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布尔善看过后,传给古云济木格,道:“硫球国虽小,其野心颇大。自唐朝以来,硫球与中华交往,每当中华强盛时,撮尔小国,媚态十足,臣服于我。当中华战乱,江山动荡,他们便乘虚侵入,骚扰边疆,寇犯东海,劫掠我中华财宝。”
班布尔善将一根鱼刺剔出来,又道:“今年春天,有个硫球大贾来北京采办货物,经朋友介绍,与我有一面之缘。那一天吃了些酒,他高兴的手舞足蹈,说一口流利的中国南方话。原来,他祖上自明朝永乐年间,就在苏杭做生意。此人名叫小岛英吉,五十###多岁,体壮如牛,他有三个儿子,现今都是硫球国公人。”
古云济木格道:“硫球商贾,遍及我国大江南北,有些人并不是正经商人,明里好似做生意,实则是奸细。”
班布尔善道:“二王爷说的不错,这一节自不用说,他们对我们军国情报,了如指掌。”
鳌拜道:“小岛英吉都对你说了些什么?”班布尔善道:“小岛英吉不明我的底细,酒后倒是吐了不少真言。他告诉我,硫球虽小,但国力充盈,从不忘战。他在北京办了不少军用之务,他透漏说,硫球不久将要进攻高丽,他便可以大赚一笔。”
鳌拜道:“对这个硫球国,我们不可不防。”班布尔善道:“我东南沿海,倭寇猖獗,硫球国实为罪魁。多尔衮摄政时期,一位荷兰的传教士普里玛,后被封臣,他就上书朝廷,言之凿凿,预言硫球国必有一日,要与中国开战。多尔衮说,小小硫球,与我大清相比,犹如大树与蚂蚁,蚂蚁其能撼动大树?”
古云济木格道:“忘战必危。硫球虽小,却十分强悍,再加上他们这些年依靠西洋,真若打上门来,以小胜大,以弱胜强,并非不能!”
鳌拜叹了一口气道:“高丽为我们属国,历史已久。每当高丽出事,我国历朝都不会坐视不管,如今硫球入侵高丽,其实也是向我大清宣战,当派一支劲旅,痛击硫球,以显我大清之威。别忘了,高丽与我们衣襟相连,唇齿相依,硫球若占了高丽,大清则唇亡而齿寒。”
班布尔善道:“鳌相此时断不可言战,若染指高丽,战火非但不灭,还会引火烧身,这正是老庄妃希望看到的。她之所以深夜送来此柬,就是让你感到此事十分火急,让你赶快拿主意,准备出兵。愚以为高丽战争对鳌相来说,不过是衣衿之焚,而皇上则是心腹之痛,岂可舍心腹之痛于不顾而救衣衿乎!”
班布尔善这番话,剥析的如抽茧丝,分析的剥肉见骨,可谓在情在理,实为鳌拜着想。可是,鳌拜清楚,太皇太后显然主张用兵,不然她不会深夜传柬到府上,明日一定问起此事,当以何辞应答?鳌拜正自踌躇。班布尔善道:“兵法云:凡战必谋定而后动。鳌公就以国库空虚为由挡之,我量她拿不出钱,没有钱何以筹饷,无饷怎何以用兵?!”
鳌拜笑道:“班大人,真乃汉之子房,蜀之诸葛也。我自有言语与她虚与委蛇。来,喝酒,让我敬你一杯!”
三人又饮了一阵子酒,鳌拜忽然道:“你们可知道有一个唤作东方珂的妖人吗?”
古云济木格笑道:“莫非赫赫有名的鳌相,害怕一个江湖术士不成?”
鳌拜捋了一捋灰白的发辫,惆怅道:“此人,胸怀文韬武略,又兼有诡谲之术,我欲除之而不能,二位可有办法吗?不除掉此人,老夫食不知味,寝难安枕。”
班布尔善哈哈笑道:“如此江湖雕虫小技,竟将鳌相吓得如此惶惶不可终日,岂非天大的笑话!邪法妖术,古来有之,何惧之有。汉末巨鹿张角兄弟,得南华老仙所授‘太平要术’,能呼风唤雨,纸人木偶,皆可施法成兵。徒众三十六万,人人能书符念咒。四方百姓,从张角起兵造反者达百万之众,贼势浩大,官军望而风靡,史称黄巾起义。”
鳌拜道:“班翁又搬书袋,你快说说,如何破得邪法妖术?”班布尔善道:“世上事物,有矛就会有盾。当日,张角兄弟做法,刹时间,就会风雷大作,飞砂走石,黑气漫天,滚滚人马,似从天降,厉害之极。后来朱隽访得一法,令刘、关、张以猪羊狗血污秽之物泼之,便即破了张角兄弟的妖术。东方珂不过是一村夫,除掉此人,有何难哉!”
古云济木格“呼噜呼噜”抽了几口水烟,道:“鳌相不是说,此人已离了京城了吗?他能到哪里去呢?”
鳌拜道:“他若真的离开京师,那是最好不过了。可是,我料定此人,还会回来的。我总觉得这人,神出鬼没,不好对付。有他给太皇太后出谋划策,鹿死谁手,很难预料。”
班布尔善神秘道:“鳌相可听说过仙宫道长搬移白云观的传说吗?”鳌拜道:“略有耳闻,但未必是实,他若真有移山搬地的神通,必有称雄江湖的的本事。若说动仙宫道丈出山相助,抑制东方妖人,我就能睡安稳觉了。”
班布尔善道“据传,白云观建于金末元初,本来坐落于宣武门内,原是奉祀全真教派始祖王重阳的一处“凌云仙宫”,大清进入北京,多尔衮下令内城寺院道观、商铺民宅,三日内全部搬出。将一个偌大的道观搬走,拆了重建,别说三天,就是三月也难办到。可是,令人不可思议,那仙宫道长,在西便门外建了一个九星台,登台做法,霎时,就见天上一片白云,落在凌仙宫内,托起“凌云仙宫”,飘向空中,缓缓的飘到右安门西,稳稳的落地,完好无损的搬出了内城。此事很快在京城传开,人们都不相信这神奇之事,争相来看,发现凌云仙宫果然搬了家。于是,这件事在北京大街小巷,越传越奇。白云观一时间,万人空巷,争相来拜。后来,全真教黄冠弟子仙宫道长,将“凌云仙宫”易名为白云观,寓意为道家秉承天意,生之于天之意。顺治八年,西便门外,雷击起火,十里棚户庐舍,一片火海,仙宫道长又披挂道袍,临殿做法,乞来大雨,灭了大火。不仅保住了白云观,附近的百姓也幸免遇难。”
班布尔善见鳌拜听得入耳,又道:“仙宫道长如今就在北京,鳌相何不亲登山门,三顾礼聘。请他与东方珂斗法。”
鳌拜高兴道:“仙宫道长若能助我,大事可成!”
班布尔善道:“可是,你的心肝宝贝女儿就在东方手中,只怕鳌相投鼠忌器呀!”
鳌拜惊问道:“莫非十郡主娇娇和东方珂在一起?”班布尔善道:“本来想瞒着相爷,怕您分心,既然你想除掉东方,我也没什么好瞒得了。据我的人来报,是十郡主和她的额娘,就是鳌相的七姨太,在东正教的罗刹国传教士米尔修斯基护送下,陪同东方珂师徒一行十几人,此刻已经出了山海关,向北行去了!”
鳌拜怒道:“你听谁说的,七姨太她去干什么?这个女人,我终于留不住她。”班布尔善道:“天下女人,都不过是养在笼中的鸟,养的有了情谊的,让它飞它也不去,愿意飞走的,就由她去吧,或许是一件好事。你的七姨太,信奉东正教,早已和传教士米尔修斯基不清不楚了。”
鳌拜勃然变色,咆哮道:“别说了,这个贱人,背着我放浪形骸,我早有耳闻,不想今日……咳!我岂能饶她!”此刻,天色将明,东方熹微,早起的鸟儿在窗外的枝头啁啾声声,它们蜷缩着张望着鸣叫着,似乎在说,可怕的寒冷的不好过的冬天就要来了。室内,鳌拜踱着步子,他忽然停下来,扬头对班布尔善喊了一声:“天已明了,我全无睡意,有劳二位陪我,就去白云观走一趟如何!”班布尔善道:“鳌相,我可困的熬不住了,何必这么着急!”鳌拜朝外面高喊:“快,快备车!我们去白云观。”
正是:欲解心中谜,须问方外人。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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