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郭驿长和马彪一起瞪向那突然发话的陌生人,那人却不慌不忙,向郭驿长伸出手:“把驿使乘驿的路线图拿出来。”“哦。”郭驿长赶紧取出地图,摊在桌上,三个脑袋凑在一起。陌生人指点着路线图上的庭州区域,道:“从图上看驿使从叶河驿出发后,下一站就进入庭州,沿途从清海镇开始一直到龙泉镇,从那里离开庭州进入西州。”郭驿长接口道:“对啊,按理就是这么走的。而且庭州沿途的驿站驿丁马匹众多……”那陌生人打断他话:“但是我希望驿使不要入庭州,避开沿途驿站直接到西州。”
郭驿长和马彪大惊,两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郭驿长答话:“这个恐怕不行。暂且不说您这样要求是否算居心不良。您知道,咱大周对驿使的管理非常严格,乘驿的距离和路线都必须按规矩办,否则一旦被上报兵部,是要严加责罚的,我们这小小的叶河驿可吃罪不起,所以万万不可,万万不可。”那陌生人阴沉着脸不说话,屋中气氛压抑森严,马彪只觉得顺着脊梁骨冒寒气,额头上却汗珠滚滚。
良久,那人长吁了口气,低声道:“也罢,你们按例办事是没错。这样吧,我只有一个要求,因为所传递的军报非常机密,不可经多人转手,就由这位驿使一路送达洛阳,他可以按路线乘驿,沿途换马不换人,这样做不违反乘驿的规矩,反而更符合紧急军报的驰驿惯例,你们说如何?”“这……”郭驿长还在沉吟,马彪却已按捺不住,他实在太激动了,活了二十岁的年纪,今天终于有机会做一件了不起的大事,而且还能一路东行去洛阳……他跃跃欲试地高声道:“郭驿长,我能行的,就让我去吧!”
郭驿长终于沉着脸下了命令。陌生人取出密封的军报,马彪小心地接过,放入怀中。陌生人随即告辞离开,郭驿长看他骑马走远了,这才从屋后的草垛底下挖出个密封的罐子,往地上一砸,取出四块铜质传符,捡了其中一块刻有青龙图案的,郑重其事地交到马彪手中,嘱咐道:“小彪子,这传符可是乘驿最重要的凭证,皇帝亲发的,咱叶河驿的传符还从来没有启用过,今天你是头一遭。”马彪接过传符,直咽唾沫,听到郭驿长还在说:“这东西可比性命还珍贵,你遥管好它。把它和乘驿的路线图,紧急军报一起收好,任何情况下都不能离身。”“知道了!”
马彪骑马沿着叶河狂奔,他太兴奋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树丛中,另有两骑也在紧紧相随,叶河在前面拐了个弯,马彪正准备拨转马头,突然听到一声奇怪的唿哨,跨下的黑混儿惨叫着栽倒,马彪摔出去好远,晕头转向地刚想爬起来,脑后遭到重重一击,他闷声不吭地就昏迷过去。
李元芳跳下马,从地上抱起马彪,解下他捆在身上的题袋,从里面取出军报、地图和传符,旁边的另一人也赶过来,蹲在李元芳的身边。李元芳向他示意手中的这三样东西,那人惊喜地叫道:“李校尉,我们终于拿到传符和地图了!”“嗯。”李元芳点点头,动手去脱马彪的衣服,一边道:“你把他的衣服换上,带上这几样东西就可以一路畅通无阻,直下洛阳。”“好!”那人赶紧换上驿使的服装,在腰间捆牢绣着“叶河驿”字样的题袋,跳上马背。
李元芳站在马侧,低声嘱咐道:“看清楚路线,避开庭州辖内所有驿站,到西州后再换驿马。”那人连连点头:“李校尉,你就放心吧。”李元芳又道:“到洛阳后就立即去狄府,这份军报必须交到狄大人手中,切记!”“嗯,属下一定亲自面交狄大人……他,怎么办?”他指了指蜷缩成一团的马彪,李元芳皱眉道:“我不愿滥杀无辜,但也绝不能放他,少不得带着他走了。”
那人策马飞驰向南,李元芳回过身来,利索地把马彪捆了个结实,扔上马背,自己也飞身上马,朝庭州方向疾驰而去。
梅迎春一回到庭州,就住进了大巴扎旁的乾门邸店。庭州有很多这样的邸店,专供来往的行商居住,人以类聚,邸店也分为波斯店、突厥店、大食店等种种,另外还有档次和规模的区分,而这家乾门邸店则是其中最大最豪华的了。
梅迎春对庭州十分熟悉,过去二十多年游历中原,庭州基本上就是他往西的最后一站,从这里他?t望故国的都城碎叶,将满腔的思念、仇恨和抱负深深埋藏在心底。庭州是个好地方,中外交融、海纳百川,只要遵守一定的秩序,什么样的人物在此地都可以生活得很滋润,大周政权宽松而友好地庇护着来自天南海北的人们,给予他们充分的自由。因此梅迎春经常在庭州和周边地带滞留,也一直和这里的官府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梅迎春住进乾门邸店以后,首先就派阿威去刺史府送上名帖,他很早就与钱归南相识,虽不算亲近,但也彼此尊重,长期以来相安无事。梅迎春每到庭州,都要拜访一下钱刺史,这次当然也不例外。果然,当天下午,钱归南就派了王迁来邸店回访。
梅迎春和王迁一番寒暄,梅迎春看到王迁满脸疲惫,便没话找话:“王将军最近是否很忙碌啊?怎得看上去如此疲累?”王迁叹了口气:“咳,谁说不是呢,都快累死了。咱们刺史大人也是,连日来四处奔波,日子不好过啊。”“哦,最近庭州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梅迎春问得十分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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