康熙和熊狮纵马而行,七位大内高手紧随其后。康熙驱马登上一个土坡,勒马回头,见于德海和七八个侍卫,不离轿车左右,随后赶过来。
黄光烈、苏云身坐在车子里闲聊。苏云身乃康熙初年状元,三十四五岁,正值而立之年,也是满腹经纶,深通兵法的饱学之士。黄光烈穿着打扮,像个老掌柜;苏云身斯斯文文的,外人一看,活脱脱一个帐房先生。
不多时,已来到德州城下。黄光烈道:“少爷,慢点儿,留神那马……”
康熙道:“老爷子,放心吧,没事,我们今晚就在德州歇了!”
德州自西汉初年,便是北方重镇。许多文人墨客如王维、杜甫等,都足及此地,留下不少诗章。白居易有诗云:“黄河襟怀古齐地,滨海之畔是名洲。”说的就是德州。德州南依黄河,东临渤海,沃野千畴,林茂粮丰。加之德州地处南北九衢要冲,又得运河之利,商贾云集,市井十分繁华。那时德州辖域颇大,东至勃海,西至赵州;北临沧州,南邻济南,属于齐国故地,物化天宝,人杰地灵。
相传,明亡之后,宫内太监、宫女,逃出北京,大多数都流落于民间。其中一大部分就在德州武定府(山东惠民地区、今滨州市境内)一带着落下来。这些太监、宫女身无长技,为了生存,太监大都皈依了佛门,宫女多数坠入了青楼。也有运气好的,嫁于正经人家,作了民妇。德州美女甲于天下,多半是沾了明朝宫女的光。于是,德州花街柳巷名播四方,吸引来不少富豪巨贾。
康熙一行数人,来到德州最有名的映翠阁,已是上灯时分。店伙计接了马,牵入马厩,归置好车辆。康熙由众人簇拥着,进了店,在大堂临窗的一张空桌坐了,点了酒菜。这映翠阁生意很火,大堂里座无虚席,丝竹悠扬,歌女轻歌蔓舞,一派升平景象。来来往往的客人,笑声不断,欢娱俚语终日嘈杂不断。
映翠阁外面的幌子是宾馆饭店,实则是德州最大的妓院,闻名大江南北。这映翠阁妓院分为三苑,最为上等的是灵玉苑。有前名宫女、江南名妓、波丝舞娉、高丽嫔姬、罗刹媛儿。若逛灵玉苑,入门费就需四百两银子。灵秀苑次之。有东北姹子、四川少婧、新疆美娥、南洋嫣儿,嫖一夜花三百两银子包圆。灵芳苑再次之。都是灵玉苑、灵芳苑淘汰下来的货色,一宿只需一百两娱资。映翠阁就是一棵摇钱树,财源滚滚,日进斗金。
客人们在大堂中推杯换盏,搏拳斗酒。突然之间,只听大门砰的一声,撞进来二十多个大汉。这些大汉,黄巾裹头,红带束腰,一个个膀宽腰肥,手中持着长棍断刀。众客人一时被吓的噤若寒蝉。看这身打扮,都是漕运盐帮的人,哪个敢惹。
当时,渤海之滨,盐场颇多,这里所晒的海盐,琼粒晶亮,一块块石板一般,故有晶盐之称,不仅畅销江南,在东南亚一带的越、老、柬,新、马、泰等地也很有市场。当时贩盐是天下最为暴利的买卖,就如同在海水里捞银子一般。盐乃天下人所需之物,古来就由国家控制椎办,历朝历代都不准私贩买卖,偷贩私盐,也是杀头之罪。
德州地处鲁北,近邻渤海,是渤海晶盐的集散之地。自顺治年间开始,德州盐帮在江湖上便颇有些声势。这些盐枭多为当地刁民,为了抗巨官府,结帮成伙,蚁涌而来,呼啸而去,官府毫无办法。
德州知府侯众山出身商贾,也是个见利忘义的赃官。他看到贩卖私盐,获利巨大,便勾结盐帮头子,Сhā手私盐生意。明里派兵清剿捉拿盐贩,实则却在暗中保护,渐渐地把盐帮控制在自己手里。自从有了侯众山这一保护伞,德州盐帮迅速壮大起来,帮众不下两三万人,有运盐大船千艘以上。光是侯众山一人,年入脏银四百多万两。漕运大臣许是龙眼看着银子流入侯众山的腰包,自己的漕帮弟兄,垂涎欲滴,却连口汤也喝不到,便在运河上设了卡子。侯众山被卡住了,断了财路,不得不去给许是龙烧香,答应和他平分秋色。许是龙装足了银票,才把运河上的卡子撤掉。自此,两人言归于好,漕帮盐帮合二为一,同流合污。
这映翠阁本是侯众山所开,德州城里,无人不知,平日都是漕运盐帮的弟兄维持治安,哪个敢来此闹事?今日他们这伙人来势汹汹,一定是有大事发生。
有一位黑脸大汉道:“各位客人,我们此来,是要抓一伙盗匪,与别人不相干。有人看见,这伙人就住进了本店。他们是江洋大盗,刚刚抢劫了本帮帮主的府邸。我们要拿住他们,送官府治罪。”
突然,一个人直指康熙道:“他们就在这里?”此人虽然也穿了漕运盐帮的服装,但却不是本地口音。此人正是石松,他身后那位乔装打扮的胖子,正是鳌拜的爪牙,认贼作父的殷丙明。
那伙人踢桌踹凳,把康熙等人围了起来。熊狮怒起,拔出腰间所佩宝刀,喝道:“狗娘的儿,都把头看住了,爷爷这刀可是要你们狗命的!”说着,飞身一刀,头前那个盐痞半个头就被削了去,鲜血狂喷,栽倒地上。客人见死了人,四下逃散了。惟独有一猛汉,却安坐不动,照样独酌饮酒。
那七个大内高手,各执兵刃,与盐帮的人撕杀起来。黄光烈对康熙道:“这伙人是冲我们来的,少爷多加小心。”康熙也小声道:“大家尽快脱离此地,分头突围,设法到德州知府报案。”苏云身道:“到了紧要时,我们就把朝廷的金牌亮出来,或许会把他们镇住!”康熙道:“非不得已,且不能暴露身份,不然,我们微服暗查的计划就落空了。”
这些盐痞,异常凶悍,武功也都十分了的。他们依仗人多,将熊狮和四个大内护卫团团围住,刀光剑影,招招狠辣无比。熊狮使出赵氏八卦刀法,听的“哎吆”、“妈呀”惨叫,三个盐痞,倒飞毙命。一个盐帮大汉手中利剑,被熊狮刀背猛磕,刺入自己同伙的胸膛。这几个见不是对手,跳了出去。跟着又有六个盐痞抢上前,只斗了十几个照面,这六个也不是对手,纷纷摔了出去。
正是:乱世风雨谁称雄,鬼魅魍魉遍地生。人世万险人最险,鬼怪妖魔跳出笼。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书包 网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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