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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奇人

寸飞白眉紧蹙,摇头说道:

“天下巧合的事情,似乎是今朝一齐来到。”

及哮天闻言也皱眉问道:

“你像是仍然不信及某所说……”

半晌没开口的章­性­初,这时却郑重地说道:

“寸大侠不应该仍存疑念,据在下所知,及大侠所说各节,皆系实情,何况及大侠与阁下无怨,与禅师……”赤魅老怪不容章­性­初话罢,正­色­问及哮天道:

“梅三丰之子现在何处?”

及哮天恨声说道:

“适才解脱坡前,拦截笑面银豺欧阳易,不幸为老贼五云真气击伤,幸有高人拯救,如今由拙荆相伴,在“凉风桥”旁相候……”

寸飞立刻接口再次问道:

“可否即请前往迎他来此?”

果慧禅师这时却接话对承果说道:

“你亲自前往凉风桥,接梅少侠来此。”

承果奉令合十遵谕而去,寸飞话锋一转问果慧道:

“按你所说,司徒雷的那卷文件,还存在寺中了?”

果慧摇头作答,并未开口,寸飞冷笑一声道:

“果慧!事到今日,你竟然还敢施弄狡狯,你昔日叛师的门下,有一‘承因’,如今在你身后侍立的和尚,也叫‘承因’这承因非但并未叛师,反而成了伏虎禅林的监院,岂非自露破绽!

适才是你亲口说出,将那卷司徒雷手抄的真迹,藏在寺内某处,待我问时,却又摇头不答,果慧……”

承因此时却含笑合十说道:

“施主只知其一而不解内情,贫僧出家于‘卧佛寺’,五年前始奉调为‘伏虎寺’的监院。

“是故法名虽与叛师之承因相同,人却不是一个,施主又怎能因名字一样,就自以为彼承因即此承因呢?”

果慧禅师在承因说完上情之后,立刻笑着接话道:

“至于那卷藏在寺中的文件下落,说来寸施主必难相信,适才也曾告知施主,在我伤愈返寺之后,已经丢失。”

天蓉姑娘此时也笑着说道:

“老前辈一再不信禅师之言,莫非仍想取得文件?”

寸飞对姑娘这句问话,很难答复,半晌之后才说道:

“我被果慧欺瞒了二十年,所为就是那卷文件,姑不论我是否尚存占为已有之意,仅为二十年……”

天蓉姑娘仍然含着真挚的笑容,截断寸飞话锋说道:

“物本司徒老侠所有,若前辈没有必得之心,自然应当不再闻问,若前辈必欲据为已有,这件事又做错了!”

寸飞这遭聪明了些,并不发问,天蓉姑娘微顿语句之后,正­色­说道:

“当年禅师身受老前辈活命之恩,只因恐惧难能忠人之事,虽然万不得已,方始以假作真,说来却是错极的行径。

老前辈适才曾言,昔日义救禅师,并非为了那卷文件,设若今朝必欲追索真迹下落,岂非失去救人的本意?”

赤魅老怪白眉展扬,沉思片刻之后,缓和地问道:

“依姑娘的意思,怎样才应该呢?”

天蓉姑娘想都不想,立刻说道:

“施恩不望人报,是武林中人的本旨,以德报怨,乃侠义英雄之素行,难道老前辈不是武林中侠义英雄的人物?”

寸飞闻言,先是双眉一皱,继之扬声大笑起来。

半晌之后,笑声方止,随即慨然说道:

“这真是‘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了,寸飞无法反驳姑娘的话语,看来这二十年的窝囊气,是出不得了。

好!我索兴人情卖到底,那卷文件应属何人,和真真假假及被欺之事,寸飞不再过问就是!”

果慧禅师闻言肃立起座,合十谢道:

“果慧深知罪咎,并谢寸施主的仁厚。”

寸飞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

“果慧,知罪似乎不必,谢我尤不敢当,只是人事无常,兹后恐怕没有第二位天蓉姑娘,再代你了断……”

果慧羞红了老脸,天蓉姑娘却接口说道:

“天下只要有老前辈这样仁慈义气的人在,晚辈敢说,武林恩怨自必日少一日,江湖仇杀定然……”

天蓉姑娘才说到此处,蓦地由外面闯进来了一个人,竟然是那奉谕前往迎接梅梦生和端木云的承果方丈。

承果气急败坏地对果慧合十为礼,随即Сhā声说道:

“梅少侠在‘凉风桥’突遇强敌,及夫人恐非敌手,着令弟子回转寺内,急请及大侠前往御敌!”

此言方罢,及哮天首先变­色­站起,仅对举座宾朋匆忙地说了一句“恕我先行”,即飞身而去。

章­性­初自是义不容辞,继之起座,天蓉姑娘却看了赤魅老怪寸飞一眼,恭敬而真挚地说道:

“来敌必然是位高手,否则端木前辈不致催请及老英雄前往,晚辈深知您定然当仁不让,敢请……”

寸飞没让姑娘说完,伸手抓起足下的叛徒说道:

“老朽正要觅地处治叛徒,很愿顺便见识见识这位凉风桥旁令端木云告急求援的武林高手!”

他说到这里,瞥了果慧一眼,接着又道:

“果慧,怎么样,你不去?”

果慧禅师慈眉一挑,正­色­说道:

“昔日负人所托,已经愧对梅施主,今朝在伏虎寺外,断不容有人欺侮梅施主的后人,老衲怎能不去!”

寸飞冷笑一声,霎了霎眼,讥讽地说道:

“好一位信义仁厚的佛门高僧,如此你先请。”

果慧眉头一皱,尚未答言,天蓉姑娘已接口说道:

“事已紧急,寸老前辈就请先行吧。”

寸飞笑了笑,点点头顿足疾­射­而出,众人继之鱼贯飞纵出寺,直奔凉风桥,二里路程,自是转瞬即到,等纷纷纵临当场,却看到了一幕惊凛怪异的事情。

及哮天和老伴儿端木云,正在拼尽全力地向站于桥头地方的一条黑影进袭,那人并未挪动和闪避,一手扶着梅梦生,另一只手凌虚向身前三尺的地上甩划不停,看上去并未用力,怪异的是,任凭及哮天夫­妇­横扑直闯,却休想越过三尺地方。

令人惊凛的是,闯冲得越急,震弹的力道也越大,有一次竟然将及哮天弹震出丈远,他空自暴跳却无可奈何。

赤魅老怪寸飞,落身当场之后,冷哼一声,抖手将所抓的叛徒南宫玦,向那站立桥头的怪异人物打去。

那人这次却换了方法,空闲着的右手只是轻轻地一托、一送,又生生地将南宫玦送了回去。

寸飞正是要他如此,二次抓住南宫玦,仔细注目,不见丝毫受震的伤痕,心头不由怦地一跳。

此时章­性­初父女已拦住了及哮天夫­妇­,并沉默地打量着这个搀扶着梅梦生的武林奇异的怪客。

这人身量适度,看上去略嫌瘦些,自发际到双肩,套着一个淡灰­色­的口袋,仅露着双睛和鼻子,难测相貌。

身穿着一件淡灰而发闪闪光芒的半长道袍,长仅及膝,不知何物织成,在这种天气,看上去单薄至极。

极淡极淡的淡黄长裤,非丝非帛,也闪着光辉,足下一双用兽皮绞编的鞋子,望之古奇,为人间所罕见。

章­性­初心头一凛,他为武林最具声望的侠医,非只生平博览群书,并广知天下稀奇古怪的异兽和药物,这人露在外面的皮肤,虽然仅是双手,但这双手已很够章­性­初惊诧和凛惧的了。

他示意众人,切莫妄动,然后越众向前含笑拱手道:

“在下章­性­初,非为对敌而来,阁下可愿与我一谈?”

这人突然睁目,章­性­初又吓了一跳,这种怪异而含­射­着­精­光的眼神,极目当下武林,无人能达此等境地!

章­性­初看出这人不愿作答,遂再次拱手道:

“阁下若是不愿交谈,示意一下如何?”

这人动也不动,章­性­韧正欲三次探向,果慧禅师在身后走出,一声低沉的佛号之后,正­色­说道:

“贫僧果慧……”

他仅说出这四个字来,那人已冷峻地开口道:

“我认得你,别惹我动气,你退回去!”

口气冰冷,语态狂傲,令人无法忍耐。

果慧禅师脸上一红,再次说道:

“施主识得贫僧,贫僧却不识施主……”

这人不容他说完,严厉地沉声叱道:

“我说过你别惹我动气,要你退回去,你没听见?”

果慧禅师已然恼怒,尚未接话,赤魅老怪寸飞已冷笑一声,掷下南宫玦,向前数步沉声说道:

“你掳人为质,莫非自以为是,报个名儿出来!”

“你是谁?”

这人冷冷地回问寸飞,寸飞慢慢地说道:

“赤魅老怪寸飞,怎么样,还配问你的名姓吧?”

这人冷哼一声,扫视了众人一眼道:

“你们想­干­些什么?”

寸飞闻言哈哈大笑着说道:

“寸飞江湖行走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碰上你这种人物,掳劫了别人的孩子,反而要问人家想­干­些什么……”

“住口!”

这人声音不高,但威严无比,寸飞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半晌之后这人却轻微地吁叹了一声,接着说道:

“你们都是为这个孩子来的?”

章­性­初深知獒王及哮天夫­妇­的脾气,从这奇异怪客的话语中,他已听出来误会何在,立即含笑说道:

“阁下所搀扶着的少年,乃东川犬叟及老英雄夫­妇­的义孙,爱之若命,适才与强敌对手,不幸受伤,尚未复原。

及老英雄有事伏虎禅林,正巧此时阁下到来,争执经过我等虽未目睹,但阁下掳劫此子,怎怪亲者愤慨?”

这人点点头,章­性­初却暗中皱眉,他无法推测对面的奇异人物,到底是存着什么心肠。

故此他话锋微顿之后,才缓和地接着说道:

“在下冷眼旁观,阁下似非寻仇而来,身怀罕绝之技,却始终并未恃以伤人,究竟为何劫持此子,可……”

这人摇手拦住了章­性­初,像刚才所问的一样,口吻仍然淡漠地说道:

“你们都是为这个孩子来的?”

章­性­初点点头,这人却缓缓地摇着头说道:

“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梅梦生。”

章­性­初回答了三个字,这人眼中闪­射­出两点奇亮的星光,转头盯了扶着的梅梦生一眼,然后又问道:

“是梅三丰的儿子。”

枭婆端木云怒冲冲地接口道:

“是不是与你何­干­?”

这人冷哼一声,并不回答,章­性­初却很快地接声道:

“不错,阁下认识美剑客梅三丰?”

“那他的母亲是沈珏娘了?”

这奇异的怪客,不答所问,反而再次问及梦生之母。

章­性­初和及哮天自蓉城相伴至此,沿路早听及哮天说过昔日始末,闻言一边点着头一边答道:

“正是。”

岂料这人间知详情以后,却斩铁断钉地说道:

“如此,这孩子我要带走!”

及哮天夫­妇­首先暴怒,寸飞也冷哼不绝,才待一齐扑上,章­性­初立即止住大家,然后皱皱眉对这人说道:

“阁下是否要凭仗着这身罕绝的功力,不说道理,不报名姓,不表明来意,而坚要带走梅梦生?”

“名姓已不愿提,来意就为此子,我自然有非此不可的道理,但却不必声述,也绝无特强而欺人的念头。”

这人一句句地答复章­性­初,及哮天一旁却冷笑了起来,果慧禅师突然念声佛号,沉声说道:

“施主若不说明内中道理,贫僧断不容你离去!”

这人闻言,目­射­奇光,注视着果慧,冷笑着道:

“就凭你这个和尚?”

自始至终未发一言的天蓉姑娘,却开口说道:

“你这样不讲道理,又凭着什么?”

这人哈哈一笑,对着天蓉姑娘说道:

“姑娘你所懂得的事情和江湖上的阅历,怕还不够资格向人谈论道理吧?但我却非常佩服你的辩才。

只是必须带走梅梦生的事情,和伏虎寺中你言折寸飞的那件事根本不同,我很喜欢你的纯真坦直,但却不喜欢你过问此事。”

天蓉姑娘一时竟无言可答,这人却突然接着说道:

“除非我要带走的这个人,和你有些关连,这样你有权问,为了我喜欢你,也破例能回答你。”

天蓉姑娘并不是听不出这人的言中之意,但她爽朗无邪。根本不往别的地方想,因此她毫不思索地说道:

“我自然和他有关联,我们是……”

这人却突然接口,用温和的语调说道:

“你们是什么关系,你姓章,他姓梅。”

天蓉姑娘天真率直的答道:

“我们是很谈得来的朋友,何况如今他受了伤……”

这人听到姑娘提起梅梦生的臂伤,正­色­说道:

“就因为他受了伤,我才必须带走他,他臂伤甚重,虽经高手代将五云真气提净,但是要凭他目下的功力来说,复原却非三五日能够办到,何况救他的那人,手法虽高,内力真纯之气却还没到顶峰,无心中留下了隐患。

姑娘,我实话告诉你,我带他走对他有利,非但臂伤可以很快的复原,我还准备传授他点奇异的功力呢。

何况我并没说带走他而不准他回来,时日短暂得很,也不过去个十天半月,你可以放心了吧?”

及哮天此时却手指着这人,怒声问道:

“梦生是老夫的义孙,匹夫若与老夫有仇,尽可言明一搏,此子无事,匹夫若再不说明来意……”

这人目光罩­射­在及哮天身上,冷冷地说道:

“及哮天,你再敢口出不逊,可要自找难看了!”

章­性­初也已着恼,皱眉接话道:

“在下可能请教阁下是敌是友。”

这人似乎对章­性­初非常客气,闻言答道:

“与你算是朋友,和他等虽非朋友也不是冤家。”

寸飞冷哼一声,尚未说出话来,天蓉姑娘已开口道:

“既无仇冤,我倒有个办法解决此事。”

“我知道迟早姑娘必然要说话,你有什么好办法?”

这人用极为温和的语调,但多少带有责罚的意味反问天蓉姑娘,姑娘却不管这些,指着梅梦生说道:

“你要带走的人是他,我们大家要你留下的也是他,既无仇冤,自然双方都不能为此伤了和气。

因此才变成了个困难问题,我们何不问问梅少侠,看他愿意跟你走,还是愿意留下来,这样不就解决了问题?”

群侠未能想到这个办法,闻言俱皆赞成,假若要梅梦生自决去留,及哮天夫­妇­有把握必胜。

岂料这人却摇头说道:

“姑娘高明,可惜说晚了刹那,适才我因此子受伤之后,­精­神体力亏损过重,已用‘渡元’功法,将他全身百|­茓­俱皆封死,

此时不能解开,否则此子必然丧命,姑娘还是另外想个更好的解决办法吧。”

及哮天闻言,不禁大怒,手指这人厉声说道:

“原来你早已起意谋劫此子,匹夫……”

这人仍是沉静而缓慢地接口道:“适才我已言明,此子既是梅三丰的孩儿,我就必须带走,就算这是起意谋劫,你又能如何?”

章­性­初闻言,正­色­说道:“阁下若真依仗功力,不分是非,章某虽然明知搏必不胜,却要断然拼尽全力与阁下一战!”

这人口吻依旧是那样冷漠,淡淡地说道:“我若不是因为知道你们关心此子,而我们又无冤仇的话,我早走了,要战,你们也非敌手;我话已说明,人是非带走不可,我已不愿再多烦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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