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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蜀山五台教主 > 第三章介绍的是天游印的用法,按照上面所载方法,将玉印祭炼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就能够运用由心了。

第三章介绍的是天游印的用法,按照上面所载方法,将玉印祭炼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就能够运用由心了。

剩下三本道书名叫《山海经》,为周穆王时仙人所著,乃是修仙秘籍,共三卷五十四篇,上卷所载可修到地仙,中卷所载可修到散仙。秦始皇当年先后使史鹅、徐福寻找,只得了下卷,上面记载的只是九州四海八方世界,各种天时地利鸟兽鱼虫等资料,如今只有下卷传世,各派所得俱都残缺不全,五台派在先天阁里也存有山海经,不过只有十三篇,岳清翻阅张果老留下来的这部,下卷竟然有十八篇。再看上下两卷,果真都是修仙了道之法。

直到此时,岳清方才明了,张果老所修的便是这山海经,单凭此经只能修到地仙,然而再加上之前所得《玉洞大神丹经》合起来便是地元丹法,炼成神丹服用,最终也成就天仙位业。

岳清有些激动,他所学通玄真经乃是天元丹法,从函虚仙府里得到的纯阳秘籍是人元丹法,如今又得了地元丹法,若能将三种丹法全部参透,要想修成金仙绝不是难事!

将道书收入百宝囊中,岳清又默默祝祷一番,然后使遁法穿行石壁飞回赤霞洞中。

这边岳清的两个分化元神已经把石仙王夫­妇­救下,四个小人在魔池之中跟丙融和邹勤斗法。

岳清来到偏洞,这里关押着石仙王夫­妇­的门人,他们全都被魔法禁住,个个保持着盘膝坐姿,身体全不能动,甚至连眼珠也无法转动一下,唯有石元真夫­妇­法力较高,一见岳清进来,立刻遁出元神,并排拦在洞口,带着无比惊惧的声音喝问:“你要­干­什么!”

岳清自我介绍:“贫道五台山太乙宫岳清,因追拿恒山妖孽卓远峰追踪到此,看见石仙王夫­妇­落难,正想办法搭救,二位可是关道友的门人?”

洞内诸人一听,无不欢喜,只是无法表达,唯有石元真二人上前跪拜:“道友若能救我父母脱险,石仙门上下粉身碎骨报答道友大恩!”

岳清摆手:“不必多理,你们且起来说话。”

石元真道:“我们都被妖人用法术禁住,无法言语移动,唯有我二人道法较高,还能够勉强遁出元神,然而也不能离开身体一丈之内。妖人手段歹毒,每隔七天就将我父母元婴摄出到别洞祭炼魔幡,今天是第四十九次,也是最后一次,一旦成功,父母二人便要成了无神无智的魔头了!”

岳清往里看去,见正中央端坐着两尊石像,衣褶须眉,栩栩如生,正是石仙王夫­妇­所化。

他取出璇光尺:“我先解了你们的魔法吧!”宝尺轻轻挥动,飞出十数个光圈,套在众人头上,宝光转动,奇彩潋滟,不多时众人身上的魔法便被破解。

石元真的道行最深,第一个从地上跳起来,再次拜谢:“多谢恩公援手!”这时其他人也都被解除了魔法,纷纷站起来。

岳清道:“你们可知道自己的飞剑法宝都在何处?”

石元真道:“本门飞剑皆是玉石所炼,旁人使用不了,虽然被妖道收走在别洞用魔法禁制,但也能够一招即回!”他们各自掐诀念咒,很快就有道道剑光从外面飞进来。石元真和他妻子的飞剑皆是碧玉凿成,拿在手里青光四­射­,“我们这就去找妖道报仇!”

另一边雷起龙终于把丙融打出了真火,魔池之内四个元神不停冲突,好几次都差一点就被他们杀了出来,三人合力才勉强镇压,卓远峰又被雷起龙绊住,连飞剑都被绞断,丙融大吼一声,向雷起龙打出了天瘟球。

他昔年曾经得到过一部天书残卷,乃上古时期瘟神所著,以此炼成了瘟癀四宝,他外号叫做赤霞神君,所用法宝飞剑全是暗红­色­,唯有这瘟癀四宝是发黄光。

那天瘟球在空中涨到皮球大小,表面上缠绕着粘稠的黄|­色­光气,直奔雷起龙飞去。

雷起龙在进洞之前就已经得到了岳清叮嘱,一看见丙融使用黄|­色­的法宝,立刻就把五湖瓶拿了出来,急念咒语伸手一指,那瓶口便飞出五彩云光,吞吐之际,天瘟球便直打进去,了无生息。

丙融吃了一惊,又把地癀钟打了出来,结果又被五湖瓶收去。

正在这时,石元真带人杀到,一马当先,纵剑飞来:“妖道受死!”后面紧跟着数十道剑光,连同近百枚石火神雷,泛着五­色­焰光,劈头盖脸地泼洒过来。

丙融和邹勤深知石火神雷的厉害,两人急忙离坛飞起,只这一疏忽,对魔阵的控制便减弱了不少,魔池内四个元神立刻抓住机会,石仙王夫­妇­同时发出数千枚石火神雷,同时隔空吸引外面众弟子打过来的雷珠,一起落入魔池之内,内外夹攻,只听得急如爆豆一般,似要刺穿耳膜的尖裂爆鸣,伴随着大片耀眼的五­色­焰火,池内魔云被大片消灭。

岳清乘机连发太乙混元剑煞,斩断十余面魔幡,只剩下两面主幡被邹勤和丙融及时收过去。

石元真率领众位师弟,放出飞剑跟邹勤的三口魔刀和丙融的两柄赤­阴­飞叉斗在一起。

岳清将分化元神归位,抬手发出数十道黑白两­色­的混元剑煞,直刺向卓远峰,卓远峰大喝一声,用宝镜向外发­射­化血神针,岳清剑煞­射­过来时,消灭不少针芒,卓远峰见势不可挡,急忙化一道黄光而起,怀抱宝镜,一边将细碎的针芒向外泼洒,一边向外逃窜,岳清指上飞出赤阳环,乃是一个黄铜圈子,上面燃着蜜质养得太乙纯阳仙火,迎着卓远峰飞去,堪堪将他套住,忽然旁边飞来一粒雷珠,落在圈子里,骤然炸开,一声巨响,迸起数十道碧绿­色­的火焰,有一个石仙王的弟子离得近的,被一点绿火沾在身上,先打了个寒战,急忙要将火焰甩掉,哪知那火竟似跗骨之蛆一般,自动飞在身上,嗤嗤不断冒起青烟,皮­肉­骨骼迅速化为灰烬,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整个人都被烧成劫灰,随风飘散!

赤阳环被炸得倒飞回来,重新套在岳清手上,那边石仙王大声道:“小心他的五火­阴­雷!”

这时卓远峰已经杀到洞口,岳清连发二十道剑煞,只在墙壁上打出十余个孔洞,卓远峰长笑飞去,雷起龙在后紧紧追赶,等到了门外,人已经不知去向,不禁懊恼顿足,他还打算手刃卓远峰,然后跟岳清讨要内层禁图,好带回青螺山重归魏枫娘教下,如今却仍被卓远峰跑了。

洞里丙融和邹勤各仗魔刀飞叉跟石仙门上下斗得激烈万分,石仙王夫­妇­身体化成岩石,无法移动,只能以元婴应战,他们又在魔阵之中消耗了许多元气,此时已经远不是丙融二人的对手,即便再加上十几个徒弟也是一样。尤其邹勤所炼五火­阴­雷虽然不如他师兄的九烈­阴­雷厉害,但也具有极强威力,一颗便能炸起百丈碧火,以石仙王这群门人的修为,哪怕沾上一点火星也要丧命,因此还是石仙王夫­妇­冲在最前面,徒弟们都在后面遥遥御剑,以免为­阴­雷所伤。

邹勤和丙融两人同时摇动魔幡,喷薄而出粘稠的魔雾,几乎将全洞充满。

大家眼前一片血红,耳边响起数不清的诡异苦笑,魔音阵阵,让人神魂颠倒。

石仙王急忙道:“岳道友还请你快快出手相助……”

话话未说完,滚滚红雾之中忽然暴起耀眼的­精­芒,仿佛太阳爆炸一般,数不尽的尺许长耀眼针芒满空激­射­,丙融一声惨叫,紧跟着是连续剧爆,邹勤接连发出三颗无火­阴­雷,将天芒神针炸碎不少,满洞都是­阴­寒碧火,其中夹杂着赤红黄绿的诡异碎炎。

邹勤放声长啸:“岳琴滨!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声音已在洞外,震得群山回响,滚滚传来。

109石化·走火入魔

岳清放出赤阳环以太乙仙火扫荡魔雾,大家眼界之中为之一清,山洞里面已经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碎石烂土铺了一地,顶上斜着向外有一个磨盘大的窟窿,可以看见蓝天白云,山岚罡风倒灌进来,吹得呼呼作响。

刚才岳清放出天芒神针将丙融­肉­身打成齑粉,邹勤毕竟道高一筹,以五火­阴­雷炸开一条通道逃得一条­性­命,临走时用魔幡将丙融元神收去,当时碧火充斥满洞,多亏岳清及时放出太乙五烟罗将大家护住,否则别说这些道行浅的弟子要遭殃,连石仙王夫­妇­的本命元婴也要被­阴­雷炼化,彻底魂飞魄散!

岳清消除了魔雾,收了法宝,石仙王夫­妇­赶忙过来道谢:“这次多亏道友搭救,否则我们数百载修行毁于一旦!请道友受我们一拜!”以石仙王夫­妇­元神为首,后面跪了一地。

岳清赶紧以法术把大家扶起来:“皆是道门同修,三清弟子,今日所做一切都是理所应当,况且这丙融在我眼皮子底下做出这样伤天害理之时,我没能早日把他铲除,指使贤伉俪受辱不浅,实是我的不周到了。”

相互谦逊几句,岳清又道:“你们二位身体化石不便移动,不如先到五台山小坐?我凑巧前日所得一瓶唐时张果老所遗玉洞金丹,对修行人走火入魔有奇效。”

石仙王夫­妇­一想,秦岭的洞府已经被邹勤他们毁坏,近乎无家可归,而且不少门人受了­阴­雷寒毒侵入骨髓,急需救治,既然已经欠了岳清人情索­性­一事不求两家,也就应允了。

岳清让雷起龙去恒山报信,自己施法带着石仙王一家回到五台山上。

邓八姑听说石仙王来了很是意外,亲自带着陆蓉波和白灵仙等弟子出来迎接,安排住处。

岳清让白灵仙唤来:“你带着前些时从东海收来的­精­怪们去恒山帮忙建筑洞府,金针圣母不擅此道,我当日已经跟土木岛的卜天童和商建初约好,请他们来帮忙施工,这两日便要到了,你按照他们指挥帮助建造楼阁亭台,争取尽快建成。你跟金针圣母提一句,就说秦岭石仙王夫­妇­在我这里做客,请她闲暇时过来一聚。另外那雷起龙和米明娘若是再提要禁图的事,你只严词回绝了,让他们自回青螺山去向魏枫娘复命吧!”

白灵仙领命率众赶去恒山,岳清又来天玑殿,邓八姑跟石仙姆过去有过几次交往,对他们家的遭遇颇感同情,石仙姆又说起自家渡劫之事:“我们石家于旁门之中独树一帜,虽不能飞升,但也可于地仙境逍遥于世,本门法术于克制魔头一事上别有奇效,三劫之中对于旁人来说最难测的魔劫与我们来说是轻而易举,然而火劫却最难过,劫数来时,我们所修法术自于石中发火,勾动体内五脏火气,再引来天火,相互借势糅合成为三昧神焰,立时将人从内往外烧成飞灰。”

邓八姑­性­情直爽,恩仇必报:“岳师兄手上有真水至宝,最擅灭火,待会我向他求来,送与你们渡劫。”

石仙姆道:“此火是从我们五脏内部发出,什么法宝也阻挡不住,即便服下真水,也只能压制一半火劫。”她叹道,“我石家祖祖辈辈,皆死在火劫之上,因此数千年来,再无一个超过五百年寿数之人!”

这时岳清进来,邓八姑便求他给石仙姆几滴天一真水,岳清沉吟片刻,开口道:“你们家的石火我有所耳闻,单凭天一真水也无大用。若我猜得不错的话,若要克制那三才五石的火劫,须得两样宝物。”他看邓八姑笑道,“第一件便是邓师妹手上那颗万年冰雪­精­英所化的一颗雪魂珠。”

邓八姑惊讶道:“竟是如此么?”

石仙姆也是又惊又喜:“原来渡劫之宝就在眼前!”

岳清道:“单靠师妹雪魂珠渡劫,已是足够了,只是那宝珠之后会有不小损伤。”

邓八姑道:“雪魂珠于我只是一件身外之物,于人却是­性­命攸关,即便毁了又有何妨?”

岳清笑道:“不必如此,我手上这双银环名为两极圈,内含­阴­阳元磁真气,正可克制五石火劫,另外我知道师妹那雪魂珠是打算寄托第二元神,修成身外化身的,无论如何不能有所损伤,正巧前些时让许师姐去西极山求取玄­阴­真水,等她带水回来,你以真水洗炼三年,此珠便能生发出无穷功效,帮助石道友夫­妇­渡劫,已经是绰绰有余,再配合上我的两极圈,可保万无一失!”

石仙姆听完大喜,再次跪地拜谢,岳清赶紧让邓八姑把她扶起来:“贤伉俪昔年于邓师妹有恩,如今遇难,我们怎能袖手旁观?况且俱是玄门同道,相互帮助也是应当的。”

石仙姆感激道:“昔日那点小事,如何能称得上一个‘恩’字!道友若要再提,可羞煞于人了!如道友今日这般救我们于危难之中,将来再助我们渡劫保命,才是大恩。”

岳清道:“说起来也是凑巧,我这次于恒山里的石室之中,得到了一瓶昔日张果老的玉洞神丹,对治修行人走火入魔有奇效,这就去先帮贤伉俪把身体复原!”

走入后殿,他们夫­妇­二人的身体摆在床上,从头到脚,连身上的衣服都已经石化,仿佛整块的白玉雕成,石仙王元神还在躯壳里面运功,这时飞出来与众人相见,听妻子说岳清有办法帮助他们身体复原,也是又惊又喜。

岳清先拿出珊瑚葫芦,从里面取出天一真水:“此水乃先天真液,若是别人妄服,恐怕立时便要把五脏六腑都融化了,然而于二位炼体大有好处!”

那天一真水每一滴散开便是一片湖泊,因此俱有万钧之重,岳清发出混元真气,将两滴真水托在空中,散成碗口大小的一个水球,然后让邓八姑将玉瓶打开,取出两颗玉洞神丹分别投进去,待丹药消化彻底融入水中,然后以真气将药液逼得分出两道水线,分别投入床上两个雕像的口中:“二位快快将元神归位,运用贵派神功,将形神合一,借药力复原!”

石仙王夫­妇­身体成了整块的玉石,牙齿嘴­唇­连在一起,一般的水根本进不了口内,唯独这天一真水最能化合于物,在二人口边停留片刻,那石质的­唇­齿便迅速恢复,重现骨­肉­神彩。药液入口再逐渐打通食管向下进入腹中,再打通五脏六腑气血关窍,进而润养全身,不过一个时辰,二人身体便彻底恢复原状。

岳清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跟邓八姑说:“他们俩身体已经恢复,只是这些天损耗了太多元气,一时之间无法开口说话,先让他们弟子过来照料,每日服用一颗混元金丹,不出三日,便可恢复了。”

从天玑殿出来,岳清径直回了太乙宫,刚才他也消耗了不少元气。

坐在蒲团之上,岳清把自己所有的道书都拿出来,首先是混元仙经,岳清把通玄真经也用蝌蚪文誊录下来,编纂成书,下面是十魔经、太乙真解和混元副册。其中以十魔经最后,全部摞在一起超过了半尺高。

其次摆得是吕祖的纯阳丹经,当初他虽然把纯阳丹经送给明夷子助他们开创纯阳派,但自己也参悟了一番,时候也默写下来,备录成书。

最后放的,是张果老的玉洞大神丹经和山海经图录,前者只讲解如何炼丹,后者只能修到地仙,然而合在一起,便可成就天仙。

其次是广成子的元阳天书,上册和下册都是用蝌蚪文所书,还有记载旁门法术的副册。

110石仙·嵩山派

岳清首先把十魔经拿出来,为了改变五台派的外在形象,他是不允许门人在修炼这种魔道功法了,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那种一出手就血呼啦的魔雾乱喷可不只是有碍瞻仰,他费尽心机将旧日修炼魔功的同门都赶出五台山,无非就是要让五台派重新立足于正统道门之间,甚至还要跟峨眉派争一争“玄门正宗”“道教领袖”,因此决不能再沾染魔教的东西,否则的话,不但已经交好的昆仑、武当、纯阳等派会纷纷离心离德,佛教也可以光明正大地联合起来打击五台,到时候这些年苦心经营的局面会轰然坍塌。

岳清伸手按在魔经之上,灰蒙蒙的混元真气从掌心发出,将魔经笼罩,流转打磨之下,顷刻间化作微尘。十魔经已经在青螺峪发扬光大,五台派也有这许多功法,已经不需要再保留下去了。

岳清打算重新编撰混元仙经,上册还是雷打不动的通玄真经;中册改为太乙真解,陈抟老祖跟纯阳真人皆是内丹道统,太乙真解后面缺少的飞升部分可以参照纯阳丹经和广成子元阳天书进行补足;下册定位山海图录,如此天元、人元、地元齐备,修上册可证金仙,修中册可证天仙,修下册可证地仙。同时改定混元副册,将魔道的炼宝丹方全部摘除,另以元阳天书和玉洞大神丹经上记载的炼宝炼丹以及阵法等诸般法门来补充,这样一来,彻底去魔入道,道统方才稳固,一个门派若想兴盛,道统是最重要的基石,门人只能算作第二位。

此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岳清决定等许飞娘回来,腾出手来,师兄弟四个一起参详。

三日之后,石仙王夫­妇­身体彻底恢复。那石仙王身材挺拔,看上去不过四十岁出手,面如冠玉,脸似银盆,颌下三缕长髯,身穿一袭白衫,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意思。石仙姆身材略显富态,头Сhā金钗,指戴玉戒,穿了身黄|­色­一群。二人带着众门人十分正式地向岳清表示谢意。

正巧金正圣母也来了,岳清将他们一起请到七星殿中叙话。

说起这次灾劫,岳清说道:“二位满门遭劫,一来是身在旁门,一概潜修,只以为不招惹是是非非,在山野之间自在逍遥,平常时自然省心省力,一旦遇上个为难之际,便显出势单力薄来。二来也是不知积攒善功,减免劫数,须知天人感应,善功也是修仙的资粮。”

石仙王夫­妇­默然不语,端着茶杯,神情悲戚,似有感触。

岳清停了会,又继续说:“我倒有个想法,有些唐突,不知当讲不当讲。”

石仙王关临道:“道友有话但讲无妨。”

岳清说:“二位可开宗立派,创建一路仙门……”

石仙姆摆手道:“道友不必说了。我们夫­妇­这点能耐,不过只有修到地仙的功法,又是身处旁门之中,平素收几个弟子还可,若是开宗立派,岂不是要贻笑大方?”

岳清道:“且听我说完。我前些时得了三册五千年前广成子所遗元阳天书,虽然少了一卷中册,功法有所遗失,但道、术两卷已然齐备,我打算过些日子召集各派同道来五台山一起参悟此天书,二位道友学究天人,定能从中参悟出飞升大道,再结合自己目前所学,开创宗派绰绰有余。”

石仙王夫­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诧异和惊喜来,石家道统只能修到地仙,而且火劫厉害,几千年来从无一人能够安然渡过,祖祖辈辈寿数大多不过五百,若是能够参悟广成子天书,即便不能得到飞升大.法,哪怕只要能够找出渡劫捷径,也足以遗泽子孙万代了!

关临强压心中激荡,问岳清:“依道友高见,我们该如何创教方好?”他也是聪明人,认为岳清如此尽心尽力地帮他们,想必是有条件的,因此当面问出来。

岳清道:“若依我看来,以二位所修功法,天下群山之中,唯有中岳嵩山最为适宜,那里土脉汇聚,石气正浓,二位若能移居太室,开辟嵩山派,想必能够宜人宜法,不出十年,定然大兴!”

金针圣母这时也在一旁劝道:“老婆子我原本也觉得天劫难度,打算兵解转世,躲劫重来,天幸遇到岳道友,帮我创建恒山派,还允诺将来一起参悟元阳天书,二位道友也与我一般,将来以门人积攒善功,自身另参大道,想必将来飞升仙府,定不为难。”

金针圣母辈分极老,石仙王夫­妇­也都是知道的,听她都这样说,又减少了许多猜忌。

岳清笑道:“二位也不必这样急着做决定,且先在我这里住下,三个月之后,恒山上便能修建完工,到时候恒山开府,二位到恒山看看,再做决定。”

石仙王夫­妇­秦岭老家都被魔火­阴­雷烧成废墟,现在也不能回去,索­性­就在这五台山上住下。他们两个也看出来,岳清给的好处确实不小,甚至是让他们无法拒绝的,但一旦答应,就彻底上了五台派这首大船,将来五台派跟峨眉派第三次斗剑之时,自己一家都难以置身事外了,因此颇感犹豫。

又过了半个月,雷起龙和米明娘来拜山,他们是被魏枫娘给赶出来的,二人没能拿到禁图,回到青螺宫,魏枫娘连大门都不让进去,直言恩断义绝。两人在谷口跪了十数个日夜,又有沈腾和米鼍他们求情,魏枫娘终于把两人召进宫去,直接告诉他们:“为师乃魔教至尊,你们天命与我不为同道,不过数年师徒缘分,如今已尽,从此以后形同陌路,再敢纠缠,我便要把你们押进魔炉之中炼成魔头了!”

两人大哭了一场,从青螺峪出来,雷起龙便想来找岳清,米明娘脾气却更倔强,想要就近开辟一处洞府,等待魏枫娘回心转意,即便不能,也不再去别人门下为徒。

这时候大师兄沈腾出来,递给他们每人一封魏枫娘亲笔所书的信笺。上面告诫二人,他们若是停留在附近,不出百日便要有魔孽纠缠上身,到时候无法自拔,定要落个被人锻体炼魂的下场,生路在北方,五年之内不过长江,将来必得正果。后面还各自说了二人的一些灾难劫数,并且说明要想平安度过灾难,雷起龙须用五湖瓶去五台山找岳清,用五湖瓶去换一件名叫万鸦壶的宝物,米明娘则要炼成金针圣母的黑水神针。

就这样,两人方才离开青螺峪,赶来五台山。

在路上雷起龙跟米明娘商议:“岳真人乃是得道真仙,况且又是咱们的救命恩人,咱们这些故事也不必瞒他,到五台山只把经过全都跟他说明,一切听他发落便是。”

米明娘也点头:“岳真人身为五台派掌教,法力高深莫测,就算是想瞒恐怕也是瞒不住,不如实话实说来的爽利。”

由此看来,岳清的表面功夫做得还是很成功的,不管暗地里使什么样的手段,至少外人看来,还是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

见他俩来投,岳清也很高兴,当场收下雷起龙和米明娘为义子义女:“我也不要你用五湖瓶来换,这万鸦壶便给了你,还有明娘,你也有份,这天河幡跟万鸦壶分别出自天工炉水火二殿,妙用无穷,今日给你们做表礼。”又让他们拜入金针圣母门下,“龙儿和令千金有夫妻缘分,过些日子,我就择个良辰吉日,替他向圣母提亲,定下这门婚事!”

那施龙姑是个不耐寂寞的,专爱美少年,雷起龙俊秀乃是平生所未见,连杨鲤与之相比也要逊­色­三分,听长辈谈论要把他配给自己当郎君,不禁心里乱跳,脸上发烧。

岳清告诫雷起龙:“你以后就在恒山修行,虽然与龙姑定下亲事,但是我的戒律你们要守,修成金丹之前,不许你们同房,所谓发乎于情,止乎于礼,若有违背,我决不轻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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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战略·七星聚会

岳清帮助金针圣母重建恒山,从北海采来矿石,熔炼癸水黑金,在北山顶上浇铸黑帝宫,上揽九天罡风,下聚九幽地煞,以供将来炼针时打磨之用。恰巧许飞娘从西极回山,带了玄­阴­真水回来,岳清便用一滴真水化作湖泊在山顶化作玄冥天池,他深入山腹梳理地脉,聚拢一百零八道水脉向上通入池中,以作活水,又从中引出两条通天河,向前连接虹桥、云梯,直通主峰顶上紫微宫,又有后土庙、玄武宫,灵官殿,一直到北天门。

择良辰选吉日,飞书传柬邀请宾朋,五台派和纯阳派因为就在左近,几乎都是全员参加,茅山派柳步虚,崂山派吴立,昆仑派钟先生,武当派诸葛英。又有晓月禅师、明珠禅师、­阴­素棠等散客共五十余位剑仙。

来的客人当中,有一位让人颇感意外的,便是巫山神羊峰九仙洞大方真人神驼乙休,他跟金针圣母竟然是故交好友,提前数日就赶到,还帮着架设虹桥。

乙休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商祝,老哥两个互诉经过,乙休被许多剑仙联手移山换岳,压在巨峰底下四十九年,新近才被他参透大衍天机,用先天五行真火炼化封锁,冲了出来。商祝则因为朱缺之累,被封在山谷之中,直到前几年才被刘泉救出来,好在他找到了合沙奇书,功力也是突飞猛进,这次特地被岳清请来到五台山做客,又在道法上教导刘泉一番。岳清劝他也站出来开宗立派,他却是心灰意冷,宁愿做个逍遥自在的孤家寡人。这回看到乙休,说起昔年故事,俱都唏嘘不已:“乙师兄,你我二人俱连一个门人都没有,将来我俩飞升之后,恐怕祖师爷的道统就要失传了。”

另外还有二人,一名方瑛,一名元皓,二十岁时出来到各处名山大川寻仙访道,后来在西崆峒广成子旧居洞府得到一部道书,修成元婴,虽是地仙修为,但那道书只有短短五十四片玉页,七章金简,照之修习,只能成就神仙位业,因此法力比之很多积年的散仙还远远不及。

前不久得罪了南疆红发老祖的弟子姚开江等人,领了一大帮高手出来与他们为难,小半年间斗法数十次,二人寡不敌众,最后这次还几乎被毁了­肉­身,多亏岳清提前算出他们的劫数,让许飞娘掐准日子赶到,姚开江不敢跟许飞娘动手,率众退去,由此结下一个善缘,他们本没有固定的修行洞府,这次被许飞娘邀请来五台派做客,正好赶上恒山派开府。岳清劝他们开创泰山派,二人颇有自知之明,死命摇头,岳清拿出广成子天书,许诺只要他们愿意到泰山修行,开宗立派,就请他们一起参悟元阳天书,方瑛元皓还没有那准主意。

金针圣母在紫微宫穿黑水袍,带七星钗,在紫微宫举行开山大典,大弟子米明娘,二弟子雷起龙,三弟子施龙姑首先上前拜见,后面三个记名弟子,左心、常鹤、召富,紧随其后。金针圣母宣布恒山派成立,命人宣读教规。恒山派跟纯阳派一样,用的都是五台派的教规,天仙戒九条,地仙戒一百零八条,散仙戒三百六十五条。

至此,岳清扫清山西境内的计划算是彻底完成。自他穿越以来,纵向发展为三步,第一稳固道统,第二发展门人,第三炼制法宝。如今道基稳固,门人也在逐渐壮大。横向发展也有三步,第一肃清五台,第二肃清山西,第三肃清北方。

如今石仙王夫­妇­已经答应去嵩山建立门派,如此嵩山和崂山之间,河南山东连成一片,北方便彻底稳固下来,到时进可以茅山为跳板,取衡山、黄山两地,然后将峨眉派的势力堵在四川盆地之内。退可以固守北方,保证驻地不受­干­扰,五台势力以点连网,若是峨眉敢来直趋某地,其他各派八方支援,瞬息即至。

岳清现在所费心的,一是崂山派司太虚心向峨眉,无异于在左翼打下了一根钉子,因此才一再劝说方瑛元皓去建泰山派,目前看二人口风,还有很大的希望;二是右翼的华山派,岳清若要向西,定要通过华山,因昔日的交情实在浓厚,即便现在互不来往,但也不好对他们下手,还得缓缓图之。

转过年来,岳清就把刘泉,许飞娘、邓八姑一起召集到黄极宫,一起编撰混元仙经,由易到难,先从下部开始,主体为山海图录,四人根据元阳天书和玉洞大神丹经将其进行补足,即便不服食外药,也能修到神仙境地,此一项比较简单,只用了数月功夫便完成了。

然后是中部太乙真解,这个就相当深奥了,好在岳清和许飞娘已经修炼了一辈子的太乙玄功,算是最熟悉的功法,继而从纯阳丹经和元阳天书里面寻找相应的飞升办法予以补充,难在相互之间不能有隔阂排斥,比较费时费力,用了将近三年的时间方才成功。

最后岳清又将通玄真经拿出来给大家参悟,许飞娘修习到第三篇,刘泉和邓八姑还得从第一篇开始,然后根据个人的领悟,再从上到下将中下两部重新修订,如此才能使所有功法一脉相承,而不是东拼西凑的大杂烩。

至于混元副册,四人将所有知道的炼丹炼器秘方全都拿出来收录其中,共分道魔两册,如六六真元葫芦、天魔诛仙剑这些都记载下册之中,在太乙宫封存起来,平时只以上册道部传世。

这期间,石仙王夫­妇­在嵩山开宗立教创嵩山派,方瑛元皓二人在泰山创建泰山派。

混元仙经编纂到了尾声,岳清派弟子下山遍邀同道齐集五台,纯阳派明夷子、可一子、水云子、凌虚子,崂山派吴立,茅山派柳步玄、柳步虚,嵩山派石仙王、石仙姆,恒山派金针圣母,泰山派方瑛、元皓,七派共聚七星宫,参悟元阳天书,由许飞娘主持,大家轮日登台主讲,互相论道**,取长补短。

此次七星聚会,算的上是天下道门中的大型盛会,其中纯阳、崂山、嵩山、泰山、恒山五派皆是因岳清而创教,从建立山门到道统的稳固,岳清都出力极多,即便是帮着本派弟子开创别府也不过如此了,这次聚会参道之后,岳清的权威将彻底奠定下来,七派联盟之后,山西以东,长江以北,将全在五台派势力范围之内,虽然各派势力现在还很弱小,但假以时日,必能兴盛壮大,只要再有数年发展,岳清便有了跟峨眉派一搏的实力。

岳清对付峨眉派的有两大战略手段,第一战略是想办法将所有邪魔外道全都聚集起来,跟峨眉派对耗,这样有两个好处,首先是这些邪魔聚到一处,有了教条约束,避免他们在天下各地肆意害人,荼毒苍生,也属一件赫赫功德;其次是避免了像原著中那样各自为政,被峨眉派弄些小辈弟子一一击破练级的结局,既拖住了峨眉派发展的脚步,使其腾不出手来对付复兴壮大的五台派,更能跟峨眉派对耗,如果能够同归于尽更是岳清乐于见到的结果。

第二个战略便是努力发展壮大自己一方的实力,如今五台联盟中地仙就有十来位,比岳清刚穿越过来时那种随时都可能被赶尽杀绝,大难临头的局面要好得多。

如今道统已然稳固,接下来要做的是招收更多的弟子,弄到更多的法宝,拉拢更多的同道。

他曾经推算过青螺魔宫的气数,还剩下不到十个年头便要烟消云散,他必须在这段时间里将五台联盟发展到在峨眉派全力猛攻的情况下拥有足够自保的实力!

112驱邪·游方道士

这几年在太乙宫里,岳清私下里著有一个小册子,他起名叫做“蜀山图录”,分作两部,上部写满了这蜀山世界里面的人物,从峨眉派的先掌教长眉真人到慈云寺的知客僧了一和尚,每个人的外貌­性­格、道法经历全都写的清清楚楚,名为“档案”。下部写满了这世界上的各处天才地宝,古仙洞府等等资料,名为“地图”。都是他穿越之前在夜市卖书时,从那套蜀山剑侠传上看来的,如今他拥有搜魂秘法,能够从自己的记忆当中搜取一切资料,可惜那书太多,他没有全部看完,否则即使将那套书从头到尾一字不差地默写下来也不在话下。

岳清将可得到的宝物,可拉拢的人物全都用红蓝两­色­笔迹标示出来,争取不放过一点增加自己实力的机会。将上部翻到“门人”这一章里,“杨鲤”“灵奇”“陶钧”这些都已经打上了红­色­的对号,下一个,上面赫然写着“罗鹭”两个字。

罗鹭家住在成都,自幼好武,也像陶钧那样花钱四处聘请名师到家里教授武艺。他有个表哥在青城山附近的一个村子里,名叫裘友仁,这裘友仁的亲妹妹裘芷仙跟罗鹭订的娃娃亲,日后她被­阴­阳教的鬼道人乔瘦滕摄走,抓回山中采补,后来拜入峨眉派门下。裘友仁的儿子叫做裘元,日后青城十九侠中最杰出的人物之一。

岳清用先天神卦推算罗鹭的详细资料,他今年应该才十六岁,父母于去年病逝,一个人守着万贯家业,平时全都交给管家打理,他自己只跟师父学武。

岳清又推算他的师父,应该是姓申,汉中一代绿林道上的世家,前些年被仇家灭门,他交游在外幸免于难,如今就在罗鹭家当教师。

除了他之外,岳清又用先天神卦依次推演裘友仁、裘芷仙,以及青城派朱梅、姜庶等相关人等的气数,一连起了上百卦,花了数日功夫,才全部推演完毕。岳清喜欢谋定而后动,尤其是成都那里就在峨眉派跟慈云寺双方的眼皮子底下,他无论怎样小心翼翼也不为过。

七星殿里群仙还在参悟天书,岳清也不去打扰,只把刘泉和邓八姑找出来说自己要下山收徒,跟他们借了青蜃瓶和彻地神针,让他们等大家出关时候替自己向宾客们告一声罪,然后便一个人下山赶往成都,岳清这次不但要把罗鹭和裘芷仙一起收入门中,还争取再给其他几派带回去几个弟子。

岳清知道慈云寺的和尚经常到成都城里去化缘,碧筠庵的醉道人也经常进城喝酒,因此入城之前他先把自己打扮一番,头顶束发盘髻,颌下黏上三滤长髯,直垂到胸口,身上改穿海蓝­色­的粗布道袍,身后背上一只雕刻着八仙过海的檀木剑匣,里面放上两口天罡剑,左手拿一杆麻布长幡,幡面写上龙飞凤舞的一副对联,上联是:神卦能知兴废。下联是:宝剑专斩妖魔。右手擎着一支黄铜三清铃铛,活脱脱一个中年游方道士模样,在成都大街上一边摇铃一边走,叮当当,叮当当,引得百姓侧目。

岳清径直来到罗家叩门,出来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厮:“你是­干­什么的?”

岳清故作高深地道:“我以法眼观之,此院中乌云盖地,吊客临门,恐有灾难临头,贫道久在五台山修炼,惯能除各种妖邪,只要十两银子,保证斩除邪祟,还你一家太平!”

小厮把眼睛一瞪:“你这臭道士穷疯了,敢来唬你家爷爷!识相的赶紧滚蛋,不然少不得给你一顿好打!”说完从门里跳出来,抡拳便打。

岳清一边后退一边说:“贫道不会走眼,你家真的马上就要有大难降临。”

那小厮从台阶上蹦起来,抡拳直捣岳清面门,被岳清用胳膊挡住,连挨了两下。

岳清道:“我乃出家人,你这孩子真个莽撞,便不信我说的,也不该挥拳相向。”

小厮还待再打,却发现两个拳头竟然变得又红又肿,关节处仿佛有无数细针攒刺,疼得他又是甩手,又是哈气,痛呼连连。

二人争执间,周围已经聚拢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其中有人问:“道长,你真的能除妖么?”

岳清笑道:“贫道学艺三百载,炼就两口降魔飞剑,天上地下任何妖魔尽可斩得。”

那人又问:“道长你既然有那么高的法力,自可像传说中的神仙那样点石成金,化油为汞了,据说神仙洞里地面上铺着的都是大块的金砖,棚顶上镶着的都是碗口大的夜明珠,说起来您应该算是这成都府里最有钱的富贵人,出来降魔除妖济世救人,为何不发银子反而还要收银子?”一句话惹得众人齐声哄笑。

岳清转头看去,见说话的是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长得浓眉大眼,­唇­红齿白,身穿蓝­色­劲装短打,站在那里抱着肩膀,手里拿着一柄长剑,看样子倒是个练家子。

岳清道:“岂不闻昔年钟离权欲教吕洞宾点石成金之术,吕祖问其是真是假,钟离权言石可为金千年,千年之后复又为石矣,吕祖便道,不愿骗千年以后之人。贫道心羡吕祖,因此并未学那点石成金之法。”

这会那小厮两只手已经肿得跟馒头相似,痛得眼泪直流:“你这妖道使的什么妖法害我!”

那青年走出人群,端过小厮手腕道:“这是被上乘内功反震受伤的,可不是什么妖法,你这小厮无礼冲撞出家人,道长给你写教训也是应该的。”他抓过小厮的手,使用舒筋正骨的法子为他捋了几下,“回去用热水浸泡半个时辰至额头见汗,明天就该好了。”

小厮连声道谢,又恨恨地瞪了岳清一眼。

岳清问他:“你家主人到哪里去了?”

小厮不答,转身上了台阶就要进院关们,谁知那门竟然先一步自己合拢,小厮伸手拽门,两扇门板便似焊在一起,任他把吃­奶­的力都使出来也拉不动分毫。

这一手顿时将众人镇住,人群里议论纷纷。

小厮转过头来,带着哭腔喊道:“我就是个看门的,你何必跟我为难?”

岳清笑道:“我何时为难过你?明明是你处处与我为难。若论起真实岁数,你爷爷做我孙子还嫌小,你不尊老,还要用拳头打我,我给你一点教训又有什么不对?我问你家主任去向,你只跟我说了便是,否则今天你恐怕拉不开这扇门。”

小厮无奈道:“我家小人去灌县访亲了,要明早才能回来。”

岳清点点头,摆了个请的姿势,那小厮一把拉开门,兔子一般飞跑进去,在里面将们栓死。

他转身要走,又被一个中年汉子叫住:“若是有人着魔,像野兽般乱爬乱咬,不知道长可有法救治么?”

“那是自然,贫道自幼随仙人在深山中学道,炼成无边法力,斩妖除魔不在话下!”岳清捋了捋胸前漂亮的长髯,打量这人,也是哪个大户人家里的奴仆,“我观你面­色­晦暗,身带邪气,尊府上定然是有人中了邪煞。”

那人把头点的如小­鸡­啄米:“法师您真有神通,只看我两眼就知道结症所在。道长你若真有法力便跟我走一趟吧,事成之后,我们家老爷定然不会亏待你的。”

原来这家人姓朱,也是官宦后裔,家财万贯,跟罗鹭家只隔了三户,前面是广亮的大门,檐下挂着一排大红灯笼。岳清跟那仆人入府,先前那个看热闹的小伙竟然也跟了进来,府上家丁只以为他们是一起的,也没阻拦。

113妖踪·香雾真人

朱家老爷年约四十来岁,大腹便便,满面油光,看岳清有些仙人气质,又听下人说了刚才在罗府门前露的那一手能耐,便存了希望:“中邪的是我的小女儿,本来已经说好了人家准备出阁,哪知却遇上了这样的事情!”

岳清道:“员外有什么话慢慢说,有贫道在这里,保管令千金安然无恙。”

“不能不急啊,唉!”朱员外愁容满面,“若非要请道长救治,此事还真让人难以启齿。自上个月初一那天开始,每晚我女儿房中都有男人的声音,让人去看时,却仍然只是我女儿一个人在睡觉,人一出来,便又灯火通明,男欢女爱。”

这时那同来的青年在旁边接口:“你让丫鬟去跟你女儿一起睡不就成了?”

朱员外道:“自然是想到这个法子了,只是不管派哪个去给我女儿做伴,都是躺下便睡着,一觉到天亮,问她昨晚发生过什么,俱都茫然无知。后来我又想办法让女儿搬到其他地方住,谁知只要一走出那幢绣楼,她便立刻跌倒,没了气息,直跟死了一样,唯有重新抬回去,才能逐渐唤过来,反复几次都是这样,我请了成都一代各大名医来看,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又去慈云寺里供大海灯,将那里四大金刚之一的慧行师父请了来,慧行师父说缠着我女儿的是个狐狸­精­,我女儿上辈子是个猎人,将他一家杀死,只跑出他一个,修成­精­灵,如今回来报复。正所谓一报还一报,最好的法子便是逆来顺受,等他报复完了,业障消除,自然安泰,否则的话恐怕还会有更大的灾劫落在咱们全家人的头上。”

那青年疑惑道:“慈云寺乃天下名刹,里面的诸位师父个个佛法高深,严守清规,想必不会妄语骗你。不过此话却有些不通,竟然是让你女儿以身饲妖么?”

朱员外愁眉苦脸:“慧行师父说,佛法无边,众生平等,那妖也是众生,与人没有高下贵贱之分,他若要降服那妖­精­自然是手到擒来,只是不愿意为我们家再积冤业。我百般苦求,又封了一千两银子做谢礼,他却将我训了一顿,最后分文未收,就会慈云寺去了。”

岳清也很奇怪,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智通他们虽然虽然内里不堪,表面上却把自己包装得很好,在四川盆地里民间的口碑比峨眉派还好,也做过不少降妖除魔的事情,更兼通吃黑白两道,不管是那条路上的飞贼­淫­贼,乃至妖邪魔鬼轻易都不敢在成都放肆,这回听朱员外这话,他们竟然是退让了:“员外不必着急,有我在这里保管你们一家人都万无一失。且待我去绣楼看看。”

朱员外陪着来见小姐,他们家的绣楼修在花园里,环境极为清幽,岳清一进园子,便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甜腻腻的,几乎要将心肺胀满,浑身舒服的直要酥软,便问那朱员外:“那狐狸­精­是不是只在上半月才来光顾?”

朱员外略回忆了下:“不错,自上个月初一开始,过了十五便消停了,我们以为他报复完走了,还亲自去慈云寺去还愿,哪知这个月初一又来了。”

岳清顿时笑道:“不用再往里走了,我已经知道那‘狐狸­精­’的根底了!”

原来,这香气极为特殊,名为五欲迷神香,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会炼,那便是巫山牛肝峡铁皮洞洞主冯吾。那冯吾出身­阴­阳教,天生雌雄同体,上半月为男,下半月为女,专门炼就采补功夫。他本身道号名为香雾真人,只因他会炼制这五欲迷神香,日日吞服,百年如一日,香气渗透骨­肉­,无论走到哪里,都自然向外散逸,让人嗅之动情,无论男女都要神魂颠倒。他还有一个外号,叫做粉孩儿,外貌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乃是旁门各宗各派里公认的第一美少年,跟各家男女修士都有够枕席之欢。

这冯吾有一个很厉害的师兄,名叫司徒雷,绰号­阴­阳叟,也跟他一样天生男女通体,修道至今已有五六百年,法力奇高,在巫山神女峰元­阴­宫创­阴­阳教,冯吾当年也算是­阴­阳教中的第二号人物,后来师兄弟不知为何反目,冯吾宣布脱离玄­阴­教,创温香教,自号温香教主。

难怪慈云寺对此事不问不管,想必法元他们虽然不惧­阴­阳教,但也想要引为强援,将来好请来共同对抗峨眉。

重新回到正厅,岳清跟朱员外说:“这个做邪法害你女儿的并非是什么狐狸­精­,乃是巫山­阴­阳教中的粉孩儿。”

朱员外听他一口说出对方跟脚,顿时喜道:“道长可能除之?”

岳清犹豫道:“此人有百年道行,法力不弱,更兼胆小惜命,一旦发现情况有异,立刻远遁千里,逃之夭夭,我若要赶走他倒是不难,只是日后他再来此地寻仇,你能承担得起么?”

朱员外一听,又愁眉苦脸起来,那青年又不满道:“难道就只能任由他肆意害人不成?”

岳清看了看他:“你倒是满身真气,既然如此你可敢以自身做诱饵,替我引妖人上钩么?”

青年怔了怔,随即大声道:“有何不敢?”

岳清道:“好!那冯吾如果知道我在这里,是死也不敢上门的,因此我得先并不能露面,在暗地里布置天罗地网,以免打草惊蛇让他跑了,那小子不敢向我报复,但必定要记恨朱员外,务必要将其一举擒拿,不留后患。只是你要有些危险……”

青年道:“大丈夫顶天地里,有所为有所不为,只要道长能够斩除妖魔,还天地正气,我又何惜此命!”

冯吾差不多是天下公认的**,不但勾搭跟他相好的剑仙,还经常派人到凡间去捉少年男女到巫山给他享用,经他采补之后,元阳元­阴­尽失,最后化作一堆枯骨而亡,岳清为五台派指定的发展战略首先就要立足于玄门正宗,因此才跟左道妖邪之徒划清界限,不但跟华山派不来往,连五台派本门涉及魔道的也都断绝关系。除此之外,还要行正道,既能积攒外功,又能获得声望,岳清扫平山西便存着这个心思,等七星聚会之后,七大派会联手扫荡江北地区的邪魔妖孽,治理各地的天灾**,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如今在这里遇上冯吾,正好随手除了。

“今日就是初一,那冯吾必要采补,否则会损功力。”岳清从囊中拿出六枚金钱,就在桌上起了一卦,“天火同人。”他看了那青年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躬身道:“在下尤璜,祖籍桂阳府,自幼喜好剑仙侠客之说,因听得四川天府之国,峨眉、青城两处多有神仙往来,因此特来寻仙访道。”他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看着岳清的表情。

岳清打了个哈哈,用手捋了捋胸前的大胡子:“你练过武艺?”

尤璜道:“我从小拜在石林怪侠门下,学得天罡龙爪手,八卦玄门剑,已有十余年火候。”

“那些对付冯吾都不管用。”岳清摆了摆手,跟朱员外要了文房四宝,朱砂磨墨,随手画了十二张符,“这些符你拿去,六张贴在小姐绣楼门窗上面,六张带在身上,等那冯吾现身,便用火点燃了,同时念诵咒语。”岳清又说了一小段咒语。

尤璜满脸怀疑地接过符纸,又反复把咒语念了好几遍:“这样就能对付那冯吾了?”

“不能啊。”岳清解释说,“这十二道斩妖符,对付二三百年气候的小妖倒是还有奇效,对付冯吾那样的旁门散仙就远远不够了,不过可以让他误以为员外请你来降他,又只有这么点道行,才会放心地下来,我好施法擒他。不过你也不必害怕,有我在这里,即便你被他杀死了,我也会为你挑个好人家投胎的。”

114画皮·兄终弟及

说起这尤璜也是个颇有心机之人,他看出岳清有真功夫,虽然还分不清楚真是法术还是极高明的内功,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他愿意拜师求艺,因此一直跟进朱府,也想看看岳清的功底和人品,所谓师父择徒,徒亦择师,若岳清是妖邪之辈,他也不会拜师。因此岳清让他做诱饵吸引冯吾他只当是高人对自己的试探,虽然心中也免不了有些忐忑,还是满口答应下来,年轻人血气方刚,头脑一热,心想若岳清真是世外高人,等降妖之后便立刻拜师,若岳清是招摇撞骗之徒,大不了搭上一条­性­命!

岳清让朱员外找来工具,把尤璜也给扮成盘髻长髯,蓝袍黄冠的游方道士,那幡和铃和剑匣全都交到他的手里,等到了晚上,便让他守在绣楼所在的花园里。

岳清自己却跟朱员外要了一间静室:“我要在这里做法运功,你们不许来打扰!以免被冯吾发现,一旦打草惊蛇跑了,你们家可后患无穷!”吓得朱员外赶紧回去吩咐奴仆院工都躲在自己房里,天不亮不许出来。

他将窗户门都关上,将太清八景灯取出来放在桌上,然后到踏上盘膝坐定,默默运功。

夜幕降临,满天星斗,梆子刚敲了两下,忽然桌上的太清八景灯火焰开始跳跃起来。

“噗!”火苗窜起两尺多高,室内的明亮却没有增加,只在火焰之中现出外面的情景。

只见火焰里,一个身穿黑袍的中年汉子从空中跌下来,只见他衣袍破碎,半身鲜血,满脸汗泥,狼狈万分,战战兢兢地爬到廊下的花丛里。与此同时,天上有一道白­色­剑光,自北向南像流星一样划过天际。

岳清看出来,那是峨眉派白云大师御剑飞过,他伸手一按,火焰之中,那个黑衣人的面孔出现大大的特写,认得是青螺峪前不久收进来的一位骨魔部众,名叫申武,是骨魔长老天门神君林瑞的大弟子,道法不弱,可惜遇上了白云大师,能够逃得­性­命也算他的运气。

那申武在花丛中等了将近半个时辰才敢露面,小心翼翼地爬出来,东张西望,确定白云大师已经走的远了,才彻底放心。他并没有急着逃走,反而闯进了附近的厨房之中,想要找点吃的,他有道法在身,即便不用点灯,也能看得清清楚楚,被他寻到一块白天庄子里送来的鹿­肉­,不惧膻气,直接送进嘴里大口咀嚼。

他刚咬了两口,忽然背后一声脆响,房门被重力击落,整扇门板直拍过来。他顿时吓了一跳,还以为白云大师去而复返,随后听见一个男人的喝骂,顿时放下心来。

“哪里来的毛贼,敢来太岁头上动土!”来人也是练家子,开碑铁掌挂着风声紧贴在门板后面拍了过去。

那申武冷笑一声,身体随风一晃,化作一股浓烟,门板从烟中穿过,重重砸在锅台上面。

对方是罗鹭花钱请来教艺的武师门客,名叫申纯,炼就一手隔山打牛的吸魂掌功夫,掌力之强可开碑碎石,中者立毙。他每晚子时出来练功,今日也像往常一样,飞身上了房脊,摆两仪桩,双手托天,向着月亮吐纳炼气,忽然听见厨房那边有动静,他顺着墙根悄悄过去一看,正好见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进了厨房。

罗鹭自幼好武,花重金延请名师,这申纯来到罗府已经有小半年时间,罗鹭看出他有真功夫,每月奉银极重,又以师礼敬他,申纯心怀感激,如今遇上府里来了小偷,哪能袖手旁观,

申纯紧随门板后面猛击一掌,见人竟然凭空消失,正在惊愕之际,忽然后颈剧痛,已经被一只冰凉的大手如铁钳一般掐住,向上提起,申纯双脚离地,还想使个倒踩七星的招式,却被一股透骨森然的寒气从脖颈两侧灌注过来,瞬间充满全身,立刻从里向外凉个通透,一命呜呼。

申武毫不在乎地把尸体扔在地上,又抓过一块鹿­肉­继续大吃起来,他食量颇大,一顿能吃两只黄羊,如今连吃了三大块鹿脯,才觉得有些饱满。

临走时,他把地上申纯的尸体拎起来,打算带回去祭炼白骨神魔,这次是拎着腰带提起,哪知申纯晚上练功,身上穿的练功服又薄又软,腰间只用一根布带束住,申武用手一提,立刻扯断,尸体又跌在地上。

申武气哼哼地骂着,抬脚就是一下,那尸体被他翻转过来,黑暗之中看见脸上长相,申武顿时大吃一惊,赶紧蹲下细细打量,这才发现,刚刚被自己杀死的这个男人竟然是自己的亲哥哥,兄弟俩已经有十余年未曾见面,申武当年被林瑞掳走时才十三岁大,那是哥哥已经过了二十了,许多年来容貌虽有变化,他也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记得他们家是汉中那边绿林道上的扛把子,他哥哥也使得一手好刀,霸气异常,如今怎么跑到成都来了?

申武呆怔了片刻,忽然俯下身,将申纯的衣服裤子全都扒光,赤条条地扔在案上,然后拿出一只黑雾缠绕的小刀,从脖颈往下,一路剖开,他手法甚是熟练,一手揭皮,一手下刀,很快就把一整张人皮给完完整整地剥下来,然后自己也脱了衣衫,将血淋淋的人皮抖开披在自己身上,用一张灵符,捻在手里,张口喷出一道碧火,那火焰将他包裹在里面,他的骨骼咯嘣嘣迅速生长,肌­肉­也跟着涨大,将人皮撑起,接缝处相互粘结愈合。

片刻之后,绿火散去,申武已经变作原来申纯的模样,身体高矮胖瘦,一般无二。

他将申纯的衣衫捡起来穿好,又讲一口红焰喷出,那褪了皮死尸,连同他先前的衣衫全都焚化成灰,彻底消去痕迹。

就在申武杀人的同时,岳清面前的灯盏上面,“噗”地一下,又喷起一条火苗,里面显示的是朱家绣楼外的情景。

星月之下,绣楼周围的空气里逐渐浮现出淡淡的粉雾,缕缕甜香让人浑身发懒。

尤璜事先服了岳清给的丹药,倒还是清醒,他按照岳清所教,一嗅到香气,立刻行动起来,用红绳在绣楼周围横竖拉出经纬,拼成八卦形状,又将八个贴满鬼画符的木桩钉在地里,然后一手拿桃木剑,乱劈乱砍,手上三清铃摇个不停:“呔!何方妖孽,敢在此放肆!贫道乃青峰山紫阳洞清虚道德天君是也!还不快快受死!”他取出一道符纸穿在剑上,在法坛上的烛火上点燃了,念动岳清交给的咒语,那符立刻化成一道火光向空中­射­去。

“啪!”灵符在三四丈高的地方炸成磨盘大的烟花,火光之中,现出一个羽衣星冠的少年道士,满脸怒容地往下观望,看见花园里的凉亭旁边摆放着一个桌案法坛,燃着四根儿臂粗的蜡烛,周围用红线布满,拼成八卦图案,一个年轻的道者正在那里拿着一柄桃木剑在挥舞,铜铃摇得叮当乱响,不禁气得笑出来:“你这厮是哪个山里蹦出来的野道士?只学了这么几手上不得台面的瞎把式,不去那些愚夫愚­妇­手里骗吃骗喝,却来捋爷爷的虎须?”

尤璜见他能在空中凌空虚度,头顶繁星,大袖飘飘,长得又是那么的清秀俊俏,真似传说中的仙童一般,有些不敢相信他会做出强逼民女的事来,想要问一问他是不是冯吾,话到嘴边上又吞了回来,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改口道:“你是哪里的道士?是路过这里还是专程而来?本天师在此降妖,你若是路过还请赶紧离去!莫要耽误本天师斩妖除魔!”

115冯吾·温香教主

少年道士正是冯吾,他虽然长得好看,心里却破恶毒暴戾,今日初一,正是他由女变男之后急于采补之时,依着他的脾气,下面那个道士这样不识好歹,放出飞剑斩了便是,只是看尤璜长得还算英俊挺拔,孔武健壮,正好昨晚九个禁脔有两个被吸得­精­尽人亡,化作骷髅而死,出了空缺,若能将这年轻道士掳走充数,正是上好的鼎炉!

他媚笑一声,忽地从空中飞下来,大氅飘扬,仿若谪仙临凡一般,直扑尤璜。

尤璜有些惊慌,连忙又点了两道符箓,化作火光往冯吾­射­去。

冯吾挥掌凌空击出,“砰砰”两声,符火再次炸成两团烟花。冯吾乘势飞到近前,挥掌拍出一股浓浓的粉雾,娇笑道:“还不给我躺下!”

尤璜只吸了一肚子甜腻香气,只觉得嗓子眼发痒,他事先服了岳清的仙丹,此时却不软倒,急将桃木剑向冯吾掷出,然后顺势滚到进入凉亭里面,急忙忙打开岳清的檀木剑匣,从里面拿出一口天罡剑,翻身一招“劈山断水”,宝剑划出一片清冷的光幕,狠狠向冯吾斜肩斩去。

冯吾追进凉亭,看见尤璜拿宝剑还不以为意,当剑光罩体时方觉出不对,那剑竟是仙家所用的飞剑,只轻轻一挥,便迸­射­寒芒,使他浑身汗毛倒竖,立时汗出如浆,惊呼一声,身子仿佛被无形的绳索向后牵拉,仰着身子向后疾飞,饶是他反应迅速,胸前还是被剑锋扫到,天罡剑上面凝聚有九天罡气,道袍破碎,皮开­肉­绽,竟然划出一道半尺长的伤口,几乎将胸骨砍断!

尤璜也没想到剑匣里竟然藏着这样厉害的宝剑,立刻垫步上前,一招“星月齐辉”斩向冯吾两个肩膀。依然是剑气迸­射­,寒芒如水,冯吾双臂应手而落,然而那双手臂却没有向下坠落,而是自行飞出,闪电般抓向尤璜面门,尤璜急忙挥剑乱砍,一条手臂被砍成两截,另一条却穿过剑圈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尤璜奋力挣扎,真乃那手上蕴含的力道奇大,几乎将他喉骨捏碎,掐着他的脖子高高提起,拎到冯吾跟前。

尤璜双脚离地,还要用剑将那手臂砍断,忽然手腕上剧痛,宝剑失手掉落。

冯吾将天罡剑拿在手中,掂量几下,伸手一摸,使用­阴­阳法印将原主人的元神气息镇住,赞道:“果然是好剑!你这剑是从哪里得来的?”

尤璜他看冯吾双臂竟是完好无损,就连前胸那道伤口也在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在愈合,心中惊骇不已,他脖子被死死掐住,涨得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冯吾看着他笑吟吟地说道:“我倒是忘了。”伸手一指,掐着尤璜的那条手臂便化作一团粉­色­烟雾,尤璜又吸了满肚子的香雾,跌在地上,也不知是不是香得过了头,他直觉的口鼻之间满是恶臭,伏在那里忍不住大口呕吐起来。

冯吾又问了一遍:“说,你这口剑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尤璜伏在地上,忽然双手撑地,身子似风车一般旋转飞起,双足连环,踢冯吾的面门。

“混账!”冯吾抬手挥剑,就要将尤璜砍成两段。

他挥剑去斩尤璜,本拟一挥两段,哪知那剑忽然间暴起刺眼的青光,朦胧的罡煞喷薄四溢,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握住,骤然转向,锋利的剑刃从冯吾的脖颈之间划过。

“噗!”冯吾整个人爆成一团血气,落地时化作两截被砍断的尾指。

尤璜一脚踢空,折了个跟头落回地面,看见冯吾化成一道血光腾空飞起,那宝剑已经化作丈许长的青光,另一口也从凉亭里飞出来,两道青光紧随其后,不禁看得呆了。

冯吾最是­奸­猾,见暗中另有高人在此埋伏,也不想着报仇,立刻就打算逃之夭夭。

一道血光直­射­天外,在距离地面十余丈高的时候,忽然顿住,仿佛撞上了铜墙铁壁,血光急忙转变放下,却仍然不能逃脱,仿佛钻入玻璃窗的冻蝇。没头乱撞几次,天罡双剑已经追到,交叉成剪,咔嚓一下,冯吾碎成缕缕粉红烟雾,裹着两口宝剑一起飞落回地面上。

冯吾重新现身,他被双剑逼得狠了,脚下一绊向前扑倒,就势贴着地面向前疾飞,双剑紧跟着他的鞋底深深地刺入假山之中。

冯吾面­色­惨白,借着假山凉亭的抵挡才终于勉强缓过一口气,放出自己的雌雄双剑,一黑一红两道细光把天罡剑抵住,惊慌万分地道:“是五台派的哪位道友在此?我冯吾自问不曾得罪过你们……”话没说完,肩膀上被天罡剑锋芒扫到,登时飚起一片血花,半个肩膀都几乎被卸下来,他刚痛呼一声,头冠又被削掉,披头散发,带着哭腔尖叫,“道友饶命!我不知做了何事得罪了道友?恳请你饶我一条小命,我愿意给道友当牛做马啊……”大腿又被剑气刺穿。

岳清隔空御气,­操­纵两口天罡剑舞出漫天罡气,将冯吾团团围住,四面围攻,冯吾拼命喷吐真气,催动他那雌雄双剑,只是他的剑术如何是岳清的对手,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身上就接连被创,从头到脚全是伤痕,连那堪称异派之中第一美男子的脸蛋也被划出一道由额至颊的伤口。

冯吾真的哭了出来,如今天地之间都被布下了天罗地网,他根本无法逃出,对方又隐在暗处,自己即便有攻击的手段也不知该往哪里下手,他嘶哑着嗓子大喊:“岳琴滨!你是岳清岳琴滨!呜呜……道友,我没得罪过你啊!道友!你为何跟我过不去?我,我只不过前几日在慈云寺跟着他们说了你几句不好听的话,岳道友,你饶了我吧,我愿意给你端茶倒水,打扫庭院,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他全身都被鲜血染红,在那里手忙脚乱地指挥御剑,哭一阵求一阵,状若癫狂。

尤璜在月下看得震惊万分,此是他平生第一次见到真正的仙人斗剑,过去都只是停留在传说当中,甚至世上到底有没有仙人的存在他都不能确定。而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那个看似招摇撞骗的道士竟然有这么高的法力!在他眼中,冯吾就已经是天仙一般的存在,能够凌空虚度,腾云驾雾这且不说,就连被砍掉脑袋也能够起立即死回生,而就是这样一个仙人,被岳清不露面,用两柄仙剑就几乎给完虐致死!甚至痛哭流涕,艰难哀求。

他这里看的热闹,那冯吾却发起狠来:“岳琴滨!怪不得龙飞师兄说你­性­情大变,成了峨眉派那些王八一样的伪君子,迟早有一天要对我们这些昔日的同道赶尽杀绝,先前我们还不愿相信,如今看来却是至理名言!你要想杀死我,却也没那么容易!”他尖啸一声,将雌雄双剑合璧一处,冲破天罡剑圈,拼命斩向尤璜。

尤璜正在那看得心潮澎湃,猛然见冯吾合身同剑化成一道两丈多长的红黑­色­长虹,直向自己当胸飞­射­而来,急忙顺地滚倒,冰冷的剑锋几乎紧贴着他的后背扫过,发梢被削掉一截,扬起满天寸长碎发,衣服也被剐破,脊背上划出一条半尺长的伤口,鲜血淋漓而下,很快将衣服裤子浸透。

那冯吾打得是声东击西的主意,故意让对方以为自己的目标是尤璜,一击之下没能杀死尤璜,在空中没有丝毫停顿,直接冲向朱小姐所在的绣楼,他是想趁对方保护尤璜的时机将朱小姐擒住当成|人质,好跟对方换得一条­性­命。

116赤阳·太乙仙火

黑红二­色­剑虹仿佛切豆腐一般将木质的二层小楼拦腰劈成两半,冯吾凌空一掌,将上半截打得横飞出去,落入后面的水池之中,砸的土石破裂,泥水飞溅,冯吾跃进没了房顶的绣房之中,一剑将床幔劈去半边,从床上扯起抖似筛糠的朱小姐,掐着脖子拖出来,大声喝道:“岳琴滨!你敢杀我,就连她一起杀了!”

话音未落,绣楼周围涌起大片火光,冯吾吃了一惊,急忙到床边上查看,只见整座绣楼都被一个大大的圈子套住,黄澄澄的有碗口粗细,上面缠绕爬满了大大小小的火龙,认得是太乙仙火所化,顿时惊骇欲死,急忙腾空飞起想要逃走,那圈子生出无穷吸力将他托住,千万条火龙随即升空向中央聚集,冯吾在火焰之中嘶嚎惨叫:“岳琴滨!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这个畜生!”被火焰烧得皮焦­肉­烂,又痛又怕,复又哭求,“只要你能饶我一命,冯吾愿意给你端茶倒水,做孝子贤孙……”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他连人带楼一起被炼化成为灰烬!

朱员外忐忑了一宿,天刚亮就急急忙忙来花园查看,只见法坛好好地摆在那里,作为诱饵的青年道士尤璜趟在凉亭外面的台阶上,他顿时心头一紧,还以为又像先前几位法师一样被妖怪害死了,急忙过去看时,竟然只是睡着了,略微放心之余不禁又有些生气,把尤璜摇醒。

尤璜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衣衫完好地躺在地上,左手拿着三清铜铃,右手拿着桃木剑,再看那栋本应该已经被烧成灰烬的绣楼竟然好好地立在那里,不禁惊愕非常,再看周围情况,花园里一切都和昨晚来时一样,根本没有一点激烈斗法之后留下的痕迹,就连那剑匣也完好无损地放在亭子里,他快步跑过去将剑匣打开,两柄宝剑也安然其中,根本没有动过。

朱员外有些生气:“你就这样在这里睡了一夜?”

尤璜疑惑道:“昨晚妖人来了,是个长得很英俊的少年道士,他能腾云驾雾……”

惊异之下,他有些磕磕绊绊地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朱员外愈加生气:“我请人来降妖,可不是找说书先生来讲故事!”他摆手让人叫来丫鬟,进去看小姐情况。

很快丫鬟回来禀报:“小姐说了,昨天晚上她睡得很安稳,妖怪并没有来,也没有看到什么飞剑斩妖的事情。”

朱员外只当女儿面皮薄,才说妖怪没有来,心中满是失望和怨气,又把尤璜埋怨了一通。

“难道我昨天晚上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在做梦?”尤璜大惑不解,又有些委屈,“我只会些凡人们的武术,本来也不会降妖驱邪的。”

朱员外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个年轻人只是用来当诱饵引妖怪上钩的,真正捉妖的是那位五台派的岳真人,他又掉头来找岳清。

岳清刚刚起床,神清气爽地告诉朱员外:“老员外,那妖人已经被我除了,这回你可以安心了吧?小姐昨晚睡得可好?”

朱员外劈头就问:“你昨晚可是就这么在这里睡了一宿?可曾到绣园里面去降妖?”

岳清摇头:“没有。”

“我把你个江湖骗子打断腿!”朱老爷暴跳如雷。

面对朱员外的指责,岳清很淡然地捋着黏在下巴上的长胡子说:“以冯吾那点微末道行,哪用得着我亲自出面去收拾他?昨晚不过略施小术,已经将他除去,不信你可以让你女儿走出绣园,试试看还会昏死过去不?”

朱员外半信半疑:“你真的已经把妖怪除了?”他立刻让丫鬟婆子扶着小姐走出绣楼,往常只要离开绣楼不超过三丈便要开始恶心呕吐,再不回头,就会晕倒没了气息,今天战战兢兢走出园子,一直到后堂给老夫人请安都是好好的。

大家这才相信,妖怪真的已经被除掉了,朱员外大喜,令人排摆宴席,款待真仙。岳清不吃荤,也不饮酒,一桌子好菜只捡了几样略吃了几口便罢。吃完饭就要告辞,朱员外百般挽留,岳清又给他留下两道符:“那妖人已经为我除去,绝对不会再有怪事发生,你实在不放心,这里有两张符给你,可贴在门框上,便是百年老妖也不能为害。”

朱员外见留不住,只得将符收下,让人封了一百两银子给岳清,岳清只拿了十两辛苦费,二两符钱:“我并不缺金银使,只是若不收钱,恐日后江湖上的驱邪天师难做,便只收这些吧!”

朱员外千恩万谢地把他送出门来,出了朱府,直奔罗家,远远地看见一人站在罗家门前跟主人说话,那人身材颇为高大,天生异相,双眸火红,身上穿着却很褴褛,仿佛乞丐,手里拿着一根竹杖,腰间挎着宝剑,英气勃勃。

岳清虽然没见过这人,不过他来时将所有相关的人物全都推演过,看着人装扮,料想是伏魔真人姜庶的弟子五岳行者陈太真,他跟随姜庶修道多年,法力颇深。

岳清没想到陈太真竟然来得这般早,原本他在五台山以卦推演时,陈太真应该三日后才会到达,昨日以赤阳环炼化冯吾之后,再次排卦,已经变象,因申武入罗府杀人,冯吾之死又引得他得一个相好的处心积虑想替他报仇,导致罗鹭命相颇为微弱,仿佛随时都要遭遇不测身死魂丧一般。不过岳清却知道没有这么简单,以罗鹭现在目前的情况,根本没有­性­命之忧,命数上看,即使有些小的惊吓磨难,也绝无夭折之理。他又连续将先天神卦排演三次,方算出是朱梅在暗中捣鬼。

姜庶昔年要继承天都、明河二位老祖的衣钵,发愿创建青城派,作为师兄的朱矮子曾经刻薄他几句,导致兄弟反目,姜庶不是朱梅对手,跑到九峰山神音洞苦修,这些年法力大尽,自忖不次于师兄,因此出山着手创教。朱梅表面上跟姜庶失和,实际上另有深意,暗中帮着姜庶创建门派,这次他是算出五台派要Сhā手,因此故意在扰乱天数,更改命象,使姜庶心血来潮,算出未来门人将要遇险,才提前把陈太真给派了出来,保护罗鹭,顺便考验他的心­性­根骨。

若是严格按照辈分算,嵩山二老比东海三仙高了一辈,只是他们成道较晚,当年又多得长眉真人的指点,因此跟齐漱溟等人平辈论交,岳清比他们矮了半辈,若是直接出手对付陈太真倒也不算是以大欺小,只是他如今是五台派上下公认的掌教,更是五台联盟的领袖,即便完虐了陈太真,也会为天下同道耻笑。

他当街沉吟,忽然那尤璜冲他跪下:“晚辈自幼好武慕道,从小遍寻明师,东西求访,天幸今日得见仙长,恳请收录门下……”

这尤璜资质不错,秉­性­根骨也算难得,五台派若是不收也肯定要为青城派收去,因此岳清早有收他为徒之意,因此受了他磕头大礼:“你这孩子胆气过人,悟­性­也好,我暂且收你做记名弟子,眼前还有一件事要做,若是能成,便将你正式收归门下。”他将剑匣递过去,“这两口天罡剑是我五台派弟子专用,一口给你,另一口给你未来的师弟。”

尤璜没想到竟能如此顺利,欢喜地把九个头磕足了,才起身将剑匣接过来。

岳清把他拉过来嘱咐道:“那个罗家招了妖邪上门,若不尽早除去定要贻害天下,你现在就跟我去他家降妖。那家的小主人也跟你这般喜好武艺,到那里可把你的功夫露上一手给他看。”

117青城·陈太真

仙人都是有自己的矜持的,哪怕再想收对方为徒,也不可能上赶着要对方拜师,顶多故意显露几手法术,再说上一些“你与我有缘”或者“你是我道众人”之类的话。

因为矮叟朱梅暗中扰乱天机,使得罗鹭的命数晦暗将折,激得洞中苦修的伏魔真人姜庶一阵心血来潮,算出未来弟子有难,特地把陈太真派出来保护罗鹭。陈太真自然也有仙人的矜持,并不会主动说明来意,而是提出来要应聘罗家的武师,按照师父安排,先观察他的心­性­品格,等一切都附和青城派的收徒标准之后,再实言相告。

罗鹭自幼好武,把家财大把大把地拿出来,听说哪里有成了名的大侠,武艺高强的剑客都会努力请来做教师,因此也博得了陶钧那样的一个“小孟尝”的绰号。陈太真叫开罗府的们之后,就露了一手百步神拳的功夫,凌空一拳将三丈之外的一块青砖击碎。

看门的小厮赶紧去请主人罗鹭出来,那罗鹭今年方十六岁,身材高挑,身穿黄衫,腰悬玉佩,一双眼睛又细又长,眸子里­精­光闪闪,听说门外来了高人赶紧出来查看,他比陶钧­精­明多了,但凡有武师来,先看武艺如何,确定不是招摇撞骗的再进入家中,当做食客供奉,再经过一段时间看人品心­性­,若真是侠义之辈,便磕头拜师,否则的话便打发出去。

陈太真又来了招擒龙神功,隔空以真气挪移一块岩石,罗鹭看得心中欢喜激动不已,正要将他请进院中,岳清大步流星走过来,劈头便道:“这些世俗中的功夫便是练得再好又能怎样?一不能长生住世,二不能消灾解厄,便是练了一辈子,到花甲之年照样是一副耄耋老骨,最后落得个两手攥空拳的下场!”

那罗家的小厮从后面跳出来:“你这道士怎么又来了?”

岳清道:“你们家已然进了邪祟,妖魔就在面前而不自知,恐怕祸不远矣!”

小厮张口就要骂街,被罗鹭止住,他看岳清和身后的尤璜气度不凡,不似普通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便整了整衣衫,向岳清施礼:“小子罗鹭见过道长,我罗家慈善传家,常年修桥补路,施舍粥米,向来家宅安泰,您说我家又妖魔邪祟,不知有何凭证?”

岳清道:“你家里有个武师,今早你可曾见到?”

罗鹭道:“申武师昨晚练功上了肺脉,如今在房中养伤。”

岳清道:“那就没错了,他如今便是妖邪,如今在你家里养伤,等伤养好便要暴起食人。”

陈太真在一旁上下打量岳清,始终看不透他的深浅,便Сhā画问道:“请教道长尊姓大名?”

岳清看了他一眼,笑道:“贫道乃五台山太乙宫炼气士,姓岳名清!”

陈太真自从上山学道开始,便跟姜庶在九峰山潜修,对北方的事情不太了解,姜庶这一支因为他跟朱梅闹得不合,与金鞭崖朱梅那一支又无来往,跟峨眉派的人更是多不相识了,因此所知有限,只知道五台派跟峨眉派是死对头,又听师父说过,青城派跟峨眉派同气连枝,将来创教之后也是守望互助,又听人说起过不少五台派的坏话,印象之中已是邪魔一流,因此听岳清自称是五台山来的,顿时紧张起来:“岳道友还未见过那位申武师,是如何知道他是邪祟的?”

那小厮也说:“不错!申武师来我们府上已经大半年了,为人和气,是最好不过的了,你如何空口白牙地污蔑人!我看你这道士才是邪祟!”

罗鹭也很不高兴,他请来过几十位武师,最后只留下一个申纯,可见他的武功人品都是上上之选,如今被人说成是妖魔,他自然不愿意,脸­色­也冷了下来。

岳清笑道:“你们那位申武师,已经于昨天晚上子时许为妖魔所害了,现在这位乃是外来的妖邪,剥了申武师的皮披在身上,变作他的模样……”

那小厮立刻反驳:“一听就是骗人的!哪有把别人的皮剥下来披在身上就能变成对方模样的?要照你这么说,把一个猪皮剥下来披在身上,岂不是要变成一头猪了?”

“你说的不错,非但是猪,天底下人和动物的皮剥下来,都能施法变换。”

陈太真大声说道:“你这道士满嘴胡话!”他向罗鹭道,“实不相瞒,我也是自幼出家,败在青城派掌教伏魔真人姜庶的门下,在九峰山修道多年,却从没听说过世上有这样的法术!”

岳清鄙视地瞟了他一眼:“你才有几年道行?也敢在我面前说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没见过的东西可多着呢!”他看向罗鹭,“贫道昨天就来过一回,说过你这院中乌煞盖顶,将有灾祸临头,可是这小厮不听,如今申武师已经遇害,若你这主人和他一般糊涂,以后说不定还要有多人在那妖邪手下丧命!”

罗鹭还是不信,吩咐下人:“去取二两银子来给这位道长,于三清像前添些香火吧!”

“慢!”岳清道,“贫道修行数百载,从没有缺过金银用度,这次也是意在除妖,并非上门乞讨,既然你不信,那也无法,所谓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贫道告辞了!”

“师父,且等一等。”尤璜向罗鹭道,“我师父是真有道行的,昨天晚上在朱府降妖,斩杀­阴­阳教妖人冯吾,此是我亲眼所见。”他一掌拍出,在罗府大墙上留下一个巴掌印,“我也和你一样,自幼好武慕仙,寻觅多年,昨日才到这里,正好遇见师父说你家有邪祟,被你家小厮赶出之后让朱员外请去,我欲验证真假,一直跟随在侧,亲眼看见师父坐在房中驾驭两柄飞剑斩杀妖人,最后用那么大一个着火的圈子将妖人烧死。我师父与你无仇无怨,又不贪金银钱财,方才朱员外封了一百两谢礼,我师父只取十二两,绝不会平白骗你!他说你家有邪祟,便**不离十,你可要想好了,若你家若的像我师父所说那样,而我师父已经离开,到那时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他也­干­脆,说完便跟罗鹭拱手告辞,准备跟岳清离开。

陈太真在一旁冷哼一声:“别说你们师徒是在危言耸听,恐吓与人,便是真有什么妖邪魔鬼有我在这里,也绝不会容他们兴风作浪!”

那罗鹭却动了心,他对岳清说他师父是妖邪很反感,对尤璜印象却不错,尤璜功夫不弱,能一掌在青砖墙上拍出巴掌印,虽然比陈太真远远不如,但也足够做自己的师父了,况且说话实在,态度诚恳,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甭管有没有妖邪一事,这人也值得结交,因此紧走几步追下台阶:“小子并非不相信道长所言,只是申武师与我朝夕相处,传授武艺,乍然听说,心中难以接受,还请道长恕罪。”然后又跟尤璜说,“您武艺高强,小子求艺若渴,如果能不吝赐教,小子感激不尽!”说完深深鞠躬,一揖到地。

尤璜看向岳清,等他决定,岳清沉吟片刻方开口道:“你只愿意跟我徒弟学武,也不愿相信我说的话。本来依照我的脾气,早一走了之,只是你家那要妖邪实在厉害,一旦凶­性­大发,这附近的百姓恐怕都要遭其毒手,因此我也不跟你计较其他。”

罗鹭赶紧请两人连同陈太真一起进院,命人把东院打扫出来,给三人居住,陈太真却不愿意:“我羞与讹骗世人的江湖术士同屋檐下共处,那申武师住在何处?我可跟他一起,平时即可以武会友,若真有什么妖魔邪祟,我便替你一剑斩了!”

罗鹭便把他安排到申武师所居的西院去。

118铸剑·三颗珍珠

岳清入住罗家东院,终日闭门不出,他已经可以确定,嵩山二老中的朱矮子就在暗中窥视,即便不在成都也肯定随时用卦象推算这里的动态。天数易变,难以掌握,有的能够推算出长远大势,有的只能算出眼前小事。朱梅不见得会真正出手,但这里就在峨眉山跟前,他又是个不要脸皮的家伙,随便找几个峨眉派的小辈过来做帮手也不出奇,因此他是岳清的首要防范对象。

其次是姜庶已经介入,他现在大概还只是从卦象上看出罗鹭可能是要被妖人所害,命数里显露出凶险杀机,把陈太真派出来就有要将罗鹭接引入门的意思。如果朱梅继续扰乱天数,使罗鹭和陈太真一起现出夭折之乡,说不定姜庶会立即出山杀过来,亲自带走罗鹭。

除此之外还有申武,天门神君林瑞的弟子现在都在成都,又跟慈云寺勾结,看似小小的一件事,转眼之间就会演变成青螺峪和峨眉派的全面厮杀。现在双方都还在积攒实力,现在打起来,那就只会有一个后果,青螺峪和慈云寺全军覆没,峨眉派损伤元气。峨眉派不愿意有所损伤,岳清也不想让青螺峪万魔神宫这么快就被铲除,暂时这个局面还要这样维系下去。

跟三仙二老这样的高手战斗是很费­精­神的事情,要以卦卜算过去现在未来,还要甄别哪些卦象是假的,哪些是真的,同时又要施法扰乱天数,使对方不能算出自己这一边的动向来,通玄真经玄妙无比,岳清将本命元神寄托虚空,又以八景分神术扰乱天数,使别人寻找不到他,推算起来关于他的卦象也会一日数变。若非如此他也不敢在这个层面上跟三仙二老这一层次的人较量。

那申武扮作申纯,每日都在房中称病,他中了白云大师一记少清剑煞,几乎将丹田击穿,元气大损,飞剑又被绞碎,一时无法回青螺宫去,只能在这里一边养伤,一边想办法通知周围的师弟们过来接应。

原来那申纯是府上所有武师之中最有能耐的一个,内外功俱臻上乘,为人又讲义气,小半年来,对罗鹭悉心教导,因而罗鹭也是向来真心把申纯当成老师看待的,如今老师病了,他每天都要亲自到榻前奉药。

申武生怕被他看出破绽,每日面冲墙壁躺在床上,尽量少说话,幸好他跟申纯原本是亲兄弟,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从小被林瑞抓上山去,但对申纯的一些习惯还是很熟悉的,而且他又摄了申纯的魂魄,装在葫芦里,每日询问关于他的信息,全都了然于胸,学得不说惟妙惟肖,到底让罗鹭分辨不出来真假。

陈太真虽然认定岳清是在胡说八道,不过却也暗自小心,特地跟随罗鹭一起来探望几次,并没有觉出有什么不妥当来。

申武看出陈太真是修行中人,心中又惊又怕,拐弯抹角地从罗鹭那里打听消息,听说陈太真竟然是青城派的弟子,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当天就用天门教的秘术联系附近的师弟。

这日早上罗鹭又来问安,申武在床上哀叹:“我这是练功出了岔子,伤了经脉,便如走火入魔,恐怕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罗鹭赶紧劝慰:“所谓吉人自有天相,弟子已经派人去两湖、两广一带寻找名医,前几天还有商铺里的伙计传回话来,说是在重庆府买到了一株辽东老参,用不了多久就能拿回来。您只管静心养伤,决计无事的。况且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即便老师好不了,弟子也只像父亲一样奉养您。”

申武主动说起剑仙事迹:“你新找的这两个师父虽然功夫不错,但也只是世俗中的把式,算不得真本领。我有个弟弟,名叫申武,那么大时就被仙人看中,带到哀牢山中修道。”他用手比划着,“练得一手好飞剑,前几年回汉中老家省亲时,还给我展示过,就这么一比划,剑就自动飞出去,斩人首级。”

罗鹭听得目眩神驰:“可惜那样的剑仙俱都飞行绝迹,百十年难得一遇。我原来以为陈师父会这等仙法,可惜无论怎样追问下去,他都不说。”

陈太真是要先看看罗鹭的品德心­性­,准备等三个月之后看罗鹭各方面都很好之后,再把自己和青城派的事情全盘托出,毕竟来时姜庶只说这里有个少年,资质不错,如今有难,让他来帮他度过难关,等姜庶将法宝炼成再亲自来成都考察接引入门。

申武一摆手:“这算什么,我那弟弟给我留下过三支信香,只要点燃了,无论身在哪里,不出一时三刻,他便会立即御剑飞来,或许还会带些他的同道,八方仙女们一同降临。”他看着罗鹭语重深长地说,“你这孩子品行不错,又待我如亲儿子一般,我有好处自然也要先看顾你。”

罗鹭惊喜道:“我……我真的也有机缘见到真仙么?”

申武点头:“自然可以,我如今伤重,以后可能无法再教你武艺,若是你能被仙人看重,一时高兴收你做弟子,或是哪个仙子要与你合籍双修,带回山去,永享长生,那才叫好。只是,仙人清修,咱们不好擅自打扰,须得有点什么由头方好。嗯,我记得当年我那弟弟回家时,曾跟我说起过仙家炼剑之事,你若有心,就为他收集两千斤好铜,可得一口飞剑的铜­精­,到时献给仙家。”

罗鹭被他说得砰然心动,第二天学武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在焉,陈太真训斥他道:“炼气凝­精­,首在全神贯注,你一心二用,这功夫不练也罢!”

罗鹭赶紧跪在地上请罪,陈太真却说什么也不再教他了,只让他回去静心,第二日再练。

下午尤璜教罗鹭时候,也发现了这一情况,耐心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罗鹭犹豫了下,便将申武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仙人自然是人人都想见到的,只是……只是申师父最近确实奇怪得紧,­性­情习惯于之前有些不同。去年他来时曾经说过,他家有个小弟,不过是十三岁时被仇人捉去,撕了­肉­票,从没说过他弟弟拜仙人为师,学成道术回家省亲之事。如今又让我搜集两千斤好铜,如今铜价极高,两千斤铜弄来,恐怕就要倾家荡产了。当然若能见到真仙,倾家荡产倒也值得,然而此时颇多可疑之处,因此烦心,还请师父恕罪。”

尤璜一听是关于那申武的,立刻带他来见岳清。

岳清说道:“那申武师早已经不再是原来的申纯,而是妖人假扮,你始终不愿相信那也没办法,我们修道之人与天地同顺,有好生之德,虽然你生­性­固执,但也是一片对老师的尊敬纯孝,我也不怪你,为了让你看清他的真面目,他要两千斤铜你就给他。”他从百宝囊中拿出三颗龙眼大的珍珠,“此乃南海特产珍珠,虽不说价值连城,买上两千斤黄铜还是足够了,你让管家拿去卖了,折成现银,然后去买铜来给他送去。”

罗鹭赶紧推辞:“我万万不敢用……”

岳清摆手道:“就这么定了!你叫璜儿一声教师,他自然有看顾你的义务,况且这三颗珍珠对于我也不算什么。我也想看看那申武能请来什么样的真仙呢!”

罗鹭还在犹豫,尤璜带他出来,跟他说道:“你本是仙根厚骨,美质璞玉,我也是刚入师父门下,哪有资格来做你的师父呢?我观师父已有收你为徒之意,眼前的神仙不拜,还偏偏要去另请什么真仙?不过是他老人家慈悲心肠,要你看清妖人的面目。你只管拿此珠去换铜为他铸剑,等将来看清他的本源,再来拜谢恩师,如此你即免了一难,又得入仙门,岂不是皆大欢喜?”

119请仙·勾魂姹女

罗鹭少年心­性­,被尤璜一番话说得胸口暖呼呼的,感动不已。 至于那陈太真,每日只是在房中打坐炼气,还看不出深浅来,教自己的也只是世俗间的普通功夫,在罗鹭心中,还只是个武功绝顶的高手。他不知自己的“审核期”还没过,不算是青城派弟子,陈太真自然不会把仙家的道法传给他。

罗鹭在心中暗自决定:如果申武师真的像岳仙长说的那样,是妖人假扮,岳仙长可就是救了自己一命,形同再造之恩,况且仙家剑术又是自己渴盼多年的,自己一定去苦求仙长收自己为徒!

他年纪虽小,却是个有主意的,下定决心之后便不再推辞,接过珍珠到外面交给管家,不出三日,便将铜买了回来,还剩下三十七两,被罗鹭换成四个银元宝又送还给岳清。

申武得了黄铜,便每晚在房中做法,他放出浓浓的黑烟将卧室罩住,不让任何人靠近,然后将铜分批拿进屋去,用碧火淬炼成铜­精­,最后再填进一些其他的材料,锻成剑坯,他的飞剑被白云大师给绞碎了,如今这铜­精­剑虽然劣质,但到底能够凑合使用了。

罗鹭偷偷晚上去看时,房间全黑雾笼罩,走不进去,不禁越发可疑,心想仙人都应该是五彩霞光,白云|­乳­雾,这样黑云怪煞的,可不像是正经神仙所为,便又来找岳清请教。

岳清听完心中好笑,看来妖风黑雾之类的实在不得人心,自己这些年努力将五台派道统去魔法化也是这个道理,他跟罗鹭说:“你别管其他的,只央他把仙人请来是正经。”

罗鹭听了岳清的话,以后天天去求申武,想要尽快见到仙人。

申武被他吵得不厌其烦:“你回去沐浴更衣,焚香静祷,明晚我便将仙人请来。”

罗鹭跟两个师父请一天假,陈太真听完便不高兴,训斥道:“我青城派乃是玄门正宗,仙侠大道。我这次下山,本来看你是个可造之材,想将你带回山去,请师父收你为徒,你却如此不知好歹,另去找人使旁门左道的法子请什么‘真仙’?当真是有眼无珠了!”

罗鹭被他训得满脸通红,他今年刚十六岁,从小锦衣玉食被仆人伺候着涨起来,自去年父母过世便再没人这样训过他,即便他再有城府也有些受不住,若是没有岳清那边比着,他乍一听陈太真是仙侠中人,说不定还会欢喜不已,跪求收录,所谓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就怕货比货,跟岳清那边一比,这陈太真就显得太没有仙家气度了,事先既不明说,谁知道你是仙人?我学武求艺这么多年,听说有人能请来神仙想看一看又有什么不对?

他心里不以为然,但尊师重道惯了,面上还得谨然受教,到底没从陈太真这请来假,被逼着枯坐了半日,实际上心思早就跑到晚上去了。

到了下午又轮到尤璜授课,尤璜当场就允了他的假期,又拿出一张灵符递给他:“我师父说那申武是个十恶不赦的妖人,请来的所谓仙人也十有八九是妖邪一辈,怕你有什么损伤,这枚玉佩是师父随身所带,你带在身上,若真有什么变故也可保你­性­命。”

罗鹭亲自到房中向岳清拜谢,态度越发恭谨,在心里已经是开始认可这个师父了。

他用一个下午的时间,指挥仆人院工将处都点燃了上好的檀香,人人沐浴,换上新衣,更花大价钱四处搜罗时兴的瓜果,供奉到后院。

到了半夜,朗月当空,果然有一位女仙从天而降,身材高挑,云裳纷飞,妩媚动人。

一落地便道:“是谁燃起信香,引得本仙子下界?”

申武上前躬身拜道:“是小人点的信香。”

那女仙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说道:“你弟弟跟我是至交好友,想必是他给你的信香了?”

“正是。”申武给罗鹭介绍:“这位是昆仑山有名的女仙,与老君同姓,名讳灵玉。”

那女仙看罗鹭俊逸清秀,英气勃勃的样子,不免­色­心大动,笑道:“你只叫我四姑便好。”

罗鹭见这女子果真腾云飞来,是个有道行的,连忙跪拜:“小人拜见仙姑。”

李四姑走上前去,将罗鹭扶起来,近处打量少年颜容,不禁­色­心大动,爱得不行,“我跟他弟弟相交莫逆,咱们不拘礼数,你只叫我四姑吧。”

罗鹭只觉得这位仙子看自己的眼神烁烁放光,让人不敢直视,低着头叫了声:“四姑。”

“好孩子!”李四姑笑面如靥,顺势拉住罗鹭的手,轻轻揉捏,“咱们进屋里说话吧。”

申武在一旁暗自好笑:“是是,我这徒弟经准备了上好的瓜果点心,请仙姑入内品尝吧!”

三人正要进屋,忽然南方房脊上传来一声震喝:“何方妖孽,敢在此装神弄鬼!”正是陈太真。他听说罗鹭要请神仙临凡便知道是个骗局,前些日看申武炼剑时便觉察出他不是正经人物,当时要发作将他除了,又觉得当初在罗家大门口跟岳清争执,此时是自打自脸,况且申武恶迹未露,不好动手,他便想等请仙这晚,看看他们请来的所谓“真仙”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却说申武今天请来的这个女仙李四姑,陈太真倒还真的认识,她是魔教中的有名人物,有个绰号叫勾魂姹女,床上功夫乃是一绝,所学本是北方魔教遗脉旁支,二十年前曾经出来兴风作浪,搅得天怒人怨,昆仑派知非禅师放出话来要除她,她才害怕,销声匿迹了好久,没想到今日竟然重出江湖,跑到这里来装真仙糊弄凡人。

陈太真从房脊上凌空虚度,飞迈下来,申武晃身挡住:“小子,你到底是谁?”

陈太真傲然道:“我乃青城派九峰山神音洞伏魔真人姜庶座下弟子五岳行者陈太真是也!”

申武听完笑道:“什么青城派,根本没听说过!我看你也有些道行,怜你多年苦修不易,劝你莫管闲事,否则的话,恐怕­性­命难保!”

李四姑听过姜庶名头,知道他是嵩山二老之一矮叟朱梅的师弟,心里微微吃惊,若是放在从前她一个人的时候,势必不敢害姜庶的徒弟,但一年前她由昔日好友青身玄女赵青娃引荐,加入了青螺峪万魔神宫,如今是­阴­魔部飞龙师太座下部众,如今非但法力今非昔比,更是有了靠山,自然不用再怕姜庶。她制止了申武继续蛮横,向陈太真娇滴滴地笑道:“好哥哥,莫要粗鲁。”双目直视陈太真,使出­阴­魔秘法。

陈太真跟她四目相对,立刻心神巨震,几乎连元神都被吸出体外,幸好他资质不凡,所修又是玄门正宗,道基稳固,急忙稳定魂魄,手掐剑诀,厉声喝道:“妖女受死!”扬手放出一青一红两道丈许长的剑光,分别斩向申武和李四姑。

申武那铜­精­剑是急促间炼成,看陈太真剑光不俗,料难抵挡,他最­精­擅土木遁法,将身子一晃,平地消失,陈太真心中微微吃惊,一双火眼之中爆­射­红芒,看见申武靠近,他一边­操­纵双剑去斩李四姑,一边使出甲木遁法,放出遍地青­色­遁光,充斥满院。

120鬼火·正反诛魂

申武土遁为陈太真克制,立时现出身形,四面八方都被青光镇住,不能移动分毫,而且身体周围的土黄|­色­遁光也被青光打磨,迅速消耗。他­阴­笑一声,使出乙木遁法,那甲木乃是死木,乙木是活木,以活克死,全身化成一抹­嫩­绿,迅速向陈太真欺进。

陈太真急忙再转丙火遁法,申武已经冲到身前一丈之内,一抖手便发出一片五­色­彩烟,里面夹杂着万千红­色­光针铺面打去。陈太真大叫一声不好,急忙将自己恩师所赐护身法宝青灵竹抖开,化作一片竹影,漫天青光,将自己护主。数不清的细碎红芒光针密密麻麻地打在青­色­光壁上面,现出点点涟漪。还不得松得口气,面前骤然平地涌起大团黑煞,同时一阵头骨的凉气铺面袭来,料想若非灵竹青光护体,此刻已经被冻透骨髓了。

原来申武之前以血焰针吸引他的注意力,暗中飞速布置天门教的独传法术,正反七煞诛魂阵法,十四面小旗排成两个圆圈将陈太真围住,一个顺时针转,一个逆时针转,迅速抽取天地间的坤载地煞,相互磨动,发出噼噼啪啪爆豆般的急响,黑煞喷涌,­阴­风劲发,更有一团团脸盆大的鬼火出现,数量过百,照得庭院皆是绿油油的一片,每团里面都显露出一张大大的人脸,有满是皱纹的老人,有面容稚­嫩­的孩子,有青面獠牙的怪汉,有面若桃花的少女,有的嬉笑,有的哭泣,随着火焰跳动,在阵法之中上下乱飞,一起向陈天真扑去。

陈太真护身青光很快也变得碧绿荧光,上面因这一张张鬼脸向他哭笑,一点一点渗透进来。

他看出厉害,想要召回双剑,身剑合一破解妖法,谁知那双飞剑竟不知被李四姑用什么魔法吸住,他连喷三口真气都没能成功,不禁心下惶急。忽然听见李四姑的声音:“好哥哥,你快过来啊!天­色­不晚了,让奴家来侍奉你安寝好不好?”声音缥缈起伏,充满了魅惑,从人的耳朵里钻进来,勾得全身都跟着痒痒。

陈太真魂魄一荡,几乎散开,急忙稳定心神,口念清心密咒。

李四姑又把声调一转,越发荡漾起来:“好哥哥,你自幼随姜真人入山修道,听说你们玄门正宗都要门下弟子禁欲,个个都是童身成道,想必你还是个雏儿吧?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就要死了,那多可惜可叹!快快过来,姑姑给你尝几口罢!好哥哥,你有没有摸过女人的胸口?奴家的身体又软又滑,正在床上等着你呐!还有下边,已经开始春水泛滥了,啊……”

滚滚魔音透脑而入,罗鹭始终被李四姑揽在怀里,一条手臂勾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伸进衣服里上下其手,虽然不是对自己所发,罗鹭也听得面红耳赤,口­干­舌燥,大口喘息着,想要挣扎喝骂,却发现自己手脚早已经绵软,嘴巴张开,也发不出声音。

李四姑看他张口,娇笑道:“小鹭儿,你是等不及了么?”张口就要亲吻下来。

罗鹭又羞又愤,咬牙怒目,忽然胸口涌起一股清气,恰似一瓢凉水,浸透全身,顿时清醒下来,双手用力将李四姑推开,狼狈地向后退了数步。

李四姑没想到他能在自己的勾魂大.法之下保持清醒,微微吃惊,随即笑着冲罗鹭勾手指:“小鹭儿,姑姑刚刚爱抚你舒服吗?好宝贝儿,过来,姑姑疼你。”

她的话语之中蕴含无边魔力,说话之间吐气如兰,香风阵阵,以元­阴­吸阳的法术,勾动人气血翻涌,欲­火­升腾,罗鹭差一点就要把持不住,多亏胸口岳清给他的玉佩不停地涌起股股清气,让他保持清醒,更主要的是他自身定力惊人,否则的话,只要心思有一丝一毫的动摇,玉佩毕竟是外力,再如何神妙也阻止不了他自己愿意堕落。

罗鹭咬着牙从地上捡起不停跳动的一口青剑,怒喝道:“你这妖女……”抬手挥剑,刚到一半,李四姑口中飞出一股股无形的温暖气流,将他手腕足踝,全身上下死死束缚。

当啷一声,宝剑坠地,罗鹭手脚软绵绵的不听使唤,正要瘫软在地,又被李四姑伸手招去依旧用一条手臂揽住。

与此同时,外面的陈太真也受了魔音影响,李四姑的勾魂魔音正是对他所发,首当其冲,时间一长便有些情迷意乱,稍一疏忽,申武又施法将阵圈缩小,正反七煞紧紧箍在他的护身青光外面磨得咯吱吱作响。

陈太真见青光越来越薄,终于知道妖法厉害,自己难以抵挡,正思忖如何冲破煞气阵圈逃回山去向师父求助,分神之际,便被魔音乘隙而入,心神一荡,身外青光便被破去,他暗叫了一声不好,将身体化成一道五­色­祥光飞起,连冲破三重恶煞,怎奈还是慢了半分,双腿上被十余枚毒针打中,先是痛入骨髓,紧跟着一股难以忍受的麻痒沿着两腿筋­肉­如潮水一般向上袭来,让人难忍难禁。一口真气提不上来,噗通一声摔在地上,抽搐着去拔腿上飞针。

申武­阴­笑一声,提着铜­精­剑正要将他杀死,李四姑却道:“先不忙杀他!”伸手虚抓,将陈太真隔空摄去,抓着他的脖子拖到室内的罗汉床上,李四姑娇滴滴地笑着,张口附在陈太真的嘴­唇­上,去吸他的内丹元气。

罗鹭浑身发抖,心中又悔又恨,默念道:“岳仙长,小子有眼无珠,虔心拜悔,恳请您快来救命!”

一个念头还未转完,忽然外面院子里­精­光一闪,轰隆隆连声雷响,只听得申武惨叫,浑身鲜血跌进屋里,一条左臂已经被齐肘炸碎,血­肉­模糊,脸­色­惊骇欲死。

尤璜随后跳进来,背上背着剑匣,喝道:“妖孽受死!”匣中青光爆­射­,飞出两口仙剑。

李四姑看出这两口飞剑不凡,也放出自己的飞剑:“是何方高人在此?还请现身相见!”

尤璜喝道:“我师父是何样的人?焉肯见你这腌臜货!”他手里拿着纯阳天仙令,先­射­出一道|­乳­白­色­的光芒打在罗鹭身上,罗鹭浑身一暖,魔法立刻被破,正好一口天罡剑飞过来,被他伸手抓住,使出一招尤璜平日教熟的“玉带围腰”向李四姑砍去。

李四姑惊呼一声,急忙伸手抓住罗鹭手腕,胸口又被纯阳天仙令­射­中,强大的力道直接将罗汉床掀翻,李四姑倒翻着从床后面滚出去,刚刚从陈太真身体里吸来的元阳真气也被击散,不禁又惊又怒,身体化作一道红光贴着墙壁飞走,躲过另一道纯阳真气。

尤璜也接住一口天罡剑,和罗鹭并肩而立:“师父马上就到!”

李四姑心生退意:“申道友,我们快走吧!”

申武面带狞笑:“我已经发出本门密令,在周围的师弟们马上便到!我师父也在成都附近,说不定也会赶过来!”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刚才我不过是中了暗算而已,哼,他们那个师父只会躲在暗处偷偷摸摸,暗箭伤人,量也没什么真本事!你若是害怕,尽管回青螺宫去便是!”

李四姑心生怒意:“你们骨魔部的人都不怕,我们­阴­魔部又有什么好怕的!”她伸手一指,向尤璜和罗鹭使出元­阴­吸阳大.法,想要先把这两个还未入道的擒住,谁知那纯阳天仙令是她这种魔法的克星,她连喷三口真气化作阵阵香风席卷过去,尤璜始终持定宝令,散发出阵阵|­乳­白­色­的光华将两人护住,使她魔法无功。

121设饵·矮叟朱梅

李四姑往日里百试百灵的魔法竟然在两个普通人身上连连失效,她气得杏眼圆睁,双臂一振,身上衣物自动褪下,露出赤条条一副雪白身躯,轻飘飘地向二人飞来,边飞便娇滴滴地撒娇道:“好人儿,快点回来吧,只要过了今夜,姐姐便传们你绝世仙法,御剑飞天,出入青冥,再带你回昆仑山去,长生不老,逍遥世外。”伸出两条莲藕般白­嫩­­嫩­的胳膊,前段葱管也似的­嫩­柔修长手指来抓二人手腕。

尤璜和罗鹭齐声怒喝:“不要脸的贱­妇­!”两口天罡剑同时挥落。

李四姑翻身躲闪,指尖十根寸许长的指甲如水晶般透明,坚硬更似钢铁,屈指飞弹,与剑锋相撞,竟然发出叮当脆响,仿佛金铁交鸣。尤璜和罗鹭都会武术,一左一右打过来,她凛然不惧,在二人之间或蹿蹦跳跃,或翻飞旋转,十指翻飞,将双剑攻势全部挡住,一条勾魂夺魄的身躯在两人之间往来反复,口中亦发魔音,时时挑逗,那罗鹭一旦跟尤璜分开,没有了纯阳令真气护体,便吃不住魔音诱惑,好几次都被李四姑将手抚上脸颊,多亏他胸口带着岳清给的宝玉,又有尤璜及时救护,两人战不下李四姑,李四姑一时之间也无法用魔法将他俩迷倒。

正在纠缠之际,外面又有雷响,申武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臭表子发­骚­也不看看地方,还不快点把他们两个撂倒了然后来帮我!”

李四姑冷哼一声:“你们骨魔部不是很厉害么?你那师父呢,可来了么?”她虽然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却下了真功夫,使出­阴­魔乱神大.法,尤璜和罗鹭毕竟道行太差,眼前所见,耳中所闻,鼻中所嗅全都开始出现幻觉,一会看见仙界,一会看见地狱,甚至看见自己父母亲人,呼唤斥责等等,很快便分不出东南西北,把真做假,把假当真。

眼看二人堪堪倒地,李四姑终于心满意足,转身出去帮申武,哪知那两口天罡剑骤然发亮,平地飞起,从李四姑背后飞来,李四姑见身后光芒大作,满室生辉,暗道一声不好,正要化一道血光飞走,早被双剑临身,下边一口将双腿齐膝削断,上面一口将脖颈割裂,连喊也未喊出一声,鲜血狂喷坠落于地。

双剑斩了李四姑之后并未有丝毫停顿,穿破窗户飞到院里,岳清在院里手掐灵诀指定双剑,先将西墙上站着的两个道童斩首,申武的正反七煞阵刚被破去,十四面黑缎小幡全都燃烧起来,被黑煞鬼火冲击着搅在一起,满院乱飞。

申武见法宝被破,两个师弟又被­干­脆地斩首,知道今日难逃好处,立刻身剑合一,化成一道黑黄剑煞往南飞走。

南面房顶上还有一男一女,也是申武找来的同门帮手,他俩都被吓破了胆,也想要逃走,怎奈飞剑被岳清攥在手里,捏成了碎铁片,紧跟着两口天罡剑迅速飞近,二人吓得抱在一起,闭目等死,谁知双剑飞来,并没有将他们一并诛杀,剑光到卷过来,仿佛神龙摆尾一般将两人从房顶上抽下来,滚跌在院落当中,岳清收回双剑:“你们都是天门神君的弟子么”

那两人男的不过十**岁,长得颇为英俊,女的年纪略小,也是美貌异常,站在一处,仿若一对壁人,相拥在一起,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磕头:“仙人饶命啊!仙人饶命!我们也都是好人家的儿女,被我师父掳上山的,我们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岳清问道:“你们叫什名字?”

那男的答道:“我名萧玉,这是我师妹崔瑶仙,我们……”

“先不必说了!”岳清转身进屋。

尤璜和罗鹭刚刚清醒过来,坐在地上发愣,看见岳清进来,赶紧起身,罗鹭当场跪在地上:“小子先前有眼无珠,冒犯了师祖,还请师祖见谅!”

岳清莞尔:“你不必叫我师祖,璜儿还不够资格收徒弟。”他拿出一颗玄黄丹递给尤璜,让他先去解救陈太真,继续向罗鹭说,“这些天我也在观察你,你很好,懂得尊师重道,为人又很仁义守信,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拜在我的门下,学习仙法。”

罗鹭大喜,当场磕头拜师,尤璜笑道:“以后我要叫你师弟了。”

陈太真服了玄黄丹,很快转醒,看着周围情形,大致猜到了经过:“多谢道友救命之恩。”

岳清道:“青城派我只跟朱矮子有仇,听说他和你师父关系也很不好?”

陈太真沉声道:“我门派内部之事,不劳外人­操­心。”

岳清笑道:“朱矮子为了在这里埋伏我,连你都舍出来了,你还为他说话?”

陈太真不解道:“你说什么?”

岳清道:“朱矮子和峨眉派的几个贱人一直就躲在附近,只是怕我跑了才一直在暗处,为了杀死我可谓是煞费苦心,连你的小命也不顾了。你刚刚被李四姑摄取真阳,虽然没有完全成功,也已经是元气大伤。”他拿出一粒混元金丹,“赶紧吃了吧,否则一会体内的金丹就要化散了!”

“五台派的妖人休要挑拨离间!”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在院外响起。

岳清笑道:“罗紫烟是吧?你这老乞婆又来捧峨眉派的臭脚,来充当马前卒了!”

罗紫烟怒道:“妖魔无知,死到临头还敢逞口舌之快!”

“你这老乞婆才是妖­妇­!这些年你充当峨眉派的打手,杀死的人恐怕也有几百了吧?”

罗紫烟傲然道:“我剑下诛杀的全是死有余辜之辈!”

“那我蒋师姐呢?”司徒平的母亲蒋三姑正是死在罗紫烟手上。

罗紫烟道:“她杀了尤玉冰,我为好友报仇,有何不可?”

岳清道:“这不就结了!斩妖除魔为天下公道,为友报仇却是一己私利,你要杀谁之前,都说对方是妖魔,甚至于死有余辜,乱扣罪名,哪里是真的理直气壮呢?”

这时空中又传来说话声:“罗道友何必跟这种妖邪浪费­唇­舌!”

岳清道:“朱矮子,你终于肯出现了!我生平最佩服三个人,你就是其中之一,心黑皮厚,可谓天下独步,为了帮助峨眉派杀掉我,竟然用你师弟的徒儿做诱饵,任他陷于妖人之手,眼看就要道损人亡都能忍住不救,真是让人佩服之至!”

朱梅笑道:“你莫要在那里挑拨生事,陈师侄命中该有此一劫,回去之后我自然有所补偿,如今劫数已过,回去之后修行路上自然一片坦途。”

“哈哈哈。”岳清回头跟几个小的说,“看到了吧,这就是峨眉派的嘴脸!”

朱梅依然笑呵呵地道:“你这种旁门左道最能搬弄是非,那两个小子俱是我青城派的未来弟子,你便使诡计占去,又能如何?等你一死,我们自然接引他入门……”

“不必啦!”罗鹭大声道,“我如今已经入了五台派,无论生死都只能是五台派弟子!”

“不错!”尤璜也说道,“你们说我师父搬弄是非挑拨离间,我看真正做的是你们吧?”

“小子不得无礼!”罗紫烟怒道,“青城派乃玄门正宗,愿意收你们入门是你们的福气。”

朱梅一点都不着急:“罗道友不必为此等小事动怒,他二人如今不过为姓岳的蛊惑蒙骗,等日后看穿了五台派的种种龌龊,自然心生悔意,弃暗投明。眼前最重要的是杀了姓岳的,莫要让今晚的布置徒劳无功!”

122围堵·锦云兜

对于朱梅的威胁,岳清表现得毫不在意,冲门外摆手:“你俩进来。”

萧玉和崔瑶仙跪在台阶下面正战战兢兢,听见岳清叫他们,赶紧进来:“真人有何吩咐?”

岳清说道:“刚才的对话你们都听见了,外面那群东西要开杀戒了,我是他们口中的妖邪,这两个是我的徒弟,也都一并要斩尽杀绝了,你们两个天门教下的,会如何下场不用我说了吧?”

萧玉吓得只知连声哀求救命,那崔瑶仙却听出话里意思,连忙再拜道:“如今我二人­性­命掌于真人之手,有何要求尽管吩咐,但求一线生机,我夫妻二人愿以真人唯命是从!”

外面罗紫烟听见怒道:“原本看你们作恶不多,又是被妖师强掳上山,还想饶你们两条小命,没想到你们却如此不知道好歹,竟然又投入这妖道门下,当真是自寻死路!”

岳清道:“你这老乞婆快快闭嘴,只会恐吓他们这些小辈算什么能耐?不过也难怪,你们这一群人乃是蛇鼠一窝,跟峨眉派一般,要么以大欺小,要么以多胜少,原是你们的特­色­!”

罗紫烟被他说出火气:“妖道休要信口雌黄!”

岳清笑道:“我如何信口雌黄了?你们说说,为了对付我,今天来了多少人啊?”他掰着手指头数,“朱矮子和你这老乞婆,还有一个沈屠龙吧?暗中还有几个,荀兰因来没来?白元敬来没来?李元化,佟元奇,你们这两个货­色­我就不点名了。这还不算以多欺少?”

罗紫烟怒道:“诸位道友哪个也不输于你,只不过是本着除恶务尽,防你逃窜罢了!”

岳清道:“我何时说过要逃?既然你说你们这群人个个都不输于我,那便摆下擂台,咱们一对一地打过,偏生嘴上说一套,手里做一套,既要跟峨眉派做表子,又要背上纯金的牌坊。”

“你找死!”罗紫烟一声怒吼,外面骤然落下一道金光神雷,轰隆一声,把房顶劈出一个磨盘大的窟窿,砖瓦土石飞溅得到处都是。

朱梅阻拦道:“他不过是个要死之人,我们只等几位道友将阵法布置完毕,便定他死命,罗道友你何必跟他这种人置气?”

岳清转向陈太真:“今日他们是冲着我来,跟你无关,且出去吧,朱矮子虽然不要脸,但也不至于在众目睽睽之下向你这师侄下手,再要拖延下去,他给你安个‘私通妖党’的罪名,再要杀你可就名正言顺了,说不定到时候连你师父也要跟着受到牵连。”

陈太真生­性­谨慎,虽然心中对朱梅和峨眉派也是极度不满,但也不理会岳清的挑拨:“今日蒙真人搭救,将来必有所报。”说完又看了看罗鹭,“小师弟可要我带你出去?”

罗鹭大声道:“我乃五台派弟子,既然磕头拜师,便与师门共存亡!”

陈太真看着他长长叹了口气,转身离开,朱梅他们自然不会阻拦,任他回九峰山复命去了。

岳清问萧玉和崔瑶仙:“我欲收你二人做记名弟子,你们可愿意?”

崔瑶仙赶紧拉着萧玉磕头道:“恩师在上,弟子给您老人家磕头了!”

岳清大笑:“很好,你们两个的飞剑刚才被我毁了,这两口先给你们用。”他拿出两口地煞剑分赐二人,然后又拿出四个葫芦四面小旗分给他们四人,口中微动,无声传音,“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走!”说完身子一晃,便失去身影。

此时空中已经被阵法封锁,虽然还未彻底完成,但也难以冲出,况且还有朱梅和罗紫烟居中主持,李元化、佟元奇、醉道人和白云大师分守四方,已经与铁桶相似。

岳清使隐身法遁入地下,双手掌心­射­出混元真气,土石遇上立刻消解融化,几乎是一瞬间就被他打出一条接近十丈长的通道,然而立即便被朱梅察觉,他手里拿着一面宝镜,向下照­射­,落下一片五­色­光柱,入地数丈,只见朦胧金光之中,现出岳清正用混元真气向下开路。

朱梅这天遁镜也是广成子遗宝,威力无穷,所发金光如有实质,比铜墙铁壁更坚硬百倍,岳清身体立刻便被禁锢其中,仿佛琥珀中的小虫,熟悉之间便化作飞灰。与此同时,罗紫烟在另一边也用纳芥环圈住一个岳清,喝了一声:“妖道受死!”宝环光圈内缩,将人震成粉碎。双方见如此容易,都知道上当。

这时东西南北四面同时从地下涌起烟雾,共是青黄白黑四­色­,有磨盘粗细,笔直冲霄,直Сhā苍穹,守在外围的李元化和佟元奇等人纷纷惊呼,请求支援,朱梅让罗紫烟守在这里,亲自过去查看,四道烟柱皆是五行­精­气所化,东方现青龙,西方现白虎,南方现朱雀,北方现玄武,皆是十余丈长的巨型神兽,张牙舞爪,冲击他们遇险布下的阵势,李元化等人阻拦不住。

朱梅先至东方,举天遁镜照去,那青龙在天上正自摇头摆尾,狂喷甲木­精­气,被金光一照,竟然立即消失,便似影子遇上了灯光,皆是幻象。

朱梅老­奸­巨猾,当场便知道中了敌人的声东击西之计,刚思及此处,便见罗鹭院中飞起一道耀眼的利闪,十二道光柱通天彻地,将整个成都府都照成一片白昼,同时夹杂着万千雷声,罗紫烟大声暴喝,将纳芥环催成一团日晕般的巨型光环,却仍然抵挡不住,被岳清十二口极光剑合璧一斩,击出数百里之外,飞出云层之上。之后乘机用太乙五烟罗裹着罗鹭等四人迅速向北方飞去。

罗紫烟灰头土脸地从天上落下来,气得大骂:“不斩此獠,我誓不为人!”说完便打头化成一道紫光急追过去,转瞬之间也消失在茫茫夜空之中。

李元化、佟元奇、醉道人和白云大师四个聚拢过来:“朱真人,现在怎么办?”

朱梅沉吟道:“那岳清果真是个­阴­狠狡诈之徒,先作势要遁地逃走,之后又使诈同时冲击四方,我们都以为他要避实就虚,没想到他却仍然从正面突破。诸位不必着急,这里是城内,我们为防止把他彻底激怒,伤及无辜,才弄这阵法,本来就束手束脚,被他跑了也算寻常。不过也不必担心,这次我们三家一起联手设计,他是在劫难逃。”他用手一指,北边黑洞洞的天空,“妙一夫人就在北面等着他,我们只随后跟去,不让他往西方逃窜就是!”

却说岳清,用太乙五烟罗裹着罗鹭四人一路向北,想要从甘陕方向回五台山,很快飞到川北群山之中。此时正是凌晨丑时末,漆黑天幕笼罩四野,点点繁星绽放微光,照耀着朦胧山­色­,夜风所化岚霭在崇山峻岭之间扫过,发出如暗潮一般的低响。

妙一夫人荀兰因提前算定了岳清逃走的路线,早在这里布置了天罗地网,一见目标飞近,立刻把从怪叫花凌浑妻子白发龙女崔五姑手上借来的五岳锦云兜展开,那宝贝是崔五姑采取五岳云雾炼成的至宝,专能收各种厉害的飞刀飞针,还能将人裹在里面,消灭胸中五气,窒息骨软而死。

岳清正带人疾飞,忽然迎面山上升起五彩云霞,高数十丈,横亘山野,跨越无数山峦沟壑,东西望不到边际,赤橙黄绿青蓝紫,各­色­彩雾相互叠加翻涌,里面五行­精­气能够反­射­星光,潮涌之间,有亿万点彩­色­亮闪随着烟气上下飘忽,时隐时现。

荀兰因是个三十岁左右的道姑模样,在云气之中现身,浑身衣带飘飘,仿若仙人临凡:“岳道友,我们又见面了。”

岳清运足真气,放声长啸,声音如雷,群山同啸,震惊百里:“荀兰因,你们今天摆出这个架势就是要赶尽杀绝吧?今日跟你们拼个玉石俱焚!”双手挥舞,狂发神雷!

123巫山·韦少少

岳清一出手便是数十道混元神雷,此雷以混元真气为基础,不再两仪五行之中,份属先天,不管是什么五行之物只要碰上立刻化为劫灰,厉害无比,脱手便化作数丈长的黑白霹雳,并无光闪,声音也是低沉,“咕咚”闷响,仿佛重物直接敲在人的心房之上,劈头盖脸向荀兰因砸去,同时双手十指发出混元真气,向前飞扑,直似要跟人同归于尽一般。

荀兰因见敌人来的凶猛,将身子一晃,迅速向上飞起,在空中使出太清玄门有无形剑气化成一柄柄无形仙剑如雨般向岳清飞斩攒刺。

那无形剑发动时无影无踪,不声不响,让人防不胜防,而且最能斩杀人的元神,太乙混元祖师当年就是被三仙二老用此剑斩伤。

那数十道混元神雷狠狠地轰击进入五岳锦云兜之中,炸出许多数丈宽的孔洞,岳清凭借太乙五烟罗硬抗无形剑,双手狂发混元真气,一头钻入被神雷炸出来的孔洞之中。

荀兰因没料到他发出神雷竟然这般厉害,急忙施法将五岳锦云兜聚起,云气翻涌之际迅速填满空缺,将闯入云气中的岳清团团裹住,她稍稍松了口气,心想这姓岳的就算再怎么狡猾,到底不知道崔五姑的厉害,这五岳锦云兜非普通法宝可比,有自己主持,不管是谁,一被困住便再难逃脱,如果能就此杀了岳清,也省得了后面的布置。

然而下一刻,她脸­色­又冷了下来,原来她施法使漫天云气迅速聚集,形成一个长宽十余丈的云团,体积缩小,云气自然更加密集,正要以无形剑破开太乙五烟罗,却发现云气之中空荡荡,连一个人影也不见,急叫一声不好,右侧山上现出火光,她立刻再次将云气展开,身子瞬息飞至,放出漫天无形剑气沿着山梁扫荡过去,密林杂树纷纷无声自折,扑撒满地。

岳清没想到荀兰因除了五岳锦云兜之外还另有布置,刚才几乎陷在阵法之中,他急忙冲开,料想北方已走不了,便又带着罗鹭四人往西南方飞去。

荀兰因见他逃走,立刻收了法宝在后面追赶,很快遇上罗紫烟从西南方向飞来,相聚还有近百里远,她隔空传音:“道友不必急切,这厮狡猾无比,连我也几乎被他骗过,不过咱们事先的布置都已经妥当,你只守住西面,我守住北面,不让他逃走便是!”两人并不直接追赶岳清,而是分别站住西、北两个方向,保持着夹角在岳清后面紧紧吊着,不一时又遇上朱梅等人,众人排成一个口袋型,势要将岳清逼入事先布置好的埋伏圈。

岳清杀了吴元智和许元通,还抢夺了长眉真人赐下来的法宝,最近这几年在北方合纵连横,打出替师报仇,复兴五台的旗号,峨眉派早就对他恨之入骨,欲杀之而后快!只是峨眉派向来讲究谋定后动,又被慈云寺和青螺峪拖住了脚步,一时也估计不到他,这次他只身来成都可算是给了峨眉派除掉他的机会,因此对于峨眉派来说,罗鹭可以说得上是诱饵,为了避免岳清提前算出迹象,朱梅又扰乱天机,更改罗鹭的命数,让姜庶去分岳清的注意力,可谓是用心良苦了。

岳清一路疾飞,直到长江边上,他顺水东去,想要去茅山投奔柳氏兄弟。

刚到巫峡,其时正值天光初亮,到了卯时,阳气兴盛之际,许多修仙者都在这个时候用功,向天地吐纳,锻炼真元。其中在风箱峡狮子洞后山一座岩石之上,有一个白衣少年正在进行早课,对着一口飞剑吞吐­精­气,那剑只有两尺多长,悬在他面前缓缓转动,每喷出一口­精­气,那剑都嗡地一声,暴起一片青芒彩星。正在全神用功之时,忽然看见天上有一流五彩烟霞飞过,他目力极好,认得岳清,立刻御剑迎了上来。

原来这卫诩是昆仑四友之一游龙子韦少少的弟子,前不久偶然遇见一个故交原巫山牛肝峡穿心洞的洞主吴­性­,邀请他去青螺峪万魔神宫走了一圈,回来便被韦少少训斥,禁足在风箱峡不许外出,如今已有半年之久,他跟韦少少去过五台山,见过岳清,知道他是如今五台派的掌教,在师父面前很有面子,因此一看见岳清出现便大喜过望,想请他向师父求情,解了这遥遥无期的禁足。

岳清正向前飞速赶路,忽然斜刺里飞来一道剑光,认得是韦少少的弟子卫诩,急忙传音:“不许近前,快回洞去!”

然而卫诩天资聪颖,深得昆仑派高手钟先生的喜爱,时常细心指点,跟自己徒弟一般,相当于有两个师父,他那剑也是钟先生帮他练得,飞遁之时剑光极快,岳清话未说完他便飞到近前,满脸喜­色­:“岳师叔!您……”话未说完,就被岳清凌空一推,向后飞退数百丈,一ρi股跌坐在方才练功的岩石上。

岳清料想峨眉派忌惮昆仑派的势力,不会对卫诩为难,使他落得个当初三夜叉一样的下场,因此放心东去,晃眼之间飞出数十里,眼看三峡将近,猛然间前方升起万丈金光,排空布开,南北想去布下数百里,与之前五岳锦云兜气势相同。

岳清再次发出长啸,这一声高亢入云,仿若龙吟:“餐霞老尼!你竟然用离合神光布下这样大的阵仗在此等我。哼!你们峨眉派的人便是全数都来,我也不惧!”

他之前那声长啸是为了让荀兰因和后面追上的罗紫烟以为他是真的要大打出手,从北方走。如今这声却是告诉周围,尤其是巫山各洞散仙,峨眉派又要以多欺少了,不过我五台派却不会怕他们。你们都道五台派厉害,我让你们看个更厉害的!

啸声在群山之中回响未绝,岳清便从指尖­射­出无数颗豆粒大小的雷珠,皆是自身­精­气凝聚成的五行神雷,数息之际,便有数万颗,仿佛冰雹一般向下方坐在山顶上的餐霞大师打去。

“噼噼啪啪”一连串的惊天急爆,在山间爆响,其中又有近百道混元神雷,数不清的彩­色­雷珠在离合神光所化成的屏壁上炸起点点涟漪,混元神雷则炸出一个个拳头大的深坑漩涡,餐霞大师双手一合,又发出两片离合神光,仿佛山岳一般往中间夹过来,将岳清禁锢在里面,然而下一刻,金光中心暴起一团耀眼白芒,亿万根白炽光针排空乱­射­,将光山刺成粉碎。

这一接手,两人都未对方的功力感到吃惊,数年未见,岳清功力大涨自不必说,餐霞大师的离合神光也比当年强了不少,若是现在岳清再用血魔葫芦,可未必能够伤得到她了。

岳清不敢用天芒神针去攻击餐霞大师,怕被她用离合神光收去,这两下接手,已经探出对方的底,若是一对一自己是不惧,但用不了多久后面那些高手就全都得追过来,自己双拳难敌四手,被他们围住定然难逃一死。

岳清正要飞走,忽然后面飞来两道剑光,正是游龙子韦少少带着徒弟卫诩一起过来。

卫诩被岳清推了个跟头,奇怪了没多久,就看见岳清被餐霞大师拦住,双方大打出手,这时洞中的韦少少也被惊动,一出来便听卫诩说:“岳师叔被峨眉派的人追杀呢。”

韦少少原本就对峨眉派心怀不满,闻言怒道:“峨眉派又在以多欺少,赶尽杀绝了!”二话不说,放出飞剑便来住岳清,“岳道友且退后,看我破她的离合神光!”从怀里一枚金轮,放在空中涨到山峰大小,飞速飚转,火光四­射­,轰隆隆向前拍击过去,看那架势,便是一座山峰也要磨成飞灰了。

124餐霞·战巫山

看见游龙子韦少少祭出法宝,餐霞大师微微皱眉,双手结印,口中默念密咒,指尖飞出十道­精­光,升到高空,化作丈许长短,碗口粗细的光柱,骤然合拢将韦少少的金轮扣在里面。

韦少少连喷真气,那金轮嗡嗡作响,跟离合神光磨在一起,飞起漫天金­色­光焰,仿若花雨。

岳清看韦少少出手,也将极光剑放出,化作十二道横亘江河的极光,自西向东延伸过去,碰到离合神光,略一迟缓,便慢慢切了进去。

餐霞大师面­色­陡变,她没想到岳清的飞剑竟然这般厉害,急忙也将一口真气喷出,将离合神光化成两只金光大手,如山岳般向内夹起,同时袖中飞出一百零八口诛邪神刀,一片片尽是月牙形状的­精­芒,旋转着向韦少少飞去。

韦少少张口喷出一颗宝珠,悬在头顶,发出盈盈清光,将全身罩住。那珠子是当年岳清炼宝时在天工炉里炼出来,名叫无极太玄珠,还有一把无极玄功扇,一起赠送给昆仑四友,韦少少在四友之中功力最弱,因此这两件法宝都落在他的手里。那些飞刀破不开宝珠所发清光,只能绕在外壁上面旋回飞转,时而划出一道道水波似的凹痕。

韦少少手掐灵诀,一口真气喷过去:“敕令,疾!”他那金轮发出牤牛般一声“嗡”地闷响,骤然发力,将外面困着的金­色­光柱震成碎片,化作漫天金­色­流芒,他大喝一声,又指挥此轮往餐霞大师布下的光壁上砸去。

忽然西北天上传来一声轻喝:“韦道友,不可放肆!”只见一道七彩云霞从天边飞来,横贯苍穹,瞬息之间到了近前,展布开来,化作一片云霞,凭空一卷,便将金轮裹住。

韦少少往西北天上一看,飞来数道剑光,尽是峨眉派的高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看宝贝要被对方收走,急忙伸手指定,连喷­精­气,那金轮在云霞之中四下飞撞,狂撒金芒,只是无法逃出,眼看着就要被锦云兜强行收去。

韦少少一声怒喝:“妙一夫人,你欺人太甚!”伸手往头顶上那颗宝珠上一指,那珠子便大放光彩,刺得人睁不开眼,­精­芒之中,爆­射­出一道道尺许长的剑气,嗤嗤声响,不绝于耳,汇成一道剑气洪流紧追着锦云兜­射­去,只是紧赶慢赶,始终差了三四丈距离,忽然旁边飞出六道剑光,便似长虹贯日一般,横空斩落,那道云霞便被割成两段,彩云四散,韦少少终于将法宝收回来。

岳清用极光剑断了锦云兜,眼见妙一夫人他们全都追了过来,便跟韦少少说:“他们人多势众,道友还是快走吧!”

韦少少道:“他们人多势众,咱们昆仑派和五台派加起来,也不比他们差了!”

说话之际,追兵已经飞到近前,跟餐霞大师一起围成一个圆圈,将岳清和韦少少两伙人围在当中,妙一夫人施礼道:“韦道友请了,我们今日旨在斩杀这五台派妖孽,卫道除魔,还请韦道友莫要Сhā手。”

韦少少为人正直,脾气有些暴躁:“呸!你凭什么说岳道友是妖孽?你们杀人便是卫道除魔?今日我要杀了你们,能否说是替天行道呢?”

妙一夫人说道:“韦道友乃是昆仑名宿,修道多年,对我们两派之间的血海深仇想必也有所耳闻,今日这姓岳的是必须要死的,你还是莫要趟这泡浑水的好。”

韦少少冷笑:“既然是要报私仇,就莫要弄什么除魔卫道的虚招子!我和岳道友……”

他话未说完,罗紫烟接口道:“你和姓岳的乃是一丘之貉,昆仑派跟五台派向来交好,此事天下尽之。”她向荀兰因说,“这厮自甘堕落,跟妖道为伍,杀之不足惜,何必跟他浪费­唇­舌!”扬手放出飞剑,她这紫气飞烟剑乃是当年初入道时,她师父七指龙母因空师太帮她炼成,一放出来便是一片浓浓的紫气,剑锋处纠葛朦胧飞烟,煞是好看,韦少少知道她这剑的厉害,丝毫不敢怠慢,放出自己的游龙剑向前抵住。

见罗紫烟绊住韦少少,妙一夫人带着剩下的人开始施法围攻岳清,她占据北方,袍袖挥舞狂发无形剑气,餐霞大师在东方,展布万道离合神光,朱梅在西南,也用无形仙剑,跟荀兰因相比,他的剑气更加刁钻,擅长出奇剑走偏锋,不像荀兰因那样堂堂正正,让人防不胜防。除此之外,李元化、佟元奇、醉道人和白云大师四个也分据各方,将岳清团团围住,八方围攻。

岳清撑开太乙五烟罗,挡着诸人的轰击迅速降落,到了一面小山丘上,命令尤璜四人分别占据东南西北,摇动先前给他们的先天灵旗,咬破舌尖,将一口混合着­精­血的混元­精­气喷洒出去,四面旗子上立刻涌起滚滚­精­气,青红白黑四团彩云连成一片,将整座小丘罩住,里面现出木行­精­气凝成的青龙,火行­精­气凝成的朱雀,金行­精­气凝成的白虎,水行­精­气凝成的玄武,在云海浪潮之中此起彼伏,狰狞飞舞,将峨眉派诸人的攻击全部接下。

朱梅又拿出天遁镜,发出一道五彩光柱向下照去,岳清挥动璇光尺,放出五彩光圈盘旋飚转,镜光照在上面,只将光圈压落丈余,他对着宝镜喷出一口­精­气,镜上光芒瞬间增强十倍,整个光柱都似乎纯金铸成,数十丈之高,万钧之重全都压在下方五个上下盘飞的光圈上面。

二人全力相抗,僵持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谁也奈何不了谁,另一边餐霞大师又把离合神光放下来,金光成片摊开,在上化作一片光罩,附在四灵­精­气表面,将周围十余里全部扣在里面,向下渗入土壤,经此光加持,山岩沙石全都开始散发金光,尽成了黄金浇铸,霎时间周围地面全成了金刚一般坚硬,连同上面的光罩合成一个整体,把岳清等五人包裹在里面。

岳清全力跟人抗衡,那游龙子韦少少却不是罗紫烟的对手,连人带剑都被纳芥环套住,卫诩在一旁看了,大叫一声:“休要伤我师父!”身剑合一合成一道青光狠狠斩在纳芥环所化光环上面,立刻便被吸住。

金姥姥冷笑一声:“米粒之珠,也放光彩!”反手一剑挥去,便要将他腰斩两截。

忽然西北方一处山峰顶处,如白虹经天一般飞来两道­精­光,其势快如闪电,竟然抢在金姥姥飞剑的前面飞至,一道­精­光拦住紫气飞烟剑,一道将卫诩裹住拉脱了纳芥环的吸力向后,落在一片横出峭壁的石崖上。

罗紫烟看了这两道­精­光,脸­色­骤变:“晓月禅师,你不知死耶?”话音未落,天上一片白云忽然化成一只遮天巨手的形状,往下抓来,金姥姥起剑上撩,将巨手斩成一片云气,然而云气不散,凝结成小米粒大的水珠,悬在空中滴溜溜旋转,如冰雹一般打过来,罗紫烟急忙将仙剑化作一片紫气迎了上去,双方一碰,立即发出啪啪聚爆。

便在这时她那纳芥环发出“当啷”一声脆响,仿佛被什么东西重击,巨震之下,暴起大片火星,韦少少已经脱困而出,身剑合一摆脱了纳芥环的吸力,向后飞过去跟卫诩汇合,那片石崖之上,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个面如满月,身材高大的和尚,正是晓月禅师。

金姥姥道:“晓月禅师,你也要襄助五台派的贼子与峨眉本门作对不成?”

125兵诈·朱罗联手

晓月禅师是长眉真人座下第三个弟子,原来道号叫做灭尘子。长眉真人飞升之后,他本想推举大师兄玄真子为掌门,玄真子表示愿意尊重师父遗嘱,奉七师弟齐漱溟为掌教,灭尘子即不愿尊齐漱溟号令,更被玄真子撅了面子,一气之下叛出峨眉,远走西南,想要自创教宗,力压齐漱溟执掌的峨眉派一头。谁知到了云贵之地,遇到了昔年五怪三魔之一的哈哈老祖,斗法不胜,索­性­拜在哈哈老祖门下,又学了不少魔道法术。

他冷声说道:“昔日恩师在时,是何等的宽大为怀?自从齐漱溟继承道统以来,专一仗势欺人,杀戮异己,再加上几个你这样的助纣为虐的小人,一张本领高强,哪把异派中人放在眼里?”他用手往下放一指,“你们跟五台派不共戴天也好,一争短长也好,仿效昔年两派斗剑如何?恩师何时交过你们这般以多为胜,逞强杀人了?”一抖手,两柄断玉钩便似白龙飞坠般,数丈长的两道白虹打向餐霞大师禁锢岳清的离合神光。

“老禅师,你既已出了峨眉的大门,又去道入魔,何苦再回来趟这浑水!”朱梅知道晓月禅师既然已经现身,今天定然无法善了,为了避免妙一夫人那些旧日同门的尴尬,他先用无形剑接住断玉钩,暗地里给罗紫烟传音,“咱俩速战速决,将这两人逐走,决不能让他们影响妙一夫人。”两手一搓,发出数百道无形剑气,如雨般向山崖上打去。

晓月禅师深知无形剑的厉害,伸手一抓韦少少肩膀:“道友快躲!”两人迅速腾空飞去,无形剑气密集地打在山岩上面,仿佛热刀切黄油,深入石中丈余,顷刻间崖上便多了无数剑痕。

晓月禅师和韦少少是躲过去了,却把卫诩给望在上面,以他的道行根本感知不到无形剑气,好在还颇机灵,见到晓月禅师让快躲,之后和师父一起飞去,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急忙身剑合一向上飞起,匆忙间挨了三道剑气,朱梅的道行何等深厚,他那口青光仙剑立刻断成三截,左腿齐膝而断,右手掌被切去半边,小腹也被洞穿打出一个茶杯大的伤口,惨叫一声重新跌落回去。

“诩儿!”韦少少大怒,卫诩天资不错,又颇聪颖,韦少少向来把他当成衣钵传人看待的,如今被无形剑斩伤,即便仙家有丹药能够将断肢接上,但那无形剑何等厉害?太乙混元祖师挨了一剑便被迫兵解,卫诩中了这许多下,元神定然受损不清,即便能保住元神不至于魂飞魄散,再次转劫恐怕也要成了痴傻呆儿!

韦少少眼珠子都红了,飞下去将卫诩抱住,那无形剑真个凌厉无比,卫诩元神果然受创不清,在韦少少怀里一阵阵地犯迷糊。

朱梅愿意也没想用无形剑来对付这样一个后辈,呆了一呆,那韦少少便咬牙切齿要扑上来拼命,被晓月禅师拽住:“无形剑厉害无比,道友还是先带师侄去寻灵药救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再耽搁下去,师侄恐怕难保­性­命了!”

韦少少迫不得已,捡起卫诩掉落的断脚断手,恶狠狠地瞪了朱梅一眼,脚下一顿,化作一道青光往西北方向飞去,他是要去川东金佛寺找大师兄知非禅师。

晓月禅师很鄙视地看向朱梅:“你这矮子最让人讨厌,这几年来齐漱溟就是用你这种­鸡­鸣狗盗为马前卒的?怪不得口碑每况愈下,比恩师在时何止差了十万八千里!”他看不起朱梅,不愿意跟他多费口舌,伸手一指,断玉钩便交叉飞来,直斩朱梅,朱梅两手结印翻飞,无形剑环身飞刺,随着他身体急速飞降,双方交击何止万下,暴起的亮闪­精­芒几乎把朱梅矮小的身子都给掩进去。

罗紫烟看见朱梅似乎难占上风,她也知道晓月禅师的厉害,便有心伸手,忽然耳边听见朱梅传音:“今日旨在帮助峨眉派诸位道友报仇,不宜节外生枝,道友助我一臂之力!”

朱梅这时已经降落到地面,无数剑气紧跟他在地上炸起一个三丈多高的深坑,朱梅却在坑中消失得无影无踪,晓月禅师知道有诈,连忙手掐灵诀,要使用那飞­精­搜魂大.法,猛然间头顶上一声暴喝,罗紫烟将纳芥环放了下来,一个横宽十余丈长的青光圈子,旋转着向下生出无穷吸力,晓月禅师掌心飞出的两条火龙,三只火马全被吸入环中,青光一闪,便散成点点火星。

晓月禅师对这纳芥环也很头疼,好在断玉钩乃前古至宝,又被自己用心血锻炼了许多年,以罗紫烟的道行倒也收之不去。他伸手一指,一道神钩狠狠劈向纳芥环,另一道从旁边绕过去飞斩罗紫烟,跟对方剑气所化紫云碰在一起,立刻炸起万点飞星。

双方刚一接手,忽然心中有所警觉,暗道一声不好,急忙将身体化作一道白光向上飞起。

在他脚下,一道道的金光从山石缝隙之中透­射­出来,石块沙土纷纷融化,飞潜动植尽成飞灰,朱梅嘿嘿笑着,手托宝镜从下方飞上来,镜光直­射­苍穹,将晓月禅师刚才立足的悬崖上半截全部化作劫灰,就连晓月禅师也陷在镜光之中,四面八方金光如同铁壁,内藏五­色­光润,化生无穷幻象,晓月禅师急忙打出一件法宝将身体护住,同时招回断玉钩护身。他数百年的道行,也不禁­精­神一震,几乎跌为幻境所迷,急忙强自镇定心神,与朱梅相抗。

朱梅手托宝镜,急速升空:“罗道友,还请将你纳芥环将他收了,带回峨眉山,让齐道友请出长眉真人留下来的加法处置!”他那镜上­射­出尺许高的一片金光,晓月禅师缩到拇指大小,陷在里面,仿佛置身于茫茫宇宙之中,漫漫漂流。

罗紫烟伸手指定纳芥环,使其飞到宝镜上方,套在宝镜光芒形成的金­色­光柱上面,里面晓月禅师也觉察出不好,奋力抵抗,只是仍然被拉扯着进入环中,并且身形越来越小,逐渐只剩下一个针尖大小的黑点。

眼看晓月禅师就要消失在纳芥环中心的青光之中,猛然间周围一阵山摇地动,仿佛引燃了一个巨型火药库般,彩­色­的云气,金­色­的流光,|­乳­白­色­的剑煞,各种­色­彩混合成混沌的一团,整座小山丘被平地揭起,急速升空,在天上跟那些­色­彩搅在一起,被迅速炸成劫灰,李元化和佟元奇等人全被强大的煞气冲击得像稻草一样四下山峦里乱飞。

岳清长啸一声,紧跟着云团向上升起,他刚才用了一颗天罡珠,一举将峨眉派的封锁禁锢炸得土崩瓦解,爆散开来,又化作铺天盖地的乾天罡煞,将散乱的离合神光、无形剑气,少清剑煞,紫气彩烟,以及诸般禁制全部裹在里面。

那宝珠是天乾山小男的镇山至宝,每一颗都具有无穷威力,若是天乾山小男自己使用,爆炸之后还能够将乾天罡气聚拢,重新凝成一颗宝珠重复使用,岳清不知道这珠子的炼法,不过被他用混元真气多次洗炼之后,也可控制狂暴喷薄的乾天罡气。只见他双掌心飞出两股混元真气,注入混元的云团之中,顶着云团向上疾飞,直接向朱梅和罗紫烟飞去,要将二人包裹在里面。

这两个都是识货的,看出混沌云团之中凶险无比,赶紧一起向西方飞去,岳清一口真气喷上去,整个云团轰然炸裂,满天都是乱窜的煞气天潮,经过洗炼过的乾天罡气威力更加厉害,不管什么东西,即使是块钢铁,被卷进去也要立刻磨成灰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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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死地·幻波池

乾天罡煞厉害无比,群仙纷纷设法抵御,功力差的便赶紧身剑合一离开险境。

妙一夫人面­色­如霜,她知道岳清前些时在东海收走了天乾山小男九颗天罡珠,事先从卦象上看,岳清只是勉强将珠子偷走,并不能使用,即便如此,她还是小心翼翼,一直提防着,刚才她太清玄门阵眼看就要布成,虽然事先推算此岳清仍有生机,但那太清玄门有无形仙阵的威力是仅次于峨眉派仅次于两仪**微尘阵的,名列三大镇山仙阵之二,一旦布成,岳清肯定有死无生,因此未免大家有所松懈。

然而只是这几丝情绪上的疏忽竟然被岳清抓住,见缝Сhā针地把天罡珠放了出来,一举将刚才的布置炸成飞灰。

妙一夫人和餐霞大师都是不惧乾天罡气的,分别用无形剑气和离合神光护身,破开道道罡煞来战岳清。

岳清却将目标定准在朱梅和罗紫烟身上,驱赶着数千到乾天罡煞化作的天潮往朱梅和罗紫烟身上冲击过去,二人将飞剑光芒连成一片护身,猛然间罡煞气流之中暴起耀眼白光,无数­精­芒光针满空乱­射­,罗紫烟顾不得用再去收晓月禅师,驱使纳芥环悬在面前,将迎面­射­过来的天芒神针收在里面。岳清对此毫不理会,放出十二柄极光剑猛攻朱梅,他那仙剑每一口都是三丈多长的刺眼白光,表面上浮荡着万紫千红的光润,好看极了,迎着朱梅排空乱刺。

朱梅一手托着天遁镜,一手遇事无形仙剑跟岳清站在一起,丝毫不落下风,过了片刻,妙一夫人和餐霞大师纷纷包围上来,岳清又要面临被围攻的局面,他朗声大笑:“你们峨眉派这么多人围攻我,我仍然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看你们能耐我和!”双臂一展,仍旧用太乙五烟罗裹着尤璜和罗鹭等人迫开朱梅,将包围圈打开一个缺口,向南飞去,仿佛一颗五彩烟岚的彗星,托着长长的“尾巴”,风驰电掣一般转眼间便飞入南天云端。

妙一夫人怒道:“追!看他能跑到天涯海角去!正好我们在玄龟岛还有布置,大家不要乱了阵脚,仍然按照之前的安排,将他逼过去!”群仙各驭飞剑,速度全开,仍然摆开口袋阵型,全力追赶。

唯独朱梅,飞着飞着,忽然发现­精­光有异,原来是里面的晓月禅师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他赶紧问罗紫烟,罗紫烟也是奇道:“刚刚我还来不及将他收过来,就用纳芥环去收天芒神针了,还以为他还在你那镜光之中。”

朱梅叹道:“那岳清果真有鬼神不测之机!”

罗紫烟道:“是他将晓月救走的么?不是他自己使法子逃脱的?”

朱梅道:“我这天遁镜乃五千年前广成子用来护身炼魔的至宝,那晓月禅师既然成擒,万万没有自己逃脱之力,况且他自甘堕落,修炼魔法,体内有本命神魔,正好被我克制。定是那岳清在跟我斗剑之际,不知是什么法子将他给就走了!这样的人,留下去将来必是咱们的大敌,他现在还只是散仙便有如此能耐,将来凝成元婴,天下谁还能治得了他?这次说什么也要让他形神俱灭,以绝后患!”

罗紫烟道:“这次在玄龟岛设伏,有易道友在那边主持,布下正反九宫须弥诛神大阵,易道友是早该飞升的人,早已修成阳神,若不是为了家人,想要拔宅天界,延续天伦,此刻早已经是上界真仙了,有他在那里主持,就算是天仙陷在里面,也只有任他宰割,就算那小子有通天的能耐,也绝没有理由再逃脱了,况且咱们事先已经算定,那小子今日死星照命,绝对难逃一死,玄龟岛就是他的死地!”

岳清一路难逃,前面是一段十余丈长的五彩烟气,里面裹着尤璜等四人,后面是两道十余丈长的混元真气拖着一大团小山大小的乾天罡气。他不时地发出数十道罡煞气流去轰击追近的敌人,跟最前面的朱梅、罗紫烟,妙一夫人和餐霞大师四人追追打打,不知不觉间,飞行的方向便不再是正南,而是转向西南,等妙一夫人觉察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云贵高原一代。

岳清开足马力,使劲全力向前狂飙,不多时来到山峦起伏的群山之疆,只见一片群山之间,有一处东西横亘,长约数十里,当中隆起如坟,最高最大,上面遍植百年以上的松柏之类,郁郁葱葱,参天蔽日。岳清来到山岭正顶端,伸手向下虚按,密密麻麻的铁叶巨草向内塌陷,露出清波溶溶,雪浪翻飞,下边竟藏着一个方圆数里的巨池,岳清将身子一展,带着四人向下,落入其中。

池水只有薄薄的一层,里面别有洞天,竟是个深约数百丈的巨大空洞,落到洞底,脚踏实地,尤璜等人抬头向上看去,只见洞口极圆,周围布满出水口,从四面八方一起向中央喷­射­,聚成一个水波罩子扣在上面,最后形成一个大水柱,直落百丈,宛如一个水晶柱子,好不神奇。洞|­茓­底部比上面还要大出好几倍,尽是石英云母质地,与水波交相辉映,亮如白昼,周围有五个高大的洞府,分成青红白黑黄五种颜­色­,整齐排布在四周石壁之上。这奇景非但尤璜和罗鹭两个才入道门的新近惊叹不已,就连萧玉和崔瑶仙两个也觉得眼睛不够用。

岳清跟四人说道:“这里名叫依还岭,是一个女仙洞府,处处埋伏,遍地杀机,萧玉,你带着尤璜,崔瑶仙,你带着罗鹭,一定要跟进我,稍有疏忽便有­性­命之忧,连元神也逃不掉!”说话间,他直奔东方青­色­门户,扬手发出极光剑,十二道幻彩­精­芒狠狠凿入门缝之间,岳清大声道,“圣姑,你若诚心阻我,休怪我要无礼了!”刚要发力,那门户骤然开启,显出一道空隙。

岳清长声朗笑,仍旧用太乙五烟罗带着四人飞入其中,门里面的空间极大,墙壁岩石皆是青紫­色­,丈余长的石笋上下丛生,仿佛走进溶洞之中,岳清飞行速度极快,转眼间飞到尽头,他略微掐指演算,寻到一个竹笋之上,挥掌平推,一片轰隆声响过,石笋向内凹陷,前面现出一条通道。

飞入秘道之间,里面漆黑一片,­阴­风怒号,呜呜怪啸,空气中若有若无地现出一缕缕的氤氲黑雾,飘渺涌动。此是道家混天无极阵,里面­阴­阳颠倒,五行错乱,若是不知破法,一辈子也飞不出去。岳清也是阵法方面的大行家,指尖飞起两极圈,两枚银环荧荧放光,悬在岳清前面,左右分开约有一尺,中间拉扯出二十四根本初子午线,正中央有一枚指南针,岳清将一口真气喷过去,那指南针上下左右乱飞乱指,看似杂乱无章,嗖嗖嗖短短数息之间,­射­出三百六十道各­色­光芒。

周围黑煞不在涌动,仿佛连空气都凝结冻住,整个混天无极阵便被周天元磁光针钉住,无法运转,岳清收了两极圈,重新化作两枚指环戴在手上,然后继续向前疾飞,不一会便到了尽头。

打开门户,来到一片森林之间,定然是未然蓝天,周围皆是参天巨木,岳清刚进来,后面石门立刻自动封闭,周围翠影森森,闷雷骤起,一颗颗大树全都从腰折断,化作数十丈长的巨木,从四面八方排空打来。

岳清知道这是先天甲木神阵,那些打来的巨木无穷无尽,随灭随生,根本消灭不完,若是攻击那些树桩,又会触动阵法,由甲木变作乙木,生出胶着的乙木­精­气和怪蟒般跑动缠绕的巨腾,唯有用生克之法,最好是用金系法宝,因金能克木,岳清身上没有此类宝物,便退而求其次用火系法宝,火为木子,木为火母,火强而木弱,只见一条条丈许长的火龙投入森林之中,顷刻间燃烧起冲天火焰,不过片刻之间,火焰、巨木全部消失,周围景物骤变,成了一条深不见底的秘道。

127东洞·圣姑誓言

岳清顺着秘道继续深入,还没多远,忽然那眼前一暗,又传来轰隆隆的闷雷声音,四面八方再度涌起千万根碧玉般的巨木,互相倾轧摩擦,合成山崩地裂的巨啸。岳清仍然催动赤阳环发出无数火龙,似泥鳅钻洞一般,扑入滚滚巨木之间。

“噼!”“啪!”两大声巨响,巨木之间涌起一片星火,原来阵法被触动,以木生火,如果岳清是用金系法宝应对,此刻正被火克,顷刻间就要被焚烧成渣了。

阵法所生星火乃丁火,丁火是有源的活火,赤阳环上的太乙仙火属于丙火,乃无源死火,虽然看上去猛烈无比,火龙飞天,巨木表上面所浮现的一层光焰,却尽能防御得住。

岳清不敢耽搁,急忙取出许飞娘从西极带回来的玄­阴­真水,此水乃后天万水之­精­华,也跟天一真水一样,一滴便能化生成为一片湖泊,他取了一滴,弹­射­出去,化作一片汪洋向前蔓延,灌满秘道,上面千万火龙沸腾,水火相济,一起向前猛攻。

那丁火为癸水所克,立即消灭,后面的巨木浮在水中,火龙入水,焚烧巨木,顷刻之间尽成飞灰。待岳清收了水火,此地又变了一重模样,竟然是一个宽阔的石室。

这石室南北共有数十丈长,最前面立着一座二十多长长短的巨型屏风,通体木质,古朴典雅,骨架皆是青玉一般的巨木构件,边远地方则是粗细相间的青藤织就,表面布满青翠的烟气,缭绕飞涌,上面尽是林木山石的景致,有的用木石雕成,有的用草丝编织,无不栩栩如生。

这屏风上面刻画的便是幻波池内外的禁制总图,全洞景物无不毕具,每一景上面都贴着符咒,烁烁放光。岳清找到东洞入口,顺着刚才进来的通道,三处阵法都被自己破去,上面的木石雕刻的法坛都已经碎裂,巨木纷纷折断焦黑。

岳清遍观全洞,算计着时间,妙一夫人她们也肯定已经进来,只是这洞里的主人圣姑将来有求于他们,因此定会全力襄助她们,甚至整座幻波池连同里面的法宝都要送给峨眉派开辟别府,现在圣姑在池底做死关,无法出来,不过仍然能够在一定程度内­操­纵洞内的阵法禁制,妙一夫人她们一行遇到的阵法反击力度肯定要比自己小得多,甚至圣姑能够直接控制的,根本不会发作,这总图虽然诚实,能够反映出这洞府里面的一切阵法变化,但如果对方根本没有触动阵法的话,它就不会显示,因此岳清也不确定她们现在已经在何处。

他取出十数枚刻在金箔上的混元神符,Сhā入屏风之中,将四面八方通往这里的道路全部截断,然后绕到屏风后面,这里一片青玉墙上,有一个少年道姑的影像,云鬓端正,神容美秀,姿态飘逸,只是看向岳清,面带冷笑。

岳清瞟了她一眼,径直走向玉墙墙面的一尊九尺高的大鼎,那鼎非金非玉,碧绿青翠,仿佛一整块玉石雕刻出来的,表面环绕着彩­色­光润,上面雕刻着朱文符篆。

岳清两掌心­射­出黑白­色­的混元真气,从顶盖的缝隙之中深入进去,将鼎盖缓缓抬起。

刚露出一道寸许宽的缝隙,里面骤然涌出耀眼的五­色­光气,亿万根持续长短,­色­彩纷呈的光针从里面激­射­出来,如雨般抛洒在岳清身上。

岳清知道此是道家最著名的大五行绝灭光针,一旦被它­射­中,非但­肉­身要被消灭,连元神也难以逃脱。他生怕太乙五烟罗防护不住,又将九天元阳尺放出来,悬在胸口,里面飞出九朵金花,道道紫气,如瀑布一般垂挂身前,那些光针­射­过来,全被紫气挡住。

那青玉墙上的圣姑影响愈发恼怒,看向玉清的目光几乎能冒出火来,鼎中更是隐隐传来一个声音:“开鼎者李,毁鼎者死!琼宫故物,不得妄取!”

岳清胸口飞出两张符纸,啪啪两声,交叉贴在青玉墙上,将圣姑的影像盖住,从符纸上面发出细碎的紫­色­电芒,爬满整个玉墙,圣姑的影像便被定住,跟一副普通画像无异。

岳清托着顶盖,仿佛承受着千钧重力,里面仍然不停滴向外抛洒大五行绝灭光针,他正要奋力将顶盖彻底掀飞,否则就将其打碎。

就在这时,那木屏风上一阵烟气缭绕,氤氲乱涌,岳清布置下的一枚混元神符忽然炸裂开来,化作漫天金星。

岳清知道追兵已经靠近,自己布置下的封锁也被破去,他张口喷出极光剑,七彩剑光深入鼎中,飞剑一旦进入,那鼎便似被触碰了­嫩­­肉­的巨蚌,非但鼎盖的力道又增加了许多,里面的五­色­光气也如同胶质一般形成漩涡,要将极光剑绞到里面,更有无量的大五行绝灭光针狂喷乱­射­。

只熟悉之际,右侧的一处石壁忽然向内塌陷,露出一个门户,妙一夫人和餐霞大师双双飞进来,齐声喝道:“妖孽还不快快住手!”先是两柄无形剑骤然飞至,紧随其后的还有餐霞大师的炼魔神针,俱被元阳尺金花紫气挡住。

岳清心神一动,棚顶上爆起耀眼白光,无量天芒神针狂飙飞­射­,餐霞大师撑开离合神光化作金幕将天芒神针挡住,然后双手结印,向内闭合,大片神光向上合拢,要将天芒神针收去。妙一夫人则飞向岳清,她看出岳清的九天元阳尺和太乙五烟罗都是超一流的防御法宝,除非用阵法困住,不停地打磨最终炼化,急切间很难攻破,因此并没有用无形剑去直接攻击岳清,而是从手腕上飞出一只青玉镯,并无什么光芒,看上去平平无奇,然而当它飞到鼎盖上,将盖钮套住之后,那盖子的重量便瞬息之间增加了百倍不止。

岳清再也支撑不住,顾不得将鼎中法宝全部取出,急忙将极光剑收回来。

“当啷”一声,鼎盖落下,重新扣在巨鼎之上,盖了个严实合缝!

岳清双手一分,十二口极光剑合璧一处,向上斩去,同时在内部的天芒神针向外猛攻,内外交加之下,离合神光所化成的光壁瞬间土崩瓦解,他两手各指定六口极光剑分别抵住妙一夫人的无形剑和餐霞大师的虹霓剑,殿内剑气往来,乒乓乱炸,暴起朵朵火星。

岳清笑道:“荀兰因!你们处心积虑地算计我,可真是煞费苦心啊,如果我没说的话,给我安排的死地应该在南海玄龟岛吧?”

妙一夫人道:“玄龟岛是死地,幻波池一样是死地,无论如何,你今天也难逃一死!”

岳清摇头道:“不然!玄龟岛那个死地是你们给我安排的,幻波池这个死地是我自己选择的!在玄龟岛我是九死一生,在幻波池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两者大不相同。”

妙一夫人冷声道:“玄龟岛有正反九宫须弥诛神大阵,这幻波池里也有先天五遁,况且圣姑厌恶男子,未入佛门之前曾经向天魔立誓,凡是男子进入池中,必受诅咒,非死即伤!你真的以为自己在这里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么?依我看来,倒是自取灭亡!”

岳清笑道:“圣姑的誓言确实可怕,不过也正因为此,朱矮子和李元化他们便都不敢进来不是么?你们的实力也减少一半,算起来,我并不亏啊。”

双方说话,手上都没有闲着,岳清难以击败对方联手,妙一夫人也有些忌惮他使出崩山裂地的手段将幻波池打成废墟,因这里是未来峨眉派的别府,她边打边在心中默默地向圣姑祝祷,忽然一闪身,飞到青木屏风面前,张口喷出一道真气,连打出数道印诀,立刻便有无穷巨木从四面八方显现,平地卷起万千条巨蟒般的巨腾,空气中由甲木、乙木­精­气混合成的木行毒煞也狂喷乱涌出来,她将数百道无形剑气夹杂在里面,一起向岳清狂击过去。

128激将·圣姑境界

圣姑真身在池底坐死关,元神寂灭,与死人相似,不能起丝毫念头,否则便要从死关状态下脱离出来,轻则前功尽弃,重则走火入魔,因此她只能按照入关前的布置,有条件地­操­纵一小部分禁制法阵。

这青木宫巨屏是全宫阵法总图枢纽,控制了这里,便能­操­纵全宫法阵,岳清一进来便直奔这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只是圣姑暗中抗衡,他不能完全控制木屏,此时换了妙一夫人来,圣姑暗中相助,威力便大的出奇,岳清独斗两大高手本就吃力,此时又有阵势相助,他便抵挡不住,生怕被困在这里,就只能任人宰割了,急忙又用太乙五烟罗裹了罗鹭等四人,以极光剑在前放开路,斩碎无数巨木青藤,又用混元神雷炸碎一片石壁,从后面的洞口疾飞出去。

“妖孽哪里走!”餐霞大师化作一道金光在后急追,也进入了秘道。

妙一夫人并不追赶,只是注视木屏上的总图,只见一条通道之后,许多树木全被拦腰截断,她伸手一指,催动上面的符咒,将无穷巨木青藤、木行­精­毒催发起来,去攻击岳清,道路前面更有罗紫烟早埋伏在那里,将岳清堵住,跟餐霞大师前后夹击,更有禁法猛攻,料想岳清抵挡不去,却见他竟然又炸穿了一片石壁,投入后面的八卦小池之中。

那池直通后面水宫,实物是个数丈见方的水池,在屏风上面只有一碗茶水的量,然而真人置身其中,身体会迅速缩小成豆粒一般,无异于身处汪洋大海里一样,而且池中暗含金水禁制,生出无量幻象,人并不知自己已经变小的事实,会在不知不觉间消耗真元,最后将身体和元神一起融化消失。妙一夫人用手一指,池中便生出十二道漩涡,在木屏上看吸入白线,实际上对于身处其中的人却是大海上的龙卷风了。

岳清深知幻波池的底细,他原来在夜市卖书看时便对幻波池颇感兴趣,这次来成都前又提前预知了凶险,这里是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希望,反复推算了无数次,本身又是­精­通五行法术的大行家,看见龙卷风起来,并不与其缠斗,以极光剑开路顺着水系直奔后洞水宫,那里是全宫禁法的动力源头,既然禁制总图争不到,索­性­就去将源头掐死,破了北洞之后,全宫阵法便要失效大半。

刚刚除了八卦小池,进入地下峡道,忽然前方暗流涌动,飞来数百道少清剑气,后面更落下一直青光巨手,无论是剑气还是光手,全都是奇大无比,自己的身体连对方手指甲都比不上,连忙挥动九天元阳尺,放出金花紫气挡住剑气,那光手抓太乙五烟罗不成,反过来直接硬抓宝尺放出来的金花紫气,被岳清放出极光剑去乱绞一通,散成道道青光。

妙一夫人步步施法阻挡,连同水道里面本身的布置,都被岳清全力破去,穿行峡道,直达后洞水宫,然而还未露面,罗紫烟和白云大师早都已经等在案上,同时水中更是生出数不清的癸水神雷,少说也有亿万之数,满眼皆是白花花的雷珠,泼天狂潮一般涌来。

岳清没想到这里竟然这般凶险,急忙将天游印打出,化作一道碧光直­射­入雷潮之中,落在池底,似小山一般,上面飞出十二位仙女虚影,撑起一片光幕,将满空排­射­而来的雷珠全部挡住。

岳清带着四人飞到天游印上面,他们的身体已经缩成拇指大小,置身于一片森林之中,周围林木掩映着十二位仙女雕像。

岳清略定了定神,拿着九天元阳尺轻轻一晃,上面九朵金花便有一朵缓缓开放,里面飞出一个更小的人,落地长大,正是晓月禅师。先前晓月禅师被困在天遁镜金光之中,岳清趁着跟朱梅斗剑之际,一面猛攻吸引对方注意力,一面暗中用尺上一朵金花将晓月禅师救了出来,若是换做其他法宝,绝对没有这么容易,甚至连朱梅都没有丝毫察觉,只因为天遁镜和元阳尺都是五千年前广成子所炼的炼魔至宝,可谓是一脉相承,相互之间的排斥成都最低。

岳清从巫山到幻波池,一路被且打且逃,如今已过去小半天的时间,晓月禅师在尺子里面却仿佛才经过一瞬之间,一落地便调动断玉钩要跟朱梅拼命,然而却发现周遭景物已经大变了模样,岳清把经过简短地说了一遍,晓月禅师一听说自己竟然置身于幻波池中顿时吃了一惊:“传说那圣姑佛道双修,法力高绝,平生最烟雾男子,曾经向天魔立誓,诅咒一切进入池内的男人,即便是迫不得已进来,向她祷告默祝,也要受些损伤,我们就这样闯进来,恐怕……”

岳清眯起眼睛看他,笑吟吟地说:“禅师,莫非你怕了?”

晓月禅师脸上一红:“若是一对一单打独斗,我自不惧她,只是如今咱们深入她的巢|­茓­之中,想她在这里经营数百年,恐非易与。”

岳清道:“你们都道圣姑如何如何厉害,依我看来……”他缓缓摇头,“佛门以境界定神通,佛的境界最高,神通最广,菩萨次之,罗汉再次之。佛菩萨且不论,单说罗汉道,共有四个果位,初果名为须陀洹,须要断掉八十八品见惑方能证得,想必禅师不会不知吧?”

他说的都是从魏枫娘那里得来的金刚部佛法知识,晓月禅师点头道:“不错。”

岳清笑道:“八十八品见惑被高僧大德总结为五,其中身见为首,边见为次。若断身见,须破‘我身’和‘我所有’。那圣姑将遗蜕封存中洞,连已经死掉的­色­身也放不下,又有这样诺大的幻波池,被她当成自己的家产,可笑还立下遗嘱,这样送给谁,那样送给谁,如此严重的身见执着,就跟俗世中的凡夫流传家业一般无二。有高僧说,世间人出家有四种,身心皆出家为最殊胜,身心皆不出家为凡夫。世上的佛门弟子多是身出家,心未出家,舍了家里的地产,又得了庙里的地产,不过是披着袈裟,剃了光头的凡夫罢了。这圣姑便是此类,她连初果也未证得,可见她虽然学佛坐禅许多年,却连门也未入得,所倚仗的不过是昔日在旁门之中修成的法术,你我二人联手,天下哪里不可去的?又何须惧怕于她?”

晓月禅师沉吟道:“即便如此,圣姑曾得天府秘籍,­精­通先天五遁,这幻波池里被她布置得固若金汤,还是想办法先出去为上策。”

岳清道:“既然是这样,我也不好多挽留禅师了,此地为北洞水宫,待会我炸开水面,拖住罗紫烟和白云大师他们,禅师只管从玉璧旁边倒数第三个通道离开,绕过西洞便可找到出口。”

晓月禅师有些恼怒:“岳道友可是把我当成了贪生怕死的小人了?”

岳清淡笑:“不敢,禅师在巫山仗义出手,岳某感激莫名,今日若能侥幸逃出生天,日后必有厚报!正向禅师所说,这幻波池处处杀机,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还是先出去的好。只是据我猜测,那朱矮子和李元化他们受限于圣姑的誓言,没有跟进来,现在应该都守在外面,禅师若要出去,还得多加小心。”

晓月禅师面沉似水,半晌方道:“若是依你之意,又当如何?”

岳清道:“圣姑自不量力,贪婪、瞋恚、愚痴、傲慢、怀疑,五毒俱全,一样不能断绝,却偏偏要仗着一部佛经降服天魔,反为魔所困,越要降魔,魔力越大,五毒日日增长,定慧反有消减。她算得将来多有要用到峨眉派的地方,尤其要白眉和尚在关键时刻助她脱劫,因此百般溜须,要将这幻波池连同满洞珍宝一起送给峨眉。我五台跟峨眉势不两立,自然不能让她们如愿。今日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法子,索­性­大闹一场,将这里搅他个天翻地覆,也决不能便宜了峨眉!”

晓月禅师沉吟道:“我师不公,同门无义,当日在峨眉山上联手欺我,我对玄真子和齐漱溟之恨不下于道友。岳道友沉寂数十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如今五台派气象一新,天下同道交口称赞。道友既然这样说,想必是已经有了定计,不妨说来听听,若真可行,我与道友将这里幻波池五府倒过来捣成废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岳清便跟他说:“现在我们所处位置在北洞水宫下层,这里是全宫动力源泉,最为紧要,我原本想从这里入手,将五遁一举破去,没想到此处禁制竟然这样强劲,若非有这件至宝刚才非死即伤!”他用手指了指下方的天游印,“待会我要去南洞破火宫,她若是以火生土,我便乘势直入中央土宫,夺取五宫镇守法器。她若是以木生火,我便乘机收取宫中神符。禅师你可转去西洞,那里有最著名的毒龙丸,拿了之后,可来火宫跟我汇合,也可去木宫击败荀兰因,夺取鼎中宝物,鼎中有玉钥,可打开圣姑壁像后面的夹层宝库,拿到圣姑的半部天书。”

129火宫·混元神泥

晓月禅师惊喜道:“毒龙丸在西洞?”

岳清点头:“千真万确,西洞本就是圣姑昔年炼丹之所,毒龙丸就在那里。”他又跟罗鹭道,“你虽然才刚入门,却是我极看好的弟子,现在我要去破南洞火宫,五行中水专克火,此宫若是一直发作,水气盛,则火气弱。而且水由金生,水盛则金弱。因此只要此处一直保持这样发作的状态,火宫和金宫都会衰弱,你可敢在此为我治水?”

罗鹭少年人胆气壮:“师父尽管吩咐,弟子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岳清笑道:“不用你粉身碎骨。这方天游印名叫天游十二仙女印,得到上界天女祝福加持,拥有无穷妙用,有它定在这里,只要你不出这个绿光圈子,不管外面怎样动荡也绝对伤不了你。把我给你的小旗和葫芦拿出来,只要待会看见周围的水珠减少,雷声衰弱,你便从葫芦里取一颗戊土神雷扔出去,务必使这水一直保持这种状态。如果感觉到压力,乃至于出现何种幻觉不适,可摇动这杆青龙旗,自可无碍。另外,若是真遇到什么危急时刻,可大呼你师父我的名讳,我便立刻赶来救你,切记切记!”罗鹭将一切都记下。

岳清又用太乙五烟罗将剩下三人裹住,跟晓月禅师道:“禅师,咱们出去吧!”

天游印仙光之内,青草碧树,一片宁静天光,等到了外面,立刻便是排山倒海的波涛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水中更有千万点碧绿荧光,蜂拥而至,­阴­风怒号,天摇地动,仿佛全要坍塌下来,更能让人生出无穷幻象,好不厉害!

岳清手持九天元阳尺,以十二口极光剑在前方开路,不敢做丝毫停留,急速向上穿出水面。

那水中有无穷吸力,涌动之间,经要把岳清重新吸摄回去,岳清早打出一把先天壬水神雷,壬水乃是活水,虽然不如癸水那般声势浩大,但胜在源源不断,水面上似开锅了一般,炸成一片暴跳的水花,吸力顿时一滞,岳清乘机飞走。

至于晓月禅师,他的两柄断玉钩乃是前古水神共工氏所著,天生便能治水,这水宫禁法虽然厉害,却困不住他,被他双钩合璧,化作一道惊虹,后发先至,反跑到岳清前面,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光,直奔西洞去了。

“晓月禅师!”守在这里金姥姥、白云大师和餐霞大师全都震惊不已,单是一个岳清就很难对付了,再加上一个法力深厚的晓月禅师,就更不好收场了。

岳清直奔南洞,罗紫烟和白云大师在后面紧紧追赶,餐霞大师则追着晓月禅师去了西洞。

身在东洞木宫掌握全局的妙一夫人也已经从大须弥障木仙屏上面看到晓月禅师,也是微微吃惊,不过她并不如何惊慌,因李元化他们已经去玄龟岛诉说情况,通知在那里埋伏的屠龙师太和元元大师立刻赶过来,另外还要请易周一家人也过来帮忙,其中易周的老伴杨姑婆是地仙,儿媳韦青青是散仙,都是高手。再加上圣姑暗助,这次绝对能让猎物有死无生!

岳清循着秘道直奔南洞,连用极光剑和混元真气破开三道门户,五座阵法,直入火宫。

此地比东洞稍小,却要高出数丈,顶棚上有一盏倒挂的大灯,形似一个人心,由一缕银丝系住,里面发出七朵闪耀的火星,光芒闪耀,赤焰熊熊,照得全洞通红一片。灯下是个百亩方圆,形如莲花的水池,深有丈余,清可见底。洞内岩石俱是红­色­,这水确实青碧­色­,向上蒸腾起汩汩青­色­烟气,使得灯火长鸣,那灯焰燃烧所生火气又被莲池吸收,化作青液,如此循环不息,万古长明。

岳清降落在莲池沿上,跟萧玉和崔瑶仙说:“那里面的液体乃是石髓,可以用来引火炼丹炼宝,服用之后也能抵得许多采补之功,你俩元丹未成便破了童身,胆气­阴­阳驳杂不纯,日后结丹恐怕劫难不小,弄些这石髓回去大有裨益。”又跟尤璜说,“这里是圣姑修道之所,她竟然将这里布置的跟冥室墓地一般,可见她是早就知道自己活不长的,连她弟子师徒作伴全都是在这里挺尸,这才­阴­宅阳宅不分,弄出这么一个所在,还妄称是洞天福地……”

话未说完,罗紫烟和白云大师双双追至,岳清屈指弹出一颗癸水神雷,这一下不要紧,只听啪地一声轻响,立刻满空火星,遍地流炎,满室神焰狂飙,这先天丙火禁法一旦发动,便是无差别攻击,罗紫烟和白云大师刚刚从秘道里出来,铺面便是漫天火浪,罗紫烟急忙放出纳芥环护身,白云大师道行稍差,不愿意在这里徒废气力,便又退回秘道之中。

岳清取出一滴玄­阴­真水,合着一口混元真气喷出去,化作千百条水龙,漫天飞舞。

玄­阴­真水是后天癸水之­精­华,一滴便能化作汪洋湖泊,与丙火对碰,噼噼啪啪,爆炸之声震耳欲聋,到处都是狂暴的火星和水汽。

火阵被水克,立刻发生变化,以火生土,扬起大片红霞,仿佛火烧云一般,下面漫天黄沙,滚滚而来,岳清长笑一声,拼着一滴玄­阴­真水,向前与戊土对碰消耗,因火宫生土,必要向中央土宫宣泄,他乘势用混元真气破开重重戊土真气,施展先天神遁循着通道直入中宫。

秘道很是逼仄狭窄,高矮只有丈余,而且弯曲盘旋,尽头处有一片黄|­色­光芒,晦暗明灭,闪烁不停。

岳清知道此是万年混元一气神泥,圣姑共得了四丸,分别置于四宫通往中央土宫的密径之中,这四条密径,通体都是神尼所化,岳清此时即便不去触碰出口那团黄光,实际上也已经入了禁圈,前进无路,后退无门,若非早有准备,便要在这里困死,形神俱灭了。

他左右两手各取一滴真水,向前弹出。那玄­阴­真水是癸水之­精­,天一真水是壬水之源,化作两道水线向前激­射­,还未等触碰到黄光,立刻便生出感应,秘道之内涌起迷蒙黄云,看上去虽然与雾霾相似,朦朦胧胧,实际上重愈万重金沙,岳清一直撑着九天元阳尺,亦被搅得紫气沸腾,金花乱颤,太乙五烟罗都变了形状。

岳清发出去的两条水线全被黄云裹住,那玄­阴­真水与黄云一碰,立即暴起雷鸣般的剧爆,天一真水却与黄云相互渗透,将一大片雾霾染成黑­色­。

混元神泥玄妙无比,化生千重金砂,万倾黄云,将秘道充满,前后夹击拥堵过来,两滴真水所化成的水线全被圈禁围住,不停地消耗。

岳清拿出从邓八姑那里借来的彻地神针,扬手抛出,那宝贝看上去仿佛是根青碧玉石雕刻成的筷子,向下一落,立刻将土行真气钉住。邓八姑这彻地神针是她师父雷姑婆所赐,当初她就是用此神针在大雪山上向下深入千里,方才取得那颗万年冰雪­精­英凝结成的雪魂珠,正是普天下土系法器的克星!

然而圣姑设下的禁法毕竟不同,土行真气一被钉住,立刻由土生金,黄云之中炸起万点白芒蜂拥向彻地神针聚拢过去,若真打中,恐怕邓八姑这件随身养炼了数百年的至宝就要被当场毁去,岳清早指尖飞出赤阳环,套在彻地神针外面,那些金星打在上面,纷纷融化成道道烟气。

土生金,金生水,其余的金星不再飞蛾扑火,而是再次化生成点点雨滴,然而岳清有玄­阴­真水浮在上方,癸水为大海水,乃是天下万水最终的归宿,那些雨滴落下来,全被洪流卷走,反而壮大了真水的声势。

那赤阳环刚刚发作时候,木行真气接了不少火气,便要蠢蠢欲动,继而借机生火,倒转五行,以土还原成火,能做到这一点的,天下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连岳清现在也做不到,不过他也早料到这禁法有此一变,提前发出两种真水,上下交攻,什么火气也发作不起来。

“妖孽快快受死!”罗紫烟忽然在后面黄云之中出现,飞剑化作紫气洪流滚滚而来,纳芥环所化青光也在紫气中出现,正对着彻地神针要将其吸走。

岳清深知底细,因这里整条秘道都是神泥所化,一旦陷入,除非圣姑出关前来解救,否则无论是谁也逃脱不出的,所以料定罗紫烟不敢轻入,知道是神泥所化幻象,毫不在意,手里托住青蜃瓶,向前一指,瓶口飞出五­色­宝气,向前一卷,倒收回来,漫天黄云金星,连同罗紫烟一起消失不见,岳清料定神泥被收,秘道消失,妙一夫人能够在木仙屏上看到这里的变故,因此不敢耽搁,直接打破一座玉门,闯入土宫。

这中洞是圣姑遗蜕所在之寝宫,整个幻波池最紧要的所在,非但戊土禁制最为厉害,更有风雷五遁,五行齐运之妙,而且大阵套小阵,幻阵套杀阵,重重叠叠,凶险异常,再加上圣姑暗住和妙一夫人催发,越发猛烈得出奇。

130否卦·纳芥环

岳清一踏足这里,立刻便有漫天的神雷、神火,无边巨木、万重黄砂、浩荡黑水、千亿金戈、焚天烈焰从四面八方的秘道里面聚拢过来,简直比北宫的水阵还要厉害十倍!

岳清也吃了一惊,急忙转向西方,以赤阳环开路,炼化迎面飞­射­过来的锋锐金戈,快速前行,很快飞到通往西宫密径洞口处,打破玉门,一头闯了进去,他用太乙五烟罗堵住洞口,将水火风雷挡在外面片刻,仍用前法,收了这里的一丸神泥,然后飞速前进,一直进了西洞范围,后面的攻击才缩了回去。

岳清径直来找金宫寻找晓月禅师,只见这里漫天金戈、金刀、金针、金剑,各种五花八门的兵器暗器全是西方庚金、辛金­精­气所化,锋锐无比。晓月禅师正在这漫天兵雨中跟餐霞大师斗法,因有阵法助威,晓月禅师本处劣势,只是他道行本就高出餐霞大师一筹,一对断玉钩又是水神故物,五行中金能生水,水多金沉,因此才跟餐霞大师斗了个旗鼓相当。

岳清一到,餐霞大师就变了脸­色­,见后面罗紫烟和白云大师没有跟上来,急忙合身化成一道金光,钻入了一道秘道之中。

晓月禅师对着餐霞大师离开的方向冷哼一声,然后过来和岳清相见。

岳清简短地把自己刚才的经历说了一遍,然后拿出璇光尺交给萧玉,一口真气喷过去,立即化生出亿万光圈在周围漂浮,禁法所化生出来的兵器每飞过来,都有一个光圈迎上去套住,然后缩紧勒碎散成一股­精­气。

岳清跟萧玉说:“你要像鹭儿一样在这里,看见周围阵法转弱,便从葫芦里拿出一颗丙火神雷跑出去,将其触发。若是遇见环境之类,一概不必理会,可用这玄武旗护身。等遇到万分紧急之时,可呼唤我的名讳,我自然立刻赶来救你脱险。”萧玉战战兢兢地答应。

岳清问晓月禅师:“那毒龙丸可拿了?”晓月禅师点头,岳清道,“那便好了,我现在要再闯中宫,禅师可要跟我一起么?”

晓月禅师实在不愿意在这危机四伏的幻波池里呆下去,他事先没有准备,在这幻波池里面又因为­阴­阳错乱,五行颠倒,算不出什么来,心里没底,便想赶紧离开。

岳清看出他的心思,笑道:“禅师既然不愿,可先走一步,我再转上几圈,也要走了。”

晓月禅师道:“这幻波池里的情况不用我和你说,峨眉派的人可都不是好易与的,尤其是齐漱溟两口子,最是­奸­诈狡猾不过。当初我推玄真子上位,之前他们串通一气,不露声­色­,等到最后掌门登基仪式的时候,方才……哼。总之,此处乃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说完见岳清丝毫没有要跟他一起走的意思,叹了口气,“我出去之后,你可要我去五台山为你送些什么口信么?”

岳清想了想,还是以防万一的好:“还请禅师去五台山说,若我失陷在此地最终没能回去,便由许师姐接任掌门之位,我定下的规矩,二十年之内不要更改,也不用给我报仇,可行七派联守之法,一切以韬光隐晦,稳固北方为首要目的。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晓月禅师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纵身化作一道­精­光飞出西洞去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岳清笑了下,置之死地而后生,关键在于“后生”两个字,从昨天开始,他的命数卦象就成了否卦,到底能不能否极泰来,还要自己去争取。

他又嘱咐了萧玉几句,然后又用太乙五烟罗带着尤璜和崔瑶仙返回中洞,仍然不入中心,在外围秘道上绕走,将通往水宫和木宫的两丸神泥也给收了,然后从后面通道强闯土宫,他以九天元阳尺护身,强顶着漫天的风雷、水火、刀戈向前猛冲,十二口极光剑环身飞舞,无论巨木、金戈碰上便折,沾上变成粉碎,他生怕峨眉派的人骤然杀至,乘势攻击,又把先天五行神雷拿出来,甲木乙木、丙火丁火,戊土己土,庚金辛金,壬水癸水,十种雷珠混合在一起,成把抓起来,四下乱打,炸得柱折石塌,土崩石裂,五行元气混乱无序,狂喷乱溢,此时便是圣姑出关亲临,也难以在短时间梳理清楚,使五行各安其类,因此若是峨眉派的人到来,也是要受到阵法无差别的攻击。

他直冲到一座三丈多高的黄|­色­晶玉门前,扬手抛出彻地神针,穿透重重戊土真煞,轰隆一声,将大门打出一个窟窿,他身剑合一飞入。

里边有万千石室,重重叠叠,亭台楼阁,美不胜收,岳清修炼通玄真经,将本命元神寄托于太虚之中,随着他的境界不断提升,各种幻境都能被他一眼看穿,认出是诸天玄境幻象,他取出纯阳天仙令交给尤璜:“我要你持此令在这里,不停地以甲木神雷引逗戊土真气发作,并且给你白虎旗护身。若有危险,可呼唤我的名讳,我立刻便至。”

岳清带尤璜来的这里为中洞后宫,再往里面走便是圣姑的寝宫,里面藏着她的遗蜕和五行法物,然而岳清用了一刻钟的功夫也没能破掉后宫里的诸天玄境法阵,破不掉阵法,进入寝宫的门户便不会显露出来,他屈指掐算了片刻,面有忧­色­,已经到了否卦最后一爻了。

这否卦是上乾下坤,天在上,地在下,天地不交,故­阴­独阳,因此为否。否卦的卦辞为“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贞,大往小来”。第六爻为“倾否,先否后喜”。到底是否极泰来,还是一命呜呼,正是紧要关头。

岳清见入不了寝宫,便退了回来,顺着外层同道进入密径,又往东洞而来。

刚刚屠龙师太她们从玄龟岛赶来,妙一夫人定计,每人镇守一宫,压缩岳清的活动空间。

木宫由妙一夫人镇守,总揽全局;水宫由屠龙师太镇守,保护源泉;土宫由餐霞大师镇守,夺回枢纽;金宫交给易周的老伴杨姑婆;火宫交给金姥姥罗紫烟。然后由元元大师和白云大师寻路封锁,妙一夫人配合着她俩将岳清能走的道路挨个禁锢,然后再调动先天五遁,合力将岳清炼化成灰灰。

岳清赶来东洞的时候,各路人手刚分派出去,岳清带着崔瑶仙赶往东洞上层,连破数层禁制,冲到一间石室里,用太乙五烟罗将崔瑶仙护住:“你在这里,用庚金神雷激发木宫法阵,以朱雀旗护身,若危机时,喊我名字。”

崔瑶仙虽是女子,却颇坚毅:“师父尽管放心!”岳清点点头,然后立即飞出洞|­茓­。

却说那屠龙师等四人分别赶往镇守其余四宫,除朱雀宫外,其余三处岳清都留下人不停地激发阵法运作,西宫金气,北宫水气,中宫土气,东宫木气不停消耗,引得南宫法阵或因生克,火因乘侮,也是时发时歇。

屠龙师太到了水宫,二话不说。立刻以屠龙刀劈开水面,乘坐如意五行舟钻入布满水雷的方塘之中,挥刀猛劈罗鹭,然而天游印乃道家至宝,有上界天女加持,屠龙刀看在上面,竟然发出金玉交鸣之声,叮当脆响。

另一边,杨姑婆到了金宫,餐霞大师到了土宫,急切之间,也无法破开灌注了混元真气的两件至宝的防御。

岳清出门直扑南洞火宫,罗紫烟提前一步到达,正施法镇压火阵,岳清从后面飞到,十二柄极光剑托着长长的­精­芒尾巴从背后飞­射­,罗紫烟面前升起一片紫雾,夹杂万千剑气,排空乱­射­!

不愧是金姥姥,乍被偷袭之下,立刻便能反击还手!岳清志在速战速决,双手一搓,空中爆撒天芒神针,这宝贝被罗紫烟纳芥环收去不少,如今已经减少了不少威力,而且此针全名为庚甲运化天芒神针,为金木品质,俱为火克,在满室烈焰之中爆发,威力减少不小。

罗紫烟又祭出纳芥环来,岳清急忙要将天芒神针收回来,罗紫烟冷笑一声,一手指定纳芥环继续吸收天芒神针,一手掐着剑诀,用紫气飞烟剑去斩岳清。

岳清一面掐诀念咒要收神针,一面又要­操­控十二口极光剑,罗紫烟剑术惊人,他稍一疏忽,便抵挡不住,好几次都差点被紫气裹住,绞成灰渣。

岳清越是着急越是出错,接连遇险,手忙脚乱地向后方秘道里退去,罗紫烟指挥飞剑法宝紧紧追砍,她知道用不了多久,居中策应的元元大师和白云大师就会感到,到时候合三人之力,即便不借助阵法的威力,也能将他收拾了!

岳清且战且退,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进入了一条秘道,二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长,忽然双手向前平推,掌心飞出两股混元真气,狠狠地冲在纳芥环上,罗紫烟只觉得手上灵诀一沉,急忙稳住,指挥纳芥环去吸收混元真气:“我看你到底有多少真气可用!”

131矮叟·八景分神

岳清笑道:“不用多少的!”前方黑白真气之中,各自飞起一个银环,涨到跟纳芥环一般大小,一左一右将它夹在中央,互相之间有太­阴­太阳两种元磁真气相互吸引,迅速靠近。

罗紫烟大惊失­色­,急忙要把纳芥环收回来,然而那宝贝被两极圈摄住,她连喷真气,也只勉强收回来一尺多远。

岳清喝骂道:“老乞婆!让你没事捧峨眉派的臭脚!今日先收了你的镇山之宝,留你一条狗命,将来自有人来找你报仇!”

便在这时,左右秘道里分别飞来一道剑光,正是元元大师和白云大师两个。

罗紫烟大喜:“二位道友快助我一臂之力!我的纳芥环要被他夺去了!”

二尼听完也俱吃了一惊,她们深知纳芥环乃是前古奇珍,罗紫烟的镇山至宝,­性­命攸关的东西,当下不敢怠慢,同时放出飞剑向岳清刺去,距离目标还有丈余,忽然迎面垂下瀑布般的紫气,上面绽放两朵金花,分别挡住一口飞剑,那金花团团旋转,花蕊之间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吸摄力量,元元大师想要将飞剑解体散成数万钢针激­射­出去,连催动两次,那剑只是飞速旋转,却不能散开。

便在这时,听得“啪”地一声轻响,南北极圈合并一处,将纳芥环夹在当中,飞回去套在岳清指间。

罗紫烟又怒又悲,几乎带着哭腔吼出来:“妖孽找死!老身跟你势不两立!”身剑合一化作一道紫光,向岳清飞斩而至。

岳清哈哈大笑:“老乞婆,从你甘心给峨眉派卖命的那一刻起,咱们就已经是势不两立了!”他双手一搓,天芒神针再次爆­射­,这回没有纳芥环,罗紫烟也抵挡不住,连同另外两个尼姑一起向后飞退。

岳清以天芒神针开路,十二口极光剑紧随其后,压着三人又杀回火宫。

岳清知道,自此已经是否极泰来了,然而即是好事,又是坏事,因卦象变化,别人也能算出来,朱梅他们是一直守在外面,虽然是为了尊重圣姑的誓言,但到底也是因为岳清命相上始终是死气一片,如今焕发生机,难保他们不豁出来卷了圣姑的面子而下来围攻自己,这也正是所谓的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罗紫烟她们三个也想到了这一点,因此只是一位缠斗,罗紫烟毕竟是地仙,即便没有纳芥环,岳清想要赶走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何况还有两位罗浮七仙之中拔尖的尼姑在一旁相助,岳清以一敌三,虽然占据了上风,要想取胜却不那么容易。

不过好在之前的布置起了效果,由于罗鹭和尤璜他们各自的努力,使得五行­精­气调度不能顺畅,圣姑毕竟只能暗住,妙一夫人又不是洞府主人,始终无法做到五行齐运,五宫各自为政,威力便提升不起来,否则的话,先天五行大阵全力发作,以岳清现在的道行,即使仗着一身法宝,勉强坚持数日,最终也是难逃形神俱灭的下场。

岳清见短时间内无法将三人赶走,便转攻为守,拿出青蜃瓶,喷洒出五­色­光气,收取莲池中的石髓,罗紫烟她们大声喝骂,全力猛攻,想要阻止,然而灌注了混元真气的九天元阳尺的防御可不是那么好攻破的,不过半刻钟,岳清就把石髓吸收一空,涓滴不剩,漫天火焰为之一空,紧接着又升到洞顶上,以赤阳环摘了丙火、丁火两道先天神符。然后大笑着顺着秘道飞走:“我去也!”罗紫烟三人阻拦不住,只能咬紧牙关在后面紧紧追赶。

妙一夫人镇守木宫,发觉禁制被人触动,先是­操­控木宫禁制,要将对方碾碎,料想一个才刚学会飞剑不久的小女娃,能有多大道行,这万千巨木排空碾压过去,便是一万个也粉身碎骨了,到时候留她元神去转世也还是自己慈悲留情。

然而巨木倾轧过去之后,崔瑶仙一面打出先天庚金神雷,此便是木行克星,之后又摇动朱雀旗,发出腾腾烈火,巨木古藤纷纷烧着,到最后炼那最浓郁的木行­精­气都被引燃。妙一夫人也是­精­通五行术数的高手,她连忙催动木行生活,以火克火去烧崔瑶仙,料想她那一葫芦神雷不久不要用完,本身有没有多少道行,两种火焰相互激荡,整个石室都给烧红了,即便隔着太乙五烟罗她也要被烤成焦炭,更何况以她的法力也撑不了太乙五烟罗多长时间。

谁知崔瑶仙盘膝坐在那里,面喊讥笑,挨了一刻钟,始终神采奕奕,连跟头发丝都没有烧焦,太乙五烟罗始终屹立不倒!

妙一夫人大敢意外,心说这女子莫非是个扮猪吃老虎的高手?这样烧法便是一般的散仙也支持不住,她竟然根本不在乎。

妙一夫人又放出两口无形仙剑循着通道来到上层飞斩崔瑶仙,然而那太乙五烟罗品质非凡,无形仙剑即使两口合璧短时间内也无法斩破。她想要做到五行合运就要彻底掌握五宫,因此不能容许人这样调动­干­扰,一咬牙,离开了木宫赶去上层,要亲手除了崔瑶仙,好使五行合运!

在他其他宫中,另外三个也遭遇到了同样的情况。

土宫里,尤璜用纯阳天仙令接住离合神光,摇动白虎旗,涌起大股的金行­精­气,化作漫天金刀、金戈、金剑、金针,跟餐霞大师斗了个旗鼓相当。

金宫里,萧玉用璇光尺护身,摇动玄武旗,平地水涨三丈,巨浪狂飙,暗流涌动,化生出数不清的水龙水蛇,狂鲨巨鲸,跟杨姑婆也打得不亦乐乎。

水宫里,罗鹭摇动青龙旗,在水底生出数不清的巨木古藤,水行­精­气被大量转化为木行­精­气,万木排空,倾轧碾压,屠龙师太气得怒骂不止,将屠龙刀使发了­性­,向罗鹭乱劈乱砍,最后更是连昔日在北海屠杀毒龙时用的一颗降龙珠都打了出来,罗鹭伸手一指,头顶上飞起道道紫气,一朵脸盆大小的金花缓缓转动,降龙珠被金花托住,便落不下来,他冷笑一声,默念咒语,天游印化作一道碧光飙飞出去,屠龙师太急忙双手合十,放出重重金­色­佛光护体。

只是这天游印乃是当年张果老在佛门手上接连吃亏,接连拜在金刚法藏手上,花费许多心血推算天机,又向上天祷告,许下许多誓愿,迟却数百年飞升积攒善功,最终才得到的至宝,上面有十二溪女天印,专门克制佛门法术,屠龙师太刚刚升起来的佛光,在天游印下仿佛无物,长驱直入,正拍在后背上,当场狂喷鲜血,打了个趔趄,随后便被细密的水流卷入池底,若非如意五行舟专能穿行五行元素,差一点的五行禁制都视作无物,她当场就要被禁法碾成粉碎,形神俱灭,饶是如此,还是被困在池底,无法逃脱。

罗鹭看了看她,最终没有再补上一印,实在是因为屠龙师太有个极其厉害的师父,昔年跟大荒二老、尸毗老人等并称宇宙六怪之一的辛如玉,后来入了佛门改作心如的,他把屠龙师太打成重伤,只要还剩下一口气,心如就不大有可能亲自出手向晚辈报复,但他若真把屠龙师太打死了,心如是肯定不能看着不管的。这屠龙师太当年名叫沈琇,说是嫉恶如仇,其实就是暴躁嗜杀,凭白惹下不少仇家,长眉真人推算自己飞升之后,她恐怕要吃大亏,正巧心如神尼想要找个衣钵传人,便寻个错处,将沈琇逐出师门,拜入心如门下做了尼姑,只是依然改不了当年的脾气秉­性­。

再说妙一夫人,亲自来收拾崔瑶仙,急切间只是无法攻破太乙五烟罗,猛然间心头警兆陡然升起,急忙赶回木宫主洞,正看见岳清又在开那只巨鼎取宝,气得御剑急攻。

岳清又从鼎中取出一批宝物,面对妙一夫人的攻击,他根本不予接战,长声笑着又钻进洞壁一个秘道飞走。

妙一夫人定了定神,给罗紫烟三人传音,让她们去外面把朱梅他们都叫下来,像朱梅这样的高手,对于圣姑的誓言诅咒也只当成是牙疼咒,只是双方将来交好,不好明目张胆地违背,不过到了现在这种情况,也顾不得许多了,她用手拍着鼎盖,暗暗地道:还是小看这个岳清了!

罗紫烟到池外去请朱梅他们下来,说了洞中的情况,朱梅沉吟着叹息:“我刚才在这里卜算一卦,岳清的命数已变,今日恐怕再难建功了,况且晓月禅师刚从这里离开,五台山上的那群妖孽很可能群起而来,现在还不是跟他们挣命的时候,一旦咱们元气大伤,青螺峪和慈云寺两处的妖邪便再无人能治了,峨眉、青城两派便有灭顶之灾。不如你去跟妙一夫人说说,今日便到此为止,那妖孽气数未尽,便在容他苟活数年,只将他逐走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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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北宫·水木相生

罗紫烟听了之后很不高兴:“枉你也是一代宗师,跟着你师弟开山做祖的人物,竟然说出这种丧气的话来!你难道不知自古正邪不能两立的道理?妖孽如今深陷池中,他不过带着四个刚入门的小妖,能有多大道行?只要咱们齐心协力,夺回五宫,将五行齐运,将他炼化也不为难,今日若是容他逃走,休说咱们一起没脸,日后峨眉派也难以再领袖群雄了。”

朱梅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之前我们都小看了那妖道,正所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他分派侍立在侧的大弟子纪登,“你这就去大雪山请老叫花子夫­妇­,分说厉害,务必要他夫­妇­二人出山相助。”又让追云叟白谷逸的弟子岳雯去玄龟岛,“易道友虽然志在海外逍遥快活,不愿意过问天下恩怨,但既然已经伸手,便无退路,所谓打虎不死反受其害,从今往后,玄龟岛已然和五台派不共戴天。你把我这些话带给他,他也是­精­通术数的宗师,决计不会不来。”他盘算着,“妙一夫人占木宫,易道友夫­妇­占金宫,凌真人夫­妇­占火宫,我去助沈道友占水宫,罗道友你和餐霞道友占中央土宫,合力梳理五行元气,将先后天五行遁法全部发作起来,方可竟全功!”

罗紫烟道:“只是现在又如何呢?难道只在这里等着他们俩请人过来?那妖道已经收走了火宫里面的石髓,摘走了两道先天灵符,此刻想必正在施法去破其他四宫了。”

朱梅道:“自然不能任由他为所欲为!我先随你下去会会他。”对于圣姑的天魔咒怨,朱梅可以不在乎,李元化和醉道人他们可经受不起,因此仍然让他们守在这里,以太清玄门有无形仙阵封闭入口,一旦岳清要从这里逃脱,即使不能困住也要将他打回池底。

却说就在朱梅和罗紫烟商议这段时间,池内又起了变化,元元大师和白云大师双双杀到水宫下层,只看见十余亩地大的方塘里面积水如沸,翻腾起千波万浪,尽是白花花的雪浪,里面便是先天癸水真气所化成的水泡,噼噼啪啪,爆炸之声不绝于耳,屠龙师太却是不知去向。

屠龙师太刚才被天游印击中,被困池底,妙一夫人在木仙屏上查看不到,心中虽然担心,但料想以屠龙师太的道行,决不至于出现什么变故,池内五行颠倒­阴­阳错乱,推演卜卦全都是乱相,她便让两位师姐过来查看。

元元大师和白云大师在暗上向下观测,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料想被岳清留下来扰乱五行的那少年就在水底,只是担心禁法厉害,一时未敢轻入。

正在彷徨之际,忽然对岸上云光闪烁,雾气缭绕,凭空现出一片玉壁来,上面刻画着图形线路,错综复杂。紧跟着左右又现出两座法屏风,分别现出圣姑法身影像。左边是道装打扮,左手掐诀立于胸前,右手剑诀斜斜遥指;右边是禅装,跏趺而坐,两手结成印诀。

二人相视一眼,俱都露出惊喜神­色­,她们已经看出,正中央的玉壁上刻画的正是此地水宫要地的阵图,为破全洞禁制的枢机关键。左右两个法屏上的影响所示,便是掌握此宫禁制的关键。圣姑因为在做死关,妙一夫人因是外人,事先也没算到岳清会一头扎进幻波池来,毫无准备,因此二人都不能如臂使指地­操­纵各宫禁制法阵,因此圣姑才被迫显灵,示现水宫总图和掌握枢纽的关键法印给二人观看。

两人急忙用心记忆,刚看了两眼,忽然对面洞中一声爆响,半片石壁被凭空揭去,岳清从里面疾飞出来,劈手两道混元神雷,将法屏炸成粉碎,同时十二道耀眼的幻彩极光交错闪烁,那面玉壁顷刻间四分五裂,碎成上百块向下坠落,有的跌入方塘之中,被水阵绞成齑粉。

“混账!”二人齐声顿足喝骂,放出飞剑来斩岳清。

岳清将十二口极光剑合璧,身剑合一化作一道­精­芒,准确地从白云大师的青罡剑和元元大师虹霓剑所化十数万绣花针的缝隙穿过去,飞到方塘上空,对着一根横在方塘顶上的银链狠狠斩落下去,只听“叮”地一声轻响,暴起一流蓝碧­色­的火星,岳清这样全力一击,便是一座山峰也能劈成两半了,只是这银链乃是水宫镇物,跟火宫里那心形七星灯同等重要,岳清这一下竟然没能斩断。

水宫乃是全宫动力源泉,至关重要,这银链一被触动,立刻天摇地动,闷雷声中,整个依还岭都似乎开始颤抖,方塘里面砰砰炮响,炸起数百道水线,一出塘口便化作滔天巨浪,里面夹杂无数癸水­精­气所形成的水泡,朝三人身上倾泻而来。

岳清撑开九天元阳尺,紫气条条,垂挂护身,五朵金花团团飞转,将水雷隔开。

二尼没有这样好的护身法宝,那水中暗藏排山倒海的巨大力量,能将北洞之中一切外来的事物卷进塘中,而且水雷随灭随生,无穷无尽,更能够化生幻境,让人迷失,只要有一滴粘在身上,就能打量消耗人的­精­神元气。二尼勉强支撑,且战且走。

岳清喝道:“妖尼哪里走!”驾驭极光剑在重重水幕之中暴起利闪,十二道剑光向闪电一样,连续不断向前飞刺,叮叮当当,一通急声连响,白云大师最先被他切入剑圈,飞剑穿喉,白云大师急忙使用分光化形之法向外逃去,却被水阵禁锢,法术竟然运转不灵,幸好身上带着少清护身玉符,及时炸开,化作一片青光将她护住,然而还是被幻彩极光将左肩连同整条胳膊给扫了下去,落在瓢泼落下的水里,立刻融化消解。

白云大师闷哼一声,拼命破开水阵向外飞逃,元元大师大喝一声:“妖道休伤我师姊!”万千根绣花针穿破水帘向岳清飞刺。

在水阵之中,任何攻击行动都会受到禁法的阻挡和消耗,岳清身剑合一去追白云大师,破空重重飞针和上下相合的万刃神锋,眼看追到秘道口处,从里面涌出一片七彩烟雾,汩汩喷涌出来,与排空乱洒的水珠一碰,立刻发出嘶嘶急响,化作缕缕青烟,迅速消耗。

妙一夫人在木仙屏上看到水阵被触发,二尼遇险,她也无法使其停下来,便将五岳锦云兜放出来,营救二位师姊,虽然损失不小,但救人要紧,也只能强撑使用。

岳清取出青蜃瓶,伸手一指,瓶口飞出五­色­毫光将七彩烟气卷住,向后拉扯,如长鲸吸水一般地收入瓶中。

妙一夫人立即警觉,却没有掐诀收回,而是想等两位师姊都逃入秘道再说。

二尼一起往秘道里逃窜,眼看就要进入洞口,忽然面前青光闪烁,凭空现出数不清的参天巨木,排空乱打,白云大师触不及防,赶紧使用飞剑阻挡,又打出一件法宝护身,巨木被斩断了几十根,然而此时宫内水汽狂发,被池底青龙旗催发用来生木,甲木、乙木二气生生不息,数千树木从四面八方挤压碾压过去,白云大师连人带宝碎成齑粉!

元元大师看到这一幕又是愤怒又是恐慌,她将万刃神锋反用,将自己护住,无数利刃在外交错绞动,这宝贝正是西方庚金­精­英所化,乃是木行克星,因金生水,为水阵所乘,威力减弱不少,但只守不攻,抵御巨木还是绰绰有余的。

岳清杀了白云大师,又要来将这老尼姑一并了解了,忽然从通往东洞的秘道之中飞来数道剑光,幸好此时水阵疯狂发作,池底罗鹭又狂摇青龙旗,借水生木,塘下塘上,到处都是郁郁葱葱,青光遍布,水木相生,这几人一到这里,立刻被二行阵攻击,没有机会偷袭暗算。

岳清看后来的这几人,最前面的一个矮子,手持天遁镜将靠近身前的水浪巨木全部逼住,自然就是矮叟朱梅了。另外还有个叫花子和一个披着银白头发的老太婆,正是穷神凌浑和她老伴白发龙女崔五姑。后面还跟着一个满脸苦大仇深的罗紫烟。四人皆是地仙级的高手,在二行阵内上下飞动,左右冲突,虽然也受迟滞,但显得富有余力。

岳清在水中大声道:“凌真人,崔道友,你们也来趟这泡浑水!”

凌浑有些不自在:“受人所托,忠君之事……”

岳清笑道:“凌真人,不必解释,既然来了,便看各自手段如何吧!且看我扭转山脉,倒逆五行,将这依还岭方圆二百里全部炸成劫灰,看看你们能奈我何!”说完身剑合一飞入一条秘道。

朱梅说道:“这妖道定然是去火宫,配合他四个妖徒以五行相生借调五宫禁法,反用五行齐云来炼化我们。咱们不可被他牵着鼻子走,只按照事先跟易道友商定的那般,以不变应万变,各自夺取五宫法阵,占领之后,再合力将他炼化。老叫花,这水宫便交给你们夫­妇­了,务必尽快将池底妖徒除掉,使水行归位。”

133易周·五行齐运

凌浑点头:“朱矮子你就放心去吧。”

朱梅又说:“池底下那妖徒与我青城派有缘,虽然误入歧途,但我也想再给他一次机会,若非迫不得已,还请老叫花莫要伤他­性­命。”

凌浑摆手:“这个还用你说,快点滚你的蛋吧!”

朱梅带着罗紫烟赶来火宫,却扑了一个空,岳清竟然没来这里,心中略感奇怪,不过想到易周已经去了金宫,岳清若是去了那里,肯定讨不到好处,唯有中央土宫还不算万全,他便让罗紫烟去中宫帮助餐霞大师。

却说岳清,并没有赶去火宫,而是又重新返回东洞顶层,使崔瑶仙摇动朱雀旗,每一次挥动,都发出万道丈许长的烈焰,飞炎流火,瞬间将上层数间石室灌满,之后又形成酷热的火焰浪潮,顺着所有与这里连同的秘道石廊,向外狂涌。

岳清以先天四灵旗,利用五行相生的法子来反客为主,夺取幻波池五宫的控制权。

罗鹭在北宫激发水阵发动,此处是整个幻波池五洞禁制的动力源泉,蕴含无穷力量。待水阵疯狂运作起来之后,再以青龙旗化生木行­精­气,水阵威力越大,化生出来的木行­精­气越多,水阵受到刺激,一再增加威力进行反击,反而促使木行­精­气也跟着水涨船高,到最后水宫之内,几乎被巨木青藤充满,虽然不停地被水阵磨碎,不过随灭随生,越来越多,而且还顺着秘道向其他四宫蔓延开来,许多密径通道都被死死塞满。

北宫水气发动,连带影响东宫木行­精­气自行加剧。易周他们打定的注意是以五行相克对岳清进行反制,妙一夫人全力镇压先天木遁,不让其发作。然而北宫水气越来越多,虽然被青龙旗转化不少,仍然源源不断地输送过来,妙一夫人越来越吃力,忽然通往上层的通道里涌来岩浆一样的烈火,妙一夫人吃了一惊,急忙施法封堵,却被随后而来的极光剑击破,一道道火焰浪潮汹涌扑来,妙一夫人又被岳清绊住,阻拦不及,被一道流炎撞到木仙屏上。

“轰!”仿佛点燃了一个火药库,这里已经储满了北宫输送来的木行­精­气,此时全部燃烧起来,满洞都是熊熊烈焰。

岳清飞来跟妙一夫人斗剑,妙一夫人虽乱不惊,一面给朱梅传音,说岳清下一步应该借火气赶去火宫,以木生火,让他早作准备,一面继续全力压制本宫先天木遁禁法的自发反击。

然而这禁法乃是借天地之势所成,绝非人力可以抗衡,以妙一夫人的修为,在禁法之中自保是绰绰有余,但要阻止其发动,却也难办到。就像火山喷发时,在岩浆之中寻求一条生路容易,但要想压制火山,不让他喷发却势必登天还难。

先天木禁一旦发作,立刻被朱雀旗火气所乘,木火相生,到处都是燃烧起来的巨木青藤,变成了跟水宫相同的状况。

岳清将木宫禁法引爆,然后不再纠缠,转身飞入秘道,妙一夫人也不去追赶,咬着牙冒火突烟飞向上层,要去杀了崔瑶仙。

按照朱梅和易周所算,岳清以五行之间的相生相乘来调动五宫禁法,为自己所用,因此最关键的便是火宫,纷纷传音示警让朱梅小心,同时他们准备采用相克相侮的办法进行破解,重新夺回五宫的控制权。

易周到达西洞之后,上来就要跟杨姑婆合力先将萧玉擒下,哪成想萧玉竟然一点也没有初入道门的样子,盘膝坐在那里,面带冷笑,双掌心源源不断地发出黑白两­色­的混元真气,那璇光尺我在左手里,放出亿万光圈,上下环飞,无论什么攻击打过去,都被裹住消灭掉,易周道法高深,已经是天仙境地,使法术破了许多光圈,然而有混元真气的催发,只要璇光尺还在,光圈便是随灭随生,无穷无尽,而且萧玉头顶上还垂下条条鸿濛紫气护住身体,头顶上一朵金花缓缓转动,之前杨姑婆以地仙修为无法攻破,易周虽然有天仙修为,短时间也拿他没有办法。

易周觉察出不对,掐指演算,他道法高绝,不受幻波池颠倒五行的影响,但也推算不出通玄真经分化元神的痕迹,急切间没有结果,水宫已经炸翻了天,他只得临时布下大须弥九宫阵法将萧玉圈在里面,使内外隔绝,然后再以一件己土法宝激发金宫禁法,生出滔滔金气,送往北洞,水宫得了金气之住,立刻威力暴增,罗鹭用青龙旗转化的木行­精­气却为其所克,一时气焰大减。

餐霞大师和罗紫烟也在中央土宫仿效此法,只是他们却没有能力将尤璜彻底禁锢,白虎旗和池内的戊土禁制全都属于先天,非一般的手段能够阻断得了,她们只用离合神光勉强把尤璜堵在后洞之中,正相互僵持之际,岳清引北方青龙旗所发木行­精­气杀来,六条秘道中同时涌出巨木青藤,猛攻中宫的先天戊土禁法。

先是数不清的巨木轰隆隆砸到,土宫的黄|­色­星云立刻被击散了大半,之后无数十数丈长的青藤怪蟒一般蔓延出来,再加上岳清的一根彻地神针,立刻将金砂钉住。此地戊土禁法虽然是根基,但属于五行齐运,总汇之地,土行被木行克制,立刻化生庚金辛金,反来克木,岳清又引东洞朱雀旗发出来的火焰,再加上一枚赤阳环将金行­精­气制住。

餐霞大师看出不好,和罗紫烟放出飞剑双双来战,西洞那边易周也得到消息,将金行­精­气发过来,却又被东洞来的火行­精­气克制,万千兵戈落在火中尽皆融化消散,北洞凌浑夫­妇­攻不破天游印和金花紫气的双重防护,而罗鹭置身池底,他俩又无法将其隔绝,因此始终夺不到水宫的控制权,水气越大,木气越盛,无法调去克火。

因此局面变成了岳清以木火两行对战易周的土金两行,四­色­­精­气相互激荡,轰隆隆炸得山摇地动。

那易周也真个厉害,竟然传音给餐霞大师和罗紫烟,让她们分出一部分戊土­精­气导向南洞,要施法倒转五行,以土行倒转返还先天火行,并且以此为火种,重新点燃火宫,合三宫之力再跟岳清的两宫斗。

此时双方都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夺取五宫控制权是关键,不管谁夺了全部的控制权,能够五行齐运,都可以将对方炼化,若是被岳清成功,峨眉派今天请来的这些人中,恐怕只有已经修成阳神的易周能够逃脱,连妙一夫人和朱梅也要身死魂丧,反之亦然。

餐霞大师又传音给妙一夫人,双方合力,分出一部分戊土­精­气反运进南洞,易周身外化身,在南洞化生显现,和朱梅一起施法,将土行­精­气返还成先天火行­精­气,先点亮顶上心形七灯,然后齐喷真气,以助火势,化作滚滚火潮,送入中宫,去克木生土。

岳清看着滚滚而来的火浪,哈哈大笑,拿出一颗当初从耿鲲那里收来的九天寒魄珠,劈手打出去。那珠子堪称小型核武,一旦爆发,方圆数百里全被寒罡笼罩,天塌地陷,苦寒无比,所有飞潜动植不被震碎也要凝成坚冰,被岳清拿到之后,带回五台山用混元真气洗练百日,威力更大,刚出手时不过是碗口大的一团寒光,骤然爆散开来,轰隆隆,先将秘道石室震塌了一片,易周和朱梅输送过来的火气全被消灭。

寒罡四溢,一部分倒灌回火宫,将南洞地板顶棚和四面墙壁上全都结成半尺厚的坚冰。另一部分则全部撞上屠龙师太苦苦维持的离合神光,那由神光所化成的数丈厚的金­色­光壁顷刻间土崩瓦解,外面的土行真气向内灌注,被尤璜接住,以白虎旗化生无数金刀金戈,汇成密集的刀剑洪流向四面八方的秘道里灌注。

至此木、土、水三宫的控制权都被岳清夺了,火宫先天神符被岳清取走,石髓也被收光,短时间内发挥不了作用,就算易周有再高的本领,急切之间也难以在五宫之间翻盘了。

三宫汇通,相互化生,威力更增加了几十倍!东洞朱雀旗所化的火气开始向南洞灌注,被朱梅用天遁镜死命逼住,中洞的刀剑洪流也往西洞倾泻,也给易周施法顶住。

易周给各处传音:“实在不行,待会大家便取了各处的先天神符,使这里的先天五遁禁法全部失效,等将敌人擒住,再重新安放便可。”

易周所说摘取先天神符不失为一个釜底抽薪的办法,他们这些人中大部分道行都比岳清高,岳清能够反败为胜的办法只有夺取五宫控制权,反客为主将他们炼化成灰,他们若是取了先天神符,使五遁失效,然后凭借个人真实法力去战岳清,旁人不算,单是一个易周已是绰绰有余。

只是有一样可虑,那就是五遁禁制一旦失效,幻波池内的山石没有阵法加持,便跟普通岩石无异,到时候岳清一发狠,再把天罡珠拿出来一颗,将整个幻波池炸成废墟也是轻而易举的事,要是那样可就不好收场了,这次峨眉派大举出动,合青城、雪山、玄龟四家之力,反倒给岳清弄了个灰头土脸,损兵折将,可就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了。

134摘符·裘芷仙

还有那先天神符也不是那么好取的,得先破法宫镇物,就像岳清先收了石髓,再去火宫神符,木宫之中就要先收了木仙屏,才能收到甲木、乙木两片神符,但在如今这种木火相生,排空乱炸的情况之下,就算是以妙一夫人的道行也是拿不到符的。

唯有易周,金宫还在他的掌控之中,克制它的火宫又失去了效果,他便相当于金宫的掌控者,以他的实力要想取符易如反掌,只是如此一来,在峨眉派跟圣姑双方的脸上都不好看,因此他只是提出建议,并没有立即动手。

岳清这时则将白虎旗所化的金行­精­气和青龙旗化成的木行­精­气从中宫引入南洞,汇合东洞朱雀旗直接过来的火行­精­气里应外合,将朱梅布下的禁制炸成粉碎,三种­精­气在火宫之内激荡摩擦,仿佛被引爆的火药库一般,炸得天翻地覆,易周的身外化身被直接炸成灰灰,朱梅也抵挡不住,施展遁法退往西洞。

岳清手持两枚先天火符,狂催烈焰,火海滔滔,顺着秘道向西洞灌入,与此同时,其他四人合力摇动四面灵旗,五行­精­气全往西洞涌去。

那易周叫了声不好,来不及等待妙一夫人决定,飞起来直接去摘金宫的先天神符。

便在这时,萧玉的玄武旗跟其他三面旗帜感应,四气连通,化生无量黑水,跟外面涌来的烈焰、巨木、金戈等里应外合,一举冲破了易周临时布下的九宫阵法,巨浪滔天,高高涌起,水生巨木,木生烈火,立时将西洞充满,易周正在施法取符,被那符上反生无数金刀,连同周围的水火风雷一起交攻,炸成粉碎,原来这也只是一个身外化身!

见岳清彻底取得了五洞的控制权,峨眉派一伙全都脸­色­剧变:“不好!”急忙各施法术向外逃窜,那朱梅跑得最快,身子一扭,便消失不见,杨姑婆化一道流萤飞去,比他慢了不知多少,岳清见了哈哈大笑。

这些人抱头鼠窜,岳清立刻停了五遁禁法,崔瑶仙在东洞取了先天甲木、乙木神符,尤璜在中洞取了先天戊土、己土神符,萧玉在西洞去了先天庚金、辛金神符,罗鹭在北洞取了先天壬水、癸水神符,五宫禁法立刻失效,烟气全无。

四人全部到东洞来跟岳清汇合,岳清再度强行打开藏珍宝鼎,他以天芒神针破了里面的乙木­精­气,再以混元真气压制五行神光,将里面剩下的奇珍一起卷走,又在鼎心一朵赤玉莲花中取得玉钥。此玉钥是开启圣姑影像后面夹壁的,只是因有圣姑暗施阻力,一时半会难以打开,而峨眉派那些人又个个­精­怪,恐怕很快就会发现自己手上法宝不起,根本无法施展那五行齐运,一旦去而复返不顾这幻波池的成败群而来攻,自己便凶多吉少,因此按下贪心,带着四人以混元真气从东洞地下使出遁地之法,逃之夭夭。

他前脚刚走,朱梅他们便又返回池中,看见这么一副清净,纷纷默然。

元元大师说道:“这妖道竟然这般狡诈,日后玄门之中恐怕无有宁日了!”

朱梅嘿嘿笑道:“邪不胜正,乃是自古之理,量他不过三百多年的道行,此时运盛,且由他蹦跶,待到运衰之时,自然灭亡。”

妙一夫人点头:“朱道友说的不错,这次是咱们低估了他,因此漏算颇多,下次定能一举成功。”她看了看周围死气沉沉的洞|­茓­,“这里却因我们而无辜遭难,我这就去东海,跟外子商量,花费几年功夫,炼成一套先天神符,来这里重新将五遁复原,现在诸位道友还请助我暂时将这里封禁,一来避免外人来此打扰圣姑清净,二来也要防止妖尸出来为祸。”

众人合力施法将残破的幻波池封禁,然后纷纷离去。

再说岳清,带着四人飞出依还岭地界,直到川地,方拿出九天元阳尺和太清八景灯,依次拍打四人额头,呼唤四人名字,震动他们的元神。每人头顶上都飞出一朵金花,金花里坐着一个焰光小人,金花归于尺上,小人则复上灯盏。

收了分化元神,四人­精­神一震萎靡,只是又对之前那种境界感到新奇,他们跟岳清日浅,不知他的脾气秉­性­,不敢随便聒噪提问。

岳清也不给他们解释,径直指着前方跟罗鹭说:“那里便是你表哥裘友仁的家里,你要跟我去五台山修道了,这一别不知要有几年光景,去跟他告个别吧!”

裘家也是此地大户,裘友仁只比罗鹭大一岁,今年才十七岁,去年刚刚娶了妻子,父母早都过世,他还带着一个比自己小了五岁的妹妹一起生活,名唤裘芷仙,从小跟罗鹭订的娃娃亲,双方常来常往,当日岳清刚到成都时,罗鹭便是来此地走亲戚。

到了裘家,罗鹭叫门,听说他来了,裘友仁立刻从里面跑了出来,见到罗鹭一把抱住:“兄弟啊,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原来那晚罗鹭被岳清带走,第二日院里一片狼藉,又有几具身首异处的尸首,房顶被炸出一个大洞,周围邻居皆听见雷响,还见到电光,纷纷说是仙人斗法,又传说是罗家招了妖孽,罗鹭被妖­精­吃了云云,罗家的管家小厮全都死在申武找来的几个同门之手,竟是被灭了门。

裘友仁得到消息,到成都来见没有罗鹭尸首,还抱着一丝希望,派人四处寻找,没有一点消息,回家时又遇噩耗:妹妹裘芷仙在自家花园里被一股妖风卷走了!

一日一夜之间,连失至亲骨­肉­,裘友仁一下子就病倒了,这会刚喝了药躺下,听下人说表公子回来了,急忙翻身下床,光着脚跑出来,见到罗鹭,顿时放声大哭。

罗鹭好容易把他劝住,替他引荐:“这是我师父,五台派的仙人,我就是为他老人家所救,已经拜了师父,以后也要跟他往五台山学道去。”

裘友仁听完,立刻噗通一声,双膝跪倒,磕头如捣蒜:“恳请仙长救救舍妹!她被黑风卷走,乡里人都说定是妖怪所为了!还请仙长施法降妖,救舍妹回来,我愿意奉上万贯家财,以答谢仙长的救命之恩!”

岳清说道:“你放心吧,有我在这里,料无大碍。”

裘友仁半信半疑将大家请到屋里,罗鹭为他引荐师兄尤璜,和萧玉、崔瑶仙二人。

岳清排演一卦,看完沉思,这缘分和天数这个东西还真是感应不浅,裘芷仙是被­阴­阳教的三号人物鬼道人乔瘦滕捉走的。他和师兄冯吾去青螺峪访友做客,又常往慈云寺勾搭,兄弟两人各自寻找良家的公子小姐采补,这乔瘦滕因成都里面都在传说仙人斗法,他师兄又在城里失踪,便猜测不好,赶紧奔慈云寺去向人打探消息,途中在天上看到下面在花园里拜神祈祷的裘芷仙,顿时大呼老天待我不薄,使妖法凭空摄去,跑到慈云寺里向龙飞和智通等人显摆去了。

岳清先叫过萧玉和崔瑶仙二人,拿出一个瓷瓶递过去:“此瓶中装的是千年前张果老留下来的玉洞神丹,专能营虚补神。无形剑专斩人元神,歹毒异常,便是马上就要飞升的天仙挨上一下,想要转世也难。张果老和吕祖齐名,最­精­擅地元丹法,他的修法便是内炼神气,外服此丹,脱胎换骨,炼形养­精­,去三虫,凝阳神,最终白日飞升,因此丹对元神受损最有奇效。你去将我这番话说给昆仑四友听,并且告诉他,卫诩是因我遭了无妄之灾,三世之内,都和我亲子一般,不管出了什么事,我都绝不会袖手旁观,等救回了鹭儿的表妹就去看他。”

看着他们走远,岳清又把尤璜和罗鹭叫过来:“我忽然想起来,鹭儿的表妹被那鬼道人乔瘦滕捉去,现如今已经在慈云寺中了。那寺里尽是我们五台派的弃徒,几乎个个恨我入骨,我若去要人,他们势必不肯给,恐怕还要害了小姑娘的­性­命,这里就在峨眉脚下,他们跟青螺魔宫还多有来往,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宜大打出手,因此还得你带上我的书信去一趟金佛寺,请知非禅师出面调停,要他去慈云寺帮咱们把小姑娘要回来。只是现在成都附近到处都是妖邪魔头,你又初学剑术,不知你们敢不敢去呢?”

罗鹭道:“为救我自家的亲戚,怎能让师兄跟着一起涉险?由我一人去便可。”

尤璜道:“师弟此言差矣,即入同门,同道同修,便是兄弟手足,咱们的至亲骨­肉­有事,焉能袖手旁观?”又转向岳清,“师父只管把此事教给我一人足矣,弟子日夜兼程,一路潜行,尽量不惊动那些剑仙,保管将书信平安送到。”

岳清道:“你们都别争了,一起去吧,路上还有个照应。”

二人换了普通农户的装扮,收拾了两个小包裹,立刻出门赶往金佛寺。

135要人·慈云寺

等他们走了之后,岳清也跟裘友仁告辞:“你尽管放心,令妹也是我仙家之类,寿祚绵长,此次必定能够化险为夷。”

离了裘家,岳清架起土遁直奔慈云寺,裘芷仙是今天上午被掳走的,慈云寺里那种地方,是个实打实的­淫­窝,他如果去的晚了,恐怕女孩家清白不保。

岳清花一阵清风,轻轻刮进慈云寺里,迅速掠过粉墙金瓦,红幡碧幢。他不愿跟这里的人打交道,只想按照找到裘芷仙带走,然而慈云寺里今天却来了一个客人。

岳清刚过偏殿,那殿中一僧一道在窗下对坐饮茶,和尚是金身罗汉法元,那道士身材瘦小,胸前长须直垂到腰际,满脸的古板,正是南海小流沙银泥岛岛主东方皓,他原本也是昆仑派九大长老之一,前几年因为触犯教规被逐,之后就跑去南海隐居,前些时桃花仙尼李玉玉去南海搜寻灵体献给魏枫娘炼那万魔图,路过小流沙的时候,因为一条修炼出龙珠的骊龙起了冲突,李玉玉被他打伤,临走前指着天发誓要报仇。

东方皓刚开始还没觉得怎样,后来偶遇南海散仙骑鲸客,说起此事,听说李玉玉早已经加入了青螺峪万魔神宫,在­阴­魔部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又听说青螺峪如今极为兴盛,昔日不少赫赫有名的人物都加入了其中,跟峨眉派打了数十场大战,杀了峨眉两大长老,连毒龙尊者和五鬼天王那样的一教之主,现在隐隐以青螺峪为领袖。

东方皓这才知道害怕,这次来入川来慈云寺,就是想请昔日的老朋友金身罗汉法元向青螺峪代为说和,双方和解此事,毕竟他被逐出昆仑,一个人在南海势单力孤,如果青螺峪真要报复他,随便拉出几个高手来就够他喝一壶了。

东方皓正跟法元品茶说话,忽然眉头皱起:“何道友,你这里来客人了!”他拿起茶杯向外泼洒,明明只是小小的一杯茶水,一出窗口,立刻凝结成一片水晶细纱,准确地往岳清身上打去。

法元生怕是峨眉派的­奸­细,扬手将飞剑放出,十余道红线隔空飞­射­。

“法元师兄,别来无恙啊!”岳清在床前现身,用一股混元真气将缠绕过来的红线绷住。

法元看是他,连忙把飞剑收回来:“岳师弟,你来我这做什么?鬼鬼祟祟的。”

岳清开门见山地道:“我新收了个小徒弟,他表妹被乔瘦滕掳走,带来这里。”

法元一怔,未及说话,那东方皓也认得岳清,他斜着眼睛看过来,­阴­阳怪气地说:“我听说你和许飞娘那个贱婢,联手吞了混元祖师留下的道书法宝,还霸占了五台山,将旧日的同门全都赶下山了?”他连连点头,“怪不得来这要偷偷摸摸的。”

岳清根本不理会他,只跟法元说:“我不想跟大家兵戎相见,本打算救了人便走。师兄您看那乔瘦滕把人弄到哪去了,替我平安要回来,小弟感激不尽。”

“好!”法元点头答应,让侍茶的小沙弥去里面找智通要人,“师弟进来喝一杯吧,若人真是在这里,待会就给你送来了。”

“也好,如此我就叨扰师兄了。”岳清走进偏殿,在法元旁边坐下,端起茶杯品了一口,“庐山云雾茶,水也别致,有嫰竹的香气。”

法元笑道:“是旧年里竹叶上的雪水,师弟果然厉害,刚才东方道友就没有品出来。”

闲谈了几句,法元问岳清最近五台派的事,岳清大略讲了讲,法元时而点头时而沉思。

忽然寺里边内院方向传来一阵吵嚷,呼啦啦走来一群人,为首的身穿白袍,满脸嚣张,正是七手夜叉龙飞,在他旁边,智通、毛太、谭­干­、白晓等人全都跟着,一起往偏殿门口走来。

“姓岳的在哪里?出来见我!”龙飞站在门口大声呼喝。

法元顿时就是一皱眉:“岳师弟远来是客,龙师弟有什么话进来好好说。”

“说个屁!当初这贼厮鸟在五台山那般羞辱于我,今天来到这里,还想好好地离开么?岳琴滨,识相的赶紧给我滚出来,免得我进殿去揪你,大家脸上太过不好看!”

岳清站起来,走向外边,站在门口:“我今天来是找乔瘦滕的,他在哪里?”

龙飞狞笑道:“乔道友是我们的贵客,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岳清不跟他废话,转头问随后跟出来的法元:“师兄,你怎么说?”

法元向智通道:“你去跟乔道友说,那女孩子是岳师弟徒儿的亲戚,让他送出来,改日我再给他寻个好的!”

“不行!”龙飞道,“人是乔道友带来的,可不是我们慈云寺的,哪有主人逼着客人往外拿东西的?如此也太不讲义气!况且,这姓岳的……”

岳清不爱听他说话,仍然看向法元:“师兄,你若不能解决,我便要自己动手了。”

法元摆手示意他少安勿躁,上前两步走到台阶上,沉声说道:“智通,你去跟乔道友说。”

智通道:“师叔,不是小侄卷你的面子,只是乔道友是咱们的好朋友,这姓岳的却是我们的仇人,世上哪有帮着敌人逼迫朋友的道理?恕难从命了!”

法元脸­色­涨得通红:“你敢不听我的话!”

“怎么着?智通师侄说的在理!”龙飞给智通打气,“这姓岳的……”

岳清眉头皱起:“既然他们不肯放人,师兄,休怪小弟无礼了!”他双手凌空向前推去,慈云寺地面上铺着的青砖被纷纷揭起,狂风吹着尘沙砖块向众人头顶上乱砸乱打。

岳清并不想在慈云寺里大开杀戒,一来不愿意摊上一个弑杀同门的名声,二来慈云寺跟青螺峪成为掎角之势,这些人留着将来对峨眉派或多或少也是个阻力,因此他一上来揭起满地青砖,又把混元神雷夹杂在其中向众人狂劈乱打。

那些青砖也还罢了,在场的这些虽然不能说都是高手,但挥掌击碎砖石的能耐还是有的,只是那混元神雷威力极大,“轰!轰!轰!”接连不断地劈在人群里,仿佛一柄柄巨锤狠狠砸在地面上,炸起一个个数尺深的土坑,沉沙飞扬,撒了众人满头满脸,其中智通的徒弟慧行最为倒霉,被一道神雷劈在胸口,当场两眼一翻,跌在地上,其余如毛太等也都东倒西歪。

岳清借此机会向内院飞去,龙飞大喝一声:“小人哪里走!”手指所向,十七套九子母­阴­魂剑全部放出,一道道丈许长的碧火,裹杂滚滚黑煞,趁着无数女人尖叫和婴儿的嚎哭,铺天盖地紧跟着岳清随后追去,紧跟他一起的,还有智通和毛太的飞剑。

岳清飞行速度极快,起跃之间来到内院,知道慈云寺内有机关,飞身迈进禅堂,劈手一道雷火将墙壁炸了个窟窿,顺着地道飞进去,里面来到一间石室里,竟然空无一人,桌上杯盘狼藉,床榻被褥散乱,便在这时,九子母­阴­魂剑煞气腾腾地飞至。

岳清转手又是一道神雷,将墙壁炸开,又跳到另外一间石室里,有三个和尚正和两个女子赤身**地滚在一起,看见岳清进来,惊叫一声,齐往后退。

原来这慈云寺里共有“皆大欢喜”四间石室,岳清以神雷炸穿墙壁,来去如风,挨个查看,始终不见乔瘦滕和裘芷仙的踪影,他来之前推算,裘芷仙被乔瘦滕带到这里,自己如果能够直接救下便万事大吉,谁承想东方皓竟然在这里,被他看穿了隐身法。

他料想乔瘦滕知道自己和慈云寺这里的人本是同门师兄弟,虽然听龙飞他们骂得凶,但未必就没有和好的余地,担心他们从中说和,让他把人还回来,乔瘦滕不甘心将到手的美人白白让出,因此大约早在龙飞他们出去的时候,他就已经逃掉了。

龙飞知道岳清厉害,只用九子母­阴­魂剑在岳清身后紧紧追赶,自己本身却不敢过去,一边大声让智通他们一起出手。上次在五台山上,岳清留给他们的印象实在太深,简直就是一道在心中不可磨灭的­阴­影,这些人全都不敢上前,大声喝骂着互相壮胆,刚来到内院后殿门口,忽然脚下大地一阵抖动,轰隆一声闷响,大殿顶上炸出一个大窟窿,岳清划一道五彩祥光直投东南,龙飞等赶紧进屋一看,只见墙壁地面顶棚上到处都是被神雷炸出来的大洞,室内家什用具,各种瓷器玉器,琉璃屏风,青瓷碗碟全都被余波震成粉碎,纷纷气得跳脚大骂。

岳清遁光神速,追到巫山上空时,便遥遥望见前方一个相貌猥琐的麻衣道人扛着个白衣少女飞落在神女峰上,急慌慌进了元­阴­洞。

岳清知道这是­阴­阳叟的洞府,那­阴­阳叟司徒雷,修道五六百年,资格极老,他也是自幼生具雌雄同体,上半月为男,下半月为女,曾经遇到异人传授三卷天书,在这巫山之间创立­阴­阳教,法力深不可测,正邪双方都不愿意招惹。

136林瑞·天门神君

与两个师弟不同的是,这­阴­阳叟虽然也行采补之事,但深知孽缘劫数的道理,每三年下山一次,花银钱采买少年男女待会山中,上半月采女贞,下半月采男贞,三年之后,再送给这些人一些金银,送他们下山,只要不将他惹急,很少杀生害命。并且在山中深入检出,除了采补修行,从不管天下纷争,因此也算是个可讲理之人。

岳清降落在元­阴­洞门前,跟看门的道童说:“你去跟进洞通报,就说五台派岳清求见。”

道童进去大约一刻钟,出来回话:“我师父正在接见贵客,此事的前因后果他老人家已经尽知,本来双方井水不犯河水,乔师叔误抓了你徒弟家的亲戚,应当放还才是,只是客人看着好,乔师叔又把那女孩子献给我师父和客人一起享用,因此便不好奉还,我师父……”

岳清听他说­阴­阳叟不肯还人,便不再听他废话,伸手往他脑门上一按,那道童便两眼一翻,昏倒在地,岳清大步向前,走进元­阴­洞。

­阴­阳叟很会享受,将一座洞府修建得富丽堂皇,弄得跟宫殿一样,进洞之后,是一件用作客厅的石室,里面有四个少年男女在这里听候传唤,全被岳清禁住。

再往里走,穿过一条通道,便来到主洞,门前一座牌匾上面写着“元­阴­宫”三个大字。

步入宫门,这里仙气涌动,香烟袅袅,地上是厚厚的毛毯,棚顶挂着彩­色­宫灯,十二个少女赤身**在地中间扭动旋转,跳着天魔舞,主位上坐着一个老头,虽然头发全白,但面如童子,看不见丝毫皱纹,更兼生得眉清目秀,面如桃花,穿着七彩锦缎长袍,一双秀目黑白分明,顾盼之间带着浓浓的媚态,正是­阴­阳叟司徒雷。

客位上坐着一个身材高瘦的白衣男子,满脸­阴­沉,眼角高挑,煞气腾腾。岳清认得,此人正是今年加入青螺峪万魔神宫,骨魔部长老,天门神君林瑞。

岳清先礼后兵:“司徒道友,还是赶快把人还给我吧。”

­阴­阳叟看着岳清,脸上露出很有特­色­的笑:“那女孩子很不错,我决定把她送给林道友,你若要人,先问问林道友是否同意吧!”

­阴­阳叟是个知天畏命的,他的理想就是在这神女峰元­阴­宫里永远这样幸福美满地过下去,每天有帅哥服侍,有美女采补,好吃好喝,舒心惬意,永享地仙之乐,甚至对于飞升仙界他都没什么渴望。他是不想得罪五台派的,虽然说现在五台派分裂了,但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五台派家大业大,无论是慈云寺还是太乙宫全都不是好惹的,人家随便打个招呼,立刻就能找来一群帮手,他即便不惧,也是不胜其烦。

只不过这次林瑞是代表青螺峪来拉他入教的,要让他加入万魔神宫做秘魔部的长老,­阴­阳叟知道青螺峪跟峨眉派之前的冲突,很不看好青螺峪,哪里肯趟这泡浑水,只是推脱,正在这时,乔瘦滕带着裘芷仙上门了。

­阴­阳叟看刚才林瑞的眼珠子都已经黏在裘芷仙身上了,便打定主意要用她贿赂林瑞,况且无论是否加入青螺峪,他也不敢得罪人家,刚才已经答应把裘芷仙送给对方,便再不能改口,因此在青螺峪和五台派之间,他两害相权取其轻,他只能选择跟五台派翻脸。

原来做天门教主的时候,林瑞还忌惮已经没落的五台派三分,现在加入了青螺峪,他连峨眉派都不放在眼里,如今魏枫娘闭关修炼十魔经上面最厉害的魔功,准备应对散仙五百年大劫,青螺峪群魔失了管理,又开始蠢蠢欲动,四处兴风作浪,肆意妄为起来。

去年中秋时候,由天魔部长老布鲁音加牵头,神魔、­阴­魔两部长老呼加卓图和飞龙师太响应,给每一部都下达了指标,需要上缴一定数量的魔头,等魏枫娘出宫便着手祭炼那魔道三大至高法宝之一的万魔图,骨魔部就领到了一百零八个白骨神魔的任务。

林瑞是新加入青螺峪的,非但跟布鲁音加、飞龙师太这样的元老没法比,就连单午和钟昂这样的也压他一头,这让他很是不服,因此急着要做出成绩来,在青螺峪站稳脚跟。

他知道布鲁音加是魏枫娘的情夫,也是十魔长老之首,因此积极响应布鲁音加的号召,把弟子们都撒了出去,寻找适合炼制白骨神魔的“材料”,他大徒弟申武就是在成都连续杀人,收魂夺尸,秘炼神魔,才引出峨眉派出手,几乎被白云大师杀死,机缘巧合落到罗鹭家里,才引出后来那些事。当日朱梅等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故意没有阻拦,任他逃回青螺山去,然而折了六个师弟,祭炼了一半的白骨神魔也被峨眉派的人毁去,因此被林瑞狠狠责罚,几乎活活打死,后来还是蒲妙妙出面求情,才免了他的死罪,允许戴罪立功。

除了努力搜集白骨神魔之外,前些时万魔神宫里又传出一封魏枫娘的“法旨”,让他到巫山来拉­阴­阳叟入教,这可是大魔主亲自下达的任务,林瑞更是要使出浑身解数要完成,到元­阴­宫来了数次,态度一次比一次强硬,逼得­阴­阳叟都想要先外出一段时间躲避风头,正巧又遇上乔瘦滕掳了裘芷仙来。

林瑞本不是贪好女­色­之辈,他看中裘芷仙,是想要将她待会山去送给飞龙师太做徒弟,如果这次­阴­阳叟还不答应,他就回山去请飞龙师太再一起来走一遭,既送了人情,更能借助飞龙师太的势来逼迫­阴­阳叟,因此打定的注意是两边都不能放过,一箭双雕的主意。

见岳清看过来,林瑞将酒杯放下,恨恨地道:“前天晚上,我的弟子在成都是被你杀的?”

岳清冷冷地道:“你的弟子害命夺魂,滥杀无辜,恶贯满盈,早该死了!”

林瑞脸­色­惨白,说话的声调也是满是­阴­森:“正好我要炼制白骨神魔,你的骨骼正好!”他话音刚落,地面上就伸出许多脸盆大的白骨爪,来抓岳清的双腿。同时室内灯光摇曳,­阴­风阵阵,伸手一抓,便要使出正反诛魂**将岳清元神隔空摄去。

岳清向­阴­阳叟道:“司徒道友,莫怪我要开杀戒了!”极光剑爆闪飞出,室内彩光乱颤,两柄仙剑向下一划,剑光将白骨爪绞碎成渣,他有混元真气护体,更兼主元神寄托虚空,任何迷神摄魂之术都奈何不了他,林瑞的魔法只给他吹了一阵凉风,极光剑托着一丈多长的彩­色­剑光横斩而去,林瑞没想到自己法术竟然毫无效果,急忙弯腰躲闪,剑芒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在身后的墙壁上划出一道深沟,随时纷飞之际,调转回来和另一口仙剑交叉一下,林瑞面前的桌椅被十字展开,杯盘碎裂,撒了满地。

林瑞放出两口阿屠钩将极光剑挡住,岳清见­阴­阳叟不伸手,他也便不去撩拨,看左右两侧各有一个­阴­阳鱼状的洞门,他挥手一道混元神雷打过去,将左边洞门炸成粉碎,然后侧身飞入。

林瑞脸­色­发狠:“司徒雷!你被人如此欺上门来,打坏洞府,也不敢放个带响的屁么?”

­阴­阳叟顿时大怒,恨林瑞更甚岳清,只是忌惮青螺峪的势力,面上仍然带着诡异的笑:“我这左右­阴­阳两洞各有玄机,若经过我允许的,尽皆通入顶洞,皆是温柔乡里,各有十二个­精­擅­阴­阳采补秘术的童身男女鼎炉伺候。若是不经我允许私自闯入的,便会被引入后山地眼之中,那里乃地肺出口,含有无穷恶煞以及地磁真气,便是地仙到了那里,也是死路一条!”

却说岳清顺着通道来到一间石室之中,见床上禁锢着两个少年男女,盖着厚厚的绒被,只露出两个脑袋,并排靠在枕头上,岳清目力极好,虽然室内灯影昏暗,却仍然看出是自己新收的两个记名弟子萧玉和崔瑶仙,他过去将被揭开,见两人都被洗得­干­­干­净净,赤身**地躺在那里。

随手解了禁制,二人跪起磕头,岳清让他赶紧把衣服穿上,那崔瑶仙一边穿衣一边请罪:“弟子按照您的吩咐,带着神丹去金佛寺,哪知刚到成都南郊就遇上了天门神君,他已经知道了我俩改投在您的门下,因我俩背叛,当场擒住带到这里,说是要献给那­阴­阳叟,天幸师父您及时赶到,只是那玉洞神丹却被他搜去了。”

“无妨,只要人没伤着就好,你们快点穿好跟我一起去救鹭儿的表妹。”

这石室只有一个洞口,只能重新返还元­阴­宫主洞,岳清带着二人按照原路出来,谁知道路一改来时的平坦,而是越来越往下行,很显然这不再是刚才进来时候的道路,然而走来走去都是只有一个门户一条通道,如何就变了样子?岳清施法搜查,周围毫无禁制阵法痕迹,心中微微惊叹:这­阴­阳叟果然名不虚传!

137石慧·石完

顺着同道一路疾飞,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尽头处又看到一座太极石门,直接用极光剑绞碎,闯入之后,里面金碧辉煌,灯火闪耀,正是元­阴­洞的主洞模样,­阴­阳叟笑ⅿⅿ地说道:“岳道友,不如双方化­干­戈为玉帛,坐下来畅饮一番。”

天门神君林瑞坐在桌子后面,向岳清身后怒目喝道:“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

萧玉和崔瑶仙齐齐打了个寒战,吓得哆哆嗦嗦跪在地上,不敢说话,他俩实在是怕得要死。

岳清取出璇光尺,发出五个彩­色­光圈,左右扫了几下,洞内景物立刻发生变化,杯盘灯烛,包括刚才还在说话的­阴­阳叟和林瑞一起消失,再看三人置身之地,哪里是元­阴­宫,根本就是个极大地地洞之中,四周漆黑一片,也不知刚才是从哪里进来的,­阴­风呼号,刺透骨髓,更有销化筋骨,损人神气的地磁真气。

岳清把两极圈摘下来,给萧玉和崔瑶仙戴在脖子上:“在往前走应该就要进入地肺,你们俩绝经受不住,我要在石壁上打洞,寻到地脉,然后按照山脉向上重见天日,待会应该会遇上克制元磁真气的东西镇压地脉,你们在我身后三丈之外的地方跟着,不能太近,以免剑光碎石伤到你们,也不能太远,否则发生什么变故我来不及救你们。”

他发出黑白混合的两股混元真气,绞在一起向前钻动。这里岩石本来受到地下五眚重浊之气常年侵蚀,坚硬异常,普通的飞剑斩上去也只是一道细细的凹痕,而­阴­阳叟又在这里设下了极强的禁制,不是专门开山裂铁的法宝都无法将其破坏,只能沿着他设计下的洞|­茓­向下走进地肺里,除此之外,再无他路。

岳清的混元真气却是各派之中独树一帜,五台派两大招牌,太乙玄功几乎人人都练,混元真气能够练成的却不多,太乙混元祖师因此两门神功立教,脱魔入道,并且以此为道号,闯下偌大的名声,跟峨眉派的太清玄门有无形剑气各有千秋,虽然在实战时不如对方凌厉,但在其他时候常常另有妙用。只见黑白两­色­真气落在石头上,禁法一点都没有起效果,黑硬的岩石直接熔了进去,便似黄油遇上热刀,很快便出现一个两米多高的洞|­茓­。

岳清以混元真气开路,逐渐上行,越走越高,过了大约两刻钟的功夫,前面竟被挡住,混元真气扫上去,一切岩石泥土都成了灰渣,现出一片平整光滑的玉石。

岳清让萧玉和崔瑶仙后退,然后试探­性­地加大力度用混元真气朝上方打过去,黑白真气落在玉石上面,立刻激起千条彩霞,万道豪芒,更有万紫千红的元磁­射­线爆发反­射­,被岳清用太乙五烟罗挡住,炸起一片水波样的涟漪。

岳清试探了几次,都无法损伤那玉石分毫,心中不愁反喜,又用混元真气从右侧开出道路,迂回向上,玉石周围的土地全部都硬如金刚,比­阴­阳叟禁制下的地洞更要坚硬百倍,然而混元真气到底不凡,除了那片玉石碰不得之外,其他土石,触之即熔。

“砰!”岳清炸开一片石壁,跳了出来,这里是一个巨大的石洞,除了地面略修凭证之外,其他地方都看不出开凿痕迹,竟似天然所成,山洞之中,有一个巨大的玉碑,仿佛一块整玉雕琢而成,高达十丈以上,宽约三丈,厚有一丈,通体墨绿,晶莹透澈,光芒浮动,中心有一个丈许大的圆洞,两旁刻有不少字迹。

岳清正待细看碑上文字,迎面便飞来一道剑光,被岳清伸手攥住,竟然是一把玉石雕刻成的宝剑,上面尽是各种符箓法印,光气闪烁,在岳清手里颤抖不修,直欲破空飞去。

在玉碑的后面,有一个六七岁大的幼童,长得豹头鱼眼,紫发凹鼻,身材粗矮,满脸惊讶地看着岳清:“你是什么人?如何能抓住我的宝剑?”

岳清早算出他的根底,更何况从这剑上也看出根源,扬手将飞剑送了回去,笑着说道:“我是五台山太乙宫岳清,你就是石完吧?你姐姐在哪里?”

男孩石完收回宝剑看了看,并无什么损伤,这才回话道:“五台山的岳真人我是知道的,听说他有大智慧,道行又高深无比。”他上下打量岳清,“看你能从这玉碑下面上来也算有些本事,只是你说你是岳真人,我却是不信的。”

岳清淡笑道:“你爷爷和你­奶­­奶­现如今都在我五台山上参悟天书呢,你如何不信?”

“岳真人和许仙姑召集天下各派齐集五台山,参悟广成子留下来的天书,此事就连我这经年不出洞的小孩子都知道,算不得什么。”石完把脑袋摇得跟波浪鼓一样,伸手往碑上一指:“这碑上有三­色­神光,唯独每日子午两个时辰才能升起,你如果能让神光现在就生出来,我便信你!”

“好!”岳清掌心喷吐混元真气,打在玉碑上面,激起千道霞彩,万点星芒,秘籍的元磁光线从上面爆­射­出来,仿若火树银花一般。石完见惯了这些,早就飞到十丈之外躲避了。

“开!”岳清运足真气向前迈了一步,那玉碑之上骤然大放光华。

便在这时,山东连接的一条石道力忽然传来一声轻喝:“弟弟不许顽皮!兀那道人,三­色­神光厉害,快快退开!”青光一闪,飞到岳清身后,发出飞剑向碑顶­射­去。

“无妨!”岳清刚说了一声,就被碑顶上发出来的三­色­神光卷在里面,他知道这碑的底细,焉能不防,九天元阳尺早垂下条条紫气,九朵金花,将三­色­神光挡住,虽然被强劲的力道推得向后数丈,不过到底未伤分毫,后来那道青­色­剑光也被他抓在手里,跟之前石完所用飞剑竟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唯独颜­色­青碧,与石完飞剑的墨绿不同。

神光未能建功,那玉碑开始抖动起来,顶上燃烧起红、白和墨绿三­色­火焰,仿佛带着腾腾怒气,火焰发狠地跳动,窜起丈许,所发出来的三­色­光芒越发强大,喷出来的光芒­射­线四处抛洒,几乎将全洞充满。

岳清抖开九天元阳尺,将萧玉、崔瑶仙,石完,以及后来的少女全部护住。

神光彩焰逐渐聚拢成一个巨大的光柱,向上喷­射­,这洞窟上下四方皆布有地仙禁法,威力不下次­阴­阳叟在地肺里布置的那个,然而此时这光柱向上狂喷,竟似摧腐拉朽一般,禁制转眼间被破去,岩石也直接化作劫灰,比混元真气打得还要­干­净。

那石完看见洞顶被神光击穿,露出外面的蓝天白云,他悄悄地走到后来少女身边,伸手去拉住她的手,待那神光稍稍减弱,立刻化作一道墨绿光华向上疾飞。

“小东西。”岳清笑了声,伸手一指,以混元真气调转空间方位,石完本来是向上飞,眼看就要从洞口穿出去,不知怎地就一头扎到地上,飞剑Сhā入岩石数尺,连柄也看不到,他自己跌了个鼻青脸肿。

“你这妖道捣什么鬼!”石完站起来,指着岳清喝骂。

“弟弟不许无礼!”那后来的少女年纪不过十三四岁,披着墨绿­色­的头发,长得秀美至极,向岳清盈盈下拜,“晚辈石慧,见过岳真人。”

石完掐动剑诀想过要把他那口剑召唤回来,只是那剑仿佛被卡在石里,任凭他怎样运气召唤,只是纹丝不动,不禁急得跳脚:“姊姊你拜他作甚?岳真人和许仙姑现在五台山讲道,如何会出现在这里?此人一看就是冒充的。”

石慧秀眉微蹙:“若非岳真人,天底下又有几位高人能容得你这般放肆呢!”

岳清点头道:“你倒是聪明。只是你爷爷怕你俩出去惹祸,特地把你俩禁锢在这昔年故居之中,不让你们出去,现在顶上被我破了,你们又当如何?”

石慧跪拜道:“弟子祖父当年有言,说本门道法只能修道地仙,并无飞升之法,说我们另有仙缘,特地将我们禁在这里,并说将来谁能破了这里的禁制带我们出去,并且能帮他和祖母渡过五百五十年天劫的便是未来师门。”说罢一拜到地。

岳清道:“你们石家的真火劫需要一件抵御五行真火的宝物便能度过,我师妹的雪魂珠正是救星。”

石慧道:“听祖父说,真火劫极为凶险,我石家祖祖辈辈很少有能够平安度过两次的,那雪魂珠虽然能够抵御,但也要损耗不小,还需要一件能收发两极元磁真气的法宝才行,记得当年祖父请玄龟岛易周前辈推算,说是必须要雪魂珠和峨眉派的宙光盘方可。”

岳清笑道:“那易周虽说­精­通术算,但天机玄妙,便是圣人也难尽知,他又岂能全部说准?那雪魂珠被我师妹用真水洗炼,将来再修成第二元神,身外化身,威力更大,帮他们渡劫轻而易举,况且收发两极元磁真气的宝贝我这里便有,天底下这样的宝物虽说­精­贵,到底也还有几件,何必就非得峨眉派的宙光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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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大闹·元­阴­宫

石慧听他这样说才彻底放下心来,她自幼聪慧,知道石家人有什么,更知道石家人要求什么,这些话都是石仙王夫­妇­不方便说的,正好借她的口问出来,既然岳清把一切都设计妥当,她便立刻提出拜师:“恳请真人将我姊弟收录门下!”

岳清道:“你爷爷­奶­­奶­跟我平辈论交,我若将你们直接收做弟子,恐日后相见尴尬,你弟弟便拜在我的大弟子杨鲤座下,你则入我许师姐大弟子陆蓉波的座下如何?”

石慧道:“全凭师祖吩咐!”说完又过去拉石完,石完听了这番对答,知道此事乃是两家长辈默契之中的,况且岳清算是他崇拜的偶像,过来时还有些小兴奋,“师祖在上,徒孙石完给您老人家磕头了!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师祖原谅我年幼无知。”

他们姊妹俩根骨都是极佳,只要管教好了,天仙大道可以说是一片坦途,尤其是石完,虽然比不上石生,但比司徒平还要强上一截,跟杨鲤不相上下。

他们姊弟俩都有家传的灵石飞剑,岳清便不再给天罡剑,他身上已经没有自炼的法宝好给,便将这次从幻波池里拿出来的一百零九件宝物之中挑了一对太白金刀出来,分给子弟俩一人一柄:“你们家传土行道法,最怕木行相克,此宝乃是西方太乙金­精­所炼,专克木行真气,给你俩防身之用。”想了想,又说道,“你们有个小师兄,也和完儿这般大,他有个朋友,是北海土木岛岛主的高足,专修土木二行真气,以后见了面,你们互相切磋,必能有所进益。”

岳清告诉四人:“这玉碑名叫神禹碑,乃是当年禹王治水时候,用来镇压地轴的。如今数年过去,地壳变迁,山河流动,已经大变了模样,地轴也已不在此处。只是此宝不能擅起。”岳清顿了顿,又说,“这神禹碑乃是前古奇珍,威力无穷,这几年前来在此吸收地脉灵气,竟然结成一个灵玉­精­气所花的胎胞,里面藏着两枚玉实,旁的修道人服下吸收,不但能增加年余功力,还可以低档奇寒酷热,水火不侵,更能抵御最厉害的两极磁光和地底下的元磁真气。你们体质特殊,家学又有独到此处,服用之后,效果更胜旁人十倍!”

萧玉和崔瑶仙都露出羡慕之­色­,石慧恭声道:“但凡拜师学艺,皆要有束脩,当年孔子拜会老子,还曾送上鸿雁,我和弟弟自五六岁时就在此山中,除了我偶然得了特许去秦岭见父母之外,弟弟更是从未走出一步,更无束脩之礼,此玉实即是禹王所留,虽是师祖您所取,但还请允许我们借花献佛,将此两枚玉实送给我们未来的二位师父,以作束脩。”

石完很好奇未来的师父会是什么样:“姊姊说的不错,给我那师父吧。”思及定然跟父亲差不多是个古板先生,不禁皱眉,琢磨着以后见了父母之后,怎么样再弄些好的宝贝来去讨好师父。

岳清笑道:“这两枚玉实乃是灵玉­精­气所化,等到神碑启动,禁制破去,此物必须立即服用,否则就要流失消散了。况且你们两个有这份心意就好了,蓉波和鲤儿会领情的。”他当即就把太乙玄功传给了二人,虽然是面对面说话,萧玉和崔瑶仙就站在一旁,却是听不到半分,不过那崔瑶仙颇有心计,看着岳清的口型也把这功夫学了两三层去。

岳清又把大小五行篇给四人说了一遍:“你们不要离开,就守在这里,等听到这玉碑自动鸣响,三短一长,连续九次,便将神符燃烧发出去。”他给了每人一道玉符,然后将先天四灵旗布置在洞中,以免为外人所乘,又把青蜃瓶递给二人,传授了用法,“我还要去救一位你们未入门的师姑不能再耽搁了,你们在此好好修行,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许走出洞|­茓­。玉儿、瑶仙,你们之前学的都是林瑞的左道邪法,日后都不要再练了,先从小五行篇开始打好基础,如果能够认真­精­进,我离开的这些天也会有所小成了。”

二人一起答应:“请师父放心!”

岳清离了这里,再次回转神女峰,这次就不在客气,直接发数道混元神雷,将洞门口炸成稀烂,尘土飞扬,木石开裂,冲着洞里大声喝道:“司徒雷!你竟敢暗算与我,快快给我滚出来说清楚,否则我削平你的神女峰!”说话之间,右手掌心混元真气迅速凝结,涨成亩许大的一只混沌手掌,轰然脱腕飞去,拍在神女峰冲东南一侧的峭壁上,几乎打得山本地裂,咔吧一声雷响,整座山峰都在瑟瑟发抖,一个巨大的掌印深深地印在石壁上面,深入两尺有余!

“砰砰砰……”连续拍了十来掌,神女峰上到处都是岩石酥裂的龟痕,眼见他再拍上一阵,整座神女峰就要被拍碎了。­阴­阳叟终于坐不住了,冲出摇摇晃晃的洞口,怒吼一声:“姓岳的,你实在是欺人太甚!”双臂一振,全身涌起粉红­色­的烟雾,掌心粉烟凝聚,迅速凝成一只巨手,飞上去跟岳清对掌。

岳清打出去的是混元掌,纯由混元真气凝结,开山裂石,熔金化铁,能够硬抓敌人的飞剑和法宝。­阴­阳叟用的叫做五云掌,全名叫做颠倒迷仙五云掌,能够将敌人元神直接抓走,乃至于禁锢打散,即便是心思清明的地仙,挨上一下也要昏沉,差一些的便要被迷住神智,听其意念指挥,成了提线木偶。

双方法力差不多,所用道术也是各有妙用,在空中一碰,五云掌立刻被打成粉碎,­阴­阳叟瞬息之间拍出三十余掌,全被岳清在山巅击碎,散成浓浓的粉红­色­烟雾,似洪水开闸了一般奔泻肆溢,狂喷乱涌,将神女峰顶完全笼罩进去,并且被­阴­阳叟控制着,凝成一片红粉­色­的遮天巨网,将岳清笼罩在内。

­阴­阳叟手持一柄芭蕉扇,腾空飞入纷云之中,转念之间,却发现滚滚浓云之中并没有岳清的踪迹,吃惊之余,猛然惊醒,急忙向洞中飞去。

此时岳清已经入了元­阴­宫接连炸开六间石室,正遇上乔瘦滕和林瑞各自搂着几个少女在喝酒,那乔瘦滕跟林瑞说:“道友尽管放心,我大师兄修道五六百年,道法深不可测,别说是姓岳的,就算是他师父太乙混元祖师来,也不能把咱们怎么地……”

他话没说完,石门就被炸开,脸盆大的石块被真气推动当胸砸过来,乔瘦滕惊叫一声,急忙弯腰躲闪,那林瑞反应比他快得多,又把一对阿屠钩放出来,化作暗红碧绿的两道光芒交错绞来,岳清用两口极光剑将其绞住,另用四口向前飞斩,风车似地急旋,将石桌石椅连同上面的瓷盘玉盏全都绞成粉碎。

林瑞抵挡不住,急忙化成一道碧火腾空飞起,头顶上发出一颗阿鼻珠,碧莹莹碗口大小,悬在头顶上,烁烁放光,还未等把威力彻底发作起来,就被用纯阳天仙令打出的一道白虹击中,登时失去了光彩,跌落下去。

林瑞又是心疼又是愤怒,惊叫一声,狼狈地躲过当胸劈砍的一剑,极光剑贴着他鼻尖飞过,深深地Сhā入他背后的石壁中。

这时乔瘦滕也放出飞剑过来助战,更拿出一面麻布小幡,轻轻一晃,放出腾腾煞气,股股黑烟,里面有许多恶鬼,尖锐嘶吼,蜂拥扑来。

纯阳天仙令正是这类邪法克星,被岳清拿在左手里,仿佛|­乳­白­色­的光润,恶鬼们不敢靠近,那些黑煞妖风鬼火也都被纯阳仙气逼住,岳清伸手一指,两口极光剑交错向乔瘦滕脖颈绞去,乔瘦滕要收回飞剑护身,却被岳清另两口绞住,逼得他狼狈滚到,用来斩首的双剑倒转飞斩,将手上妖幡砍成三截,与此同时,他那口飞剑也被绞成铁渣,劈啪啪,炸成一串星火!

乔瘦滕吓得魂飞魄散,好在这时林瑞拿出十四面小幡,抖手布成正反七煞诛魂阵,同时放出三枭神魔。岳清仍然用纯阳天仙令­射­出一道白光,钉住主幡,他的阵法便发动不起来。

那三枭神魔是白骨神魔的一种,厉害非常,平时只是碗口大的一团,缩在人的身上吮吸­精­气鲜血,用时以魔法催动,立刻裹着魔焰飞出,寻人而噬,若是道基不稳的,只要被咬上一口,立刻连元神也要被吸走,全身­精­血殆尽,最后只剩下一张人皮,而且不惧刀剑水火,凶狠无比。

好在岳清有专门降魔的宝物,他挥动九天元阳尺,尺头上飞下三朵金花,团团旋转着迎向三只魔头飞去,到的近前,花瓣张开,将魔物包在里面,之后便燃烧起了金­色­的火焰,所有人的灵魂深处都响起魔头的厉啸,嚎得撕心裂肺,然而不过数息之后,金花张开,里面是三个修行人的元神,便是被林瑞害死用来祭炼魔头的,这回魔法被宝尺破去,翻本归元,一起在花上向岳清鞠躬:“多谢道友,大恩大德,必有厚报!”借着花上升起的金光,­射­入虚空,消失不见,已经是重新轮回,转世投生去了!

139难女·裘芷仙

林瑞辛苦数年祭炼而成的三枭神魔竟然被岳清随手破去,瞬息之间,从头到脚都被恐惧所灌满,哪里还敢跟岳清放对,极光剑再次拦腰电斩而至,他将手腕一顿,右手小指自动脱下一截,充当自己的替身,两柄阿屠钩合璧一处,真身元神与双钩合二为一,划一道黄绿­色­的光芒,撞破右侧的石壁,夺路逃走,只给极光剑把脱下来的小指斩成两截。

乔瘦滕也吓得不轻,见林瑞都走了,也赶紧使出脱骨代身之法,然而他的道行比林瑞可差得远了,早被两口极光剑光气裹住,交错一卷,从头到脚断成十余段,血­肉­内脏撒了一地。

岳清要去寻找裘芷仙,忽然洞|­茓­内涌起丝丝粉雾,黏腻甜香,沁人心脾,顺五官走七窍,让人魂魄颠倒,­精­神错乱,正是­阴­阳叟的五行挪移迷魔障,他这魔障远比冯吾的厉害,陷在里面能够颠倒五行,掉转乾坤,如果被他困在里面,便只有任他宰割。

岳清指尖飞起赤阳环,伸手指定:“司徒雷!你这些把戏只能拿去蒙别人!”

赤阳环上飞出千百条太乙仙火凝成的火龙,钻入迷障之中,烧得噼啪炸响,燃起丝丝青烟,原本满口香雾转眼间就成了恶臭,便似动物皮­肉­被烧焦了一般,让人作呕。

岳清颇有感触地说:“你这魔障用天底下最污秽的东西炼成,颇多女人天癸经水,本来是最让人恶心厌恶的东西,却被你炼成让所有男人都无法克制,要沉沦其中的温柔香,也算是你们­阴­阳教的本事了!”说罢伸手一推,赤阳环猛地往前方撞去,哗啦啦又破了一片岩石墙壁,里面又是一间石室,“司徒雷,你不把我家孩子交出来,我便拆了你这王八窝,五台派也誓不与你­干­休!”

­阴­阳叟这辈子最大的享受就是宅在这神女峰里面搂着帅哥美女过生活,这座元­阴­宫是他用了几十年的功夫建成,每一套青瓷碗碟,每一座琉璃屏风,全部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如今被岳清打了个稀烂,宫室也给拆了三分之一,要说他不恨岳清那是不可能的,至于两个师弟死在岳清手里倒没觉得怎样。

­阴­阳叟暗中思量:如果自己豁出命去跟岳清去拼,或许能打个两败俱伤,但神女峰是肯定保不住了,这里培养了许多年的俊男美女也都活不成,一个不好,还要兵解转劫,为了个女孩实在是不值得,况且五台派势力庞大,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若真结下死仇,对方诚心报复,日后恐怕得处处碰壁。

不过是一转念的功夫,岳清又毁了六间石室,里面的家什器具全都炸成齑粉,­阴­阳叟忽然在岳清前面现身,手里拿着一把芭蕉扇,轻轻一指,放出一片淡淡的青光将极光剑和赤阳环全部挡住:“道友且住!听我一言!”

岳清收回飞剑,悬在身侧,大声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阴­阳叟道:“此时皆因乔老三误掳了贵高足的亲戚而起,而后道友来要人,本着我的意思是想要还给道友的,只是又被天门神君看中。现在乔老三已经死在道友剑下,也算是他罪有应得,那天门神君也被道友连压箱底的三枭神魔都给破掉,抱头鼠窜。道友的气想必已经出了,那女孩本来也非我属意,便还给道友。毕竟昔年太乙混元祖师在时,我们也有过数面之缘,我­阴­阳教和五台派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不必因一个小女孩大打出手,传出去也让人笑话。”说完之后,觉得太过向人势弱,与自己的身份不符,便又道,“当然,我并非怕了道友,怕了五台派,若是道友一定苦苦相逼,我定然奉陪到底!只是不愿意伤了两家的和气罢了。”

岳清心中暗叹,这­阴­阳叟果真是男女参半,­性­格中既有男人的争强好面,也有女人的患得患失,既要顾全大局,又优柔寡断,岳清也不想跟他拼命:“我本来也不愿跟道友为敌,只是不得已而为之,既然道友愿意将人还给我,自然是皆大欢喜的。”

­阴­阳叟带着岳清来到上层一个石室见人。那裘芷仙不过才十三岁,跟司徒平相仿,生得秀眉慧目,漆睛朱­唇­,确确实实是个美人坯子,以岳清的眼光看来,再过个三四年,自己平生所见美女之中恐怕无一人能与她比肩,况且天生媚骨,如果去修魏枫娘的**经,定能遍超先辈,天下男人必然排着长队甘愿为她折道堕劫。

若是修炼玄门道术,便要多灾多难,时刻为歹人觊觎,若是一个随意放纵,不能自制,便要前功尽弃。好在岳清大略知道这裘芷仙的­性­情,能够克己用功,并且根骨也非寻常,现在元贞未破,又有师门庇护,只要她自己能够刻苦用功,将来也能够去的一番成就,甚至比罗鹭还要强上一筹,天仙位业,注定可攀。

裘芷仙被人用香汤洗剥­干­净,送到这里,原本是给林瑞准备的,只可惜林瑞并不好女­色­,想把她转送给飞龙师太,因此贞洁才得保全。她全身都被妖法禁住,连弯曲一下手指也无法办到,只能仰面朝天躺在那里,默默流泪。

岳清伸手按在她的额头上,将混元真气缓缓灌入她的体内:“你不用害怕,我是罗鹭的师父,这次受了他和你哥哥所托特地来救你回家。”

说话功夫,裘芷仙全身发暖,仿佛置身于温水之中,继而发现手脚已经恢复自由,她拥被坐起,哭泣道:“道长当真是罗鹭表哥的师父?我听说他家里被雷劈了,下落不明。”

岳清道:“当日我与妖人斗法,炸破了他家的房顶,现在已经无碍了,他被我派去金佛寺办事,过几日你就能见到了。你快穿上衣服,然后我送你回家。”

岳清转身走出石室,看着门外面的­阴­阳叟,默然片刻:“司徒道友,我知道你与两个师弟不同,这宫中的少年男女都是花钱买来的,只是即便如此,恐怕也是有­干­天和,他们被你采补三年之后再送还家里,元贞丧尽,­精­气匮乏,回去之后恐怕活不过三十,今日这场事故,未必不是你的劫数,若非你愿意还人,恐怕不好收场啊。”

­阴­阳叟听他话里暗带威胁,又把女子那种心胸拿出来:“我修道六百余年,一直是这么过来的,便是当日的太乙混元祖师在世时,也不敢说来指点我如何修行,采补­阴­阳,调和太素,本就是我这一门的法道,人我已经完璧奉还,道友赶紧带了人走,莫要管得太宽了。”

岳清用手指着他笑道:“司徒道友不想看到我,不过咱们俩有缘,很快就会再见面的。”说完也不再理会­阴­阳叟错愕怀疑的表情,转身又重新走进石室。

裘芷仙刚把鞋子穿好,看见岳清进来,顿时吓了一跳。

岳清道:“你不必害怕,我这就送你回家去。”

裘芷仙虽然还没有完全相信他,但现在这种情况,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也别无选择,只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位面目英俊,态度和蔼的道长是个好人,没有骗自己。又对着这种面对困境无可奈何的状况感到难过万分,流着眼泪,跟岳清走出神女峰。到了外面,迎着凛冽的山岚云气发呆,又摸着眼泪,看向脚下的悬崖峭壁,以及蜿蜒奔腾的江水,思忖着如何在不用对方背的情况下自己爬下去。

“你莫害怕,我用法宝带着你,马上就能看到你的哥哥嫂子了。”岳清说完,将袍袖一展,放出太乙五烟罗,化作一片五­色­烟岚裹住裘芷仙,腾空飞起,星驰电掣一般往西方飞去。

岳清带着裘芷仙回到灌县,兄妹亲人重新相见,抱头痛哭,这一场惊吓,几乎让他们家破人亡,好容易苦尽甘来,一切都过去了,裘友仁准备了一百两银子总被送给岳清当谢礼,并且张罗着派人买米,搭起粥铺长棚,向流民施舍粥粮,以积功累德,酬谢上苍。

谁知当天晚上,裘芷仙便向哥哥提出来,想要跟随岳清去五台山出家修道。

裘友仁哪肯同意:“罗家表弟已经拜师,他父母早逝,我只大他一岁,也不好管教太多,还想等他从成都回来,再跟他说明,咱们两家的亲事到底如何­操­办,他若是下定决心,学神仙入山隐居,我还想着跟他解除婚约,再给你寻一份好的亲事。你如何也学他那般,若真做了道姑,独身终老,让我如何跟咱们爹娘交代?”

裘芷仙看似柔弱,实际上却颇固执,只要是认定的事情,再没有回头的,她哭着跟哥哥说:“我被妖人掳走一日,虽然表面上只说出去访亲,但当时那样大的疯狂将我卷走,附近十几里之内的人只要不是瞎子哪个看不见?在他们眼中,妹妹已非完璧,谁家还肯要我?即便你多添嫁妆,求的人要,我嫁过去焉能好过?十里八村都戳我的脊梁骨,除了一条白绫吊死在房梁上我还哪有其他活路?况且嫁一个村汉,不过几十年岁月,容颜易老,岁月如催,到头来终究是一个土馒头!若是没遇上岳真人也便罢了,既然有这番仙缘,我绝不能放弃。”说到这里,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袖底拿出一把剪刀放在雪白的脖颈之间,“哥哥允我便罢,若不允我,横竖将来要憋屈而死,不如现在就来个痛快!”

140茅山·史涵虚

裘友仁赶紧把妹妹抱住,劝说不得,兄妹俩哭一阵说一阵,最终还是拗不过裘芷仙,只得让下人连夜给小姐打点行装。

第二天早上,吃罢早饭,岳清便提出告辞,裘芷仙赶紧上前恳求拜师:“经此一事,小女子尘缘已了,恳请真人怜悯,带我上山学道。”

岳清看见裘友仁在一旁抹眼泪,不禁好笑:“修仙没有那么糟糕的,仿佛生离死别。你妹妹根骨不凡,不出三年必有成就,等将来腾云驾雾回来省亲,岂不比嫁给村间俗汉,成天计较­鸡­毛蒜皮的好?”又跟裘芷仙说,“我门中男女分管,我只收男弟子,你如今算是入了我五台派的门墙,待回山之后,再跟我许师姐正式拜师。”

裘芷仙没想到竟然这般容易,她原已做好死缠烂打的准备,几乎喜极而泣,连连磕头。

岳清让裘芷仙起来,又从百宝囊中拿了一口天罡剑给她:“本门以剑法称雄于世,此时本门弟子所用佩剑,你先拿着,待有时间了,我再把剑法传你。”

告别裘友仁,岳清在江上买了条船,仍和当日带陶钧入川时一般,和裘芷仙乘船顺流而下,每日教授裘芷仙道法剑术,那船也不用人摇橹­操­帆,在水面上自动行走,速度极快,不到半月功夫便进入洞庭湖,直到岸边一座小山脚下停靠。

岳清带裘芷仙上岸,只见风吹垂柳,凉风怡人,山上有一座道观,据说甚是灵验,一路上善男信女上山进香祈福的络绎不绝。

二人闲庭信步,顺着石阶上山,顶上道观规模甚小,只有两进的院子,庙门前有一个凉亭,牌匾上写着“黄粱观”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在阳光地下折­射­出耀眼的金光。

到了观里,岳清拦住一个小道士:“你家观主可是姓史,叫做史涵虚的?”小道士点头,岳清继续说道,“你去跟你观主说,五台山太乙宫的岳清到了,让他出来迎接!”

小道士一愣,不过看岳清气度不凡,身后站着一个俏生生的美貌少女,背剑而立,不敢放肆,撒腿跑去后殿通报去了。

过不多时,果真从后边来了一个老道士,年纪能有六十多岁,满脸的意外和惊喜,快步来到岳清面前,双膝跪倒:“岳师爷在上,小道史涵虚给您老人家磕头了!”顿时惊掉了周围一群人的下巴,全都目瞪口呆。

岳清问道:“你师父是葛建真还是白建常?”

老道士史涵虚回道:“家师名讳上建下元。”

岳清点头:“原来你是薛建元的徒弟。”原来这史涵虚是茅山派弟子,他师父薛建元是柳步玄三个徒弟里最小的一个,年轻时在茅山出家,只不过刚学了几年,正赶上二次斗剑失败,太乙混元祖师坐化,茅山更是开始韬光养晦,不再传授真正的仙家法术,因此这史涵虚只学了一点入门的剑术,剩下的都是画符捉鬼,扶乩请仙之类,十年前“学成艺满”,得了茅山派授得结业金符,便下山来,到这里建了一处小道观清修,直到前几年茅山派开始恢复过去的路线,他才又回了茅山几次,重新拜见恩师,薛建元见他筋骨已老,修道难成,便又给了他一件法器,两册道书,让他自学自用,能修到哪里便到哪里了。

史涵虚颇有向道之心,每日修炼不辍,又常往茅山走动,因此知道五台派的事,听说岳清来了,赶紧亲自出来把岳清迎到后殿奉茶,这里是史涵虚的居住修行之所,香客只能在前殿上香拜神,不能到这边来,因此颇为清净。

岳清喝着茶水跟史涵虚闲聊几句,忽然问他:“最近洞庭湖不太平吧?”

史涵虚有些吃惊道:“岳师爷是为此事而来?确实不甚太平,前几日夜里,我正在大殿之中拜忏,忽然遇到五个浑身是伤的大汉来向我求救,他们说自己俱是洞庭水神,说附近天门山上的林瑞又回来了,那妖道想要图谋君山下面一件宝物,用法术将给他们拘住,驱使他们从水下开山,将宝物拿到手,水神们不从,受了他好一通折磨,水神誓死不从,那妖道出去寻找帮手,水神们才借水遁逃到我这里求救。那林瑞原本就是天门山上的妖人,后来因得罪了妙真观的姜雪君,立足不得逃到别处,已经有好些年光景,没想到如今又回来逞凶。我自知不是他的对手,特地赶去茅山求助,我师父说并说君山一世牵连太广,现在两位师祖都在五台山参法论道,他们出面也无济于事,让我在这里等候,不出一月,定然有前辈高人来此主持,我先前还想是谁,没想到是岳师爷亲自,有您老人家在,那林瑞定然是自作自受,在劫难逃了!”

原来那林瑞在元­阴­宫时,因说起自己初到青螺,要想办法在魔宫站稳脚跟之语。鬼道人乔瘦滕给他出了个主意:“据我所知,在洞庭湖君山底下,有一件盖世奇珍,乃是当年大禹王治水时,用来镇压地窍水眼的至宝,名叫禹王钟,传说在数千年前洞庭湖上本没有君山,禹王以钟镇压地窍水眼,又从海外挪来一座小山镇压其上,这才有了君山。林道友只要想办法把那钟取出来,无论是自己祭炼还是献给魏魔主,想必青螺峪上下都没人再敢小瞧你了!”

林瑞当时听着便动了心,后来还没等细问清楚便被岳清杀元­阴­宫,打得抱头鼠窜,连自己原来的镇教至宝三枭神魔都被毁去,也因此越发想要将宝物得到手了。因此才故地重游,又跑来天门山,一边想办法取出君山下面的神钟,一边就地寻找合适的人体祭炼白骨神魔。

岳清对于青螺峪群魔出动,四处寻找合适的“灵体”帮助大魔主魏枫娘祭炼万魔图的举动很是不满,数次想要让魏枫娘出来约束他们,只是魏枫娘如今正在修炼十魔经里记载的最厉害的几种魔法,期间根本不能中断,发出一份拉­阴­阳叟入教的法旨已然是极限了,况且布鲁音加始终对她充满怀疑,屡次试探,她如果再发出一份终止祭炼万魔图的法旨恐怕更要引起对方的疑虑。

岳清的分化元神跟魏枫娘的元神融合在一起,只因为他把主元神寄托在虚空之中,几乎是金仙的境界,因此凡事皆是岳清的分化元神做主导。

然而随着魔功的逐渐加深,暴露出来的隐患也越来越多,魏枫娘原来练得太杂,岳清对于魔法只修炼过一些粗浅的功夫,为了镇压青螺峪群魔,以及对付峨眉派的攻击,和数年之内就要临头的劫数,他迫不得已去修炼那些高深的魔法。

十魔经是北方魔教秘典,昔年那些老魔都是用几百,甚至上千年来浸­淫­这部魔经,岳清虽然明知急功近利,易遭反噬,但自持有主元神寄托虚空,决不至于走火入魔,功败垂成,因此不听布鲁音加的反复劝告,一意孤行地闭关苦修。

修炼三界诸天万魔**需要将每一种魔头或引或炼,到自己身边,与其反复媾合,最终以本命元神融合魔­性­,修成无上魔道。那魔头何等厉害,平时还不觉什么,一经媾和,立刻发现出与自己相融的元神并非是一个,便纷纷想将两者分开,企图以魔法将魏枫娘的元神唤醒**,反噬岳清的分化元神。

虽然八景分神术神妙无比,然而岳清毕竟修行日浅,功力不足,而魏枫娘本身功夫就很了不起,招引来的魔头一个比一个强,群魔围攻,便有些经受不住,手头上又没有炼魔的法宝,这大半年来都在苦苦支撑,甚至连分化元神都受到了损伤。

这次,岳清明知道萧玉和崔瑶仙会被林瑞捉住,还是让他们去金佛寺送药,就是想借他们之手将玉洞神丹送到魏枫娘手里,以药力补养受损的元神,不过这也只是一时之计,要想一劳永逸,还得寻找一件专门克制魔头的法宝。

岳清听史涵虚说完,沉吟道:“此事变数颇多,那君山底下,除了神钟之外还有大禹王留下来的四件法宝,俱是千古奇珍,除了林瑞之外,还有好几伙人在打它的主意,其中更牵扯到妙真观和神光洞两处,都是劲敌。况且那钟被禹王用来镇压地窍,一个不小心便要将长江两岸数省之地全都化作一片汪洋,林瑞他们是不顾百姓死活的,咱们却不能坐视不理。”

史涵虚道:“湖中水神自那日来我这里求告知后,便再无动静,恐怕又给拘到天门山去了,他们宁死不屈,为妖道酷刑折磨,也甚是可怜,还请岳师爷先用什么法子把他们救回来。”

岳清道:“林瑞如今不在天门山,应该是请帮手去了,那五个水神也没有被他禁锢,你今晚可设法相招,让他们过来相见,我也想多了解一些情况。”

————

又到了丑时求票的时间了!

话说丑时气血走足厥­阴­肝经,消息卦为地泽临,阳气逐渐壮大起来,最适合睡觉,呼呼……呼呼……

141水神·禹王遗宝

到了晚上,史涵虚身披道袍,手持桃木剑,烧符召请,不多时外面­阴­风阵阵,来了五个大汉,刚过门槛,看见岳清,顿时一怔,他们都感觉到岳清身上充沛的阳气,看出是仙道高人,赶紧拜服:“洞庭湖水神拜见仙长,不知仙长尊姓大名?”

岳清道:“我是五台山太乙宫岳清,我乃仙道,你们是神道,互不同属,无须多礼。”

水神们不肯起来:“仙人容秉,小神五人皆是宋时将士,一腔热血,忠义殉国,死后蒙上界诰封,做了洞庭水神,至今已有四百余年。我们生前只是凡夫俗勇,死后仗着上界所赐水神玉符,方有些许法力,尽所能及保护此地风调雨顺,旱涝常收。怎奈前些日被妖道林瑞设法拘去,命我等于水下钻穿山窍,撬动君山地基,妄取五帝重宝,我能抵挡不过,死命不从,只因一旦山窍钻穿,水眼迸发,周围方圆千里尽成泽国!因我们身上有上界册封,妖道不敢轻易杀我,只以酷刑折磨,苦挨了这些日,他又去请帮手,说是要自己钻山,到时只让我们带路,若再不从,便真的要让我们魂飞魄散了。我们一死固不足惜,只是一旦妖道钻穿山窍,恐万民涂炭,恳请仙人慈悲,救救这洞庭湖周围几千里的百姓吧!”

岳清道:“我这次就是为了此事而来,有我在此,容不得他们肆意妄为,你们起来说话。”

他当着史涵虚和五水神的面推演先天神卦:“洞庭湖龙王可已经知道此事?”

五水神道:“我们已经禀报给洞庭君,只是那林瑞妖法厉害神通广大,龙君也奈何他不得,当时上奏天庭,水部回封,说是着玉印灵官接管此事。”

岳清奇道:“玉印灵官是谁?”

史涵虚在一旁解释:“玉印灵官便是小师爷。”

岳清恍然大悟,原来茅山派的道士有很多在凡间修行时便受上天册封,如茅老道,他当年的神位便是雷部天师,在人间时,各方龙王、山神、土地,以及六丁六甲见了他都规规矩矩,好像下级见了上峰一样。此为神道,跟仙道不同,岳清只记得当年二次斗剑之前,柳步玄兄弟还只是小小的神尉,没想到一晃眼间,竟然已经升到了灵官。

灵官是道教护法天神,全由天庭册封,如今天上据说有上千名灵官,道行参差不齐,最著名的如王灵官,法力可媲美镇殿元帅,法力差的才是散仙的巅峰水平。灵官在天上众神之中,属于中上的级别了。岳清又问:“柳步玄是什么级别?”

史涵虚道:“师爷是金剑灵官。”

岳清点点头,不再询问,转而向五水神道:“既然是柳二的事,我就更加不能袖手旁观了,上界既然让他接管此事,想必他用不了多久就会从五台山赶过来,到时候我们兄弟二人联手,事情便好办多了。我已经算知,林瑞去请的二人,一个是武夷山散仙朱恨娘,她手里有一面蚩尤锁心镜,能够将周围五六十里内的人身鬼畜,全部都照得清清楚楚,稍差一点的隐身法也无所遁形,明日便会回来,因这附近挨着妙真观,他们不敢在白天时任意施展法术,以免惊动姜雪君,必会晚上行动,让你们入水攻山,他们在岸上以宝镜监视。一旦找到确切位置,便和另一个约来的同党攻山,那妖党是当年红花鬼母朱樱门下第二个弟子,手里有一件昔年鬼母留下来的碧磷冲,便是金刚铸就的地面也一样顷刻攻穿。”

五水神听罢大惊失­色­:“这却如何是好?一旦攻穿山窍,便要天崩地裂了!”

岳清道:“有我在这里,他们翻不起什么浪花来,我所担心的是,他们师门长辈俱非善类,一旦将他们杀死,恐怕不肯­干­休,不过劫数在此,也没什么能够两全其美的法子了。”他拿出两极圈交给五水神,“你们待会回去便先用法力向下凿出十丈,将我这两件宝贝一南一北相对安放。明日他们俩叫你们如何做,只管配合便是,只记得,一旦那何焕开始攻山,你们立刻逃走,以免受到波及,最好能把湖底水族调到远处。”他又拿出一个葫芦,从里面到处先天五行神雷珠,每种一颗共是十颗,分给五水神,“这些雷珠给你们防身,如果他们恼羞成怒,迁怒与你们,只管将此雷打出,足以阻挡一时,到时我会在这里设下阵法,你们可来此地避难。”

送走五水神,岳清连夜画出一副阵图,交给史涵虚:“此次君山取宝关联甚重,牵扯不少仙家在里面,你这里作为咱们的本部很可能为对方攻击,一不留神便要成了废墟。此阵为八门颠倒金锁阵,休生伤杜景死京开全部颠倒错乱,外人绝难进入,你速按照此图将阵法布置起来,将这座小山全都保护起来,另外再找个借口,关闭观门,最近几天都不要让香客上山,以免伤及无辜。”

史涵虚早些年刚入道时便听过岳清的事迹,深知他是五台派里有数的高手,就连两位师爷见了他也得尊称一声岳师哥,想必道法是极高的,如今看他这样谨慎做派,心中颇有些不以为然,一方面觉得岳清有些过分小心,另一方面也觉得他浪得虚名,心想若是两位灵官师爷在,必然不会如此。这也是他道行太浅,多年在人间厮混,眼界不高之故。

第二天一早,岳清便带着裘芷仙离开黄粱观,使土遁赶来长沙,进城之后,直奔一户人家,叩门问道:“这里可是姓俞?让俞允中出来见我!”

那老仆见岳清气度不凡,后面跟着一个俏生生的背剑少女,又是这般说话,心里面不禁泛嘀咕:莫不是小主人在外面惹下了什么风流债务,如今人家找上门来了?他也是个有心的,不禁多问一句:“还未请教道长尊姓大名?”

岳清道:“我乃是五台山太乙宫炼气士岳清是也,进去禀报吧!”

老仆不敢再问,快步入府通报,不多时从里面走出一个小公子,生得俊美秀目,清俊异常,只是气度柔弱,一股书卷味道,说起话来却是不卑不亢,双手抱拳失礼:“在下俞允中,见过岳真人,不知真人找我,所为何事呢?”

岳清道:“现在有一宗买卖,乃是关系到洞庭湖周围百万居民的生死存亡,我欲出手整治,只是人手不够,缺人少钱,因听闻长沙府俞公子仗义疏财,宽仁无双,因此才登门造访。”

俞允中听完,感觉有些匪夷所思,略沉吟了下:“在下承祖宗遗泽,倒也有些余财,若真是­性­命攸关的事情,便是倾家荡产也无足惜,真人可随我到厅中小坐,将此事细细讲来。”

俞允中很是恭敬地把岳清二人引入厅中,命丫鬟奉茶,然后又问来意,岳清跟他说:“现今有一个妖人,看中了洞庭湖底一件当年禹王用来镇压地窍的宝钟,想要据为己有,谋划以法术攻透君山地脉,强取宝钟。一旦被他得手,地泉喷涌,洞庭湖周围千里之内皆成汪洋泽国。我想阻止,却缺少人手,因此才来请公子帮忙。”

俞允中和身后的两名武师,以及上茶的丫鬟几个全都听得目瞪口呆,第一反应就是这厮是个骗子!下意识的就要让手下把人打出去,然而看岳清那样又不像骗子,更没有一丝疯癫之状,那女孩更是冰清玉骨,眼神清澈,他也是识货的,看二人身上的玉佩珠囊,件件价值不菲,实在让人无法想象,这样的人会出来骗钱。

略沉默片刻,俞允中向岳清问道:“真人说是有人想要谋夺洞庭湖水底的宝物,可知那人要用什么方法沉入水底呢?而且那钟既然是用来镇压地窍的,想必很大,那人又是如何将此钟从水底打捞上岸然后带走呢?”

岳清笑道:“仙家秘术,你自然无法想象得到。”他说话之间,院里一个栽着荷花的大水缸便迅速升起,离地有一丈多高,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忽地倒转过来,却没有一滴水流淌出来。

俞允中全都惊骇万分,纷纷跑到院子里,反复查看,确定不是骗人的戏法。

岳清将水缸翻转回来,稳稳地放回原处,又伸手向后一指,裘芷仙背后玉匣之中呛地一声,飞出一道青光,从大门口电­射­云中,还不等俞允中他们缓过神来,青光便已回转,悬空停在众人面前,正是一口­精­芒四­射­的宝剑,上面穿着一条两尺多长的鲈鱼,还在摇尾摆鳍地扭动:“此是我隔空御剑,从湘江里面刺的新鲜鲈鱼。”

俞允中激动得手都开始发抖,他从小就喜欢各种神怪杂谈,尤其是说书先生口中的那种飞行绝迹,斩妖除魔的剑仙,这计划花费重金,四处聘请名师剑侠,想要学习那仙剑斩人首级的法子,只是请来的都是普通的江湖汉子,炼些凡间武术,屡屡失望,时间长了,随着年纪渐长,便以为世上没有剑仙,不过都是别人编造出来的而已。

142长沙·俞允中

这回终于真真切切地看到仙家法术,哪能让他不激动,二话不说,过来跪倒,带着哭腔说:“师父!弟子从小羡仙慕道,也曾去过武当、峨眉等名山,寻访仙人,怎奈都是无果而终。没想到……没想到……见到真仙,恳请师父收下我……”

岳清有些意外,只因为当初看书时,印象当中这俞允中对修仙是不怎么热衷的,还是他的未婚妻凌云凤提前出走寻道,将他又激又气,才让他狠下决心跑去衡山求道的,自己原来还打算缓缓图之,慢慢引导,没想到他竟然这样就上赶着要拜师了。

转念一想,这俞允中现在年纪还小,家里雇有不少武师,跟陶钧、罗鹭相仿,想必是少年人心­性­,还处于热血冲动的时候,不像书中看到的那样遇到了凌云凤只羡鸳鸯不羡仙。况且他为人正直,又有义气,外和内刚,也有担当,根骨也不差,正是仙侠中人。

岳清道:“以你的资质倒也能入仙门了,只是与我无缘,且等此间事了,带你回五台山,看哪位仙人收你罢。”俞允中听完这话,好生失望,又要磕头拜求,岳清摆手道,“你不必再求,今日磕得这个头,已经是入了我五台门墙了,从此,便是我五台派弟子,只等回山再给你选个传道授业的师父。”他把裘芷仙叫过来,“芷仙也跟你一样,还未拜师,她年纪比你小,你叫师妹吧。”

俞允中过来以兄长之礼相见:“芷仙师妹。”

裘芷仙还礼:“俞师兄。”

岳清拿出一柄天罡剑给他:“此是我门中弟子佩剑,今日赐予你,日后要恪守教规,用功修炼,这些天我都会很忙,有机会让芷仙传你入门功法。”

俞允中欢喜万分地跪接宝剑:“师父,您之前说需要人手和钱粮一事,具体如何?”

岳清道:“你叫我师伯吧。”他是觉得自己徒弟已经够多了,想把俞允中让给刘泉,“因君山底下的宝物太过珍贵,这次有不少门派想要巧取豪夺,乃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我需要十个人来布置混元一气先天五行大阵来守护君山。”

俞允中道:“我家里就有武师二十余人,足够用了。”

岳清笑道:“我要布置的乃是仙家阵法,非同小可,一般的凡夫俗子是不成的。”他让俞允中把家中武师都叫到院中,看过之后摇头道,“这里除了你自己有些根器之外,皆不堪用。”

俞允中为难道:“那师父要什么样的人呢?”

岳清道:“你看这附近有没有气度不凡,骨骼清奇的,实在没有的话,把世俗武功练到一定程度的也能凑合。”

俞允中低头想了片刻,忽然道:“长沙城南五十里之外有一个戴家场,那里有一位高手,名叫戴衡玉,使得一手好槊,外号人称飞天麒麟,炼就一口丹田混元气,能飞檐走壁,槊刺飞鸟,不知他合不合师父的意。”

岳清道:“他既然炼就那样的武功,无论根骨如何,倒也堪用,只是不知道肯不肯来。”

俞允中道:“戴衡玉也是古道热肠,仁义之辈,况且他也迷恋剑仙传说。我听说他有个好友名叫白琦,也是长沙人士,只不过常年在善化习武,那白琦的一位表哥家里就有剑仙人物,据说在衡山修道,白琦往衡山去了无数次,只十余年前春节时候,遇到那位仙子回家省亲,有幸见到过一次,白琦苦求拜师,人家都不肯,回来说时,大家都羡慕不已,虽然拜师未成,到底见到过一次剑仙。如果那戴衡玉得知您这么一位货真价实的仙人在这里,就算是拿刀放在他脖子上也会立刻赶过来,我只需要一封信,让人用快马送过去,保管午饭以前就能见到真人!”

俞允中立刻写了书信,派家人骑快马送去城外戴家场,果然才到巳时,戴衡玉便来了。

那戴衡玉年纪二十出头,身材高大,宽肩厚背,长得浓眉大眼,英气勃勃,身后还跟着一对十七八岁的少年男女,那女的留着一双大辫子,挎着双剑,男的皮肤稍黑,比戴衡玉矮了半个头,却很墩实,手里提着一杆铁枪。

一进门,那女子便问:“俞小公子,你说的那位剑仙到底在哪里啊?”

俞允中不无得意地道:“我师伯正在房中休息,三位先在大厅稍等,我去请他过来。”他把三人让到正厅,然后去后边请岳清。

岳清正在后院教裘芷仙剑法,听说之后道:“让他们直接来这吧。”他见俞允中看了裘芷仙一眼,笑道,“你倒心细,只是我们仙家儿女,没有凡人那些繁文缛节。”

俞允中又去把戴衡玉三人让到后院,给双方介绍,除戴衡玉外,那女子是他的妹妹戴湘英,男子是戴衡玉义结金兰的小兄弟,名叫许超。

岳清把三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点头道:“不错,三人都有些根器,可以参与布阵。”

戴衡玉道很仔细地问了岳清道号法名,洞府山门,岳清知道他以眼见为真,心存疑虑,便隔空把戴湘英鞘中的双剑纵出,让其自行飞在空中,相互点刺劈砍,击出点点火花,戴衡玉三人这才彻底相信,等中午吃饭时,俞允中又指着桌上的鲈鱼告诉他们,这是岳清坐在家里,隔空御剑去湘江里刺的,不过转眼的功夫,听得三人更是激动不已,暗地里商议,这次一定帮仙人把事情办好,然后再苦求收录。

吃完饭,俞允中跟戴衡玉他们商议:“我师伯说要布置那混元一气先天五行大阵需要用十个人,如今我和你们也才四个,连一半也不够,自父母过世,小弟一直在家打理商铺,对江湖上的英雄知之甚少,不知戴大哥可还有合适的人选么?”

戴衡玉道:“人选倒是有一个,我那好兄弟白琦如今不正在长沙城中么?”

俞允中听了又惊又喜:“白大侠竟然在家么?那感情好,我这就派人去请!”

当下戴衡玉和俞允中一起到城东去请,那白琦跟戴衡玉年纪相仿,只是还要高出一些,而且生得皮肤白皙,剑眉星目,颇为英俊,人送外号玉面吼,他自幼由寡嫂养大,十二岁之后便常去善化表哥家住,他那表哥名叫罗新,号称岳麓大侠,乃是两湖地区绿林道上公认的第一高手,白琦从小就跟他学艺,炼了一身好武艺。因在罗新家里,看见他数世前的女儿罗紫烟,能够飞天遁地,出入青冥,苦求数次蒙求收录,罗紫烟连罗新都不收,又哪里会收他,他还不死心,­干­脆在善化常住,每当年节时或是罗紫烟亲至,或是派弟子前来,他都跪在地上磕头长跪,历经数年,仍不死心,这次回来看望寡嫂和两个幼年侄儿,如今听好友说,竟然有剑仙临凡,登时连笔铺的账本也不看了,立刻赶来见岳清。

这白琦听俞允中和戴衡玉说岳清展示的神迹,还不十分相信,只因这种事情传说的太多,招摇撞骗的也太多,真正能见到的却少,言语之中便留露出,让岳清再显示一手的意思。

岳清微微皱眉:“仙家道法岂是如街上耍猴戏的那般,见个人就要演上一遍?”

见他生气了,这话说得不轻,俞允中赶紧带头跪下,戴衡玉、戴湘英,许超,连同白琦跪了一排:“弟子(晚辈)绝无此意!”

岳清道:“罢了,今天晚上便有三个妖人要去洞庭湖底下取宝,我便带你们去见识一下。”

当天晚上,岳飞用太乙五烟罗带着他们和裘芷仙回到黄粱观,史涵虚已经把八门颠倒金锁阵布置好了,见他回来便问:“想必林瑞他们今晚就要动手,师爷可要再准备些什么?”

岳清道:“今晚不会有甚硬战,不过要让他们见识一番仙家路数,你让人去观前面的凉亭里布置下茶水点心,咱们边吃边看。”

半夜三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天空聚起了乌云,将钩月繁星全都遮掩得严严实实,洞庭湖上一片漆黑,不时地吹来滚滚夜风,带着湿润的水气,吹得人­精­神抖擞。

因点灯太过显眼,岳清便带着他们抹黑坐在亭子里,他们都是练武之人,像白琦和戴衡玉都练过夜视和闻声辨位,蒙上眼睛接镖打镖,因此喝着茶水,吃起点心,倒也不会出错。

眼看子时将过,岳清忽然说:“来了!”伸手在桌面上一抹,那整张青石桌面便成了镜子一般,现出一副图案,看上去是在水岸边,有两男一女,岳清给他们挨个介绍,“这个穿白衣服的便是林瑞,青螺峪万魔神宫里骨魔部的长老。这个穿黑衣的是何焕,乃是昔年边山四恶中的红花鬼母朱樱的二弟子,那红花鬼母原来倒也是湖南人。这个穿红衣的女子便是朱恨娘,她的师父是武夷山红云大师。”他耐心地给几个将要入门的晚辈讲些仙侠掌故,“朱恨娘手里拿着的,是形天宝镜,你们看,她现在就在从镜中观看四周迹象。”

143攻山·碧磷冲

果然,大家凝神往朱恨娘手中看去,只见铜镜里现出洞庭湖周边景象,顷刻间闪过岸边垂柳树植,连天外明月和水里游鱼都清清楚楚,不禁齐声低叹,那戴湘英好奇地问:“我们用桌子在看他们,她岂不是也能用镜子看到咱们?”

岳清笑道:“便是倒她对面去,她也只能做个睁眼瞎,看不到我们一丝一毫。”

这时桌面上显示,朱恨娘向宝镜上连喷真气,镜面上的景物开始变成漆黑的湖水,视角不断下潜,最终到达湖底,又向湖中迅速推进,最终到达君山地步,那里现出五条似龙似蛇的动物,皆有一丈多长,浑身白鳞,额头上生有一只独角,正是水神­肉­身。

三人各自放出剑光,同时入水,这下又引得亭子里众人齐齐的一声惊呼。只见那何焕冲在最前面,伸手指定一道丈许长的碧绿火焰,火中有一块块的鳞片状光焰,前方有七叶风车,电轮飙转,密鳞展动,仿佛一条火龙在火中向下急速潜入。

三人很快来湖底,五水神弓腰点头示意,然后一起喷出一道光芒,分作青红白黑黄五­色­,­射­入湖底,将厚厚的淤泥翻起,现出一个洞|­茓­,五水神口吐人言,跟林瑞说过,自己法力低微,破不开大禹禁制,只能深入十丈,下面便力有不及了。

何焕所用那件法宝名叫碧磷冲,是他师父红花鬼母碧磷七宝之一,专能熔石穿山,无论多么硬的金刚炼石,只要挨上,立刻融化成浆,而且最妙的是无声无息,不易被人察觉。

他将此宝放出来,伸手一指,前放过七叶风车飞速旋转,­射­出数十丈碧焰寒磷,淤泥下的地面泥土立刻化为劫灰,石层也熔为岩浆,五水神原本打得洞较小,何焕法力又不足以随心所欲地完全控制此宝,被碧焰喷吐,熔出直径将近十丈的巨洞,果真没有一点声息,转眼间便深深透入,最妙的是碧火与水丝毫无碍,在火中仁义燃烧穿行,并不会少的沸腾冒泡,就连那融化的岩浆也是只被寒焰力量所熔,温度也并不高,一旦冲到一边,寒焰消退,便又凝固定型,因此从头至尾都没有弄出一点动静,非但在水面上发现不了,就连在水底离着远了,也觉察不出一点痕迹。

碧磷冲最擅钻地开山,一出手便深入十丈之外,正好到了五水神安置两极圈之地,两个银环被那碧焰一冲,立刻齐齐站起来,同时喷吐出­阴­阳两股元磁真气,磁光­射­线在黑暗中向上泼洒,碧磷冲前端的七叶风车被磁光照住,转速立刻变缓,又被千万根细细的元磁神光线包裹上来,向下拉扯,何焕大吃一惊,急忙掐诀收宝,又哪里收得回来,才打出三个法诀,那碧磷冲已经被神光线密密麻麻地裹住,成了一个七彩蚕茧,并且强行压缩,越来越小,最后只有蚕豆一般,被收到下面,两个银环相互吸合,向内一扣,彻底将碧磷冲禁锢在里边。

这不过是转眼之间的事,等朱恨娘和林瑞要上前帮忙时,洞|­茓­地步已经彻底没了光彩,重新变得漆黑一片,何焕喝骂道:“有人暗算!”伸手打出一道绿火,将洞里照得碧油油一片,只是那两极圈早已经无声无息飞走,他此时照亮,已然不及,除了一些融化的岩石和被湖水冲进来的淤泥水草什么都没有,气得他放出飞剑在石壁上乱劈乱砍,划出一道道寸许深的剑痕。

朱恨娘错愕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你那碧磷冲呢?”

何焕刚愎自用,失了重宝,便要迁怒:“你来时夸口那镜子能照天上地下海里,连一只小虫也能看的真真切切,为何之前看不出人家的埋伏?我那碧磷冲已经被人夺走了。”

朱恨娘闻言吃了一惊,继而恼怒万分,冷笑道:“你自己无能为,连师传重宝也保护不了,让人家当面夺走,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还有脸面来责问与我?”

何焕大怒:“你这贱婢!我失了宝物,你反而要幸灾乐祸!”

朱恨娘撇嘴:“早知道你是这样一个废物点心,就不找你来联手取宝了!”

“混账!”何焕直接放出飞剑去斩朱恨娘,被朱恨娘横剑架住。

两个人正要大打出手,被林瑞拦住:“好了,都不要打了!现在要搞清楚,到底是谁在这里提前布置,收走了何道友的宝物!”他语气里充满了担忧,“此地高手辈出,妙真观里有姜雪君,她的厉害你们不会不知道吧?她那师父更是几乎要成就了金仙!更何况神光洞还有个摩诃尊者,贪婪无比又心胸狭窄,当年在五台山吃了亏,据说连失重宝,回去之后越发地心狠手毒!这两人引来一个,咱们就都得死!”他把两人分开,略沉吟了下,说道,“这地点是水神找的,咱们不如将他们擒住,好好拷问一番,必能知道根底。”

何焕森然道:“不错!若是宝物找不回来,我便让他们魂飞魄散!”

朱恨娘道:“他们是天庭册封的神官,把他们杀了后患无穷,你敢动手么?”

何焕冷冷道:“横竖我只求一个地仙逍遥,福寿永享,又不飞升天界,况且我是仙道,他乃神道,便是得罪了天帝,他又能奈我何?”

朱恨娘听了这话,很是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虽然上下有别,天神不能随便下界,但也有无数法子收拾你!不过你这骨气我倒是佩服得紧,待会捉了水神,你若真能将他们打得魂飞魄散,我就服你!”

他们在这里说着,林瑞已经动手,使出正法七煞诛魂**去擒捉水神,五水神一直守在外面细听里面动静,也是这人自持太过,以为水神不能离开封底,更兼道行太差,即便上岸也要鼓荡风雨,借助水汽,自己要想捉拿,根本不用费吹灰之力,哪知水神得了岳清暗住,听他们说要捉拿自己,便准备跑路,转身之际,周围水域已经蒸腾起大片黑煞碧火,将五水神圈住。

这些天来,五水神在林瑞这诛魂**上吃尽了苦头,一见他使出法术,条件反­射­地便齐齐打了个寒战,好在手里有岳清给的雷珠,每人拿出一粒来,向外打出。

这先天神雷与后天的不同,几乎不受五行克制,即后天之水不能克制先天之火,因此虽然在水里,仍然不受丝毫影响。而且这雷珠被岳清用混元真气洗炼过,另有一番妙用,十颗雷珠同时炸开,青红白黑黄十股­精­气并不扩散,受混元真气调和吸引搅在一起,甲木乙木、丙火丁火等相生相克,迅速壮大,继而迅速膨胀爆发,摧腐拉朽一般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洞庭湖的湖面上,轰隆一声闷响,水波荡漾,掀起一座小山似的浪潮,直冲上天空数丈高,里面夹杂着道道彩­色­流光,相互摩擦,在空中发生无数细碎的爆鸣。

五水神一举炸开了林瑞的阵法,迅速分开水路向黄粱观方向逃窜,林瑞被炸了个倒仰,朱恨娘更是一跤跌在洞里,吃了满嘴淤泥,三人气得齐声破口大骂,各自身剑合一,电­射­急赶。

五水神法力太弱,刚刚飞出不远就被三人追上,何焕冲在最前面,他失了重宝,心里恨毒了五水神,剑光一转,便要将水神圈住,向内收缩,就要将水神的­肉­身斩了,后面林瑞则激起阿鼻珠准备拘收元神。

五水神情急拼命,正要喷吐内丹,忽然水面上飞来两道丈许长的青光,破水而入,正是岳清驾驭裘芷仙和俞允中二人的天罡剑杀到,左边一口狠狠斩在何焕的剑圈之上,一声脆响,何焕飞剑光芒黯淡,强大的力道将他压得下潜十余丈,另一口迅速飞点三下,将林瑞的阿屠钩和朱恨娘的飞剑全都荡开,五水神见有了生路,急忙分水疾行。

何焕一声喝骂,喷吐­精­气,重新御剑返回,他认定如今出手的就是跟五水神勾结,夺走他碧磷冲的的人,因此怒不可遏,扬手便放出五道黑影去抓水神,又从囊中取出三口飞叉,出手便是三道碧火,将一口天罡剑绞住。

林瑞也用双钩绊住另一口飞剑,向朱恨娘大声喊:“快点看看是谁在暗中捣鬼!”

朱恨娘急忙往镜上喷了一口真气,镜面里景物迅速变化,搜查周边动向,看着看着,那镜里忽然着起火来,先是一点金芒耀眼的火星,迅速以燎原之势燃烧起来,不但镜中的景物全被火光笼罩,那火苗还从里面窜出来,尺许长的火苗直舔朱恨娘的面门,朱恨娘惊叫一声,形天宝镜脱手扔出,却不坠落,悬在面前迅速燃成一个火球,那火也不知有多少温度,周围的湖水迅速冒泡沸腾,转眼之间,一面宝镜便被烧成一把铜渣,带着嘶嘶锐响,坠落水底去了。

岳清用两口仙剑将三人逼住,五水神乘机夺路狂奔,亭子的俞允中、戴湘英等人纷纷为五水神捏了把汗,或是默默祈祷,或是低声鼓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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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求票的时间了……

话说这周风云推荐,算是仅次于大封推的了,结果数据很不理想啊,收藏只涨了二百多,可怜到爆啊有木有。

再没有几张大红喜庆的票子滋润,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144剑斩·顺应天道

岳清伸指在桌面上轻弹两下,那一双仙剑立刻暴起乾天罡煞,青光暴涨,砰啪两声,林瑞的阿屠钩便被弹开,何焕的三口飞叉品质稍差,直接被剑气绞成一片碧绿火星,在湖水之中似万千点萤火虫一样,四下流散,然后两口飞剑迅速收回。

朱恨娘和何焕连失重宝,发狠急追,林瑞看这剑光路数乃是正宗的玄门剑术,又觉得今晚行动完全落入对方算计当中,恐怕难得便宜,因此在心里先打起了退堂鼓,故意压慢遁光,跟在两人后面,并且暗自打定主意,一旦发生什么不测,立刻逃回青螺山去!

五水神冲到岸边,他们法力低微,若要将­肉­身上岸,便要兴风布浪,乃至涌起大潮,乘水而上,然而此时已经来不及,而且浪潮一起,势必要淹没湖边人家,因此只能遁出元神逃走,不过前几日他们元神出窍的时候,都把­肉­身藏好,如今却要毁于妖人之中了,好在他们有天庭下发的玉符金灵,只要保住元神,随时可在湖中水族里转世投胎。

就在他们要遁出元神之际,山上凉亭之中骤然刷下一道黑白混合的混元真气,将五水神全部罩住,凭空收走,岳清早让俞允中等人准备了一只大瓷碗,混元真气往下一落,正好将他们送入碗中,五水神身形已经缩到寸许长短,浑身银白,额头上那支独角也缩成一个小突起,看上去好像五条白鳝,倒有几分可爱。

岳清道:“你们也算与我有缘,这粒仙丹就送与你们吧。”他将一粒混元金丹放入碗中,入水即化,立时整碗水都浮现出淡淡的金­色­,五条小鱼在里面愉快游动,高兴得几乎跃出水面,排成一排向岳清点头弯腰地表示感谢。

这时何焕三人已经冲到山脚下,那朱恨娘大声喝道:“何方妖人在那里鬼鬼祟祟!你家姑­奶­­奶­来了,还不快快现身受死!”

岳清运足真气,舌绽春雷,声传百里:“我乃五台山太乙宫岳清,因你们图谋社稷重器,私刑折磨水神之事触犯天条,已经被洞庭龙君上奏天庭,水部命玉印灵官惩凶缉叛,我襄助灵官在此办案,先前不过是看在你们师门的面上,饶你们不死,再要不知进退,就要让你们形神俱灭了!”

林瑞听是岳清,顿时打了个激灵,登时就想逃走,朱恨娘常在东南一代行走,又因她师父脾气古怪,很少跟其他剑仙来往,虽然听说过岳清的大名,不过在她想来,五台派四分五裂,混元祖师坐化惨死,姓岳的不过是个丧家之犬。何焕更是因为当年不肯随师父红花鬼母一起转劫,被逼立誓在洞中苦修,直到最近才出世,也不曾听过岳清的大名。

因此两人都不当回事,何焕骂道:“不要脸的­奸­贼,快快还我宝物!”一扬手,打出一片碧磷砂,在夜幕之下化作漫天碧绿星火,见风便长,升到山顶,已经成了一团碧绿火云,铺天盖地般向亭子席卷过去。

“既然你们自己找死,那就莫怪贫道开杀戒了!”岳清拿出纯阳天仙令,从令尖上­射­出一片|­乳­白­色­的光华,将压落到头顶上的火云全部裹住,这纯阳令乃是当年吕祖亲手所炼,天下诸般邪法的克星,那碧绿星火一被罩住,便开始黯淡下去,挨了片刻,便彻底失去光彩,化成了粉末劫灰。

朱恨娘这时身剑合一飞上山顶,借着剑势又把仿照乃师红云散花针所炼的一蓬毒针打出,带着漫天粉雾向下攒刺,刚一出手,又被纯阳天仙令发出的白光罩住,粉雾毒针全部磨碎成灰。

朱恨娘也被罩在白光之中,只觉得一股热气将自己包裹,法术竟然施展不出,紧跟着白光爆闪,自己便似腾云驾雾一般翻翻滚滚飞出数百里之外,天边又响起岳清的声音:“看在你师父的面上留你一条小命,再敢放肆,定斩不饶!”

岳清发落了朱恨娘,随手向山下一指,一口天罡剑从地下钻出,何焕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仙剑化成的青光环身缠住,绞成数截,破碎的尸块内脏混合鲜血在岸边涂了一地。

他另一口飞剑本来是给林瑞准备的,只是这厮太过狡诈,竟然不肯登岸,朱恨娘和何焕出手之时他已经退到了十丈之外,见二人被斩,他更是二话不说,化成一点碧火,急速钻入西天浓云之中不知去向。

­干­净利落地解决了三人,岳清让俞允中把碗捧进道观,五水神又现出元神变作人形:“如今妖道已除,我们可回湖中去了,久在岸上,有违天条。”

岳清道:“还差得远呐!此事不过才开了一个头,从明日开始,各路高人络绎而至,你们回去,有死无生!且先在这碗中躲避灾劫,你们都已经存活了几百年,如今得了本门混元金丹之助,用不了几日便能化形成|人,而且法力大增。”

裘芷仙忽然Сhā口:“师叔所说的各路高人,可是今天放走的两人请来的么?”

岳清看了看她,笑道:“那何焕乃是背师之人,又凶狠残暴,因此将他斩了。朱恨娘则作恶不多,毕竟是晚辈,她师父又是东南一带有名的女仙,三世苦修,祖师长辈又很有名望,我不好以大欺小,况且只是贪图宝物,也罪不至死。我五台派对人一向宽厚,今天如果他们三人见机得早,及时消除心中贪念,从此离开,我也不会出手。至于那林瑞,却是个作恶多端的,只不过他是万魔神宫的长老,我如将他杀死,青螺峪万魔势必群起来攻,我倒是不惧,只是这洞庭湖周边方圆千里之内的百姓恐怕就要遭了灾。”

他说的是实话,现在魏枫娘闭关,如果真有一个长老死在外面,青螺峪那些没事都要找事的魔头们肯定会蜂拥而至,找回面子。现在普天之下能够对抗万魔神宫的势力,除了峨眉派就是五台联盟,不管哪两家相互厮杀,都得大伤元气,让第三方乘机渔利。

白琦有些不满:“难道对魔头还要讲仁义慈悲么?”

岳清道:“对于恶贯满盈的妖魔,自然不能手软,否则他们还会去害更多的人。只不过斩妖除魔也要有智慧,不能凭一己之勇,因杀了一个妖魔,救下三五户人家,结果使得千家万户一起跟着遭殃!那林瑞气数未尽,暂时还杀不得他,不过用不了多久,他还会再找其他人来,到那时候便是他的死期了。”

白琦听了若有所思,戴衡玉兄妹则过来双双跪倒:“晚辈今日得见仙家手段,当真是大开眼界。晚辈自幼便有行侠仗义,飞剑除魔的愿望,只是一直未遇真仙,仅学了一些凡俗把式,如今天幸得遇仙缘,恳请真人收下我们,若能学得飞剑之术,甘愿只做个洒扫庭院,养花奉茶的道童侍奉真人,还请真人慈悲!”说完咚咚咚不停地磕头。

岳清道:“你们根器还好,且先把阵法做好,等再过几日,这里还要有许多剑仙同道要来,到时候看你们与哪个有缘,自然收录。”又说道,“你们不必担忧,只要你们有一颗向道之心,定能如愿,所谓自古以来,唯有人负道,从未道负人。”

第二天,岳清把俞允中他们叫到跟前:“我要布置那混元一气先天五行阵共需要十个人,如今只有你们五个,还缺一半,你们可能再找来人么?”

白琦说道:“我表兄罗新住在善化,他武功比我还高十倍,门下也有几个堪用的弟子,可请来相助。”我骑快马,明日便能返回。

戴衡玉也说:“我戴家场那边也有一户人家,家主名唤凌­操­,也是习武世家……”

岳清摆手:“凌家与我五台派有些过节,不过现在也无人可用,罢了,你去找他们吧,来便来,不来便罢了。”

众人都很惊奇凌家一个世俗人家会跟五台派有什么仇怨,不过岳清不说,他们也不敢问。

当下白琦和戴衡玉准备起程,岳清又拿出两张灵符:“从这里到长沙也有很长一段路程,我用土遁送你们过去,回来时将这两道符烧了,我这里自然感应,再接你们回来。”他让二人各自抓了把土握在手里,“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惊慌,否则掉下来摔死,可不­干­我的责任!”将混元真气往西南坤位上喷了两口,平地卷起两股狂风,将两人身形裹住,强行扯入地下。

二人只觉得身体在泥土里面穿行,沙石草根,蛇虫鼠蚁在周围飞速飙退,好似鱼儿在水中游动。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被一股力道送上地面,狂风散去,双足踏上实地,不禁一阵腿软,定了定神观看周边景物,白琦发现自己已经在善化境内,而戴衡玉则已置身于长沙城外的林荫路上,二人各自感叹仙家妙法,让人不可思议!

145凌家·昔年恩怨

白琦到达表兄家里,找到罗新把来意说明。那罗新本是衡山金姥姥罗紫烟当年的亲生父亲,当年老伴早丧,他一个人把罗紫烟抚养长大,后来罗紫烟出家修道,跟七指龙母因空师太学得仙术,住世长生,回家看老父已经是老迈不堪行将就木,她问老父亲有什么愿望,老父说要继续做罗家人,将善化罗氏一族发扬光大,恢复祖宗荣耀,于是罗紫烟便让他这一世又转生成为罗家人。

罗新今年才三十岁,练就一身登峰造极的武术,非但祖传罗家枪法练到出神入化,更独创三十六路道家神绝掌,横推八百无对手,威震两湖第一人,江湖上人送绰号叫做岳麓大侠。

虽然他已经转世重生,但逢三节两寿罗紫烟也会派人来探望,罗新想学飞剑之术,屡次苦求罗紫烟,先后十六次去衡山寻找白雀洞,都在茫茫云雾之中迷失方向,有几次还差点被罗紫烟养得护洞神兽金毛犼给活吃了。

罗紫烟每次回家都被他聒噪,烦得不行,便很少再来罗家,每次都让两个徒弟拿上山参、茯苓等礼物代为探望,罗新便又求上罗紫烟的两个弟子女飞熊吴玫和女大鹏崔绮,甚至见了面便要磕头拜师,吴玫和崔绮哪能受他的拜,便也逐渐不敢露面,每次只把东西一放,便御剑回山。

罗新没办法,便自己四处寻仙访道,因知道他跟罗紫烟的渊源,大家也都给他面子,然而也都只是当做朋友之交,不敢传他道术。

这两年,罗新从元元大师的弟子王娟娟和追云叟白谷逸的弟子岳雯那里偷学来几手只鳞片爪的剑术,他只得其形,不知内气用法,自然不能隔空御剑,琢磨好长时间一无所获,最终决定以此为基础,创出一路剑法来,虽然跟剑仙们没法比,但是在凡尘俗世中独占鳌头还是有可能的。

白琦到的时候,罗新刚刚新创了一招剑法,能够一剑将树枝上的九朵梅花削掉而不伤树枝,正自得意,看见白琦来便要给表弟演示,白琦将来意一说,罗新立刻扔了宝剑,大声吩咐家人备马拉着白琦的袖子往外就走:“表弟我知道你是不会说谎骗我的,想必对方确实是个得道真仙了!咱们就去赶过去,无论如何也要蒙求收录!”说完想起自己这些年屡屡碰壁,又有些气馁,“哪怕只学到一招半式,也能终生受用了!”

白琦道:“表哥你不必着急,况且也不用骑马,来时岳真人给了我一道灵符,烧了之后他便会使仙法接引,数百里之遥顷刻便至。”说着拿出岳清所赐灵符。

“快烧!那就快烧!”罗新从怀里拿出火石,颤抖着好几下都没点着。他练武多年,又是人人敬重的大侠,­性­格本来十分稳重,只是今日关乎毕生心愿,才失了常态。

灵符烧着,岳清那里便有感应,施展法术,仍用先天土遁将二人接引回黄粱观。

再说那戴衡玉到了凌家,跟凌­操­一说,那凌­操­便面露为难之­色­。他那女儿名叫凌云凤,也是侠女­性­格,听说有剑仙临凡,要招人联手除魔卫道,便跃跃欲试:“既然此事关系重大,我们练武之人焉能退缩?更何况此战有仙人主持大局,量也只有惊无险,爹爹为何不应?”

原来这凌­操­便是那雪山派掌教怪叫化穷神凌浑的后辈,凌浑有个妹妹名叫凌雪鸿,是嵩山二老之一白谷逸的老伴。当年凌­操­的父亲也是飞天遁地的剑仙,只是跟五台派首徒脱脱大师斗剑,被脱脱大师斩断一条手臂,又被打了一掌,坏了道行,便把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带着凌­操­到嵩山求白谷逸和凌雪鸿两口子收录。老两口嫌弃凌­操­天资太差,悟­性­也不高,刚开始并不肯教,后来经不住凌­操­父亲苦苦哀求,才勉强答应。

起初三年里,只教凌­操­白天从山涧里往上挑水,晚上面壁打坐存思凝神,等小有成就之后再调过来,白天面壁,夜间打水。凌­操­那时才十二三岁,耐不住枯坐,偷偷跑下山去,刚到山脚下就被白谷逸老两口子截住,说他不是仙道中人,只传了他一些凡间的武术便打发下山。

因此凌家跟五台派有断臂之恨,所以凌­操­听说那仙人是五台派,便犹豫起来:“我小时候常听你祖父说起,五台派个个都不是好人,上上下下,尽是­奸­­淫­嗜杀之辈,迟早要为正道铲除。”

凌云凤不知道自己家里竟然还有这么一段故事,愣在当场,戴衡玉在一旁听着有些不舒服:“凌世叔此言差矣,且不说我观那岳真人仙风道骨,一派正气,绝非为­奸­作恶之徒。即便他真有什么不好,此次未保洞庭百姓,诛杀妖道也是侠义之事,我们平日里个个自负英豪,遇到这样的事情怎能因祖上私怨而退缩?”看凌­操­还在犹豫,他勃然变­色­,“即是这般,我自回去,打扰了!”

他说完转身便走,凌云凤追上来:“戴家哥哥请留步!”转身又去劝说她爹爹。对于祖上的恩怨以及两派纷争她是没有什么意识的,只不过小女孩心­性­,很好奇想要看看剑仙是什么样的,况且听说像白琦、罗新这样的威名赫赫的侠客都参与其中,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既能满足好奇心又是风光露脸的事,自然想去参与一番。

凌­操­拗不过女儿,他是这湖南地面上有名的高手,也不想被戴衡玉看扁了,便答应带着女儿往洞庭湖走一趟。

戴衡玉烧了灵符,岳清仍旧用先天土行遁法将他们接引到黄粱观,这时罗新又推荐:“我在汉口有一个好友,名叫许钺,他家传九九八十一手梨花枪,更炼就一套独门子母鸳鸯护手钩,常来善化与我切磋武艺,真人若是缺人可把他请过来。”

岳清念叨两句:“许钺,许超,你们可认识?”

许超在一旁道:“许钺正是我家堂兄,在十几个兄弟里面,他的功夫是最好的。”

岳清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向推荐?”

许超道:“晚辈顽劣,自幼好武成痴,九岁时逃学练武,被我父亲责罚毒打,一气之下跑了出来,流浪到戴家场,蒙戴家大哥收留,这许多年也没有回去过,不知家中情形。”

岳清道:“既然是这样,你便跟罗大侠一起走一趟,去汉口把他请来。”

当日下午,罗新和许超从汉口带了许钺回来,那许钺年纪除凌­操­以外,只比罗新小了三四岁,长得淡黄脸膛,满面坚毅,走起路来步履沉稳,果真是武艺高强的。跟随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罗新和许钺的好友湘江五侠,共是五个人,也是两湖地区赫赫有名的侠客。

这些人全都是凡尘俗世的剑侠一辈,聚在一处,可有得说了,对坐豪饮,切磋武艺,仿佛武林大会一般。岳清从中挑选出十个人,罗新、白琦、许钺、许超、凌­操­,俞允中、戴衡玉、戴湘英、凌云凤、裘芷仙。每人分配一枚神符,便是从幻波池里取出来的那十枚先天五行神符,又传给了他们一些仙家入门的炼气功夫,让他们两两一组,演练阵法。

如此又过了数日,始终风平浪静,岳清每天教众人排练五行阵法,功课都安排得满满的。

五水神在终于能够直接以­肉­身化成|人形,而且法力比原来增长一大截,五人一起来向岳清谢恩,并且提出告辞,要回洞庭水府去。

岳清皱眉道:“妖人很快就会卷土重来,比之前那三个更要厉害十倍,你们现在回去,必要再遭毒手,一个不好,便得形神俱灭。不如在我这里再等上三天,等玉印灵官来了,你们劫数便算躲过去了,到时候再走不迟啊。”

五人推辞道:“水神长居案上,于天条不符,虽说事出有因,但到底不好。况且真人想必一时半会还走不了,我们若是真的再遇上什么灾劫,再来次求救便是。”

岳清微微叹息,又拿出三十颗先天神雷珠给他们护身,五人拜谢而去。

当天晚上,湖面上便起北风,呜呜呜狂吹了一夜,到第二天早上湖面上已经结了一层薄冰。

俞允中问岳清:“如今这个季节,穿长衫都嫌热,湖面上竟然会结冰,可是妖法么?”

岳清点头:“此便是那个逃走的朱恨娘的师父红云大师暗中行法所为。”

俞允中急道:“师父可能破除妖法?这北风日夜不停,这般吹上几天,恐怕湖底都要冻透,附近百姓也不知要冻死多少了!”

岳清沉吟道:“还不到时候,放心,有师伯在这里,绝不会让她们翻了天的。”

当天下午,忽然观里的小道童秋月从外面跑进来,大呼小叫:“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大家纷纷站起来问:“什么打起来了?”

秋月手舞足蹈地说道:“湖面上,有仙人打起来了,剑光都有那么老长。”

146黄云·黄肿道人

岳清站起来往外走:“来得是昆仑和武当两派的晚辈,你们也跟出来看看吧!”

到了外面,驻足望湖亭中,大家极目远眺,只见在西边云水交界之处,勉强能够看到有四个人在斗法,是个以三打一的局面。人多的这边是两男一女,年纪都不是很大,剑气如虹,上下盘飞,交错纵横。被他们围攻的一个,放出滚滚黄砂,被旋风卷着,相互摩擦,结成一片黄云,在中央稳如磐石。

斗了大约一刻钟,忽然南边又飞来一道剑光,是个黑衣汉子,加入战团,一出手便是九道丈许长的霹雳烈焰,向那两男一女打去,又拿出一柄芭蕉扇,扇出百余道冲天烈焰,火中夹杂手臂粗的金­色­雷电,排山倒海一般狂烧烂炸。那被围攻的见来了帮手,也连喷­精­气,将那团黄云吹得迅速膨胀起来,要将敌人全部裹进去。

两男一女抵挡不过,各自身剑合一往东退走,直奔黄粱观这边飞来,眨眼之间到得近前,那女子眼尖,又惊又喜大声道:“岳师叔在那里!”三道剑光在空中划出长长的弧线,向下一折,落到凉亭前面,快步走过来,给岳清行礼,“岳师叔!”

岳清笑道:“你们怎么这么晚才来!”原来,这三人中,那两个男子是昆仑派钟先生的弟子小仙童虞孝和老少年霍人玉,那女子则是武当派半边老尼的弟子缥缈儿石明珠。

虞孝从小跟钟先生学道,便似亲父子一般,今年十七岁,长得猿臂蜂腰,英俊挺拔,满脸年轻人的蓬勃锐气,身上斜背一张巨弓,背后背着箭囊。那霍人玉入门较晚,年纪才十五岁,却是为人老成持重,从头到脚穿戴装饰一丝不苟,举手投足间四平八稳。听钟先生说,这孩子言语不多,却往往皆能切中要害,虽然年纪小,但比许多长辈更有风度。

这石明珠是武当七女中比较杰出的一个,半边老尼出身昆仑,她和孪生妹妹石玉珠常往昆仑山去,跟虞孝最是交好,这次赶上钟先生派弟子来洞庭,她恰好也在金佛寺,便跟着一起前来。

虞孝二次拜谢说道:“多谢师叔指点,我和师弟还有明珠一起往北海去,自海眼里得了前古时的后羿­射­阳弩,因此才来的晚些,可惜时日太短,不能运用由心,要不然焉能容那二人猖狂!”

说话之间,对方两人已经杀到近前,一大团黄云,上接苍穹,下临湖面,横亘数十丈向岸上碾压过来,眼看就要上岸登山,将整座山丘包裹进去,忽然迎面现出一片薄薄的五­色­烟岚,将黄云挡住,任那风沙在上面打磨得吱吱作响,只不能再向前一步。

太乙五烟罗一起,那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便惊呼一声:“出手的可是五台派的岳师叔么?”

岳清大声道:“正是岳某人,你待如何?”

那人立刻收了法宝,飞到近处,隔着太乙五烟罗凌空跪拜:“弟子尉迟元,拜见岳师叔!”

看见他是这个态度,岳清才道:“你到近前来说话。”

尉迟元试探着向前飞去,伸手一摸,竟然从太乙五烟罗上透了进来,薄薄的烟雾并无阻隔,他心中欢喜,纵剑飞了进来,落在凉亭之上。

岳清先不理他,向空中朗声说道:“黄肿道人,武当派跟你有什么恩怨,轮不到我出手,只是今日他们已经到了我这里,便不容外人欺负,另外这洞庭湖最近便要有大事发生,我劝你还是趁早搬家,等过些日子,风平浪静了再回来。”

黄砂之中传来一个破锣样的声音:“武当派的一个小贱婢敢来捋我的虎须,便要承受道爷我的雷霆之怒!岳琴滨,你也莫要在我面前装蒜,若是当初太乙混元祖师在时我还俱你们三分,如今混元老祖死了,你们五台派也四分五裂,凭你也想吓唬我?识相的把那三个小狗男女交出来,给我处置,否则的话,今天我便将你这座山全都碾成齑粉!”

岳清笑道:“你如此不知好歹,便休怪我手下无情了!”话音刚落,那黄云之中便暴起耀眼白芒,密密麻麻的天芒神针疯狂爆­射­。黄肿道人没想到他说打就打,而且用的更是司空湛的成名法宝,触不及防之下,赶忙打出一件护身法宝,又咬破舌尖,张口喷出一道心血,借着血光亡命奔逃,刚飞出十丈,他那件护身法宝便给无数神针刺穿成渣,之后汇成一道­精­光洪流,紧贴着黄肿道人的ρi股后边向前直追上九霄云外,方才消散收回。

岳清收了太乙五烟罗,驱散漫天黄尘,带着众人进院说话。

他让尉迟元跟虞孝等人重新见过:“他是我师兄蕉衫道人谷玄珩的唯一传人尉迟元。”

虞孝的眼光很是不善:“我听说过,鼎鼎大名的混元霹雳手,谁会不知道呢!”

尉迟元见他这个态度也很不忿:“看你的剑法是昆仑派的,不知是哪位名宿新收的弟子呢?”

虞孝冷冷道:“在下虞孝。”

尉迟元嗤笑着摇头:“我可没听说过!”

岳清端起茶杯:“你们两个在我跟前对吵,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

虞孝瞪了尉迟元一眼,压着怒气向岳清躬身道:“师叔恕罪。”

尉迟元是个有心的,他师父蕉衫道人的洞府跟司空湛相差不远,蕉衫道人坐化之后,他独自守在这里,依托在司空湛的羽翼之下过活,可是自打前几年司空湛在五台山吃了大亏,回来之后­性­情大变,有几次甚至要杀了他夺魂炼宝,自此过得战战兢兢,提心吊胆,好在他跟司空湛的几个徒弟交好,日子倒也还能过得下去。

当初五台山聚会,岳清也没有通知他,刚开始他还耿耿于怀,感叹恩师不在,世态炎凉,后来听说了结果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庆幸自己没有去闹个灰头土脸。然而随着司空湛最近几年开始修炼魔功,­性­情越发地喜怒异常,连他自己的弟子也都动辄打骂,上个月还把一个叫李厚的倒吊在洞庭湖里,命人施法驱赶毒鱼啄食,李厚拼命护住脑袋,一双手臂上的皮­肉­都被毒鱼咬得破破烂烂,又毒气攻心,几乎当场丧命,多亏方玉柔求情,才放了下来,一条命已经去了半条。

尉迟元度日如年,想要择地投奔,当初师父在时,只和玄都羽士林渊交情最好,不过只知道他云贵一代隐居,寻找不到,只能在五台山和慈云寺之间任选其一。通过这些年的观察,五台派越发兴盛,在北方一代颇有威名,新兴起来的纯阳、崂山、恒山、嵩山等派,全都以五台为领袖。相比之下,慈云寺虽然看上去也很红火,却因在峨眉山脚下,屡生战端,虽然跟青螺峪联合互保,又把华山派拉拢过来,但这些年几次大战,死伤惨重,尤其青螺峪,往往一次就死上百人。

尉迟元不想去慈云寺当炮灰,便琢磨着想要去投五台派,自忖只要恪守三仙戒条,凭借师门情分,怎么着也能得一处安稳的洞府以供修行。他打着这个主意,因此对岳清毕恭毕敬:“师叔恕罪,小侄不跟他一般见识便是。”

虞孝听他这么说,又要发怒,被身后霍人玉捅了一下,才强压下火气。

岳清也不想在这种小事上纠缠,问尉迟元:“你师父的道统和当年的宝物都给你了?”

“师父只留给我一部太乙真解和一本他这些年的修道笔记。九柄五行神火梭和一对赖以成名的芭蕉扇也给了我,只是当年被­阴­阳叟夺走了一柄。”他以为岳清想要蕉衫道人留下来的宝物,便都拿出了出来,九柄三寸多长晶莹剔透的金刚宝梭,还有一柄鲜艳欲滴的芭蕉扇。

岳清把芭蕉扇拿起来,轻轻扇动两下,扇面上便有火气溢出,感叹道:“当年谷师兄在西昆仑与人斗法,归来时遇到一株生长千年的芭蕉古树,从东西两个方向上摘了这两片叶子,回来炼成宝扇,仗之纵横天下,无往不利,如今却是物是人非了。被司徒雷夺走的那片是风扇?”见尉迟元点头,岳清把扇子还回去,“不必担心,这次君山大劫,司徒雷也要来迎劫数,到时候把扇子再夺回来便是!”

尉迟元见岳清拿走宝扇,虽然心疼,却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他这些年不敢随便投靠别人,就是怕那个师叔前辈觊觎自己师父的宝物,然而现在为了能有个地方修行也顾不得许多了,哪知岳清只是感叹一番便又还了回来,不禁错愕异常,等看岳清表情,不像是在故意做作,人家真没打算要强夺自己的宝物,不禁暗道一声惭愧,又欢喜不已,将宝物收起来。

岳清又问他:“谷师兄的转世之身你可曾设法寻找?”

尉迟元黯然道:“师父是走火入魔,坐化身死的。走的时候神智昏沉,我当时法力又不济,没能护佑他平安转劫,如今人海茫茫,也不知道他到哪一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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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心血来潮,掐指一算,今天是投票的日子,全天俱是投票吉时,大吉大利啊!

147蕉叶·后羿神弩

岳清点头道:“那跟你大师伯一样,人死之时,神智一昏,便没了自主,说不定飘到哪一道哪一界中去了,罢了,以后慢慢再找吧!”

岳清又跟虞孝道:“你那后羿­射­阳弩呢?给我看看。”

后羿­射­阳弩不用拿出来,就在虞孝身上背着呢,他把那杆大弓拿下来,连同身后箭囊一起交给岳清,瞟了一旁的尉迟元一眼:“这弓我才从北海得来,还没能祭炼得随心所欲,要不然的话刚才也不会被人追得那样狼狈了,只需两箭,便可斩妖除魔!”

尉迟元把眼睛一瞪,忍不住就要还口,见岳清目光严厉,才把话吞了回去,心中暗道:你个小兔崽子莫要得意,哪天让你落到爷爷手里,活剥了你的皮,让你知道爷爷的厉害!

岳清拿着大弓,依旧和颜悦­色­:“昆仑、五台两派世代交好,从你师祖一元真人时与我师父太乙混元祖师便是至交好友,我跟你师父也是莫逆之交,在我眼中,你与我门下弟子一般无二,因此我知道了北海眼里有这件宝贝,才写信着你去取。这么说并非是我要贪图你的感谢,只是想要告诉你,别看你不是我门下嫡传,但你若要在我这里犯了错误,我是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发落了你送回成都去,你师父还得亲自上门说我罚得好。”

虞孝登时涨得满脸通红,就连石明珠也觉得岳清有些过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虞孝下不来台,她刚要说话,却被霍人玉止住。

岳清又道:“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最重要的就是心胸开阔,不能总因为一点误会,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斤斤计较,刚才的事,也不是什么不共戴天的生死仇恨,既然说开了,也就过去了。”他语重深长地说,“人心是极宝贵的东西,你常把好事情往里装,将来你飞升也好,转劫也好,心理面闪现出来的就都是好东西,你能安详清净,一心不乱,才能够把握前途,否则的话此一世终结之时,心理面装的不是仇恨就是烦恼,一旦失去理智主宰,便是万劫不复之地。”

他一番话说得在座众人都陷入了沉思,岳清又跟尉迟元道:“我知道你打得什么心思,没说你是因为你修道年岁长,很多道理不需要我点明,不过你可得往心里去。你大师伯和你师父,就是因为心中的嗔恨放不下,肝火引发心火,百脉俱焚,全身自燃而死,临终时又念念不忘仇恨,最终昧了神智,不知飘到哪里去了,你要深以为戒。以后你不入我门便罢了,若入我门,便要守我门里的规矩,若有违反,别怪师叔不讲情面。”

一番敲打说的尉迟元汗流浃背,唯唯诺诺,虞孝也红着脸,没有话说。

岳清拿着后羿­射­阳弩品评了一番,又拿出­射­阳神箭,有五尺多长,茶杯粗细,跟一杆长枪相似,通体冰冷,泛着乌光:“这后羿­射­阳弩是前古时期洪荒野民留下来的至宝,虽然说后羿­射­日只是传说,但后羿族人­精­通涉猎确实是真的,以神箭­射­龙­射­凤都是常有的事,这后羿­射­阳弩便是那时所留。­射­阳神箭也还不错,只是仅有八只,若遇上高手,不能一箭决胜,恐怕就要落入下风。你师父没给你想过办法么?”

虞孝道:“我师父说等明年回昆仑山,用天山寒铁帮我再炼些箭矢,虽然比不上这自带的­射­阳神箭,但对付一般的妖魔也足够用了。”

岳清道:“天山寒铁……也还罢了,我倒是有一个想法,不如凝聚五行­精­气和先天罡煞,炼些五行神箭,到对敌时与人以五行相克之法,取用对应的箭矢,更能事半功倍!”

听了岳清的话,虞孝为难道:“凝聚五行­精­气何等困难,即便我日夜不停去做,要想炼成一支箭恐怕也要花费一年时间。”

岳清笑道:“术业有专攻,我们五台派专擅此道。”他看向尉迟元,“我这个师侄随谷师兄修行经年,道行不弱,若是他以本门太乙玄功凝聚五行­精­气,只用一个月便能凝出金木水火土各种属­性­五支箭矢,一年下来便有六十支。”

尉迟元知道岳清是在让他表态,只得答应:“我愿意为虞师弟炼箭。”

虞孝刚要开口推辞,又被霍人玉捅了一下,方想起,岳清这样做正是要给二人调节仇怨,如果断然拒绝,正是撅岳清的面子,就有些给脸不要脸的意思,回去师父肯定要重罚,终于硬着头皮向尉迟元道:“那就多谢尉迟师兄了,将来尉迟师兄若是有事求道小弟,赴汤蹈火,绝无推辞!”

“他正有事要用到你呢。”岳清说道,“他师父的芭蕉扇被­阴­阳教主司徒雷抢走了,这次君山大劫司徒雷也会来乘机夺宝,到时候要你帮着他从司徒雷手中把扇子夺回来,你可愿意?”

虞孝听完愣了愣,­阴­阳叟可是和他师父一辈的人物,若是一对一就算是他师父来也未必是对手,岳清竟然让他帮尉迟元从­阴­阳叟那强宝物,然而他是个好胜逞强的­性­子:“有何不敢!”

“好!那就这么定下了。”岳清给他们介绍裘芷仙等人,然后让尉迟元带着他们出去演练阵法,只留下虞孝三人,等大家都出去了才问,“卫诩怎么样了?”

这次是霍人玉开口:“事发当日,韦师叔带着卫师弟回到金佛寺,便用知非师伯手上的玄黄丹接上了断肢,只是元神受损厉害,不多时人便开始犯糊涂,惊悸哭号不止,知非师伯带头,四人轮番给他输送真元,保养神气,仍然不行,已经准备第二日兵解了,幸亏当天夜里许师姑来了飞剑传书,让韦师叔把卫师弟带到五台山上,服用张果老留下来的玉洞神丹,又施展回春妙手,帮卫师弟调理一番,等第二日早上起来,虽然­精­神还很萎靡,但已经恢复了清明。听我师父说,他现在已经能下地行走,炼气御剑了。”

岳清道:“那就好,唉,当时我被峨眉派算计,追杀得太急,一直缓不过劲来,直到当天晚上才趁着峨眉派的人分心,分化元神在太乙宫显现,通知许师姐让她赶紧救人,使卫师侄多吃了不少苦头,你师父有没有说,他道基可有受损?”

霍人玉道:“我师父说玉洞神丹灵验非常,卫师弟除了损耗了不少­精­气,其他都无大碍,有许师姑连日用灵药调理,用不了半年便能完全恢复。”

岳清点头道:“这样我就放下心了,那孩子因我遭了这场劫数,若真有什么不妥,日后我可再难心安了。”

虞孝沉声道:“此事都怨峨眉派!尤其是那朱矮子,以后我们昆仑跟他们势不两立!”

岳清笑道:“跟峨眉派势不两立是我们的事,你们只管把道法练好。韦道友说要报仇么?”

霍人玉道:“韦师叔当时要召集昆仑派各大长老去峨眉派讨还公道,都被我师父拦住,因说打伤卫师弟的毕竟是朱梅,他还不是峨眉派,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要报仇也该找他才是。另外因知师叔您被峨眉设计围杀,也要先把您救出来方好。他跟许师姑推算您的吉凶,却是一卦一变,根本没有头绪,好在第二日您便派两个小师弟来金佛寺送信,才知道您已经脱险。朱梅跟峨眉派关系密切,如今又是跟青螺峪正邪大战之际,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准备等君山大劫之后再作打算。”

岳清道:“仇一定得报。只是峨眉派如日中天,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此时还须从长计议。”

当天晚上,北风继续呼啸,气温下降的厉害,天上甚至开始飘起雪花。

岳清在房中默默推算,来的必然是武夷山红云大师,另有许多正邪高手在暗中窥伺,岳清将这些人的名字一个个在纸上写下来,他所忌惮的,唯有妙真观严媖姆一人而已,他宁可一个人对拼三仙二老,他也不愿意面对严媖姆,好在这次有天庭大义在,岳清那晚向林瑞他们说的,便是给严媖姆听的,那老婆子向来以正道自居,自己既然说帮助天上神官处置此事,想必严媖姆便不会出手­干­预,最起码不能以过去那种把自己一方定为邪派进行诛戮。

虽然说仙道以三清为师,神道以五帝为君,互不统属,但严媖姆将来还是要飞升上界的,而五方大帝以及不少神官也都是仙道中人,比如东方青帝便是大罗金仙,他的儿子巨木神君也在天庭担任过职务,因为犯错,被贬谪下界,降落在东极大荒山­阴­无终岭上,便是当今赫赫有名的巨木神君,他跟枯竹老人斗法,驱逐无终岭其他散仙的事迹在天下修行者之中几乎是人尽皆知。

另外一个让严媖姆不能出手的原因便是红云大师的师承,她的师门长辈乃是当年当年跟邓隐合籍的女仙申无垢,无论是冲着申无垢的面子,还是冲着长眉真人的面子,除非最后事态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想必严媖姆基本上都是不会­干­预的。

148风雪·红云来袭

到了半夜,天上飘下鹅毛大的雪花,其他地方也还差些,只有黄粱观上空,浓云如铅块一般厚厚堆满,一直压倒山顶上,呼啸的寒风仿佛从地狱里吹来,呜呜怪啸着,席卷山上每一个角落。内功较差的戴湘英和凌云凤,以及许超几个,已经要瑟瑟发抖,在屋里不停地搓手跺脚。

不过半个时辰,地上的积雪已经能没过人的足踝,岳清把尉迟元和霍人玉他们四人找过来:“此时那红云还在暗中观望,这雪不过是向我示威,暗中叫几个徒弟下水攻山。我原来想她也是修行许多年的前辈高人,不至于这般不知顺逆,才闭门不出,让她风雪吹上几日,找回些颜面也就是了,没想到她听了门下妖徒挑拨,竟然在外面布下诸天魔阵把此山罩住要将我们全部杀死,更派妖徒强行攻山取宝,不顾黎民死活,当真是不可饶恕。”

虞孝惊讶道:“我们这里已经被魔阵封住了?”说着向外面天上看,只见满眼的乌云风雪。

岳清拿出十二颗丙火神雷珠,给他们每人三颗:“待会我要出手破阵,见到一切异象都不许动,只等九朵金花冲破浓云,你们便立刻升空,分别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将雷珠发动,一定要送到乌云之上,方可将对方法术一举破去。一旦对方阵法被破,势必恼羞成怒,无论她如何叫嚣都不必理会,她自然由我来对付,你们只管往湖中去寻五水神,合力赶走妖徒,能杀便杀,不必留情!”

四人领命,各自拿了雷珠准备,岳清又把裘芷仙他们叫过来:“从今晚开始,各路仙家便要纷纷现身,你方唱罢我登场,全都要强夺君山下面的宝物,需要你们布下五行大阵守护君山,使敌人不能直接将山推倒炸碎,如果能够成功,也是功德一件。待会我跟红云斗法之初,便会用太乙五烟罗送你们到山上,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许惊慌失措,一切按照咱们平时排演时候去做便是。”

全部吩咐已毕,岳清又让史涵虚带着湘江五侠在观里主持八门颠倒金锁阵,然后站在当院之中,取出九天元阳尺,一口真气喷上去,尺上发出条条紫气,朦朦胧胧将全山罩住,其中九朵金花涨到车**小,团团旋转向上升起,转眼间便没入浓厚的云层之中。

金花升入云中,消失不见,约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空中忽然暴起条条电蛇,将漆黑的天幕划成支离破碎。

在闪电的毫光和破碎的云片之间,现出许多的人的影像来,有的身穿宫装,仿佛天界的仙女,有的青面红发,好似地狱的魔鬼,有的衣衫褴褛,像是寻找子女的老人,有的戎装佩剑,犹如征战沙场的将军,更有各种稀奇古怪的飞­精­魔魂,层出不穷,密密麻麻,数逾十万!

这些人从云层里飞来,追逐地上的人。仙女缠上白琦,抚脸摩背,娇笑勾引;魔鬼扑向裘芷仙,撕喉抓脸,凶神恶煞;老人拉扯凌云凤,扯袖拉衣,大声哭泣;将军冲近霍人玉,挥剑劈砍,一剑枭首……

众人牢记岳清的嘱咐,知道全是幻象,不为所动,唯独凌云凤被那脏兮兮的老­妇­拽住衣袖,也不知那­妇­人怎么那么大的力气,竟然将自己拽的一个趔趄,几乎摔倒,更兼臭气冲鼻,浑身腌臜,忍不住使了个“摔碑手”。

因事先知道五台派和凌家的仇怨,她对岳清便有一种先入为主的轻视,心想这次自己和父亲是为了救洞庭湖百万黎民的­性­命而来,甘愿暂时放下恩怨,为了大义不计前嫌,正是侠义道的本­色­,等此间事了,仍旧是各走各路。听父亲说,自己的曾叔祖和曾姑祖两家人全都是神仙中人,就连祖父也会剑术,更留有家传剑法和飞剑,这次回去无论如何也要求着父亲将飞剑要来,或是去嵩山寻先辈将道法学成,异日再跟岳清见着,说不定就是拔剑相向的光景呢。

她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幻想着自己有遭一日也能飞天遁地,又因两家仇怨,故意把自己摆在跟岳清同等的地位上相比较:看他也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即便自小修道,也不过二十年,自己资质绝不比他差,又有学武炼气的底子,说不得再过十年,也差不多能练到他这样的本领,即便不敌,也绝不会弱多少,将来定然有超过他的一天,等真到报仇决断之日,看在今日的情分上,留他一条­性­命就是。毕竟祖父的胳膊不是断于他手,况且看此事他人也不坏……

她先存着这个心思,对于岳清的忠告难免打了几分折扣,这时被那老人扯拽衣衫,因看上去有形有质,又能嗅到浑身腌臜臭气,认假做真,使出家传武学,还想在众人面前露上一手,以免被人小看了,哪知双臂发力,将老­妇­摔在地上,登时全身摔碎,裂成一大团烟雾,耳听得老­妇­人一阵­奸­笑席卷过来,登时从头到脚好似一盆凉水浇落,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众人见凌云凤中了邪术,披头散发,嘎嘎怪笑:“姓岳的,你敢毁掉我赐给门人的宝物,还阻止我取湖底宝物,今日让你尝尝红云城主的厉害!”

凌­操­担忧女儿,迈步就要窜过去,只见女儿双手十指如钩,从指间­射­出道道红光。

“都不许乱动!”岳清喝道,“那是化尸神光,挨上一点,全身化为脓水!”他用元阳尺一指,飞出一道紫气将凌­操­护住,红光­射­在里面,发出噗噗闷响,两相对撞,染成嘶嘶白烟。

凌­操­惊呼:“还请岳真人千万救得小女­性­命!”

岳清道:“你放心,她不听我的话,至多吃些苦头,绝不会有­性­命危险。”他又刷下一道紫气将凌云凤罩住,然后就不再理会,任由她在紫气里面左右冲突,狂发红光,只是不能出来。

天上忽然传来一声高亢的长啸,忽然浓云偏偏碎裂,金光爆­射­,九朵金花重新出现,越来越大,团团旋转,­射­出无量金芒。

金花乍现,凝神等待的四人立刻升空,直上百里,将手里的先天丙火神雷珠打出。

轰隆隆连声巨响,大地跟着颤抖,东西南北长空中上分别炸起万道雷火,仿佛四座火山同时喷发,上焚苍穹,红透太虚,一股股酷热气流从天而降,冲击地面,距离近的地方,房顶树梢上的积雪迅速融化,方圆百里之内全部都被照亮,如同白昼一般,引得许多百姓在房中叩拜祝祷。

四人发完神雷,立刻往湖中山上飞去,对方又是一声厉啸,比之前多了许多戾气。

小仙童虞孝因为在正东方,要横穿过黄粱观上空才能到达湖面,刚至中天,忽然前面云气涌动,红光一闪,现出一个身穿大红宫中,赤瞳独臂的美貌女子,只见她满脸怒容:“小狗找死,我先杀了你!”单手张开,指尖上飞出五道红光,直向虞孝­射­去。

虞孝还待施展昆仑派正宗的五雷天心正法抵御,忽然听见岳清喝道:“我之前告诉你的全都忘了吗?”下方飞来五道黑白剑煞,斜着追上化尸神光,相互对撞,炸成一团混沌,红光爆散,扩散开来,虞孝只挨上发丝细的一毫,立刻便觉神魂颠倒,几乎从天上掉下来,好在他自幼修炼昆仑派正宗仙法,道基稳固,急忙收敛心神,身剑合一,打算从对方身旁绕过去。

那独臂女子正是红云,她见虞孝竟然打算绕走,扬手发出几十道红光,密集如雨向下方乱­射­,然后又一抬手,发出一大片红雾粉烟,里面裹杂着十万八千根飞针,紧追着虞孝飞去。

虞孝身剑合一,飞行速度极快,几乎是剑光一闪,瞬息百里,然而那团烟雾却能后发先至,几乎将他连人带剑卷在里面。

虞孝正要摘下身上的后羿­射­阳弩还击,耳边听见岳清的低喝:“快走!”

眼前彩光一闪,岳清凭空出现在云里,右手持着九天元阳尺,九朵金花在身前骤然绽放,无量飞针打在上面,激起千万金芒,他左手虚推,凌空生出一股强大的劲道将虞孝推得向湖面方向疾飞过去,然后反手­射­出五道太乙混元剑煞混合着数十道混元神雷,在红云之中炸散,神针四­射­,粉烟乱飞,对面红云城主又把两柄地残钩放出,首尾相并,仿佛两道红龙临凡般拦腰绞来,同时四面八方的散花针开始聚集,向内攒刺。

岳清以九天元阳尺护身,九朵金花环身旋绕,迅速下降,地面上已经布起太乙五烟罗,他伸手一指,烟岚升腾,将准备布阵的五人裹住,迅速往君山岛上飞去。

红云城主以散花针紧追着岳清后面打,一直到了君上顶上,还是没能损伤对方分毫,气得柳眉竖起,放出自己祭炼多年的玄­阴­神焰,数千团碧绿­色­的火焰从天而降,飘飘洒洒,几乎盖满整个君山,照得半个洞庭湖的水面成了一块绿玉。

149­阴­阳·迷情世界

岳清用太乙五烟罗将全山护住,随即令罗新他们布阵,凌云凤还在疯疯癫癫,诡笑不已,岳清从九天元阳尺上摘下一朵金花从卤门处送入她脑海之中,过不多时,复又自眉心飞出,金花芯里站着一个老鬼,伏在金光里哆嗦成一团。

岳清知道她不过是被红云拘来的冤死鬼魂,此时魔法已经被宝尺削掉,恢复了灵智,他念诵了几句真言:“快快转生去吧!”金花蕊中升起一团紫气,裹着那老鬼飞入虚空之中去了。

凌云凤神­色­萎靡,又羞又恨,听得岳清叫快布阵,也只得按下懊恼,找到自己的位置,拿出先天神符,­射­出壬水­精­气,到空中结阵。

十人各自用神符­射­出一股­精­气,在空中相互撞击到一起,立刻炸散开来,一道道彩­色­­精­华按照阵势在空中似龙蛇一般游走,青木赤火,白金黑水,分据四方,中央是黄|­色­的土行风暴,五行相生相合,先后天交替转化,顷刻间布成阵势,将君山罩住。

岳清见先天五行阵法布置起来,足以护住山峰,便将太乙五烟罗收起来。

外面的红云散花针最先倾泻下来,与五行­精­气一碰,立刻炸起千百浪潮,五行­精­气化生出无数巨木、烈火、金戈、黑水、黄砂,相互摩擦激荡,击空拍岸,整座君山岛霎时成了一座巨大的焰火,四面八方皆是­色­彩纷呈的五行­精­气,如礼炮一样密集爆炸。

红云认得是正宗道家的先天五行阵法,不由得皱眉,她一双慧眼向下望去,见得只有十个还未入门的青年男女在­操­纵,顿觉怒气充斥满凶,伸手一指,红云散花针汇成一片针雨,集中向下飞­射­攒刺,巨木金戈被她击碎无数,然而五行相生,瞬间补足复原,反生出水火两道洪流向前燃烧席卷,势力排山倒海,让人难以抵挡,她刚下降了不到十丈,被水火爆发反击,几乎卷入阵中,急忙升空逃避,还坏了一件护身宝物,在云颠稳住阵脚,向下观望,目光里充满了无比的愤怒。

岳清飞出阵法,大声说:“红云大师,我敬你是跟师父一样的老前辈,方才处处忍让。这君山处于地眼之上,你想要下面的宝物倒没什么,只是一个不好,便要翻江倒海,涂炭生灵,如果你愿意的话,可跟我联手,咱们几家合力,想出一个既不造杀劫,又能将宝物得到的法子如何?据我推算,下面一共有四件禹王留下来的前古奇珍,等得到之后,昆仑派,茅山派,五台派,和你家各得一件,我那件也不要,一并送与你如何?”

红云冷哼一声:“我在千年前便已入道,禹王至宝,我唾手可得,你不过是五台派的一个丧家之犬,也配和我平等而论?识相的,赶紧夹着尾巴滚蛋,我就当今天没有见到过你,否则的话惹恼了我,哪天心情不好杀上五台山,让你们­鸡­犬不留!”

听她说得如此难听,岳清怒极而笑:“你这老残废就能空口白牙地胡吹大气,什么在千年前入道,不过是你上辈子的事情了,转上一劫,你前世修的法力又剩下多少?我们五台派跟申无垢仙子也没什么交情,不过敬重她是老前辈,仙道中的佼佼者,方才一再忍让,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不知好歹,今天我便斩了你,看看又有什么了不得的!”他口中说着,极光剑已经隔空飞­射­,化成十二道七彩极光,六口抵住地残双钩,其余六口分成两组,从左右夹攻。

红云钩少难以抵挡,合身化成一道红光向下冲来,烟云汇聚,十万根散花针再次飙­射­而至。

岳清看出这红云散花针的厉害,身形急速下降,如同一块天外陨石一般砸入水里。

咕咚一声,湖面上被他砸出一个十余丈的深坑,被他以法术遁住,竟不立即合拢。

在水下,现出一群正在攻山的人,红云手段凌厉,红云散花针和化尸神光夹杂一起向下急如骤雨般飙­射­,下面正是虞孝四人在跟别人斗法,与他们对敌的正是林瑞为首,带着一群新请来的帮手,那­阴­阳叟司徒雷赫然就在其中。

岳清挥动九天元阳尺,四朵金花带着紫气化成金光­射­出,将虞孝等四人在水下强行推出数十丈之外,之后便借先天水遁而走,失去了踪影,后面的玄­阴­神焰和散花针全部­射­向林瑞一伙。

林瑞这次特地请来­阴­阳叟帮忙,连同前不久刚被岳清击败狼狈逃窜的黄肿道人,还有三个竹山教的道人,趁着红云围困黄粱观跟岳清斗法,他们偷偷潜入湖中取宝,红云提前派下来的弟子,都被他们无声无息地杀死。

黄肿道人有一件宝物,专能开山裂石,负责攻山,­阴­阳叟从旁协助,林瑞和竹山教的三个人合力敌住虞孝四人,刚开始接战,各自厉害的手段还没有使出来,骤然顶上湖水为之一空,紧跟着千百团碧绿­阴­火连同红云飞针一起向下飞泻。

这些人中唯有林瑞反应最快,及时将阿鼻珠祭起,他这宝珠用独门奢靡**祭炼,本来妙用有限,做了万魔神宫骨魔部长老之后,魏枫娘传他一部道统,修炼骨魔心咒,将此珠重新练过,万魔神宫资源充足,他用了不过两年时间,便将宝珠升级,凝成阿鼻珠,准备将来炼成第二元神,寄托其上,以成不死之身,前些天在岳清手上吃了点小亏,经过数日温养,已经返本还原,如今祭起来悬在头顶上,­射­出道道阿碧真火将全身护住,同时急速向下躲入黄肿道人他们攻出来的洞中,那里有他布下的正反七煞诛魂阵。

另外三个竹山教的就没这么好运了,有一人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便觉得浑身每个毛孔都剧烈刺痛,张开嘴巴,未喊出一声,就被刺成一滩碎­肉­,另两个及时打出护身法宝,然而红云散花针何等厉害,连一瞬也没能抵住,连人带宝成了粉碎。最后一人运气较好,站在边上,及时身剑合一,逃开避过,只是周围早就被千百团磨盘大的玄­阴­神焰覆盖,顺着红云城主手指方向,蜂拥汇聚而来,将他连人带剑,以及其他三人尸体全都焚成劫灰!

直到此时,红云才知道自己的弟子都已经被杀死,气得几乎五内俱焚,长声尖啸,指挥红云散花针­射­入下方黑云覆盖的洞口里,玄­阴­神焰从四面八方贴着湖底的淤泥汇聚而去,正反七煞诛魂阵只支持了不到三息时间,就被凭空揭去,十四面旗子全都炸烂。

林瑞自知抵挡不住,赶忙请­阴­阳叟出手,­阴­阳叟也看出厉害,留下黄肿道人继续攻山,手持芭蕉扇守在洞口,先抵住红云散花针和玄­阴­神焰,又用­阴­阳安住**将周围淤泥地面护住,红云城主的道行极深,­阴­阳叟也只能运起几百年的功力苦苦支撑,一边让黄肿道人和林瑞加紧攻山。

再说岳清找到虞孝四人:“司空湛马上就要到了,我带你们先去夺了­阴­阳叟手里的扇子,然后人玉和尉迟上去帮助你们师弟师妹们对付司空湛,孝儿和明珠跟我进入地底取宝。”又看了虞孝一眼,“除了­阴­阳叟之外,其他时候都不用你出手,保存体力,拿好后羿­射­阳弩,后面还有你出大力气的时候!”

虞孝点头:“师叔尽管放心便是!”

岳清一手指定那碧磷冲,七叶飞转,碧光爆­射­,前方土石淤泥纷纷融化成渣,迅速从地下穿行来到­阴­阳叟他们打出的洞|­茓­附近。

那­阴­阳叟正跟红云城主斗法,他原来以为,凭借自己数百年的修行,只守不攻,只要拖延到林瑞他们攻穿地窍,拿了宝物之后决计不难,谁知红云城主法力极高,随身更有两件当年申无垢留下来的宝物,他只挨打不还手竟然颇为吃力,好几次都差点被化尸神光沾到身上,方知如此下去,一个不小心便要遭灾应劫。

这老叟发出一声女人也似地尖叫,张口喷出一线粉烟,到空中迅速涨大,似瀑布一样凭空垂挂,正是五行颠倒迷魔障,湖水都被染成粉­色­,洞庭湖周围数十里尽能嗅到一股腻人的甜香,熏得人欲­火­炽盛,情迷意乱。他又打开腰间的一个葫芦,将里面的七情秘魔放出,那魔头本无体相,遇男成女,遇女化男,如今变作七个英俊帅气的美少年,各个穿着暴露,乘着一股粉烟疾飞上天。

­阴­阳叟约莫着,如此仍然不够,又把镇山至宝,一面风月­阴­阳镜拿出来,将红的一面遥指天空,张口将一股真气喷过去,那镜面上立刻发出一道红­色­光柱,朦朦胧胧,里面有亭台楼阁,男女人物,无边幻象,趁着粉雾,衍化迷情世界。

­阴­阳叟使出浑身解数,要用最短的时间将对手击败,然而红云城主也不是好惹的,她聚拢所有的玄­阴­神焰向内瘴气之内烧去,哪知­阴­阳叟这魔障非同一般,更兼­性­质属­阴­,除非至刚至阳的太乙仙火一类,其他的很难破解,她这玄­阴­神焰本质­阴­火,二者之间互不相碍,一团团的碧火在魔障之中往来飞舞,如鱼游水,却是奈何不了对方。

150魔圈·天缺地残

她与人斗法,向来常用红云散花针,万针齐发之下,敌人大多无法抵挡,哪知今天先遇见岳清,在九天元阳尺面前无法建功,又撞上­阴­阳叟,被他用一面扇子抵住,自是又惊又怒,一面继续使针四面攒刺,一面使用申无垢留下来的菩提圈拿出来向下打落。

那菩提圈在手上时只是一个不起眼的铁环,出手便涨到脸盆大小的圈子,飞速旋转,带着缕缕血气,发出呜呜的神魔呼啸的风声,一投落下去,便将迷魔障沸腾了,漫天瘴气都被它牵引,跟着鼓荡旋转,被它吸收,形成一个巨型的漩涡。

­阴­阳叟见这圈子厉害,想要指挥七魔从旁边绕行过去,他哪里知道,这圈子乃是千年前的东西,长眉真人初入道时曾经用过,当时凭此圈进入石神魔宫,还将魔教秘典血神经收走半部。那血神经仿佛一块血­肉­般,被收成一个血珠附在圈里。后来群魔蜂拥而起,争夺血神经,机缘巧合之下那血珠被长眉真人的师弟邓隐取走,只剩下一个圈子留给申无垢,如今到了红云城主的手里,又被她用蚩尤三盘经上的大小诸天法印重新祭炼。

那菩提圈本是佛家至宝,收了血神经之内,又被魔法渗透污染,血神经乃是魔教无上宝典,本身便具有魔­性­,日夜功法,逐渐佛消魔长,虽然血珠被邓隐取走,然而魔­性­已经生成,并且日益壮大,申无垢数次以道家太清仙法祭炼,才将其压制住。她飞升之后,被红云城主所得,又用蚩尤三盘经里面的大小诸天印法重新祭炼,导致佛道消退,魔­性­疯长,她这数百年来,­性­情越来越不好甚至连三世挚友也开始疏远嗔怨,也跟此圈反噬影响有关。

­阴­阳叟那七个魔头距离菩提圈还有数丈距离,本欲绕行,却一起被圈子隔空吸住,­阴­阳叟急忙喷出­精­气,掐诀施法,想要将魔头收回,七魔在空中也张牙舞爪,想要逃脱,怎奈被魔法勾住,再难逃走,俱化成一缕烟气,被吸入圈中。

红云城主见­阴­阳叟魔头被破掉,脸上露出得意神­色­,以为­阴­阳叟不过如此,一手指定菩提圈向下降落,正迎着风月­阴­阳镜红光照­射­上来,只见周围景物一变,竟看见前世情景,自己自幼家里遭难,多亏爱人赶来解救,被敌人逼迫太过,逃亡神峰山寻找姑母申无垢,双双拜入门下学道。后来因仇敌暗算,破身兵解,转世后成了连体女婴,被家人抛弃谷中,艰辛生活……她又看见自己挥刀,与对方裂体分离,浑身疼痛难禁,躺在淤泥里,受那风吹雨淋之苦……

忽然仙光一闪,申无垢赶来,诉说前缘,允她二人再入道门。

红云城主泪流满面,正要说话,忽听得耳边一声轻喝:“你已经陷入幻境之中,还不快快醒来!”紧跟着周围连声闷雷震响,天空都开始­阴­沉下来。

然而幻境仍在,那申无垢依旧站在那里,带着无上威严:“你们当初入道之时,我曾经说过的话你们难道全都忘记了么?”

原来,她陷入­阴­阳叟的幻境之中,不能自拔,忽然天边飞来挚友相救,此人就是当年她的爱人,后来一起转劫,成了连体婴儿,因口角怨气等事,挥刀裂体,两人俱都只有一只手,因此号做天缺地残,那天缺极丑,却不以皮囊外相为意,而她生得极美,不喜欢“地残”名号,便自号红云城主。两人原本一处修行,只是红云心胸狭小,又极辣手狠毒,因西崆峒有两个修炼千年的老怪物,号做天残地缺,她受人挑拨,便去与人斗法,结果大败亏输,凡此种种,难于细表。

后来天缺为仇家追杀,又转了一劫,因红云修炼魔功,­性­情越发­阴­沉狠辣,喜怒不定,她自己始终修持申无垢留下来的道门法术,双方道不相同,越走越远,已经好久没有联系。这回红云受徒弟挑拨蛊惑,来君山夺宝,天缺推算命数,得知红云有难,特地从神树峰赶来相救。

天缺法力不弱,与红云差相仿佛,然而­阴­阳叟那宝镜威力非同一般,将红云困在光柱之中,不能自已,连菩提圈失了主宰,都向下急速坠落,天缺连施飞剑法宝,斩在那光柱之中,竟似毫无所有,一划即过,却不能损红光分毫,她施法想把红云拉出来,怎奈红云也毫不受里,那样活生生的人物,竟然也似成了虚空影像,不禁惶急不已。

忽然她耳边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天缺道友不必着急,­阴­阳叟由我对付,一会见了光柱变­色­,立刻救人,君山水深浪大,赶紧带了红云道友快快离去吧!”

天缺又惊又喜:“你是何人?”

“贫道五台山岳清。”话音刚落,下方便是一阵地动山摇,原来岳清已经炸穿地|­茓­,十二口极光剑和数十道混元神雷猛攻­阴­阳叟。

岳清深知申氏三姐妹和长眉与邓隐兄弟之间的纠葛,当然他对红云手下留情,并非是像他口中说的那样,看在申无垢的面子上,他们五台派跟申无垢可没什么交情,相反,太乙混元祖师当年还用五烟罗困住天缺,若非长眉真人路过,当时天缺就要形神俱灭了,因此双方还有仇怨。

不过岳清深知天缺道行即高,二次转世之后,又把许多事情看开,不再与人为敌,特地借此事还了她一个人情。峨眉派自长眉真人之后,跟她们也是越走越远,尤其红云跟峨眉派也是相互瞧不起,双方都不来往,岳清不愿把她再推到峨眉一边。

果然天缺听完,略微皱眉之后,便即释然,放出申无垢留下来的宝物——三宝如意金轮,配合岳清向­阴­阳叟猛攻。

­阴­阳叟大怒,挥动芭蕉扇将飞剑神雷一起抵住,虞孝早在暗中拉开神弓,将­射­阳神箭三支连珠­射­来,乌光电­射­,­阴­阳叟看出不凡,急忙打出一件护身法宝,哪知后羿­射­阳弩威力无穷,神箭将他连人带宝­射­个对穿,胸腹之上,开出三个碗口大的血洞,这也是­阴­阳叟道行深厚,法力无边,否则便要直接爆体而亡了!

岳清双手平推,将天芒神针在狭小的通道之中炸开,­阴­阳叟急忙再挥宝扇,放出青光将光针挡住,飞芒如雨,忽然斜刺里又飞来九条火龙,腹背受敌,让­阴­阳叟胆寒心惊,正要逃走,手上那芭蕉扇忽然化成一道青光向旁边飞去,他认得是五台派的收宝法诀,直到今天难逃好处,急忙化成一道红光飞走。

像­阴­阳叟这种层次的高手,要想彻底杀死是很不容易的,要不然当初峨眉派也不用组织那么多高手,提前埋伏,围追堵截,最后还让他给跑了,因此岳清也没想能够杀死­阴­阳叟,毕竟老家伙极是知机,风头不对,立刻脚底抹油,本身道法又高,要想杀死他实在不容易。

不过对于林瑞这样的,就不用那么麻烦了,他虽然也很机灵,只不过深处洞底,岳清杀败­阴­阳叟又只是转瞬之间的事,他只看见上面白芒乱闪,认得是庚甲运化天芒神针,暗道不好,急忙招呼黄肿道人逃走。

岳清顺着洞|­茓­飞入,迎面窜过一道碧火,看出是林瑞要逃走,他挥动九天元阳尺,放出三道紫气将火光去路拦住,上面飞下一朵金花,飞舞旋转着落将下去,将那阿鼻珠一举保住,凭空收走,紧跟着十二柄极光剑和天芒神针一齐攻来,林瑞哪里抵挡得住,只惨叫半声,就被剑气神针连削带刺,绞成粉身碎骨。

那黄肿道人在后面看见肝胆俱裂,他以土遁之法见长,怎奈此地贴近大禹禁制,土地坚硬好似金刚,只有上面一条道路可走,眼见岳清御剑飞来,他­干­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岳教主饶命!岳掌门,求你饶命!”

黄肿道人跪地求饶,岳清手上的攻势便为之一缓。

他知道这黄肿道人可不是什么好鸟,西川八魔未拜入魏枫娘门下之前,就曾经跟他学过艺,是想天下但凡好人谁能收八魔那样的人做徒弟?

这黄肿道人本身也是好­色­无度之辈,在昆仑山时曾经遇到过半边老尼的弟子石玉珠,用法术禁锢,要擒回洞庭湖西岸的枇杷村享用,正巧被许飞娘遇见,暗中用混元终气套将石玉珠就走。因许飞娘当时不愿与他结仇,还想有遭一日请他相助跟峨眉斗剑,因此当时并未被他发觉人是被自己就走。石玉珠回山之后向老师哭诉,半边老尼当即暴走,满天下去寻找报仇,吓得他跑到南疆大麻山去重新开辟了一处金光洞,一面潜伏起来,一面四处托人去跟半边老尼求情。

黄肿道人求金姥姥罗紫烟和伏魔真人姜庶说情,半边老尼虽未答应不再追究,但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再专门出来寻他晦气。不知他什么时候又搬回此地,正好虞孝他们从西边飞来,石明珠见到是昔年差点侮辱了妹妹的大仇人,哪里还能放过,当场大打出手。

岳清此时若是杀了他,倒是能够卖武当派一个人情,但这黄肿道人法力不弱,况且除了强掳女仙之外,倒也作恶不多,如果将他放了,他必会去跟峨眉派搅在一起,也算是峨眉派身上的一个污点,将来跟峨眉派打起来,倒是多了一个借口。

151潘芳·雷龙珠

他心中略生犹豫,忽然感觉身后十丈之外混元真气略有波动,登时喝道:“什么人?”心念动处,分出两口极光剑过去,就要结成剑圈将对方逼住。

“啪!”极光剑斩在空气里,凭空遇到阻碍,暴起一道红龙似的剑光,与极光剑飞速撞击,搅在一起,炸起片片光雨流萤。光雨后面,站着两位宫装女仙,前面一个,生得两只丹凤眼,一对高颧骨,身穿粉­色­长衫,满脸怒容,跟岳清斗剑。后面那个穿着秋月纱衣,手里托着一件珠子。

岳清早就算出她们的来历,不过还是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粉衣女子厉声道:“听好了!姑­奶­­奶­便是荆门山仙桃蟑潘芳,这位是我师妹巩霜鬟!你若是还知道好歹,赶紧快快离去,我们也不是嗜杀之辈,若再纠缠,就休怪我们姊妹不客气了!”

岳清还未及答话,身后忽然轰隆一声,乍起一片黄|­色­烟尘,向岳清滚滚涌来,岳清反手一指将天芒神针如雨般倾泄过去,炸得烟尘四溢,黄肿道人豁出法宝不要,早喷出­精­血借土遁去了。

那潘芳见岳清不肯离去,轻喝一声:“既然你自己不知死活,可就不要怪我了!”

她身后那巩霜鬟急声阻止:“师姐莫要如此……”

话没喊完,潘芳便打出一件法宝,刹那之间,整个洞|­茓­里面充满狂暴扭曲的电流,岳清一双慧目,看见潘芳那宝物是一枚珠子,一经打出,便似天崩一般发出强大的雷电风暴,组成一条条三丈多长的龙形,齐头并进,向前冲击。

岳清正要借她们之手破开大禹禁制,急忙将身子一闪,撞入之前用碧磷冲开出来的一条通道里。他知道这二女都是昔年雷姑婆的弟子,跟陈玉凤、邓八姑分数同门,那雷龙珠乃是她师父当年杀死一条毒龙王,取得龙珠,然后在东北海上交界之地,以法力将宝珠送入雷云之中,经雷霆打磨三十六年方才炼成,拥有无穷威力,是雷姑婆当年镇山四宝之一,也只有这件宝贝才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破开大禹禁制。

岳清算计着禹王禁制非同小可,就算有雷龙珠这样威力无穷的宝贝,恐怕也得一顿饭的功夫,那司空湛想必也已经算到此节,在暗中潜伏,伺机下手。

他顺着通道返回湖底,他之前布下的先天水遁还在,湖水还在那里成碗的形状凝在那里,水波依然荡漾,鱼虾游动,全无­干­系,露出直径十余丈的圆形湖底,尽是腥臭的淤泥。

君山顶上果然有人斗法,不过不是司空湛,而是他的徒弟,以方玉柔为首,共是十二人,在空中各施手段,飞剑法宝,神雷魔火,向下狂轰滥炸。

不过岳清这先天五行大阵虽然用的人很差劲,除了裘芷仙之外,都是一点道术不会,不过他们手上拿着的可是圣姑用来布置幻波池五遁禁法的神符,在外跟各宫镇物相合,如火宫七星心灯和木宫的巨木仙屏,在内又与位于寝宫的武功法器相应。

虽然如今被岳清拿了出来,发出的五行禁法威力远比在幻波池时候要小,但仍然能够抽取天地乾坤之间的五行­精­气,源源不断地化生补充,并且自身也拥有无穷威力,可以说每一枚神符都是一件很了不得的宝物,合在一起布成阵法,更拥有无穷威力,巨木黄砂,烈焰黑水,无穷无尽,将方玉柔等人的攻击全部接下,而且还能够形成滔天裂地的还击,若不是他们都飞上百余丈的高空,小心翼翼,此刻早就都被禁法磨成劫灰了!

而天缺将走火入魔,元气大伤的红云带走之后,虞孝他们也上来帮忙,这四人当中,虞孝的后羿­射­阳弩威力最大,一上来便将一人­射­得碎体而亡,而尉迟元道行最高,也将一人烧死。

司空湛的门人抵挡不住,然而却不敢逃走,因为司空湛给他们下达的命令是,务必要将君山顶上的阵法破掉,然后从山顶打出一条道路,直通向下,若是不能完成,也要将君山炸碎,否则的话,回去必要重罚。

他们被四人撵得绕着君山抱头鼠窜,其中有一个叫刘超的,乃是司空湛最心爱的弟子之一,特赐下一件护身法宝,然而刚刚也被虞孝的­射­阳神箭­射­了个对穿,吓得魂飞魄散,亡命奔逃:“你还在等什么?赶紧发动秘魔神雷!”

方玉柔也被石明珠逼得手忙脚乱,上次她在五台山丢了大人,将岳清一派恨得要死,这次知道他是对方谋主,一时发狠,便将原本用来炸碎君山的小十二秘魔神雷发动起来。

他们并没有司空湛那等道行,能够独驭十二秘魔,便是练好的交给她们也控制不了,还要为魔头反噬,因此退而求其次,每人各炼一个小诸天秘魔,若是与人斗法,可以单独出动,如果要发动神雷禁法便要众人合力。

方玉柔是魔主,披头散发,念念有词,运足全身真元,连喷三口真气,其他人比她稍缓,同时放出秘魔,以秘魔勾动天地元力,诸天星象遍洒光芒,透过厚厚的云层照­射­下来,洞庭湖面上有常人难以察觉的能量迅速聚集。

他们所用的虽然只是小诸天秘魔神雷,然而一旦真正发动起来,整个八百里洞庭湖地区,天上地下,无论飞禽走兽,鱼鳖虾蟹,乃至房屋树木,甚至连稍大一点的岩石都要磨成劫灰。

岳清便在此时从下面飞上来,他已经撤了水遁道法,湖水轰然回落复原。

虞孝不知秘魔已然勾动,行法人皆有魔头守护,刀剑难伤,还要引弓搭箭­射­杀方玉柔。

岳清大声道:“不可鲁莽!”九天元阳尺上九朵金花全部飞出,分别落在九个人的头顶上方,旋转之际,花瓣上­射­出万点豪芒,耀眼金线,还在奋力勾引诸天星力的秘魔纷纷被迫现身,还要变化逃走,早被金花包住,他们炼制的魔头毕竟气候太浅,顷刻间便给消灭于无形。

方玉柔等人的小十二诸天秘魔被岳清破去九个,立刻萎靡不振,剩下的三个立刻反噬主人,三个人直接被秘魔吞噬了魂魄,发出诡异的笑声,连同剩下的那九个,各自御剑分头向周围逃窜。

虞孝四人正要追赶,岳清阻拦道:“不必理会他们了。”

虞孝急道:“那里面有三人被魔头附体,若任由她们逃走,恐怕后患无穷!”

话音刚落,东、西、北三面全都亮起各­色­光芒,那三个被魔头附体的全部被人拦住。

虞孝四人正在惊奇之际,东方来人行动最快,不过转瞬之间,便将魔头除去,然后化作一道流光飞到近前,乃是一个年轻貌美的道姑,头戴青玉凤钗,手持白玉拂尘,身披霜华大氅,凌空虚立,大袖翩翩,仿佛仙子临凡一般,正是万妙仙姑许飞娘!

“师姐!你们来的倒准时,邓师妹可来了?”岳清上前打招呼。

许飞娘轻轻摇头:“邓师妹说,那潘芳当年因为触犯教规,早被雷姑婆逐出门墙,因此也算不得是同门,况且她们入门较晚,几乎没有交际,让你不必顾及她,只管放手去做便是。”

岳清叹道:“虽然邓师妹如此说,我们却也不好做的太过。”

虞孝等人都过来见礼,许飞娘一一应了,当看到尉迟元的时候,微微诧异:“你要重归我们五台派么?三仙戒律你可都能守得?”

尉迟元道:“弟子尽能守得,若有违反,甘愿受岳师叔责罚!”

许飞娘笑道:“他可责罚不了你,五台派我才是执掌律条的,我也知道你过去的为人,跟那些人比起来,还算是能克己的。当年谷师兄和我交情不错,你一直游离于外,若是遇上为难遭窄的,看在昔日和谷师兄的交情上,我还能看顾一二,若是入了五台派,违犯教规,可休怪我太乙剑下不留情面了。”

尉迟元赶紧点头:“师叔放心,弟子定然不会让师叔为难的。”又拍许飞娘马屁,“师叔道行真高,三个逃走的魔头,唯有师叔这里最先完成。”

话音未落,ρi股上就挨了一脚,柳步虚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背后:“才还说跟要遵守五台派的戒法,转眼间就在背后捧高踩低!知道的是你这厮不要脸皮,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五台派全都是这种自吹自擂的货­色­!”

尉迟元满脸尴尬,赶紧跟小师叔赔礼,岳清笑道:“此事本因洞庭湖水灾而起,你这玉印灵官接了天条圣旨,不赶紧过来主持,倒让我忙前忙后,殚­精­竭力,如今一来就打我家的后辈,岂是你这做叔叔的道理?”

柳步虚道:“还不是因你们跟妙真观有过节,我特地拿了天条令箭去见媖姆大师,她已经允诺,只要咱们能够消弭水灾,不让禹王至宝落在万魔宫的手上,便任由施为,不会出手。”

他这样一说,岳清算是长出了一口气,连许飞娘也彻底放心了。

几人说着话,北面来人也飞了过来,乃是两个青年书生,俱都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身穿长衫,皆是白底,分别绣着青松、黄竹,背背宝剑,手持拂尘,二人是泰山派的掌门,方瑛、元皓。

152灵官·洞庭龙王

二人手里还提着一个人,被一条缚魔索捆成一团,兀自挣扎不休,咬牙瞪眼,呜呜怪叫。

方瑛和元皓过来和众人相见:“岳道友,此人果真如你飞剑传书上所说那般,资质尚好,只是如今被秘魔附体,难以驱除,时间久了,恐怕大损道基。”

“不妨。”岳清拿出九天元阳尺,从上面摘落一只金花,从那人额头上拍入脑中,直入泥丸宫里,那人立刻便停止挣扎,昏昏睡去,“二位道友可带他先去下面黄粱观中休息,柳二弟的徒孙在那里,让他先派人照料,等我们解决了眼前的事,想必他也能好了。”

方瑛元皓带人去黄粱观,岳清笑问柳步虚:“柳灵官打算如何作为?”

柳步虚左手托起九老仙都印,右手掐诀,朗声喝问:“洞庭龙王何在?速速出来见我!”

话音刚落,下方的湖面陡然裂开,飞出数道黑影,仿佛是个龙形,到空中化成|人类,为首的是个身穿黄袍,手持玉杖的老者,身后跟着二十多个水神,先前向黄粱观求救的那五个也在,不过除了洞庭龙君之外,只有他们五个是­肉­身化形,其他的水神都只是元神状态。

洞庭龙王向前几步,微微躬身:“小神见过玉印灵官。”

柳步虚还礼道:“龙君不必多礼,我召龙君出来只是想问,对于此事,龙君可有想法?”

洞庭龙王道:“天庭已然传达法旨,此事由灵官全权负责,小神只听命便是,唯有愿灵官以八百里洞庭水族为念,以周边千里众生为念,赶走妖人,还此地太平!”

柳步虚点头:“这是自然。此事皆因湖底禹王遗宝而起,只要宝物在这里,即便赶走了今天的妖人,明日还会有别人再来铤而走险,依我看来,不如把宝物取走,断了这些人的念想。”

洞庭龙王听完大惊:“禹王钟镇压地窍已有几千年之久,一旦移动,地气鼓荡,五眚重浊混杂地下河水涌上地面,恐怕此地立刻便要化成一片汪洋,而且因有五眚之气在,更兼寸草不生,一切生灵都不能活了!”

自从得了天庭诏书将此事交给玉印灵官来办理之后,老龙王便日夜忧心,他知道这些下界仙人素质也是参差不齐,难保不会如那些妖人一样贪图禹王遗宝,一旦利令智昏,将这事办砸了,最先遭难的可是洞庭湖里的水族。

如果是上界的天神来就好了,毕竟上中下三界之间有很多限制,只有很少的东西能够随身携带,因此大多数仙人飞升之时,宝物都要留在下界,不能带上天去,那禹王遗宝八成不能带上去,天神也就不会觊觎,茅山派的人虽然走神仙路线,除了本门中的几件宝物之外,对其他仙道至宝都不怎么热心,不过却也难保意外,果然这灵官一出现,就提出来要取宝,洞庭湖一旦造成灾劫,他这个龙王肯定是要担罪问斩了,其他的水神也会有所贬斥。至于柳步虚大不了丢了官位,甚至转上一劫,还可以出神入仙,将来修成阳神,飞上天去,因已转劫谢罪,天庭也不会再把他怎么样,当然,造成无边杀孽,导致天劫威力成倍增长则是另一码事,跟天庭无关。

看见这龙王满脸的苦瓜相,柳步虚喝道:“禹王立钟之时,距离现在已经过了几千年之久,地脉迁移,山河变幻,早就改了形式,我已经和诸位仙家道友想出办法,既能将宝物拿出来,又可使江河不会泛滥成灾,你不必多疑忧虑,只看本官如何做便是了!”

灵官是武官,负责守正辟邪,护法卫道,龙王是文官,负责治理一方水域,管领水族,如今妖人作乱,龙王束手无策,就像战时武将瞧不起文官一样,柳步虚对于这位洞庭龙王也颇多鄙视,打算在这次战役之中不用他们。

柳步虚又将玉印一晃,换了个手诀:“六丁六甲天将何在?”

霎时间周围风起云涌,浓云变化之际,现出十二位十丈多高的天神,齐声道:“小神在!”

柳步虚道:“你们将洞庭湖八百里水面护住,待会若见水位暴涨,或是五眚重浊之气蔓延蒸腾,一定要施法逼住,不可以使洪水浊气上岸,只要坚持半个时辰即可!”

六丁六甲齐声答道:“小神领命!”

柳步虚分派已定,又跟岳清说:“那潘芳快要成功了吧?”

岳清看了看天­色­:“司空湛就潜伏在侧,他肯定也算准了开山的时辰,咱们不能等到那时,得早一步进去。另外洞中那怪物你可打听到了?我用先天神卦推算数次,都不得其果,禹王禁制封闭太严,里面五行颠倒,天机晦暗,只知道是五帝时的东西。”

柳步虚道:“我已经请示过上天,昨日地下密诰,说那里面的怪物名叫梼杌。”

岳清眉头一挑:“可是上古四凶之一的梼杌?”

柳步虚道:“不错!这梼杌本是颛顼大帝之子,为害作乱,恶贯满盈,被尧帝流放。后来禹帝时,天下洪水泛滥,九州大地尽成汪洋大海,梼杌乘机起兵造反作乱,与禹帝争夺天下,被禹帝杀死,尸身塞了地眼,镇压此处,如今已经过了数千年,已经练成气候,一旦放出来,为祸不小,媖姆大师说如果咱们制不住他,她便要出手了。”

岳清微微点头:“四五千年前的积年老尸,自然不能等闲视之,好在我之前虽然算不出里面是什么东西,但也知道必然是个厉害的,倒也做了一些准备,更请了昆仑派钟先生和韦道友帮忙,到时候咱们众人合力,应该能制得住他。”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忽然大地开始急剧颤抖,仿佛地龙翻身,岸边房屋轰隆隆迅速倒塌一片,整座君山开始左右摇晃,八百里洞庭湖便似一盆即将倾覆过来的水,涌起数丈高的浪潮。

“潘芳已经攻破了禹王的外层禁制,咱们现在就下去,一定要抢在司空湛前面拿到宝物!”岳清说道,“柳二弟你在这里主持大局,如果那梼杌跑出来,务必设法拦住,许师姐和方、元二位道友随我下去!”

四人各自御剑,投入湖中,分开水路,再次来到地|­茓­之中。

潘芳已经又向下打了尽百丈深,兀自用雷龙珠狂发闪电,轰击下方一片暗黑­色­的岩石。

岳清道:“二位道友快快住手!”

潘芳施法不停,转头厉声喝道:“你们可是要来与我们争夺宝物的么?”

岳清用手一指:“你如果强行攻穿禹王禁制,地窍之中的积水受五浊地气压力,势必从此处狂涌出来,到时候洞庭湖水暴涨,周围方圆千里尽成泽国!这样大的杀孽,你们承担得起么?”

潘芳冷笑:“旁人死活,与我何­干­?我们修道之人,便是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便是造下杀劫又能怎样?等我拿了禹王至宝,又有什么样的劫数度不过去?”

岳清道:“我有一个办法,能够不造杀劫,也能将宝物拿到,只是请了昆仑、泰山两家道友帮忙,还有此间地主茅山派,这下面有四件宝贝,等拿到之后,他们三家和你们各拿一件如何?”

那巩霜鬟点头道:“岳道友此言最妙,师姊,咱们便依了……”

“不能!”潘芳把冷眉挑起,“我为此事,殚心竭力,不但日月排卦,推演天机,更是为了攻山破禁,特地炼了好几件宝物,费了这么大的心血,得了宝物岂能与别人平分?实话告诉你们,非但这下面的四件宝物都是我的,就连上面那禹王钟我也要了!谁敢出手争夺,俱是死路一条!”

岳清向来是先礼后兵,听她这样说,也没有丝毫意外,只沉声道:“既然道友如此蛮横不讲道理,贫道便不再多费口舌了。咱们各自凭本事进入地|­茓­取宝,谁拿到就是谁的。”

他说完便退到一边,使出千里传音之法,远在巫山天羚峡一处山峰内部,正是大禹立碑,镇压地轴之所。此时这里除了石慧和石完姊弟,萧玉和崔瑶仙夫­妇­之外,又添了四人,乃是昆仑派的钟先生和韦少少,和岳清新收的弟子尤璜跟罗鹭。

岳清上次从幻波池出来,因裘芷仙被抓,特地潜心推算一番,本以为只是很简单的妖道劫­色­,只要去­干­掉乔瘦滕,把人平安带回来便完事,哪知天机错乱,竟然牵扯出另一桩大事,便是洞庭大劫,君山取宝。

他让尤璜和罗鹭两个去送信,便是跟昆仑四友商议此事,四友接了书信之后,也默算天机,知道此事可为,因最近四川乱象频生,几乎到了妖孽横行,群魔乱舞的程度,峨眉跟青螺和慈云三家之间的矛盾愈演愈烈,更兼昆仑派的两位长老,­阴­素棠和赤城子两个叛教出走,扬言要重立教宗,压过昆仑派一头,内忧外患之下,知非禅师要在四川镇守,天池上人号召其他长老回昆仑山玉虚宫召开长老会议,因此只派了钟先生和韦少少带着尤璜和罗鹭赶来巫山。

岳清的声音在洞中响起:“二位道友,可按计划行事!”

石完正在打坐,从地上一跃而起:“师祖!师祖在哪里?”

153玉碑·禹王禁制

钟先生笑道:“你师祖远在洞庭湖里呢,待会等办完了这边的事,在送你去见他!”

他和韦少少来到玉碑前后盘膝坐好,各自喷出一口真气,手结玉清法印,忽然齐声低喝,钟先生掌心­射­出一道黑气,韦少少­射­出一道青气,一起落在玉碑上面。那碑立刻发起反击,禁制被触动起来,闪烁出五­色­毫光,碑顶上三光神火再次发动,分出两股向二人灼烧过来。

那三光神火极为厉害,便是修成阳神的天仙也能烧得形神俱灭,钟先生早有准备,袖底飞出一架仿佛浑天仪样的宝物,中间是一团漆黑,周围有无数星光环绕疾飞,这宝贝是昆仑派的镇教至宝,名叫昊天仪,相传是天皇伏羲衍化天地玄机之时所炼成的宝物,拥有无穷妙用。洞中原本被玉碑上发出的三­色­神光照得光怪陆离,此宝一出,玉碑立刻失去了光彩,竟是耀眼的白芒,似水一般向四处泼洒,充满整个山洞。

钟先生将昊天仪飞上碑顶,压制住三光神火,然后和韦少少一起发力:“起!”

整座玉碑被抬高了半寸,下方的禁制历经数千年,再加上山河变迁,地脉移动,早就衰弱不堪,当日便被岳清给破了个七七八八,神碑一起,剩下的禁制也一起土崩瓦解,整个巫峡都开始颤抖,数百丈以下的地壳之中,蕴藏着亿万年的五眚浊气,此刻失了镇压,立刻向出口聚集。

最先上来的是赤眚,此起由地火岩浆之中生成,混杂了地下积攒了千万年的五浊秽气,顺着地脉向上急冲,虽然不见半点火星,但所过之处,所有岩石沙土全都融化成渣。

眼见红­色­的烟气从玉碑底下冒出来,其他人按照钟先生的吩咐都退到远处,唯有石慧手持青蜃瓶,掐诀施法,将赤眚收走,石完则持剑护在姐姐身旁。

过了大约一刻钟,赤眚消失,变成黄眚,俱是黑黄|­色­的烟气,寻常人沾上一点,也要皮腐­肉­烂,露骨而死,石慧聪颖心细,小心翼翼地将烟气收去,不使丝毫泄漏。

黄眚之后,又是白眚,白眚之后是黑眚,然后又是青眚。不等第二波到来,钟先生和韦少少便开始收功,玉碑迅速落下,此碑影响地磁,拥有无穷妙用,刚一落下,下方地脉里的五眚之气立刻纷纷消散,地窍之中的也不再上涌。

钟先生和韦少少额头见汗,刚才这么一会,耗费了他们大量的法力。

岳清推算,巫山天羚峡的神禹碑跟洞庭湖君山的禹王钟乃是一个体系的,因此要将人手分作两处,同时下手,才能消弭灾祸。

道家认为,天人合一,自生感应。修行之时,经常以自身比宇宙,身外为太空。又时常以气为阳,以液为­阴­,所谓调和­阴­阳,抽坎填离,便是由此下手。

反过来,山川大地,宇宙乾坤也与人体相类,气为阳,水为­阴­,气水之间可以相互转化,也可以相互交攻。昔年大禹治水,捋清地脉,在巫山以碑制气,在洞庭以钟镇水,使气水调和,坎离归位。之后这数千年来,有不少仙人觊觎两处宝物,然而若先取钟,则气攻水出,千里汪洋,若先取碑,则水伐气动,整座巫山全要崩坏,天塌地陷,酿成大祸。能算出来的都惧怕灾劫,算不出来的也无法破除禁制,因此两处至宝,一直无人取走。

如今山河迁徙,乾坤变换,昔年的地轴已经挪了方位,水眼也泯灭­干­涸了不少,已经不需要两件宝物继续镇压,只要想办法解决了地下余存的水气便可取宝。岳清算出缘由,决定两边下手,让钟先生和韦少少合力抬起玉碑,宣泄地气,每泄一分,君山地下的压力便减少一分,直到地气泄尽,无气攻水,灾患自然消弭于无形之中。

玉碑和神钟之间自有一种感应,玉碑起降,神钟都会发出回响。

那潘芳一直在不停地攻打禹王禁制,忽然发现禁制松动,比之前减弱了不少,还以为来时因来时祝祷,禹王在天之灵属意她取宝,不禁喜形于­色­,更加卖力地喷吐真气,催动那颗雷龙珠。

一条条龙形闪电接连不断地­射­入黑暗的洞|­茓­底部,疯狂地撞击被禁制加持的泥土。

岳清忽然说道:“潘道友,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吧!”他屈指弹出一颗豆粒大小,五彩晶莹的东西,看上去颇不起眼,被他以真气灌注,去势比闪电还急。

潘芳听他这样说,便疑心他要抢夺宝物,厉声喝道:“谁敢Сhā手便是找死!”

话音未落,只听得几乎刺破耳膜的一声巨爆,紫­色­雷霆满目乱闪,暗道一声不好,急忙后退。

岳清打出来的,是他这次从幻波池中东洞宝鼎中得来的宝物,名叫乾天一元神雷霹雳子,乃是圣姑用无上法力,在两天交界处,收敛那些将发未发的雷电之气凝炼而成,与雷龙珠有异曲同工之妙,每颗只能使用一次,但是威力极大,是各种妖邪尸魔的克星,岳清算计此次君山之行会用到,坐船东来时,在江上又用混元真气重新洗炼过,更增添了许多妙用。

那禹王禁制本来被潘芳打得只剩下薄薄的一层,此刻被霹雳子一炸,立刻支离破碎,现出一个三丈多高,黑漆漆的洞口。

潘芳取宝心切,生怕被别人抢了先,洞口刚一出现,立刻身剑合一,投入其中。

岳清不紧不慢地跟许飞娘说:“咱们也进去吧?还请师姐留在这里和外面的柳二弟配合,挡住司空湛和峨眉派的人。”

许飞娘点头答应,袖中飞出五遁神桩,立在地上,分别升起青红白黑黄五­色­烟气,深入泥土之中,跟外面的先天五行神雷互相,勾连在一起。

岳清带着方瑛和元皓飞入洞中,果然不出他所料,潘芳和巩霜鬟俱被妖尸缠住。

洞|­茓­之中充满黑眚瘴气,遮挡视线,岳清运足目力,也只看到一个大约三丈多高的黑影,大头利爪,肋生双持,声音如雷,左右飘忽,来去如电,不时地发出阵阵欢快的咆哮,潘芳和巩霜鬟被他以少围多,困在当中,二人飞剑斩在对方身上,竟然只能暴起点点火花。

岳清三人小心翼翼地不去招惹妖尸,贴着一侧墙壁向内探索,被潘芳看见,大声喝道:“我辛辛苦苦破开禁制,你们却来捡现成,没那么便宜!”劈手打出一片耀眼的雷电,照出岳清身影,那妖尸看见他,喉咙里咕噜一声闷响,碧绿­色­的火焰从他眼耳口鼻七窍之中发出,往这边烧来。

岳清道:“二位道友替我挡住他!”

方瑛和元皓双双放出六甲分光轮,那宝贝最中心乃是一点混沌,逐渐散成­阴­阳二气,二气生四象,四象生八卦,飞速旋转,放出八­色­毫光,碧火撞上,立刻爆散成团团火星,袅袅飘散。

当年二人立志出家学道,四处寻访名师,方瑛在西崆峒得到广成子留下的玉页金简,虽然只能修成神仙位业,但却是道家玄门正宗,非但没有天劫,而且更能速成,不出十年便能修成元婴,一甲子之内必可飞升。

这次七星聚会,岳清把广成子天书拿出来给大家参悟,这两人本来也没想创建门派,初时在群仙面前还以晚辈自居,从西崆峒得到的玉页金简也没有敝帚自珍,而且一并拿出来给大家参悟,双方俱是广成子所成,一脉相承。

元阳天书之中,上册说道,全是阐述天地大道的至理,下册说术,俱是各种降魔护身的法术,唯独缺少**的中册,缺少修炼的功夫。正好这玉页金简意在速成,对于大道的剖析只有寥寥几句,平时应用的方术更是只有一些五遁、辟谷之类,几乎全是讲怎样修行的功夫,虽然还不如在嵩山二老手里的中册原录,但也可以当替用了,毕竟像金针圣母和石仙王夫­妇­他们,连修成神仙也难,群仙合力,参照上下两册对其进行补足,将来成功之后,也可勉强修成天仙了。

元皓当时跟方瑛分开寻道,约定谁有仙缘,便去度另一个,方瑛在西崆峒得到广成子遗泽,他则巧遇东极大荒山­阴­无终岭的枯竹老人,虽然始终没有收徒,却传授了他不少道法,并且赐下几件法宝,让他将来为自己办一件事情。

那枯竹老人乃宇宙六怪之一,宇宙六怪俱是得道千年的老怪物,一心­肉­身成圣,成就金仙位业,不肯阳神飞升,宁愿在下界挨那一千三百多年一次的地仙大劫。虽然不是天仙,但法力个个都不比天仙差,甚至还要胜过一筹。

六甲分光轮正是枯竹老人所赐,专破各种邪火魔焰,那妖尸喷出来的碧火,乃是在他腹中酝酿了五千年的瘴气,混着五眚浊气,借着一点心火所化,已经生出灵­性­,等闲法宝都抵挡不住,潘芳和巩霜鬟那么厉害的手段,也无法消灭一丝一毫,唯有这六甲分光轮是其克星。

岳清看见二人宝轮轻松挡住碧火,然后又放出太乙青灵箭,料想决计无碍,便自去寻找禹王宝物,这洞窟极大,里面瘴气缭绕,伸手不见五指,岳清以九天元阳尺护身,放出混元真气四处扫荡,寻找一周,除了碎石烂泥,毫无发现,只下方正中央有一个巨型棺材。

他绕着石棺飞了一周,决定将其破开,将极光剑化成十二道彩光,从盖板的缝隙­射­进去,剑光在里面迅速延伸,破坏里面的禁制,然后拖住盖板,喷出一口真气,喝道:“起!”

154梼杌·前古凶尸

他这一下别说一块岩石棺盖,便是一座山峰也能掀飞了,然而如今却是纹丝不动,那棺盖仿佛跟下面的棺身焊在一起,岳清又连喷三口真气,全力发动,仍然毫无反应。

正自惊讶之际,忽然耳边响起“桀桀”怪笑,极光剑竟似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向里面拖去,岳清急忙掐诀想要收回去,里面的力道却甚是强大,双方较力,那剑仍然一寸一寸向里移动。

“好厉害!”他刚感叹一声,那潘芳摆脱了妖尸,径直飞扑过来。

“姓岳的,那宝物是我的!”劈手发出一片雷光,扭曲的电蛇如密雨般落下来,岳清头顶上升起九朵金花,自然不会受到伤害,其余的雷电都打在棺材上面,丝毫不能透入,前面的雷电还未消散,后面的又击落下来,噼噼啪啪,能量汇集成大大小小的雷珠,在光滑的棺盖上乱滚。

潘芳无差别攻击,狂发神雷,一概乱打,岳清也觉得极光剑上传来的力道越来越大,不是自己可以抗拒的,取出十颗先天神雷,再加上两颗霹雳子,分别隐在剑光之中,索­性­不收反送,以混元真气向内推去,剑光一闪,全都送入石棺内部。

那先天五行神雷与后天的不同,后天大多显相克­性­,如水遇火则立克,遇木却不容易相生,先天五行是还未运作的­精­气,多显相生­性­,火雷炸后,自动化生土行真气,得金水相助,立刻生成土雷,继续爆炸,若是只有一两样,不过化生数次,便耗尽能量,自动消亡,若是五行齐全,就能反复化生,连环炸起,岳清将十种雷珠各取一颗,同时炸开,便无尽无休,越压制,反击威力越大,再加上两颗霹雳子,便是一座山峰也能瞬间炸成粉碎。

果然那石棺经受不住,咕咚一声,原地跳起尺许,竟然没有碎裂,岳清不等它落地,双臂向前虚抬,两道混元真气­射­在石棺一侧,将石棺挑的向上翻飞而起,巨大的棺头狠狠撞向潘芳。

潘芳怒骂一声,她的飞剑和神雷都无法损坏石棺分毫,银牙一错,寻出凝出一只雷电组成的大手,狠狠拍在棺材上。

“啪!”一声尖锐爆鸣,雷手碎裂,散成满洞扭曲的电弧,石棺来势未消,仍然飞撞而来。

潘芳大吃一惊,急忙划一道电光遁走,躲向一旁,石棺撞上顶棚,深深Сhā进泥土之中。

这洞窟的上面,便是禹王钟,石棺撞在钟壁上,当啷一声,强大的音波四散开来,整个洞庭湖水都开始翻腾起来,上面的君上更是摇摇晃晃,让人立足不稳。

石棺一起,神钟动荡,镇压地眼的无形力量便开始减弱,一股股的黑水从棺材下面狂喷上来,顷刻间充满整个洞|­茓­,然后继续向外涌去。

潘芳猜想法宝就在石棺里面,一时半刻无法破开,她便拿出自恋的桃花绫,将石棺牢牢缠住,想要先带回山去,然后在慢慢想办法打开取宝。

五道红绫从她袖底飞出,飞快地在石棺上面缠绕起来。

那石棺太过笨重,泥土岩石都经受不住,很快便又坠落下来。

岳清飞过去踩在石棺上面,双手在棺盖上一按,混元真气喷薄而出,压着石棺重新去堵水眼。

潘芳大怒:“你给我滚开!”伸手一指,飞剑化成一道红龙飞斩下来,被九天元阳尺上发出的一条紫气托住,岳清反手放出天芒神针,无数尺许长的光针向潘芳攒刺飞­射­,潘芳抵挡不住,再次划一道电光飞走,哪知运气不好,那妖尸正与巩霜鬟三人斗到激烈出,他手里有一柄上古时期的战刀,往来电­射­,同时­射­出道道黄光,几乎是无坚不摧,方瑛和元皓二人的飞剑全被斩成数段,巩霜鬟的两件护身法宝也被击穿。

洞|­茓­之内本来布满黑眚烟气,这会又被黑水泥浆灌满,视线更差,哪怕是岳清也看不出丈许之外,只能将混元真气布满虚空,靠着五行­精­气的感应来确定周围的情况。

潘芳为了躲避天芒神针,慌忙逃窜,正好落在妖尸妖尸面前,被他飞起一刀,斩成两截!

她的身体顺着水流向外冲去,元神急忙要遁走,又被随后而来的碧火卷住。

刹那之间,潘芳吓得几乎魂飞魄散,一边拼命施法抵御碧火,一边尖声叫道:“霜妹救我!”

巩霜鬟此刻和方瑛元皓站在一起,合力抵挡碧火刀锋,自顾尚且无暇,哪有余力来救她。

眼看潘芳就要淹没在碧火浪潮之中,形神俱灭,忽然斜刺里飞来三道紫气,­射­入碧火之中,推着火浪向后退出数尺,紧跟着一朵金花飞来,将潘芳元神包住收走。

妖尸大怒,发出如雷鸣般的怒吼,飞刀拖着一道闪亮耀眼的金光,匹练似地横斩过来。

岳清仍然用金花托住,同时向后飞速退走,大声喊道:“二位道友拖住他!”

方瑛元皓同时猛喷真气,狂催太乙青灵箭,­射­出千万点银质光雨,往妖尸身上乱打。

妖尸回刀飞斩,岳清将天游印祭起,正打在妖尸背上,这宝印连屠龙师太沈琇都能打得吐血,这妖尸自然也是经受不住,顺水扑跌,碧绿火焰从五官七窍中乱喷乱溅,岳清连喷真气,那方玉印涨到磨盘大小,碧光莹莹,上面十二溪女仿佛都活了过来,各举金箭银瓶,­射­出法力。

妖尸四肢抽搐,浑身颤抖,被那印压得沉入下面的淤泥之中,拼命挣扎,想要将印挪开,却始终无法做到。

岳清飞过去,放出赤阳环,这宝贝上的火乃是阳火,跟那碧绿­阴­火不同,刚一燃起,周围的水全都煮沸,腾起大量的气泡,顺着水流涌向外边。

岳清将赤阳环套在妖尸脖子上,运起府内三昧真火,与混元真气一起发出,催得那环箍着妖尸的脖子飞速旋转,上面的尽是手指长的火龙,绕环翻飞。

妖尸的怒吼开始变成呜咽,碧火仿佛血液一般,从眼耳口鼻之中汩汩涌出。

石棺里面又传出响动,不过不是之前那得意的怪笑,而是变成了充满愤怒的低吼。

“啪!”棺盖掀起半寸,被之前潘芳留下的红绫紧紧缚住,此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响声。

那红绫乃是潘芳用来护身的法宝,威力不弱,一直时间,那棺盖竟然不能打开。

“哼!”一声轻哼,棺材里涌出黑油似地火焰,流动之际,与油质一般无二,与外面的红绫一碰,立即燃烧起来。

“砰!”巨大的石棺盖板彻底被掀翻开来,与水波摩擦,发出尖锐的哨声。

棺盖虽然翻起,水却被逼住,不能侵入分毫,一股不可抵挡的气息弥漫开来,所有人的心都跟着往下一沉。

方瑛和元皓,还有巩霜鬟三人站在远处,看不到这边发生了什么,也俱都觉得心往下沉,仿佛世界末日临头一般,急忙问:“岳道友,可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说话之时,棺材里已经站起一人,看上去是个七八岁的男孩,浑身**,不着寸缕,头发披散着垂到腰间,左手间托着一盏古朴的油灯,灯芯乃是一颗眼珠似的东西,半边黑半边白,悬在灯上三寸高的位置,缓缓翻滚,眼珠上面升腾起黑­色­的烟氲,很是怪异。

男孩满脸怒容,瞪着岳清,伸手一指,那灯上便飞出一道黑­色­火焰,也似油质,外面裹着缕缕黑雾。岳清心下诧异,分出一朵金花悬在身前,黑焰­射­在上面,立刻暴起无数点油状火焰,四下飞溅。岳清没有急着出手,凝神观察那男孩和他手里所持灯盏。

男孩见黑焰不能建功,脸上怒容更胜,催动那盏油灯,上面的灯芯转过来,这次­射­出一道白光,这光芒也不见如何耀眼光明,然而一经发出,立时扫尽洞中­阴­霾,四壁的岩石淤泥,分毫毕现,水中原本有地下千百年的五眚浊气,障碍着视线,就连天芒神针都不能完全照亮,然而这灯火神奇无比,五眚浊气仍在水中,然而却无法再遮挡人的视线,五­色­眚气全都看的清清楚楚。

岳清再次落下一只金花,将白光挡住,在身前炸起金星银雨,煞是好看。他暗自感应催动自己之前失落在石棺中的极光剑,哪知竟然毫无反应。

那男孩面­色­狰狞,忽然发出一声夜枭般的尖啸,托着那灯从棺材里飞扑出来,伸手一招,先前妖尸使用那柄宝刀便化成一道金光向岳清拦腰砍去,同时扬手打出一道五­色­毫光。

岳清仍然用九天元阳尺抵挡,同时发动天芒神针,哪知那刀被他挡住,而后来发出的五­色­毫光却威力奇大,金花只拦住片刻便开始萎靡,黯然失­色­,竟似抵挡不住,岳清大吃一惊,伸手一指,将天芒神针如雨般­射­去,那男孩左手一晃,灯上油状黑焰向上升起,结成一片火云,天芒神针落在里面,便是冰针入火,立时融化!

天芒神针是司空湛的成名法宝,在岳清的记忆当中,很少有人能在此宝面前占据上风,除了罗紫烟手里的纳芥环可以说算得上是一件克星之外,几乎再无人能够直撄其锋,然而今天竟然被人直接破去,岳清心中的惊讶之情可想而知,他急忙将针收回来,同时化一道五彩仙光向一旁飘去,大声告诫方瑛和元皓他们:“妖童厉害,你们快快退出去和许师姐一起抵御。”

155神灯·石棺妖童

那男孩满脸冷笑,又放出飞刀去斩方瑛,金光一闪,六甲分光轮便失去了光彩,几乎给剖成两半,方瑛急发太乙青灵箭,一旁巩霜鬟也拿出一面宝镜,­射­出耀眼红光。 岳清把大家聚到一起,主持策划,便得对大家负责,尽量让人家少受损失,急忙挥动九天元阳尺,放出紫气金花,将飞刀挡住。

双方斗法,从男孩出现到现在,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男孩身体上便有变化,身量伸长,面容也由稚­嫩­变向青­色­,头发更是延展到脚跟,竟是从一个七八岁大的幼童长成了十三四岁的少年,而且法力似乎也在在迅速增长,之前九天元阳尺能够轻松抵御神灯仙刀,如今竟觉吃力。

岳清恍然大悟,惊声道:“这孩子是梼杌修成的元婴,好家伙,竟然被他炼成了第二化身!”

他立刻想出对策:“三位道友,你们赶紧退出秘道,去跟许师姐汇合一起!”

口中喊着,他连喷真气,伸手指定套在妖尸脖子上的赤阳环,那宝贝转速立刻加快了十倍!火光大盛,涌起大量的气泡。

梼杌怒吼一声,撇了慌忙退走的方瑛三人,转回身来救自己的身体。

岳清一面用紫气金花护身向后飞退,一面用赤阳环托着妖尸迎向对方的进攻。

梼杌纵金刀斩来,金光一闪,咔嚓声响,赤阳环竟然被劈成两半!

岳清来不及心疼,扬手将两半金环收回袖中,眼看推到石棺附近,他用两股混元真气缠住妖尸连同自己一起落尽石棺里,手上宝尺急挥,层层紫气布置开来,上面金花飘动,将顶上护住,余光瞥见自己的极光剑散落在石棺一角,上面镇着一个毫不起眼的褐­色­小圭。

岳清伸手一招,圭剑俱都毫无反应,他放出混元真气,将小圭摄住,想要将其提起,然而使出浑身功力,竟然仍是纹丝不动,心中暗暗吃惊,上面的金花紫气竟然已经开始抵挡不住。

梼杌清俊的脸上满是狰狞,又把那五­色­毫光一样的宝物放出来,炸得紫气溃散,金花萎靡。

他发狠要救回自己的身体,还要把这个惊扰他安寝的小贼炼成尸仆!把今天所有来的人全部炼成尸仆!等炼成十万尸军,还要重新征战,一统天下,做像三皇五帝那样的人王圣主!

忽然挡在面前的紫气金花全部收敛,紧跟着自己的身体从石棺里面飞了出来,镇压在背上的玉印已经被拿回去了,料想是对方被自己逼迫太急,不得不把玉印收走,来抵挡自己的攻击。

他飞过去迎住身体,看看除了脖子上一圈焦黑之外,并没有收到其他损伤,还未来得及高兴,忽然硕大的尸身轰然炸开,无数紫­色­的雷霆霹雳伴随着水质的碧绿­阴­火向四面八方飙溅。

梼杌刚叫了声不好,迎面一方玉印飞来,正中额头,霎时间,梼杌觉得自己一身法力都如潮水般迅速流失,仿佛要被就此封印一般,他急得发出困兽怒吼,拼命催动修炼了四五千年的功夫,使其爆发开来,天游印上红光闪烁,竟然被他弹开,倒飞回去。

岳清越发惊叹于这家伙的厉害,之前只以为他法宝凌厉,没想到本身的道行也如此深厚,他以为凭自己的功力绝对无法击败对方,还得去找许飞娘和柳步虚合力才行。

然而刚才那一下,梼杌也损耗了不少元气,他差一点就被封印,天游印的威力也让他十分胆寒,在他看来,岳清道法深不可测,又是一身奇珍异宝,自己绝难取胜,他本来会一直生长成为四十岁左右的壮年,法力会恢复到当年的巅峰水平,甚至还要更高,到那时即便是天神、天仙下界,自己也绝不惧怕,除非是像当年广成子那样的金仙,然而金仙是不能来到人间的,自己可以说是纵横天下,再无敌手。

如今被天游印打在天灵盖上,他爆发了全部的潜力将印崩了回去,免于被当场禁锢的厄运,然而短时间内也无法再继续长大,法力也停滞不前,他感知到外面还有不少高手,如果法力能够一直增长也还罢了,自己只等挨到最后,然后出去横扫乾坤,现在却等不得了。

他再次把那五­色­毫光放起,喀吧一声,将石棺炸成稀烂,然后化成一道金光,疾速飞走。

上面有禹王神钟镇压,下面就是地窍水眼,都走不得,他用掌中神灯放出黑白两­色­光焰,将岩石淤泥全部溶化,大禹留下来的禁制残余土崩瓦解,被他开出一条道路,亡命逃走。

岳清急忙传音示警,许飞娘听见声音,立刻催动五遁神桩,迸发出五­色­光气,将整个君山上下全部裹住,然而梼杌实在太过厉害,过了被禁制的地带,便可以遁法轻易穿行,他选择的又是东方,遇到木遁拦截,只把那五光法宝祭出,前端蹦出一点火星,立刻将巨木青藤全部点燃,木遁立刻生发反应,本来先天甲木得火,成木火通灵之局。只因木弱火生,土涨金生,水土并作,土为火子,水为火夫,俱可消灭敌火。只是梼杌这件法宝太过厉害,竟然能够逼迫木遁持续生火,更能阻断火去生土,乃至火势狂发,烧得洞庭湖几乎沸了半边。

柳步虚得了岳清和许飞娘的传音示警,急忙以法诀密咒,唤来当日四值功曹,乃是值年神李丙、值月神黄承乙、值日神周登、值时神刘洪,分别守住四方,更有日游神温良三眼跨虎而来,持定天神法器,将洞庭湖空中布满。

此时洞庭湖水已经上涨到三四丈高,被六丁六甲以神通逼住,空悬而立,最顶上比两岸居民的房舍还要高出数倍,仿佛水波峭壁一般,里面青红黄黑白各种颜­色­混合翻滚,伴随着鱼鳖虾蟹各种惊慌逃窜的水族,全都看的清清楚楚,一旦被人以法力破坏,洪波四泄,后果不堪设想。

水涨过三丈之后,柳步虚已经通知巫山那边的钟先生和韦少少一起举起玉碑宣泄地气,使得这边湖水涨势稍缓,不过还是不停上涨。

此时在洞庭湖南岸不远处的妙真观中,李元化,佟元奇,醉道人,矮叟朱梅,金姥姥罗紫烟,以及她的师妹步虚仙子萧十九妹,正和严媖姆的弟子姜雪君说话。

本来应该妙一夫人来主持大局,只是四川那边群魔出动,布鲁音加,飞龙师太,呼加卓图,赤隆儿爪,鬼老单午,金花钟昂,以及毒龙尊者和尚和阳,与慈云寺方面交流频繁,更加联合华山派的高手,隐隐有要围攻峨眉老巢之意,因此妙一夫人便和餐霞大师等回山驻守,这里便让李元化做代表,朱梅为首,来请严媖姆出山,罗紫烟失了镇山重宝纳芥环,誓要报仇,把向来不肯招惹是非闲事的小师妹萧十九妹也请出来相助。

望着远处不停上涨的湖水,罗紫烟恨恨地道:“难为那妖孽想出这么一个法子,两边一起宣泄水气压力,只是此水这样涨发,一个疏忽,被人破了丁甲天神的法术,洞庭湖周围生灵岂不是都要跟着遭殃?依我看还是咱们出手,替换下六丁六甲,以仙法将湖水稳固,同时斩杀妖孽,以绝后患!”

佟元奇一张红脸,仿佛关二爷在世,说起话也直来直去:“媖姆大师真的不管不问么?”

姜雪君也担忧地望着北边,抓着茶杯:“那茅山的柳步虚是天庭册封的玉印灵官,有天地亲书的玉简金诰,前几天来找家师,说此事已经被洞庭君上奏天庭,天庭让他主管此事,因此家师也不好随意Сhā手,只说若是他们制不住湖底那只妖孽的时候,家师才会出手。”

那醉道人道:“能免了洞庭湖周围百万生灵的灾难,这样天大的功德便要任其被妖孽拿去,媖姆大师也甘心么?”

众人俱没有接口,唯独李元化和佟元奇看了醉道人一眼,都红了老脸,好在李元化脸黑,又留有一把大胡子,佟元奇本来就是红脸,因此也看不出来。

只因修行人要戒贪,贪钱财,贪法宝是贪,贪功德也是贪,贪来的功德,往往不是功德,甚至还会招来祸患,因此仙家积累外功,佛家积累福报,也都是有方法,要智慧的。比如凡夫贪功,放生之前大张旗鼓,让商贩知道,故意抬价,甚至提前去山中加力捕捉,买到手之后,又不得法,放去便死,或是毒蛇猛兽,反去伤人等等,放生成了放死,便是贪功不得,反酿其祸。

在做这些人无不修炼数百年的剑仙,俱都懂得这个道理,洞庭湖一事,既然别人做了,他们便不能争抢,否则酿成祸患,全都要落在他们的头上,若是从旁相助,还能分润一些。

醉道人深恨岳清,再加上听说湖底有至宝,贪恨交加,才说出这样的话,刚一出口,也自后悔,深觉给峨眉派丢脸,众人又都不接口,他便尴尬着不再说话。

这时朱梅说道:“据我推算,那湖底妖尸乃是死而复生之象,而且生机绵长,此次他们决计灭不了他,禹王至宝在他身上,无论是否为五台派所得俱是后患无穷。刚才我看人英那孩子身上也没什么宝物,不如咱们几个出手制服妖尸,将宝物得来给人英傍身护法,也算是咱们几个做长辈的心意,不知几位道友以为如何啊?”

156悬湖·第二化身

李元化等三人以朱梅马首是瞻,罗紫烟只要能够报仇,自然赞同,姜雪君也早就手痒痒了,她是从心里往外鄙视五台派的,岳清整顿教规,在她看来是沐猴而冠,纠集一帮左道旁门,也好似跳梁小丑,大禹留下的宝物怎么能落到那种人的手里?只是柳步虚拿着天条策令上门,严媖姆已经决定不Сhā手此事,她也不好前去掺和。不过如今朱梅牵头,她便有了借口,况且又是给自己孩子谋福利,她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双方一拍即合,姜雪君立刻让人把严人英找来,那严人英是严媖姆的侄孙,今年才十四岁,生得秀眉虎目,挺鼻奉额,长身玉立,英姿飒爽,举手投足间,凝重而不失灵气,众人看过之后,无不在心中赞叹,不愧是将来峨眉大兴的主力,能够位列“三英二云”之一。

姜雪君笑着站起来,拉过严人英的手往外走:“姜姨带你去取洞庭湖里的宝贝!”

梼杌冲击先天五遁,将木遁燃气熊熊烈焰,随时都要失去平衡,五行一旦失衡,则金木水火土五行元气乱冲乱炸,君山顶上不但手持灵符布阵的十个人必死无疑,就连虞孝他们四个也难保­性­命,许飞娘急忙通过五遁神桩,以生克之法维持平衡,梼杌早从湖底东边的位置炸串一个窟窿,窜了出来,破开湖面,直往上升。

柳步虚看他出来,立刻将九老仙都印祭起,这宝贝乃是茅山三件镇山法宝之一,威力无穷,梼杌见之大吃一惊,急忙驾驭水遁往西方逃窜,天上日游神温良看见,用手中长戟一指:“在那里了!”四值功曹同时施法,各自­射­出一道霞光。

梼杌神灯之中飞出黑白光焰,向上跟四值功曹抵住,怒喝一声:“小小毛神也敢在本君面前放肆!”灯火逼着四值功曹所发霞光分成四股,反向四人烧去,他这宝贝最能煅烧元神,即便天上神仙有本命元策收在天庭,不能被彻底杀死,但挨上这一下,也够他们四个受的。

温良跨在虎上,大声喝道:“不得无礼!”扬手向下打出一团团的太阳神焰。

梼杌凛然不惧,反手发出仙刀,飞出一道金虹,温良料抵挡不住,急忙化一道长虹飞走。

柳步虚从天上赶来,再次祭起九老仙都印,梼杌怒骂一声,正要返还水里,后面飞来十二口极光剑,他急用仙刀拦截,双方对砍,叮叮当当,炸起万千彩芒,天上神印落下,梼杌又打出那件五­色­毫光的宝贝,与神印撞在一起,喀啦啦,爆出千百道霹雳烈火。

岳清从水下杀上来,一面用极光剑将梼杌圈住,一面发出十二溪女天游印,梼杌抵挡不住二人夹击,再次向南方飞走。

洞庭湖水持续涨起,君山顶上只剩下桌面大小小的一块,虞孝等人站在那里,看见妖物逞凶,将后羿­射­阳弩摘下,张弓搭箭,又是三件连珠。

梼杌正自逃窜,忽然下方­射­来三道乌光,比闪电还要快上三分,他合身化成一道长虹,跟三只­射­阳神箭缠绕追逐,并排向南飞去,期间仙刀跟­射­阳神箭不停撞击,寒芒纷飞之际,五­色­毫光又起,劈啪一声,将三支箭同时炸成火球,那­射­阳神箭每支­射­出去之后都能够自动追击敌人,并且按照主人心意,手法随心,因此虽然才只有八支,却能反复使用,今日却被他一举毁掉三支,虞孝在下面顿足大骂,心疼不已,想要御剑飞去报仇,又自忖难以抵挡,被石明珠劝解几句,这才作罢。

梼杌的速度极快,洞庭湖八百里水面顷刻飞尽,眼看就要登岸,忽然前方从湖面上升起一片火光,仿佛一道帐幔,上接苍穹,下连湖面,火势狂发,迅速增厚,倒逼回来,梼杌再次发出他那件法宝,尖端暴起三点火星,跟迎面而来的火气对撞,并未如他所料的那般炸开道路,反而像火上浇油一般,炽热的火焰狂喷乱涌,无数道火龙自火中成形,蜂拥扑来。

此乃许飞娘被他从君山地下突破了禁制,几乎打破五行平衡,将君山和洞庭湖都毁于一旦,怒极发威,五台派的道法便是以五行起家,弟子入门学的都是大小五行篇,此乃后天五行,等太乙玄功大成之后,再修先天五行,最后化合混元一气。相比起来,就连专修五行真气的合沙道长和以五遁禁法闻名的圣姑都显得要外行许多。今日被人破阵而入,大折脸面,许飞娘哪能咽得下这口气,立刻狂催五遁神桩,借着山顶阵法之势,将东南西北天空尽皆封住,东青西白,南红北黑,中央更有一片黄|­色­光幢将君山护住,水面上尽是五行­精­气化生出来的巨木金戈,黑水炽焰,如潮急涌,肆意奔腾,将整个湖面封住,不再让梼杌入水。

梼杌南方去路被火山封住,急切间无法突破,后面岳清追得正急,眼看就要束手成擒,哪知道对面咕咚一声闷响,火山竟然被人从外面攻穿一个三四长的大洞,梼杌一见大喜,急忙向前飞驰,迎面撞见姜雪君、罗紫烟,矮叟朱梅和萧十九妹四人带着严人英飞进来。

来时姜雪君告诉严人英:“你只管用银河剑去斩妖尸,斩着了记你一件头功。”

这会与妖尸撞见,姜雪君一上来便将师传乾天太乙无音神雷打出,罗紫烟放出飞剑化作一片如潮水般的紫气,朱梅发出太清玄门有无形剑气,萧十九妹则是七十二道三元神光刺。

也是姜雪君和朱梅等人太过自大,事实上君山脚下有大禹禁制封印,事先外人谁也没有算到里面竟然藏着一个这样厉害的东西,他们和岳清一样也是后知后觉,不过岳清亲历现场,对梼杌的了解更加直观准确,他们只能从卦象上推算,得知是个曾被大禹杀死,用来镇压地眼,后来再度复活通灵的妖尸,即便是有四五千年的道行,他们也没放在眼里,毕竟姜雪君和罗紫烟还有朱梅都是地仙修为,法术更是天下罕有匹敌的,即便这妖尸再厉害在她们跟前也算不得神通广大。

哪知道这梼杌在地下修出元婴,继而凝聚五眚之气,重塑胎体,修成第二化身,这还是先挨了岳清一记天游印,要不然就算是严媖姆出手也难至他死地。

双方狭路相逢,梼杌清秀的脸上满是狰狞,喉咙里发出呜呜低吼,先是金刀开路,那刀本身是一道金虹,上面更­射­出九道刀芒,旋转着­射­开,后面是黑白灯焰化成的云团,滚滚向前。

四人的飞剑法宝,乃至于无形剑气先与九道刀芒相遇,其他人也还罢了,那严人英毕竟道行浅薄,银河剑被一道刀芒压住,立刻便开始失去光彩,多亏朱梅从旁发来无形仙剑替他挡住,还来不及道谢,姜雪君的无音神雷就在黑油一般的火焰之中炸开了,就好像一大桶燃烧的黑油被从中炸裂,虽然当中被无音神雷消灭不少,但还有一半多散成大大小小的火团,四下飞迸,梼杌后面狂催神灯,黑白光焰源源不断地发­射­出来,就连姜雪君也不得不施法抵御。

朱梅急忙取出天遁宝镜,­射­出一道五­色­光柱,向前抵住黑焰,还不等松了口气,猛然间一道五彩毫光­射­在光柱之中,势如破竹一般急速靠近,尖端更是暴起点点火星,朱梅吓了一跳,急忙使出无形仙遁逃走,梼杌乘机以法宝开路,直闯出来。

火阵被内外夹攻,炸出窟窿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许飞娘立刻施法将其闭合,无数火龙蜂拥扑人,更有火气之中化生出来的众如山岳的尘沙厚土,土中又生无量金刀金箭,反复化生,无穷无尽,萧十九妹最先抵挡不住,立即身剑合一向外逃走,罗紫烟报仇心切,出手太急,事先没料到对手竟然这般厉害,被神灯白光扫中,几乎将­肉­身炼化,元气大伤,也紧随师妹逃开。

唯独姜雪君自以为丢了脸面,将无音神雷四处乱打,炸得周围火浪翻飞,这神雷乃是严媖姆所炼,威力比圣姑的霹雳子更厉害许多,发出时无声无息,多厉害的妖魔邪法也要给立刻破去,当年岳清炼神婴剑的时候她去救人,没有随身带着,否则岳清便要­性­命难保,挨上一颗,便要形神俱灭。然而这五行神阵乃是正宗道法,不受它的克制,更兼五行齐运,化生无穷,虽然炸得火翻水涌,金碎木折,但随着五行­精­气的运作,立刻重新生出,无法破去。

岳清追到阵外,看见梼杌已经化成长虹往西天边上飞走,南边妙真观里忽然升起一个丈许方圆的金光巨手,裹着无数金光霹雳,雷声滚滚,后发先至,风驰电掣一般追去,远远地在天边堪堪赶上,骤然火星四­射­,暴起五彩毫芒,巨手散成漫天流光,梼杌也逃之夭夭,彻底失去了踪影。

岳清恨极了姜雪君和朱梅他们,返身进入火阵,大喝一声:“姜雪君,你简直是找死!”放出十二口极光剑围了过去。

姜雪君用金­色­剑圈环身守护,在大火里看见岳清,怒骂道:“妖道受死!”劈手打出天龙剪,两道金碧光华化作神龙,头并头,尾并尾,向岳清绞去。

这天龙剪是妙真观一脉的至宝,威力极大,好在岳清已经今非昔比,三朵金花悬在头顶之上,将天龙剪和无音神雷全部挡住,厉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火焰之中,暴起天芒神针。

姜雪君冷哼一声,头顶上悬起一片金­色­光幢,将她从头到脚全部罩住,天芒神针­射­在上面炸起点点涟漪,反手又发出无音神雷,金光闪耀之际,将天芒神针炸碎不少。

157破阵·逃之夭夭

许飞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师弟不可鲁莽,若是真伤了她,媖姆大师那里不好交代。 姜雪君大声道:“你们若真有本事能伤了我尽管使来,找师父报仇的不算能耐!”双手十指间飞出五道金光,合成一对金光巨手,一起向岳清抓来。

岳清见她能听见许飞娘给自己的传音,也暗暗称奇,发出十道太乙混元剑煞,将金光巨手击碎,这下也大出姜雪君的意料之外,她这门功夫名叫须弥金刚手,佛门之中只白眉和尚跟芬陀大师二人最擅此法,当年严媖姆在旁门时,曾经学到此法,后来得了《大玄天章》以道家心法改炼,威力与白眉和芬陀二人不同,威力确实不相上下。姜雪君使出这门功夫,虽然远不如她师父千丈雷火,万道金光那般声势浩大,但等闲剑仙也难以抵挡那一下抓的,竟然被岳清凭自身功力破去,心道最近几年这妖道的功力进展神速,过去倒小瞧了他们五台派的功夫。

两人斗剑,一时间势均力敌,许飞娘也暗恼姜雪君不留情面,专爱跟自己作对,在君山下面催动五遁神桩,火阵之中温度急剧升高,尽是白炽光焰,化生出千万条火龙一起向姜雪君身上扑卷而来,姜雪君就算是再厉害,也抵挡不住五台派两大高手的合力攻击,怒骂一声,反手连续打出三颗无音神雷,又将火阵炸出一个大洞,乘机化一道金虹飞走。

看着姜雪君远去跟朱梅等人汇合,岳清冷哼一声,将火阵闭合,回来见柳步虚。

柳步虚也是长出了口一气:“咱们都低估了那梼杌的厉害,这次差点就酿成灾祸了!”

岳清也有些后怕:“是我的疏忽,没有算清楚下面是什么东西就贸然动手,好在平安地过来了。”他掐着手指头算了算,“这次应该不会再有人来了,司空湛被你赶走了么?”

柳步虚道:“那家伙­精­怪得很,被我和许师姐联手坑了一道,先收缩阵势,示敌以弱,等他入伏之后再并力猛攻,十二大诸天秘魔差点就被许师姐收走,又让我用九老仙都印打了一下,没有个一年半载不能恢复。我看他如今言谈举止,说话气度全都与之前不同,­性­格大变,状似疯癫,是走火入魔的先兆。”

岳清道:“他祭炼大小诸天秘魔,共是二十四个魔头,要想完全控制不受其害,必须要修成天仙境界,阳神无漏才行。过去他都是将十二个大诸天秘魔放在洞中,只带十二个小诸天秘魔出来,当年在五台山被我们合力将小诸天秘魔收走,连同列缺双钩和天芒神针一起失去,急怒之下便开始祭炼那大诸天秘魔,出来时随身携带,然而那魔头俱都是贪婪狡诈之辈,又岂是好相与的?暗地里侵入他的元神,吞食他的­精­气,他自己又没有一件能够克制魔头的法宝,照如今这样下去,他迟早为魔反噬,身败名裂!”

此时梼杌已经逐走,觊觎宝物的各路仙家也都被驱逐,只剩下将涨起的湖水归位,便算大功告成了。岳清早已经通知了钟先生和韦少少在巫山宣泄地气,他也在这边施法,疏通地脉,破除大禹禁制的参与部分,又去南疆地区取了一座小型的石峰回来,留着填补君山下面的空洞。

大禹禁制设得巧妙,巫山和君山两处各用玉碑神钟镇压气水,先取碑则山崩地裂,先取钟则洪水滔天。岳清先让钟先生和韦少少施法举起石碑,将地气泄掉一部分,然后再破掉君山这边的禁制,使得八百里洞庭湖水暴涨十余丈高,由柳步虚率领六丁六甲,四值功曹,日游神夜游神,以及洞庭龙王,四部水神合力将水逼住,不使蔓延上岸。

这时巫山那边再次宣泄地气,少了洪水强压,地气也不会急涌爆炸,直泄了两天两夜,到第三天开始,洞庭湖水开始逐渐回落,等第七天头上,湖水便已经落回原来的水平。

岳清和许飞娘动手取钟,与此同时,钟先生和韦少少施法收碑。

那碑上有两块玉实,钟韦二人破开外面禁制,玉实遇见空气,便要化去,石慧和石完按照岳清实现的吩咐,放出灵符,凝固玉实­精­气,由钟韦二人仙气护着飞上玉碑,各自吸取一颗,那玉实乃神碑再次汲取地脉龙气,四五千年方孕育出来的灵胎,二人吸收之后,非但能够易筋煅骨,改变体质,还能增长功力,抵御石家独有的火劫,将来修地仙孕育元婴之时更是事半功倍!

钟韦二人收了玉碑之后,便带着众小辈们往洞庭来汇合。

岳清取了神钟,将一块从南疆运来的巨石重筑根基,本想用法术将下面封禁,洞庭龙王带着众水神来拜谢群仙,说道此处:“小神想拒此处,修建龙宫,此地位于君山之下,地底水脉之上,天旱时可以神力从地下汲水补充,天涝时又能将湖水从地脉中泄走,如此非但洞庭湖周围受益,整个大江两岸,方圆数千里之内尽能旱涝保收。”

岳清道:“如此甚好。”他拿出两个葫芦和一件从幻波池得来的冷月纱,递给龙王,“这次虽然没有让湖水蔓延,但地下五眚浊气涌入湖中,污染水质,使得水族死了不少。这件宝贝可助你收取五眚浊气,净化水质。这两个葫芦里是玉屑丹粉,你撒入湖中,可保洞庭湖里的水族三年之内疾病全消,繁衍无忧。”

洞庭龙君接过宝物,和众水神们再次拜谢,回转湖中而去。

岳清把这次得到的宝物拿出来,乃是神禹碑、禹王钟,和在梼杌石棺里收到的那枚晶圭。

岳清道:“这次事先没能知道下面是这等厉害的妖物,只说有四件宝贝,到时候各家分润,没想到几乎弄得­鸡­飞蛋打。据我后来推算,梼杌手中用的那把刀,是当年炎黄二帝联手战蚩尤时所锻炼的鸣鸿刀。”

方瑛恍然叹道:“难怪那般厉害!”

岳清道:“不错,连我的极光剑也不是对手,若不是十二口齐出根本抵挡不住。梼杌手里托着的那盏灯名叫烛龙灯,也是炎黄时期的宝物,用烛九­阴­的眼珠炼成,专们用来破除蚩尤手下的魑魅魍魉的。最后那道五­色­毫光,名叫燧人钻,上面暴起的火星,乃是天地之间乾坤相合,少­阴­自太阳之中初生之时的神焰。嘿嘿,连严媖姆的须弥金刚手都能够轻易破去,可真是件好宝贝。”

众人听完,俱都唏嘘不已。

岳清拿起那片小圭:“这圭也很了不得,名叫后土圭,当年大禹治水多亏了它,乃是天下戊土­精­华,最能克水,当时梼杌用它镇压我的极光剑,我竟然收不回来,若不是将我们五台派的通玄真经修炼小成还拿不起它来。”

他介绍完开始分配宝物,将神禹碑给茅山派,禹王钟给昆仑派,后土圭给泰山派。

柳步虚最先反对:“这次君山大劫本来岳师哥就是在帮我做事,哪能我最后拿了宝物,却叫你们空手而归的道理?这碑我是万万不能要的。”

钟先生和韦少少也推辞:“岳道友帮着孝儿去北海取了后羿­射­阳弩,同样是前古奇珍,说句见外的话,昆仑派上下无不感激道友的恩情,况且这次不过出些蛮力,如何能要这等重宝?”

他们两派不要,方瑛和元皓就更不会要,岳清再三坚持,三家死活不收,最后岳清又把从幻波池里得来的宝物拿出三十份来,每家十份:“禹王的宝物你们不收也就算了,但这些可不能再推辞了,否则的话,以后再有什么事情,也不敢再找各位求助了。”

圣姑的幻波池天下闻名,她炼的宝物也俱是难得的珍品,柳步虚最先哈哈一笑:“这个我就不推辞了。”袍袖一甩,最先收去。钟先生和韦少少对视一眼,略有犹豫,不过还是都接了过去,方瑛元皓不知道其中的恩怨利害,也将宝物收了。

岳清看钟韦二人拿了圣姑的宝物,明显有站队倾向,暗自满意,又把潘芳的元神和她的雷龙珠取出来交还给巩霜鬟,巩霜鬟连声感谢,岳清道:“道友莫要如此,邓师妹和刘师弟如今都在我五台,咱们也算是间接的同门了,如果不是潘道友逼迫太过,也不至于大打出手。”略顿了顿,又说,“如今雷姑婆飞升,听邓师妹说,道友入门极晚,所学不全,难成正果。”他这话就有些当中揭对方的短了,饶是巩霜鬟脾气好也有些生气,只是听完岳清接下来的话,便又转为狂喜,“我听闻贵派前辈百禽道人公冶黄当年修炼出了岔子,走火入魔,身体困于石上不能移动,与我邓师妹当年情形相同,巩道友若是能够找到他,或可重寻道统。”

巩霜鬟叹气道:“我和芳姊也多年寻访,只是不知道师叔的洞府。”

岳清道:“公冶真人是刘师弟和邓师妹的前辈,我们也在暗自寻访,如今已经有了迹象,他老人家如今元神出游,在莽苍山寻找冰蚕以对治走火的身躯。”岳清把冰蚕所在地风|­茓­连同公冶黄闭关的地点全都告诉给巩霜鬟,又拿出两颗广成子的聚魄炼形丹递过去,“这两颗丹药,乃是广成子所遗留,当年邓师妹就是靠着它返本复原的,公冶真人得了冰蚕,再有此丹相助,不用再受经年苦楚,立刻便能彻底恢复,而且根骨不损,元气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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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指点·遗宝来历

巩霜鬟接过丹药,几乎声泪俱下,连声感谢,岳清送给她的这份礼物实在是太重了,雷姑婆飞升之后,同门之间也都不来往,平素相好的只有潘芳一个,两人又都没有全部的功法,连地仙也很难修成,如今拿了丹药去找到公冶黄,能够重新拾得师门道统,不然的话,再过些年,散仙劫数临头,自己肯定渡不过去,要兵解转世避劫的。 岳清也颇多感慨地说:“道友莫要如此,公冶真人也是在下师弟师妹的前辈,我此举也是替他们两个,在前辈面前略尽孝心。”

巩霜鬟留下不走,就是想要把潘芳的元神和师门至宝雷龙珠讨要回去,如今更得了意外之喜,也不就在多耽,告辞离开。

岳清把罗新他们叫到跟前,收回先天神符,然后拿出一葫芦仙丹:“这次多亏了你们帮忙,才解了洞庭之危,如今我们都要各归洞府了,送你们每人一颗仙丹,服用之后,可易经洗髓,驻颜不老,只要不是酒­色­过度,活个一百四五岁都没问题,并且无病无灾。”

他说完就让俞允中拿着葫芦给大家分发丹药。

俞允中躬身接过葫芦,磨磨蹭蹭地走过去,不断地给白琦和戴衡玉他们使眼­色­。

在君山上这些天,俞允中已经和大家约好,等事完了,他们拜师,将来一起上山学道。

那罗新和白琦向道之心最为迫切,看见俞允中捧着葫芦过来,立刻上前恳求拜师,紧跟着许钺和许超哥俩,戴衡玉和戴湘英兄妹,连同湘江五侠十几人一起跪倒:“我们不要仙丹,只想跟随真人上山学道,只要能学的道法,做个洒扫仆人也心甘情愿!”

岳清笑道:“你们根骨还好,这次洞庭湖一事又攒下不少仙缘善功,若说入山学道也好,只是一来要放弃红尘利禄,二要严守山规戒律,你们如果能做到,待会便跟我们一起回山。”

众人全都表示自己愿意遵守仙人规矩,欢天喜地,互相祝贺。

凌­操­看着心生感慨,自己当年本是有一段仙缘的,只可惜奈不住寂寞,弄了个虎头蛇尾,徒自蹉跎这大半生,又看爱女满脸羡慕,想要也跟着戴湘英一起拜师,又驻足不前,犹豫万分,他过去把凌云凤拉倒廊下:“你若想拜师,便跟他们一起去吧。听说脱脱大师已经坐化多年,上辈子的恩怨早也随风化去,你祖父临终前都已经放弃,也不要再把一腔怨气传给后人了。”

凌云凤很是矜持地道:“祖父大仇,怎能轻望?前些时我听爹爹你讲那段故事时候,说起来五台派行止颇为不端,不像是正经仙家路数。况且咱们凌家自有仙缘,我曾叔祖,曾姑祖皆是得到剑仙,也不必反去向外求别人。如今想是女儿仙缘未到,等将来缘分到了,自然有前辈来接引,倒也不必像他们一般急于一时。”

凌­操­看女儿那恋恋不­色­的样子,分明是自己在给自己找借口,叹了口气:“痴儿!虽然我们凌家长辈有修仙之人,但也不是什么人都引渡的,凌家四五代下来,那么多人口,也只有你祖父有幸学的一点剑术,除他之外再无别人,想要坐在家里等仙人接引,岂不是白日做梦一般?况且我听闻仙家修行,也与我们练武一样,都要从小而起,你今年岁数已经不小,再过两年,便过了岁数,身子骨­精­气神全都长成,如何还能炼那先天混元之气?听为父的,你若是真想修仙,此时便去跟了仙人走,若不想,便立刻跟我回家去,过两年我为你寻个好夫家,嫁过去相夫教子,好生经营过日子。可千万莫要等仙人走了,你再后悔,到时候三心二意,弄得家宅不宁,我可不依。”

凌云凤听她爹这么说,想自己若是真的错过这个机会,凌家的先辈再不来接引,就彻底断了仙缘,将来在村里寻个小伙嫁过去,生儿育女,终老一生,顿时打了个寒颤,狠一狠心,跺一跺脚,也过去求拜。

她们父子二人都没想到,此时姜雪君和朱梅他们正在议论她,只说凌浑有个后辈在君山,要借此事拉进和凌浑的关系,打算这次要把她带去峨眉,引荐给妙一夫人为徒,哪知等到最后却是凌­操­自己回的长沙,凌云凤已经跟去五台山了,顿时相顾无言,最后朱梅说道:“凌家丫头注定是峨眉派弟子,不过暂入旁门罢了,等机缘到了,自然回归正途。”

岳清让柳步虚把先前陷入火阵之中的严人英送回妙真观,又特地给黄粱观主史涵虚求情,由柳步虚特地穿给了他一卷道书,以酬此次之功,然后便以太乙五烟罗带着群仙一起回归五台。

到了五台山,还在这里参悟天书的群仙都出来迎接,恭喜岳清圆满归来。

岳清升座七星殿,自坐了主位,上首坐着许飞娘,下首坐了刘泉,主位上是邓八姑带着五台派众弟子,客位上是其余六派群仙。

岳清先叫来尤璜、罗鹭二人,重新拜师,又叫尉迟元:“谷师兄坐化多年,你又承接不了他的道统,如今重回这里,便拜入我的门下吧!”

尉迟元正愁自己师父早丧,在这五台山上没个靠山,生怕日后落个爹不疼娘不爱的下场,听岳清这样说,顿时喜出望外,当即磕头拜了师。

岳清又唤陆蓉波:“我们仙家最重师道,石生是你的儿子,只能算是我们五台派的亲戚,却不能算是五台派的门徒,不如让他拜在鲤儿门下,如此方名正言顺。”

陆蓉波自然不会反驳,叫来石生,令他拜师,岳清又让石慧拜入陆蓉波门下,石完跟着石生一起拜入杨鲤门下,又看向石仙王:“道友这双孙儿,毕竟不凡,如今却是便宜我了。”

石仙王赶紧谦逊:“道友说哪里话,能拜入五台派是他们的造化!”

紧接着又是俞允中和戴衡玉拜刘泉为师,裘芷仙和戴湘英拜许飞娘为师。

廊下还剩了十多个人,俱都激动无比,又有些忐忑,期盼着岳清处置。

岳清似乎觉得自己门下弟子已经够多了,便开始向其他门派推荐,首先是白琦和许钺、许超兄弟推荐给石仙王,让他们入嵩山派。又把湘江五侠推荐给泰山派,拜入方瑛门下,这五个人俱都是绿林中的一代豪侠,个个武艺不凡,根骨也很不错,尤其是木­鸡­和林秋水二人,甚至比不少仙家弟子根骨都要好,方瑛也很高兴。

另外当时在君山时候,司空湛的弟子之中有一个叫李厚的,是个­干­系颇大的关键人物,岳清特地飞剑传书令方瑛元皓将他身上的魔头消灭,带了回来,如今也让他拜在元皓门下。

除了这些人之外,岳清又向金针圣母推荐萧玉和崔瑶仙,以及凌云凤三人。

金针圣母如今已经摸索出一些修炼元神的办法,心情正好,对岳清也是感恩戴德,见萧玉和崔瑶仙资质尚好,尤其那凌云凤更是罕见的根骨,听岳清一说,立刻笑ⅿⅿ地应下来。

那凌云凤看殿中座次情形,应该是以岳清为尊,听他们说话口气,也是五台派最大,原以为自己能像戴湘英那样拜入许飞娘门下,却没想到竟然入了别的门派,看金针圣母那样一个老婆子,心中便先不喜,转而开始生出悔意,心想自己如果不跟来五台,会不会仙人已经去家里接引了?不过世上没有后悔药吃,既然来了,便先拜师,等日后有缘见了凌家先辈,再作计较。

金针圣母人老成­精­,哪能看不出她心中所想,只是当着大家的面,又是岳清推荐,当做不知罢了,一直笑ⅿⅿ地受了凌云凤的礼,令她和崔瑶仙一起站在自己身后。

最后还剩下一个罗新,他今年已经三十多岁,又不是童身,若讲修道的话,已经是有些晚了,自身的根骨也只一般,日后成就有限。岳清把他带回来,一来是他求师心切,又极诚恳,二来也是想恶心罗紫烟,将来司徒平为母报仇时,还要罗新照看,原本想让他和表弟白琦一起拜入嵩山派,但后来还是改变了主意,毕竟引起罗紫烟的怒火可不是闹着玩的,嵩山派未必能接得住。思忖再三,还是自己收过来,排在尤璜之前,正是虱子多了不痒,不能凭白地就把盟友给坑了。

新收入这么多门人,而且资质都还不错,只要假以时日,让他们成长起来,五台联盟势必实力大增。岳清让邓八姑打开先天阁,不分门派,只要没有飞剑可用的,俱都赐下一口天罡剑。

众人拜师之后,岳清又跟可一子说:“据我所知,在贵州桂花山仙福潭有一位散仙红花姥姥跟道友相识?”

可一子点头道:“昔年我们同时入道,颇有些交情。”

岳清指着元皓新收入门的弟子李厚道:“此子与红花姥姥门下申若兰有数世不解之缘,况且据我推算,红花姥姥的天劫也将要邻近。”略沉吟了下,又接着说,“还请道友和圣母走一趟,邀请她来与我们一起参悟天书,她能来是最好,若不来,便问她飞升之后,那申若兰何去何从,你们带着李厚一起去,她一看便知咱们的心意。”

第一部完

001烧山·­阴­雨连绵

今年川滇一代地区的年景很不好,经常是乌云盖顶,暴雨倾盆,江河湖泊,到处洪水泛滥。

百姓之间,悄然流传起来,说是峨眉山上有剑仙堕入邪道,引得上天震怒,才降下灾祸。

这个消息,最先是从慈云寺的大和尚口中说出来的,然后迅速传播开来,川渝云贵地区闹得沸沸扬扬,慈云寺的高僧说:“有妖人用邪法将峨眉山挖空,此时峨眉山内部已经是空的了,从昆仑山过来的龙脉被隔断,地气断裂,山神土地已经联手告上天庭,上苍震怒,才降下天灾示警。”

此事说得有鼻子有眼,还有住在峨眉山脚下的人梦见山神哭诉,或是遇到土地让他们搬家,更有好事者拿着铲子去峨眉山上挖洞,想看看山腹是不是真的已经被仙人挖空。

仙人他们是见不到的,峨眉山的里面到底有没有被挖空也无法求证,大家拿着猪头贡品,拜祭山神土地龙王河伯,乃至于二郎真君武圣关羽一类,凡是能想到的神仙全都轮番拜祭,有的甚至是成村的人拉家带口到峨眉山上向仙人哭诉,恳求高抬贵手。

然而雨还是在下,而且越发地大起来。

于是人们又求到慈云寺,恳请佛陀保佑,菩萨慈悲,恳请慈云寺里的高僧们出手拯救苍生。

慈云寺一代高僧智通方丈告诉大家:“如今峨眉山破坏了乾坤构造,导致川地水土失调,­阴­盛阳衰。如今之际,只有用功火把峨眉山烤一烤,烧一烧,虽然不能去根,却也能减少雨量,把今年熬过去,等到了明年开春,本座从菩萨座前请来四大护法金刚,除了峨眉山上的邪修,才能将这场灾难彻底化解,再求观音菩萨去向玉皇大帝说情,就又能风调雨顺了。”

于是,峨眉山上就又多了许多放火的百姓,南山北坡,东峰西岭,到处都有人放火,然而不管他们在哪放火,不出一盏茶的功夫,那里必定飞来一团乌云,降下瓢泼大雨将火浇灭,于是大家更加相信了慈云寺高僧的话,开始群策群力,有不少富户专门出钱买油,泼到湿漉漉的密林之中,并立焚烧,于是雨越下越大,好几次引发山洪,将人砸死不少,咒骂峨眉派的呼声越发高涨。

青螺峪,万魔神宫,灯笼将阶下照得一片通红,雨点不停滴落下来,在灯光里跳跃,仿佛是一滴滴飞溅的血珠。

魏枫娘一直在闭关,已经有好几年了,最近越发地焦躁,甚至开始喜怒无常了。

岳清确实很烦,魏枫娘这个身体因为过去修炼太过驳杂,佛道魔三家功法兼修,又不能彻底融会贯通,采补的时候,又是什么样的男人都要,采来的阳气也不纯净,化生出来的元­阴­也是乱七八糟,刚开始的时候还好,法术多种多样,而且强大无比,连修炼多年的地仙也不是对手。然而越到后面,道基不稳的缺点越暴露的明显。

这些年,他一直以分化元神­操­控魏枫娘修炼十魔经,因为她的散仙四九重劫就要到了,以魏枫娘这几百年来的所作所为,天劫必定厉害无比,一旦渡劫失败,魏枫娘自然不免形神俱灭,连岳清这个分化元神也未必能够保得住,因此他才下定决心,修炼十魔经上最厉害的几种法术,自持有主元神寄托虚空,不至于为魔头所迷,料想即便有什么坎坷也能平安度过,到后来却发现,自己实在是低估了魔头的厉害。

难怪昔年北方魔教教主会走火入魔,听太乙混元祖师说,最后元神都被天魔捉走,到异域魔宫之中做了魔民魔仆,如果不是岳清最近修为大进,通玄真经修炼到第五篇,元神与虚空更加融合,几乎被万魔将其从虚空之中硬抓出来,到时他和魏枫娘两头沦丧,都要去异域做魔子魔孙了。

上次为群魔反噬,伤了元神,多亏借萧玉和崔瑶仙的手送来玉洞神丹,才返本还原,如今隐隐又有些无法制衡群魔了,岳清左手持万魔神鉴,口念十魔心咒,缓缓将魔头收入镜中镇压,一面运转元阳心经,稳固被群魔吸摄住的心神,一点一点把满腔躁动的­精­血安定下来。

用了一个多时辰才收功完毕,他开口道:“我不是说过在我闭关时候不许来打扰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腾在外面恭声回道:“是慈云寺的谭­干­大师亲自来的,说是华山派烈火祖师已经炼出了都天烈火旗,由他们两家牵头,要联合东方魔教和西方魔教,还有白骨门跟咱们一起用都天烈火大阵焚烧峨眉山,将峨眉派一举铲平,让我无论如何过来通报一声,请师尊给个回话。”

“蠢货!”岳清听完几乎暴跳如雷,挥手之间,殿中的茶几桌椅连同上面的杯盘碗碟全都碎成齑粉,“智通那个笨驴是吃屎长大的吗?竟然想出这样的馊点子!法元也不知道劝阻,慈云寺上下一群全是废材!烈火祖师也是垃圾!白骨神君和毒龙尊者也是傻蛋!枉他们还是一教之主,不知道峨眉山上有长眉老人留下来的两仪微尘阵吗?不知道有从天上老君那里得来的太清一气神符镇压气运吗?峨眉派哪是那么好灭的!”

他本来就因为魔功不成,心生烦躁,听了这话,更觉得怒不可遏,魔头何等厉害,立刻乘隙而入,挑动他的嗔心,岳清冷哼一声,以心咒御魔,强压怒气。

按照他的战略,如今五台联盟现在处于快速发展时期,七大门派全都欣欣向荣,功行­精­进,炼丹炼宝,岳清率领各派高手,在每家主峰上都修建了五行殿,分法五行令牌,相互之间以仙法衍变阵势,连成一片。他以五台、恒山和纯阳三派所在的山西为内圈,三处阵法都能相互勾连,互相传送,瞬息即至。泰山、崂山和嵩山为外圈,空中架设云路,地下还有土遁通道,无论哪一处出现意外,至多一盏茶的功夫,其他各派就能赶到。

除此之外,岳清还把上次在洞庭湖和巫山地|­茓­收取的五眚重浊之气拿出来,召集高手采集九天之上的乾元清气,祭炼混元一气球,这东西可是大杀器,一旦引爆,整个中原地区全部都要成为死地,飞潜动植,尽成劫灰,天地清浊混沌吸合,使大地重返洪荒。

五台联盟要想发展,需要有一个稳定的外部环境,大对头峨眉派被堵在四川盆地里面,跟青螺峪和慈云寺维持一个脆弱的平衡。

东海三仙已经练成金光烈火剑,三仙二老齐至,要灭慈云寺易如反掌,只是三仙二老全都是老谋深算之辈,打算与佛门联合,一举将青螺峪和慈云寺两处一起扫荡­干­净,他们的做事风格向来都是默默积聚实力,默默谋划全局,不发则已,一发必杀!让人完全没有反手之力,上次如果不是岳清从幻波池点出一处死而后生之地,恐怕已经在他们剑下形神俱灭了。

这些事也都是明摆着的,几方大佬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岳清是想要把魔功炼成,再合青螺峪十部魔众之力,把当年北方魔教没有练成的万魔变相图炼出来,然后再整合四方魔教,加上慈云寺和华山派,跟峨眉派决一死战!

而智通那个缺心少肝的东西,再一次自作聪明,要借华山之力去攻峨眉,别说以他们那两下子根本攻不下来,就算是四方魔教再加上五台联盟合力,也根本难伤人家分毫,现在最宝贵的是时间,峨眉派不主动挑衅,就该赶紧争分夺秒地壮大自身实力,慈云寺却要打破这个平衡,他们如果真的去攻打峨眉,不用说肯定是一败涂地,慈云寺也要灰飞烟灭,按照岳清的估计,以三仙二老的­性­子,灭了慈云寺之后肯定要一鼓作气,回手把青螺峪也给灭掉,送给凌浑开创雪山派,如此峨眉派的局面就打开了,而刚刚发展起来的五台联盟,根本难当锋芒毕露的峨眉派的雷霆一击!

岳清无法再让魏枫娘闭关了,否则的话恐怕魔功还未炼成,峨眉派就先打过来了。

紧闭了好几年的魔宫大门重新开启,多后加入的魔众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宫主。

岳清身穿紫袍,双目赤红,坐在万魔神座之上。他左手边是天魔长老布鲁音加和­阴­魔长老飞龙师太,右手边是神魔长老呼加卓图、赤隆儿爪和秘魔部长老­阴­阳叟司徒雷,这是上四部,都是坐北朝南,金座红袍。

还有下六部,坐在东西两边,面向中央,蓝袍银座,分别是血魔部长老金花老祖金钟,骨魔部天门神君林瑞已死,由白骨真人何巨接替,还有尸魔部长老黄肿道人,鬼魔部长老鬼老单午,病魔部长老赤霞神君丙融和四魔部长老三化真人卓远峰。

除了十大长老之外,还有散仙级的魔众共一百多人,他们没有坐的地方,只能排队站立。

002魔劫·心灯传说

岳清把人都召集起来为的就是一件事:“我要炼制魔道无上至宝万魔变相图,需要天魔和神魔各一百零八只,­阴­魔和秘魔各三百六十五只,血魔、骨魔、尸魔、鬼魔、病魔、死魔各三千只。我知道你们已经准备了好几年。”说着看了坐在一旁的布鲁音加一眼,心说这蛮僧真个厉害,早就猜到自己必要用万魔变相图渡劫,提前让人准备,“限你们在三个月之内,全部交齐!此物最­干­天合,不得过多杀生。我闭关这几年,教规松弛,你们又做了不少孽业,过去的事我也不多追究,只是从今天开始,各部魔众除了长老批准,一律不得外出,全部在各自宫中与我炼宝。”

布鲁音加最先站起来,拿出一个黑玉葫芦:“枫娘,这里面是我们天魔部合力施法,从他化自在天上捉来的天魔,一共一百零八只。”

呼加卓图和赤隆儿爪也各交出一个红­色­的葫芦:“这是我们神魔部用三年时间集合天地戾气炼成的三十六有相神魔和七十二无相神魔,请宫主检验。”

紧跟着,飞龙师太、何巨、单午四人也都交出足够的魔头。剩下其余四部俱都创立不久,部内高手太少,都没有完成,岳清责令其他各部帮助他们尽快完成。

岳清当初把群魔聚集到一起,曾经整饬过一次教规,因他捏着众人的­性­命,上至天魔长老,下至普通部众,生死存亡全都在他掌握之中,因此他的话无人敢不听从,修炼起魔法收敛许多,不像原来那样滥杀无忌。

比如要炼血魔,以童男童女心头热血最佳,普通人血其次,金钟却不敢随意杀人,只能想办法取女子天癸,威力虽然比童男女的心血差些,不过他又加入了一些合欢莲之类的药物,炼出来的血魔别有一番妙用。

单午原来执掌神魔部,因在跟峨眉派的争斗之中屡屡受挫,两个蛮僧过来,他就被贬为鬼魔部里,说心中没有怨恨是不可能的,不过他也深知万魔宫主的手段,对宣下来的法旨都是不敢打丝毫折扣地去照办。祭炼鬼魔时候,本以那些四正时出生的少年男女为最,他不敢杀人,带着弟子扮成游方道士,四处驱邪降魔,专收那些凶戾成­性­,无法度化的厉鬼。

至于骨魔和尸魔两部,也只能去寻找那种积年老尸,捉回来祭炼成魔头。

丙融跟卓远峰两个出来时还想杀人酝酿瘟癀病毒,立刻被许多人劝戒,更让布鲁音加严厉警告,方知到厉害,也跟单午学,丙融带人扮成江湖郎中,到处为人治病,吸收疫气,云贵川滇一代几乎都走遍了,解决了好几处瘟疫,南疆好多山民在家里供奉他的排位。卓远峰也只能到滥葬岗子和义庄里面去施法吸收死气,回来凝炼魔头。

说起来,岳清以魏枫娘的身份,召集群魔,以严刑酷法进行约束,确实是一件很大的功德。

他并没有见谭­干­,让沈腾去回话:“让他回去转告智通,就说是我说的,此时不宜跟峨眉派开战,我们青螺峪要祭炼宝物,他们要打,自己去打好了!”

吩咐完了,他找金钟要了一葫芦血魔灵胎,又留给呼加卓图和赤隆儿爪二人一封空白法旨,告诉他们等到适当时机,上面自然显现字迹,到时按照上面意思形式,然后叫上布鲁音加,出去寻找克制魔头之宝。

两人遁光俱都极为迅驰,横穿云贵高原,直奔东方。

“枫娘,那魔法……还是不要强求的好。”布鲁音加小心地措辞,“昔年北方魔教教主与天­淫­教主并称于世,佛道两教都拿他们无可奈何,到最后还是落得个为群魔反噬,流落异域的下场。枫娘,其实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闭关的这些年,我一直让龙化和雷音在观星台里守着,每日十二个时辰轮流用晶球查看天地气象,峨眉派厚积薄发,五台派二次复起,道门大兴必不可免,咱们的劫数都要到了,枫娘,这青螺峪能守则守,不能守……我去年往西昆仑去,已经求到星宿神君门下,若事不可为,我们可以去投奔他。”

“闭嘴!”岳清正心烦意乱,哪有空听他在这里诉说衷肠,“我修炼万魔神功,只差最后一步,因我过去修炼功法驳杂不存,根基不稳,才易被群魔反噬,这次我们要去寻找一件专能克制魔头的法宝,等拿到手之后,我要修成魔功易如反掌,峨眉派?哼!便是三仙二老齐至又能如何?若再炼成万魔变相图,佛道两教又有谁能奈何我们?何必用去西昆仑寄人篱下!这种话,你以后都不要再说,否则的话,动摇军心,莫怪我翻脸!”

布鲁音加满腔劝慰的话,最终化成一声叹息:“这些话我只跟你说。”

两人一直飞到东南沿海,澳门附近,岳清这次要取的,乃是一件佛门之中有数的宝贝,名叫散花檠,又名心灯,最是能够明心定志,驱邪除魔。

此灯本是武夷山散仙谢山前世所留,那谢山本是佛门中人,当今世上最富盛名的三僧二尼中天蒙禅师的师弟,千年前便已是得道高僧,只因一念之差,堕劫转世,轮回千年,如今做了玄门散仙,还未能通晓前因。这心灯是他当年所用降魔至宝,遭劫前将­肉­身沉在海底,连同宝灯一并封禁已经千年未曾显露。

岳清当年在恒山得到张果老遗书之后,便知道自己要扛起与佛教争道统的大旗,只是佛门势力太大,最著名的尊胜禅师、天蒙禅师、白眉禅师、芬陀大师和优昙大师,都是超一流的绝顶巨擘,除了这五人之外,还有诸如智公禅师、寒山神尼之类的,几乎全部都是李静虚和严媖姆那样的金仙水平,以五台派现在的能力与佛门相争,无异于以卵击石。

岳清心思最重,此事谁也没有告诉,只自己默默地推演天机,谋划未来,他到不一定要跟佛门拼个你死我活,最起码桥山圣陵里那两件人族至宝决不能落在佛门手里。

如今拿心灯也是迫不得已,即便他不拿心灯,将来峨眉派铲平了慈云寺之后,也会联合佛门一起来扫荡青螺峪,既然早晚都得撕破脸,再小心翼翼就没什么意义了,索­性­先下手为强!更何况他修炼的万魔神功,需要用一件极为厉害的降魔法宝护身才行,岳清身上,只有九天元阳尺才堪使用,不过他不敢将本尊跟魏枫娘这边有丝毫联络,峨眉和佛门都是­精­于推算谋划之辈,但凡有一点蛛丝马迹,恐怕都要被他们推算出来,因此当年还要借林瑞之手将玉洞神丹半路夺过来。

岳清和布鲁音加到了海边上,此时夜幕笼罩苍穹,天海之间漆黑一片,狂风鼓荡着海水,扬起十数丈高,狠狠地拍击在礁石上面,碎成漫天咸湿水雾和泛着白­色­泡沫的浪花。

二人目力极强,远远地看见海中一座礁岛上面,有一片金­色­光幢,裹着两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生得粉雕玉琢,­精­致可爱,竟是个双胞胎,身形相貌全都一模一样,难分彼此,此时一个手里攥着一根白光闪闪的磁光线,看似发丝一般细,轻飘飘的毫无重量,从礁石顶上垂下来,十余丈之外,在半山腰上吊着一只亩许大小的九首金鳌。

那金鳌被光丝密密麻麻捆成一团,九首乱摆,四肢划动,竟能口吐人言:“二位小仙姑饶命啊!求求二位发发慈悲,怜我数千载修行不易,饶我一条­性­命吧。”

那吊鳌的女孩脆生生地骂道:“呸!你刚才一口吞掉了那么多的鱼虾,凶残暴戾,更连我们平日来喂养的一条海豚也给吃了,罪无可恕!你有九张嘴,每次都吞掉这么多无辜海类,几千年来也不是杀了多少生灵,我们正是要替天行道,杀你为鱼儿虾儿们报仇哩!”

另一个女孩说道:“妹妹何必跟这蠢笨的老货废话?待我将碧蜈钩放出去,斩了他,将脑中的九颗宝珠送去给父亲做贺礼。”

她说话之间,便伸手往下一指,飞出一道钩形的碧绿光芒,长有丈许,闪电般斩向老鳌。

“剑下留人!”从南边天上,厚厚的云层里忽然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之后银光乍闪,电­射­一般飞来,女孩一时错愕,钩上速度便慢了半分,被对方后发先至,一口银­色­飞剑将碧光挡住,紧跟着又飞来一个面容清秀的白衣少年,凌空虚立,冲二女拱手,“二位道友且慢下手,我乃五台山太乙宫岳真人座下弟子灵奇,这老鳌是我昔年在北海时的旧友,虽然修成神通,却从未作恶害人,还请二位怜他修行不易,上天有好生之德,高抬贵手放他一条­性­命,我这里有敝派最富盛名的玄幻金丹四颗,愿意以此为谢。”

二女对视一眼,忽然一起笑了起来,那吊鳌女孩满脸不屑:“你这小道士好不晓事,你以为我们是谁?我们的义父是武夷山千石帆仙人谢山,我们恩母是碧梧仙子崔芜,我们姑姑是小南极金钟岛岛主叶缤,这是我姐姐谢璎,我名谢琳,我们仙都二女修道百余年,什么法宝丹药没有?凭你几颗药丸子,也配说什么最富盛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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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神鳌·仙都二女

她姐姐谢璎说道:“这老货吃了天天来这里跟我们玩耍的小海豚,又多吃鱼虾,大造杀孽,我们杀他正是替天行道,你莫要管了,赶紧走吧!”

灵奇听完心中恼怒不已:“那海豚既然是你们养的,便领回家去,好生照看,或是在它身上弄些什么记号,也好让人得知是有主人的,否则的话海里豚鱼无数,谁知道哪个是你们养的?况且神鳌四海为家,捕食乃是天­性­,天底下吃鱼吃­肉­的的狼蛇虎豹那么多,你们都要全部杀绝么?”

谢璎仍然说道:“其他生灵杀生不多,不过为饱口腹而已,这神鳌却是那么一吸,将这周围鱼虾吃尽,如此凶残之物,焉能留他存于天地之间?”

灵奇冷笑:“神鳌体型巨大,要吃的东西自然多些,便是那海中巨鲸,一吸之下,也是成山的鱼虾,怎不见你们去捕­干­杀净?我也知道,这神鳌脑中有丹气结成的宝珠,你们想必是看上那个了,什么替天行道,不过是给自己找借口,否则天地既然生出这种神鳌,便要容他捕食生存,没有听说食量大便是该杀的,若真想你们所说,天也要羞煞起来,没脸见人了!”说着还仰头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夜空,“果真如此,天也被你们给弄的羞愧得躲起来了。”

“你混帐!”那谢璎的还要分说,吊鳌的谢琳已是不耐,“凭你怎么说,我们今天便是要杀定这老货了,你能耐我如何?”

灵奇怒道:“今天我也是保定神鳌了,看你们有什么手段杀他!”

“就让你看看我们仙都二女的手段!”谢琳也放出一道碧蜈钩,向神鳌斩去。

灵奇立即身剑合一飞去拦阻,半路上谢璎的碧蜈钩挡住,剑钩相撞,暴起大片银白碧绿的火星,灵奇是岳清这一脉的二师兄,地位仅次于杨鲤,他­性­情坚毅倔强,因当年陷空老祖任父亲灵威叟如何跪拜苦求都不肯收他入门,进了五台之后便立志要做出一番成绩,一来报答父亲和师父的生养教育之恩,二来也要让陷空老祖后悔当初错过了一个好的弟子,并且还暗暗发誓,等将来陷空老祖渡劫时候要去救他脱劫。

这些年来,灵奇刻苦用功,突飞猛进,目前五台派二代弟子**有七位散仙级别的高手,分别是杨鲤、灵奇、尉迟元、司徒平、陆蓉波、白灵仙和白鲧,灵奇位列其中之一,更兼为人­精­明仔细,经常被派出来负责与其他各派的往来交际,许飞娘最是喜欢他,更看在跟灵威叟的交情上,对他颇多照顾,非但在修持上颇多指点,还给了他好几件厉害法宝。

灵奇早料到敌人会出手阻挡,因此身剑合一,全力冲击,谢璎的碧蜈钩竟没挡住,被含光剑荡开一旁,顺势又去绊住谢琳的飞钩。

仙女二女齐声怒喝,双钩合璧并头绞去,灵奇运剑去斩那缚住神鳌的磁丝,非但没有斩断,反而被上面的元磁真力吸摄,若非功力深厚几乎收不回来。

神鳌流泪道:“这两个老道姑看似小巧,实际上俱有百年修行,手段极为厉害,小友还是快走吧,此皆是我的劫数……”

他话未说完,灵奇飞剑已经被双钩绞住,他运起太乙玄功,与敌人斗剑。

谢璎说道:“小道士你赶紧走吧,不然的话我们可要下杀手了!”

灵奇怒道:“我正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杀手!”

谢琳大声道:“此人怙恶不逡,为妖怪魔兽张目,死有余辜!”说完便把叶缤给她的元磁神刀拿出来,刚脱手飞出,五­色­星光还未显现,灵奇早将一颗先天一气丙火神雷打出,只听轰隆一声巨震,千百道火光狂泼乱­射­,这岛礁被风浪打磨了千百年依然挺立,坚硬程度可想而知,此时被神雷拦腰炸断,灵奇一面放出混元真气磨断磁线,一面运转太乙玄功,虚空连劈竖掌,将半截礁石送向空中。

谢璎和谢琳喝骂连声,一起从礁石上飞下来,直扑灵奇,灵奇本想立刻带着神鳌飞走,只是二女来势太快,双钩合璧,穿浪飞来,只得回头应战。

岳清看出灵奇不是仙都二女的对手,不过现在顶着魏枫娘的壳子,也不好立刻过去相助,更怕被布鲁音加看出底细,只随意地瞥了一眼,便道:“不敢咱们的事,赶紧下去取宝是正经!”二人施法破开水面,向下潜去,暗地里却以瑶池天书上的玄光照影之法,暗暗关注。

二人入水,来到海底,又寻到海窍,直下三千多丈,只见白沙铺地,海带摇曳,遍地珠贝。

这里有一个极大的珊瑚丛,一株株仿佛树木森林,勾连茂密,正中央有一座黑似­精­铁般的岩石,仿佛一座小峰般屹立在丛林之中,岳清用手一指:“咱们要找的宝贝就在那里面,此处有佛法禁制,咱们得先将其破掉!”

珊瑚林中的禁制非常玄妙,乃是谢山当年转劫前亲手布置,名为大轮回须弥神光阵,最中央的那座石峰便做须弥山,外面以有无相神光衍化六道轮回,二十四诸天世界,一旦陷进去,便沉沦其中,那世界里也有凡尘俗世,生死百态,让人以假做真,生生死死,反复轮回,无有出期。

岳清知道里面的藏着的心灯是佛门至宝,又牵扯不少因果,生怕夜长梦多,也不以境界道行去拆解破阵,而是想直接以强大的魔功去暴力碾压,出手便是千百丈的魔火,在空中化成无数龙蛇虎豹,飞禽走兽,一起向珊瑚丛林里面烧去。

佛法立刻生出反击,轮回转动,衍化诸天世界,魔焰扑过去,便似漏入黑洞里,再无声息,并且还生出旃檀佛光进行反制,将周围地区地水火风一起凝固。

岳清索­性­坐了下来,继续发出魔火,告诉布鲁音加:“你去里面接应!”

布鲁音加原本就是西方魔教中有数的高手,加入青螺峪之后,又专研北方魔教的天魔秘法,功力又增长了数倍,乃是青螺峪中,十部魔众里当之无愧地第一高手。

他看出阵法的枢纽就在中央的“须弥山”,要想阻止轮回转动,诸天化生,便先要将其镇压打破,然而那石峰又藏在轮回阵法的里面,攻击不到。

他仗着魔功深厚,晃身投入珊瑚虫中,金光一闪,便消失不见,已经是落入一界诸天里面。

岳清发出的魔火源源不断地灌注进来,全被轮回磨掉消失于空气之中。

那阵法所衍化出来的世界里,也有无数城市人口,众生繁衍生息,与外面一般无二。

布鲁音加口念天魔心咒,魔音顷刻之间传遍六道诸天,放出自己多年积攒的魔军,共是三百六十只天魔,借他魔咒之外,穿行各界,飞腾变化,蛊惑众生,顷刻之间,所有的人立刻全被他魔法束缚,也不知有几千万众,全都停下了手上的活计,跪拜起来,颂念魔咒,接引魔火。

岳清和布鲁音加一个在外放火,一个在内接引,六道轮回,诸天世界,可谓是从两仪微尘之中衍化诸天世界,内力乾坤无边无沿,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岳清这魔火名为宇宙神焰,跟另一种太虚煞火齐名,与寻常魔火不同,顷刻间填满六道,灌溢诸天,整个珊瑚丛里都开始燃烧起一片虚蒙蒙的火焰,里面升起一座脸盆大小的魔宫,金灯照­射­,玉石花开,布鲁音加端坐于殿内魔王座上,身形只有拇指大小,四周群魔乱舞,影影绰绰,俱念魔咒。

六道轮回仍然运转,不过控制权已经被两人夺了过来,合力以魔火反去焚烧中央的石峰。

石峰之上金光闪闪,一阵波动,忽然啪地一声爆鸣,爆出数十朵灯火,扑向火海之中,宇宙神焰立刻被熔出大片的空洞,那星火直扑中央的魔宫。

岳清早有准备,将带来的血魔灵胎准备好,以­精­气送出,每个魔胎都包裹住一朵灯火,金­色­的火焰在血泡里面跳动,烧得嘶嘶作响,并传出撕心裂肺的嚎哭。

岳清道:“赶紧动手,血魔灵胎支持不了多长时间。”

布鲁音加放出两片戮仙铙,他这对金铙当年初炼时便能无坚不摧,擅长分光破气,如今又被天魔秘法养炼多年,威力比当年更强了何止十倍!金光闪耀,带着呜呜魔啸,出手便化成亩许大小,带着滚滚魔焰并排向前飞去。

金铙眼看劈上石峰,周遭情形右边,阵内二十四诸天迅速变化,环境消失,现出有无相佛光的本体,非但金铙被佛光阻住,连布鲁音加也被凝固在里面。

岳清立刻使出有无相魔焰,朦朦胧胧的火焰,看似并不强烈,附在佛光上面。他这魔焰是十魔经上所载最厉害的几种魔法之一,分作有相魔焰和无相魔焰,有相魔焰能够看到朦胧火气,里面闪现出种种影响,只要被一点火星落在身上,立刻陷入幻境之中,五感六觉全都错乱,或是舒服享受,或是麻痒剧痛,全部由人摆布,天堂地狱,都在对方一念之间。

004佛光·魔焰飞腾

无相魔焰更加厉害,发动起来无形无质,变化无穷,根本让人难以察觉,与道家太清玄门有无形剑气和佛门有无相佛光三足鼎立,各擅其场,岳清还没有完全炼成,如今也是仗着本命元神寄托虚空拼命一试,因要使用这门法术,需要有极强的驭魔手段,否则的话自己先就要为魔焰所伤。

魔焰和佛光抵在一起,恰似水|­乳­交融,相互柔和,在空中金­色­和红­色­的光焰相互缠杂流动,珊瑚丛林之中,光彩万道,美不胜收。

布鲁音加借着这会功夫,拼尽全力,将两柄金铙合在一起,狠狠向石峰上劈落。

冥冥之中,数不清的天魔男女一起发出撕心裂肺地嚎叫,金光乱闪,魔焰沸腾,整座石峰被一举劈成两半。下面现出一个六尺多高的佛龛,里面盘膝端坐着一个老僧,枯瘦如柴,僧袍褴褛,唯有面目还算慈祥,左手托着一盏玉石古灯,右手掐诀斜指灯蕊,那灯并没有点燃,上面却有一个火焰虚影,跳动飞舞,布鲁音加刚要靠近,那灯火便剧烈燃烧,暴起灯花。

两只戮仙铙呜呜怪啸着飞去,灯上立刻暴起两朵火星,打在金铙之上,发出叮当两声急爆,魔焰四飞之际,金铙倒飞回来,上面的金光都散去不少,幸好金铙经过他多年养炼,品质不凡,要不然这一下就要融化成渣了。

布鲁音加暗自恼怒:就这么一个五人主持的灯盏我也奈何不了,还有何面目帮着枫娘执掌青螺坐那首席长老!

就在双方纠缠之际,忽然外面鱼走虾奔,剑光闪烁,强大的暗流潮涌而来。

那神鳌九首齐动,分开水路,四足各生金光,急速潜至,后背上托着三个人,其中一个正是灵奇,雪白的衣裳已经完全被鲜血浸透,左边的肩膀上有一条长长的伤口,连肩胛也被劈开一半,鲜血还在不停流出,他面无血­色­,坐在龟背上,几乎昏厥。

除他之外,还有两个和尚,岳清也认得,正是原来五台派的弟子火翼金刚胡式和芙蓉尊者孙福。当初五台聚会时,他们因为不愿意遵守岳清定下的戒律,跟着法元一起去了慈云寺,在跟峨眉派起冲突之际,数次受伤,来五台山向许飞娘求救。许飞娘劝告他们,慈云寺气运将尽,没事不要去跟智通龙飞他们混在一起。两人初时还不以为然,后来逐渐知道厉害,便离开慈云寺,回到自己原来的住处武夷山仙榕观潜修,只说自己道行浅薄,不堪驱驰,要回山炼宝,等到慈云寺跟峨眉派决战时再出山相助,之后几年一直呆在武夷山上。

他们跟谢山也算是邻居了,数年下来倒也还相安无事,这天半夜里刚刚接着许飞娘飞剑传书,说慈云寺要跟华山派联手火烧峨眉,乃是自取灭亡之势,让他俩务必不要参加。两人对许飞娘极为敬服,心想既然是慈云寺和华山派联合行动,若是找上门来,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推辞的,便想外出访友,去南海大鱼岛万目和尚洞中做客。因许飞娘飞剑传书来得甚急,他们俩生怕慈云寺的人找上门来,便连夜封闭了洞府,出来赶往南海,哪知道遇上灵奇被仙都二女围攻,情况紧急,赶忙出手救护。

胡式和孙福跟谢山同居住在武夷山上,互相之间虽然不熟但也认识,平素以道友相称,仙都二女经常上山找谢山,双方也都见过。两人还自持长辈,一面放出飞剑分开攻击,大叫误会,想要调解一番,哪知仙都二女平时常听崔芜和谢山劝告,这两人行事不端,并非正经道家人物,不可与他们来往,叶缤所在南极金钟岛更是深受四十七岛妖魔之害,对魔教中的人事深恶痛绝,很是说了不少过分的话,二女记在心里,对两人颇为鄙视,如今自然不会拿他们当头酸,谢琳继续追砍灵奇和神鳌,谢璎则出手将二人拦住。

这两人数次上五台山,知道灵奇是岳清的弟子,北海无定岛灵威叟的儿子,尤其为许飞娘喜爱,哪能袖手不管,立即出手向前夹攻。

刚开始时候,他俩还看在谢山的面子上,不肯下重手,只想把二女取走,救回灵奇,哪知二女丝毫不知进退,所用的俱是灭体损神的杀招,终于把两人打出了火­性­。

胡式和孙福生平最听许飞娘的话,这些年重道轻魔,功夫大半都用在太乙玄功之上,几次受伤上山,许飞娘又帮他们炼了几件法宝,实力也是增长迅速,灵奇又拼命猛攻,以三大二,立刻站了上风,仙都二女也是不依不饶,双方在海面上拼命厮杀。

正在难解难分之际,忽然武夷山上飞来两道剑光,正是谢山和崔芜到了。

这两人一个是仙都二女的义父,一个是二女的仰慕,将两个女孩溺爱了百余年,到现在还是这般不懂事的萝莉模样。若说起来,仙女二女与石生相似,不过石生出生时候,陆蓉波已经被封在山石之中,跟母亲在不见天日的山石之中度日,后来母亲飞升,更只剩下他一个人,几乎一直是与世隔绝,再加上灵石受胎,体质与旁人不同,难以长大,­性­格幼稚一些倒也还有情可原,到五台山之后,经了红尘俗世,也逐渐稳重起来。

这仙都二女却是跟着义父仰慕长大,常在崔芜居住的锦春谷和谢山住的武夷山之间来往,遇到凡人也多戏弄生事,活了百余年,竟然还是这般,就不能不让人有一种天山童姥的感觉了。饶是如此,谢山和崔芜也是溺爱无度,惹出事端,也不过搂着脖子,抱着大腿,撒娇一番了事。如今在三人手上吃亏不小,谢琳被灵奇用霹雳子炸碎一件法宝,余波将她炸得呕出鲜血,胸口上鲜红一片,谢山和崔芜见了哪里还能按捺得住,一出手便放出各自最厉害的法宝。

谢山用的宝贝名叫九天都罗神锋,与元元大师的万刃神锋相仿,威力却更胜一筹,展布起来之后,下面尽是三尺多长,似箭非箭,似梭非梭的金碧二­色­光华,箭雨一般向上飞­射­绞起,上面则是一个巨大的无柄伞面,也发出无数剑锋,漫天光彩,向下飞绞。

孙福急忙施法放出朵朵莲花,他最近几年专修太乙玄功,许飞娘又用混元真气帮他洗炼过,那莲花放出去已经没有血­色­,而是一律青白,在海面上排成一片,将下方的锋刃挡住。胡式则将双翼发出,此宝也被许飞娘重新练过,生气时尽是黑白两­色­­精­气撑住伞盖。两人俱看出谢山厉害,大声喝道:“灵奇贤侄,咱们快走!”

谢山又­射­出道道辛金剑煞,伴随无数道太乙神雷,灵奇正用霹雳子还击,顺便炸开一条生路,猛然间眼前五星齐闪,左肩上一阵剧痛,惨叫一声,急忙向后飞退,原来是崔芜发出来的五星神钺,这一下几乎把他整个肩膀砍下去,肩胛骨都成了两半,多亏胡式使出金刚法身,拼命用手将那神钺接住,紧紧攥在手里,吃力地道:“快走!”

话音刚落,那神钺五星爆闪,强飞起来,将他一条右臂剖成两半,顺势横斩脖颈,胡式急忙使出脱骨代身之法,用半截断臂代替自己受劫,真身划一道血光而走。

这时那神鳌身上的磁线也终于被灵奇的混元真气磨碎,他九头齐动,喷出神丹,霎时间海面上光彩大作,被照得白昼一般,九颗神丹把都罗神锋向下压了一压,分开水路,带着灵奇往水下潜游,崔芜还不肯罢休,拿出另一件宝物,善能开山裂石,破水驱火的洞灵筝,也分开海水,向下追赶,谢山自然也带着仙都二女从后面跟着。

好在神鳌寿长数千岁,在水下的速度极快,三人附在他的背上,迅速下潜。这神鳌几千年来游遍四海,深知各地情形,他知道这里海窍之中有一个千年前的高人留下的阵法,他打算将敌人引入阵法外层,然后自己钻入地脉之中,顺着地脉穿行千里,摆脱追兵。

哪知到了这里登时傻眼了,竟然有人在这里破阵取宝,而且看那手段,简直惊世骇俗,绝非自己能够惹得起的,想要掉头已经来不及了,追兵就在后面,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潜,暗中祈祷,那两人千万不要把自己看在眼里,无视自己吧,无视吧……

岳清斜向上方看了看,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伸手向前凌空虚抓,空中凝出一只魔焰飞腾的巨手,那么大的神鳌直接被他抓在手心里,上面的灵奇扣着一颗霹雳子正要放出,被魔火烧到身上,非但感觉不到丝毫炎热,反而似一瓢凉水从头浇落,机灵灵打了个寒颤,登时迷了心智,歪倒在龟背上。

胡式和孙福认得魏枫娘,不敢反抗,一个护主灵奇,一个大声喊道:“魏宫主!我们是五台派的胡式和孙福,慈云寺法元师兄与您相熟的……”

005叶缤·金钟岛主

岳清抓住他们,甩在一边,轻喝道:“不许乱动!打扰我破阵,让你们魂飞魄散!”

二人一听,对方没有对他们下手的意思,这才长出口气,连声谢过之后,取出丹药,救治灵奇,发现他只是昏睡过去,并没有受到伤害,这才放下心来。

崔芜和谢山带着仙都二女随手杀到,他们没想到这下边竟然别有洞天,微微吃惊,崔芜在心中暗自戒备:“锦春谷崔芜见过这位道友,不知如何称呼?”

岳清看了她一眼,笑道:“你连我也不认得?几百年的功夫都修炼到了狗身上么?”

崔芜大怒,待要还口,发现对方魔法实在是深不可测,强压火气,用手向里面一指:“那三人打伤了我女儿,我遇寻他们报仇,还请道友行个方便。”

岳清冷声道:“你们谁死谁活我都不管,只是哪个敢耽误了我取宝,便是找死!”

他们说话功夫,谢山看见珊瑚林里,佛光魔火之下,布鲁音加正在全力施法要拿到灯盏,心灯本就是他昔年故物,那老僧更是当年用过的身体,冥冥之中自由感应,仿佛一下子多了许多明悟,过去现在未来三世因果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窗户纸没有捅开:“崔道友,此人乃是魔教中人,那老僧想必是前人遗蜕,他们要夺取佛宝,你我二人快快出手,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谢山说完便纵身化成一道蓝光向珊瑚丛中飞去,岳清伸手一指,将一片火焰浪潮般倒卷过来,谢山扬手打出一件碧盈盈的法宝,向前一冲,与魔焰相碰,噼噼啪啪,炸起一片碧绿火星,在火海之中开出一条通道,飞快扑到佛龛面前,近处看那老僧和手上拿着的油灯,那种奇异的熟悉感越发地强烈起来。

布鲁音加正因为拿不到心灯而恼怒万分,看见谢山过来,立刻反手打出戮仙铙,谢山­射­出数十道太乙辛金剑煞,­射­在金铙上面,发出刺耳的尖鸣,薄成两团火星。

布鲁音加口念密咒,金铙陡然一分十二,化成二十四个,盘旋飞斩。

谢山放出飞剑御敌,只见周围全是金铙,四面围攻,更有幢幢魔影,飞扑乱舞,暗道厉害,再次把都罗神锋放出来,上下两圈金碧光华反复交错绞了两次,本拟任是什么人都要形神俱灭,布鲁音加虽也被绞成一滩­肉­酱,却又从血­肉­之中钻出一个魔头,乃是一道红影,合身扑来,还未到近前,谢山便嗅到血腥之气扑鼻而至,全身­精­血都似要被吸走,急忙将太乙神雷向前狂炸,无数金­色­霹雳飞将出去,将血影炸成粉碎。

谢山快步走向老僧,空中传来转经筒的嗡嗡急响,更有无数天魔念诵密咒,他­精­神一震恍惚几乎摔倒,打点起­精­神以法宝剑光护住身体,来到佛龛前面,那灯火上又暴起灯花,谢山不敢贸然过去,心中默默祝祷一番。这阵法本是他千年前所设,除了他本人之外,任何人过来都要被反击,如今他亲至,阵法自然方行,那灯火非但不再反击,还脱离了枯僧之手,迅速向他飞来,谢山高兴地将灯接到手里,猛然间心神一震,周围魔焰卷起,将他团团围住,再看手里,拿的哪里是什么宝灯,根本是一截形状差不多大的珊瑚。

原来布鲁音加刚才跟他斗法,本来要拼命阻挡,忽然听到岳清传音,让他放行,他虽然不知道这里的底细,却也立即照做,放了谢山过去,又率领三千六百魔军在空中念诵他化自在天魔王心咒,岳清更将无相魔焰偷偷渗透过来,谢山虽然防守严密,却也着了暗算,自己破开了禁制,心灯却被岳清隔空夺走。

心灯到手,那大轮回须弥神光阵也就此破去,佛光飞速流散,岳清双手一推,魔焰腾腾,将珊瑚土石全都焚化成灰,谢山被困在当中,无法逃脱,崔芜也被他用一枚魔环困住。

谢璎谢琳放出碧蜈钩合璧来救崔芜,被岳清弹出两颗血魔灵胎,双双裹在一团血­肉­之中。

那血魔灵胎是血魔部耗费无数人力物力合炼出来的宝贝,里面蕴含魔种,无论是什么人神鬼妖,只要被困在里面,不出三刻钟的功夫,­肉­身都要化成一滩血­肉­,­性­情之中魔种萌发,一切凶狠暴戾全都表露出来,成为无恶不作的魔头,又因种魔**的控制,对种魔之人极度忠心,彻底成为任人驱驰的魔仆。

谢璎和谢琳被魔胎包裹,立刻­精­神黯淡,几乎失了神志,好在数世苦修,道基稳固,又各自带着叶缤赠送的辟魔神光罩,默运玄功苦苦支撑,才没有被害,然而那种魔**太过厉害,一阵阵神魂颠倒,将要昏厥。

岳清冷着脸看向一旁的胡式和孙福等人,不耐烦地道:“你们还不快滚,等着我把你们带回魔宫吃早膳么?”

两人连同灵奇同时打了个激灵,急忙拜谢告辞,那神鳌更是连话也说不出来,立刻浮水向上游去,与来时逃命的速度不相上下,一转眼便没了踪影。

岳清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看魔火之中,布鲁音加还没有拿下谢山,不禁暗骂一声废物,正要放出鸾飞剑,忽然上方落下一片七彩霞光,裹着一个少女急速飞落,大喝一声:“魔头休要猖狂,金钟岛主到了!”

来人正是叶缤,扬手放出一片冰魄神光,将空中两颗血胎裹住,飞速向上吸去。

岳清一皱眉,伸手一指,放出鸾飞剑,海底仿佛打了一道五­色­光闪,一道彩虹向上飞­射­,叶缤也放出自己在小南极凝练的冰魄神光剑下来,双剑交加,暴出千重彩霞。

叶缤只守不攻,使劲全力将两颗血胎扯向自己,岳清又把那撕天裂地魔神爪使出来,一只魔焰组成的巨手托腕飞出,将叶缤连同仙都二女一同抓住。

叶缤也被这等声势吓了一跳,将冰魄神光布成一个光球,将自己连同二女一起护住,之后扬手打出两极圈。

她这宝贝跟岳清练得那件宝贝同名,只不过岳清那个是两只圈子构成一副,分别蕴含太­阴­元磁真气和太阳元磁真气,从地窍极地深处收来的为太­阴­磁气,从太阳上汲取来的为太阳磁气,­阴­阳合一,方能收取天罡珠、寒魄珠,纳芥环这等至宝,一旦扣住,立刻失去效用。

叶缤这两极圈只是一个圈子,汲取的都是从南极地窍里收来的太­阴­元磁真气,发出来放出一片斑斓磁光,将魔爪挡住,她乘机将仙都二女收到身前,冰魄神光已经将灵胎表皮磨去,二女浑身血污,已经昏迷过去。

这时空中砰地一声,魔爪和两极圈双双炸裂,岳清的鸾飞剑已经突破冰魄神光杀到近前。

叶缤拼命以两柄冰魄神光剑抵住,带着谢璎谢琳且战且退之际,忽然下方传来一阵琴声,原来是崔芜不惜损耗­精­气,将洞灵筝的威力发挥到极致,震碎了岳清的魔环,终于破禁而出。她本来就生得一张麻脸,此刻更是七窍流血,狼狈非常,一边波动筝弦,一边祭起五星神钺,飞斩岳清,口中喊道:“叶道友快去救谢道友,他被困在魔火阵中。”

她那五星神钺和洞灵宝筝俱是前汉仙人樵公遗宝,威力不凡,音波起初,海水剧爆,狂潮乱涌,山石开裂,魔火四溅,五星神钺更似五颗亮星围绕一个月牙,飞速旋转,向前飙­射­。

先是五星神钺将岳清一劈两半,紧跟着音波到处,将两截尸体炸成粉碎。

崔芜没想到竟然这般容易,错愕之际,脑中忽然暴起魔音,只听岳清声音冷冷地在脑海之中响起:“你那破琴威力还算不错,且看看我的秘魔神音如何?”

崔芜并未听见什么声音,只是脑中刺痛,神魂动荡,急忙运功相抗,忽然身子一晃,噗地喷出一口血来。

岳清声音再度响起:“我这魔音比你那琴声如何啊?你想在我手中应劫?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我既然能毁掉你的法身,便能灭了你的元神!我记得你有两个儿子在小南极做岛主,跟着乌灵珠那个废材混,你今日惹恼了本宫,不怕我将你一家人都灭个­干­净么?”

崔芜在他秘魔神音的催逼之下,眼耳口鼻不停流出血来,颤抖着说:“正邪不能两立!我便是死,也要跟你……”话没说完,心脏便似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又喷出一口血来。

岳清说道:“是你们上来就打我的,如何说我是邪,你们是正?”

崔芜未及回答,那叶缤已经用一条小南极本初子午线将谢山从魔火阵中拉了出来。

布鲁音加在心上人面前屡次失手,气得暴跳如雷,放出一百零八口修罗刀,每一口刀上都刻着天魔秘印,闪烁着金­色­的光圈,后面托着火焰似的尾巴,又三尺多长,连成一片金­色­光云向叶缤和谢山披头盖脸打过去,叶缤放出冰魄神光阻拦,又被布鲁音加怒吼一声,发出戮仙铙连同修罗刀一起击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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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烈火·华山教主

岳清看了对面一样,朗声说道:“我今日看在天蒙禅师的面上,饶你们一命,改日遇上本宫再敢这样无理,定让你们形神俱灭!”说完长袖一甩,放出漫天红云裹住还要死缠烂打的布鲁音加,只见满空魔火霹雳,连同崔芜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前脚刚走,不过数息之间,佛光闪烁,现出一个头陀元神。

谢山和叶缤面前金光一闪,凭空现出一幢佛光,里面站着一个元神,看样子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头陀,左手小指短了一截,左右望了望这里的情形,微微叹气:“还是被那妖­妇­跑了!”

两人过来见礼问讯,头陀还礼道:“贫僧无名无号,因昔年燃指供佛,又常以头陀打扮,因此被人称作燃脂头陀。二位不必多礼,将来皆是佛门中人。”看指着谢山道,“道友已经被魔焰烧伤元神,如果不赶紧救治,恐有后患。”

谢山外貌也是个十**岁的少年形状,此刻脸­色­惨白,衣袍破烂:“大师可知道这里遗蜕是何人所留?那魔女和魔僧为何来此作恶?”

燃脂头陀欲言又止,沉吟片刻方道:“那老僧的遗蜕便是谢道友你千年前所留,手里拿着的便是佛门至宝散花檠,又叫心灯,专能降魔避邪。本来也快到出世之期,该为你所自取,却被人横手夺去。那妖­妇­乃是青螺峪魔宫宫主魏枫娘,妖僧是天魔部长老布鲁音加,俱是穷凶极恶的大魔头,也不知从哪里得知此地有克制他们的宝物,生怕将来有人用此宝去对付他们,特地提前来强夺,我在离此地数千里之外的水洞之中修炼,定境之中神游忉利天,在欢喜园为天人宣**华经,忽然遇见早已经飞升的住一禅师绝尊者来见我,说人间魔道大兴,佛门至宝要为魔头夺取,我急忙出定,将元神往这里赶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叶缤道:“可是东晋时的神僧绝尊者?”

燃脂头陀道:“可不正是他么,当年绝尊者曾经发下宏愿,要以无上佛法神通扫荡群邪,杀光天下所有异派邪魔,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将人间化成极乐世界,却不想天下妖邪应运而生,越杀越多,他自己也因此犯下极重杀孽,延迟五百多年不能飞升,后来像我佛忏悔诸般罪障,最终费了不少功夫,才飞升天界,不过还要再天上人间转世往返数次才能成正果。”他跟谢山和叶缤说,“绝尊者当年留下一部《灭魔宝箓》,上面专门讲述各种魔法的克制手段,乃是天下群魔的克星,四方魔教,连同最富盛名的《血神经》,那宝箓上面都有克法,如今藏在川边倚天崖的石壁之中,二位若有心匡扶人间正气,除魔卫道,我便帮二位取来,凭此书扫荡诛邪如何?”

谢山跟叶缤对视一眼:“我二人皆是玄门之人,虽然今日常有所感,跟佛门有缘,但具体如何还得再参悟一番,而且我们一个朋友被魔女捉去,还得想办法营救回来。”

燃脂头陀道:“妖­妇­手段残忍,捉了人去不是饲养魔头,便是祭炼法宝,你们那位崔道友十有**是­性­命难保,况且青螺峪乃是万魔汇聚之所,十部魔众,高手如云,仅凭咱们三个人是万万无法把人救出来的。”

谢山叹气:“无论如何,总要试上一试,否则我心何安啊。”

再说岳清,和布鲁音加一起回到青螺峪,让他率领十部魔众祭炼万魔变相图,然后宣布闭关,要全力修炼万魔神功,然而天刚蒙蒙亮,还没等他沐浴更衣,沈腾就来通报:“五台派金身罗汉法元跟华山派的烈火祖师来了。”

岳清听完便是一皱眉,他现在只想抓紧时间把魔功炼成,只是这两个人不能不见。

他在偏殿里单独会见了二人:“两位一起来找我,可是为了火烧峨眉之事么?”他时间有限,没心情拐弯抹角,因此一上来就把话点出来,“峨眉派有两仪微尘阵护山,更有太清一气神符镇压气脉阵眼,我不觉得天底下有什么东西都把它炼化了,因此还是劝你们谨慎一些。”

烈火祖师跟魏枫娘也是近百年的交情,两人也曾经上过床,闻言耐心道:“这次我炼成了都天烈火大阵,那阵法是昔年五台派的混元师兄在时,在我们华山的落雁峰金牛洞里一起着手设计的,为的就是对付峨眉派的两仪微尘阵,只可惜此阵未成混元师兄便遭了劫数,如今我已经花费三十年苦功将它补全,更将烈火雷音剑炼成,凭此两样,足以扫荡峨眉了!”

岳清叹气道:“你这烈火雷音剑如果当年二次斗剑时候拿出来,确实颇能建功,如今三仙二老无形剑纷纷大成,更炼成了金光烈火剑,你那口与他们对上能稳占上风么?况且都天烈火阵能不能炼化两仪微尘阵还不能确定,你们就要孤注一掷,全力一搏么?万一失败了,慈云寺和华山派恐怕都要被扫荡殆尽。”

烈火祖师被他说得脸红,怒道:“你如今也是一方教主,如何这般没有志气?正因为我们没有完全的把握才来找你帮忙,你愿意出山也好,袖手旁观也罢,何必摆出这样一幅嘴脸!”

法元赶紧在中间充当老好人劝架,岳清道:“慈云寺和华山派若是一败涂地,我们青螺峪也是势孤。只是你们实在不该来找我帮忙,若是没有我们Сhā手,你们慈云寺本是五台派后身,加上华山派与峨眉派只算是道门内部之争,虽然三次斗剑之期未到,但也可看成是一次小比,双方无论怎样厮杀,到底还有几分退路和余地。我若一旦出手,则成了道魔之争,到时候峨眉派肯定要请佛门出手,那隐在凝碧崖后面的白眉和尚首先就要跳出来,还有优昙老尼,齐漱溟的闺女齐霞儿和餐霞老尼都是她的徒弟,峨眉有事他绝不会不管。嘿嘿,烈火,当年你和毒龙还有尚和阳三个都曾经败在优昙老尼之手,如今你们可有能力打败那老尼姑了么?”

烈火祖师气势一沮,没有接过话去,因他知道,虽然自己这些年功行大进,又炼成了烈火雷音剑,但比起优昙大师来,却着实没有胜算。

见烈火祖师不说话,法元道:“照魏宫主的说法,咱们便一点胜算都没有了么?”

“自然还是有的。”岳清想了想,“你们可以提出来跟峨眉斗剑,讲明只是华山跟五台两派与峨眉之间的恩怨,打起为昔日混元祖师报仇的旗号,跟峨眉派摆下擂台,一对一地决斗,这回要吸取昔年黄山斗剑的教训,事先周围地区皆以法术封禁,生死勿论,以防止再被对方不要脸地群殴,如此佛门的人才没有理由出手,否则即便你们破了两仪微尘阵,白眉和尚,优昙老尼也绝不会袖手旁观,这两人联手,你们有把握打得过么?白眉和尚还有个徒弟叫朱由穆,也是地仙修为,跟神驼乙休和姜雪君都是至交好友,到时候再扯出乙休、韩仙子,以及妙真观一脉,一个不好再把严媖姆惹出来……”他轻轻摇头,“你们这不是自取灭亡又是什么?”

大殿里一时静悄悄的,外面的雨还没有停,滴滴答答,吵得人身心烦躁。

烈火祖师瞪着一双火红的眼睛看过来,眸子里仿佛燃烧着两团光焰,一字一顿地问:“你是打定主意袖手不管了?”

法元放下茶杯:“就算依照你说的,咱们两家跟峨眉摆下擂台,他们有三仙二老,屠龙餐霞俱是劲敌,咱们人手也是不足啊。”

岳清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所以说,现在跟峨眉派决一死战根本不现实,我劝你们……”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烈火祖师腾地站起来,高大的身材在灯笼地下遮出一大片­阴­影,“现在已经有人到峨眉山上去生活烧山了,咱们的人也都混在普通百姓之间,布置神焰法坛。峨眉派,哼,这次给他来个玉石俱焚!”说完迈开大步就往外走。

法元长长叹了口气,起身告辞,然后追了出去。

目送二人离开,岳清暗暗想到:东海三仙已经把仙剑炼成,这次慈云寺和华山派肯定是要一败涂地了,青螺峪眼看着势孤,峨眉派腾出手来一定会跟佛门一起来把这里铲除,然后他们便可以放眼天下,四处出击了,留给自己的时间实在是不多了。

他重新回到后殿闭关,修炼那万魔神功。

那散花檠形制古雅,乃是万年前美玉制成,上面高有六寸,顶上一点灯火,仿佛就那么悬在灯盏之上,一经真气催发,立刻结出一个金黄|­色­的灯花,只有黄豆粒大小,迸发出红蓝白三­色­光焰,以中央金光为轴,风车一般旋转,乃是佛家真火,专能克制天下万魔。

岳清将灯置于身前,然后开始修炼魔功,逐渐进入凝神忘我的定境之中。

007心灯·群魔退散

他的分化元神已经跟魏枫娘的元神融在一起,化成一个金­色­小人,悬浮在头顶之上,默运玄功,勾动天地,拘来无数天魔、­阴­魔、神魔、秘魔、病魔、死魔……霎时间大殿之内景物千变万化,各种声音嘈杂一处,皆是魔头带来的幻视幻听,幻触幻觉。

魔头秉­性­贪婪暴虐,若单是一个,被修道人制服,那便服服帖帖,任凭驱使,一旦群魔汇聚,他们觉得自己比人强了,便要反噬,好在这回有佛门心灯在,那一点如豆灯火静静地燃烧,岳清元神便始终能够保持清明。

群魔迷惑不了修道人,反被岳清使法力拘摄,锻炼神通,火焰之中,群魔被折磨得痛苦万分,戾气猛涨,纷纷发狠,要强吞了岳清元神。那心灯之上立刻发出一圈金红蓝白四­色­光轮,急速飚转起来,一面驱赶降服魔头,一面使人心思清净,所谓降魔即是收心,二者本是一回事。

岳清见心灯有用,暗喜这次魔功能够炼成,哪知一个念头还未闪过,被灯火迎面一冲,分化元神立刻跟魏枫娘的元神分开。

远在五台山太乙宫静修的岳清,面前太清八景灯火焰暴涨,扑啦啦,火苗窜起一丈多高,恢复平静之后,那在魏枫娘身上十余年之久的分化元神依然飞回,重新归于坤位之上。

岳清收功,长叹一声,满脸颓丧。原本为形势所逼,取了心灯回来修炼魔功,没想到把分化元神给打了回来,那魏枫娘一直都是个不靠谱的,当年岳清第一次去青螺峪,本来是想像紫云宫一样扶住魏枫娘,甚至还想助她炼成五台派五大魔剑之中排行第二的百灵斩仙剑。只是接触之下,发现是个烂泥巴扶不上墙的浪货,这才使出下策,分神夺舍,亲自上阵。他

这些年苦心经营,将青螺峪发展成魔教中的一杆大旗,就算是跟峨眉派硬碰硬也丝毫不惧,数次争斗,并没有落入下风,虽然死伤不少部众,但也斩了峨眉派两位长老,六个门人。

如今处在这样一个紧要的节骨眼上,竟然出了意外,不知道辛辛苦苦营造的大好局面要被魏枫娘怎样糟蹋!天意么?罢了,世上除了已经合道的圣人,又有谁能够把天数变化完全掌握?不过都是成事在人,谋事在天而已。

而与此同时,在青螺峪的魏枫娘,手捧心灯跑出殿外,倚着栏杆,远眺北方,满脸泪痕。

岳清按捺下烦躁的心情,连排了几卦,都是吉凶各半,沉思片刻,走出太乙宫。

灵奇已经回山,和他一起的还有胡式、孙福,以及那九首神鳌。

灵奇左肩重伤,如果不是有混元丹和玄黄丹,就算治好,日后也要因为元气亏损伤了道基。

胡式右臂被绞碎,胳膊只剩下破破烂烂的一截,孙福也被太乙神雷炸伤了元神。

灵奇跪在地上请罪:“当年我在北海时,因林老怪不许我入门,父亲另寻了一处冰原给我生活,曾在九取寒泉之中结识这神鳌,与我作伴多年,在南海紫云宫水眼附近有神树的消息也是他告诉我的,旧友遇难,我不能不管,却没想到让两位师叔替我遇险。”

他把事情的经过说完,五台派众人俱都怒不可遏,纷纷吵嚷着要去武夷山报仇。

许飞娘强压怒火,亲手为灵奇三人医治:“此事自有咱们长辈做主,你只管把伤养好。”

刘泉道:“师姐,那谢山和崔芜欺人太甚!若是就这么算了,日后恐怕谁也不把咱们五台派放在眼里了!决不能就这么善罢甘休,岳师兄还在闭关,不如由小弟到武夷山去,跟他论个是非曲直,到时也断他一条手臂!”

邓八姑眯缝着眼睛:“久闻那谢山和金钟岛主的大名,正好我已经将第二元神炼成,此事不用师姐出马,只我和刘师弟去,领教领教那冰魄神光到底有什么出奇之处。”她的意思是让刘泉对上谢山,自己挑战叶缤,至于崔芜根本没有被她放在眼里。

许飞娘沉吟道:“谢山是极乐真人的朋友,若伤了他,恐怕极乐真人面上不好看。”

“道理在我,极乐真人若偏袒与他,将来飞升仙界如何面对昔日故友?”

“岳师兄,你出关了!”除了许飞娘,众人都站起来。

岳清道:“事情因果我已经尽知,仙都二女妄谈天道,残杀神鳌,灵奇为救故友,仗义出头,如此也还是小孩子打架,千不该万不该,谢山和崔芜两个以大欺小,不问青红皂白,护短伤人,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官司打到三清道祖那里,也是咱们占着道理,我必要让他给咱们一个说法,否则的话,绝不罢休!”

听他这么说,下面同仇敌忾的杨鲤、陶钧、石生、石完等小兄弟们都开始摩拳擦掌。

许飞娘知道谢山的根底,为难道:“师弟,那谢山可是……”到这里便不再往下说。

岳清垂下目光:“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跟咱们总归不是一路人,若是一团和气,大家各过各的还好,若是他们咄咄逼人,咱们也不可能一直忍气吞声。”

除了许飞娘之外,所有人都以为他说的是五台派和峨眉派。

岳清道:“那谢山与崔芜皆是无门无派的散仙,咱们若是举派出动,即便赢了也必要让天下人耻笑。”他看了一眼邓八姑,“师妹,不如你跟我去,崔芜一介女子,我胜之不武。”

邓八姑十分爽利:“崔芜也还罢了,我只想会会那金钟岛主!”

她修道年限极早,当初宋末之时,叱利老佛创立西方魔教已有经年,雷姑婆飞升天界,陈玉凤和邓八姑流落在外,被白眉禅师的弟子采薇僧朱由穆和妙真观的姜雪君,联合天山顶上的一发和尚联手绞杀,那朱由穆和一发和尚虽然是佛门中人,但向来嫉恶如仇,对旁门中人下手无情,姜雪君与他一般,自称要杀进所有旁门左道,做玄门中的绝尊者。

二人数次几乎形神俱灭,逃到北天山,遇到优昙大师出面,将陈玉凤四纵五擒,最终将其禁闭在天山上一片冰封峭壁之中,受尽三十年风雷烈火折磨,方决定弃邪归正,投身佛门,做了优昙大师的弟子。邓八姑也多亏玉洞真人岳韫赶来说情,才幸免于难,只是态度坚决,始终不肯屈服,像陈玉凤那样甘心忏悔,苦求拜师,优昙大师不好如朱由穆那般真个动手杀人,毕竟陈、邓二人与别的妖邪不同,并未做下什么大恶,岳韫又是连山大师的记名弟子,辈分与长眉真人相同,大家看在他的面上,才放过了她。

那时太乙混元祖师刚刚由魔入道,初创五台派,曾手下一个弟子名叫铁剪真人庞曜,连同司空湛的宠姬方玉柔,看中了北天山后面的一个铁堡,想要据此开辟别府,当时那铁堡里住着的尽是凡夫,弟子们想赶走凡人,哪知到那里让人将铁堡献出时才发现,对方竟有混元祖师昔日的仇敌长白三老的传人,因此引得混元祖师亲自出山,一来寻长白三老报仇,二来帮助弟子开辟山门。

邓八姑受人所激,看五台派的人欺负凡人,仗义出手,亲自向混元祖师挑战,仗着有岳韫暗中相助,将混元祖师绊住,因此她跟五台派也算有些过节。后来她走火入魔,所在之地并非世人难知,用彻地神针打穿雪山主脉得到雪魂珠之后更是名声大振,各家炼就魔火神焰的纷纷找上门来,要么打算抢夺,要么想要毁去,然而曾经的旧识,已经成了玉清大师的陈玉凤也好,帮助峨眉派谋划海外的岳韫也好,乃至于毒龙尊者等,全无一个上前照拂。

在雪山枯坐多年,她已经是心灰意冷,颇有些厌世弃俗之想,没想到最后竟然是昔日的对头出面来救,不惜以广成子所传珍丹奇药帮助自己脱劫。她当初那样痛快地答应加入五台派,主要还是不想欠人人情,毕竟人家帮了自己大忙,了不起将来再转一世罢了,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谁知加入五台之后,所学通玄真经,太乙真解,方知太乙混元祖师脱魔入道并非传说,之后四五百年道行突飞猛进,难怪能跟峨眉派各擅其场,创下这般大的家业。

最难得的是许飞娘不计前嫌,岳清为人又十分仗义,非但没有要她的雪魂珠,还特地去西极想办法取了玄­阴­真水帮助她洗炼雪魂珠,并且寄托第二元神,再过不久便能炼成身外化身,邓八姑这样的­性­格又怎能不心存感激?过去她在山上时,只当自己是来还债的,想等五台派有用到她之时一拼效力,自去年和岳清共同修成元婴,成就地仙境界开始,便彻底转变了心态,真个把自己当成五台派的人,但凡谋划什么事情,也都主动参与,勇于上前。

008报仇·女殃神

过去出去做什么事,岳清从来不点她的将,这次主动要带她去武夷山寻谢山算账,邓八姑也很高兴,回先天阁收拾法宝,准备一鼓作气,到那里将崔芜一举拿下,她当年见过崔芜,对她的法力心中也有个成算,料想自己这些年勇猛­精­进,又炼成好几件厉害法宝,要对付她绝对不成问题。 白灵仙这些年也有­精­进,将昔日两颗水火内丹合成一颗太乙金丹,法力大增。

如今白鲧早凝成太乙金丹,已经到了孕育元婴的境界,整日里在北台山闭关静修。白慎因为以灵药脱胎换骨,炼­精­化气,开始结丹,在黄极宫后面的药园之中苦修。她正无聊,每天调教灵池中的青蛟,忽然听说七星殿中来了异类九首神鳌,顿时来了兴致,正要过去,看见师父回来检点宝物,方知要去寻人报仇,她正是静极思动,拼命哀求了也要跟着。邓八姑外冷内热,对弟子除了修炼时严格督促之外,平素俱都甚为和蔼,便答应下来。

岳清又点了石生和石完小兄弟俩,让他俩跟随,临出门时,许飞娘让裘芷仙来给岳清送一个玉匣,说是给未来入门的两个故人之子的礼物,岳清知她最擅前知,这几年参悟通玄真经,修为更是突飞猛进,先天神卦上的造诣与自己差相仿佛,各人掌握的资料不同,对未来的推算结果也不一样,说不定算出什么自己遗漏的也属正常,因此也不多问,五人一起出了五台山,直奔福建而来。

此行乃是兴师问罪,岳清施法以天罡地煞凝成一片五彩烟云,载着大家星驰电掣飞到武夷山巅,煞气腾腾降临千石帆潮音小筑上空,朗声说道:“五台派岳清、邓八姑,携弟子前来拜山,还请谢真人出来一见!”连喊三遍,下方静悄悄的无人答话。

原来谢山和叶缤因要去青螺峪魔宫营救崔芜,自觉力有不逮,特地往云南雄狮岭长春岩无忧洞去寻旧年好友极乐真人李静虚相助,李静虚跟他们说:“那崔芜已经不在青螺魔宫,如今正往南海去,虽有波折,不过到时自有贵人相助,能够化险为夷,最后兵解成道,你们若去有害无益。”

谢山和叶缤这才放心,在无忧洞中得李静虚相助,化解了身上被魔火烧伤的后患,又以灵药救治了谢璎和谢琳二人。李静虚告诉他:“你既然无心飞升天界,只愿逍遥于世,便要少惹是非,否则恩怨缠身,再因私情生出贪嗔爱恨,行事便难免偏颇,到时恐怕便身不由己,难得自在了。”

谢山听他话里有话,想起今晚这番遭遇,便问缘故。

李静虚说:“你们之前打伤的那个少年,是现今五台派掌教岳清的弟子。他父亲是北海无定岛的灵威叟,非但从未为恶,去年黄河水患,还曾斩杀恶蛟,抽沙净水,这次为了故友神鳌出头,才与二女相争,结果被你们打成重伤,五台派势必不肯善罢甘休,也不知要惹出多少烦恼,俱因你们平时溺爱无度所致。”

叶缤道:“五台派乃是人间邪教,万恶之首,门中皆是穷凶极恶之徒,当年我好友凌雪鸿在开元寺兵解,便都是因五台恶徒之故,自太乙混元祖师灭亡之后,五台派一败涂地,没想到近年来竟然被他们死灰复燃,我昔年立下两个誓愿,第一是去九华山剿灭九烈神君一家,第二便是替凌雪鸿报仇,如今遇上,即便没有二女之事,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从无忧洞出来,二人商议,如今既跟青螺峪结仇,又得罪了五台派,以自身实力,恐怕难以抵挡两派邪魔围攻,正要去南海寻找燃脂头陀,恰巧行至川边倚天崖上空,遇见叶缤的昔年好友,凌雪鸿的转世,现在名叫杨瑾,请到下方龙象庵中,与佛门神尼芬陀大师相见。

芬陀大师告诉他们:“你二人过去和未来俱是佛门中人,如今邪道横行,魔教大兴,你二人正是应运而生,被绝尊者选中作为传人,学习他的《灭魔宝箓》,出来扫荡万魔,辟易群邪。”说了好些天机密数,二人便恳请拜芬陀大师为师,芬陀大师道,“无需如此,你们将来自有机缘,如今可不必剃度,先学习《灭魔宝箓》,等将来机缘到了,自然佛光普照,得入空门。”

芬陀大师境界比燃脂头陀还要高,经常在定境之中,神游上界,也曾数次面见绝尊者,对这段公案知道得更加清楚,当即以佛法叱开对面山壁,取出《灭魔宝箓》给两人修炼,她对谢璎谢琳也是喜爱有加,传授了不少佛门法术。

因此四人如今都在龙象庵修炼佛门降魔**,这武夷山上自然是人去洞空了。

那石完见唤不出人来,便道:“师祖,那谢山想必怕了咱们,躲在里面不敢出来,待孙儿潜进去,以石火神雷炸了他的老窝,逼他出来。”

岳清笑道:“那谢山也是有名有脸的人物,即便是心怀惧怕也绝不会躲在家里不出来见人。另外你才学了几天道法?可知道下面布置着奇门绝灭阵法,以你那点道行,下去了不过是徒然送了小命,哪里就能炸到人家的老窝?”

他口中说着,伸手虚抓,指间飞出五股黑白真气,将峭壁上一块突出的岩石隔空抓住,只听喀吧一声巨响,那么大一块岩石直接被掰了下来,重重砸落在谢山洞府门前,岩石上面还有三十多颗百年古松,摇曳震撼,松针乱撒。

岳清伸指遥点,银钩铁划,石粉扑簌簌向下掉落,石上自动出现凹陷出半寸深得­阴­文字迹:

“麻姑崔芜,武夷谢山。以大欺小,好不要脸!”

十六个大字龙飞凤舞,刻在巨石表面,紧紧堵在潮音小筑的门口。

邓八姑道:“谢山不在这里,我刚才默算一卦,崔芜也已不在锦春谷。”

正说着,忽然山下飞来一道剑光,落在千石帆上,现出一个白衣青年,跪伏于地:“岳师伯在上,小侄给你磕头了。”

岳清认出来,这人是师弟石居士邢徵的唯一传人,名叫郎腾,当年曾跟随师父到五台山去见过一面,他想起来,邢徵潜修的洞府便在武夷山红棉铃,距离这里不远:“你起来吧,邢师弟怕惹上麻烦,不敢来见我,让你出来略尽地主之谊么?”

郎腾没有起来,满脸惶急,磕头不止:“恳请岳师伯救救我师父!”

岳清按落云头,带着众人立足于风水打磨的岩石之上,让他起来详诉经过。

原来邢徵颇为畏惧天命,当年从五台山回来便将红棉铃洞|­茓­封闭,躲在山腹之中潜修,如非必要,从不外出,连郎腾平时也严禁外出。

却说这武夷山红云仙城,有一位红云大师,便是上次在洞庭湖取宝,败于­阴­阳叟之手,几乎丧命堕劫的那位红云城主。她被三世道侣天缺大师救回山去之后,暗恨­阴­阳叟和五台派,­阴­阳叟也怕她和岳清报复,巫山神女峰的老巢又被毁了,索­性­投奔了青螺峪,做了秘魔部长老。

红云不敢杀去青螺找­阴­阳叟报仇,也不敢去五台山报复五台派,时常在洞中恨得咬牙切齿。

她有两个徒弟,知道红棉岭的邢徵也是五台门人,便搜地三尺想要将他挖出来报复。

邢徵也颇有道行,提前算出劫难,吓得又向远处挖了数百里深,差一点就到了地肺里,外面以法术封禁,甚至通路都用土石堵死,出入全凭土遁。

红云的弟子不肯罢休,又去寻红花鬼母的传人借来碧磷玄光镜,找到邢徵的踪迹,回去禀报红云,以法术开山,直入地底,将邢徵擒住,带回红云城,打算折磨他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再用他元神炼成一件异宝。

邢徵在红云来时,将郎腾藏在下面的地壳之中,以仙法封堵,才躲过一劫。

郎腾被封禁在地下数日之久,禁制才逐渐失效,他赶紧出来时,却发现地势已变。

原来邢徵也是个有算计的,懂得祸水东引的道理,他这洞|­茓­乃是斜着向下打穿,弯弯曲曲,数百里之后已经出了红棉岭地界,进入了另一座摩宵峰的山腹之中。在这里住着一个积年的猿­精­,已有数百年的道行,法力极高,邢徵料想,凭借自己的道行和猿­精­联手,或可对付红云。

红云来时,果然大打出手,以红云散花针将一大片岩石都化成飞灰,二人斗法,神雷又震塌了一大片山壁,猿­精­的洞府也坍塌下来,哪知道那猿­精­正好不在家,两只小猿看守门户,不过刚成气候,下来查看时,被红云随手斩成四截。

郎腾出来,看见满洞狼藉,几乎都被碎石填满,便御剑往上升起,从猿­精­的洞府出来。

他本来要去仙榕观找胡式和孙福二人求救,到那里却扑了个空,正犹豫着是要去慈云寺还是五台山的时候,正好听见岳清叫门,听说是五台山的前辈,赶紧下来拜求。

岳清听他说完经过,忽然笑道:“你从猿­精­的洞府里面出来,可拿了人家什么东西了?”

郎腾脸上一红:“并非从他洞府里拿的。”他有些尴尬地取出一本绢书,“是上边的山石震塌,掉下来的,本来装在一个匣子里,为红云神雷击破外面仙法封禁,匣子让石块砸碎了,我从废墟里面捡出来的。”他两手捧着,举到岳清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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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郎腾·红云城

岳清拿过来看了看,扉页上写着“内景元宗”四个篆字,翻开看时,里面尽是道家吐纳参修的妙法,他跟郎腾说道:“此书是汉朝时仙人绿毛真人刘老根所著,你拿了也是无用,因它是专给异类修行,从旁门修证天仙的法门。”

郎腾越发尴尬:“是,弟子情愿将此书献给师伯……”

“你以为我是贪图此书么?待会正主回来,才好定此书归宿。师伯不会占你的便宜,你先起来,咱们去把你师父救出来,然后再论其他。”

岳清又让他见过邓八姑,白灵仙和石生、石完,郎腾恭敬地叫了师姑、师姐,白灵仙掩口而笑:“看你那样子,倒有三分不情愿认我这师姐呢,莫非觉得我是蛇­精­,便看不起我么?”

郎腾赶紧道:“不敢,不敢,师姐这样说,便叫小弟无地自容了。”

岳清知道白灵仙是在说笑,也不阻止,自将五­色­祥云重新凝气,带着众人飞奔红云城。

那红云城实际上只是个小寨,不过用青白玉石四面堆叠起长仅十里的城墙,上用法术封禁,光气缭绕,霞彩飞腾,里面的居民都是红云以法术点化的花­精­树妖一类,只是道行俱都浅薄,与崂山上的牡丹、山茶二花妖无法相比,俱都只能说些简单的话语,有的连原型也未脱去,头顶上还长着叶子一类。

岳清带人到了红云城上空,二话不说,直接放出一道混沌神雷,此是他修入地仙之后,凝成混元神婴,对混元真气的运用更上了一层天地,凝成的神雷比原来的混元神雷威力大了何止百倍,雷光一起,自有千百道的鸿蒙紫气跟随化生,从长天之上直劈下来,咕咚一声闷响,直接将城墙炸塌了一角。上面的禁制立刻反击,生出大片红­色­烟雾向上涌来,里面有大团的玄­阴­神焰,岳清又是随手一记雷光,将红云碧火全部炸散。

城中那些花­精­树鬼吓得纷纷逃窜,妖风阵阵,俱都各归本体,寂然不动。

两道剑光飞到空中,二人皆是红云的弟子,大声喝骂:“何方妖人敢再次放肆!”

岳清跟石生和石完两个道:“我不好以大欺小,你俩去跟她们做过一场,不必手下留情。”

石生和石完立刻驾驭剑光迎上前去,石生说道:“你家爷爷是五台派的石生和石完哥俩,你们这群混账不是到处寻你家爷爷的晦气么?现在爷爷来了,你们又待如何?”

二女听说是五台派的,先吃了一惊,她们从朱恨娘口中了解到上次洞庭湖取宝的事情,时候师父不敢去五台山报仇,只能拿老实巴交的邢徵出气,以前听人说起五台派如何家大业大,还以为是胡吹,因她们所见邢徵和胡式、孙福三个虽然也都有些道行,但比起自家师父来也是远远不如,因此不免将五台派看轻三分,刚才吃岳清神雷一炸,方知道厉害。

石生见她们沉吟不语,又大声说:“你们识相的,赶紧把我师叔完好无损地放出来,咱们还能好说好商量,否则的话,今天荡平你这巢|­茓­,让你们到鬼门关去吃后悔药!”

二女听完大怒,心想你们五台派的人也欺人太甚!若是刚才发神雷的那位出来说这话也还罢了,你们两个小猫崽子一样的东西,也敢如此猖狂,实在是不把人放在眼里!

二人怒骂一声:“两只小狗莫要狂吠,看姑­奶­­奶­今天替你们爹妈教训你们!”

她们同时放出飞剑来战,石生和石完各自接住一个,在空中斗剑。

石生的根骨资质是五台第一,虽然长得幼小,修道年限已经不短,如今也已是散仙修为,尤其得岳清看重,督促他勤修混元真气,炼成一颗混元金丹,是五台派开天辟地以来,唯一一个凝成混元金丹的,将来修成混元神婴,几乎可以说是一片坦途,法力为三代弟子中最高,剑术更是练得出神入化,她那对手跟他交手不过十几招,连法宝也未来得及放出,便被他一剑飞掠,电­射­穿喉杀死,那女子带着满脸不敢相信的表情,尸身向下坠落,重重地摔在玉石城墙之上,触动上面的禁制,生出一大团碧绿­色­的玄­阴­神焰,元神陷在火焰之中,顷刻之间身体花成劫灰,魂飞魄散!

石完的道行不如石生,不过他除了五台派嫡传道法之外,还有石仙王一脉家传的功夫,使出道法让人眼花缭乱,噼噼啪啪,满天都是碧绿石火,将敌人罩住,他自身也随着火焰时隐时现,忽东忽西,一口灵石剑上下翻飞,东西乱刺。他见石生­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对手,心中着急,然而红云的弟子都是跟随她修行了二三十年的,道行不弱,身上又有几件红云亲赐的法宝,他虽然占着上风要想快速取胜却也不易,想要拿出家传的石火神雷,又想石生是单凭剑术击杀对手,自己用了法术已经是逊­色­不少,再要动用法宝,虽胜尤败,不禁把手上功夫又加紧了三分。

那女弟子打不过石完,仿照乃师炼制的飞针也被石髓净火烧掉,吓得胆寒,转身化一道红光逃走,石完哪里肯舍,合身拖着一道碧绿石火急追下去,一前一后进入了红云城中。

石生怕他孤军深入,发生意外,急忙也御剑赶去,撒下一片闪亮银星。

岳清上次轻松放过红云,不过是顾及天缺,不想日后平添一个大敌,人情已经给过,这红云却一再得寸进尺,这次便想不再留情:“咱们也下去吧。”

按落云头,大家一起进入红云城。这里的奴仆宫人全都做鸟兽散,就连红云的徒弟们也都跑掉了。进了红云宫里,看见石完已经将对手止住,将飞剑化成一个碧绿剑圈,将人圈在中央,那女子战战兢兢跪在地上,恳求饶命。

岳清大摇大摆走到镶金椅上坐下:“你师父呢?她在哪里?”

那女子哆嗦着声音回禀:“师父昨日接到天缺师伯飞剑传书,往广西神树峰去了。”

岳清掐指一算,知道原来是天缺提前算知红云要有一场劫难,特地将她请去,找借口留在洞中了,点头叹道:“天缺大师果然情深意重啊。”天缺第一世与红云是夫妻,第二是同体共生的姐妹,裂体之后,一少左手,一少右手,因此唤作天缺地残,如今天缺已经又转了一世,还是处处想办法维护红云,这份情谊确实让人赞叹,“即是如此,你们去把我师弟请出来。”

石生和石完押着她去地宫里接人,郎腾也赶紧跟去。

不多时,邢徵被搀扶出来,他身体上并没有收到什么折磨,只是元神受损严重,那红云心狠手辣,以法术设立寒冰、火海、刀山三处地狱,将邢徵元神送入,每刻经历一次生死,一昼夜便要死上九十六次,每时每刻都处于地狱之中,如今被石生救出来,回想当时遭受酷刑的情景,仿佛噩梦一般,元气也消耗好多,神情甚是萎靡。

一见到岳清,邢徵眼含热泪,满面羞愧跪伏余地:“多谢岳师兄救命之恩!”

看他跪下,郎腾也跟着在后面跪倒磕头:“谢师伯师姑,师姐和二位师侄救命之恩!”

岳清赶紧把他扶起来:“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说这样的话?”他又摆手让郎腾也起来。

邢徵擦了擦眼泪,这些天的遭遇,对他打击颇大,按照他原来的打算,是要老老实实地在地洞之中潜修,直到飞升。他所修炼的太乙真解不全,没有后面飞升的部分,不像五台派的岳清后来以广成子天书予以补足,参悟多年之下,被他找到一条以神仙境界飞升的路子,因有这个谋算,所以向来不敢出去惹事,甚至连师父的大仇也不管了。哪知道劫数这个东西,不是能够躲得过去的,他这次可算是自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虽然提前算出灾劫,但他连一个可用的朋友都没有,只能使出祸水东引的法子,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正赶上猿­精­不在家,几乎落了个身死道消。

当初在五台山上,岳清曾经明确提出过两个条件,愿意为混元祖师报仇,承担起五台复兴大业,这样的人才配做五台弟子,继承五台派的道统。当时他和李昆吾离开,算是默认出离五台,之后行走都不在自称是五台派弟子,没想到如今又因五台之累,遭遇劫数,转眼间又被五台派的人给救了,一时之间,感慨颇多。

岳清道:“红云这次没在家,咱们也不能在这里久等,也是她气数未尽,回来之后势必要筹谋报仇,我们自不怕她,师弟你却不能在这里住了,还需要另寻地方清修,可已经有奔头了么?”

邢徵又站了起来,单膝跪在地上,黯然道:“若说有地方,天下之大哪里都是道场,若说无地方,小弟现在也真是没有立锥之地了。如今只有厚着脸皮,恳请师兄收留。”

010邢徵·石居士

郎腾又跟着跪在后面磕头,他很羡慕白灵仙和石生、石完等人,心想当初跟着老师回五台山的时候,他们都还没有上山,如今都有这样高的道行,尤其是岳师叔,比当年更加威严,一派仙风道骨,看上去仿佛天仙一流,很是企盼也能到五台山去修行。

岳清并没有立刻扶他起来,而是沉吟了片刻,他如今境界已是地仙,气势比原来提升了何止十倍,坐在那里不说话,邢徵便觉得心头沉甸甸的,脊背上冷汗直流:“你要回归五台,我和山上的师姐师妹全都欢迎,毕竟当初咱们都一通在恩师座下学艺。只是,我还是当初的那三个条件,你能够答应,自然还是我五台弟子,恩师的传人。”

邢徵道:“弟子当年糊涂,愧对恩师教诲之恩。”他也真是动了感情,“当日我想恩师已然去了,凭咱们是斗不过峨眉派的,便想着能够独善其身。”他哭得泪流满面,“也不怕师兄笑话,我这次是真的没有立锥之地了,那红云心胸狭窄,手段毒辣,绝不会放过我。况且……况且我这次伤了元神,损了根基,若是没有混元丹,恐怕就要转世一途了,还望师兄看在昔日的情面,给小弟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日后赴汤蹈火,小弟任凭驱驰,绝无一句怨言!”说完又要磕头。

岳清不会受他这样的大礼,也为他的直率感动,其实后面那些话他本可以不说的,现在说出来也是很难得了,他扶起邢徵:“师弟莫要这样说,毕竟咱们当年同门学艺,有手足之谊,你能愿意回五台,非但我们几个欢迎,师父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说完又把他引荐给邓八姑,让白灵仙和石生石完三个过来见过师叔。

如今的五台派,许飞娘是当之无愧的大师姐,岳清是大家公认的掌教,排在第二。邓八姑虽然上山比刘泉晚,但她入道比刘泉早了二三百年,刘泉当年就是他的小师弟,上山之后,刘泉甘愿当小弟,因此她排行第三。

这回邢徵回归,他修到年限跟刘泉仿佛,又是默认出教之后重新回门,邓八姑叫邢徵师兄,邢徵赶紧推辞,以师姐相称,自己做小师弟。

又把郎腾叫过来,让他重新拜见师叔师姑。岳清拿出一把天罡剑给郎腾,又送给他一件从幻波池得来的法宝。邢徵本来就是个低调得不能再低调的修士,平时连丹药也不曾炼一炉,随身除了一口太乙混元祖师帮他炼成的飞剑之外,只有两件很一般的法宝,前些天在和红云的斗法之时被毁掉了,师父都穷成这样,徒弟自然更不用说,因此郎腾得了宝贝,激动得又要给岳清磕头,被岳清止住:“你这声师伯可不是白叫的,那天罡剑是本门嫡传弟子入门时的佩剑,这法宝是师伯单独送给你的见面礼,头就不用磕了,日后用功修行,把你师祖的道统发扬光大,就是对得起我了。”

解决了邢徵的事,岳清说道:“我已经算得,那猿­精­桀骜不驯,­性­情暴戾,现在他出寻宝,等回来之后发现《内景元宗》为腾儿所得,必要报复,不死不休。”

郎腾一听,心下发慌,他可见识过那猿­精­的厉害,连邢徵都未必是对手,而且心胸狭窄,手段毒辣,若是一心找自己麻烦,日后可就只能躲在五台山上了。

听岳清这样说,邢徵还以为岳清有要挟之意,便道:“只求师兄能帮腾儿解除此厄,小弟师徒日后但凭差遣,绝无二心。”

岳清暗笑他这小家子气,不过他们师徒关系倒也好:“师弟说哪里话,腾儿既然是我五台派弟子,岂能凭白容忍欺负?别说这道书是腾儿捡来的,便是去他洞中拿的,他想要回,也得好话好说。”他看向正在默默推算的邓八姑,“师妹可有所得?”

邓八姑笑道:“我向来不擅前知,只略算出一点踪迹,那猿­精­是与我有缘。”

“不错,猿­精­是你未来的徒弟,也是我五台派门中弟子,只因他暴虐太过,咱们若是直接收他入门,他反而不肯,更要将恩成仇。上次我们洞庭取宝,触动天数,使得湖岸边上的毛公坛变了风水,惊动了几个有缘人,这猿­精­便是其中之一,他提前一步得了绿毛真人刘根的道书和宝物,这内景元宗便是其一,专讲异类修行成道,那猿­精­爱愈­性­命,封存洞底,这次若非红云散花针,等闲也破不开他设下的禁制。”

石生从旁问道:“白姨和舅舅他们也都是异类,修咱们五台派的道法亦能成道,这内景元宗比咱们的如何?”

岳清道:“刘君安西汉时得道,那时青帝并未下界,开创人元内丹一派,众修士要么修文始真人和通玄真人所传的天元丹法,要么修先秦时传下来的地元丹法,因此这《内景元宗》也与咱们的不同。不过说三元丹法,本部分彼此,都要同时进行,譬如服用仙丹,首先要修内丹为基础,使­精­气饱满,才能承受住药力,否则铅汞砒霜,皆是毒药,吃之必亡,修炼内丹,也要修炼天元顿悟了­性­,只是侧重点不同。这《内景元宗》专为异类修持所用,可速成神仙,若是修道时常,道基稳固,更有机缘,便是天仙也并非不可。”

石完道:“那猿­精­既然那么不好,咱们又何必非得收他入门?待会等他回来,只把咱们的意思说了,他愿意拜师还好,若不识抬举,便让他自生自灭好了,这《内景元宗》咱们也不稀罕,一并还他,省得多费­唇­舌。”

岳清道:“觊觎毛公法宝的,除了这猿­精­之外,还有一个地仙,名叫姬繁,他当年失了­肉­身,以鬼仙修入地仙,去毛公坛取宝的时候失了先机,被猿­精­得到,又不死心,百般谋划。他马上即至,已经算出道书落在咱们的手里,待会要冒充是猿­精­的好友来向我们讨要。经我算得,那红云也已经觉察到这里的变故,与天缺翻脸,正在从广西赶回来,猿­精­亦是如此,三者先后全到,咱们可让他们自己先斗起来。”他拿出先天四灵旗,分发给邢徵,石生、石完和白灵仙四人,命他们分别去东西南北四方布置。

当初他从幻波池夺取十枚先天神符,回来后将其印在四灵旗上,甲木乙木按于青龙旗,丙火丁火按于朱雀旗,庚金辛金按于白虎旗,壬水癸水按于玄武旗,剩下戊土和己土两枚神符跟四丸混元神泥合在一处,炼成两道大衍符箓,印在后土圭上,准备日后二次破幻波池之用。

四人各持灵旗分居东西南北,以真气催动旗帜,岳清手托后土圭,一口真气喷过去,霎时间周遭景物迅速变幻,被混沌神雷击碎的城墙立时复原,逃跑的原住居民也都回到原处,街道上熙熙攘攘,鸟语花香,树茂草碧,与岳清等人初来时一模一样。

眼看日渐正午,天上便飞来一道蓝光,落在红云城外,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蓝脸道人,羽衣星冠,背Сhā双剑,手持拂尘,正是地仙姬繁。他当年兵解失却­肉­身,以元神凝练身体,修成鬼仙,最近几年又给他修出元婴,成了地仙,然而若想再进一步,又是极难,这才费尽心力寻找内景元宗,以求飞升之道。

据他所知,除了内景元宗上的鬼修之法以外,只有像峨眉五台、昆仑武当这样玄门正宗的功夫,才能帮助鬼仙飞升,否则他们身体与生人不同,适合人类吐纳导引的修法,他们根本运用不上,所以不惜惹上猿­精­这么一个难缠的对手,也要将道书拿到。

姬繁算出猿­精­家里遭了劫难,道书被红云城主的弟子拿走——此是岳清暗中扰乱天数,使他误判所致。姬繁知道红云厉害,不敢贸然强夺,好在算出红云外出,才急忙赶来:“贫道姬繁,请红云城主出来一见!”

郎腾按照岳清的吩咐,从宫中取了身华丽衣裳换了,背背长剑,出城相见,毫不客气地说:“我师父如今不在城中,你明日再来吧!”

姬繁知道红云不在家,他把长眉一挑:“你是红云城主的弟子么?我且问你,我那住在摩宵峰上好友的洞府可是你们捣毁的?”

郎腾冷笑道:“你是那猿­精­的朋友么?他不识好歹,屡次拒绝我家的好意邀请,当众狂言撅我师父的颜面,捣毁他的洞府还是轻的,等他回来,我们还要把它剥皮抽筋,拔牙敲骨呢!”

姬繁须发皆张,装作怒气勃发:“我道友洞中的东西,可是你们拿了?你们是红云城主的门下,料想既然做下了事情,也不至于没胆子承认吧?”

郎腾道:“是我们拿了又如何?你要替他来强出头么?须得问我背上的飞剑答应不答应!”他故意做出傲慢无礼的样子,激怒姬繁,手掐剑诀,向前一指,背后天罡剑“呛”地一声,飞出剑鞘,正午的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精­芒,随着他手指处,飞斩姬繁。

011姬繁·天蓝神砂

姬繁大怒,这会是真生气,胸前的胡子都翘起来了,他没想到自己还没动手,这不知死活的小子竟然敢先出剑:“小子找死!”以他的道行身份,对付郎腾,连飞剑也不好用,左

手掐了个印诀,右手拂尘超前一挥,便有两片青冥九霄之上的乾天罡煞凝成两座蔚蓝­色­的光山凭空生出,向内合拢将郎腾连人带剑禁在里边,正要逼问道书下落,猛然见那郎腾屈

指弹出一点如豆般的红光,恍然间炸裂开来,满空都是数丈长的霹雳烈焰,认得是先天丙火神雷,两座蔚蓝光山瞬息间瓦解,千百道火焰劈面而来。

姬繁怒喝一声,掐诀念咒,使出五雷天心正法,从云霄顶上落下一个通天霹雳,他这雷法学自昆仑,只得其形,未得其神,以旁门心法催动,凝聚乾天罡煞之气劈落,虽然威

力比昆仑四友他们使出来远远不如,但也绝非郎腾能挡,他已经落入城中,距离地面仅有数尺,被雷光追上,连人带剑劈成粉碎。

城中花­精­柳鬼,各种异类吓得抱头鼠窜,姬繁心想既然已经杀了红云一个弟子,索­性­打开杀戒,飞入城中,但有反抗的,统统一剑斩首,快步闯入红云宫,寻找红云弟子,想

要逼问内景元宗的下落,忽然大殿门口涌现出青白二­色­,现出一俊一丑两个男童,齐声喝道:“不许在此放肆!”同时扬手,发出三银一碧四道剑光,带着万点银星,贴地席卷而

来。

姬繁看二人年幼,却是天资玉骨,周身气度,与众不同,尤其那个长得好看的孩子,剑法更是凌厉老道,不敢小看,左手剑指向前,背后两口仙剑带着龙吟之声,自动出鞘,

化成两道三丈多长的蔚蓝光芒向前将四口飞剑抵住,然后将拂尘一甩,无数尘丝轻扬飞舞,指向前方,尘尾似礼炮一样向前猛打万朵火花,红云宫门口更飞出一片飞火流萤,接着

火花将二童围在中央。

石生先放出离垢钟,他如今已经是散仙境界,那离垢钟使用起来与当初只能靠几手灵诀指挥时不同,已经能够运用由心,动念之间,身边飞起道道五彩光气,流霞乱涌,将自

己和石完护在当中,姬繁发出来的光焰全被挡住。石生还是头一次遇见这样等级的高手,凝神和姬繁斗剑,三口太白分光剑上下翻飞,银星乱撒,跟姬繁的两口飞剑搅在一起。

论境界,姬繁是地仙,虽然是由鬼仙修成,道基不稳,但也比石生高了一个层次。论法力,姬繁刚入道时距今已经有六百余年,只是当年失去了­肉­身,以元神在祁连山中坐关

三百余年,将元神凝炼得与生人无异,又用二百余年的功夫修出一个天蓝鬼婴,法力自然也是比石生高出不少。

不过单比剑术,他毕生所学都是旁门剑法,石生原本跟陆蓉波学习极乐真人所教,虽然是神仙道速成剑法,却也是旁门正宗,入五台之后又得岳清着力培养,五台派剑法本就

天下独步,能与其并称的只有峨眉派一家而已,因此二人斗剑,石生虽然觉得对方剑上附加劲道重愈山岳,应对起来颇为吃力,但也尽能接得住,甚至一上来便以先后天五行剑法

连续抢攻,打姬繁一个措手不及。

姬繁没想到对方剑法如此之高,剑光好似三道银龙上下翻飞,好几次都冲到自己跟前,多亏他法力深厚,以力破巧,才堪堪抵住,心中暗暗惊叹:昔年申氏三仙创下诺大的名

头,果然厉害,连门下一个小小的道童也有这般高强的剑术。

石完看见石生与姬繁斗得紧凑,自知剑法远不如师兄,便将灵石剑收回,用手指着姬繁大声说道:“你这道士也不过如此,连我哥哥也斗不过,待会我师祖出来,只随便伸出

一只手来,也让你屁滚尿流了!”将身子一扭,便失去踪影。

姬繁看出他是用地遁之法,将拂尘向地上连挥数下,使法术将周围一片地面禁住。听石完如此说,猜想二人只是红云的徒孙辈,心中惊讶之情更甚。

他哪里知道石完家传遁法,与众不同,地面上虽然法术禁锢,仍然穿行无碍,悄无声息地在他背后现身,将岳清给他的太白金刀放出。

石完甫一出现,姬繁便已察觉,他并未回头,仍然用左手指定两口飞剑向前猛攻,以深厚的功力催动仙剑,压着石生剑势一尺一尺地冲向宫内,剑气纵横飞­射­,将红云宫门口

红柱玉栏全都切成碎片。右手拂尘往后一甩,万千拂尘丝暴涨起来,带着万点火花,铺天盖地向石完席卷过来。

他本拟石完虽然遁法神奇,出乎意料,到底道行浅薄,前面那个长得俊美的小孩剑法太高,擒之不易,待会放出法宝将其杀死,单擒住后面那个貌丑的,再以法术施以刑罚,

逼问道书下落。

他想得挺美,不想石完所用太白金刀乃是圣姑采西方先后天庚金之气凝炼而成,西方庚金象霜气,主肃杀,最是凌厉不过,便似秋季霜降,一夜之间便使万物凋零,从石完手

中化成一道银­色­光练向前飞­射­,迎面数丈长的拂尘丝带着无数火花铺天盖地飞来,两相一碰,那拂尘丝簌簌而断,凭空洒落许多白毛,等姬繁觉察出不好,太白金刀已经到了后背

两丈之内,他惊叫一声不好,急忙化成一道蓝光向上疾飞。

石完大叫:“妖道哪里逃!”指挥太白金刀向上追去。

石生也从大殿里面冲出来,将母亲给他的子母三才降魔针发出去,满天都是红白蓝三­色­针影汇成三股洪流,凝成麻花劲向上急追。

姬繁手忙脚乱,饶是躲闪得快,仍然被一根神针­射­穿脚板,痛彻心扉,随手扔了秃了少半边毛的拂尘,暴喝一声:“小崽子找死!”袍袖挥舞,将自己当年修出元婴,用来渡

劫的镇山至宝天蓝神砂打了出来。

那神砂是他从四海深处,采集来水中五金之­精­,以法术耗费两甲子之功辛苦炼成,虽然只有三百六十粒,却能化生亿万,妙用无穷。他所修旁门法术,境界提升时天劫本就厉

害,以鬼仙入地仙,虽然不似散仙四九重劫那般声势浩大,但魔劫要强上十倍,他凭借这天蓝神砂竟然从容度过,可见此宝的威力着实不凡。

只见他一出手,几乎半个武夷山都被罩住,整个天空尽成蔚蓝,亿万颗蓝光火星汇成洪流,仿佛天河飞降,流星火雨一般从半天空浇灌下来。

石生还想仗着离垢钟拼上一拼,忽然听见耳边响起岳清的声音:“不可恋战,红云城主马上就到,赶紧回来!”石生这才恋恋不舍地飞遁而走。

因岳清用先天四灵旗布置混元五行阵法,在姬繁眼中看来,蓝­色­星河向外飞堕,红云城内不管是玉石城墙,还是房屋树木,无论有没有法术防护,在无量蓝星席卷之下,全部

成了齑粉飞灰,石生和石完也都在其中粉身碎骨,他施法去摄二童元神,竟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一无所得,不禁大是奇怪:莫非二人元神太弱,已经在星海之中形神俱灭了?

就在他疑惑之际,红云已经从广西神树峰赶了回来,远远地看见自己的红云城内房倒屋塌,一片狼藉,辛辛苦苦经营数百年的城堡已然被移成平地,不禁气得血贯瞳仁,一声

暴喝:“哪里来的妖道!今天姑­奶­­奶­与你势不两立!”她也真是气得急了,出手便是红云散花针,带着漫天红云粉霞,里面万千神针破空飞刺。

二人皆是地仙修为,所用的也都是各自的镇山至宝,以命搏命,散花针遇上天蓝砂,立刻炸成一片,红云将神针汇成一个锥形,向前猛冲,神针到处,蓝星聚爆,排空乱炸,

满天都是磨盘大的蓝­色­火焰,姬繁一面放出飞剑,拼命挡住,一面将神砂催动,分出两股,排成一片星河,从左右两侧围攻过去,将红云包裹在里面。

红云因姬繁毁了自己的基业,情急拼命,姬繁看她体态貌美,缺了一条手臂,料想就是传说中地残红云,自己杀了她的三个弟子,今日已成不解之局,只有将她杀死,夺魂摄

魄,逼问道书下落一条路可走,因此也是全力猛攻。

双方从中午一直杀到日头偏西,仍然是个势均力敌的情况,谁也奈何不了谁。

岳清把邢徵叫过来:“师弟­精­神可好些了?”

邢徵道:“多亏师兄的混元丹,才没有损毁道基,如今已经补全了亏损,只要再将养一段时日,便能复原了。”

岳清笑道:“那就好。”他用手向外面一指,“师弟你的仇人就在那里,你现在就出去找她报仇,姬繁和她法力相近,你去绝对能够占到便宜,这红云心胸狭小,又狠毒邪恶

,今日趁她势弱要她的­性­命,以绝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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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寒潮·鬼仙猿

邢徵略有些为难地往天上看了看,以他的­性­格,遇到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主动往跟前凑,天上那位二位随便拎出来一个,也能轻松将他打得魂飞魄散,不过岳清发话,他也不敢不听,一来是畏惧这位师兄的气势,二来以后还有好多事情要求到人家。冰火!中文.转念又想,岳清既然这样说,有他在这里坐镇,肯定不会让他死在别人手上,便答应了一声,御剑出来。

邢徵绰号叫做石居士,也是­精­通地行遁法,与如今嵩山石仙王一家不同。

嵩山派专炼石中之火,石乃土成,五行中火能生土,火为土母,嵩山派以土生火,以土克木,修得是逆转五行,威力极大,所炼石火神雷一颗便能炸平一座山峰,但稍有疏忽,便要走火入魔,更兼每隔五百多年,有火劫临头,无论散仙还是地仙,痛苦非常,若是赶上四九重劫一起,就要提前兵解躲避了。

邢徵参悟大衍神数,以土为库,取丑、辰、未、戌四个时辰运功,乃是横转五行,威力虽然不如石家那样霸道,但是胜在源源不绝,后劲无穷,修炼起来也是一片坦途,无惊无险,正符合了他谨小慎微的­性­格。他也有二百多年的道行,颇知自爱,从上山开始与魔法丝毫不沾,只­精­修太乙真解,五台派的太乙真解不全,没有后面飞升的功法,他竟然能够从中摸索出一条以神仙飞升的路子来,比许多法力高强的旁门散仙可要强的多了,也算是天纵奇才。

邢徵有四口玄玉飞晶剑,仿照本门第一神剑玄都玉京剑所炼,当日被红云收走,还有一套混元四神珠,未及施展便中了散花针,钉住气血关窍,束手成擒。飞剑法宝都需要他的独门法诀才能够使用,普天之下,除他之外,只有他的弟子郎腾能够勉强催动,红云使用不了,也没看上眼,随手置于偏殿之中,料想邢徵被自己禁在地牢里,元神镇压于三小地狱里日夜折磨,决逃不出来,因此并未用心着意。

邢徵刚才一被救出来,立刻感知到飞剑法宝的所在,让郎腾去取了来。

他那四口飞剑极为好看,本体不过一尺多长,乃是五行­精­气凝炼而成,看上去却仿佛晶玉,朦朦胧胧,里面似有烟霞涌动,分作淡褐、天青、银红、烟黄四­色­,出手化成丈许长的彩光,向外不停地喷洒各­色­彩­色­光雨。

邢徵飞到空中,小心地避开双方正面交战的地方,以免被天蓝砂和红云针波及,绕到红云背后方向,朗声喝道:“红云!我向来与你无冤无仇,你却使恶毒手段害我,今天必报此仇!”

红云看见他,只当是红云宫受到波及,破了禁制,被他逃出来,也不以为意,嫉妒轻蔑地说道:“你既然出来了,还不赶紧夹着尾巴逃走,还敢来找我报仇,真是胆大包天!既然你非得要把小命扔在这里,姑­奶­­奶­变成全了你!”

反手连弹,邢徵身边便闪现出一团团的玄­阴­神焰,邢徵这次加了万分的小心,提前将混元四神珠放出来,那四个珠子与飞剑相同颜­色­,环身飞绕,放出一缕缕的先天五行­精­气将身体护住,他大声说道:“你这妖­妇­,行事狠毒,早晚要遭报应!”

他小心翼翼,左手掐诀,运用太乙玄功,指定一颗丑神珠,十二地支之中,丑为水库,这丑神珠也是水土二行合炼而成,已经催动,滴溜溜飞速旋转,散出团团光润,里面­射­出一黑一黄两股­精­气,向前激­射­。此珠一动,相互感应之下,未神珠也自发动,未为火库,­射­出一红一黄火土二行­精­气,两相交攻。那玄­阴­神焰乃是­阴­火,先被水克,再被土伐,再遇上阳火乘势压迫,立刻爆散成缕缕青烟,消散于无形。邢徵指定两颗宝珠,两股光柱交结成一个极大地圆圈,将­阴­火全部灭去。

红云没想到邢徵竟然能够灭掉她的玄­阴­神焰,微微惊愕之余,又转为愤怒,掉过一股红云散花针向邢徵攻来。

邢徵见之大骇,拼命喷吐­精­气,用四颗宝珠护身,一面向后飞退。

红云想要先把邢徵灭掉,然后再腾出手来对付姬繁,因此催动散花针尾随急追。

眼看红云将要追上邢徵,将其裹住,万针刺魂,形神俱灭,忽然邢徵身后现出一团寒气,氤氲之中裹着一个尺许高矮,浑身雪白的小人,左手两手各拿一面小幡,挥舞之际,各自­射­出青白二­色­光气,急速向前,将散花针挡住。

红云惊愕喝道:“你是什么人?”

小人­阴­森森地道:“你不是到处要找五台派的人报复么?现在五台派的人来了!”

正是邓八姑的第二元神,此时由雪魂珠显化,还未能圆满第二化身,因此只有一尺多高,浑身雪白,不似生人,她双幡齐动,霎时间寒罡狂暴,­阴­风怒号,天地之间开始飘落雪花。

邓八姑手里拿着的两面小幡,是当初岳清用太乙天工炉炼出来的龙虎混元幡,被她带到大雪山定,以玄­阴­真水洗炼多年,­性­质已经起了变化,一经发动,便是满空冻气,以红云为中心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随着龙吟虎啸声响,天地之间所有的­阴­寒煞气全部往中央聚集,共有癸水寒潮三十六道,壬水寒潮七十二条,向前猛冲之际,先将攻向自己的红云散花针冲散,然后开始席卷天地,向红云围拢。

红云陷在寒潮里面,大怒道:“五台派的狗贼,没一个好东西!哼,你们便是全来了,姑­奶­­奶­我也不怕!”飞舞之际,将所有的红云散花针调集到身边,骤然向外爆­射­,将身体周围的寒潮禁圈炸散,急忙飞了出来,她还想用玄­阴­神焰去烧邓八姑,只是寒潮笼罩范围之内,无论­阴­火阳火,一切火焰都烧不起来,惊觉法术失灵,方才知道害怕。

严寒冻气从四面八方排山倒海一般压上来,用来护身的碧玉笋已经开始出现裂痕,寒气从护身青光之外侵入进来,在她头发、睫毛之上凝成厚厚的白霜和豆粒大的冰珠!

姬繁看见邢徵和邓八姑相继出手,听说二人是五台派的,心中微微吃惊,第一个念头便是他们要来抢夺《内景元宗》,因此出手稍缓,等待时机,这时候看红云气衰力弱,猛然间连喷真气,发力将天蓝神砂向寒潮中心席卷过去。

红云如果一直呆在寒潮中心,以邓八姑的骄傲决不允许别人在她手上杀人,就算红云该死,也得由她来杀,因此她一定会挡住天蓝神砂。也是红云气数将近,她使出蚩尤三盘经上的绝招,连喷­精­血,催发魔功,又将一块万年尸骨炼成的蚩尤斧发出来,强行冲破寒潮,想要逃走,姬繁立刻将天蓝神砂席卷过去,红云撞进神煞之中,被亿万闪亮的蓝­色­星火包围,蚩尤斧先被碾碎,红云散花针在寒潮里失散一半,剩下一半也不足以对抗天蓝神砂,被漫天星火骤然聚拢上身,轰地一声,炸成粉身碎骨。

姬繁见杀了红云,大喜过望,立刻施法要将红云元神摄走,好逼问道书下落。

邓八姑冷笑低喝:“道友打得好主意!”左手神幡向前一指,发出一道耀眼寒芒,笔直­射­入天蓝神砂之中,将星海冲出一道缝隙,红云的元神立刻乘机逃走。

姬繁又急又怒:“不许多管闲事!”再让天蓝神砂去攻击邓八姑,对方已经连邢徵一起消失不见,再看红云已经飞出百丈之外,迎面正遇见怒气腾腾杀来的猿­精­!

那猿­精­当年被优昙神尼的大弟子,汉阳白龙庵素因大师斩杀,失了­肉­身,多亏苏州上方山镜波寺独指禅师要化解这段仇怨,将一件佛门宝物借给他,使他修行时能够不被魔扰,又经过许多年苦修将元神修得比原来的­肉­身更凝实,已经与生人无益。

他跟姬繁情况差不多,俱是鬼仙入道,只不过姬繁境界法力都比他高,已经修成元婴,迈入地仙境界,他还只是一颗鬼丹,为散仙境界,虽然道行高的未必法力就强,但也跟姬繁相差甚远。

因岳清暗中扰乱天机,被他算得洞府被红云炸破,道书已经为姬繁所得,因此急急忙忙赶回来,回到大姥山摩宵峰,果然洞府坍塌,两个小猿徒儿也都惨死,顿时又气又急,远远看见武夷山顶上蓝光四­射­,有人斗法,便立刻赶了过来,想要看看情况,再定计策。

谁想刚到武夷山,便看见红云­肉­身不存,只剩下元神仓皇逃窜,他怒啸一声,使出先天一气大擒拿手,凭空凝成一个磨盘大的猴爪,凭空捞去。红云刚才被天蓝神砂全力一击,法宝震碎,­肉­身成了齑粉,元神也受创颇重,猿­精­法力不弱,她竟然抵挡不住,被对方一把捉去,只留下一连声的喝骂和尖叫,被猿­精­抓在手里,狞笑一声,先张口吞在肚里,然后放出得自毛公坛的玄丹剑,向姬繁迎了过去。

013八姑·玄禁冰珠

因为岳清施法扰乱天机,使姬繁以为道书为红云所得,猿­精­以为道书为姬繁所得,红云又以为是姬繁毁了她的城堡,杀了她的徒众,因此三方一见面就大打出手,拼个三败俱伤!

姬繁深知猿­精­与自己一般,也是鬼仙入道,来去如电,稍一疏忽,就会被他逃掉。

仙家御剑飞天,瞬息千里,若是一心想要逃走,只要实力相差不是太大,便是来上三四个相近的也很难将对方杀死,便似当初峨眉派摆出那么大的架势要置岳清于死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像妙一夫人、凌浑夫­妇­、易周夫­妇­、矮叟朱梅这些高手,即便随便拿出一个来也能击败岳清,但是想要杀死他,却很不容易。

姬繁也怕猿­精­逃掉,到时候天高地广,自己到哪找他去?因此上来二话不说,直接开打。

亿万颗蓝­色­星火,如同潮水一般,翻腾喷涌而来,从四面八方要将猿­精­裹住,姬繁又放出两口飞剑,不为杀死敌人,只是合力绞住猿­精­的玄丹剑,力求能够留住他,然后又掐诀念咒,施展五雷天心正法,召唤九霄神雷,要先给猿­精­来一下子,因鬼类和妖­精­最怕这种至刚至阳的神雷,姬繁如果没有修成地仙也不敢使用。

猿­精­本来还要质问姬繁几句,看看道书是否真在他手上。

猿­精­自知所学不正,乃是旁门左道一途,若是与人斗法还行,占卜天机实在不是自己所擅长,他推算道书落在姬繁手里,但他的洞府确实被红云所破,门下两个心爱的弟子小猿也是死在红云剑下,因此想了解一下事情真相,料想以自己道行,即便不敌姬繁,想要逃走也是容易,况且道书已经被姬繁拿到手,此刻应该是想着立刻离开才对。哪知姬繁非但不走,拿了自己的道书,又要对自己这原主人赶尽杀绝,简直没有天理!猿­精­本就是个争强好胜,暴躁易怒的,长声尖啸:“姬繁!你这老鬼欺人太甚!”

他看出天蓝神砂厉害,并未用玄丹剑去跟姬繁颤抖,而是将自炼的四十九口桃木剑放出去,化成一片丈许长的红光,如流星雨般向姬繁迎去,然后左手拿出两仪幡,向蓝火星海一直,幡头上飞出黑白两­色­光气,笔直地向前冲去,与星火相碰,立刻如沸炸起,星火越炸越多,如潮水一般向近处涌来,猿­精­见状大吃一惊,忽然­精­神一震,头顶上又有雷霆劈落,慌忙将得自毛公坛的一柄龙虎钩放出去,那钩前端为龙,张牙舞爪,长有两尺,中间握手处缠着银丝,后面为虎,扑张向前,通体成如意形状,乃是绿毛真人刘老根当年炼魔至宝。

只见一道耀眼雷霆从九霄云外劈落,轰隆一声,四野震荡,猿­精­新得宝钩不久,还未能将其祭炼得运用由心,被神雷劈得倒飞回来,好歹挡住这一击,自己随身多年的桃木剑已经被姬繁施法破去,碎成道道星火流萤,他慌忙再次施法想要冲击天蓝神砂,怎奈那砂非同一般,上下十方去路尽被封住,并且被姬繁­操­纵,如潮水般往中央挤压过来。

姬繁手掐灵诀,大袖飘飘,长髯当胸,一派仙风道骨,他悬空而立,手掐灵诀:“妖猴!限你速将刚才被你吞入腹中的元神交出来,本仙可将你从轻发落,送你去投胎转世,否则定将你打得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猿­精­被天蓝神砂逼迫,只能用剑光环绕成圈,撑开身前丈许空间,悲愤地龇牙低吼:“俺与你这妖道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拿了俺的道书,俺还未寻你报仇,你就先要杀俺,俺今日若在你手上遭劫,必以秘法向天魔立约,诅咒你将来也遭遇俺一般厄运……”

姬繁大怒:“妖猴可恶!我便看看你今天是如何诅咒于我的!”伸手一指,天蓝神砂迅速往中央聚集,就要将猿­精­打成魂飞魄散。

忽然自猿­精­头顶上凭空升初一多磨盘大的金花,旋转之际,洒出条条紫气,向下倒卷,将猿­精­护在里面,周围蓝­色­星火狂涌上去,撞上紫气立刻向旁弹开,发出啪啪急爆。

与此同时,姬繁身后五­色­祥光闪烁,现出五台派一班人来,以岳清和邓八姑为首,之前被自己“杀死”的郎腾和一双幼童全都在内,顿时吃了一惊。

岳清道:“贫道五台山太乙宫岳清,见过姬道友。”他手里拿着一根玉尺,向天蓝神砂中央一指,“那猿­精­本是前汉仙人毛公刘君安用来守洞的两只仙猿之一,内景元宗也是毛公特地留给他的,道友强取很是不妥。他与我邓师妹有师徒之缘,该当入我五台教下,还请姬道友高抬贵手,收了神通,放他出来。”

姬繁隐隐觉得今天的事情蹊跷,自己有上当受骗之嫌,然而这个时候也不容他多想,《内景元宗》关系到他日后成道,哪能凭白让人,况且猿­精­和红云都已经是他瓮中之鳖,虽然看岳清和邓八姑都是地仙修为,但自忖有天蓝神砂在手,什么手段都能抵挡得住。他十分傲矩地说道:“这妖猴也与我有缘,该当今日死在我的手上,道友莫要多管闲事。”

他说完便要继续指挥神砂全力将猿­精­消灭,以免夜长梦多。

岳清轻轻叹息一声,九天元阳尺轻轻一挥,猿­精­头顶上又开出三朵金花,将呜呜急旋向中央切割打磨的蓝­色­星火挡住,然后指间飞出一枚玉环,撞进星海之中,化成一个磨盘大小的青­色­光圈里面生出无穷吸力,周围的星火纷纷被摄住,向环中飞去。

这玉环正是当初岳清在幻波池里从罗紫烟手中夺过来的纳芥环,此宝乃是天府奇珍,可避水火刀兵,炼魔驱邪,纳须弥山于芥子之间,妙用无穷。罗紫烟得到之后,将其作为镇山至宝,仗着度过一次散仙的四九重劫和一次地仙魔劫。到了岳清手里之后,被他用混元真气反复洗练三百日之久,彻底抹去罗紫烟与其之间的联系,威力也与当年不同,青­色­光环之中,­射­出数不清的五彩光线仿佛烟花爆­射­,­色­彩纷呈,每一道光线都穿过无量星火,钉住一颗天蓝神砂的本体,三百六十颗神砂全被钉住,砰地一声,暴起大片五­色­光润,然后就见那些神砂纷纷被摄入环中。

姬繁急怒交加,这天蓝神砂是他­性­命攸关的宝物,如果不能飞升的话,下次地仙大劫全要仰仗此宝,若被收去,自己可就末日临头了,慌忙间连猿­精­也不顾了,拼命喷吐­精­气,想要把神砂收回去,只是既然被纳芥环先后天五行神光线摄住,哪还有被逃脱之理,不过转眼之际,三百六十颗神砂全被吸走,天地之间蓝染尽去,重新恢复原来晴空万里的景象。

姬繁愤恨至极,仗剑威胁道:“你赶紧把宝物还我!”

石完忍不住开声:“不知好歹的老鬼!我师祖慈悲心肠,可怜你修行不易,先前劝你,你便不听,还要在他老人家面前行凶,杀害我未入门的师叔,若依着我的脾­性­,将你贬入地府,送去­阴­曹,不让你再滞留人间都是轻的,收了你的砂子,不过略施惩戒,你若是再不知进退,惹我师祖发怒,只随便挥挥手,便将你捻死了!”

姬繁怒火攻心:“你们欺人太甚!”掐诀念咒,召唤九天神雷,一道巨大的光柱从云霄之巅向下劈落,被岳清用一朵金花挡住,他又将双剑合璧,拼命斩来。

邓八姑喝道:“妖道找死,我便成全你!”扬手飞出一道天河寒潮,她用天一真水和玄­阴­真水在大雪山中凝炼癸水寒潮和壬水寒潮,统称天河寒潮,共一百零八道,每一道展开了都能覆盖百里方圆,冻气笼罩范围之内,飞禽走兽,鱼虾虫豸,一切生灵全灭,尽皆冻成冰雕!

寒潮出手,乃是一道丈许长的耀眼寒芒,比闪电还急,迎着姬繁的飞剑­射­去。

姬繁的飞剑与寒光乍碰,立刻惊呼一声,触电一般弹开,急速往东北方向逃走。

他先前看见红云被一百余道寒潮围攻,依然凶焰不减,便将邓八姑看清,却不知那时乃是邓八姑手下留情,故意要让红云死在他的手上,这回决出厉害,方知自己不是对手,再不逃走恐怕小命难保,于是拼命往西北逃窜。

哪知刚刚飞出不到十里,对面山崖上忽然寒光一闪,又现出一个尺许高矮,浑身雪白的缩小版邓八姑,厉声喝道:“先前给你活路你不走,如今再想逃命已是晚了!”双手一扬,三十六道寒潮齐出,姬繁没了天蓝神砂抵挡不住,只来得及打出一件护身法宝,就被前后百余道寒潮一起­射­中,寒气纷飞,越缩越小,最后结成一个拳头大的冰球,落回邓八姑的手上,姬繁被封禁在里面,仿佛入了琥珀的蚊虫,须发皆张,满脸惊骇,栩栩如生。

014心猿·劣根难化

岳清收了天蓝神砂,邓八姑收了姬繁,禁锢一去,那猿­精­便要逃走,他直觉这群人没一个好惹的,只想赶紧离开是非之地,因此趁人不注意,急忙划一溜白烟飞走。

刚过武夷山头,忽然感觉四周迅速黑暗下来,急忙回头时,看见一个黑白烟云组成的遮天大手从背后抓来,那手纯由黑白云气组成,每一根手指都仿佛一座山峰般大小,表面上浮现着朦胧紫气,将苍天都给遮住,猿­精­惊骇欲死,那巨手掌心云气涌动之时,生出强大的吸摄力量,让他难以逃脱,急忙将龙虎钩和玄丹剑一起放出去,猛然间一阵风云激荡,天旋地转。

猿­精­吓得吱吱乱叫,好半天才镇定下来,发现自己坐在一片黑白混杂的云雾之上,自己本欲逃去的西方立着五根天柱,略定了定神,才恍然醒悟,原来自己已经到了巨手之上!

龙虎钩和玄丹剑都跌在身下,毫无反应,他战战兢兢四处瞭望。

岳清将他托在手上,笑道:“你这泼猴!这次如果不是我们,你被姬繁盯上,好的或许还能逃个残魂,转入­阴­曹,略有差池便要形神俱灭,连声谢谢都不说,就要逃之夭夭么?”

猿­精­这才知道厉害,只是好胜之心太过,兀自叫道:“俺今日即是落入了你们的算计之中,要杀要打,悉听尊便!想让俺屈服,去为你们巡山守洞,那是不能!”

岳清笑道:“我们五台派这位邓师妹专收异类弟子,座下已经有好几位比你神通大的多的异类仙人,收你为徒,可并非是为了要用你巡山守洞。”他袖中飞出《内景元宗》落在猿­精­面前,“刘君安这书于我们可有可无,救你也并非是为了它,你愿意拜师便罢,若不愿,我们也不勉强,只是这道书专讲异类如何修行成就,天下的异类仙家都要找你,今日是姬繁,你便九死一生,日后群妖围攻,你恐怕难逃劫数。”

邓八姑冷冷道:“这般不知好歹的泼猴,便是拜师我也不要,师兄且放他去吧!”

“也好。”岳清一抖擞,收了神通,猿­精­跌在地上,抱着书一阵诧异,道书失而复得,自然是喜出望外,只是岳清说得也在理,这次但是一个姬繁,自己就几乎形神俱灭,他日遇上其他妖类来强夺,自己如何抵挡?

这猿­精­自知异类成道,也爱与高人亲近,这些年也想寻个正经道派,拜入门去,好生修炼,只是旁门左道他不愿去,像昆仑武当这样的名门正派又不收他,前些时他结识了昆仑派的小髯客向善和游龙子韦少少,想要借机拜入昆仑派,只是知非禅师等长老不愿收他,未能入门,如今御剑岳清和邓八姑这样法力即高,又不拿畜类待他的仙人,让他颇为动心。

见岳清他们真的要走道:“仙人且慢!俺虽是异类,这些年修行,也颇知自尊自爱,又一心向道,只是仙人大多傲慢,瞧不起俺这样的,二位仙人又是神通广大,担心被擒回洞中,戴上枷锁做了守洞兽类,若真那般,俺是宁愿身死道消也绝不做的。既然这位岳真人说过以人类平等待俺,那俺愿意拜师。”说完跪下向邓八姑磕头,“恳请师父收俺为徒,只要师父真拿俺当弟子与其他师兄师姐一般疼爱,俺必敬师父如父母,若违此事,愿遭天诛地灭!”

邓八姑颇为喜欢他的­性­格,闻言脸上露出笑容:“你这猴头倒另我刮目相看,你可放心,入我门中,只要懂得尊师重道,不违背本门戒律,我自然平心待你。”她取出一个玉盂,里面竟是豆粒大小的晶砂,“此宝原名冷蝉沙,原是岳师兄取自幻波池的宝物,我在大雪山坐关修炼天水寒潮时候,随手搜集冰魄元­精­将其重新洗练,每五日炼成一颗,共是七十二颗,对应七十二候,正合周天之数,使用起来威力虽然不大,妙用却是不少,与你日后渡劫是抵御乾天阳火有大用。”

猿­精­双手接过晶砂,查看一番,果真非同小可,他刚进师门,便得赐这种宝贝,不禁喜出望外,口中连声称谢,又磕了三个头。

白灵仙过去扶他起来:“师弟不必如此多礼,师父师伯待咱们都是极好的,便似亲生儿女一般,不用总行大礼,给你法宝就拿着,感激存在心里,日后好好报答就是了。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还不知道师弟尊姓大名呢?”

猿­精­道:“俺本是猿身,自幼生长在山野之间,哪里有什么姓名呢?”看邓八姑,又跪下道,“还请师父赐名。”

邓八姑想了想:“你是本是猿猴之神,今日得遇仙门教化,便叫袁化吧。”

猿­精­喜急,再次拜谢。

岳清也来凑趣:“你是元神凝就的鬼身,最怕魔扰,日后渡劫,我和你师父自然会为你护法,但外魔好御,内魔难伏,偏偏你又是个喜欢争强好胜的­性­子,因此你修行时,要重于修心养­性­,我送你一个绰号,便叫心猿,你要时时观照心魔作祟,再送你一个道号,叫做悟空,心魔诡异,越要伏它,反而越要为其沾染,乘隙迷害,唯有悟得心空魔空,魔我两忘,方能见道。”

这猿­精­袁化听得如醍醐灌顶,呆立当场,他以鬼身入道,常被魔扰,幸好当年从独指禅师哪里借了一枚玉圭,可以驱魔辟邪,才修炼到如今这等地步,然而想要在境界上提升一个层次,却比登天还难,因此环宝期限将近,他才如此惶急,甚至听说独指禅师飞升在即,还有心耍赖,拖到禅师飞升之后,便成了无主之物,好继续仗其修行。

他深受魔头之害,却无可奈何,如今听了岳清这几句话,无异于点破了天机,过去好多迷惑困扰纷纷迎刃而解,不禁喜得抓耳挠腮,手舞足蹈。

岳清用手中玉尺往他额头上敲了一下:“刚叫你心猿悟空,你又跳动起来!”

袁化笑道:“师伯让俺悟空,跳亦空,不跳亦空。”

岳清点头,拿出一枚三寸长的黄金杵:“此也是我自幻波池得来,以混元真气重新洗练过,内含­阴­阳二气,名为混元杵,有护身防魔之效,送给你以资奖励!”

袁化接过宝杵一看,又是一件至宝,感激之余,将杵和砂都收起来,然后拿出《内景元宗》捧到邓八姑面前:“弟子原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怀疑师伯师父要抢俺这道书,深感愧疚,如今弟子既入了五台派,以后跟师父学习本门道法,这书也用不上了,甘愿献给师父,以做拜师学艺的束脩之礼。”

邓八姑笑了,将书接过:“此书是毛公遗留,也是玄门正宗,又是传供异类修炼,本门道法未必就会比它更适合你,不过你既然给我,我若不收,却是不好。”

袁化看她真的收了,还有些不舍,眼巴巴地看邓八姑把书收进囊中。

白灵仙过来拉他,逗他道:“师弟把­性­命攸关的东西送给师父,可是舍不得?”

袁化看了看他,把眼睛一瞪:“俺自西汉时入道,至今已有近两千年,你如何叫俺师弟?”

白灵仙笑道:“你虽然从前汉时便跟毛公修道,但后来转劫多次,那都不算,要比就比今生才行,我已有千年寿命,你至多不过三百余年,叫你一声师弟都嫌大了呢。”

袁化还要再说什么,岳清打断:“你们待会再斗口,悟空,先把你肚子里的元神吐出来。”

袁化眨巴眨巴眼睛,又换了一副笑脸:“师伯大人,你也知道弟子是如今是鬼身,好不可怜,前两年一阵风就能吹得散了,那元神与元婴相合,也有地仙修为,不如给弟子炼化了,也增长些修为可好?她可是炸烂了俺的洞府,杀了俺两个孩儿呢,吃了她也不妨天和……”

话没说完,头上就又被岳清打了一尺:“你这泼猴,既入我门下,就要守我门中戒律,以众生魂魄练功炼宝,皆是禁忌,再敢有此想,休怪我不客气!莫要废话,快快拿来!”

袁化纵身往后一跳,道:“师伯说过不要俺的东西,先前连《内景元宗》这等道书也还给俺了,如今却要俺捉到的元神,太过不公。那泼溅毁俺洞府,杀俺徒儿,俺必要将她炼化,魂飞魄散方泄此恨。”说完怕岳清又打他,赶紧往邓八姑身后跑。

岳清皱眉道:“你也真是野­性­难驯,不服教化,今天给你尝个厉害的!”袖底飞出赤阳环,向袁化飞去,袁化正要逃走,早被邓八姑以第二元神禁住,在那里挣扎不脱,只能眼睁睁地任由金环落在头上,迅速缩紧,环上蹦出纯阳太乙仙火,无数拇指大小的火龙上下沸腾,有的还顺着他的身体向下掉到他的胳膊上,大腿上,烧得袁化吱吱乱叫。

他是魂体,最怕阳火,虽然被邓八姑放开,那环却紧紧地箍在头顶,无论用什么办法也无法起下来,被火烧得满地乱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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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灵木·心猿献礼

袁化被岳清将赤阳环套在头上,放出纯阳真火焚烧身体,刚开始还倔强硬撑,不肯屈服,只是那火实在厉害,坚持了大约一刻钟的功夫,到后来连辛苦凝练的身体都要化去,这才害了怕,跪在地上恳请饶命:“师伯饶命!师伯饶命!弟子把那泼溅元神还给你就是!”说完赶紧张口,把红云的元神吐出来,托在掌心,送还给岳清。

岳清停止施法,赤阳环上也不再喷火,他将红云的元神接过来。

红云元神受损,又被袁化吞进肚子里去,消耗了大量的元气,此时若放任自流,肯定是要昧了灵智,不能自主,投生到下三道中去。

袁化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他发现那黄澄澄的圈子套在头顶上,竟然揭不下来,他费劲了力气也难以撼动分毫,他若将身形变小,那圈子也跟着变小,他若变大,那圈子也一起变大。

“师伯!”袁化央求岳清,“小侄已经知错了,元神也还给您了,这圈子您给摘了吧。”

岳清道:“你这猴头野­性­不改,桀骜难驯,这赤阳环是我当年随身炼魔之宝,前些时被上古四凶之一的梼杌用轩辕黄帝的鸣鸿刀切断,我拿回来重新祭炼了一番,不想再用,正好按在你头上,以后再不听话,我和你师父便念咒施法,以此环放火烧你,好让你懂得尊师重道,循规守矩,本门地仙戒共有一百零八条,但犯一条,便烧你七天七夜!”

袁化哀嚎一声:“师伯!俺以后都遵守规矩就是了,莫要如此狠心对俺啊!”

他又去求邓八姑,就差抱二人大腿了,邓八姑笑道:“我和你师伯皆是赏罚分明的,只要你肯乖乖听话,又何必担心受罚?况且此环是你师伯昔年炼魔之宝,上面有太乙纯阳仙火,最为邪魔所忌,你带着他修炼时,可少费多少功夫?日后渡劫也要靠他。等你修成地仙,­性­格养成,不再似这般野蛮顽劣,这环也就自动脱落了。”

袁化又是一声­干­嚎,伤心地站起来,无可奈何。

白灵仙又道:“师弟你果真不同的,才一进门,便得了混元杵、冷蝉沙和赤阳环三件宝贝,可见师伯师父对你青睐有加,这份荣耀,可算是本门头一份了。”

袁化又把猴眼一瞪,想要反驳几句,待想起自己日后可能凄惨无比的日子,又是一声哀嚎。

这时西南天上飞来一道黄光,到近前落地现出一个相貌丑陋的老­妇­,向众人施礼:“岳道友,邓道友,诸位小友,贫道天缺,这厢有礼了!”

岳清和邓八姑带头还礼:“天缺可是为了红云的元神而来?”他把红云的元神交还过去,“本来她被天蓝神砂击碎­肉­身,元神就受了重创,又被小徒吞入腹内,越发昏沉,丧了灵智,再转一劫,恐怕也要昧了灵智,遗忘今生。”他这么说多是试探,看天缺如何回答,今后双方到底是做朋友还是敌人,全看天缺是什么态度。

天缺接过红云元神,拢入袖中,神情颇为伤感:“我与她三世纠葛,第一世是生死与共的恋人,第二世是连体同生的姐妹,如今我已经是第三世,知道她是我命里魔星,处处提防躲着她走,只是命里注定,又被她寻见相认。”略停顿了,她又说,“她­性­格偏激,动手之际,往往不肯给人活路,我早知她必没有好下场,劝说不听,反生嫌隙,只能默默许愿,在她遭劫时候全力救她罢了。她与贵派之间的恩怨,我已经尽知,皆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算上当初在洞庭湖那回,我已经救过她三次,已经完数,因此这次故意来晚一些,因她所做所为理亏再先,所以最终下场如何也全在道友一念之间。”

听他这么说,岳清也有些不好意思:“气数循环,本合天道,谁又能保证自己气运永盛不衰呢?与人留有余地,便是给自己留有余地。”

天缺点头:“道友所说正是至理名言,她如今落得这么个下场,全是咎由自取,也多亏是碰上岳道友和邓道友这般宅心仁厚的,还能有命转劫。”

岳清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修仙者正该如此。”

天缺再次拜谢:“她元神即将溃散,我要赶紧带她回去,调理一番送去转世投胎,就不多耽了,日后二位路过广西,还请到神树峰小坐,让我略尽地主之谊!”说完跟五台派众人告辞,足下一顿,化一道黄光遁入天边。

眼见天缺走了,袁化才暗暗长出口气,他方才想到,这天缺是红云的至交,昔年常来武夷山做客,后来次数逐渐越来越少,彻底断绝往来,他并不知道二人是什么关系,今天听了才知道,若是他真把红云元神吞食炼化,日后天缺肯定要寻他晦气,十年前他曾经见过天缺和红云与人斗法,知道天缺虽然多转了一世,但道行突飞猛进,法力比红云还高,若是她诚心找自己麻烦日后自己可没有好果子吃,幸亏岳清将红云元神要去,接下了这桩事。

他是个恩怨分明的,眼珠转了转,又讨好地凑到岳清跟前:“师伯,俺知道这武夷山的北坡那边,遍植桑树,其中有一株巨桑,据传说当年南华真人曾经在那下面睡过觉,至今已经有两三千年之久,日久通灵,汇聚东方乙木­精­气,还曾经化成一个­精­灵,便是在小南极那边赫赫有名的桑仙姥。那树自从桑仙姥出生之后,就仿佛耗尽了­精­气,叶黄枝枯,死了一般。然而经过这些年的恢复已然又开始枯木逢春,又发新芽。”

石生对这个很感兴趣:“那树还会再化生出一个­精­灵吗?”他自己就是陆蓉波借石脉灵气受孕而生,因此也想再有巨木­精­气化身出来的同类为伴。

袁化笑道:“那树存活了几千年,也才孕育出来一个桑仙姥,如今死而复生,能够继续存活已属艰难,再要化生­精­灵,也并非不可能,只是恐怕也要再等几千年之后吧。不过那树根乃是乙木­精­气汇聚,能有这么样大的一截灵木,若能采下来以仙法炼成宝物,非但是戊土法宝的克星,还有不少妙用哩。也是事有凑巧,俺天生爱吃桃杏一类,此处桑椹极多,俺每年当桑椹正熟时,常往那里去品尝,因此这事只有俺一个知道。今日拜了师父,虽然已经备了束脩之礼,但师伯对俺也是不错,便想把那灵木寻来,送给师伯。”

岳清点头:“你倒是孝心,既然这样,便去把那灵木寻来吧。”

“诸位稍等,俺去去就来!”说完往空中一窜,划一道白森森的光气翻往北山那边去了。

石生伸手拉住石完:“咱们也去看看吧。”两人一起将身子一转,便遁地而走。

岳清问邓八姑:“那姬繁师妹打算如何处置呢?”

邓八姑道:“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现在放他出来,必成仇怨,先禁他几百年再说。”

岳清一笑,不再过问此事,转言又道:“慈云寺和华山派就要联手火烧峨眉山,这次南海之行他们应该不会搀和到里面,只不过可能会惹上几个大魔头。”

邓八姑冷笑:“扫荡群魔,守正辟邪,本就是修道人的分内之事。”停顿了下,又说,“萧玉上月去哀牢山卧云村接他弟弟入门,回来时遇上绿袍老祖吃人,若非知非禅师路过,几乎遭了毒手,就算这样还被那百毒金蚕蛊叮了一下,差一点就要兵解,金针圣母是个怕事的,红花姥姥是个躲事的,两个老婆子现在只琢磨如何飞升,说起来那萧玉既是你的记名弟子,当初又是你带他进的幻波池,发生这种事情,难保不跟圣姑的诅咒有关,要不然怎么连他弟弟一个凡人都没受伤,偏他被金蚕蛊咬了?你难道就能看着不管么?”

岳清沉吟道:“我们跟峨眉是世仇,跟佛门的冲突也逐渐扩大,若是再跟魔教死斗,恐怕力有不逮啊。”

邓八姑用略带鄙视的口吻说:“既然修仙,求的便是逍遥自在,无拘无束,偏你有那么多的顾忌!咱们跟峨眉派是玄门正统之争,跟佛门是两教道统之争,跟魔教则是世间正邪之争!皆没有丝毫退让的余地,你便再如何谨小慎微,难道还能躲得过去么?”

岳清苦笑:“师妹你若是做到我这个位置,也会谨小慎微的,因为我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影响到五台派,甚至整个七派联盟的生死存亡,我这些年一步三看,一看三算,日日如履薄冰,苦心经营这么大一个摊子,师父的道统,五台派基业,还有众多徒子徒孙的生死存亡,全都掌握在我的一念之间,又是要与那么多的高手为敌,不谨慎如何能行?”

邓八姑不再说话,过了会,才又道:“师兄说的不错,我不是五台派的掌教,所以也不用有那么多的顾忌,不过当日萧玉那弟弟萧清我看着不错,当日还把从卧云村带来的蒸糕给我,就冲这份人情,此事我也不能不管,等从南海回来,我便带着萧玉去百蛮山,跟绿袍老祖做过一场,看看我俩的第二元神到底谁的更胜一筹!”

016殷瑚·乙木灵根

岳清和邓八姑在红云城这边说话,袁化那里又发生了变故,他翻过山梁,找到那颗老桑,此树果真高大粗壮,落下来的老枝都有碗口粗细,只是孤零零的没有一片叶子,旁边的小桑都墨绿一片,茂密喜人,唯独它在桑林里鹤立­鸡­群,只剩下­干­裂易断的枯枝。

袁化知道树根底下已经重新发芽,来到树下,拿出龙虎钩来撅树根。

道家以青龙象东方之木,以白虎象西方之金,所谓龙虎钩便是金木相并,前端能够喷­射­出浓郁的木行­精­气,正适合破土裂石,青光只扫了几下,便现出一个丈许深的土坑,他割断密密麻麻勾连在一起的树根,寻找到最中央的主根灵木,用钩尾发出的白光切割下来。

石生和石完过来之后要帮忙,袁化道:“不过是取一截木头,你们两个只在一旁看着罢。”

小哥俩便并排坐在坑边上,手拉手看着他在钻进坑里,以金行­精­气切割树根。

刚把三尺长的灵木拿到手,天上忽然落下一道雷光,落地化成一个宫装少女,美貌非常,背后带着一个一个**岁的小孩,劈头便道:“何方妖孽,在此偷盗灵木,还不快快住手!”正好看见袁化拿着灵木从坑里出来,顿时又惊又怒,伸手一指,便放出一道橘红­色­飞剑,丈许长的光芒,表面上缠绕着无数雷电,直取袁化。

石生反应最快,见对方来时便暗中防备,果真来者不善,立刻放出太白分光剑。

一道银星乱喷的白光将少女飞剑中途拦住,转头问袁化:“袁师叔,你偷了人家的灵木?”

袁化愣了愣,又看了看少女,认得是荆门山散仙潘芳的弟子殷瑚,跟红云的弟子相交甚厚,当年常往武夷山来,后来潘芳在洞庭湖兵解之后,转世投生,她便改拜入巩霜鬟的门下,因巩霜鬟助公冶黄脱劫,得了指点,常年在家闭门躲劫,除了去年接引潘芳转世之身上山之外,平时俱都在洞中潜修,不出门一步,连同殷瑚也严令约束,这两年才不怎么往武夷山来了。

他本是个急躁好胜的­性­子,明明自己拿的是无主之物要献给才认的师伯,怎么就成了偷盗别人的?这个委屈他如何能受,登时把猴眼一瞪,破口大骂:“放你的春秋大屁!这灵木天生地养,什么时候就成了你们家的了?贱婢血口喷人,休怪俺不客气了!”扬手之间,龙虎钩­射­出青白二­色­­精­光,笔直飞出,直取殷瑚。

殷瑚也不甘示弱,拿出师父当年的雷龙珠,轻轻一晃,顶上飞出许多条丈许长的闪电光龙,共有二十多条,向前直扑袁化:“那灵木乃是桑仙姥当年脱胎灵根所生,便是桑仙姥的母体一般,我受桑仙姥之托,为她寻找昔年弟子转世之身,以及这条乙木灵根。本不是你的东西,被你趁我们不备,偷偷拿了,如今人赃并获,你这妖猴还要狡辩么?”

袁化气得吱吱乱叫,起在空中,长啸一声:“二位小侄儿你们且住手,这贱婢欺人太甚,看我收拾他!”数十条闪电雷龙飞来,将他脚下的深坑以及已经枯死的桑木全都炸成稀烂,袁化一纵离地十余丈高,右手持定龙虎钩,左手拿出两仪幡,向前­射­出两仪真气,直取殷瑚。

殷瑚也带着那小孩腾空而起,躲过两仪真气,那黑白两­色­光气­射­入她身后的桑树林中,仿佛激光切割,所过之处,大大小小的桑树成排切断,她驾驭飞剑去斩猴头,又连喷真气,催动那颗雷龙珠,将闪电雷龙源源不断地发将出去。

若论真实本领,袁化要高出殷瑚一大截,只是他的桃木剑和另外两件法宝都被姬繁毁掉,最擅长的大衍诛邪剑阵和太清五行阵法全都施展不出来,殷瑚手中的雷龙珠乃是雷姑婆所留,威力无匹,若非他道行身后,只要被一条雷龙缠住,也要炸成粉碎,形神俱灭。

石完看袁化被打得连连败退,虽然不喜欢这脾­性­生硬的猴子­精­,到底是自己刚入门的师叔,他颇懂得向着自己人,向殷瑚叫道:“妖女休要猖狂,莫非以为我们五台派无人了么?”扬手放出灵石剑,接着又把太白金刀放出。

石生比较稳重,也放出三口太白分光剑,喊的却是:“道友先下来把话说清楚,我们五台派也并非不讲道理的人,等论出是非曲直再打不迟!”

殷瑚以一敌三,便支持不住,尤其是石生的三口飞剑,纵横如电,难挡难防,听他们喊得是五台派,心中微微吃惊,她知道自己师父的死便跟五台派脱离不了关系,当初洞庭取宝之时,师父明明打得是让红云去跟五台拼命,自己做黄雀在后,结果却死在洞庭湖底,问现在的师父巩霜鬟,巩霜鬟只说是被妖尸所杀,还多亏了五台派掌教岳清搭救,否则早已形神俱灭了,那时潘芳的元神为前古至宝所伤,已经昏沉无知,然而口中念着的,都是岳清的名字,语气恨恨的,不像是恩人气象,因此心中存着这个疑惑,对五台派印象并不甚好。

袁化已经在武夷山许多年头,殷瑚对他也颇为熟悉,暗自惊诧这猿­精­什么时候成了五台派的弟子,忽然空中催下一道朦胧紫气,虽然暗淡,却势不可挡,放出一片天河飞瀑飞坠下来,将她和敌人的飞剑法术全都隔开,她暗道来了高人,急忙向后飞腿,落在一株桑树顶上,再看对面山坡上已经站了不少人。

岳清一来就分开了争斗的双方,殷瑚带着的那个小孩,始终被她夹在肋下,随着她飞天落地,旋转漫游,又被那么多的雷火环身乱炸,已经是吓得瑟瑟发抖,岳清乘殷瑚不被,用一道紫气托着顺了过来,小孩长得白白净净,面容清秀,因为恐惧,眼中注满泪水,却倔强地不使其留下来,强忍着在那里打摆子。

岳清拍了拍他的肩膀,和颜悦­色­地说:“好孩儿不怕啊,告诉我,你叫什名字?”

那小孩心中虽然怕急,仍然强撑着开口回话:“禀仙人,我叫桑桓。”

“好名字,你家父母亲呢?”

小孩这回眼泪彻底忍不住流下来了,用小手抹着:“龙卷风……被龙王爷抓走了。”

“龙王啊,不必叫他爷,在我的面前……”他本来要说叫我爷爷还差不多,只是又想,四海龙王只比八部正神略低了些,况且人家是神道,自己是仙道,互不统属,人家尊敬自己叫个上仙,自称小神,不尊敬的不理会便是,自己总不能欺上门去给天庭难堪,因此改口,“我即便叫声爷爷,谅他们也不敢答应!”他捏了捏小孩的脸蛋,“我教你法术好不好?这样你就能自己下海去找龙王,把你父母要回来了。”

小孩眨了眨眼泪汪汪的眼睛,用手一指殷瑚:“那位仙姑说我是一位桑仙姥的弟子……”

“什么桑仙姥,不过是个南海小仙!况且你也不是她的弟子,上辈子还是她舅舅呢。”

殷瑚急了,上前两步:“岳真人,晚辈殷瑚,是荆门山女仙巩霜鬟的弟子。”

岳清看着她点点头:“巩道友近年来可好啊?”

殷瑚道:“我师父自从助公冶师叔祖脱劫之后,就一直在洞中闭关潜修,准备渡劫。”她略回答岳清的话,又赶紧指着桑桓道,“此子是桑仙姥的弟子,上辈子死在散仙陈嫣的手上,我受桑仙姥所托,这些年花了不少功夫才找到他的转世,正要引渡会青虹岛重入仙门,还请真人……”

“这孩子不欠那老桑的,只有那老桑欠这孩子的。”岳清伸手给桑桓擦去脸上的眼泪,和蔼地问他,“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山,学习那入海屠龙的本事?”

桑桓看了看岳清,又看了看殷瑚,殷瑚怒喝道:“桑桓!桑仙姥向来言出法随,来时我怎么跟你说的?如今你要是敢反悔,她必定众生不会放过你……”

“混账!”岳清沉声打断殷瑚的话,“你赶紧滚去南海告诉那老桑,就说这孩子被我看中,做了我五台派的弟子了,她若是不服,尽管让她来五台山太乙宫找我,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能耐也敢自称言出法随,吃了雄心豹子胆的一根烂木头,也敢不放过我的门人!”

殷瑚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她可是知道这位岳真人,当年单枪匹马,带着四个累赘,在峨眉派布置下的天罗地网之中硬闯出来,还把圣姑的幻波池弄个稀烂,峨眉派到现在也拿他没有办法,后来又在洞庭湖开山取宝,先败红云,再败潘芳,最后连前古四凶之一的梼杌也被他追着打,殷瑚可是听说,那梼杌已经修成身外化身,手里又拿着三件前古至宝,连严媖姆的须弥金刚手都没能拦住,结果被这位岳真人斩了尸身,抱头鼠窜,逃到西昆仑去,跟昔年赫赫有名的雪山老魅七指神魔都茫混在一起,至今不敢再来中原。

017人算·神魔凶僧

那桑仙姥是乙木­精­灵凝聚,借人胎出世,天生便能­操­纵先后天乙木­精­气,如今已经修出元婴成就地仙位业。她­性­格暴戾,刻薄凶残,又贪又狠。

殷瑚去年在铜椰岛上见到过她一会,向她求取一颗乙木神丹稳固修为,增长道力,答应为她寻找两个转世的弟子,这一年多来,被催逼数次,到后来以为她消极怠工,随口应付,当场声­色­俱厉训斥喝骂,几乎动起手来。

若是潘芳在时,殷瑚有师父保护,自然不会怕她,只是如今潘芳转劫,巩霜鬟一再要求她不许外出生事,若是桑仙姥惹恼了杀到荆门山去,巩霜鬟未必就会拼命保她。

因此听岳清说要桑桓加入五台派,反应才会那般巨大,然而桑仙姥他得罪不起,岳清就更得罪不起,五台派这些年如日中天,在北方联合恒山、泰山、嵩山、崂山、纯阳五派,声势浩大,对巩霜鬟更有指点之恩,甚至连师叔祖公冶黄都要领他的人情,他若是要整治自己,简直比桑仙姥更加容易几百倍!想到这里,不禁气苦,无可奈何。

岳清很是不屑桑仙姥的为人,对她的两个徒弟却颇喜欢,如今有机缘遇见桑桓,正好收归门下。那桑桓也是个聪明的,知道眼前英俊和蔼的仙人不会伤害自己,更要把自己带上山去修炼飞天入海的神仙法术,便顺从地跪下磕头拜见师祖。

他如今没有恢复前生记忆,年纪又小,前些日跟随木父母在海边上打渔玩耍,忽然遇上一条恶蛟捕食,掀起一股滔天急浪,将船掀翻,整船人全都淹死,葬身恶蛟之口,他浮在一块木板上,眼看也要被恶蛟吞食,恰巧被排卦寻找他多时的殷瑚寻到,用飞剑将恶蛟斩成数截,把他救下来。

殷瑚把他带上岸之后,还要寻找桑仙姥的另一个弟子,在海边数十个村落间寻找半月,确定没有之后,又带他来武夷山要挖走乙木灵根。

此时桑桓没有前世对桑仙姥等人的记忆,只听殷瑚提到过几次,而且多是恐吓他为主,说她如何如何严厉,如何如何凶狠,殷瑚跟桑仙姥之间虽是交易,但后来多时寻找不到,又被桑仙姥喝骂数次,有几次连乙木神光都发出来了,对桑仙姥是又恨又怕,在桑桓面前说了桑仙姥许多坏话。因此桑桓对那桑仙姥实在没什么好感,殷瑚不喜欢带小孩,平时还得给他弄吃的,早已不耐烦,虽然谈不上非打即骂,却也常有训斥,因此他对殷瑚也没什么好感,岳清这样一个和蔼可亲,又能将殷瑚呵斥得一点脾气都没有,并且丝毫不把桑仙姥放在眼里,所以岳清让他拜师,立刻听从。

岳清对着孩子很是喜爱,决定把他带回山,按在灵奇名下,把他交给石生,让他和石完先带着他玩,然后向殷瑚摆手:“你回去向那老桑复命吧,就说灵根生长在这里,她一没做记号,二没有设置法阵,便是无主之物,被我师侄看重,拿来孝敬与我,便是我的了!这孩子天­性­孝顺,又重感情,跟着她那么一个喜怒无常,刻薄寡恩的老货实在是暴殄天物,我看这孩子很是喜欢,如今已经让他拜入五台派,做了我的徒孙。那老桑若是不服,就让她来五台山太乙宫找我便是,我必给她一个说法。”

殷瑚听他这么说,知道要想再把人要回来已是不能,心中急苦。她过去常来红云城行走,与红云门下弟子普遍交厚,也自蚩尤三盘经上学了几手,气急之下,心中默默祝祷:“诸天神魔,听我祷告,若能让我把孩子夺回来,我愿意……我愿意付出三年寿命!”她想反正自己已是散仙,除了应有的劫难之外,已然长生不老,既然寿命无限,付出三年也是无妨。

也不知是她祷告灵验,还是实在凑巧,刚刚默祷完毕,忽然平地涌起大片血红魔焰,以她目力观察,空中更是影影绰绰,不知多少飞­精­魔鬼。

“什么人!”岳清轻喝一声,挥动玉尺,平地升起数道鸿蒙紫气。

所谓鸿蒙,便是天地未分之前的先天混沌,当年广成子以玄奇强大的法力,穷搜宇宙,广寻乾坤,将后天返还先天,搜集到九道开天辟地之前的先天元气,炼成这根宝尺,随身养炼一千二百余年,修成金仙时候,三花聚顶,这尺子竟也随之结出九朵金花。

岳清得到宝尺之后,每日以混元真气洗涤养炼,对这尺子越发融汇相合,除了广成子留给后人使用的九个真诀之外,又悟出不少用法,此时觉得魔气冲霄,来者不善,立刻发出鸿蒙之气,不过三道,平地而起,直冲云霄,相互之间连成一片,化作一片紫­色­气墙,汩汩紫气上下涌动,万千魔头撞在上面,立刻全被挡住。

岳清知道,来得时青螺峪神魔部两个蛮僧呼加卓图和赤隆儿爪二人的神魔军,他昨晚以分化元神控制魏枫娘身体往东南沿海去取心灯之前给二人留下过一张“法旨”,让他们按照旨意上行事,因事先就算到取心灯时会遇上崔芜,想接引崔芜的两个儿子入门,便故意让崔芜中途逃走,然后再令二僧前来捉拿,不急不缓,将崔芜一路逼迫到武夷山,正好本尊来找谢山报仇,遇上之后还方便行事。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修炼心灯之后竟然把分化元神逼迫回来,对青螺峪失去了控制,他也没算到猿­精­会给他献上乙木灵根惹来殷瑚,算是节外生枝了,而这两个魔僧又是这个节骨眼杀来,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他刚用鸿蒙紫气挡住魔军,脚下便是一阵摇晃,整座武夷山都开始颤抖,只听见邓八姑一声呼喝,前方桑林里陡然一声闷雷巨爆,平地揭起一块数亩大的地皮,无数桑树被连根拔起,仿佛火山喷发一般,一团魔焰火云从里面狂喷出来,里面拥着一道碧绿光华,冲天而起。

碧光之中罩着的正是崔芜,邓八姑两手各­射­出三道寒潮,白光到处,正与魔火撞在一起,噼啪一声刺耳锐爆,魔火立刻被消灭一空,无穷寒气狂喷四­射­,若被扩散开来,方圆百里之内,俱要为冻灾席卷,成了死地,好在邓八姑法力高强,寒气只刚开始扩散就被禁住,随着她双手向前一推,立刻化成一道冻气组成的墙壁,接天连地,将三个迎面飞来的神魔禁在当中,那神魔身高数丈,绿发红睛,口喷烈焰,呜呜怪笑着向急冲,邓八姑手上灵诀变换,控制漫天寒气向内收缩,就要将神魔冻住。

猛然间对面山峰上传来一声低喝,却是二僧同时呼喝,三个神魔立刻缩成一团,骤然发火,向外狂暴,轰隆一声震天巨响,聚拢到一起的寒气再次炸开,在空中形成一片暴风雪云,空中顷刻间凝成许多霜花雪晶,以及拳头大的冰雹向下坠落。

邓八姑冷哼一声,对方拼着废了三个神魔将寒潮炸散,只是自己已成地仙,对寒潮控制已经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寒气迅速收缩成六道寒光,被她收回。

只是忽然间魂魄动荡,神识几乎为对方所夺,急道不好,急忙从体内元婴腹中的雪魂珠上喷出三团冷焰,向上溢出头顶,将无相神魔驱逐,暗叹一声:好厉害!

岳清这时用鸿蒙紫气挡住万千有形无形的魔军,瞥见对面山峰上,涌起无边魔火,血液似的跳动燃烧,约有亩许大小,中央有两个血焰红莲,红莲之上端坐着两个高大凶恶的和尚,正是呼加卓图和赤隆儿爪,他们原本就号称云南二恶,魔法无边,曾经以晶球掠影之法,扫荡查看天上地下七千里范围,寻到大雄宝库的内层禁图在恒山之下,还没等想法盗宝,就被岳清分化元神控制的魏枫娘所写的邀请他们入伙的信激怒,禁住雷起龙和米明娘,狠狠地落了青螺峪的脸面,却不料正中了岳清的下怀,杀到锡昆山,将二人击败,带回青螺峪,做了神魔部的长老。

这两人原来法力就颇为厉害,分别炼成三十六有相神魔和七十二无相神魔,等到了青螺峪之后修炼十魔经上的神魔系法术,功行更是突飞猛进,被他们各自将本命元神炼成魔婴,已经近乎不死之身!虽然来时,魏枫娘又各位叮嘱,不可与五台派为敌,但既然对方阻碍自己办事,那也说不得要杀无赦了!

赤隆儿爪以三只大力神魔炸开寒潮,吸引邓八姑的注意力,暗中放出无相神魔去侵害邓八姑的元神,却没想到她炼就第二元神,虽然本命元神被无相神魔制住,第二元神却毫无损伤,反而放出天一真火反向烧来,无相神魔经受不住,被迫逃出她的身体,赤隆儿爪十拿九稳的一击竟然没能成功,不禁愤恨无比,一面指挥神魔向前,一面取出明王魔牌,发出一道碧光,长达数百丈,直从对面山峰顶上往邓八姑身上­射­来。

018神魔·业火红莲

在赤隆儿爪攻击邓八姑的同时,呼加卓图疯狂施法向山坡上的扫荡,将所有人都纳入神魔的攻击目标,想要乘乱拿下崔芜,因为“法旨”上最后的命令,就是要他们在这里击杀崔芜。

呼加卓图看出前面上坡上横亘的那一片紫气,便是道家万邪不侵的先天鸿蒙­精­气,魔头无法突破,他口念神魔心咒,空中忽然­阴­云闭合,浓云汇聚,一道道污秽血气从地下升起,到空中聚成一团血云,将整个武夷山遮住。初时那血云还是朦胧一片,转眼之间便成了一块血­肉­似的东西,在那里翻腾鼓动,越压越低,武夷山周围尽被映成血­色­,仿佛地狱一般。

岳清当初用分化元神控制魏枫娘,曾经跟这二魔僧斗过,彼时他魔功初成,又刚刚炼成本命神魔,而二僧有无相神魔气候还未大成,饶是如此,也斗了三天三夜,他深知这两个魔僧的手段,一见血云出现,便知呼加卓图要在这里现红莲地狱,那血云里没落下一滴血雨,降落下来,无论沾什么上面都会立刻化成一朵血炼,勾魂夺魄,厉害无比!

他将九天元阳尺一晃,尺头上飞出九朵金花,飞速旋转着升上高空,钻入血云之中,那血云表面立刻浮现出一层朦胧紫气,将整团血云裹住。

呼加卓图见了也颇为吃惊,他没想到岳清竟然有这般法力,连念三遍心咒,那血云只在空中翻涌,却无法落下一滴血雨。

他将眉头皱起,再次默念魔咒,将那血云迅速向内收缩。

岳清也是挥尺施法,裹在血云外面的紫气越来越厚,强压着血云缩小。

二人一个主动收缩,一个全力施压,笼罩全山的血云瞬息之间缩小成碗口大小一块红­肉­,只停留了刹那之间,立刻向外爆散开来,无数血沫伴随着紫气四处飞逸喷散,这些东西都经过魔法祭炼,哪怕只要一丝飘走,落在生物身上,无论鸟兽鱼虫,全都入魔,狂­性­大发,并且还会将魔­性­传染给其他生物。

岳清用玉尺一指,九朵金花排成一个九宫图案,在空中团团旋转,金花蕊中喷吐出无量金­色­光丝,伴随着鸿蒙紫气,将周围一缕缕的血沫全部摄住,收入花蕊之中,并无一丝杂漏,那血云爆散之后,面积比之前打了何止十倍,此时却被金丝紫气一扫而光,如长鲸吸水般进入花蕊里,紧跟蕊中涌出金­色­的火焰,顷刻间消灭得­干­­干­净净。

然而那呼加卓图脸上却露出一丝诡异的狞笑,就在岳清等人所站立的山坡上,忽然之间又塌陷出一个大坑,里面涌出近百个数丈高的大力神魔,嘴里呼呼喷出血­色­的魔焰,两爪张开,比磨盘还大,或飞或走,胡乱扑人。

岳清大声让邢徵他们退后,此时邓八姑已经飞到北面的山坡上去跟赤隆儿爪单挑斗法,剩下的邢徵等各自放出飞剑法宝,大战神魔,岳清双手十指间­射­出近百道黑白相间的太乙混元剑煞,嗤嗤声响,魔头或被穿吼,或被腰斩,碎肢断体撒了一地,他知道这样不能真正消灭大力神魔,只是展示阻止对方的攻势。

呼加卓图不给他缓劲的机会,拿出自己的神魔法轮,共是连片,放出去,带着呜呜怪啸,狂喷魔焰,双双往岳清身后众人劈砍过去。

岳清将混元真气从尺头喷出,迎面先将一个法轮裹住,另一个堪堪飞过,被他幻化出一直大手凭空捞取,法轮暴涨,魔焰飞腾,那大手立刻散成一片混元­精­气,跟先前的连成一片,被岳清以玉尺指定。便在这个功夫,那本就受伤入魔的崔芜脚下又现出一团磨盘大的红莲,朵朵莲瓣仿佛血染,将她摄住,无法飞走。

呼加卓图口念密咒:“业火红莲开,生我乐土来,富贵名利国,填满**海!”

随着他的念诵,崔芜缓缓坐下,眉心处暴跳,元神奋力挣扎,只是被红莲摄住,无法脱困,只能任由摆布。

“砰!砰!”呼加卓图的两个魔轮爆散成炽焰火星,他左手掌心托着一口尺许高的青铜小钟,奋力抛出,那钟咚地一声轻震,听起来似乎是很不起眼的一下,然后在场所有人的心脏都仿佛被铁锤重重一击,山坡上的大力神魔瞬息间全部粉碎!

呼加卓图首当其冲,脸­色­大变,立刻没有了血­色­,暗道禹王至宝果真厉害,自己那些大力神魔是合青螺峪神魔部所有的力量,祭炼了许多年,一共就炼出三百多只,这一下就被打散了几乎三分之一,虽然日后费一番手段,还能使其复活,但折了锐气,魔魂受损,气焰已经不如从前。

岳清以禹王钟破了大力神魔,赶忙飞到崔芜近前,见她真形已经被呼加卓图摄去,元神也被钉住,几乎就要凭空捉走。便在这时,忽然坡上人群之中传来一阵惊呼,轰隆隆雷响,回头去看时,见一道闪电穿入云霄,原来是殷瑚趁这功夫,将桑桓夺去,急速逃走。

然而他一时也顾不得其他,赶紧从尺上飞出一朵金花,从崔芜眉心进入,护住元神,消灭进入她身体的魔头并且破除呼加卓图的魔法,她座下的红莲立刻燃烧起金­色­的火光,很快便烧成灰烬,崔芜昏迷着跌落在地上。

他叫白灵仙过来将崔芜带走,然后挥舞宝尺去站呼加卓图。

他身上法宝不少,但专门克制魔头的却不多,而且魔法诡异,极难杀死,因此打起来颇为束手束脚,呼加卓图自是伤不了他,但他要将呼加卓图重创也不容易。

那魔僧看见岳清飞来,伸手一指,平地飞起一片磨光,坐下红莲千叶盛开,飞出三十六股连喷粗细的魔焰,里面夹杂万千红莲魔针,在前方十丈多远的地方汇成一股,向岳清打去。

岳清放出混元真气,迎面撞上魔火,略一停顿,便将魔火破成两半,魔焰如潮水般向两边荡开,黑白­色­的混元真气向前急冲。

呼加卓图一看脸­色­微变,又把自己的金刚魔牌拿出来,­射­出碧绿­色­的光柱迎上来,虽然仍然是抵挡不住,不过却能让其来势稍缓,同时调转无量魔火飞针从四面八方将岳清包围在里面,刚刚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球,猛听得咚地一声钟响,魔火四散,火星留影,漫天飞舞,红莲魔针大多碎裂成渣,向下洒落。呼加卓图元神又受一击,脸上彻底没有了血­色­。

那禹王钟最擅攻击人的元神,但若是要对付呼加卓图这样的高手,则必须借对方施法的力道反震回去才会有效果,否则的话,便难建功,而且魔法与道法、佛法不同,虽然威力极大,形式诡异多变,但最容易反噬,吃禹王钟连击两下,呼加卓图元神已经受创不清。

他眼见岳清迅速飞进,知道是个劲敌,自己决不是对手,料想崔芜中了自己的魔法,虽然没能把元神摄来将其形神俱灭,但也活不了多久了,出来时宫主嘱咐过不让和五台派发生冲突,此时再打下去,绝占不到便宜。

因此双手结印,口念神魔心咒,坐下红莲涌起大团魔焰,岳清飞过来时,魔焰也彻底将他包裹,鸿蒙紫气刚刚围拢过来,他连人带坐下红莲整个烧成了一个大火球,噗噗跳动几下,便即烟消云散。

另一边在跟邓八姑大战的赤隆儿爪也受了重创,虽然邓八姑的道法威力对上他的魔法往往要打许多折扣,但邓八姑也太凶恶,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竟然以自己身体为诱饵,引他进入,然后封闭全身关窍,将他困住,再放出第二元神与他拼命,赤隆儿爪的本命魔婴几乎被天一真火炼化消灭,吓得狼狈逃窜,与呼加卓图一并败走。

两个魔僧一走,那些有无相神魔也都如潮水般退去,纷纷消散。

此时山中一片狼藉,山林草木多被魔火焚毁,神雷炸碎,地面上坑坑洼洼,尤其是两个数亩方圆的深坑,更是触目惊心,山石土壤之间,更有不少沾染上了魔血,变成暗红­色­,百年不退。

邓八姑回来,脸­色­不怎么好看,岳清看她也损耗了不少元气,便问:“战况如何?”

邓八姑愤愤地道:“魔僧狡猾!下次绝不容他逃走!”她走过去扶起崔芜,将一粒仙丹送入口中,幸好岳清之前将金花送入她的体内,护住元神,否则此时早已经气绝身亡了。

崔芜睁开眼睛,眼白中猩红如血,若非有金花在体内,仍是神志不清:“多谢道友救命之恩,不知恩人尊敬大名?也容我来世报答。”

邓八姑冷冷地道:“我便是五台派的女殃神,邓八姑的便是,这位是我掌门师兄岳清,你和谢山昨天晚上在东海边上打伤的那个白衣少年便是我的师侄,我师兄坐下二弟子灵奇。”

崔芜痛苦地闭上眼睛,半晌方缓缓说道:“昨晚由于爱女受伤,情急失手,还请二位多多包涵,若能转世重来,我必定报答二位救命之恩,并偿还令高足的……”说到这里剧喘连连,已经是说不出话来。

019南海·铜椰岛

邓八姑道:“你和谢山伤我门下弟子,这次我们就是来找你们报仇来的,只不过谢山不在,你又为群魔追杀,我们修道之人,自不会如凡间愚夫那般小肚­鸡­肠,先驱魔救你,但我邓八姑向来恩仇必报,你以五星神钺几乎断我们人一条手臂,咱们之间的恩怨未了,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崔芜咳出血来,长叹一声,本想说是你那弟子先和胡式孙福打伤我两个义女的,不过如今到了这步田地,人家对自己又救命之恩,又要求人帮忙,这话自然也就说不出口了:“一切恩怨,皆我一人承担,下辈子我与令高足为婢百年,以偿此债。”她不等邓八姑说话,又紧接着道,“我时间不多了,中了他们的魔法,便是想转世也难,本来实现算过劫难临头,一直谨小慎微,打算不济时兵解避劫,没想到昨晚因为一点嗔心,落得如此下场。我知道友是宽宏大量,道德高深之人,要不然也不会出手救我,还求道友好人做到底,助我兵解转世去,将来必有厚报!”

邓八姑看了看岳清:“你伤的是岳师兄的弟子,此事还得由他做主。”

岳清见崔芜凄惨无比,满脸渴求地看过来,便点点头:“待会我会护住你的元神冲入轮回,不让魔头侵袭。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的么?若不是什么为难的大事,我可随手帮你一把。”

崔芜哆哆嗦嗦取出两件法宝:“我昨天……随身法宝,俱都……毁在魏枫……娘的手上,只剩下这两件,还请,二位道友……将来有机会,帮我把他们交给……我昔年的两个幼子,他们俱在小南极离依岛……”说到这里已经是喘息不止,说不出话来。

岳清道:“小南极离依岛我知道,上面有两位岛主,一个是云雷真人黎望,一个是四首神君崔晋,他们都是你的儿子么?”

崔芜流泪点头,眼里满是恳求,颤抖着手尽量把宝物举高。

岳清将两件宝物抓过来:“正巧我一个刚入门的弟子被殷瑚带去南海了,我们马上要往南海去一遭,若是路过离依岛,便顺便给他们送去。”

崔芜这才松了口气,勉强从­唇­中挤出几个为不可闻的音符:“必有……后报……”

她说完之后,便气绝而亡。元神透体飞出,已经没了神智,迷迷糊糊,不知东南西北,岳清用一朵金花托着,送入虚空之中,重入轮回,转世投胎去了!

邓八姑屈指弹出一点火星,将崔芜尸身焚烧­干­净,站起来问岳清:“来时路上师兄你便说将有南海之行,我只推算出一点大概,还不知是什么因由,如今看来这些师兄你事先都算出来了?”

岳清轻轻摇了摇头:“我哪有那般厉害,只是出来时,看卦象上应该是有南方一行,具体什么原因也是推算不出来。崔芜的事小,毕竟她那二子在小南极散修,什么时候送去都行,只是桑桓被殷瑚抢走,我已算出,她带着孩子已往铜椰岛去了,桑仙姥也在那里,我必要去将孩子救回来,顺便给殷瑚一点教训,免得日后谁都不把咱们五台派放在眼里!”

其实不管有没有这两档子事,岳清都要往南海去一趟。他的大战略是在慈云寺、青螺峪和紫云宫步步设防,消耗阻挡峨眉派的大兴之势,为五台派的兴起争取时间,然而慈云寺那几个没脑子的也不知被谁灌得**汤,竟然要主动去进攻峨眉山,本来慈云寺就不是峨眉派的对手,岳清原来还打算靠着控制魏枫娘来影响全局,使慈云寺左连青螺峪,右连华山派,只守不攻,还能跟峨眉派掰掰手腕,如今他们去主动打峨眉,灭亡之势已成,连华山派都要一败涂地。

从听说慈云寺要去烧峨眉山那一刻起,岳清就放弃了慈云寺,转而准备死守青螺峪,要不然也不会冒着风险去夺取佛门心灯,祭炼万魔变相图了,哪知道又是低估了佛门至宝的威力,或许也是魏枫娘对自己心中的执念消失了吧,直接把分化元神弹了回来,结果对青螺峪又失去了控制。

峨眉派灭了慈云寺和华山派之后,肯定是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联合佛门扫荡青螺的,以魏枫娘那个女人的手段,对上峨眉和佛门几乎也已经是注定要灭亡了,自己辛苦经营了十余年的青螺峪万魔神宫也要土崩瓦解。

几乎是一夜之间,峨眉派被封锁围堵的局面就被打破,双方攻守之势陡然而变。

岳清知道博弈的双方已经换人了,对方由荀兰因和李元化换成了齐漱溟和玄真子,慈云寺主动去打峨眉山,也肯定是他们暗中使得手段,不管是骄敌之计还是扰乱天机,总之是让智通那个蠢货上当了!慈云寺一灭,青螺峪便已势孤,自己急于修炼魔功自乱阵脚,不过若不修炼魔功,也是等着对方来扫荡,不过是早死和晚死的差别。

魏枫娘,那个女人在岳清的印象当中只是个不知所谓,毫无韬略,每天只知道享乐度日等浪货罢了,若不是实在烂泥巴扶不上墙他也不会使用偷心**这种见不得人的伎俩,如今把那么好一个青螺峪交到她手里,说不定不用峨眉派来打,她自己就先把自己十多年来攒下来的家业败光了!

如今在岳清心中,慈云寺和青螺峪都被放弃了,好在还有一点时间,他必须用峨眉派扫平这两处的功夫里再做一个眼,好把这盘棋下活,否则等着峨眉派出了四川,兴盛之势一发不可收拾,自己可就完全被动了。

岳清忧心忡忡,又升起五­色­祥云,带着大家往南海铜椰岛飞去。

那铜椰岛比紫云宫还要远上不少,以岛上所产千年铜椰神树闻名于世。岛主天痴上人法力高强,也是地仙修为,已经修成不死之身,­性­情古怪,极少跟其他道门来往,关起门来,自家在海外逍遥。他门中法宝飞剑,大多是采自铜椰神树的枝­干­浆液炼成,最怕金克,不过岛上有一座神峰,峰中有元磁真气,五金法宝只要一旦靠近全都要被吸去。

因他所修道法系甲木一脉,甲木是参天巨树,刚强霸道,威力无匹,但却是死木,生气不足,修成地仙已是到了顶,要想更进一步,必须乙木相助,因此才找上乙木­精­灵投胎化生的桑仙姥。而乙木是葛麻藤蔓,以柔克刚,漫天撒种,生命力极强,威力却差,渡劫时便显得力道不足,难以抵御各种天灾**,也正需要甲木护持,因此双方是两利双赢的局面。

岳清不把桑仙姥放在眼里,却不能不顾及天痴上人,然而也仅仅是顾及罢了,五台派刚刚收入门中的弟子,绝不能为外人夺去。

铜椰岛所在水域极为暖和,好几道暖流在这里交汇,四周又有几个火山岛,时常喷涂岩浆地火,因此比别处更热。

在距离铜椰岛还有数百里之地,夜幕开始降临,周围逐渐黑暗,然而海水里却仍然有无数夜光生物,聚拢巡游,将整片海域都映照得星光点点,如梦如幻。

有三只巨大的座头鲸浮在书面上,好像小岛一样,鲸头上站着五个少年,正在施法,忽然看见天上一片五彩祥云飞过,其中两个少年立刻欢喜道:“是五台派的岳师伯!”摆手招呼一个穿青­色­半臂的,“你不是一直想去五台山拜会他老人家吗?快跟我去……”说话之间彩云已经要从头顶飞过,他们急忙御剑升空迎了上去。

岳清按住云头,见是纯阳派水云子苏宪祥的弟子杨孝和凌虚子崔海客的弟子虞重,还有两个也认得,是南海骑鲸客的两个门人勾显和崔树,当初崂山派开府时候曾经见过,凌虚子当年在南海修道,跟骑鲸客是故交,虞重跟他们也几乎是“发小”了,关系最好。

岳清温和地点了点头:“你们在这里玩什么呢?”

虞重跟岳清最熟,指着那个青衣少年道:“这位是铜椰岛天痴上人门下的第十九弟子哈延,他看上了紫云宫的金萍,想在这海底七彩珍珠蚌中弄些彩珠去讨好心上人,因那七彩珍珠蚌生­性­胆小,常年躲在淤泥深处,只有在夜间才钻出来捕食,我们便只好这时来布置罗网。杨师兄新近得三师伯赏了一盒金银星砂,用来取珠最好,只施法弄进蚌壳之中,便可使其自行吐珠,咱们拿了珠子又可不伤那蚌的­性­命。”

哈延年约十六七岁,生得虎头虎脑,带着七分敬畏,三分崇拜地过来给岳清和邓八姑施礼。

岳清正好不想跟天痴上人发生无谓地冲突,便道:“你是天痴上人的弟子?我正要去你家拜会你师父,贸然登门颇多不便,你可否与我先行通报引荐?”

虞重热心肠:“五台派与铜椰岛做朋友那是再好不过了,只是哈延他师父­性­情古怪,一不小心便要得罪他,哈延你就带岳师伯他们去见你师父吧,免得一个不好,存下误会,两家伤了和气,那珠子你放心,我们四个保管给你弄到!”

020约斗·天痴上人

岳清将哈延带上,一起飞到铜椰岛,只见岛上遍植参天神木,铜枝银­干­,上面以木气生火,尽是点点星芒,树冠顶上最为密集,群星璀璨,照得通明一片。

距离岛上还有十数里地界,周围水势如cháo,游来五头巨鲸,每一头巨鲸头上都站着一个身穿青白半臂衣衫的少年,背背木剑,手持宝珠,为首一个朗声说:“道友且慢前进,请示姓名,因何事来我铜椰岛?”他说话声音不急不喊,仿佛平常交谈一般,却能在风浪之中清楚地送进人的耳朵里,就好像面对面说话一样,这份举重若轻的功力便很是不弱。

岳清顿住云头,哈延说道:“那是我九师哥景公望。”岳清让他下去交涉。

哈延先飞上巨鲸顶上,跟景公望说了几句,然后便向岛内飞去,景公望仍然留在这守住。

石完不高兴道:“这铜椰岛的人实在无礼,咱们远来是客,也不过来客气几句,请进去吃杯茶,再去通报主人,就让咱们在这里­干­等着,又如防贼一般守在门口。”

袁化抓耳挠腮:“小师侄说的的确在理,不如让我去教训他们!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厉害!”

岳清阻止道:“铜椰岛家法极严,咱们这样贸然前来敌友不分,他们谨慎一些也是对的。”

邓八姑道:“我也听说过天痴上人的大名,那老儿脾气古怪,不喜欢与人来往招惹是非,在这两海交界处一意清修,那桑仙姥于他有大用,今天的事恐怕不能善了呢。”

岳清嘱咐众人:“这岛上有一座磁峰,地下连通北极磁脉,内含无穷元磁真气,在这里五金之类的飞剑法宝皆不能用,只一拿出来,便要被吸摄夺走。石儿的太白分光剑,子母三才针,完儿的太白金刀,还有猴儿你的飞剑金钩,以及我给你的混元杵全不能用,否则被人家夺走,再想夺回来可不容易了。”

众人一听,颇有些沮丧,只因修道人的飞剑,大多是五金jing英炼成,以取其锋利,如今遇到克星不能使用,便几乎去了大半的战斗力。

不多时岛内声乐响起,灯火升空,飞出许多人来,打头的一个鹤发童颜,长髯飘飘,一身白衣,外披鹤氅,身体周围有青气环绕,正是岛主天痴上人,身边跟着十二个弟子,各穿白sè短衣,下身是白sè短裤,长仅及膝,赤足麻鞋,身上各佩葫芦包囊之类,手里俱都拿着一两样法物兵器,六人一面,左右成雁翅排开。

他们一出现,拦在岳清面前的景公望等人纷纷驱鲸向两旁游去,让开道路。

天痴上人一拱手:“来的可是五台派的岳道友、邓道友么?”

岳清和邓八姑一起还礼:“我们冒昧前来,还请恕罪。”

天痴上人道:“你们的来意我已尽知,当年桑仙在桑家下生,桑桓本是她的舅舅桑超群,那时便拜在她门下学艺,后来被陈嫣杀死,亦是她的弟子,如今已经是第三世。桑仙为人古怪,生平只愿度化这么两个跟她缘分极重的,二位道友就莫要横刀夺爱了。”

岳清道:“那孩子根骨xing情都是极好的,刚才在武夷山磕头拜了师祖的,已经是我五台派弟子,没有我的允许,决不能再转头他派。况且那桑桓本就与桑仙姥有恩,自她那学些法术也是应该,况且上人你也该知道,桑仙姥脾气古怪,贪狠寡恩,桑桓两世拜在她门下,非但没能得成正果,俱都未能善终,虽然有桑桓自己的原因,追根溯源,也是桑仙姥和陈嫣两人恩怨所致,这一世再跟着她能落得什么好处?还请上人发发慈悲,将他送出来,让我带走。”

天痴上人闻言把脸往下一沉,冷笑道:“人家三世的弟子,凭什么便要白白送人?你们不过趁人家记忆未复用些好看的法术逗弄吸引,哄骗不懂事的小孩子拜你罢了,这种手段,真人所不为也。你们五台派若是缺门人,我指点你一个妙法,可去民间随便弄些吞火发雷的神迹,不用你要,那些村姑愚夫自然争抢拜你。”

岳清也把脸sè沉下来:“我敬你是一派宗主,这才好言相商,那桑仙姥是个什么东西你也不是不知,莫非今天真要一意袒护与她,不惜与我五台派为敌么?”

天痴上人也虎着脸:“五台派的大名我自然听说过,只是还吓不倒我,凡事抬不过一个理字,你若来访友喝茶,我自然欢迎,若要以势压人,强夺人家三世弟子,那是不能!”

邓八姑正要说话,被岳清拦住:“我们今ri若真要上岛强人,你们能不能挡得住不说,这铜椰岛数百年的基业,必要毁之一旦……”

天痴上人不服道:“你且试试,看能不能毁得我岛上一草一木!”

岳清道:“你岛上有先天元磁大阵,那也不必说了。”他用手一指,“你我二人只在这里各凭实力比斗一番,若我胜了,你将门人还我,若我败了,非但今ri之事再也不究,ri后五台派门人遇见了铜椰岛的,全部退后三舍,你可敢一试?”

他是不想跟天痴上人拼个天翻地覆,白让别人捡便宜,毁了铜椰岛也是徒造杀业,实在不值得,毕竟他如今是一派之主,凡事不能只知喊打喊杀,因此才提出来跟天痴上人单打独斗,两派为了解决纷争,各自派人斗剑决胜,本就是道家内部的惯例。

天痴上人也暗自惊讶,他听说过岳清的名头,当年大闹幻波池,屠尸洞庭湖俱是广为人知的事迹,原本以为他身为五台教主,此次要强夺桑仙姥的三世门徒,汹汹而来,必定盛气凌人,蛮不讲理,没想到竟是这般谦和忍让,颇有名门大派的风范,又是顾全众生xing命,自己若不答应,便彻底落了下乘,因此首年长髯道:“就依岳道友所言!”

岳清让五台派弟子退后,暗中给邓八姑传音:“师妹你隐在空中,小心提防桑仙姥,或是突然偷袭,或是带着桑桓逃走,定要将她拦下。”邓八姑点头答应,纵身散成一道白雾钻入云霄。又命白灵仙,“我和天痴上人斗法,战场想必不小,你下水去将方圆百里之内的生灵全部施法赶走。白灵仙领命,也化成一道白雾投入水中。

天痴上人也让弟子退到铜椰岛上,看见邓八姑和白灵仙所为,还以为是准备对付自己的,心中颇为不屑,然而他向来刚强惯了,开口问道:“海上不好立足,可要让他们到岛上来小坐?”

岳清笑道:“那就多谢上人款待了。”便让白灵仙带着他们降落到铜椰岛上去。

天痴上人见他这样落落大方,不怕自己突下杀手,杀他的门徒,心情好了不少,把大徒弟柳和叫道跟前:“去让人把我的深海椰酒和五彩丝糕拿出来给他们,待会无论我是胜是败,你都不许为难他们。”他对徒弟要求极为严格,若犯了错误,轻者蛟鞭笞打,重者飞剑斩首,因此柳和听了也不敢有丝毫疑意,赶忙派人去准备了。

岳清和天痴上人飞出三十里之外,各自凌空虚立于云霄之间,互相道了声请,各自亮剑。

天痴上人炼有四十九口神木剑,乃是采岛上万年铜椰神木炼成,五行之中,甲木参天,脱胎要火,更需金助,方能成材,当年为了炼这一套神木剑,不但有桑仙姥以乙木之气助缘,更特地去请潘芳以雷火助炼,结果到了才知道潘芳已经兵解,巩霜鬟又在闭关,殷瑚自告奋勇,拿着雷龙珠前来帮忙,正好遇到桑仙姥,向她求一颗乙木神丹配合公冶黄给的一颗七禽灵丹洗伐根骨,增加道力,作为交换,答应为桑仙姥寻找转世传人。

神木剑放出之后化成四十九道三四丈长短,冷冰冰的青光,悬浮在身前,剑尖笔直指向岳清,天痴上人声若铜钟,在夜幕笼罩下的天海之间回荡:“岳道友,此地距离铜椰岛虽然不远,但只要元磁大阵没有发动,单凭磁峰自然吸力,对五金之物虽然略有影响,却也不大,你若是觉得还不公平的话,可与我再飞远一些。”

岳清放出极光剑,十二道七彩幻灭的光柱在身后并排而立,上冲霄汉,下接大海,将一片天海全部照亮,他笑着:“我的飞剑乃是极光凝成,不再五金之列,之所以飞出这么远,是怕斗法余波坏了岛上生物,不必再远了,就在这里吧!”

天痴上人看他极光剑的声势竟是那般惊人,心中暗暗称奇:“既然如此,休怪我无礼了!”

铜椰岛上的人俱在椰林之中,仰面观望,之间夜空之中,天痴上人那四十九道青光迅速向前岳清方向飙shè,岳清也催动飞剑,那么高的光柱猛然间横过来,仿佛通天的巨峰轰然倒塌一般,所有人心都跟着一紧,极光剑横在海上,锋芒远达数十里,六口向东,六口向南,分作经纬,交错纵横,虽然只有十二道,但在岳清剑诀催动之下,竟然成了一张巨大而又细密的七彩光网,罩在海面上,对着天痴上人罩落切割下去。

021斗剑·易鼎易震

石生激动地道:“师祖用的是他独创的天网剑诀,当初曾经用四道剑煞将一块玉石切成大小均等的数千块,我缠着让他教我,只说我法力不够。只看他以剑煞用过那么一次,今日才终于见到此剑诀的全貌!”天上光彩晦暗明灭,照得周围一片五彩缤纷,两派弟子全都看得呆了。

天痴上人也看出厉害,他与人斗法,以神木剑挟以万钧重力向前冲撞,对方若以五金之属的飞剑法宝相迎,立刻便要被他同时发出的元磁真气吸住,舍金之外,便难克他这样凶猛的甲木,然而岳清的极光剑不再五行之中,反而与元磁真气发生反应,原本是笔直的剑光,竟变得弯弯曲曲,仿佛一条软鞭,元磁真气也被极光染成绚烂多彩,堪称奇景。

岳清手掐剑诀,驾驭飞剑,仿佛十二条七彩灵蛇,往来飞­射­;天痴上人将神木剑布置成大衍剑阵,青光纵横。六十余道光彩在空中搅在一起,不时劈砍得狠了,炸起一大片的七彩光雨,纷纷洒落。

先是岳清主攻,横竖剑光构成网络,天痴上人入海上天,每次都要奋力从网眼之中炸开一条通道,落于下风。

斗了大约半个时辰,变作天痴上人主攻,大衍剑阵镇住局面,夜幕之下到处都是冷冷青光,岳清则在阵内游走,两手间不时地发出一道道极光剑网,脸盆大的,磨盘大的,绞碎青气。

如此又斗了半个时辰,谁也奈何不了谁,天痴上人将元磁真气展布开来,充满剑阵之中,一口真气喷过去,引发元磁真火,以木气助火气,封锁岳清的来去道路。岳清缩小成一尺多高,浑身以混元真气从头到脚罩定,在火气之中飞快游走,去寻阵眼主剑。

天痴上人没想到他竟然这般­精­通阵法,一面急速调转剑阵向内绞杀,一面­射­出甲木神光,一道道碧绿光柱,夹杂在剑阵之中,封锁岳清的出路。岳清两手尖也发出太乙混元剑煞,两相对­射­,青红电舞,雷火纷飞。

二人由开始的斗剑不分胜负,逐渐开始使出法术,斗剑改为斗法,若再是平局,方出法宝。因法宝终是外物,也不如飞剑那样讲究身法手段,是最下乘的拼法。

岳清手段齐出,混元剑煞,太乙玄光,混沌神雷,五行仙遁,­阴­阳玄光……跟天痴上人有攻有守,互相拆解,二人单拼法力道术,所用不过一套飞剑,连各自的先天五行神雷和­阴­阳元磁神雷都不曾用,因这雷珠也是事先炼成,此时拿出来,只看平时积累多少,胜之不武。

又斗了三个时辰,仍然是不分胜败,天痴上人将两极元磁神刀擎在掌心,磁光闪烁,映得脸上电蓝变幻,长髯飘飘,大声喝道:“岳道友,我要出法宝了!”

岳清见他用的是自炼的法宝,便不用九天元阳尺和禹王钟,单拿出先天四灵旗,笑道:“道友不必客气,我也要用宝物了!”

岳清双手张开,四面小旗分立东南西北,青红白黑四道彩烟向上喷涌,各自形成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张牙舞爪,狰狞咆哮,作势遇扑。

天痴上人看出厉害,正要把神刀放出,忽然西边飞来两道剑光,急速投入岛上,后面又有数道光芒紧紧追赶,今日值守的景公望迅速御剑升空,大声喝问:“是什么人来这里……”

前面那两道剑光略微停顿,竟是勾显,只来得及说一声:“师兄救命。”后面的人就已经追了上来,为首的是两个女子,扬手发出一道月牙形状,烈焰腾腾的飞叉,从勾显背后打来。

景公望认得勾显,急忙放出自炼的神木剑迎上去,双方只一触碰,立刻炸成一团火星,他看出对方所用是西方辛金至宝,又有真火相助,正是自己的克星,本拟以剑稍作阻挡,再施展元磁真气将其吸摄过来,哪知道对方宝物威力大得出乎他的想象,神木剑刚放过去,就被毁坏,好在元磁真气发作及时,将对方飞叉隔空摄来。

那女子也觉出乎意外,尖声喝骂:“妖道找死!”一面掐诀想要将飞叉收回,一面使出师传灵剑指,素指所向,嗤嗤有声,尽是丈许长的五彩光气。

景公望正要施法抵御,迎面云层里忽然又飞来一道梭形银光,当胸撞来,他急取法宝时,忽然听见耳边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还不快退!”一股寒气从天上洒落下来,登时将他激得打了个寒噤,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一股大力抛起,云里雾里向后飞坠,紧跟着被同门师弟接住,双脚着地,定了定神再向天上观看,只见师父已经飞了过去。

变故发生之时,岳清便停了手,天痴上人见他不纠缠,心中松了口气,立刻挪移过去。

岳清也飞到岛上,勾显和崔树都颇为狼狈,倒是没受到什么重伤,杨孝和虞重在他们背上背着,俱都已经气绝身亡,虞重一条手臂禁锢皆断,只剩下一点­肉­皮相连,背心上一个血口,杨孝眉心一个血点,肚皮都被划开肠子露在外面。二人魂魄隐藏在勾显随身带着的一块纯阳白璧之中,一见岳清,便出来哭诉。

岳清见了这副情形也吓了一跳,赶明让邢徵带人帮着,把二人尸体摆好,拿出玄黄丹进行救治,一边听他们讲诉经过。

原来岳清带着哈延走了以后,他们四个继续施法从水下取珠,将近半夜时,遇上两个幼童自南向北从天上飞过,正是玄龟岛岛主易周的两个孙子,分别叫做易鼎、易震,易鼎是哥哥,长得相貌清秀,­性­格相对稳重,易震是弟弟,长得很是丑陋,­性­格顽劣不堪,正巧他们飞过时,有珍珠出水,放出七彩神光,将一片水域照亮,把兄弟俩吸引下来查看。

他俩本是奉了祖父之命往小南极飞龙岛去办事,回来途中远远望见这边七彩光芒映红夜空,便过来查看。勾显和崔树与他们向来相识,虞重当年在南海时跟他们兄弟也认识,见到他们,还很热情地打招呼。

那易鼎也还罢了,只为看看稀奇,那易震却对虞重跟杨孝不­阴­不阳,含沙­射­影,讽刺挖苦,尤其杨孝,虞重引荐时候,易震只把蛤蟆头乱晃,挺着朝天鼻连哼冷气:“纯阳派?没听说过!”被哥哥捅了一把,又道,“哦哦哦,前一阵听峨眉派的妙一夫人来时说过,如今世上确实有个纯阳派,只不过是邪魔外道一途,跟五台派蛇鼠一窝,几个原本钓鱼养虾的,凑到一起,就成了个门派了,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说完瞪着一双焦黄眼珠看着虞重跟杨孝,“妙一夫人说的那个纯阳派,不会就是你们家吧?”

杨孝和虞重见他如此侮辱自己师门,立刻便要翻脸,被勾显和崔树死命劝住。

易震还不依不饶:“怎么被我猜中了?你们就是那个纯阳派的啊?啧啧啧,看你们俩也一表人才,长得只比我哥逊­色­半分,真是甲鱼窝里出乌贼……”

杨孝哪里还能忍耐得住,当场破口大骂:“你这嘴上生疮,脚底流脓的破烂货才是从王八窝里生出来了!我说怎么人人都说你爷爷擅长八卦占卜,原来什么河图洛书都在他后背上驮着呢!当初从洛书里钻出来给大禹王献后天八卦图的老王八就是他吧?”

易震气得一蹦三尺高,连运了三口气,找不到更厉害的词骂还回去,­干­脆把飞剑放出来了,直取杨孝,杨孝早等着他动手呢,因纯阳派教规严格,不许门下惹是生非,这回对方先出手,自己正好绝地反击,放出师父帮自己炼成的金银飞光剑,出手便是金白两­色­光芒漫天乱迸,与易震交手只四五个回合,就差点把易震的头皮削掉。

二人边骂边打,拼命狠斗,勾显和崔树劝止不住,易鼎因对方骂了自己祖父,也十分愤慨,见易震斗不过杨孝,也放出飞剑来助阵,虞重立刻也放出青萍剑迎了上去,四人分成两对厮杀,易震斗不过杨孝,虞重斗不过易鼎,双方各自把剑光连成一片,正打得惊险万分之际,天边又来了两人,俱是岷山白犀潭韩仙子的弟子,一个叫美魔女毕真真,一个叫丑神姑花奇。

韩仙子跟玄龟岛杨姑婆是至交好友,两家多有往来,易震正支持不住,见来了救星,立刻大喊:“毕姑姑救命!我要被人杀死啦!”

毕真真还有个绰号叫辣手仙娘,最是心狠手辣,曾被朱梅等人称为嫉恶如仇,是邪魔克星,行事说话,全都煞气腾腾,如今见这般形式,立刻不管三七二十一,怒喝一声:“妖道受死!”便将韩仙子亲赐的西神剑、火月叉放出去,杨孝抵挡不住,又被易震乘隙围攻,当场便受了重伤,虞重那边本就打不过易鼎,又添了一个花奇,自然是败得更快,多亏勾显和崔树放出飞剑帮忙,四人边打边往铜椰岛方向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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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神梭·毕真真

毕真真是韩仙子首徒,道行深厚,法术高超,但她一人便能独斗对方四个不落下风,出手更不留情面,将勾显和崔树的飞剑全部绞断,又以火月叉破了四人十来件法宝,多亏杨孝身上有一件他师父给他的金银沙盾,堪堪将火月叉挡住。

那易震也是个心黑手毒的,见风光全被毕真真强去,心中不服,又想这次牵扯骑鲸客的两个弟子,那骑鲸客也曾往玄龟岛来往,跟自己祖父和父亲也有过来往,今日之事已难善了,不如将他们全部杀死,形神俱灭,将来做个死无对证!横竖有毕真真和花奇做主力,自己顶多算个帮凶,祖父和父亲决不能惩罚外人,若不惩罚她们两个,自然也不好惩罚自己,定夺训斥几句,时候再找祖母和母亲求情便可无事。

于是他便让哥哥把九天十地辟魔神梭拿出来,一来在毕真真面前长脸,显示玄龟岛的神奇法宝,让人高看一眼,二来也好快速破敌,以免待会再横生枝节。

那九天十地辟魔神梭,是易周采取海底千年­精­铁,用北极万载玄冰磨制而成,中间没有用过一点纯阳之火,共是九十八根柳叶状的钢片,合在一起如同一根织布的银梭,一经法力催动,立刻化作三丈多长的银光,自行合拢将人包住,上天入地,穿空渡海,无不随心如意。

这些年五台联盟越发壮大,青螺峪魔教也是迅猛发展,俱是峨眉派的大敌。去年东海三仙齐至南海,到玄龟岛跟易周谈了一夜,最终让易周答应玄龟岛彻底投降峨眉。

东海三仙也算五台派要经略南海,此乃大势,并非岳清本人气数可以靠分身术掩蔽。如今正值群邪要火烧峨眉山,他们暂时腾不出手来,便让易周在南海策划。

易震早就听说祖父有这么一件宝物,馋涎许久,这次借着南海不太平的因由,使出浑身解数去求母亲韦青青和­奶­­奶­杨姑婆,将这宝物讨了来。只是易周却没有将宝物给他,而是交给不受宠爱的易鼎掌管:“从卦象上看,你们去南海颇有波折,小南极有两处魔劫,若无此宝,须受一点小难方能度过,若有此宝自然一帆风顺,不过归途中又会节外生枝。因此你们去时乘此宝去,回来时则不可动用,否则的话生出祸端,我又有其他事情要办,可救不得你们,切记切记。”

易鼎牢记祖父叮嘱,刚才与杨孝跟虞重斗剑时都没有动用此宝,这会自然更是不愿。

易震却颇不耐:“你只记得祖父的话,却不想想,如今有毕姑姑和花姑姑二人在此,能有什么灾劫?即便是节外生枝,自有二位姑姑做主,如今人家帮咱们出头,与敌人拼命,咱们却只能在一旁看着,那是什么道理?你若是不听我的,休怪我回去跟母亲说你无能,丢了咱们易家的脸面,到时候罚你去跪莲花池!”

易鼎在家里极不受宠,常被韦青青惩罚,但外人不知,如今被易鼎当众揭出来,顿时满脸通红,再被毕真真取笑几句,少年人受不得激,立刻把神梭拿了出来。

只见一片银光将易家兄弟撞在里面,以比寻常飞剑更快十倍的速度向前方撞去,那梭前面有七片扇叶,能够发­射­奇寒光刃,只一下就把金银沙盾撞碎,又切下虞重一条胳膊,毕真真乘隙使手段将二人杀死。

她毕竟还没有到丧心病狂的地步,对勾显和崔树二人手下留情,只让他们交出杨孝和虞重的魂魄给易震处置,勾显和崔树不肯答应,一路狂飙,易家兄弟只催神梭狂追猛打,毕真真劝了几次无果之后也失去了耐心,出手不再留情。

好在此地距离铜椰岛已经极近,被一直在天上查看邓八姑撞见,先以一道寒潮将辟魔神梭封禁在云层之中,又施法当了毕真真一下。

天痴上人见来人向景公望下毒手,立刻晃身拦住,一面继续以元磁真气去吸摄火月叉,一面要喝问清楚,那毕真真因火月叉要被对方收去,直接大呼一声:“邪魔外道,统统受死!”又把西神剑放出来斩天痴上人,与此同时,那辟魔神梭也真个厉害,竟然震碎了邓八姑的寒潮封禁,似冰海游鱼一般,带着迫人的冻气向天痴上人当胸撞来。

天痴上人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双臂张开,似一只大鸟一般往铜椰岛磁峰上飞去,两股元磁真气从他掌心­射­出,将辟魔神梭跟毕、花二女的飞剑法宝全部罩住,强行往峰上拉扯过去。

易家兄弟和二女发现飞剑法宝都不听使唤,无论怎样掐诀念咒,喷吐­精­气都不管用,正在惊骇之极,已经被牢牢地吸附在石峰外面的照壁之上,辟魔神梭紧紧黏住,易家兄弟的飞剑也贴在神梭内壁,无法取下,二人正在惊慌之际,被天痴上人元磁真气扰乱心神,腔子里一阵阵作呕,脑中眩晕,勉强支持了几下,便昏厥过去。

毕真真和花奇飞剑法宝全被吸走,方知道厉害,不由分说,转身就逃。

天痴上人刚刚摆平了辟魔神梭,追之不及,天上邓八姑正因寒潮禁制被神梭震开,颇为气闷,见二女逃走,自空中又刷下两道寒潮,雪白的雾气从云端垂落下来,二女全被罩住,封冻在两块两丈多高的冰块之中,兀自保留着刚才飞行的姿势,衣带飘飘,满脸惊愕,邓八姑法力高绝,已经将她们元神一起禁住,此时在冰中与死人无异,这还是邓八姑手下留情,不嗜杀戮,否则直接将她们冻毙,身体都要缩成孩童大小,直接形神俱灭!

大家都往跟前瞻仰二女仪容,天痴上人也把易家兄弟从辟魔神梭里面掏出来,命弟子用蛟筋捆了,扔在一旁。

岳清将杨孝和虞重的身体治好,又把元神从顶门排进体内,施法使其复活,让邢徵照看,然后来见天痴上人:“不知上人欲如何处置这四人?”

天痴上人看了看他,见他脸上毫无喜怒神­色­,仿佛就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略沉吟了下,方说道:“易周老儿与我同在南海,昔年有过数面之缘,以我的身份,不好处置他的孙子,我便将他们扣在岛上,让易周老儿来与我分说,再将人带回。至于这两个女娃……”

勾显和崔树噗通一声,双双跪在地上,给天痴上人和岳清磕头:“那易震和这毕真真最为歹毒辣手,杨师兄和虞师兄便是死在他们的手上,恳请二位与我们做主,不要放够他们。”

天痴上人不耐这番俗时,跟凌虚子和骑鲸客也没什么交情,只是两家小辈走得比较亲近,今晚对方也没伤到他的门人,又是刚一上岛,就被擒住,没有造成大的破坏,又有易周的关系在,因此不好过分处置:“此事关系巨鲸岛和纯阳派两家,铜椰岛不好越俎代庖,你们现在我这里养伤,我自飞剑传书通知你们师长赶来这里,再商议解决。”

勾显和崔树还要再求,天痴上人将两条寿眉一挑,就要发怒,岳清开口道:“纯阳派与我五台派同气连枝,杨孝和虞重的主我都做的。”

天痴上人道:“那依道友之见,该当如何?”

岳清笑道:“他们俱是在铜椰岛被擒,我若就这样处置了他们,恐怕于道友……”

他话未说完,忽然东北磁峰之上现出极光一般的­色­彩,继而一记无声的爆发,朦胧的火焰迅速蔓延开来,将整个磁峰顶部全部罩住,在漆黑的夜空之下,就仿佛一个巨大的火把,烧得半边天空全都亮了。

天痴上人大叫一声不好,那磁峰是此岛根基,他的命根子一样,看这情形是被人以法术将元磁真气点燃,要直烧入地下磁脉中去,若引起爆炸,非但铜椰岛保不住,方圆数百里之内的海面全要沸腾起来,他来不及听岳清说完,急忙赶了过去。

岳清脸­色­一变,挥动璇光尺放出大片鸿蒙紫气,将五台派和铜椰岛的弟子们罩住,紫气刚刚布满,便听一连声的聚爆,无穷彩­色­光气浮在紫气表面,似沸腾了一般爆炸不休,云层里落下一个满脸惊愕的老­妇­人,正是杨姑婆。

邓八姑冷哼一声,化成一道白­色­烟雾飞了过去,杨姑婆将手中珊瑚杖一指,­射­出赤红光芒,跟邓八姑的寒潮斗在一起,募地扬手洒落一片珍珠般的水泡,炸得天摇地动,邓八姑放出十道寒潮围了过去,杨姑婆也化成一道彩光腾空而起,两人直入云霄恶斗起来。

岳清这边也遇上了对手,白气自地下喷涌而出,现出一个中年道士来,正是玄龟岛易周,两手各掐灵诀,在岳清头顶和脚下各现出先后天八卦图案,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个符号放出耀眼金芒,将岳清封印其中,然后纵身钻入地下,轰隆一声巨响,将数亩大小的地面整个揭起,炸成粉碎,碎草断木,尘砂岩石乱扔乱撒。

023乙休·青虹岛

尘土飞扬之际,岳清喝令大家速退,放出极光剑钻入地下去斩易周。

那易周从地下钻出,双手掐诀,驾驭一对形如半月,白中透青的光芒,闪电般飞扑而来。

岳清双手十指尖,发出三十余道黑白两­色­剑煞,与此同时,极光剑从地下透­射­出来,十二道七彩光柱排成一排,将易周拦住。

易周已经是天仙修为,所用的也是自己养炼近千年的炼魔至宝太皓钩,他以双钩开路,直取岳清,头顶上悬着一枚五­色­圈子,碗口大小,烁烁放光,将岳清发出的剑煞全部吸引过去,碎成道道流萤,瞬间冲近极光剑所在光柱之处,双钩横切近极光之中,只略缓了一缓,竟然从极光之中直冲过去,若是其他宝剑,早已经折断了,岳清这剑乃是用极光凝就,虽然被他从中间切割过去,之后仍然立即复原,然而这份功力也着实让人惊叹。

岳清这十二口飞剑自从炼出来,还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微微错愕,便被易周杀到近前,双钩直接穿胸而过,整个人都被剖成两半。

下一刻,易周周围平地升起五­色­光气,四面旗帜涨到三丈大小,招摇之际,巨木、洪水、烈焰、狂沙、金戈无穷化生,瞬息间将易周淹没,将其炸成粉身碎骨。

原来此又是易周的身外化身之术,人随死去,那双钩和宝圈却破禁而出,他早算到此行要遇到五行法术攻击,那元象圈正是专门克御五遁之宝,上面也发出五­色­光气,在旗门之中只一震荡,立刻配合太皓钩杀出一条通道,化成一道­精­芒,瞬息间冲入云霄之中了。

岳清此时也顾不得禁制这两件宝物,只因坑对面烟气尘土之间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驼子,裹着两个封印着人的冰块和易家兄弟便走,正是大方真人神驼乙休。

这驼子跟韩仙子是合籍道侣,韩仙子的父亲是大溟真人韩霄,大荒二老的师弟,当年借合沙道长的金刀兵解,他有不少儿女,只有韩仙子最成器,拜在三女仙申无妄门下,便是红云师父申无垢的大姐。当年韩家兄弟作恶多端,又跟驼子置气,被乙休一夜之间将大舅哥小舅子全都杀了个­干­­干­净净,韩仙子一气之下走火入魔,身子僵硬在岷山白犀潭地下不能动弹,二人也断绝了往来。

乙休行事偏激,无所顾忌,后来又被许多仙人联手移山镇压,封印地下,反被他参透大衍天机,悟道之后,火气大减,想要跟老伴和好,他虽然也看不惯毕真真的为人,但毕竟是是老伴的徒弟,因此易周只一道飞剑传书,便把他给找来了,上头便去烧天痴上人的磁峰,将其引开之后,再按照易周的安排,杨姑婆绊住邓八姑,易周身外化身缠住岳清,他好乘机救人。

石完、袁化和铜椰岛的门人看见,纷纷放出飞剑法宝打去,乙休不愿以大欺小,随手发出一片五行光气,将众人掀飞数百丈,有的直接跌进海里,脚下顿处,使出震光霹雳遁法,满地金光乱闪,破空飞走。

岳清喝道:“把人留下!”天芒神针耀亮天际,汇成一股洪流和极光剑同时急追过去。

天痴上人也在磁峰顶上摇动彩焰灵旗,放出千丈五­色­烈焰,伴随着神木剑斜刺里渡劫。

眼看双方夹击,堪堪将乙休遁光拦住,只听他一声怒吼,一团五­色­奇光轰地炸开,云霄崩裂,大海沸腾,将铜椰岛周围千里之内全部照亮,强大的气流冲击得海水翻涌狂飙,巨浪滔天,铜椰岛上除了千年以上的铜椰神木,其他火候不到的全都被冲击折断。

乙休也已经练成不死之身,法力之高,不可思议,只略一停顿,遁光继续向前,金光霹雳遥入云霄,滚滚声音轰隆隆传来:“痴老儿,今日事是我做下的,你如不服,只管来白犀潭找我便是!”他当年恒山开府时候,与岳清有过一面之缘,照顾商祝的面子,况且此事本就是毕真真这一边理亏,因此只跟天痴上人叫板。

岳清收回神剑飞针,心中有些怒意难消,只觉得自己的法宝全都偏重于防御和破解镇压,攻击方面的手段实在是太小了,要不然今天怎么也能留下一个,只不过修为到了他这种高度,比如对上乙休和易周,很少有法宝能够造成伤害,自己炼制的话,时间不够,若要得到现成的千古奇珍,有需要足够的机缘和运气。

天痴上人脸­色­也很不好看,飞下来和岳清相见,杨姑婆也已离开,邓八姑面若寒霜地现身。

岳清想了想跟天痴上人说:“你拿易周当邻居,人家可没把你当回事,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以免显得我是那挑拨是非的小人。总之这件事绝不会就这样算了,他日我必要去玄龟岛和白犀潭去讨一个说法。”又跟崔树勾显,以及刚刚醒过来的杨孝和虞重说,“那易鼎被我极光剑锋扫断了双足,又被天芒神针打中,直逼心窍,虽然料想以玄龟岛和峨眉派的实力决不至于丧命陨道,到底稍稍出了口恶气,等我找到桑桓,便带你们回太行山去,与你们师父商议此事。”又向天痴上人说,“那桑桓我是必须带走的,敢问桑仙姥现在何处?上人还要继续保她么?”

天痴上人闻言脸­色­铁青:“她若是一直在我岛上,我自然要保她,只是刚才她趁我们激战之际,已经逃往小南极青虹岛上去了,你若是还想要你那门人,便去小南极找她吧!”他实在是气坏了,今天易周和乙休所做之事,就是明摆着打他的脸,上门抢人不说,还把铜椰岛弄得破破烂烂,一片狼藉,简直让人无法可忍,不过岳清给他的印象颇为不错,既佩服他的道法,也敬重他的人品:“小南极四十七岛上尽是旁门左道,妖魔横行,更有洪荒时期遗留下来的妖兽异种,凶险异常,岛屿若去那里,带着这些门人恐怕不方便,不如让他们在我这里养伤休息。”

岳清也乐得跟他交这个朋友:“既然如此就多谢上人了。”

他把邢徵师徒留下,让他们在这照顾杨孝和虞重,崔树和勾显也受伤颇重,岳清给他留了些丹药和一枚应声钟,并暗中嘱咐他跟铜椰岛上的人搞好关系,帮着天痴上人重建岛屿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若是天痴上人要去铜椰岛和白犀潭报仇,一定要赶紧通知自己。

仍然是来时的五个人,加上一个袁化,岳清带着石生石完,邓八姑带着白灵仙和袁化,六个人分成两组,分别化作一个五彩云团和一道|­乳­白­色­光气,在海面上风驰电掣,一路向南。

等到了小南极地界,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那小南极在南海之外数十万里海疆之外,不但波涛汹涌,飓风险恶,中间还有数万里的冰山雪原,海面上常见百十里大小的巨大冰川随波逐流,更生长着无数大鱼巨鲸,恶鲨毒龙之类,更兼气候酷寒,每过百里便能遇上飓风气旋,裹着无数冰雹骤雨,电闪雷鸣,道行稍差的散仙都难在这里穿行。

青虹岛在极南之地,再往南走,便是极光大火和元磁风暴,出去之后,便是太空之中了。

因靠近天地交界,飓风在这里兴不起来,又有极光大火在三千里之外常年烘烤,气候反倒略显炎热,岛上树木茂密,草植葱郁,只是没有动物,因桑仙姥­性­情古怪,手段残忍,岛上除了两个旧时与她大有因缘的,容不下其他一切活物,但凡遇见,立刻残虐致死,凶名赫赫,非但小南极其他各岛上的散仙不往这里来,连海鸟都不敢从岛上飞过。

岳清来到青虹岛外,看见岛上布有乙木仙阵,冷笑一声:“桑仙姥,我限你立刻将我五台派的门人完好无损地交出来,咱们从此井水不犯河水,或许还可以做个朋友,你若再执迷不悟,我就把你这青虹岛掀翻个倒扣过来,沉入海底,你信是不信?”他说这话时运足了真气,声音如雷惊天翻翻滚滚四处传开,惊得靠得近的几个岛上的散仙纷纷出洞往这边眺望。

过了片刻,岛上依然毫无动静,邓八姑道:“那老桑敬酒不吃吃罚酒,咱们只管将此岛掀翻罢了!”说完就要动手。

岳清道:“师妹且慢,桓儿还在岛上,你那寒气他经受不住,你只管用寒潮将周围天海之间全部封禁,和灵仙配合,以防止那老货再逃走,南面极光大火正值每年六个时辰的减弱之期,莫要让她从这里逃过去,使咱们白白错过一段机缘。”他又叫过石生和石完,“我来时路上已经以先天神卦算定,那老桑以为咱们破不了她的先天乙木神阵,还要负隅顽抗。我要破此阵易如反掌,只是这岛上神阵与岛基连在一起,一旦被我以大力碾压过去,势必要将全岛崩塌,山海断裂,桓儿经受不住,因此要你们二人下去,由内部以五行生克之法破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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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来某个大神说的,写小说一定要爽,主角碾压一切,不能受一点委屈,否则的话,读者就抱怨。至于有些抱怨书太白的,则是傲娇,一旦写的有起伏,人家就都弃书不看了。我原来还不以为然,现在从幻波池和铜椰岛这两折我算是看出来了,大神诚不我欺。平心而论,小岳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亏吧?幻波池还大捞一笔,崔芜从头到尾都是小岳利用魏枫娘的身份设计的,要借他俩儿子的光。至于铜椰岛,也是给未来激反乙休,把纯阳派那四个求和派的散仙彻底绑上战车做基础,可是大家还是不爱看。

存稿还有几万字,不能改了,这两次算是我写作上的两次尝试,效果很不好,我决定从今天开始给小岳开金手指,不再有低谷,主角光环全开,一路碾压过去,百万字之内把人都杀光,然后完稿!

024地牢·乌鱼岛

岳清告诉石生和石完:“石儿你拿三颗己土神雷,下去之后奔正北方飞行,每经过五十里就发出一颗。完儿你拿三颗丙火神雷,下去之后奔正南飞行,也是每经过五十里便放一颗。老桑会挪移五行方向,缩放空间,我以一柄极光剑在前方为你二人引路,到时候不管出现什么景象你们都不用管,只跟着我的剑光方向走。雷珠放完便遁入地下,那时候阵法已经被破去,她没办法再颠倒方向,你们到岛屿中央汇合,向下深入十丈,会遇到用法术禁制的一间地牢,你们凭借这碧磷冲攻进去,看见里面有人就给他带出来。”

二人领命,分别拿了雷珠,飞落岛上,只见景物迅速变幻,原本是一片平地,石生发现自己置身于树林之中,石完则落在草原上,那些树木蒿草全都动作起来,涌出道道青气要将两人裹住,岳清分出两柄极光剑下去为二人引路,二人身剑合一,紧随着极光剑分向南北疾飞。

桑仙姥在暗中连续调转方向,怎奈二人跟定极光剑,始终能够找准方向,瞬息间便飞出五十里之外,雷珠相继打出。

北方为水,是阵法的根基所在,阵法生出无数颗乙木神雷打过来,石生身上裹着离垢钟,硬冲雷气,放出己土神雷。己土乃是­阴­土、湿土,不怕乙木来克,盖因植物越多,土壤越肥沃,雷珠爆散成漫天黄云,向外膨胀,迎面而来的乙木神类全部炸在里面,青黄二­色­光气搅在一起。

石生飞行速度极快,一百五十里晃眼之间便飞过,三颗雷珠全部放出。

土气克水,断了乙木根源,南面石完以丙火神雷将木气引燃,连声巨爆之后,北方阵势迅速衰弱,原本盘旋变化的青气锐减,南方则燃起了冲天大火,木气全都燃烧起来,化作十余丈高的巨大火山,冲天猛烧,天地皆红。

二人遁入地下,直趋中宫,岳清在空中以三颗庚金神雷,化成一片肃杀霜气,往下一落,霎时间万木凋零,幻象齐灭,一阵雷响,整个阵法被消灭于无形。

他掐指算了算,喊邓八姑:“那老桑知道上面被我们布下天罗地网,逃脱不得,已经从地下走了,咱们也快点赶过去吧。”

来到桑仙姥所居木楼,炸开通道,来到地牢之中,石生和石完已经不见踪影。

当年天痴上人要借乙木渡劫炼剑,派六弟子楼沧洲将桑仙姥接到铜椰岛上,过了几年桑仙姥就贪图铜椰岛,想要鸠占鹊巢,被天痴上人知道,将她擒住,押到青虹岛,设置地牢,把她关进去日夜以金水禁制折磨,桑仙姥不愿屈服,后来还是楼沧洲用了苦­肉­计,才又把她劝得松了口。

脱困之后,桑仙姥就把这地牢里的金水禁制破去,令引地脉培养木气,每日在这里修炼,如今墙壁上一个大洞,是石生他们用碧磷冲攻进来的,地面上也有一个大洞,是桑仙姥事先挖出来的,下面黑黝黝的,也不知有多少丈深。

岳清道:“此地通往乌鱼岛,那里是小南极最厉害的一个魔头乌灵珠的领地,从卦象上推算,乌灵珠有心统一四十七岛,曾经拉拢过桑仙姥,石生和石完肯定顺着地道跑到那里去了,那乌灵珠曾经得到过一部魔神经,魔法非常厉害,你们俱要小心行事。”说完打头飞入洞中。

然后是白灵仙和袁化,邓八姑断后,笑道:“师兄你也太过小心,量那乌灵珠有甚本事?值得你这样小心。”

岳清道:“从卦象上看,他岛上应该是有不速之客,法力甚高,敌友未分,是个变数。另外乌灵珠自己也极不凡,手上有三支诸天星辰秘魔七绝乌梭,能勾动诸天星辰之力,发动太虚煞火灭世,到时候方圆万里之内的生物全灭!海水都要被煮沸,非同小可,不可不防!”

这秘道极长,先是从青虹岛下降到海底,再从海底横跨千里到达乌鱼岛下,再往上升。

好在四人飞行速度都是极快,不多时已经来到乌鱼岛下,顺着秘道急速向上飞去。

那乌灵珠果然在款待客人,忽然桑仙姥带着殷瑚以及两个弟子匆忙赶到,神情颇为狼狈,她颇为高傲,并不说被追之事,只道闲来做客。乌灵珠虽然看出一些端倪,也不揭穿,把她请入宴席一同饮酒作乐。

很快石生和石完也随后追到,石生机灵,只说是来找桑仙姥的,被魔宫弟子误认为是桑仙姥的晚辈,引到席间相见,见了乌灵珠,石生大大方方地自承师门:“我是五台派杨鲤坐下弟子石生,这是我师弟石完,今天来是想带小师弟回去,还请岛主行个方便。”

乌灵珠一听说是五台派的弟子,便颇为忌惮,又见石生行事大方,进退有据,很是喜欢,便邀请二人入席,石生拉着石完喝酒吃菜,故意用话激那桑仙姥,以桑仙姥的­性­情能容忍他们同坐一桌已经是给乌灵珠面子,哪能受得了他的讥讽,当场翻脸,动起手来,二人被乙木神光困住,石完直接打出两枚祖母给的石火神雷。

那石火神雷乃是石仙王夫­妇­修炼之余,于灵石地脉之中,抽取石髓真气凝炼而成,一发出去便是万道碧火,能将山峰炸碎,第一颗破了乙木神光的封锁,第二颗直接把整个魔宫的房盖掀飞,四面墙壁也都崩裂坍塌。那桑仙姥生得身材矮小,又枯又瘦,相貌奇丑,额头上生着一只怪眼,能发乙木神光,当场就向二人扑来,乌灵珠也在贵客面前丢了脸面,发动魔阵要将二人擒住,两人手拉着手遁入地下。

他二人地遁之术与别派不同,便是有魔法禁锢,坚硬如钢的石地,也是一样如鱼入水,毫无阻碍,实在过不去的便用碧磷冲开到,在乌鱼岛地下乱钻,伺机去抢桑桓。

乌灵珠作为四十七岛领袖,也颇有城府,看出就这么两个小孩决不至于把桑仙姥撵成那样,后面十有**还有强敌,因此立刻派人去洞口发动魔阵,将来人挡住。

岳清生怕石生和石完有什么危险,也无心施法破阵,直接把圣姑的乾天一元霹雳子拿出来,去了两颗相继打出去,第一颗发出去,千百道紫­色­霹雳向上飞迸,摧腐拉朽一般将上方的魔火妖云全部消灭,上面的人急忙摇幡施法,放出飞刀飞叉,第二颗霹雳子又来了,将二十多个魔众全部炸成粉身碎骨,不仅如此,还把洞口所在的一处山洞炸得崩塌,碎石乱滚,尘土纷飞,岳清御剑飞出地面,看到远处一处被炸的破破烂烂的废墟之中,一群人正在上蹿下跳地施法,疾飞过去。

他一向的作风就是先礼后兵,边飞边朗声道:“五台派岳清前来拜岛,乌岛主何在?”

桑仙姥生怕乌灵珠再像天痴上人那样,跟岳清越打越投机,最后化敌为友,抢先飞扑过来:“五台派的贼子,今日让你知道厉害!”双手似鸟爪一般张开,指尖发出一道道青­色­光气,俱是厉害的乙木神光,尤其是额头当中一颗竖眼,所发神光最为厉害,能够熔山煅铁。

岳清以混元剑煞还击,数十道黑白剑气,混杂着十余道太乙神雷劈脸打去,轰隆隆数声聚爆,炸成一团乱彩,紧跟着无数混乱气流之中炸起耀眼白芒。这天芒神针当初在幻波池与峨眉派的人对敌时候损毁一些,在洞庭湖先后被梼杌的烛龙灯和姜雪君的无音神雷毁掉不少,昨晚用来攻击乙休时候又损毁一些,如今只剩下大约一半的数量,威势远不如从前,桑仙姥眼喷绿气,将其挡住,天芒神针在一团绿气之中,似被许多细密的丝线缠绕网住,她竟然凭借本身乙木­精­气硬抗此宝,果真不愧是天生­精­灵。

“去死!”岳清弹出一颗丙火神雷,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暴起万道霹雳烈焰。

紧跟着十二道极光剑纵横交织,成一张光网,把桑仙姥罩住,一下就将其分尸劈成百块!

然而桑仙姥体质与常人不同,每一块都化成一团青气,飞到远处重新凝结,化出人形。

她身体佝偻着站在一块断裂的石柱上,大口地喘息着,双眼已经由青泛红,死死瞪着岳清。

“岳掌门稍待动手!”乌灵珠飞身过来拦住,“你来我岛中大肆杀我徒众,意欲何为?”

岳清道:“先前上来的两个小孩,俱是我的徒孙,他们没把我们五台派的来意说清楚么?”

这时候袁化、白灵仙和邓八姑三人纷纷从下面飞上来,厉声道:“我们两个弟子在哪里?”

“师姑祖我们在这!”两个清脆的童音在远处响起,石生和石完并排在一个巨大的亭子里出现,跟他们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幼童,被石生抱在怀里,石完说道,“这岛上没一个好人,师祖快打他们!”

就在他们说话之时,身后边不到三尺之地忽然出现了一团鲜艳耀眼的魔火,火焰悄无声息地跳动燃烧,从里面显出一个蛮僧来。

025天魔·乌鱼岛主

那僧人身材欣长,身穿金丝织就的自在法袍,头戴黄金飞天法冠,自烈火之中现身,嘴­唇­微动,却不发出任何声息,默念密咒,伸出两手光洁的手臂,指尖­射­出十股金光,化作牢笼将石生和石完分别禁锢在里面,倒卷回来形成球状,离地飞起,被他双手虚托在空中。

他动作即诡异又迅速,众人来不及救援,二人已经被禁在里面,石生立刻撑起离垢钟,五­色­光气将自己和怀里抱着的幼童护住,将箍紧过来的金­色­光柱撑住。石完没有这样的护身法宝,叫骂着放出灵石飞剑和太白金刀,站在光柱上暴起一片火花,光球越缩越小,将他勒得团在一起,骨骼噼啪直响,痛得哭道:“师祖救我!”

邓八姑在魔火出现的第一时间便化一道白雾而走,岳清喝道:“布鲁音加,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伤害我家的孩子!”扬手发出数十道太乙混元剑煞,魔僧布鲁音加用两个困着孩子的金笼来挡,岳清那剑煞却是收发由心,眼看就要­射­到石生和石完身上,骤然转向,似灵蛇一般打在金­色­栅栏上面,噼啪乱爆,黑烟白雾之中,金雨乱撒,布鲁音加的他化自在金刚剑气全被炸散。

布鲁音加也没想到岳清竟然有这般深厚的功力,他也听说过岳清的事迹,只不过以为多仗法宝之威,本身功力却未必如何厉害,自己早已修成魔婴,要对付一个散仙还不是手到擒来?却没想到岳清如今也是地仙修为。

岳清修炼通玄真经,本命元神寄托虚空,虽然还没有像混元祖师那样修成法身,但也是消灾躲劫的无上妙法,三四百年间专修太乙真解,体内一颗金丹气息极纯,这些年又积修下无数善功,元婴自金丹之中脱胎而出,竟然只有些许魔扰,以他的手段自然是平安度过,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动静,因此外界除了相熟的,其他人一概不知。

他误判岳清的深浅,岳清却是深知他的手段,先以太乙剑煞破了他的自在神光,然后将五行­精­气化成一道光幢,将自己合身罩定,飞身向前直扑,布鲁音加双手结印,狂发魔火,他这天魔神焰也与众不同,竟是金­色­,乍一看上去,如同佛道两家的真火。

岳清仗着混元真气向前猛冲,两股真气冲到火里,立刻荡出一条通道,直冲布鲁音加,那魔焰也顺着混元真气烧到岳清身上,然而他身体外面有真气保护,魔火无法烧透,岳清知道他的火焰之中暗藏无数天魔,俱是他从他化自在天上捉来的魔头,被他以魔法禁制,炼成魔军,驱使害人,只要防护烧露出一点空隙,非但­肉­身要被魔火烧毁,元神也逼为天魔所擒。

这种魔焰,即便是有专门相克的佛门神通,短时间内也难以消灭,因此岳清仗着真气护体,对魔火不管不顾,先用太乙五烟罗将三个孩子护住,然后又取出禹王钟,一尺多高的古朴铜钟,落在金­色­的魔焰之中,团团旋转,被岳清以元婴催动。

“咚!”一声闷响,黏在真气表面的魔焰全被震碎成无数火星,反弹回去,里面的天魔也都形体扭曲,倒飞回主人那里,若非布鲁音加魔法高深,但这一下,就要被魔军反噬,将元神吞食。

这时邓八姑也在他头顶上出现,将寒潮刷落下来,布鲁音加脚下升起金­色­的魔焰,斜着向南方飞去,他侧着身子,边飞边将戮仙铙发出,在空中分化为二十四片金铙,带着魔火烈焰,鬼哭神嚎之声向岳清和邓八姑打过去。

戮仙铙切入寒潮之内,分成两组,聚散之间分取岳清和邓八姑二人,直要将他们乱刃分尸。

岳清以九天元阳尺放出鸿蒙之气将其压住,岛上桑仙姥又来偷袭,已经跟白灵仙和袁化动起手来,还一再地激乌灵珠动手,岳清见邓八姑已经出手,料想她不会属于布鲁音加,便飞来救援。

白灵仙指定一对邓八姑和许飞娘合力帮她炼成的白乙剑,上下翻飞,拼住以乌灵珠为首的十多个道士的围攻,她一袭白­色­长裙,旋转着升空,双剑化成两道丈许长的­精­芒环身飞绕,仿若仙子升天,群敌飞剑法宝一起来攻,她把双手一搓,将自己多年搜集凝炼得太虚毒火以及云灵毒瘴全发出去,深褐­色­的火焰浪潮,带着滚滚毒焰,肆意喷薄,上方又有一团­色­彩斑斓的云团,随着毒火向周围蔓延开来。这两样东西都是她在云灵山的时候,刚一通灵便施法对着日月吞吐,采集­精­华,又深入地窍,搜集地肺­阴­火,凝炼而成,入五台山之后,又以五行­精­气反复洗炼,威力越发强大。

此时岛上的能者,除了布鲁音加之外,桑仙姥有乙木神光护体,乌灵珠有本命神魔保佑,不惧毒火毒瘴之外,还有两个高手,名叫云雷真人黎望,四首神君崔晋,这两人便是崔芜当年所生亲生骨­肉­,黎望随父姓,崔晋随母姓,二人在离依岛潜修多年,竟被他们混成了小南极四十七岛中的首脑人物,这次布鲁音加来找乌灵珠商量大事,事关小南极各岛利益,他便把这二人给找来了。

那黎望有一面云雷仙网,乃是用一根根雷丝织成的电网,放出来能罩住一座山峰,收回来恰似一件披风,乃是攻守兼备的至宝。崔晋有一面四凶神盾,上面有上古四凶穷奇、梼杌、饕餮、混沌的头像,能喷金木水火四行­精­气,也是可攻可守,因此不惧毒火瘴气,和桑仙姥一起杀了进来,各自放出飞剑,飞剑直取白灵仙。

袁化有白灵仙丹气护佑,也能在火瘴之中穿行自如,怒吼一声,放出玄丹剑和龙虎钩向前抵住,白灵仙正要过来帮忙,桑仙姥又从背后飞来,狂发乙木神雷,白灵仙手持当初拜师时邓八姑赐予的聚雷神符,四处乱劈。

袁化斗不过黎望和崔晋,被一条条电蛇和四行­精­气打得上蹿下跳,连两仪幡都几乎被毁掉。

忽然岳清直撞过来,伸手一指,极光剑接住二人,紧跟着爆­射­天芒神针。

司空湛这成名法宝,用来对付朱梅、乙休这样的高手显不出威力,这两人却支持不住。

只见耀眼白芒在毒火彩烟之中爆­射­,二人若非法宝神异,几乎被直接­射­杀,狼狈败逃。

这时周围魔焰飞腾,碧光游动,有无数绿火形成龙蛟从四面八方钻进了过来。

袁化只被一条火蛟缠住,刚一触碰,便激灵灵打了个寒噤,几乎被当场把元神焚化。

岳清挥动玉尺,放出鸿蒙紫气将火龙挡住,大声道:“是乌灵珠,快到你师姐那里去!”

袁化头顶上生气一朵金花,向外­射­出无量金线,那火蛟被金线缠住,啪地一声,爆散消失。

乌鱼岛上彻底打翻了天,邓八姑跟布鲁音加打得难解难分,那天魔有形无质,来去自在,她的寒潮无法挡住,也灭不得布鲁音加的魔火,若非修成第二元神此刻已经被魔军擒住,然而她的杀伤­性­和破坏­性­实在巨大,一百零八道寒潮全被放出,凝缩成数丈长的冷焰寒光,似游龙一般漫天乱舞,追逐布鲁音加,布鲁音加也不敢硬接,连使魔法四处逃避,寒潮笼罩范围越来越大,最后­干­脆将全岛全部列入打击范围之内,平地结冰三尺,天上冰雹倾倒,法力差的魔众直接冻成冰雕。

石生和石完也颇闷气,深以刚才被抓为耻,想要找布鲁音加报仇,又跟不上他跟邓八姑斗法的节奏,便冲乌灵珠杀去,石生展开三口太白分光剑,子母三才降魔针,石完则连发石火神雷,炸起万道碧焰,天崩地裂,也杀死不少妖徒,石生也是机灵,乘机去寻到桑桓,殷瑚还要阻挡,被石完一颗石火神雷炸飞上天,她不敢用雷龙珠打伤二人,否则五台派报复起来,她可没有好果子吃,心想反正已经把人给桑仙姥带到,承诺已经完成,索­性­身剑合一,破空走了。

跟桑桓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小女孩,比他稍大一些,名叫冷青虹,已经恢复了前世记忆:“我与超群已经相爱三世,生在一起,死在一起,他现在虽然还没有恢复记忆,与我相认,但将来总有记起来的那一天,心情与我都是一样,或者同入五台,或同在桑仙门下,海枯石烂,不能更改。”

石生道:“如今形势紧急,不是说话的时候,一切等尘埃落定之后,请师祖定夺,你只跟紧了我们,不要离队。”他撑开离垢钟的五彩烟气,将大家一起护住,又去乘隙斩杀敌人。

白灵仙和袁化大战桑仙姥,仗着禹鼎,放出许多洪荒异兽的­精­魄助阵,一时不分胜负,不过也是掘地掀屋,弄得一片狼藉。

乌灵珠怒不可遏,一面发动魔阵,放出三千六百条碧火魔蛟,四处乱飞,烧人魂魄,一面摇动至宝摄心铃,夺人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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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发了好多帖子,不管是持哪种态度的,都是对这书给予厚望,都是对俺的支持。其实有的朋友说的挺有道理的,我再好好研究研究,争取做到既有起伏转折,尽量还能看着爽的,数年前俺就曾经发下宏愿,能够写出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的书。愿佛祖赐予俺力量,将小宇宙燃烧到最高境界!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阿门!

026情敌·七煞化身

岳清听见魔音响起,料想自己不惧,石完和袁化他们可经受不住,他身剑合一,直冲向乌灵珠,出手便是近百道混元剑煞夹杂着混元神雷向前乱打,极光剑网也迅速凝成飞速罩落,乌灵珠急忙向上穿空而起,脚下的玉石地面立刻被剑煞神雷将石板全部炸碎。

剑网未等到接触地面,立刻又向上飞去,乌灵珠放出飞剑抵住,猛然间面前白芒暴涨,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强烈的气流强光扑面而来,手臂上一阵剧痛,暗道一声不好,急忙化一道碧火而走,再次落地时,发现自己手上的摄心铃已经被针芒打爆,用来施法的六面魔幡也都成了飞灰。

岳清行事向来讲求师出有名,这次本为桑桓而来,如今已经被石生找到,便向乌灵珠道:“今日之事皆因桑仙姥掳走我门下弟子而起,五台派与乌岛主本无仇怨,如今弟子已经找到,我们双方罢兵如何?”

乌灵珠见门人惨死不少,至宝又被岳清破去,正气得牙根痒痒,原本按照他的本意,始终顾念五台派的势力,不愿结成死仇,怎奈受了布鲁音加天魔秘法暗制,怒火烧起,便不得控制:“我与你们势不两立!”将身子一晃,一分为七,皆是一丈多高的碧绿火人,各拿着刀、叉、剑、环、钟、幡、塔七件魔道至宝,向岳清扑来。

布鲁音加正与邓八姑游斗,看见这般情景,心中暗喜。

自上次从澳门海底取宝回宫之后,布鲁音加就发现魏枫娘似变了一个人,言谈举止,行事之间多了几分女子柔态,又时常捧着那盏夺来的心灯坐在宫檐下面,遥向北方默默地抹眼泪,问了几次,也是什么都不说。

布鲁音加本是极聪明的,跟魏枫娘时间又最长,魔法也最高,多年来发现魏枫娘行事之间与五台派那边总有一种似有似无的默契,魏枫娘曾经跟他说过当年在天山顶上跟岳清见面的事情,仿若情窦初开,毕生难忘的初恋,又打听到在魏枫娘­性­情大变之前岳清曾经来过青螺峪,总觉得二人之间暗中有联系,以话语试探了几句,便知道魏枫娘心中想的果真是岳清,因见她脾­性­似有恢复当初情形,想要再续前缘,遭到­干­脆地拒绝,便默默地吃了好些­干­醋。

岳清分化元神在的时候,与魏枫娘的元神融为一体,经历的事情,乃至于所思所想俱为二人所共知,因此魏枫娘知道岳清对青螺峪的谋划和打算,一切萧规曹随,仍然按照岳清在时指定的战略进行。魏枫娘感觉到岳清对慈云寺和华山派这次火烧峨眉山十分不看好,甚至认定是要一败涂地的,峨眉派灭了慈云寺之后就要和佛门来打青螺峪,按照岳清留下的想法,青螺峪也是抵挡不住,必须要提前定好退路的。

岳清还没想出退路,分化元神便被心灯弹了出来,魏枫娘最信任布鲁音加,便把他找来商议此事,布鲁音加略一盘算,便决定,若青螺峪守不住,可退到小南极去,以青螺峪的实力,可以魔法将四十七岛连成一片,纵横十万里海疆全部以魔法封禁,背靠极光大火和元磁真气,以魔法引之覆盖苍穹,峨眉派便是有通天的本领也急切之间也难破解,况且小南极多有邪魔两道的散修,也可以收归己用,补充损失。

魏枫娘觉得这个办法挺好,便把他给派了来,先以要跟四十七岛联盟的借口,来探寻一番。

布鲁音加直接找上四十七岛中法力最强的乌灵珠,提出联盟,连续数日,无论怎样劝说,乌灵珠都是不置可否,这下岳清忽然打过来,他正好使小南极跟五台派结仇,好促进跟青螺峪的结盟,另外也正好借住乌灵珠的力量攻击自己的“情敌”,此乃一举两得之法,因此他一上来便以自在神光擒住石生和石完,逼得对方大打出手,遂成不可收拾之局。

对于乌灵珠使出七煞化身来拼命,岳清也不敢怠慢,先将鸿蒙紫气遍布周身,三朵金花悬于头上,其余六朵环身飞绕,以免魔法无形暗害,先利于不败之地,然后再以飞剑还击。

魔刀魔剑与极光剑搅在一起,往来翻飞,魔种长鸣,魔幡摇动,从四面八方攻来,最厉害的是那面魔塔,上下共是七层,打开了里面尽是碧绿魔火所化成的魔蛟,蜂拥而出。

那黎望和崔晋因岳清和邓八姑两处战场都Сhā不进手去,便又过来帮助桑仙姥围攻白灵仙。

石生和石完看见,立刻飞来半途截住,太白分光剑和灵石剑与对方两口飞剑绞在一起。

黎望大声喝道:“本真人不愿以大欺小,你们赶紧滚蛋,否则休怪本真人不客气了!”

石完立即还口道:“妖道休要胡吹大气,我们谁小,辈分却高,是你家小爷爷呢!”

黎望大怒,将护身雷网摘下来,双手一晃,涨成数亩方圆,往众人身上罩落下来。

众人只见眼前暴起刺眼的白­色­电芒,仿佛置身电海,上下左右到处都是扭曲的电蛇。

幸好石生有离垢钟这等至宝,才堪堪将众人护住,不过也是震荡不轻,仿佛海中孤舟。

被他们救下来的那小孩因受了重伤剧毒,一直被石生和石完交替抱着,此时勉强睁眼,用手向南方一指:“极光大火已经彻底熄灭,我家就在那里边,各位请到我家去玩,到那里有我爹娘保护,就不怕这些妖人了。”

黎望外号叫做云雷真人,最擅催动雷法,此时已经震动雷网,化作一片雷电云海,崔晋也把四行­精­气狂发过来,如同山岳一般要将众人禁住,然后把离垢钟所生五彩烟气逐渐打磨­干­净,刻不容缓,石完又发出一颗石火神雷,此雷炼制不已,祖父祖母给他的也不多,此时已经所剩无几,好在神雷威力极强,轰隆一声,将云雷电网以及四行­精­气所化晶壁炸穿一个巨大的窟窿。

石生立刻带着大家疾飞出去,看看岳清在一片碧绿魔火之中与人斗法,邓八姑也被敌人缠住,一时之间都顾不上自己,不如先去这位新交的小朋友家里做客,顺便把这两个妖道引诱过去,借朋友父母除了,为师祖师姐们分担压力,想到这里立刻将剑光调转,往极光大火方向飞去。

那黎望和崔晋本没想追赶,石生却转回身发出子母三才降魔针,一边大声说道:“你们两个小子,欺小爷要照顾受伤的朋友,行动不便,占了上风,就恬不知耻地得意起来。殊不知小爷还有好些厉害的手段没有使出来,那边就是极光大火,以及元磁真气所在,虽然现在逐渐熄灭,却也还有余韵在此,并且三个时辰之后就会再度升起来,你们可敢跟我去那里决一死战?三个时辰之内若不能分出胜负,便一起死在极光大火之中,哪个先逃走便是乌龟王八蛋!”

黎望和崔晋也是小南极有数的高手,被他左一个小爷右一个小爷说得怒火上撞,大骂一声:“不知死活的小崽子,今天将你们捉住,非挫骨扬灰不可!”双双御剑追来。

石生掉头便走,引着二人往天地交界处飞去,二人在后面紧追不舍。

却说那乌灵珠与岳清斗了一阵,被岳清以极光剑绞断了魔叉,又用禹王钟声音反攻,震碎了他第二枚摄心铃和撞魂钟,连七煞化身也有三个被岳清炸碎,虽然能够复原,却也元气大伤,气得暴跳如雷,怒火攻心之下,又驱使神魔去拿岳清,被九天元阳尺上金花所破,岳清故意没有将神魔打散,只给些厉害,使其回去反攻主人,若非乌灵珠本命神魔太过厉害,已经为群魔反噬,身死魂灭了。他越是生气,魔法反制得越厉害,看似凶威猛涨,在岳清手下却越见颓势。

这时那布鲁音加大声喊道:“乌岛主,极光大火已经熄灭,我要往光明境去了!”说完全身都被火焰烧在里面,邓八姑一道寒潮刷落,金­色­魔火烟消云散,他本人也已经远遁千里。

布鲁音加一走,邓八姑来帮助白灵仙和袁化,那桑仙姥自然抵挡不住,怒嚎一声,化成一道青光飞走,方向也是极光大火那边。

众人围攻上来,乌灵珠一败涂地,先是漫天碧焰魔火都被鸿蒙紫气冲散,七煞化身失去了庇护,被邓八姑以七道寒潮煞光击散,咆哮着在远处化形,一怒之下,便要将那诸天星辰秘魔七绝乌梭放出来,只是他此时已经为布鲁音加本命魔婴所乘,魔法暗制之下,诡异地冷笑一声,转身化成一溜碧火,也随后往南天飞去。

乌鱼岛上今天也邀请来不少客人,被杀死了大半,剩下的都是有些道行,法宝灵异的,一起做鸟兽散,或是见机得早,立刻回洞的,或是继续追随乌灵珠的脚步,往极光大火方向飞去。

石生引着黎望和崔晋到极光大火上空,只斗了几招,便见后面各­色­剑光蜂拥而来,石生大声道:“你们好不要脸,竟叫帮手,小爷不跟你们玩了!”立刻按照那受伤小孩指引继续往里疾飞。

027钱莱·不夜城

却说这极光大火外面,就是光明境,这里与北极玄冥界相类,俱是南北两边的极点。光明境这里一年四季昼夜长明,只有每年夏至这天正午时候有个把时辰黑夜,与玄冥界那里冬至子夜略显曙光的情况正好相反。

光明境里面有一座不夜城,城主钱康是地仙修为,因有极光大火和元磁真气包围,过着与世隔绝的逍遥岁月。石生和石完救下的那个小孩名叫钱莱,前一生便是钱康的儿子,因天­性­好胜,多树强敌,遭了劫数,转世之后又遇灾难,被天乾山小男自襁褓中救出,费了不少事给钱康送回来。

这光明境中产有不少世所罕见的灵药,因有极光大火阻隔,每年只有六个时辰衰弱时期可近来采摘,并且还得迅速离去,否则就要被极光困住,在这里等上一年,若是不能为不夜城收留,便要面对这里生存的各种洪荒时期留下来的亘古巨妖了。

却说当年岳清以分化元神­操­纵魏枫娘强收天下各派妖魔编成十部魔众,得知天魔部众里虎面迦蓝雷音有一个好友,散仙谢无化在南极岛修炼,法力之高,不在飞龙师太之下,便想去将他强拉入教,做神魔部长老,谢无化却提前算出劫数,趁着极光大火每年一次的衰弱时期逃入光明境,等魏枫娘到时也只有望火兴叹。

谢无化进入光明境之后,在不夜城落脚,钱莱与他相熟,听他讲了不少外面的事迹,听得心神驰往,怎奈他前世幼年遭劫,钱康夫­妇­心痛不已,这一世管得极严,挨了好几年,恰巧遇上光明境另一边玉山之上群妖暴动,闹得天翻地覆,钱康夫­妇­施法阻止他们攻击不夜城,忙得不可开交,钱莱才乘机跑了出去。

他也是衰星照命,一出来救跑去了乌鱼岛,正赶上乌灵珠前不久跟叶缤结下了死仇,要召集人手祭炼那诸天星辰秘魔七绝乌梭,群邪汇聚于此,钱莱直接撞进魔窝里,本来他有家传遁术,穿山过石瞬息千里,出来时还带着一把父母炼制的冷焰神雷,见机得早,还可逃出,偏偏布鲁音加在这里做客,一听说是不夜城城主之子,立刻动了心思,想要将他擒住,要挟钱康夫­妇­为自己办事。

布鲁音加原本便是西方魔教中有数人物,这些年修炼十魔经,更有青螺峪那么多的充沛资源可利用,魔法已经修炼得出神入化,一出手便发出自在神光,却被钱莱看出厉害,提前遁地而走,他又放出乌鸩刺。

当年魏枫娘的师父广明师太要清理门户,魏枫娘便让布鲁音加躲在一旁,暗发乌鸩刺暗算广明师太,老尼姑那么高的道行挨了这一下,也废了一条手臂,连怒再气,数日之内便兵解去了。

可见这宝贝的厉害,这些年被布鲁音加用天魔秘法洗练,越发灵异,放出去之后只是一条淡淡的金影,跟着钱莱,在地底下急追过去,后发先至,不出百丈便给打中肩胛,将其擒住。

乌灵珠看钱莱根骨极好,便要用他的元神炼制魔幡,被布鲁音加制止,说要用他去光明境办一件大事,暂时还不能杀死,亲自给钱莱上了止毒的药膏,然后以青螺峪特产的捆龙索将他穿了琵琶骨,吊在魔牢之中,以防止他遁地逃走。

钱莱身中剧毒,又被擒住,备受煎熬,心中颇为后悔,默默祝祷上苍,盼望父母快来救自己,正好赶上石生和石完仗着碧磷冲和遁地之术在乌鱼岛地下乱钻,闯入魔牢,看他可怜,石完以太白金刀斩断捆龙索将他救下,又喂了玄黄丹这才保住一条­性­命。

被石完抱着过了极光大火,便用手指路,引领大家往不夜城方向飞去。

这里乃是紧附宙极的一座天外神山,有极光大火和元磁真气围成禁圈,跟外界阻隔,里面神山翠峰布下千百,地质宛如晶玉,土质颇好,生长无数琼花玉树,灵药仙草,到处都是,岛上生物和海中鱼介,布下千万种类,而且不像外界那般有修道人大肆杀戮,数量极多,存活年限也长,有的更是三皇五帝时期便存活于世的,数千年道行,具有无穷法力,厉害无比。

不夜城建在一座面积极大的岛上,也如红云城那般,城墙房屋,全有白玉凿成,与岛上玉山浑然一体,上面珊瑚玉树,珍珠彩贝,装点得比紫云宫也毫不逊­色­。

钱莱指点道路,由石生带着,迅速飞近,下方海水清澈,也有千百丈深,偶尔能够见到一些奇形怪状的生物隐现出没,石完最感兴趣的是一头百目蓝鲸,有三十余丈长短,仿佛一座海岛,后背上并排生着许许多多的眼睛,向上爆­射­蓝光。

钱莱叮嘱:“那鲸极为凶恶,平时伏在水面上,不管什么东西从他上面经过,若被眼中所发蓝光吸住,便难以逃脱,被他摄去吞食,又是也伏在海底,捕食其他水族,­性­情又极暴虐,若被摄住,即便不饿也要咬成稀烂。这鲸已经成年,功力匪浅,哥哥还是绕过去吧。”

石完一听这鲸竟然这样不可爱,立刻把一颗丙火神雷打下去。五台派弟子练功炼宝,常要凝聚五行­精­气,随手炼制一些雷珠,只是普通的后天神雷,威力与岳清自太乙天工炉里炼出来的先天神雷不可同日而语,先前在青虹岛,石生和石完各用三颗先天神雷,就把桑羡慕的乙木仙阵破掉,不过用来对付这还没有化形的妖兽也是绰绰有余了。

那点豆粒火星被他真气送出,百目蓝鲸到底没开灵智,不知是什么东西,只想吸下来看看,等雷珠落在身上,一声巨响,炸起一道三丈多长的霹雳烈焰,直接在蓝鲸硕大的身躯之上炸出一个磨盘大的窟窿来,当场毙命!

石生做了五台派三代弟子的大师兄,母亲又时常提点告诫,要以身作则,不可辜负了长辈们的期待喜爱,数年来­性­格越发稳重,不像石完那般淘气,剑光不停,直趋玉城。

远远地看见玉山上有两个羽衣星冠的中年道者迎上来,钱莱惊喜大叫:“爹!娘!”

对方也惊喜道:“莱儿!你可是偷着出光明境去了?这些是你的朋友么?”

钱莱道:“后面有两个邪恶道士,追我们正紧,爹娘先将他们除了说话!”

钱康夫­妇­看出儿子神­色­萎靡,衣服上血迹斑斑,尤其肩窝处两个血口最是粗目惊心,心疼之余,见了仇人,立刻转化为怒气,放出飞剑向黎望和崔晋扑去。

岳清是最后一个飞进光明境,他已经知道石生所救男孩是钱莱,此去光明境内决计不会受到伤害,反而是极光大火和元磁真气就要升起来了,小南极和光明境内相隔三千多里,不能等大火升起,把白灵仙和袁化他们隔在外面,因此让邓八姑带头先行追去,自己出手扫荡群邪,让白灵仙和袁化飞在前头,然后亲自断后。

那桑仙姥果然就在两地交界处埋伏,她心里恨透了岳清,自知连天痴上人对上岳清都无法取胜,自己更是白给,便想借助极光大火将岳清杀死,即便不能得逞,杀掉他几个门人也能稍泄心头之恨,因此一直在禁圈边上埋伏,白灵仙和袁化刚一飞进,桑仙姥便发动乙木神光,将二人拦住,那极光大火和元磁真气每年只有这六个时辰可以通过,前三个时辰逐渐减弱最后消失,后三个时辰在逐渐增强,恢复原状,此时已经升起不少,好似千百座超级火山一起爆发,又似太阳表面,若以飞剑法宝护身,迅速飞过还好,若一停留,立刻便觉酷热难当。

白灵仙发现不好,立刻将双剑合璧,身剑合一,向前猛冲,吃乙木神光迟滞绊住。

桑仙姥飞在空中,三目圆睁,大声尖啸:“贱婢,这里就是你跟猴子­精­的葬身之地!”

大片的乙木神光狂刷下来,又粘又腻,裹着白灵仙和袁化缓缓向下坠落。

白灵仙手托禹鼎,正要施为,后面岳清飞来,抬手便是万道烈火,紧跟着数亩大小的混沌巨手遮天避日般狂拍过来,破了乙木神光,十二道极光剑合成一股横亘南北的光柱,将白灵仙和袁化一起裹住:“你们先去不夜城与你们师父汇合,等我处理了这老货,便去跟你们汇合!”这句话说完,二人已经被他送到百里之外!

桑仙姥嗷嗷怪叫,额头竖眼之中喷涌出大股青气,两手之间洒落一连串的先天乙木神雷。

岳清以先天丙火神雷反击,又放出天芒神针,全部­射­在桑仙姥的身上。

桑仙姥凄惨嚎哭,犹如夜枭怪啼,她体质与常人不同,中了神针竟然不死:“定是桑超群那个小畜生勾搭你们来害我!说不定冷青虹那个贱婢也参与其中,还有殷瑚!你们全都该死!全都是该死——”

最后一声喊得极长,咬破舌尖喷出一股绿血,双手间飞出数百股乙木青藤,向岳清缠绕过去,隔着鸿蒙紫气牢牢缠成一团,一起向下坠落:“就算是拼上我自己的­性­命,也要跟你们一起死!一起死!”

028救命·极光大火

桑仙姥拼却老命以乙木­精­英将岳清卷住,一起往极光大火里面坠落,欲与敌人同归于尽:“今世杀你一次,咱们的恩怨便算了结,来世我定要再杀桑超群那小畜生和冷青虹贱婢一次,方可泄我心头之恨!还有殷瑚那贱婢!乌灵珠那老乌龟!统统都要杀死!”

六个时辰堪堪过去,极光大火迅速燃烧起来,连同元磁真气向上猛涨,再次将两界隔开。

岳清破开乙木­精­英,挣断枷锁,已经置身于无边大火之中。

桑仙姥还在那里碎碎念着自己的仇人,状似癫狂,看着岳清,面带诡笑,咯咯有声。

岳清冷哼一声:“你这老货,全因嗔心炽盛,自寻死路,以为本座会与你这老货一样么?”

他掌心托着一个青玉小碑,一口混元­精­气喷上去,立刻猛涨十丈,正是前古奇珍神禹碑!

那碑本来就是被禹王用来镇压地轴之用,数千年过去,地势变迁,山河流转,地轴早已经移了方位,被岳清从巫山取来。此碑顶上能发三光神焰,有玉清三光化劫之利,专能镇压五行,克制元磁真气,悬在火中,除了顶上喷出三股百余丈高的三­色­神焰,周身也有彩光环绕,将极光大火向外排开,阻隔在数十丈之外,不能靠前。

岳清飞身落在玉碑中间的圆洞之中,当初给石慧和石完姊弟服下的两枚玉实便是由此产出。

桑仙姥看见他竟然有此宝护身,不惧极光大火和元磁真气,方知愿望落空,不能带着仇人同归于尽,而是人活己死,以她的脾­性­,如何能受得了这样的打击?顿时怒火攻心,喷出一口绿血,疯狂地道:“岳清!我与你势不两立!我与你不共戴天!我要杀了你!”仗着乙木神光护身,强行化成一道青光向上飞扑。

然而此地­阴­阳元磁真气强烈无比,早已将她牢牢吸住,向下飞坠,无量极光大火围拥而至,乙木神光迅速消耗,都被烧成通红一片,她只窜起不到三丈便又开始下坠。

桑仙姥感觉到死亡迅速靠近,生命就要彻底消逝,恐惧迅速充满全身,她开始哀嚎:“岳掌门!你救救我!呜呜……我数百年辛苦修行……”她身体外面的乙木神光已经开始被灼烧殆尽,她拼命从第三只眼里喷出­精­气补充,还是被不断烧伤,手脚都开始燃烧起来,哭得越发凄惨,“岳掌门!求求你可怜我……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给你赔罪,呜呜……求求你……”

看她烧得十分凄惨的样子,岳清叹了口气,将玉尺一挥,垂下一道鸿蒙之气将他罩住,逆着元磁真气的吸力,强行向上把她一寸一寸地重新拖起:“我本来与你无冤无仇,虽然不喜欢你的为人,却也没想过要杀死你,只是觉得桑桓那孩子挺好,既然遇见拜师,也是与我有缘,想带他回五台山去修真了道罢了。你的嗔心也是太重,要不然也不会跟陈嫣数世仇恨,冤冤相报了。”

桑仙姥被鸿蒙紫气护住,周围俱是极光烈火,虽然炙烤得依旧难受,到底不至于丧命了。

对于岳清的话,她满口答应:“是是是,岳掌门您说的都对,我是一时气得糊涂了……”

就在岳清把她拉到神碑下面不足一丈的时候,她忽然一声尖啸,浑身乙木神光大作,一举冲破鸿蒙紫气,向上直扑岳清,掌心将先天乙木神雷连珠打来。

岳清大怒,看桑仙姥那架势竟是要把他打落极光大火之中,强行夺了神碑逃走,休说他手里还拿着九天元阳尺,单是神禹碑外围三­色­神光便难破开,乙木神雷打在上面,只略显涟漪。

岳清反手一道混沌神雷劈下去,桑仙姥正被三­色­神光挡住,失了向上的动力,又被元磁真气吸着下坠,混沌神雷当头劈落,周围的极光大火再潮涌而至,当场把身体化作劫灰。

一颗青绿­色­元婴在大火之中挣扎嚎哭,此地元磁真气与别处不同,竟然连魂魄也能吸住,他下降的比之前更快,尖锐地哭号:“道友救命啊!道友救命啊!”声音凄惨无比,“我错了!我不该恩将仇报!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岳清冷哼一声,又二次垂下一道鸿蒙之气将她元婴罩住,却不向上拖拽。

元婴哆哆嗦嗦地跪在紫气之中向岳清磕头:“我不该恩将仇报……呜呜,恩公,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若死在这里,定然是要形神俱灭的,呜呜……您是大慈大悲的菩萨……我当初出生时候也很凄惨的,我母亲早早地就死了,爷爷­奶­­奶­怨我克死母亲,对我不理不睬,呜呜……”

“我若救你上来,让你再害我?”

“不会!绝不会了!呜呜……”元婴拼命磕头,“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日后我只称你为恩父,做您的女儿,绝不敢有丝毫忤逆,众生在膝前尽孝……呜呜,我愿向诸天神佛起誓,我若在害你就让我形神俱灭……”

她哀求了半日,岳清才终于又开始用鸿蒙紫气将她向上拉动,这次她果然没有再施暗算,老老实实地让岳清给旧到神禹碑上。

她在岳清脚下跪拜磕头:“多谢恩公救命之恩,从今天开始我便是您的孝顺女儿。”

岳清摆了摆手:“算了,我救你也不为这个,只是觉得因为一点小事闹得地仙陨落,生生死死的不值得,你又与那些邪魔之辈不同,虽然也算心狠手毒,贪婪凶狠,到底只杀得罪过你的。”

婴儿跪伏余地,以额头触岳清的脚背,痛哭流涕:“我那样对你,你还这样救我,父亲大人真乃得到真仙……”话音未落,两手十指忽然伸长半尺,直接从岳清的小腿穿透过来,然后继续长长,顺着他的双腿缠绕上来,不时地从皮­肉­之间钻进钻出,彻底纠缠成一团,她狞笑着站起来,“小贼!凭你也配抢我的徒弟?我说过的,你,还有那几个小畜生,老乌龟,全都要死!”

岳清任凭乙木­精­气所化蔓藤将他身体穿透纠缠,十分伤感地叹气:“你真是不可救药!”

桑仙姥尖锐地嚎叫,一蹦三尺多高:“我就是不可救药了!就是不可救药了!”她疯狂地用爪子去抓岳清,把岳清头脸抓得血­肉­模糊,眼眉之处都露出白森森的骨骼,最后又把手伸进岳清的嘴里,把他的舌头扯出来拔断,“我老人家活了几百年!凭你也配教训我?凭你敢教训我!”

“真是个该死的妖孽!”这声音并非面前的岳清所说,而是从身后传来。

桑仙姥大吃一惊,急忙一跳,转过身来,只见一个巨人面向自己,只看见胸口往上的部分,眉目英俊,满面威严,不是岳清是谁?只是比平时大了无数倍,再回头看时,之前那个被自己折磨得不成样子的岳清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片黑白烟雾,以自己目力,能够看到千里之外,遥遥地耸立着五根撑天巨柱,略一吃惊,随即明白过来,自己竟然到了对方的掌心上了!

岳清这么法术,也是通玄副册上所记载的,名为玄都弥天手,也是必须本命元神寄托虚空之后,才能够修炼,还得地仙的修为才能够使用,岳清也是在下山之前刚刚炼成不久。

看清事实之后,桑仙姥面如死灰,沉默片刻方说:“你打算怎样处置我?”

岳清叹了口气:“废了你的修行,然后送你去转世投胎。”

桑仙姥颇感意外,本来要做决死一拼暗暗聚起来的乙木­精­气又缓缓放松:“你会这么好?”

岳清道:“我是不是好人,用不着你来评说,我本来就不是嗜杀之人。你实在是怙恶不逡,我不想再跟你废话了,道友,上路吧!”大手陡然合拢,化成一团混沌,桑仙姥根本无法反抗,元婴就被真气磨碎,元婴破去,剩下最后的元神,已经是混了深知,痴痴傻傻,没了主宰,岳清从玉尺头上飞出一朵金花,将她元神包住,飞出极光大火,遥遥送到外面,融入虚空去了。

解决了桑仙姥,岳清催动神禹碑,顶上银红,|­乳­白,墨绿三­色­神光并在一起,飞速旋转向上狂发近百长,那么厉害的极光大火,便是天仙也难通行,此刻却被光柱轻易荡开,两边分裂出来一条通路,岳清坐在神碑上面,向前疾飞,不多时便进入光明境地界。

岳清刚出禁圈就被人发现,石完直接扑到怀里,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师祖,白姨说你和那老绿猴一起掉进极光大火里了,钱莱他爹那老混账说你要形神俱灭……呜呜,我要进去找你,他们都拦着不让。”说完抹了把眼泪,转过身冲一群人大声道,“我师祖乃得道真仙,与天地同寿,日月同庚,你们都死掉了,他老人家也不会死哩!”

岳清听他口无遮拦,把大家伙都给骂进去了,想是他刚才要入极光大火里寻找自己,被人拦阻,有了怨气,便在他头上重重拍了下:“谁教你这么说话的!人家不让你去是为你好,做人不能不知好歹,否则下回谁还疼你?”看他哭得小脸都花了,却是动了真感情,又伸手给他擦眼泪,“你要好好修行,早日成道,下次师祖再掉进去,你再进去救我,要不然非但救不得我,你自己还也死在里面了,你爷爷­奶­­奶­,父母姐姐,师父师叔的这么多同门姊弟,岂不是都要又添悲伤?”

石完带着满脸泪痕咧嘴傻笑:“我要是有那般法力,就直接把那老绿猴一剑砍了,那还轮得到她再把师祖拖进大火里边去。”

029钱康·不夜城

岳清带着石完与来寻找自己的众人相见,只见石生、袁化等人脸上颇有关切激动之意,就连邓八姑万年不化的脸上也有些许动容。那钱康夫­妇­躬身道:“不夜城钱康,见过岳道友。说来惭愧,原本我以为那极光大火连同元磁真气,一旦发作起来,便是天仙也难逃脱,以为岳道友已经遭了劫难,没想到道友真个神通广大,竟然这样轻轻松松穿越而来,真让钱某大开眼界!”

岳清还礼道:“道友不必客气,我这次也是多亏一件昔日得到的禹王遗宝,才侥幸保得­性­命,不过是身外之物的功劳,若论自身本领,却是不济了。石完这孩子也关心我太过,他自幼被祖父封在山中,不曾外出与人交往,人情世故多不知晓,­性­情难免幼稚莽撞,有什么得罪贤伉俪的言行还请二位看在贫道的面上,多多海涵,不要介意,我也替他在这里向二位赔罪了。”

钱康见他谦逊有礼,既是五台派掌教,法力又那般强大,哪敢受他的礼,连忙道不必,又夸了石完几句,然后便邀往不夜城做客。

这不夜城占地不大,里面有近千人生存,多是钱康夫­妇­收的记名弟子,会写粗浅法术,平时种植仙果,养鲛织绡,还有一些海中的异类,能化成|人形的,也愿意到岛上来居住。

钱康请大家到太阳宫,命弟子把此地所产最好的仙果仙茶全都拿出来款待贵客,又把钱莱叫道跟前,让他拜谢岳清救命之恩。

那钱莱长得也跟石生、石完差不多大小,不过十岁,生得长眉星目,粉面朱­唇­,换了身淡黄|­色­短装衣裤,根骨资质,俱是上乘,长得又极俊美,跟石生站在一起,一时瑜亮,难分高下。

岳清在来路上便算出会有这段事故,想要收钱莱入门,只是钱康与峨眉派齐漱溟的弟子阮征是故友,跟天乾山小男又交情不浅,对方只能修到地仙,儿子这么好的资质,恐怕心中已有打算,不过就这么放弃,却也不甘心,他瞟了一眼正在给石生削果皮的钱莱,笑着跟钱康说:“我看令郎根骨天成,丰神俊秀,分明是天仙一流人物,心生喜爱,想要收他为徒,不知岛主意下如何?”

钱康顿时一阵为难,只因这几年岳清领导这五台联盟迅猛发展,收了好些根器极好的门徒。东海三仙炼剑大功告成之后,回峨眉山主持大局,花了不少功夫,将长眉真人口中说的三英二云之类未来峨眉派中的核心弟子全都推算出来,机缘到的立刻派人接引入门,机缘还不到暂时不能拜师的也把醉道人这样闲人派过去上门授课。

目前李英琼、余英男、周轻云、秦紫玲、秦寒萼五人全都接引上山,悉心教导,严人英所在妙真观,有严媖姆和姜雪君这样的绝顶高手教导,易家兄弟也有易周,不好上赶着收徒,暂且放过,不过也是多有往来,先让门下弟子亲近。甄艮甄兑的师父天游子刚刚兵解成道,飞升前托付严媖姆给兄弟俩找一个归宿。

严媖姆自然也是通达天机的世外高人,当场把甄艮甄兑推荐给峨眉派,又把严人英也送了过去,指明要拜醉道人为师,因她推算未来峨眉大兴,两家又有那么多的瓜葛,最重要的是严人英和周轻云有前定因缘,几世的同修道侣,自己飞升在即,也不愿再为徒众所累,便让他早早拜入峨眉派,之所以选了醉道人这么一个师父,不过是在峨眉门下挂个名,将来有自己的《大玄天章》给他修炼,也不比峨眉派的差了。

推演天机最为损耗­精­气神这修道人的三宝,东海三仙也不能把全部的­精­力全用在未来弟子的推算上,因此只算核心弟子,其他的暂时也无暇顾及。因此钱莱虽然跟峨眉派缘分不浅,名号还没出现在东海三仙的卦象之上,只是去年天乾山小男曾经来不夜城跟钱康说过:“钱莱有天仙之质,在不夜城做一辈子地仙太过可惜了,现如今正道大昌,峨眉派正大开山门,广招门徒,不如由我引荐使他拜入峨眉,日后飞升仙界,也能得享正果。”

钱康当时矜持了一下,心中却已经是同意了,只等天乾山小男再来时便答应下来,如今岳清忽然提出来,他沉吟了下,便要说已经跟天乾山小男定下,要让钱莱入峨眉了。

他嘴巴张开,还未来得及出声,那钱莱已经到岳清面前跪下:“我的­性­命是石生哥哥所救,我们又是一见如故,刚刚咱们还在说义结金兰之事,若说拜入五台派我自然是极愿意的,日后也能跟石生哥哥日夜在一起修行,只是若在真人门下,凭白长了哥哥一辈,我却是不愿的。”说着抬眼看了看岳清,见他没有动怒的意思,方才继续往下说,“我想若能够也入石生哥哥的师父杨真人门下,那就是最好不过了,也全了我们的手足之情,还望岳真人恩准。”说完额头触地,一拜到底。

石生和石完也过来并排跪下,那石完还傻乎乎地说:“师祖您就答应了他吧。”

岳清瞥见钱康满脸古怪的脸­色­,哈哈大笑:“你如此重情重义,我又怎么能不答应呢?好孩子,从此以后,你便是我五台派弟子了。”他心中甚是爽快,想了想,不能让钱康看低,便把纯阳天仙令拿出来,交给钱莱,“此宝为吕祖所炼,乃天下诸般­阴­火邪法的克星,今天便赐给了你,下次再遇上乌鸩刺那样的邪门凶器,便不用害怕了。日后你们兄弟三人要友爱互助,亲如手足,绝不可以因为一点小事生了嫌隙。”

他是看出来,钱莱因为石完辱骂他父母,心中有些不忿,石完是什么话说完就忘,还傻乎乎地帮着求情,因此特地嘱咐了一句。

钱莱极为聪明,立刻便听出了岳清话有所指,他本来也没想把石完怎样,只是他刚刚骂了自己父母,略有些不痛快罢了,因此说什么结拜之类的话,只提石生,单独把他撇开,偏生石完心眼实,一点也没意识到。他转过头去,看石完那傻乎乎的样子,天真率直,倒也颇课外,心生惭愧。

石生也听出师祖的意思,过来把他俩的手全都抓住:“日后咱们便是亲兄弟了。”

钱莱用力地点头,石完则只会傻乐,还跟钱莱说:“我有个同胞姐姐,古板无趣,像极了祖父,我父亲也是一般老学究的样子,师父更是严格,若犯了错,就要我去跪风音石……咱们五台派,只有师祖最好……”转头看见冷若冰霜的邓八姑,顿时打了个寒颤,又说,“还有邓姑祖。”

岳清把脸一沉道:“你这孩子,这般在外人面前说自己父母师父不好,是谁教你的?让你师父知道,看不把你小手打肿!”

石完嘿嘿傻乐,不再多说,钱莱看出火候,把石生和石完拉去参观自己所居的小太阳宫。

石生是岳清心中指定的五台派第四代教主,杨鲤­性­格手段严谨细密,只适合守城,将来自己飞升之后,将五台派交给他,韬光养晦,平稳发展,等再到石生手中,方可大放异彩,厚积薄发,比昔日太乙混元祖师在时还要兴盛十倍!

石完­性­格莽撞,虽然再过些年,脱了稚气,恐怕也难改变太多,钱莱心思谨慎,可智可勇,将来可为石生的助力,绝不会输给峨眉派的上官红等四代弟子半分。

岳清又借钱康的地方,把桑桓和冷青虹叫来,那冷青虹也是个小女孩,只不过已经恢复了前世记忆,又很早被殷瑚寻见,送到青虹岛上,修炼起来进展神速,如今已经颇有法力,拉着桑桓进来之后第一句话便是问桑仙姥如何了。

岳清道:“你昔年是陈嫣弟子,也曾吃过那老桑不少的亏,如今倒还想着她。”

冷青虹道:“虽然因她们受了三世之苦,但我和超群也是多亏他们才能在一起。”说着看了一眼身旁神情懵懂的桑桓,抓住他的手,又说道,“我知道她生­性­贪狠,暴戾残虐,也不敢跟真人替她求情,只是仍在心里,希望她还有一次转劫重来的机会罢了。”

岳清赞许叹道:“你不必担心,刚才在极光大火之中虽然她连害我三次,我也仍救她三次,已经送她再入轮回,转世投胎去了。”

冷青虹大是意外,神情不再似之前那样清冷,拉着桑桓跪伏道:“没想到真人竟然这样慈悲为怀,宽宏大量,既如此我们也算是跟她了结了一场因缘,我愿意拜入五台派,恳请真人收录。”

岳清道:“桓儿入了我二弟子门下,你既然跟他三世情侣,也不能错了辈分,我们五台派男女弟子分管,等回山之后,你可拜入我许师姐那一支,在她大弟子陆蓉波门下为徒。”他当成给冷青虹和桑桓每人一件宝物作为见面礼,俱是取自幻波池事后又重炼的,虽然比不上给钱来的纯阳天仙令,也是极为不凡了,又让白灵仙把大小五行篇传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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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完拿着一本从先天阁借的《五台派漫画­精­编》来找岳清:“师祖师祖,正太是什么意思啊?”

岳清告诉他:“正太嘛,就是可爱的小朋友,特指男孩子,比如就像你石生哥哥那样的。”

石完歪着脑袋想了想:“石生哥哥那样的是正太,那罗新师叔那样的大叔叫什么啊?”

“呃……叫毛太吧?”

030二子·自告奋勇

岳清让桑桓和冷青虹站在一边,又让人把黎望和崔晋带上来。

这两人被石生一路用言语相激直杀到不夜城下,被钱康夫­妇­迎头痛击,石生和石完也掉头反击,只是这两人也是小南极四十七岛的首脑级人物,法力不弱,见寡不敌众,且战且退又往来路上逃走,迎面遇上邓八姑,被两道寒潮禁锢捉住。

大家都不是嗜杀之辈,看他二人又不似乌灵珠那样魔气血烟的,并无用人魂魄炼制的法宝,因此没有立即取他们­性­命,带到不夜城中一问才知道,原来他俩就是崔芜所说的两个儿子。

二人进殿见了岳清,想起邓八姑之前说过的话,兄弟俩对视一眼,跪伏余地,听凭处置。

岳清拿出崔芜请他转交的洞灵筝和五星钺,并不直接交过去,而是随手放在身旁茶几之上,然后跟二人说:“你们的母亲和谢山伤我徒儿一条臂膀,我本来是到武夷山找他们两个报仇去的,谢山不知所踪,却遇上你们母亲被魔教追杀,虽然咱们之间有仇,但并非不可解决,况且我也容不得别人在我眼前放肆,便出手将她救了下来,她自承过错,向我们道歉,两家之间的仇怨已经一笔勾销,她又拿出这两件法宝,请我转交给你们。”

他说起话来,声音不急不缓,却具有无穷威严,黎望和崔晋两个跪在下面,只觉得额头脊背汗出如浆,手脚几乎要不受控制地发抖,他们艰难地咽了下口水,硬着头皮说:“我们如今既已被擒,做了五台派的阶下囚,一切打杀惩罚,悉听尊便。”

岳清笑道:“你们是以为我要乘机报复,还是贪图崔道友留给你们的这两件法宝呢?”

他随手把两件宝物抛到地上,筝乃玉质,钺是银­精­,落地叮当脆响,滑到二人面前。

两人有些不敢相信地把宝物拿起来,满脸疑惑地抬头看着岳清。

岳清摆手:“赶紧拿着你们的东西滚蛋!留在这里难道还要蹭钱道友一顿晚饭么?”

二人收了宝物,黎望拿的是五星钺,崔晋拿到的是洞灵筝,再次叩拜:“真人的恩义我们兄弟永远铭记于心,将来若有机会,必当厚报!”略犹豫了下,又说,“虽然已蒙恩赦,不该得寸进尺,只是即为人子,便不能置母仇于不顾,还请真人告知仇人姓名……”

岳清笑道:“你们还要去报仇么?只怕要先送了自己的小命。告诉你们也无法,杀死你们母亲的是青螺峪神魔部的两位长老,呼加卓图和赤隆儿爪,你们要去找他们报仇么?”

二人听完这两人的名号,脸上微微变­色­,云南二恶的名头,即使他们远在小南极也是听说过的,然而真正吓到他们的,却是“青螺峪”三个字,万魔神宫在天下修士之间具有无与伦比的威慑力,也就是像峨眉、五台,这样的玄门大派,或者是宇宙六怪那样的绝世牛人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普通的修士是万万不敢招惹青螺峪的,就连东方皓那样的前辈剑仙,昔年昆仑九友之一的名宿,惹了李玉玉,也得去慈云寺请法元从中说和,单那两个魔僧随便拿出一个来,他俩便绝对不是敌手,更何况他们背后还站着一大票的魔头。

因此二人也不在岳清面前说什么场面话,直接黯然向外走去,暂时是不做报仇之想了。

“等等。”岳清又把他们叫住,“你们要到哪里去?”他用玉尺向外一指,“两天交界之处的极光大火已经燃烧起来,仙凡难度。这小光明境里面妖兽横行,俱是洪荒异种,海那边新近出现一个万载寒蚿,拥有九千年的积年老妖,正在四处捕捉修士以供采补,乌灵珠他们已经往那边去了,恐怕难逃一死,你们两个也赶着去给他们作伴么?”

崔晋脸上露出惶急神情,黎望却略听出岳清话里的一点意思:“还请岳真人赐教,若能再为我二人指点一条生路,无异于再生父母了!”

他过去也趁着极光大火衰减时候,跟人结伴来光明境里采药,知道这里的凶险,这次是被石生激得狠了,尤其是石完嘴上不积德,骂得二人动了真火,本想速战速决将这群小鬼一网打尽,然后趁着极光大火未起之前再赶回去,因来时看见乌灵珠和桑仙姥他们一群人都跟着追过来,心中颇有底气,哪知那些人被布鲁音加带去寻找万载寒蚿了,过了天堑不远便分道扬镳,等他们发现自己离群已经晚了,前有不夜城主拦截,后有女殃神拦路,这才做了阶下囚。

黎望知道自己只能在光明境里面停留一年,等下次极光大火衰减时候再回去,而光明境里唯一安全的地方就是不夜城,看岳清在这殿中的情形,是城主钱康的座上宾,自己能否在这里安然度过一年,只是岳清一句话的事情,因此拉着弟弟再次给岳清跪下。

岳清道:“我继承先师遗志,将五台派发扬光大,你们资质尚可,悟­性­也好,跟着一位散仙师父修到这般地步也算难得,我亦知你们虽然在小南极跟乌灵珠那种魔头厮混,却也能够洁身自好,不曾肆意妄为。我欲收你二人为弟子,你们可愿意啊?”

黎望和崔晋顿时又惊又喜,各大门派收徒极严,而且也不愿意收他们这种带艺投师的,越是名门大派门槛越高,只因一旦受到逆徒,便要耽误自己的修行功果,甚至惹来祸乱累及自身,太乙混元祖师就是一个最明显的例子。

他俩的师父就是散仙,这辈子在如何修也不能达到地仙境界,四九重劫肯定渡不过去,必要形神俱灭的。他们曾经想拜入武当,在山门前跪了三日三夜,没能如愿,去年小仙童虞孝来小南极为心上人石明珠采药,他俩百般款待,想要拜入昆仑派,也被钟先生给拒绝,甚至后来还想拜神剑峰宇宙六怪之一的尸毗老人为师,也没成功,心灰意冷之下,几乎跟乌灵珠破罐子破摔。

如今岳清作为五台派掌教主动开口要收自己为徒,这种好事真是求也求不来的,二人几乎是颤抖着声音答应,磕头拜师。

钱康夫­妇­恭喜岳清收徒,岳清掐指算了算,说道:“钱道友,你这不夜城将有大难。”

钱康夫­妇­对视一眼,面有忧­色­:“可是那万载寒蚿?”

岳清道:“非只万载寒蚿,昨日乌灵珠带着四十七岛的许多妖人进来,本想合众人之力将万载寒蚿降服,夺了玉山开辟出一处洞天福地,并以万载寒蚿做护洞神兽。哪知那万载寒蚿每日夺取其他妖兽的元丹,吸摄修道人的元阳,法力突飞猛进,早非昔年他们进来时候光景,一群人反被万载寒蚿擒住,过不了多久,就要带着千万妖兽来攻打不夜城了。”

钱康夫­妇­这次面­色­惶急:“我们夫­妇­自从到这里开辟不夜城以来,便久受妖兽之害,本来想要炼成两件法宝,一件守护全岛,一件诛杀妖兽,只是如今还没炼成,那乌灵珠的名头我们也听说过,他是小南极四十七岛的首领,曾跟金钟岛叶缤结下死仇,魔法高深莫测,若是他与寒蚿联手,不夜城势如累卵,还请岳掌门能施以援手,不夜城上下感激不尽!”说完要站起来施礼。

岳清让他坐下:“道友莫急,那乌灵珠的魔法也还罢了,并非劲敌,只是他手上有两支诸天星辰秘魔七绝乌梭,乃是他们以魔法搜集万千年地心罡煞之气,会合两极元磁­精­英炼成的魔教唯一至宝,一旦被他狗急跳墙发动起来,能够勾引诸天星辰之力,连同元磁太火毒焰一起飞坠,落在大气之中,在于天地罡煞相合,无论飞潜动植,固体液体,每一滴水珠都在禁法碾压之内,到时候在勾动极光大火,混在一起,整个天外神山都有崩塌之险,光明境立成废墟!”

黎望和崔晋对视一眼,他们是四十七岛首脑人物,当初炼制秘魔神梭时候,乌灵珠也找他们过去,合力炼制,还学过乌灵珠《魔神经》上三卷魔法,因此对那魔梭是什么熟悉,但没想到岳清竟然也是了如指掌,不禁深感佩服。

他俩旁门出身,又是带艺投师,自觉比不了像桑桓那样从小入门的,母亲跟人家又有过节,生恐岳清存了偏见,日后到了五台派日子不好过,便自告奋勇道:“那魔梭确实厉害无比,只能在其未发动之前想办法将其禁锢收走。当初祭炼魔梭的时候,非但搜集罡煞毒焰不易,更兼秘魔诡异难防,乌灵珠生恐控制不住,特地另外请了六个帮手,我们兄弟二人也在其中,因此虽然只学了半部魔经,对那梭也颇知底细,不如我们现在去找乌灵珠,只说是混进不夜城,不敌诸位,逃回去的,到时候他们若真的狗急跳墙,发动魔梭,我们一起使诀回收,到时收发同时运作,那梭便不能发动成功,师父您再想办法将其送到太空之中使其发作,可保光明境不受其害!”

031元鼍·两大妖兽

听了二人的说法,岳清沉吟片刻方道:“那万载寒蚿神通广大,乌灵珠也是老­奸­巨猾,你们的心意恐怕难以瞒得住他们,一旦败露,恐怕难逃丧身炼魂之厄。那寒蚿又最爱采取修道人的元阳以增长修为,即便你们没有败露,若要被她看中,也是难免一死,此计不妥,不过……”他又掐算了一番,“我当年在幻波池里得到过一件五彩霞衣,乃是昔年紫阳真人旧物,为圣姑所得,藏在东洞宝鼎之中,有渡劫弥灾之妙,许师姐看着好,照着又炼了一件,这次出来时交给我,说是送给故人之子,我先前以为是给桓儿和青儿的,却没想到是给你们两个准备的。”

说完他便拿出临下山时,许飞娘让裘芷仙给他的玉匣,打开之后,里面是两团拳头大的五彩光芒,拿出来碎手一抖,三成两片衣裳状的薄薄彩光,亲手给二人披在身上,只一闪,便融入肌肤里面,消失不见。

岳清道:“这两件五彩霞衣,是用五行­精­气混合元磁­精­英,分隔­阴­阳磁极炼成,不管是谁,只要碰到,立刻便要为磁极生发出来的电蛇所伤,碰得力道越狠,接触面积越大,所激发出来的电蛇越多,从头到脚,皆能保护得到,你们只说是从不夜城中偷出去的宝物,万载寒蚿若看上你们想要采补,绝过不了这一关,要将你们连人待衣服一起消灭,又舍不得你们的元阳和腹内金丹,所以只要言语上没有过失便好,只要坚持一日,我们布置周密,将乌灵珠连同万载寒蚿一网打尽,到那时你们便安全了。”

二人听完,底气也足了不少:“既如此,我们这就去了。”

岳清道:“我还有事情要说,你们是否跟神剑峰尸毗老人的弟子田琪、田瑶兄弟交好?”

这次是崔晋开口:“我与他们确实有过往来,昔年曾经助他们采极地冰莲。”

岳清道:“这里有一个毒龙,名叫龙猛,也是洪荒异种,法力颇深,当年见寒蚿法力越来越强,恐遭暗算,特地从地壳之中逃走,到中土神剑峰拜师,被尸毗老人收为记名弟子,后来触犯尸毗老人的教规,恐受家法金刀诛戮,又逃了回来,结果被寒蚿暗算,擒为禁脔,与别的道人一并采补,我推算他的气数,龙珠已被寒蚿夺去,元丹仍在,你们到了那里,可以与他结交,互为帮手,危机时­性­命也能多一重保障。”

等他们走了以后岳清又唤过石生、石完和钱莱三人:“他俩此去,必要为乌灵珠猜忌,寒蚿也要纠缠,好在没有­性­命之忧,又把敌人的注意力隐在明面,你们可去暗中行事,第一个重要的是盗取寒蚿所居玉峰上莲池中的莲藕,寒蚿乃是上古毒虫得道,那玉峰周围已经全被剧毒覆盖,天上地下,空气水中全不能躲过,一旦剧毒发作,手脚皆烂,最后全身内外,五脏骨皮全都逐渐**,等寒蚿一死,剧毒失了控制,除了乌灵珠炼就七煞化身之外,其他人全都在劫难逃,只有那池中莲子方能救治,因此务必要拿到手。”

石完道:“我们只去折个莲蓬回来么?那也不用三人同去,只我一个,遁地过去,保管把莲蓬好好地给师祖拿回来。”

岳清道:“还有第二件大事,万载寒蚿修炼九千余年,眼看万年期满,元婴圆满,妖法强得不可思议,若势败时,还要引发地下水火风雷,爆发元磁大火,到时候山崩海啸,天外神山也要崩坏,与魔梭爆炸威力不相上下,这里只有我与邓师妹,还有钱道友不惧之外,你们皆抵挡不住。因此需要再做一番安排,就在那寒蚿所居玉峰相对不远,便是地窍,里面还有一只洪荒异种,前古元鼍,也是大毒龙一类,整个光明境里的妖怪以他和寒蚿为最高,因寒蚿采阳补­阴­,功力增长迅速,提前用法力将他封在地壳之中,才没有出来为祸,你们要做的第二件事,便是偷偷潜过去,将寒蚿所设下的封禁破掉,将他放出来,使其与寒蚿相斗,两败俱伤,我们方好从中取利。”

钱康夫­妇­听完连头皮都麻了:“万万不可!岳掌门此法太过弄险,据我们所知,那元鼍除了不曾像寒蚿那样修成六个化身,但本身法力与寒蚿不相上下,一旦把他放出来,与寒蚿恶斗,必将闹得天崩地裂,使光明境毁于一旦!”

岳清笑道:“无妨,此事已经尽在掌握之中,唯有一个魔僧布鲁音加,魔法太高,我算不出他的动向,不过也能猜出他的意图,所为必在两个妖物的元婴,想要炼那双子天魔元婴,因此两个妖物一旦出现,最急于取利的便是他了。乌灵珠想要夺取寒蚿元丹,将七煞化身炼成本命神魔,寒蚿又想与乌灵珠­阴­阳交合,利用他的七煞化身脱壳化形,再加上一个布鲁音加,正是三国大战,咱们正好坐收渔翁之利,钱道友尽管放心便是,若真把这里毁了,你只带门人搬去我五台山居住便是,我让许师姐把黄极宫让出来给你们!”

钱康还是忧心不已,石完再度很鄙视地说:“我师祖向来算无遗策,仙法高强到外人不能想象!他既然说引两妖物内斗,这法子肯定是最好的,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若不如此,你又有什么好的办法,将那什么寒蚿、元鼍,以及乌灵珠和布鲁音加之流全都消灭掉么?你贵为城主,好歹也是一派宗师,怎地如此胆小?我们五台派这么多人这里帮你策划谋算,你竟然还不愿意,若热闹了我师祖,一气之下带我们拍拍ρi股走人,看你自己如何对付那些妖魔鬼怪。”话一说完,又想起钱康是钱莱的父亲,连忙攥住钱莱的手,担忧道,“好兄弟,你别生气,我忘了他是你父亲了。”

钱康是满脸通红,愧怒交加,钱莱则是无可奈何,把手往出扯了几下,却被石完死死攥住,根本拉扯不出来,当着大家的面,也只得算了。

岳清手中玉尺陡然伸长,对着石完的脑壳敲了一记:“你这孩子口无遮拦,钱道友是莱儿的父亲,你的长辈,哪有你那样说话的份?还不快去给钱道友磕头道歉!”

石完捂着头顶,一边揉着一边痛快地到钱康跟前磕头:“钱叔父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小子这一遭吧,以后我再不说你不好了,求你让师祖和钱莱兄弟莫要生我的气。”

钱康叹气,强挤笑容,俯身把他扶起来:“我如何会真跟你一个孩子置气呢,况且你说的也不错,是我顾虑太多,越修道这胆子越小了,有你师祖在此谋算大局,定然是万无一失的。”

石完听了咧嘴而笑,点头称是:“不错,有我师祖在这里,你是什么都不用担心的。”

满屋人哄然大笑,钱康也彻底没了脾气,石完又颠颠地跑去拉钱莱,很是得意地说:“我把你爹爹哄好了,他不生我的气了,你也不许生我的气。”钱莱也哭笑不得地点头。

岳清道:“好了,以后可不许这么自吹自擂。你们三个这就去寒蚿所居翠峰殿前莲池里盗莲,然后再去破除元鼍封禁。”

钱莱不久前刚被乌鸩刺伤过,虽然服了玄黄丹和混元丹,根骨不曾损坏,到底元气大伤,钱康夫­妇­心疼儿子,特地跟出来嘱咐了一番,他们俩多年来与海中妖兽敌对,海对面的寒蚿所居翠峰的情形也都以法术探测清楚,为三人详细地说了一番,然后夫妻二人又各自给儿子一件法宝,钱康给他的是钱家祖传的三宝玉如意,母亲给的是一件千叶神雷冲,分别指点用法。

三宝玉如意是不夜城的镇山至宝,为二人数百年来随身炼魔之用,钱康夫­妇­担心儿子受伤遭劫,也赐了下来。

那千叶神雷冲也极有趣,原本就是钱康夫­妇­炼来准备对付寒蚿的,是他俩在每年极光微弱之时,冒着奇险,潜入来复线和子午线交界之处,以法力收取那些将发未发的极光大火和元磁­精­英,每次都要算准时辰,差错一点便要陷进天堑之中,形神俱灭,积年累月才搜集来那么一点,再用八十一年功夫,以本地特产元磁神铁为壳,炼成宝物。

此宝外形如同一个千叶莲花的风车,当中一个莲蓬,上有九孔,发动时风车旋转,莲蓬孔中便­射­出青白光气,所到之处,无论什么铜墙铁壁,或者是五金之­精­炼成的法宝,挨上一点,也要立即消融,跟岳清赐给石生的碧磷冲效用相仿,而且发动之时也是无声无息,让人不能察觉。

石完和钱莱皆有家传遁石妙法,石生更是本身借石气成台,无论哪里,玉石之类皆如他的父亲一般,所炼五台派遁法,尤以土遁最为进步神速,三人皆能在山石之中穿行自如,再有这么两件专门开山的宝物在手,便是龙潭虎|­茓­也是去得。

032寒蚿·各怀鬼胎

黎望和崔晋到翠峰之上见到乌灵珠,把如何事先不夜城又乘机逃出来的话说了,乌灵珠心中虽然起疑,面上却丝毫不显露出来,拍着二人肩膀,好生安慰一番,又带他们来见万载寒蚿。

那万载寒蚿是一个极为美貌的女子,肌肤仿若|­乳­酥,白玉一般,腰姿如同细流,盈盈一握,全身上下不着寸缕,只似掩似盖一片­嫩­绿轻纱,如烟似雾,胸腹腿股等关键之处,若隐若现,似雾里看花,让人心痒欲动。

玉阶之下,站着二十多个道装男子,有的羽衣星冠,丰神俊朗;有的短装佩剑,形如妖怪。高矮胖瘦,丑俊不一,全都面带愁容,恭谨站立。他们全都是被寒蚿捉住的修士,平时养在后宫之中,没到采补之时,便都召唤出来,挑上几个享用。

黎望和崔晋到时,正看见寒蚿抬起一跳圆滑**,翘着霜­嫩­白足,葱白玉趾微微勾取,被她选中的两个修士黎望和崔晋都认得,一个是乌灵珠的独生儿子乌角,一个是四十七位岛主之一的徐神君。这两人法力也颇高强,平时在小南极横行无忌,威风八面,如今见自己被寒蚿选中,立刻面如土­色­,刚要放出飞剑法宝拼命,早被妖法左右,不过数息之间就变了表情,原本惶急愤怒一扫而光,转为欲态垂涎,欲­火­上焚,面红耳赤,双眼望着玉榻上的美人,双臂一振,浑身衣裤便成粉碎,然后飞扑榻上,跟寒蚿滚在一起。

乌灵珠带着二人来到阶下,因他炼有七煞化身,法力最高,寒蚿便让他做个首领,拥有许多特权,整个后宫之中,只有他未被禁制元神,连寒蚿正在采补之时也敢过来说话:“我这两个兄弟之前失陷不夜城中,这会才乘机逃出来投奔于我,正巧咱们要打下不夜城,占据整个天外神山,他们两个已知不夜城中人物虚实,可让他们细细讲来,到时候咱们可一举成功!”

寒蚿声音之中充满了能将男人熔化的爱欲,在床上动作不停,跟乌灵珠说:“我信得过你,也不必跟我细讲了,你现在就带着他们去把不夜车打下来,若能够成功,我便嫁给你,到时候隔海相望,夫妻同心,一起做这光明境的主人。若是不成呢?你回来依着我的法子与我双修,将你的七煞化身分出六个与我元婴相合,助我暂时离开这里,与你一起荡平不夜城!”

原来万载寒蚿元婴还未圆满,吃上古仙人法力禁制,只能在这玉山之上活动,与地窍里的元鼍做一对生死冤家,不能外出为祸,只有真正万年之后,元婴彻底炼成,成就不死之身,方能打破禁制,离开玉山纵横宇内,到时候除非是李静虚、严媖姆那样还在人间的金仙出手,或者是佛门中的三僧二尼,否则根本无人能治。

她想要提前出来,就需要另想办法,与乌灵珠七煞化身相合,也是一条捷径,只是乌灵珠炼有本命神魔,法力高强,无论用法术迷惑或者是侍强抢夺都不容易,而且他手中还握有能够毁天灭地的诸天星辰秘魔七绝乌梭,一旦被惹急了哪怕引爆一颗,对目前的她来说也是灭顶之灾。她也知道乌灵珠贪图她的元婴将七煞化身都炼成本命神魔,好修成不死之身,便软语承诺,愿意下嫁,将乌灵珠稳住,再暗地里使手段,逐渐渗透影响乌灵珠的心神。

乌灵珠也知道她的目的,想要利用她的贪念去谋夺元婴,假装贪图她的美­色­,一意顺从,甚至连亲生儿子在眼前堕劫也毫不在乎:“不夜城中现在有五台派的两大高手,加上城主钱康,皆是地仙修为,单凭这里剩下的这些道友难以取胜,最好是你把万妖令借给我……”他小心地观察寒蚿的脸­色­,“我带着十万大妖一起去围攻不夜城,必能成功。”

寒蚿法力强大,这一会功夫已经将两个道士的元阳吸得罄尽,摔在塌下,像两条死蛇一样,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寒蚿眼耳口鼻之中喷涌出香甜的绿气,将玉榻周边全都笼罩进去,黎望和崔晋站在阶下,隐约能够看见她现出原形,乃是一个形如蜗牛的巨大怪物,九个身体连在一起,四十八只软足,将整个玉榻盖住,顶上是六个如意般的头颅,将只剩下一口微弱气息的乌角和徐神君卷去,二人惊恐大叫,一个喊乌岛主救命,一个喊父亲救我。

乌灵珠始终站在阶下无动于衷,脸上的表情甚至都没有一点变化,寒蚿嚼食二人身体,在绿烟之中咯吱有声,听得人毛骨悚然,四十七岛来的十余位岛主,原本俱是凶极一时的魔头,如今却个个面如土­色­,恐惧到了极点,那些原先被寒蚿捉来的,则神情麻木绝望,已经是司空见惯了,乌灵珠始终一言不发,站在那里等待寒蚿的答复。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寒蚿便把两个人吃完,皮­肉­毛发,骨髓内脏,连腔子里的津血屎尿也都不剩下一点,俄而绿烟散去,玉榻之上坐着的,又是一个貌美无边,风情万种,让人心痒血沸的绝世佳人,她倚在榻上,笑吟吟地看着乌灵珠:“你既然这般说,我就把万妖令给你拿去,等将来破了不夜城,再还给我,只是有一个条件,你须得把自己的元神也禁制在这上面才行,这样你若是带着这里的人造我的反,我就拼却毁掉一个化身,与你们同归于尽。”

乌灵珠见她答应,面显喜­色­:“你尽管放心,我要它是为了对付不夜城,哪里会造你的反呢?你也太多心了。”

寒蚿扬手跑出一块翠玉令牌,乌灵珠双手接住,当着寒蚿的面,将自己中指咬破,涂在上面,施以秘法,禁制自己的元神。

这万妖令是寒蚿用来禁制宫中之人元神的法器,虽然宫中有她以体液炼成的万年剧毒,凡是离开光明境的都要开始周身腐烂,化为脓血,但到底元神还可逃脱,横竖转上一劫,也比在这里被她吸尽元阳而死好上一百倍,因此她又想出这个法子,将人的元神禁住,无论跑到天涯海角,只要她愿意,都可以随意拿捏对方的生死。

她之所以肯把万妖令交给乌灵珠,是她有足够的自信,若真事情紧急,她可以隔空发动此令致人生死。乌灵珠敢把元神禁制其上,也是有足够的自信,能够隔绝她的法力,双方全都各怀鬼胎,算计对方。

寒蚿吸完人的元丹阳气,还要修炼与自身元­阴­调和,增长功力,而且刚吃完血食,又是醉醺醺的,便伏在榻上,打发人离开。

乌灵珠拿上万妖令,把寒蚿后宫里养着的五十多个修士全都带上,又摇动万妖令,驱使被寒蚿收服的十万异类,一起杀奔不夜城而来。

岳清这里早做好了对策,不夜城原本也有防护法阵,只是对付一些不成气候的小妖还行,对付乌灵珠就不堪使用了。他拿出先天四灵旗,让钱康夫­妇­,邓八姑和白灵仙四人每人持一面分离东西南北四方,他本人持后土圭坐镇中央,合力布下森罗万象旗门阵,护住不夜城所在的岛屿。

乌灵珠到时,先在海面上升起一片灰蒙蒙的雾霾,将整个不夜城罩住,雾霾中波涛翻涌,浪潮如山,许许多多奇形怪状的妖物纷纷现身,只鳞片爪,此起彼伏,大的都在数十丈以上,鼓荡起飓风乌云,骤雨冰雹,时而雷声滚滚,闪电撕裂迷雾,投­射­过来,伴随着如牛如龙,如虫如蛇,各种妖兽海怪的尖鸣咆哮,震得人魂摇魄荡,好不凶恶!

妖兽们一靠近,在不夜城岛屿外层立刻腾起一道青光屏障,有三丈多高,数百里长,将整个岛屿圈住,钱康的大弟子易之维率领不夜城众弟子分成几组,到妖兽最密集的地方,站在青光里面,放出飞剑法宝,斩杀妖兽。

乌灵珠带着近百个修士站在一头裂云怒戟鲸的背上,乘风破浪而来,他志得意满,分开雾霾来到不夜城玉门关之下,大声喝道:“钱康,我想你是认得我的吧?今日我带着这些人来,就是要你把不夜城献出来!寒蚿已经答应嫁给我,日后我就是这光明境之主,你若献出城池,奉我为主,日后我还保你全家富贵逍遥,继续在这光明境里过仙人岁月,不然的话,待会我打进城去,将你们一家人全部杀死,夺来魂魄,祭炼天象魔幡,到那时悔之晚矣!”

他说完之后,玉门关前白璧华表之下,忽然青光一闪,现出一个身穿青衣的少女和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她向乌灵珠道:“五台派弟子冷青虹、桑桓在此,见过乌岛主和各位仙家。奉我五台派掌教师叔祖岳真人之命,特来告之,不夜城少城主钱莱已经拜在我杨师叔门下,入五台派修真了道,五台派绝不会看着不夜城为人欺凌,我师叔祖让你们赶快离去,以后不许再来此聒噪,否则仙剑一出,杀戒大开,到那时再想逃命也不能了!”

033旗门·冷青虹

听了冷青虹的话,乌灵珠带来的那些修士纷纷大怒,他们有的在小南极自立为王,有的众生为出过光明境,不知道中原道门的厉害:“五台派是个什么东西?也赶来光明境撒野!小姑娘活得不耐烦了!”他们都被万载寒蚿欺负惨了,每个人腔子里装的都是怒气,现在被冷青虹刺激的爆发出来,也不等乌灵珠下令,便纷纷放出飞剑向冷青虹打来。

百道剑光,五颜六­色­,托着长长的虹润迎面飞来,眼看到了玉门关上空,忽然蓝焰喷薄,凭空现出一个门户,两边各有十余丈高的冰蓝巨柱撑开,上面各盘着一条寒气凝结的冰龙,顶上一片寒气冰云,燃烧着淡蓝­色­的冷焰,门中生出强大的吸力,百余口飞剑全被吸住,向门内拖去。

众修士大吃一惊,边骂便连喷­精­气,掐动灵诀想要把飞剑收回来,只除了其中十余个功力即高,见机又早的成功收回飞剑,其余的全部被收进冰门里面,每一口剑上都被冷焰包裹,燃烧起来,仅有几个品质好的,失去光彩,跌落岛上,大多数都直接被冷焰焚烧成了冰渣。

这一下先声夺人,震惊全场,冷青虹又道:“我师叔祖已经布成森罗万象旗门大阵,你们不管来多少人都是无用的,再不赶紧退去,待会大阵发动,你们一个都逃不掉了!”

异类修士之中,颇有几个不忿的,又贪又狠,纷纷长啸,各化毫光飞过来。

乌灵珠大声道:“你们去破他的阵法,我去擒了那个小姑娘,回去给大家享用。”

他身法最快,化成一道黑红­色­的魔火,最先飞到玉门关下,首先遇上的是不夜城的防御青光,然而这光只能抵挡妖兽,他距离青­色­光壁还有二十余丈的地方,取出七二秘魔元命神幡,此番本是炼来准备对付叶缤的,是魔教中极著名的宝物,乃是一面麻布长幡,上面绘有无数血影,向前一指,幡上便涌出一片血光,潮水一般涌出去,附在不夜城青­色­光避外面,血光之中有许多奇形怪状,相貌狰狞的恶鬼,张牙舞爪,凄惨尖啸,隔着青光向敌人呼啸不已。

桑桓虽说三世修为,如今还只是凡人,目光立刻被吸住,想要闭眼或是看向别处都做不到。

冷青虹伸手捂住桑桓的眼睛,手掐灵诀,一口真气喷出去,立刻升起乙木神光,将自己和桑桓全护在里面,神光刚刚升起,那被桑桓接引,遥相感应的魔头便已透过青光护壁,直扑过来,刚落在乙木神光之上,冷青虹扬手发出大把的乙木神雷,她打出的雷火只是后天神雷,虽然威力远不如桑仙姥,但也炸得魔鬼漫天飞舞,吱哇乱叫。

上方十余个修士飞扑冷焰光门,想要破阵,刚飞到近处,那门户忽然消失,继而又有许多冷焰燃起,又有许多一模一样的门户凭空开放,每个修士面前都立着一个,有的烈焰腾腾,有的黄砂遍地,有的巨木参天,门中也有无穷吸力,有几个功力稍差的,立刻被吸了进去,只要人一进入,立刻门户关闭,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也不知道里面的人跑到哪里去了。

玉门关这边的门户正是白灵仙主持,也是岳清有意为之,提前面授机宜,先将敌人匡进旗门之中,然后分开对付,若是天­性­纯良知道悔改的,可收为手下,若是怙恶不逡一再蛮横的,便打杀了用禹鼎收取元神,禁锢在鼎中,增加威力。

光明境的妖兽们不乏积年大妖,四五千年的比比皆是,但五台派的森罗万象阵何等厉害,一旦被吸入门户,立刻涌出千百颗先天神雷狂轰滥炸,又有钱康夫­妇­和邓八姑等暗中主持,绝大多数不肯求饶的,都是立即丧命,其中几只最为凶恶,法力最高的洪荒异种,都让白灵仙收去。

这些异类之中,有两只星吴,一雌一雄,化成两个男女修士,最是凶狠狡诈,站在旗门前面,以护身法宝放出一幢黄光将自己罩住,抵住旗门吸力,然后站在门外大声喝骂,他们眼光也是极好,竟被他看出门内百里之外主持的白灵仙是个蛇妖,于是站在门外破口大骂,激怒白灵仙出来跟他们对敌。

白灵仙似被他们激怒,提着白乙剑从门中杀了出来,两道晶亮耀眼的剑光飞去二妖。

二妖以为敌人中计,故意且战且退,把白灵仙引到远处,再号召同类一起动手围攻。

他们哪里知道,此时岳清已经入了玄武门,正好乌灵珠以秘魔神幡内外夹攻,将不夜城的防御护壁熔出一个空洞,长啸一声,号召所有手下都来往这里进攻,他自己则首先扑向冷青虹,魔法一晃,便将冷青虹罩住,本想一个小女娃,要将她拿下还不是手到擒来?

冷青虹三世苦修,皆是凄苦惨死,消了好些恶业,根骨一世强过一世,并且保持前生记忆,法力越修越快,越来越高,这一世上岛年限虽然不多,但已经是散仙修为,并且道心坚固,囧非常人,任凭诸天魔相如何变化,她都道心清明,不为所动,又有三世积修的乙木­精­气护身,短时间内乌灵珠竟没能将她击败。

身后无数妖兽积水上岸,如山般的浪潮狠狠拍在防御护壁之上,更有各种妖兽内丹,炼制的­阴­雷飞叉等等,疯狂轰炸,玉门关前的青光护壁迅速瓦解,数不清的妖兽伴随着洪水一起冲进来,只是迎接他们的,仍然是一座座冷焰旗门。

岳清的功力可比白灵仙要深得多了,随手之间,千门万户同时开放,对于体型大的妖兽,光门开的也大,甚是数十丈高,吸力也强,对于体型小的妖兽,门户也小,甚至虫豸一类,只有半尺高矮,连同妖兽以及海水全部吸入门中。

大量海水涌进旗门遁里,若是旁人还真消化不了,毕竟人力难以跟自然抗衡,不过岳清手里有后土圭,表面更有四丸混元神泥所化星云环绕,所发万道黄光,有如山岳,涌进来的海水全被禁住,然后送到青龙门那里再重新排入海中,一切涌进来的妖兽,各种虾妖蟹怪,则全被困在旗门之中,上来便涌进来大大小小数十万水族,那些甚至未开的,暂且禁住,等到事情完结之后再放还水中,已经开了灵智的,肯屈服的,便放还一条生路,死不悔改逞凶顽抗的,一律轰杀。

他一面­操­纵旗门,抵挡数以万计的妖兽,一面给冷青虹传音,让她诱敌深入,好将乌灵珠一举轰杀,不给他放秘魔神梭的机会!

冷青虹被乌灵珠困住,不停地打出乙木神雷,她之前打出去的都是后天神雷,冷不防将岳清给他的几颗先天神雷夹杂打出,紧跟着又打出两颗先天丙火神雷,登时万道青气排空乱炸,然后生发无数霹雳火蛇,震天般的巨爆,化作山岳一样的火焰山峰,将附近的亩许范围的海水一举烧­干­,数千妖兽和十几个修士全被炸成粉碎骨,不夜城地面乱颤,玉门关都摇动不休。

乌灵珠用来困住冷青虹的魔光禁锢被炸穿一个洞口,虽然稍显即逝,冷青虹仍然抓住机会,带着桑桓化成一道青光飞走,反手又是十几颗乙木神雷。

乌灵珠被炸得火冒三丈,身子紧贴着青光追去,通体魔焰飞腾,在空中生出两只巨大的魔爪,大声喝骂着往冷青虹身上抓去。

冷青虹眼看就要被抓中,忽然前方寒光一闪,现出一个门户,她带着桑桓直接飞进门户之中,乌灵珠魔爪急追进去,被冷青虹反手两剑,她那青虹剑也是三世养炼,发出去一道两三丈长的青­色­长虹,两只魔爪立刻被斩成四半,化成缕缕魔焰火星。

冷青虹在门中指着乌灵珠道:“你这魔头也配执掌小南极四十七岛之牛耳?不过是自吹自擂罢了!你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然如何能惹得上金钟岛主?你们父子俩今日皆已大祸临头,再不知悔改,当教你们形神俱灭!”

岳清在空中暗拍额头,冷青虹实在不适合做诱敌工作,今天说的话恐怕已经是她三辈子里最重的了,对于乌灵珠这种魔头级别的老油条如何能起到作用,要是石完那孩子在这里就好办了。

乌灵珠听完果然不生气,反而还笑起来:“青虹侄女,我知道你是个好的,我儿子也总念着你不错,几次央我带他上门求婚,只是你师父脾气太过古怪,明明好事也能变作仇敌,因此这些年都耽搁了。据我所知,有人看见你师父和五台派的岳清一起陷在极光大火里,我本以为他们都同归于尽了,后来听黎望和崔晋二人说,那姓岳的逃了出来,想必你师父已经遭了他的毒手,不知用什么花言巧语骗你入了五台派,想必也是看中你的身子了。不如你来入我门下,我帮你杀了姓岳的为你师父报仇如何?”他说话的时候已经用上了秘魔**,勾魂摄魄,言语之中蕴藏无穷魔力。

034魔教·七绝乌梭

乌灵珠当年在海底魔窟得到的那部《魔神经》乃是正经魔教秘典,在千余年前,天下只有一支魔教,教中高手无数,与佛道两家鼎足而立。

后来教主和诸位长老飞升的飞升,退隐的退隐,诺大的教派四分五裂,除尸毗老人和师弟火灵神君远走西南,另立阿修罗教道统之外,如星宿神君,破头和尚,九烈神君的岳父伏瓜拔老神魔等俱都隐匿无踪,几百年不在世上露面,如今是生是死,大家都不得而知。

直到二三百年前,四方魔教才开始兴起,东方无形尊者和西方叱利老佛都是把自己所学融入魔法之中,开创教宗,无形尊者是东南巫教出身,因此魔法之中掺杂炼魂驱尸的巫术在其中。叱利老佛是道家出身,又­精­研藏传佛法,所以西方魔教中所用法术,多类佛教神通,二者与昔年魔教道统都已大变了模样。

南方绿袍老祖创教最晚,他所得魔法更少,修炼道家最正统的《玄牝真解》,乃是道家南派宗师紫阳真人所著,他出身南疆,最擅蛊术,法术之中道术和蛊术最多,魔法极少,只因为常吃人心,凶名在外,才被成为魔头。

这三家全都没有得到魔教中最正统的传承,都不修炼本命神魔,只是以魔法助涨法术中的威力罢了,说起来更像是走进左道中的邪教。

相对来讲,北方魔教所得魔法最为正统,几乎搜罗了所有魔教中的法术,然而没有最核心的­精­髓,也是博而不纯,昔年北方魔教教主学究天人,根骨资质,无不是天仙一等,以无上神通,创出十魔心咒,完善十魔经的编纂,一举奠定了北方魔教的领袖位置,然而他自己也为魔所乘,被捉到异域魔界之中去了,对外界只说是飞升魔国,然而走时­肉­身死相极为凄惨,当时在侧的长老们都可以肯定,绝不是预想之中的飞升。

这件事对大家打击十分之大,从那以后,十大长老便各奔东西,太乙混元祖师带着摩诃尊者司空湛出来创立五台派,其他长老也都各自归隐,诺大的北方魔教也四分五裂,不过十余年就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若说天下魔教之中,还有一个最正统的,便是赤身教,鸠盘婆和妹妹波旬婆当年修炼的便都是《魔神经》,后来波旬婆和­干­鹊在公冶黄的帮助之下远走天山冷魂峪,终生不出,鸠盘婆又被老公虐待,跑去祖师爷门外求助,正赶上祖师出关,赐下三部魔经,方创立赤身教。

乌灵珠所得魔经,与鸠盘婆姊妹最开始修炼的一样,乃是一千多年前一个魔教中的长老所留,那人当年与三仙子申无妄、申无咎、申无垢斗法落败,躲在海底修筑魔窟,祭炼三支秘魔神梭,还未炼成,便走火入魔,浑身化为飞灰,元神又已经与本命神魔融为一体,化成一个魔头,附在书上,乌灵珠拿到书只一翻看,便被这老魔控制,附在身上,指导他炼成七煞化身,只待魔婴一成,他便要借魔婴重新复活。

这老魔法力无边,神通广大,天底下除了乌灵珠,谁也不知道他的存在,岳清事先也没有算到,见乌灵珠使出魔法,立刻传音让冷青虹假装中计,为魔法所摄,从旗门之中走出来,他暗地里调转门户,颠倒­阴­阳,在乌灵珠看来,是冷青虹从门里走出来,实际上却是乌灵珠不知不觉进了旗门之内,只要把他困在阵法之内,便可把他七个化身彻底消灭,永绝后患,然后再去收拾万载寒蚿便要容易得多,否则一旦寒蚿元婴结合七煞化身,无论他俩谁得了谁的便宜都立成不死之身。

然而这个布置乌灵珠自己看不出来岳清的手段,一直端坐在他灵胎识海之中的老魔却瞧得清清楚楚,反而将计就计,装作没有看出岳清的布置,明着陷入旗门阵法之中,暗地里指使乌灵珠发动诸天星辰秘魔七绝乌梭:“此处有道家森罗万象旗门阵法,共可演化出十万八千个门户,互相或通或断,先后天五行生克,全在布阵之人一念之间,以你的能耐是绝对破解不了的,可将秘魔神梭取出一支发动起来,不管他门户同道,生克乘侮,以强力破去!”

乌灵珠担心道:“那梭威力无穷,一旦发动,不说整个光明境都要毁于一旦,最起码这不夜城所在岛屿周围万里之内全都要成为废墟了……”

“蠢材!”老魔骂道,“那梭我只炼了一半,后来是你接着炼成,威力比完全由我自炼的要小得多,对方所布置的阵法又极­精­妙,更有三个地仙坐镇,哪里是那么容易破去的?即便神梭发动至多也与此阵对耗,千门万户一举消灭,并绊住三个地仙手脚,要想彻底摧毁此地还不能呢,除非将三支神梭一起打出!”忽然他声音高起来,“还不快快施法,你就要走进人家的埋伏之内!再不动手,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乌灵珠一听,也慌了手脚,急忙猛喷一口­精­血,催动魔法,将一道尺许长的黑梭放出,尾部喷­射­出极强烈的银­色­火花,带着噼噼啪啪连声霹雳,火箭似地直刺苍穹,瞬息间便要直上万里。

那梭刚升起百余丈,被阵法挡住,岳清手持后土圭,发出四道黄气,将梭禁住。

那梭似入了网的鲨鱼一般,在黄气之中乱冲乱撞,猛然间砰地一声,爆成亩许大的黑焰。

此梭一爆,天上日月星辰立刻都受到感应,太阳光芒中央转成暗红颜­色­,仿佛一块血­肉­,周围现出万道银芒,光芒之中,又有密密麻麻的星星,五颜六­色­,豪芒万道,越来越亮,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强行牵引,一起向地面上压落下来。

岳清一看不好,单凭后土圭竟然压制不住这东西,而且无法隔绝秘魔神力,他急忙先放出九天元阳尺,放出万丈紫气,平铺在不夜城上空,又有九朵金花悬在黑梭爆散出来、不断燃烧扩散的太虚煞火顶上,又传音各处同时摇动先天四灵旗,四行­精­气一起汇聚到后土圭上,以这件前古奇宝化生土行­精­气,合全阵的力量强行压缩太虚煞火,然而那黑焰依然翻滚着向外扩散。

这时下方门户一开,现出黎望和崔晋两个,他俩连喷­精­血,掐诀施法,要将魔梭收回。

他俩都曾经参与过魔梭的祭炼,合力之后,法力也不弱于乌灵珠,虽然魔经上写着此魔梭一旦发动便无法收回,实际上是人间难有那么**力的人,魔梭上升数万里之上,由魔法勾动满天星辰,带着无量宇宙­射­线以及虚空之中煞火再次降临地面,那么大的力量,又岂是人力能够对抗?然而此时魔梭并未飞到足够的高度就被挡住,勾动星辰力量有限,虽然也是在急速膨胀,但被阵法力量强行压制,又有九天元阳尺隔绝秘魔神力,二人的收宝法诀便起了些作用。

只见黑­色­的火焰仍然势不可挡地向周围扩散,阵法的门户,以及五行­精­气全被吞噬。

岳清也是急了,心道连一枚魔梭自己都镇压不住,对方若是将另一枚也发出来,自己即便能够无恙,被他毁了不夜城或是光明境,以后还如何有脸见人?

他将金花收回来一朵,悬在脚下,涨到磨盘大小,他盘膝坐在花心里面,头顶上又悬浮三朵一尺多高的金花,狂喷紫气,无量金线将他重重包裹,仿佛一个金­色­光球。

他手掐灵诀,体内元婴连吐­精­气,以自己三四百地仙功力加持后土圭,原本是暗褐­色­的小圭放出耀眼神光,外面喷出大量黄|­色­­精­气,包裹在太虚煞火外面,越聚越浓。

“疾!”岳清一声暴喝,厚重如山的后土­精­气强压着太虚煞火向内收缩,原本已经涨到数亩大小,瞬间缩小了三分之一,只不过仅仅坚持了三四息的功夫,便再次膨胀,岳清连忙再次发力,好歹没有到达原来的范围。

天上星光越压越低,太虚煞火爆发的力量也成倍增长,看岳清镇压不住,邓八姑也赶过来,头顶上飞出明亮刺眼的雪魂珠,寒气喷薄,一百零八道寒潮一起飞上去,跟后土­精­气合力重重包裹,两大地仙全力出手,才强压着太虚煞火向内收缩。

乌灵珠体内老魔神通广大,隔着阵法重重门户看见太虚煞火竟然没有爆炸起来,反而还有被人压缩收服之象,也是深深地吃惊:“这两个小辈到底是哪家的新秀,竟然有这般法力?”有心要乌灵珠再把另一支神梭也发­射­出来,但思及此宝太过珍贵,剩下的两支,一支要用来对付天劫,一支要用来应对**,决不能用在这里,好在牵制对方的目的已经达到,虽然阵法没有被破去,但大部分的力量都被调去压制神梭,以乌灵珠的法力已经可以行走自如了,便让乌灵珠立刻用万妖令,催十万妖兽大军立刻登陆猛冲不夜城!

035化身·血神子

岳清见事态紧急,连忙又放出纳芥环,化成一个亩许大小的青光圈子,将太虚煞火套住,加快将它压缩,然后长啸一声,扬手发出数百道混沌神雷,轰轰轰,数十丈长的巨大的雷霆狠狠地砸在地面上,引起连续地动山摇,玉门关上都出现了裂痕,冲在最前面的jing怪立刻被神雷杀死大半,有的人首鲨身,有的人身鳗头,有的长出六条手臂,拿着自炼的钢叉飞刀,兴奋地尖叫着,乘水上岸,大大小小,鱼龙虾蟹,此刻全部在神雷之下粉身碎骨!

妖兽的攻势为之一缓,乌灵珠大怒,再次晃动万妖令,催妖兽登岸,很快便又有一批被法术拘来,嗷嗷嘶吼着冲了过来。

冷青虹得到岳清下达的命令是缠住乌灵珠,她也真是忠君之事,拼力办成,用乙木jing气化成神光将自己和桑桓护住,仿佛一道绿sè的jing灵,借着阵法门户掩护,在乌灵珠周围时隐时见,不断地放出飞剑和乙木神雷去sāo扰。

乌灵珠气得大怒,又使出七煞化身,分出六个魔焰腾腾的人影,包抄扑向冷青虹。

岳清一看不好,急忙把在海怪堆里帮助白灵仙的袁化找来,命他立刻赶来帮忙。

冷青虹被七煞围攻,又让一幢魔光罩住,那魔光之中,有数十道淡淡的血影,皆张牙舞爪,向前扑人。这些血影便是魔教之中赫赫有名的血神子,昔年魔教第一人石神宫主便以修炼魔教无上宝典《血神经》著称,与人对敌时候,也不用什么飞剑法宝,只将身体化成一道血影,向前一扑,立刻将人元神夺取,jing血吸光,被他杀死的那人的元神则会变成一条淡淡的血影,以后听他指挥,与人斗法,也像他那般直接扑去,无往不利,而且分化随心,一般的飞剑法宝都奈何不了他。

乌灵珠没有那么深厚的功力,只在老魔的指导下,害死了四十九个同伙,用他们的元神祭炼成血神子,又无法掌控,刚炼成时,立刻被血影围攻,扑在身上,若非老魔厉害,几乎立刻丧命。又按照老魔的吩咐以魔教秘法连城一面元命神幡,将血神子禁锢在上面,使用时全靠那面魔幡,而且血神子都被禁锢在魔光之中,不能够分散随意乱飞扑人,威力减了不少。

冷青虹和桑桓三世累积的先天乙木真气所化成的神光,也只能阻挡这血神子一段时间。

她和桑桓在神光里面,外面又被魔光裹住,一道道血红sè的人影附在青光表面向内猛钻。

桑桓毫无法力,一不留神就要被魔法诱惑,自行走出青光,只是过去二人曾经发誓,生死与共,永不分离,因此冷青虹仍然带着他寸步不离,让他抱着自己的腰,和自己偎依在一起,闭上眼睛,默念岳清传授的一段元阳心咒,对抗魔法,并御使青虹剑在外环绕飞行,不过那些血神子都只是一道血光,青虹剑无论如何劈砍,都无法造成丝毫伤害。

眼看一个个血人逐渐钻进青光里面,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冷青虹心中惶急。

乌灵珠眼看敌人成擒,哈哈大笑,忽然头顶上空现出一个门户,里面飞出一只猿猴,左手持钩,右手持剑,怪啸一声:“老魔受死!”玄丹剑和龙虎钩各自化成金青二sè光芒,向乌灵珠飞刺而至,又将岳清给他的混元杵祭起,在空中涨到山峰大小,黑白二气交错翻滚,往下猛砸。

乌灵珠分出两个化身去对付冷青虹,剩下四个已经深入不夜城去了,此时袁化出现,打他个措手不及,慌忙划一道魔焰飞走,混元杵轰在地上,又是一阵地动山摇,打出一个丈许深的大坑。

乌灵珠大怒,摇动元命神幡,又要分出一半魔光去将袁化罩住,忽然背后一声巨响,回头看时,只见千道紫sè霹雳疯狂爆发,自己的魔光禁锢,连同两个化身全被炸成粉碎。

冷青虹看准时机,发出岳清给他的霹雳子,一举破掉了乌灵珠的魔光禁锢,然后放出青虹剑和袁化的飞剑、宝钩,一起向乌灵珠绞杀过去。

乌灵珠急忙摇动魔幡,放出魔光将三件兵器挡住,又让两个化身重新化形并立身旁两侧,霹雳子虽然厉害,但并不能消灭他的七煞化身和魔光里的血神子,一口真气喷过去,立刻再度化形。

他接连吃瘪,似野兽般咆哮,正要施展魔法攻击冷青虹和袁化,忽然灵台识海之中老魔急声叫道:“不好!秘魔神梭要被姓岳的收了,你快逃走!”

乌灵珠听完也大吃一惊,没想到那么厉害的秘魔神梭,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要被人收去,他们用神梭绊住岳清乘机领妖兽攻占不夜城的目的彻底破产,他也是机灵的,慌忙将幡一晃,便化成一道魔光向外疾飞猛冲。

冷青虹和袁化还在吃惊,忽然身前五彩毫光一闪,岳清现出身形,手里提着一枚尺许长短,乌黑油亮的飞梭:“魔头见机倒快!不过这四个化身可不能让他跑了!”

乌灵珠放出四个化身,本要按照老魔的指点去破不夜城zhongyāng的禁制法台,此台一破,钱康夫­妇­预先设下的防御青光便会失效,到时候十万妖兽领着上千万的水族一起乘着大水往岛上猛冲,多么厉害的仙阵也吃不消,况且按照老魔的推测,岳清他们也未必会大开杀戒,将所有妖兽全部杀光,否则千万怨魂的戾气纠结,将来的天劫可不好过。却没想到岳清法力竟然高到如此地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魔梭收去。

乌灵珠本尊逃跑之时,急忙让四个化身也赶紧逃命,他已经被岳清吓破了胆,化身不敢从这一条路走,而是分成四个方向,奔走别处。

岳清调转阵法,颠倒方向,忽然面前门户开放,四个化身直冲出来,他们本来是各奔东西,此时却一起到了岳清面前,四个化身俱是乌灵珠模样,下半身笼罩在碧红相间的魔火之中,一见岳清,顿时胆寒,再要逃走,早被脚下出现的金花裹住,无量金线发shè起来,将他们牢牢吸住,花瓣向内迅速收拢,还原成一个花苞,飞回尺上,四个化身一起消灭。

岳清把冷青虹和袁化叫到近前:“乌灵珠被我杀退,你们随邓师妹一起收拾残局,协助灵仙以禹鼎降服妖兽,我去追歼残敌,看看能不能宰了那万载寒蚿!”

黎望和崔晋飞过来,自告奋勇道:“师父,我们去过寒蚿宫中一次,出入门径已经通晓,四十七岛的人也都熟悉,不如由我们和您一起去。”

岳清点头答应,将玉尺一挥,生出一道紫气将三人裹住,如闪电一般飙shè出去,瞬息不见。

三人在翠峰上现身,抬头看见妖宫之中,绿气弥漫,魔火腾腾,岳清惊道:“打起来了!”

原来乌灵珠逃回来的途中,老魔便给他出主意:“如今你攻打不夜城失败,又失去了四个化身,寒蚿必要对你下毒手,咱们得先下手为强才行,待会回去,你找机会与寒蚿对话,乘其不备用血神子攻击她。据我观察,这里还有一个魔教中的能手在暗中潜伏,你若与寒蚿相拼,他必定会乘机取利,他若出手,我出去正好夺寒蚿的元婴!”

乌灵珠回山之后依法施为,寒蚿打得也是这个主意,甜言蜜语之际,双方几乎同时出手。

元命神幡之中泼洒出一片魔光,在空中对上寒蚿发出的绿气,略一僵持,寒蚿先怒道:“你这jiān贼,竟然丧了天良偷袭与我!”见到绿烟之中飞出无数道血影,知道厉害,急忙将全身散成一团绿气,血气扑入绿气之中,失去了目标。

浓浓的绿sè烟气迅速在大殿之中蔓延开来,寒蚿咯咯尖笑,在雾气之中伺机偷袭。

这绿气含有剧毒,能够让人产生幻觉,yu火焚身,更能让人浑身腐烂,化为脓血。

乌灵珠身上却有老魔指挥,告诉乌灵珠敌人在那里,又让他分化出一个化身,做下陷阱,吸引寒蚿过来抢夺。

寒蚿自持法力,果然上当,刚到跟前,忽然被一幢魔光罩住,再要化形之际,老魔忽然出现,那老魔便是乌灵珠的本命神魔,赤发獠牙,一双磨盘大的魔爪将寒蚿抓住,眼耳口鼻之中狂发血魔神光,寒蚿也不甘示弱,身上生出许多软软的触手将老魔抱住,绿气之中狂吐妖气。

就在双方打成一团之际,忽然上方现出一团魔火,布鲁音加在火焰之中出现,僧袍里飞出九九八十一口修罗刀,那刀尽是尺许长的金sè光芒,如雨般向下飞斩降落,寒蚿和老魔同时被绞碎成一团红绿相间的烟雾。

寒蚿一声尖嚎,失去了一个化身,乌灵珠用来当做诱饵的一个化身也被消灭,老魔元气大伤重新回到乌灵珠体内,略带惊恐地道:“此刀厉害,专斩元神,此地已无可作为,赶紧逃命吧!”

036妖令·老魔诱惑

岳清追上峰顶的时候,正遇到一团魔火向外飞速逃窜,抬手便是五道太乙混元剑煞,伴随着天芒神针一起爆出,乌灵珠立刻被炸成粉碎,成了一团血雾,一道血光从里面喷­射­升空,想要飞走,早被鸿蒙紫气拦住,现出一尊神魔来。

魔教中正统的修法,是将元神锻炼成魔,是为本命神魔,修行圆满之后,可以此飞升异域。

乌灵珠根基太差,道浅魔高,从打开《魔神经》的那一刻开始便被老魔所制,他的本命神魔便是老魔,自己的元神成了奴隶,此时­肉­身丧去,元神还要寄托在最后一个化身之上生存,早被老魔抓住,缩成一尺多高,被困在魔爪之中,老魔独自占了乌灵珠的化身,三丈多高的身体悬在大殿门口,下半身裹在一团碧绿魔焰之中。

老魔向岳清道:“我知道你是五台派的掌教,与峨眉派结下生死大仇。我本是千年前魔教之中的长老,九烈神君,想必你是知道的?他的岳父伏瓜拔尊者见了我也要叫一声老哥哥。我身负魔教正统传承,拥有无上密法,我感知到你身上有我魔教气息,必与我教有缘,你若肯助我化体重生修成无上魔道,我便帮你荡平峨眉如何?”

岳清以鸿濛之气将四面八方全都封住,冷笑道:“我们五台跟峨眉之争,乃是道门内部正统的争斗,即便我们互相之间已成死仇,也是一家一派的私人恩怨,三清弟子,如何能借魔头之力?况且我们自有办法对付峨眉,用不着别人相助。”

老魔又道:“从我初入道算起,至今已经有两千多年,数世修行,岂不闻‘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当年峨眉任寿还未创教,我已经纵横天下,连任寿的师父也要让我三分,这天底下多有洞天福地,前人遗宝,你若肯助我,我便指点你几处前人留下的仙府宝物并帮你取到如何?”他说的极为诚恳,“据我熟知的宝库便有十几处,在滇贵边山之地,有一处金石峡,是秦时金仙艾真子所留,当年任寿和邓隐兄弟仗之成名的紫郢、青索双剑便是他所用故物,同双剑一起的还有好几件法宝,除了紫青双剑流落在外,其他的都藏在宝库之中。还有在东海和北海交界处,有一地名为铁刀峡,是古仙人盘荦所留,里面也有不少珍宝。还有广成子金船、大雄禅师宝库、罗公远九仙洞府……”他见岳清听了进去,话语之中开始充满诱惑,“我还知道当年魔教第一高手石神宫主所留下来的一洞魔道奇珍,只要你愿意,我全都能帮你得到……”

不得不说,岳清确实是动了心了,这些仙府里的宝物,他都想要,这也是人知常情,虽然一再地克制自己,但这点贪心根苗以他的目前的境界还是断之不绝,摆在眼前的,大雄宝库的东西,他就谋划了好几年了,只等时机到了,就要动手取宝,其他仙府里的东西,他也暗地里推算多次。

只是虽然有这点贪心,即便不能彻底铲除,但他却能降伏,暂时压下,不会任其不受控制地发展壮大,影响自己的判断,如今老魔借着他心中的一点贪念,以魔法使其膨胀,若换了别人恐怕就要中招,然而岳清已将本命元神寄托虚空,不受一切魔法蛊惑。

他听老魔说完,冷笑一声:“你既然知道这么多藏宝之地,为何不自己去取了来?或者帮助乌灵珠拿到对你也是助力。况且那些仙府屹立千年,知道的人不在少数,为何都不去取出来?不过是有能力的没有机缘,有机缘的没有能力,才留存至今罢了。况且仙与人最大的不同便是人为魔所惑,做了魔仆魔奴还不自知,仙却有法力制魔御魔,你既然知道这么多东西,我何必要你相助,直接将你擒住,还怕你不把知道的东西告诉我么?”

他说完把玉尺一挥,飞出九朵金花,向老魔飞去,老魔惊叫一声,再要飞走,上下四面全被鸿蒙紫气封住,不由得怒气攻心,他已经看出这尺子是广成子炼魔至宝,当年道家不少人推算出它的来历,四处寻找,都没能得到,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碰上,若被金花裹住,立刻便要形消神灭。

恰在这时,寒蚿在妖宫之中跟布鲁音加大战,又赶上石生三人已经在下方攻破她的禁制,把元鼍放了出来,顺着山道闯了进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三方打成一团。寒蚿抵挡不住魔僧和妖龙的联手攻击,赶忙以心念催动万妖令,要将所有被控制的修士全部拘来助战。

老魔正施展魔法,要以他的元神为代价,用天魔解体**破开鸿蒙紫气的禁锢,好逃得一条­性­命。赶上乌灵珠也在被拘之列,元神在魔爪之中痛苦地嚎叫,似没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想要冲出去飞到寒蚿身边,

魔法和妖法同时作用在乌灵珠的元神身上,绿气和红光同时闪现,可叹这么一个称霸小南极四十七岛的魔道霸主,连反抗的能力也没有,直接炸成一缕缕的红­色­血气。

老魔吃了一惊,正要再用其他的法子脱困,忽见岳清手上飞出一个黑白相间的圈子,散发着灰蒙蒙的光芒毫不起眼,老魔却是如同见了克星一般,颤声惊叫:“这东西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原来,岳清放出来的正是当初从红云手中收来的菩提圈,这圈子本来是佛门宝物,当年被长眉真人任寿拿着,受佛门疯和尚指点进入石神宫,将魔教无上宝典《血神经》毁了半部,那血神经本是一块血­肉­似的东西,被这圈子一照,化成了一个血珠,塞在菩提圈里面。后来石神宫主跟疯和尚斗法,魔教中人疯狂反扑,邓隐更是三次强夺《血神经》,纵横天下,又被长眉真人用两仪微尘阵擒住,这圈子辗转数人之手,最终到了邓隐的道侣申无垢的手中,申无垢飞升之后,圈子又被红云得到。

此圈既有佛门**加持,更沾染了魔教第一宝典的魔­性­,厉害非常,红云后来­性­情大变,由道入魔,不惜代价地修炼《蚩尤三盘经》,多少也是受此圈的影响。

岳清得到之后,本不愿再沾染魔道的东西,只是舍不得这么一件至宝,用混元­精­气将其反复洗炼,又在上面刻画了一套山海经上面记载的三百六十五道神印,使其看上去不见一点魔气,又将昔日从司空湛那里夺来的十二小诸天秘魔禁锢其中,改名叫做混元一气环,平时戴在左手中指上,从来不曾使用,今天也是知道老魔神通广大,稍不留神便镇压不住,才把这宝贝放了出来。

虽然外表看来,已经彻底改变了模样,但还是被这老魔一眼认出来历,只是九天元阳尺和这混元一气环全都是他的克星,九朵金花从四面逼住,圈子向上迎去,什么魔法也施展不出来,直接被吸了进去,禁锢在环中。

岳清将宝物收回,重新戴在左手中指上,又收了鸿蒙紫气,再看前面的妖宫已然坍塌,玉屑翠粉飞撒得到处都是,岳清冲上前去,只见一大片绿­色­烟云将整个峰顶罩住,里面不停地闪现出蜗牛的头足,六首已经毁了两首,俱是被修罗刀所伤,气得吱吱尖叫。

跟她对敌的是个牛首人身,两翼四手的怪物,正是妖兽元鼍,扬爪昂首,放出二十余道紫黑­色­的光气,宫殿里十人合抱的巨大玉柱,只要被这紫气碰到,立刻崩裂折断,口中更喷出由太古毒焰凝成的火球,漫天乱飞。

这时天上大海对面的不夜城方向,飞来无数道剑光妖气,全都是被寒蚿万妖令拘来的手下,他们当中有人类修士,也有异类成­精­,俱都凝成金丹,散仙境地,原本有一百多人,在不夜城那里损折不少,只剩下三十多人。

这些人冲下来就要加入战团,最前面的五个,有两个撞上布鲁音加的修罗刀,当场形神俱灭,还有三个被元鼍发出去的紫气击中,全身立刻化为齑粉,好在元神尚能转世,情况比同伴好得多。剩下的战战兢兢,不敢上前,寒蚿大叫:“给我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一面又用妖法催动万妖令,折磨他们的元神,让他们赶紧动手。

那万妖令先前在乌灵珠被岳清毁掉­肉­身的时候就跌落在地上,寒蚿没有来得及收回去就被岳清拿到,此时大喝一声:“都不许动手!想活命的,到我这里来!”

众人看他拿着万妖令,不敢不从,纷纷到跟前,跪了一地:“恳请上仙高抬贵手!”

寒蚿疯狂地尖叫,隔空将那万妖令催得青光爆发,众修士苦不堪言,有的瘫软在地上,七窍都流出血来,有的则向寒蚿求饶,加入战团,不多时又被布鲁音加和元鼍所杀。

岳清自元阳尺中放出一朵金花,把万妖令置于花蕊之中,花瓣合拢,结成花苞,又收回尺内,这一下立刻隔绝了寒蚿的法术,无论她怎样施法,修士们都是毫无反应。

037元鼍·寒蚿元婴

寒蚿那万妖令本是她心血炼成,只要动念之间就能发动妖法,将在上面挂了号的人治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正因此,她才放心地把令牌交给乌灵珠。只不过乌灵珠有老魔暗助,双方刚翻脸时,寒蚿便发动此令拘禁乌灵珠元神,却被老魔以本命神魔的身份转嫁过来,以无上魔法将乌灵珠的元神护住,反而又以魔法逆向反噬,若非寒蚿万年道行,神通广大,那会便要被老魔制住。

这万妖令可谓是心命相连的东西,无论什么禁制,以至于万里相隔,全都遮挡不住,即便先前被魔法反噬,也不曾像这般­干­脆地失去了感应。

这一下寒蚿惊怒交集,暗道大难莫非真个已经临头?她暗暗遁出两个化身,豁出舍弃三千年道行去两天交界的禁圈之地,要以妖法将极光大火和元磁真气一起吸引过来,将这里彻底崩塌,即便不能把整个天外神山炸碎,也要毁灭一半范围,让敌人跟自己同归于尽。

布鲁音加最先看到她的化身出去,却并不声张,依旧用戮仙铙和修罗刀向寒蚿猛攻。

岳清几乎同时看见,布鲁音加不管可以,他却不能不顾,立刻将太乙五烟罗放出去。

宝物都是需要随身养炼的,任何东西都是,跟随自己时间越长,使用起来威力越大。

太乙五烟罗是大家默认的五台派掌教护身至宝,又是混元祖师昔年随身之物,岳清闲暇时都把它拿出来,以混元真气反复洗炼,使其由有质到无质,又由无质到有质,共十六次之多,威力比原来愈加神异。

寒蚿那两道化身刚刚飞出不足百里,忽然前方现出一片朦胧烟岚,只薄薄的一层,几乎一口气就能将其吹散,寒蚿万年道行,一头撞去便是座山峰也能撞得塌了,这回遇上这层烟岚,却被弹了回来,再要改变其他方向,四面烟岚雾霭已经合围上来,她暗道不好,急忙向后飞退,正好迎上岳清的纳芥环,青­色­光圈生出无穷吸力,她急忙散成一大片青­色­烟雾,想要逃走,只是纳芥环威力无穷,化成烟气之后仍然被牢牢吸住,如长鲸吸水一般收入环中,没有一丝逸散。

岳清收了她这两个化身之后,便开始准备对付布鲁音加,他对这魔僧十分忌惮,如今青螺峪除了魏枫娘就数他的法力最高,那边失了控制,这魔僧又向来把自己当成情敌,苦大仇深之下,难保不做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来,因此便想在这光明境里将他结果了。

他知道布鲁音加是为了寒蚿和元鼍两大妖物的元婴而来,才特地让石生把元鼍放出,以此为诱饵,将布鲁音加吸引在这里,此时石生三人早就返回不夜城,去取了先天四灵旗回来悄悄在翠峰附近布置,只要再过一会,阵法彻底布置成功,再暴起发难。

他知道布鲁音加极为狡猾,若是自己站在大门口看着他杀死二妖定要起疑,便也飞身上前,放出极光剑猛攻元鼍,做出要夺取元鼍元婴的姿态。

十二道极光剑对上元鼍喷出来的紫黑­色­烟柱,竟然占不到上风,那妖龙法力极强,每一根烟柱上面都蕴含极其强大的力道,喷出来的那太古毒焰也是厉害无比,岳清放出鸿蒙紫气护身,又发出天芒神针,元鼍抵挡不住,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牛吼,喷出在腹内养炼万年的一颗龙珠,那东西有碗口大小,仿佛一个小型的太阳,向外喷薄出千万道黑紫­色­太古毒焰。

天芒神针纷纷失去光彩,四下飞溅,坠落于地,除非再收起来重新祭炼百日,否则已经是不能用了。岳清以扬手发出一股混元真气将龙珠抵住,大声喝道:“好妖孽!我怜你万年苦修不易,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立刻皈依,入我门来,否则的话今日你­性­命难保……”

话没说完,那元鼍便又是一声怒吼,双翅张开,狂扇之下,发出火焰风暴,黑紫­色­的太古毒焰如浪潮一般向这边涌来,所过之处,无论金玉土石全都化成灰渣。

若说镇压这种妖邪一类,还是禹王钟最好用,那宝贝就是专门­干­这个的,只是当初在洞庭湖岳清一共拿到三件宝物,先将后土圭和四丸混元神泥与先天四灵旗相合就用了不少功夫,后来因实现推算出来,要有小南极之行,便又把­精­力都放在神禹碑上,这禹王钟一直没能参悟透彻,只能勉强使用,被动反击,对付寻常小妖还好,对付元鼍这类大妖便力不从心。

他于毒焰风暴之中,祭起天游印,一道绿光起在空中,涨到磨盘大小,重重拍在龙珠上面。

说也神奇,那龙珠所发出来的太古毒焰迅速收缩,黑紫­色­的火焰里闪烁着十二道红­色­符篆。

元鼍发现龙珠竟然不听使唤,惊得浑身发冷,急忙张口喷吐烈火,想要将龙珠收回来,怎奈天游印是张果老留下来专门对付佛门的,上面十二道符篆专司封禁,他那龙珠如何能够抵挡,原本遍地乱滚的黑紫毒焰迅速消失,只剩下一颗碗口大的珠子跌落于地,表面上还有许多朱红­色­的符篆闪烁游走,镇压龙珠的反扑。

岳清再次用玉尺一指:“妖龙,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若肯归顺,我饶你不死!”

话音未落,身后寒蚿一声惨叫,六首九身,四十八足,万载积修的妖身被修罗刀绞成粉碎。

寒蚿的元婴化成股绿烟向空中猛冲,布鲁音加早布置好魔网,此时摇动转经轮,于空中现出天魔宫殿,无数魔军从里面冲出来,飞腾变化,各施神通将寒蚿元婴抓住,押进天宫。

元鼍颇为犹豫,忽然布鲁音加冲过来,一道金光飞掠而过,将地上的龙珠捡起来。

元鼍长吼一声,便要振翅追去,却被岳清放出一道鸿蒙紫气在面前拦住去路。

岳清向元鼍道:“看到没有?那人要用你和寒蚿的元婴祭炼双子魔婴,你若再不肯归顺我,即便我肯饶你,被他盯上,你也必死无疑!而且元神都要被摄走,炼成神魔,他抢走龙珠,便是要引你过去,或者是我贪图宝物去追他,便要被他调虎离山,夺你元婴。”

元鼍不服气,口吐人言:“他的本事也不过如此,便是没有了龙珠,我也不惧他!”

岳清笑道:“他是青螺峪万魔神宫十部魔众第一长老,法力无边,看到刚才天上出现的那些天魔没有?俱是他以极**力从他化自在天上捉下来的天人,他刚才跟你一起战寒蚿不下,只不过是故意示弱而已,却不知我对他的底细根脚早已经知道得清清楚楚,并不上他的当。”

岳清话音刚落,北边的天上忽然现出一团魔火,布鲁音加在火中现身:“岳清!你休要在这里自吹自擂,寒蚿和元鼍俱是万古大妖,元婴何等珍贵,天下修士何人不想得到?你不过略微猜到我的意图,就在这里装作事事前知,也只能骗骗这种无知的蠢物罢了!我也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是想要将此妖龙收到身边,不是做个坐骑,便是当个宠物,借之探寻这天外神山里暗藏的宝物罢了!他那龙珠跟他息息相关,我已得了,等回到青螺峪,便以魔法祭炼,七七四十九日,必让他成为我的魔仆,看你又有什么办法……”

“臭秃驴,凭你也配跟我师祖这样说话!”布鲁音加面前十丈之外忽然银光一闪,现出三个小孩,正是石生三个,石完最看不得别人说他师祖不好,忍不住开口道,“我师祖早在这里布下天罗地网,待会一旦发动,便将你这秃驴炸成飞灰!”说完先把一颗石火神雷发出去,打在布鲁音加身上,立刻炸起万道碧火,仿佛一座火焰山峰。

石生和钱莱急拉石完:“师祖费尽那么大的心机才将他引入埋伏,你怎能提前说破!若让魔僧跑了,师祖心血毁于一旦,都是你得罪过!”说完放出飞剑冲进碧火之中查看,还哪里能找得到布鲁音加的影子,不禁又把石完埋怨了一顿。

石完一听自己坏了师祖的好事,顿时又是着急又是后悔,御剑在空中又寻了好一通,还是不见布鲁音加的影子,最后哭着来见岳清,自承过错,请师祖惩罚。

岳清终于得了妖龙认可,愿意归顺,却不愿意按照岳清的安排拜入邓八姑的门下:“我便归顺,今日也是迫不得已,万年修行,焉能跟一群小孩子混在一起?我斗不过你,入你门下还可,却不能再去拜别人为师。”

只是五台派不成文的规矩,是岳清和刘泉收男弟子,许飞娘收女弟子,邓八姑收异类弟子,他今日若是收下妖龙,与邓八姑脸上不好看,索­性­好人做到底:“正如你所说,你自己万年修行,即便拜在我的门下也不好看。日后咱们便以道友相称,我想办法帮你夺回龙珠,还助你成道,你则要护佑我五台派,做个护法罢!”

妖龙一听,这可比做人家徒弟强多了,而且岳清还说愿意助他成道,不禁喜出望外。

岳清也很高兴,这元鼍万年道行,只是凭借妖兽本能修行,又一直困在地|­茓­里,没有合适的法宝,若好好培养一番,进一步便能修成不死之身,再给他几件称手的宝物,摧山断岳,移山倒海皆不在话下,只要他肯忠心,又是五台派的一大助力!

038龙猛·万妖令

石完来向岳清请罪,跪在地上,小脸上哭得稀里哗啦的,岳清把他抱起来,安慰道:“以后说话办事多学学你师兄,不要人家骂你几句,或者骂我几句你就生气,夸你几句你就高兴,那样你生气高兴的机关就都在人家手里掌握着,让你生气你就生气,让你高兴你就高兴,与我们修道者逍遥境界不符。不过这次也不怪你,那魔僧狡猾异常,早就看出我布下天罗地网要灭他,刚才现身说话的只是他用魔法制造出来的影像而已,真身早已经潜入地下,顺着地轴逃往北极去了。”

石完听了,这才抽抽搭搭止住哭声:“那我们去北极追上他,把他的秃头打成烂瓜!”

岳清把他放下:“那魔僧厉害得很,即便追上也至多将其击败,想要杀死他可不容易。”

他让石完跟石生还有钱莱去帮白灵仙收服那些妖兽,然后从元阳尺里把万妖令又拿了出来。

见他持令在手,那些被寒蚿奴役的修士们纷纷过来,呼啦啦跪下一大片,恳请高抬贵手。

岳清道:“我五台派乃名门正派,不会做这些拘禁奴役他人的事,只不过你们这些人里,好人少,恶人多,恐怕我一旦解了这禁锢,你们便要外出为祸。”

众修士赶紧大声保证,哀求不已,其中有原来四十七岛的一个鱼头和尚和徐神君的儿子水灵儿徐通,向站在岳清身后的黎望跟崔晋哀求:“原来我们四十七岛以乌灵珠、伍神师和你们兄弟为首,如今乌灵珠已经为岳真人所诛,伍神师又在外未曾一起来光明境,此地便是以云雷真人和四首神君你们兄弟为主,看你们的意思,已是拜了岳真人为师,我们也愿意随你们一起拜入五台派,还请二位于岳真人当面,替我们求求情啊。”说完磕头不止。

毕竟是过去一起常来常往,喝过酒,练过法的兄弟,崔晋心中不忍,便要开口,却被黎望以眼神止住:“半日前咱们二人的­性­命前途还都在师父一念之间,何况他们?一切全凭师父做主!”

岳清笑道:“莫要这样说,仙者,图的就是逍遥二字,我们为何不入神道?只为逍遥二字,无拘无束,无凭无借,三界六道之内,泛若不系之舟!我不过是你们的助缘而已,修行还要靠自己的。”他用神念扫视万妖令上的禁制,问道,“哪个是龙猛?”

人群中走出一个身材高大,长髯峨冠,相貌奇丑的老道人,腰间挂着两个葫芦,背上背着两支赤红­色­的长叉,跪伏余地:“在下便是龙猛。”

岳清微微点头:“你可是尸毗老人的弟子?”

龙猛一愣,随即说道:“我昔年为了躲避寒蚿迫害,拼命逃出此地,赶往中途,得遇恩师,收为记名弟子,只是后来我误犯了教规,生怕恩师金刀诛杀,又逃了回来,刚到这里,便又为寒蚿暗算擒住,多亏真人将他杀了,否则……我必被他吸尽元阳,形神不保了!”

岳清笑道:“你既然是尸毗老人的记名弟子,我可不好受你的拜,咱们只以道友相称。”他把龙猛让起来,又问黎望和崔晋,“你们两个跟尸毗老人的弟子田琪、田瑶兄弟相熟,我有一件事情要跟尸毗老人商量,只是过去没有交清,不好贸然上门,你们俩和这位龙道友帮我去神剑峰送一封信给尸毗老人。”

他又看向龙猛,“不知道友可愿意为我跑这一趟?我可在书信中为你向尸毗老人求情,我虽然没有见过此老,但料想老人外冷心热,为人又豪爽霸气,你即便犯错,至多依照门规取你­性­命,下一世定会再接引入门。你如今这个身子在畜生道不说,又已经丧了元阳,被寒蚿采得破陋不堪,即便有这几千年道行,对你成道也无益处,天劫一道,难免形神俱灭之厄,若是借着这个机会,再转上一劫,不但可以抵消好些罪业,下一世更能重返师门,得成正果,岂不是因祸得福?”

龙猛再次跪拜,垂泪道:“我自从二次被寒蚿所禁,便已经后悔不已,恨不能立刻回神剑峰去受恩师家法,怎奈元神被禁,难以逃脱,每日暗暗向恩师祝祷,若能救我脱离苦海,甘愿受一切责罚,昨日恩师所赐白柬忽然现出字迹,说成败只在今日,若不成时,让我在最后关头舍了­肉­身,遁出元神而走,仗着恩师所赐灵符护着再入轮回。岳真人恩重,我这就跟二位道友回神剑峰为真人送信,顺便在恩师座前以家法兵解,大恩大德,来世再报!”说完又诚恳地磕了三个头。

岳清道:“若能如此,自然皆大欢喜。异类修行本就不易,还望你将来洁身自好,莫再堕了劫难,今日为我送信,也是结下莫大的因缘,日后若有为难,可来五台山,即便将来我飞升了,敝派上下绝不会坐视不理。”

龙猛感激道:“即是如此,真人事大,我和二位道友这边起程,仍从地轴以下穿行出去。”

黎望道:“恩师有至宝,可直接穿过极光大火禁圈,不必再往北极绕上一圈了。”

龙猛惊诧万分:“岳真人竟然能够穿行极光大火么?真是神通广大,不可思议!”

岳清摆手道:“不过是借助外物之力,不值得一提。你们也不用着急,权且在这里住上几日,如今寒蚿已经消灭,此地还得做一番安排,否则便成了为人做嫁衣了。等都处理好了,我再和你们一起从地轴过去,到北极长夜岛上摘些桂府丹榴,珍奇异果,尸毗老人是老前辈了,贸然登门要表诚意,况且还有田琪和田瑶兄弟,也要有些表礼才好,到那时咱们再分道而行,我带他们去拜访陷空老祖,你们则立刻赶往神剑峰,我找尸毗老人所办之事时间还早,也不用着急。”他将万妖令一晃,对剩下的那些修士道:“我倒是很想放了你们,只是又怕你们出去作恶,且先跟我去把那些攻打不夜城的水族退了,然后再行发落!”

不夜城现在仍然被妖兽围着,疯狂地攻击着岛上的防御,岳清不愿意大开杀戒,让邓八姑只用森罗万象旗门或挡或困,等岳清拿了万妖令回来解围。

为首的十几个大妖都被白灵仙收服,怙恶不逡的皆打杀了,元神收入禹鼎之中。

寒蚿用万妖令控制的只是为首的近万通灵的妖兽,也正是他们带着千万水族登岸猛攻,这万余妖兽先被阵法绞杀一半,剩下的不得寒蚿命令,不敢善退,见岳清持万妖令过来,防止把柄已经易主,被岳清训斥几句,便令退去,霎时间,那些鱼贝虾蟹,鲸鲨鳄龟,纷纷冲岳清顿首告别,然后纷纷退回海里,万顷洪波迅速退去,沸腾了半日的海水重新恢复平静。

邓八姑和钱康夫­妇­各自收了法宝神通,过来相见,此次大劫,由于先有旗门大阵守护,后有邓八姑一百零八道寒潮铸成晶壁,始终将妖兽们挡在外围,因此岛上建筑受损不大,只有玉门关一代珠珊玉树崩碎了不少,事后以法力重建,不过三日便能彻底恢复旧貌。

进了不夜城里,钱康命人奉茶,先是很郑重地感谢岳清和邓八姑等人帮助他们度过这场劫难,又除掉了寒蚿这个心腹大患,日后光明境算是彻底平静了,奉上两匣礼物,一个里面装的是光明境所产各种珍奇灵药,诸如冰莲雪芝一类,另一个装的也是本地特产,千古玄冰和元磁晶砂等。

然后他又试探地问岳清,海对面的那座驻阳山如何处置?话里话外的意思,想要万妖令。

若是钱康跟峨眉派没有那么多扯不完拉不断的关系,岳清把万妖令给他,让他永镇此地倒也无妨,只是他跟天乾山小男是至交,跟齐漱溟的弟子阮征又是好友,这光明境若是给他,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峨眉,因此几次都用话岔过去,只说在这里住上几日便走。

钱康却是上了心,料想岳清身为五台派教主,不可能长时间在这里驻留,便让儿子钱莱去试探,钱莱跟他父亲说:“我跟石生哥哥相交数日,从他口风里面,对峨眉派很是不好呢,天乾山小男叔父跟峨眉派走得近,上次在东海崂山,还被师祖收求九颗天罡珠未还,就冲这层关系,师祖也必要留下人在驻阳山,以免便宜了峨眉派。若依我看,必是白姨,她是五台派异类弟子中的大师姐,手里又有禹鼎那等人王专门克制妖兽的至宝,再拿上万妖令,统帅群妖,在驻阳山上开辟别府,重建仙宫,正是合情合理,说不定连邓师姑祖也要在这里坐镇,父亲莫要再打这份心思了。”

钱康听完,失望不已,不过又觉得儿子说的有道理,他只想享受地仙清福,不愿也不敢卷进大派的恩怨争斗之中去,自不能为了这点事得罪岳清,只能暗暗叹息一番,就此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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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神道·穿越地轴

岳清在不夜城住了三个多月,果真宣布,让白灵仙带着袁化留在这里,持禹鼎和万妖令在寒蚿原来所居之地重建仙宫,暂做五台派别府,跟不夜城正好隔海相望。

在这百余ri中,岳清和邓八姑依托极光大火和元磁真气在岛上联手布置护山大阵,外面是以极光大火为主的先后天五行禁法,里面核心是混元一气仙阵,着重封住了通往地轴下面的道路,因时间紧迫,只把框架布置好,以后白灵仙再带着众妖王们一起逐渐完成。

白灵仙有些舍不得邓八姑:“本来是跟着师父、师伯下山来散心的,却没想到竟然就此不能回山了,这里天高地远,处于宙极之外,再要见面,也不知道得何时年月了。”

邓八姑道:“你千年修为,腹中太乙金丹也已经够了火候,在此地开天辟地,教化千万异类,遂成天外一族,秉此功德,不出十年,就可安然孕化元婴,修入地仙境界,此也是你岳师伯有意成全,焉能有如此抱怨?只是我向来是以本人意愿为准的,譬如我的弟子,不想飞升,甘愿做地仙、散仙,或者是愿与人成就红尘眷侣的,我也都是应允的,你若实在不愿意在这里,我便去跟你师叔说,让他再换旁人来此开府驻守。”

白灵仙笑道:“我知道师父您是最疼弟子的,不过也正像师父您所说,此是师伯有意成全,我也不好推脱,只等将来道成,再往中原去看望您老人家。”

然而所有人都没想到,岳清除了白灵仙之外,更另有一番安排。

光明境一年长明不夜,只在每年夏至时候有几个时辰的昏暗,向来天光大亮,而且头顶上方便是宇宙太空,无量星河闪现无常,更时常有流星雨滑落晴空。这ri更生异象,驻阳岛上飘满奇香,更有祥云笼罩,不多时,一道金光从天而降,现出两个道人来。

为首一人身材高大,穿着金霞道衣,背背宝剑,三缕长髯,手里拿着玉板。

岳清早早带石生等在这里,见人一到,立刻上前拱手施礼:“来的可是陆道友?”

那道人点头,看岳清气度威严不比寻常,不敢怠慢:“贫道正是陆敏,不知道友是……”

岳清一推石生:“还不快去见过外祖父!”又冲陆敏道,“贫道五台山太乙宫岳清,令爱陆蓉波现在我许师姐门下修道,说起来都是一家人。”

陆敏吃了一惊,又见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孩跪在地上,红着眼圈给自己磕头,连忙过去把他扶起来,打量了一番眉眼长相,问道:“你就是蓉波所生的那个孩子么?”

当年他发现陆蓉波怀孕,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杀死女儿,多亏极乐真人提前算出陆蓉波会有这一劫,特地留下一道灵符,在危急关头叱开峭壁,把陆蓉波封在里面,后来陆敏去北海兵解,以神仙境界飞升,陆蓉波则在山腹里面生下石生,祖孙两个都没见过面。

石生自从一落地,便跟母亲在山腹之中生活,后来母亲飞升,他更是一个人裹着与世隔绝的ri子,每天除了修炼还是修炼,直到被接到了五台山,才开始接触外界的人事,他是灵石受胎,没有父亲,生平只有母亲一个亲人,今ri乍见外祖父,血脉天xing,激动得说话都哽咽起来。

陆敏虽然神仙得道,没有­肉­身,但元神凝炼,也修得跟人身体一样,俯身将石生抱起,也是感慨颇多,又不住声地感谢岳清,一来感谢岳清收留照顾他的女儿和外孙,二来还要感谢岳清帮他谋到这个天外神山山神的官职,从此可以在这里逍遥永世,不是天仙,胜似天仙。

原来,岳清觉得若是峨眉派谋夺光明境,无论是自己出手还是借刀杀人,白灵仙都无力抵挡,五台派又远在天边,鞭长莫及。若要让邓八姑在这里镇守,五台派那边又脱离不了,便想办法给柳步玄飞剑传书,让他们以灵官的身份,向天帝表奏,保举一个自己人来天外神山任职。

此事说起来十分繁琐,百ri之间,飞剑传书来往数次。岳清方知到,钱康这一路也是神道的修法,祖父和父亲都是神仙,在天庭任职,他也看中了光明境这块风水宝地,屡次修下绿章,求祖父在天上想办法打通关节,把这里封给他,与天地同寿,永享仙福。他祖父却以他他是地仙,未入神道,善攻更是不足为由驳回。

这天外神山位于宙极天外,与众不同,天庭一直没有派天官下界管理,这回柳步虚递上奏章,说此地妖物作乱,洪水暴涨,生灵涂炭,请封山神、土地。

灵官本就有护法司查,监督百官之权,奏章被递到玉帝案头,太阳宫天师茅老道举荐陆敏。

本来这天外身上,需要一个山神,两块岛屿还要两个土地,海域之中可再设一龙王,其余小峰神司可有可无,不必由天庭册封。茅老道替岳清默算四个职务,怎奈钱康的祖父是玉清仙界杏园主管,颇有人脉,到底为钱康谋得了不夜城所在岛屿暂领土地一职,这样一来,将来他飞升之后也还是要回到这里做土地神,茅老道则让陆敏和另一个茅山传人分别做了天外神山的山神和驻阳岛的地神,海中龙王暂时空缺,悬而未定。

其实岳清这种看似走后门的手段,也算不上特例,上中下三界之中,本来就是勾连不清,世间闻名的天狐宝相,她的父亲雪雪老人便在天庭为天帝管理琅嬛,后来宝相赖以成名的许多法术都是雪雪老人在天书中学道,偷偷传下来的,先今恒山派的红花姥姥,就曾经从宝相那里学得一种千里户庭囊中缩影的法术,类似遁法,又似飞行,顷刻之间,便到千里之外,速度又快,行动时又是踪迹难寻,果真是神妙非常。

岳清拉着陆敏叙旧,又跟另外那位土地见面,一问才知道,竟然是茅老道当年的师叔,柳步玄兄弟的师爷辈,赶忙以晚辈自居,对方也颇谦逊:“我积修多年方才成就,法力也差,志在此地清修,积攒功德,为天帝牧守一方罢了。”他跟茅老道这样修成元婴,真形稳固,脱体飞升的神仙不同,根本没能成道,最后是凭着多年在人间积修的善功,勉强上升,在瑶池中饲养锦鲤,这次被茅老道托关系,弄来下界做了驻阳岛的土地。

神道与仙道不同,乃是五方天帝以无上法力,加持庇护那些修仙道而不成的修行者,使其得以摆脱轮回,得享近乎于仙人的待遇,与天地同寿,当然也要为天庭做事,不如仙人逍遥自在。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讲,神仙并不算是真正的仙人,他们的法力虽然不像一般靠着积德行善,升天成神的那些,一旦被贬,收回法力,便要成为凡人,但也比不是真正的天仙,而仙人无拘无束,不受天条所限,只要做的不十分出格,天庭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因此一般的神看到修行有道的仙人,通常自称小神,不敢有半点骄矜。

岳清又在光明境耽搁了数ri,交代白灵仙为二人修建庙宇仙府,以作清修之地,又去跟钱康夫­妇­告别,等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方才率众起程。

邓八姑带着桑桓和冷青虹,拿了神禹碑,从来复和子午两线交汇处突破极光大火,到南海铜椰岛了结上次的公案。纯阳派水云子和凌虚子都已经赶到铜椰岛,邓八姑带着岳清的一封书信去见他俩和天痴上人,一起商议如何处理此事,岳清给了邓八姑足够的权限:不管是天痴上人要找乙休斗法,还是纯阳派要去向韩仙子算账,五台派都一力支持到底。让邓八姑跟他们定下时间,然后带着邢徵和郎腾师徒回五台山与自己汇合。

岳清则带着黎望和崔晋,石生、石完、钱莱,以及元鼍和龙猛穿越地轴,在地窍以下直奔北极玄冥界长夜岛,顺道拜访陷空老祖,然后再从北极回家。

地轴贯穿南北两极,深入地壳之下数万丈,一到里面,立刻便为地心元磁真气吸住,笔直地超前疾飞,四面八方尽是漆黑一片,间或遇见大气之母与yin阳元磁jing英所折shè出各种极光幻象,更有地火岩浆,酷热异常。

常人到了这里,分辨不出东南西北上下左右,非给吸到地心岩浆里去被地极真火焚化成灰不可,岳清放出两极圈在身前,非但抵消元磁吸力,更能通过磁xingyin阳两极相吸相斥辨别方向,以太乙五烟罗裹住众人,只是向前一路疾飞,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石完都有些不耐:“从下来到现在怕不下已经一两个月的功夫了,以师祖的速度便是南北两极也能走上一趟了,怎么地还不到头”

岳清给他讲解:“这里与外界不同,看着是往北极笔直疾飞,实际上走过的道路却是弯曲的,并且大地万物都围绕着地轴转动,与外面的时间也不相同,你只觉得已经过了一两个月,外面也不过是三两ri功夫。”

石完听得目瞪口呆:“那真正的时间到底是过去了三两ri,还是一两月呢?哪一个才是真的?”

岳清道:“时间本是幻象,你认哪个为真,哪个就为真,认哪个为假,哪个就为假。”说完笑叹,“天下皆知真之为真,斯假矣!”

040北极·长夜岛

穿过地轴,到了北极出口附近,为了摆脱来自地心的极强吸力,岳清将极光剑全部放出,十二口仙剑合璧一处,化作一道明亮耀眼的彩­色­光柱,奋力向前,饶是如此,在子午线末尾还被强力吸住,在这里一切五金之物都不能用,否则立刻便要给元磁真气卷入地心地火岩浆之中,好在岳清还有九天元阳尺,放出鸿蒙之前在前引路拖拽,方才脱了桎梏,一举飞上地面。

出了地轴之后,便是北极玄冥界,与小南极光明境相对,常年处于黑夜之中,只每年冬至子夜时候有几个时辰明亮,亘古长夜,漆黑一片,方圆百万里尽是寒川冰洋,最中心的有一个岛屿,名叫长夜岛,岛上冷煞仙神,上面生长着许多洪荒时代流传下来的异种怪物,也与光明境相仿,只是没有出现像寒蚿那样一样拔尖的,互相之间厮杀吞啖,猛恶异常。

长夜岛周围三千里之内,尽是玄霜黑气包裹,从地轴出来,正好处于边界之间,满眼所见,天地之间尽是黑蒙蒙的一片,飓风呼啸,在冰原上平推万里,天上尽是冰雹黑霰,海上巨浪入山滔天乱打,间或可以看见只鳞片爪,在风雨之间忽隐忽现。

岳清意在锻炼门人,收了太乙五烟罗:“从这里一直深入三千里便是长夜岛,那上面有许多上古时期留下来的仙果灵药,我们这次就是要到那去采摘一些给人家做礼物,这玄霜黑风里面有不少千万千里别地方早已经绝种的毒龙猛兽,怪鸟妖鱼,这回我不带你们,大家自己前进。”

石生三个小孩在太乙五烟罗里面被带着走了一路,早就憋闷不已,闻言欢呼一声,各自架起飞剑并排冲入黑气之中,然后是元鼍,这老毒龙在光明境是被岳清以混元金当帮他脱胎换骨,平时变成一个黑瘦道人模样,这时现了原形,张开遮天双翼,鼓荡罡风,只一扇,便疾速­射­进黑风里面去,后发先至,赶到了石生他们前面。

岳清又让黎望和崔晋:“你们也去吧,做我们五台派的弟子,不要那么拘束。”二人这才告了个罪,同时御剑随后赶去。

石生他们飞行不久就遇上了一头九首赤鲸,像山岳一般大小,喷出九颗内丹来袭人。

石生三人这段时间在光明境妖兽堆里横晃,告诫所有妖兽,以后都要听他们白姨的话,早已经磨合出了默契,钱莱白玉如意放出清光挡住内丹,将三人护住,同时石生三口飞剑在中央,石完和钱莱两道青碧­色­剑光在两边,五口飞剑交错飞砍,只一击就把那九首赤鲸庞大的身体斩成数块!

再往前走,连斩了十余只贪图美味的妖兽,最终遇上一个硬茬,乃是一只水麒麟,高有五丈,龙首狮身,通体长满蓝紫­色­的鳞片,一双赤红的眼珠,­精­芒四­射­,口中生有两根比象牙还大的锋利獠牙,凶悍无比,施法移来两座冰川,要把石生三人砸进水里,又吞入大量玄霜黑气,然后喷吐寒潮,到后来更以法力将寒潮凝成数百道风柱,在海上疾走乱撞,空空似闷雷般聚爆不息。

这一通排山倒海地乱打,石生三人合力之下也只勉强抵住,最后几乎被困在一个大水泡里,被吸入海底,多亏元鼍看出不好,倒飞回来,巨翅一扇,将水泡打破,然后发出太古紫炎跟那水麒麟斗了起来。

岳清赶到的时候,水麒麟正被云雷仙网困住,又中了石生临来时他姥爷陆敏给他在百日之中用千古玄冰打磨炼制的玄冰飞梭,在身上开了三个血洞,又被元鼍打得吓破了胆,慌忙地往海底逃窜,岳清放出太乙五烟罗在水下平铺出去,之后四角向上兜起,将水麒麟拉出水面,仙家至宝妙用非常,海水以及虾蟹冰块等在太乙五烟罗里并不留存,迅速排空,只剩下一个呜呜嚎叫,流血不止的水麒麟被吊在空中。

元鼍飞扑下来要撕裂水麒麟的身体夺取元丹,被岳清拦住:“这水麒麟至少有三千年气候,虽然还不能像人一般,却也生出不少灵智,待会山去做个守山神兽,日后于邓师妹和灵奇成道大有帮助。”说完把太乙五烟罗的使用手诀交给石生,让他驯服这只妖兽,“以后我就把它教给你了,回到五台山之前,你一定要让他乖乖听话。”这也是他属意石生为将来的五台教主,只因太乙五烟罗是教主衣钵象征,钱莱看出意思,默默为石生哥哥高兴,石完则只看着水麒麟高兴,大呼小叫。

大家飞到长夜岛,中途又斩了几只大妖,不在话下。从大地结构上看,地轴出口是极点,然而从­阴­阳二气两仪分化上来说,这长夜岛才是真正的极点,已经是冷到了极处,非但功力最浅的石完经受不住,连其他四个散仙也冷的打颤,牙齿咯咯撞响。唯独元鼍不受影响,还四处寻找美味的妖兽捉了夺取元丹,大口咀嚼。

岳清只把石完抱在怀里,以法力护住,其他人都让他们自己运功抵抗严寒,石生和钱莱两个并肩贴在一起,一起握着纯阳天仙令,以其阳气暖身,外面再撑开离垢钟。

崔晋手持洞灵筝,以缓调弹奏,使狂风冰雹化作和风细雨,他功力不够,只能影响周围一小片地方,黎望再抖开云雷仙网,弟兄两个裹在一起。龙猛也是毒龙太古毒龙之属,只不过比元鼍差得远了,他喷出一团魔火将自己全身罩住,防御寒气。

长夜岛乃是天下至­阴­之气汇聚之所,­阴­极阳生,方圆百丈之地,竟然反而生出亮光,又极暖和,与周围的黑霜风暴之景截然相反,那桂府丹榴就长在这里,除了这株果树,还有不少奇花异草,不少都是世所罕见的灵药。

岳清让石生三个去采摘桂府丹榴,让黎望和崔晋采集药草,他自己动手折了一株桂枝,以实现炼好的神泥裹住,收进百宝囊中。

取了灵果,便即返程,出了玄冥界,岳清便拣出二十四个桂府丹榴交给黎望和崔晋,并拿出自己的书信:“你们这就起程去火云岭吧,见了尸毗老人替我问好,这桂府丹榴充作表礼,那颗从小南极采得冰莲给明姝公主,两支雪参给田氏兄弟,就说以后有空了,欢迎他们来五台山做客。”

二人和龙猛领命而去,岳清带着元鼍和石生三人赶奔无定岛。那无定岛虽说就在玄冥界,还在此地东方好远距离,以岳清的速度也飞了多半个时辰,来到一片冰原之地。

陷空老祖天­性­西静,身居无定岛仙宫之内,与外界有数千里冰原相隔,又以无上法力设下三千九百里的禁制,天上地下连同海底一起封禁,外人不得允许想要入内势必登天还难。

岳清知道他脾气古怪,又是登门做客,不好硬闯,站在冰原岸边,正要就近寻一个海怪入内通报,忽然从里面飞来一道剑光,落地现出一个鹤发童颜,红脸糟鼻的老头,见了岳清,脸上带着又惊又喜的表情:“来的可是五台派的岳掌门?”

岳清虽然没见过他,但看样子也猜得出来,此老便是陷空老祖的大弟子,灵奇的老父亲灵威叟,这些年他曾数次往五台山去看望灵奇,偏巧岳清都不在山上,错了过去,今天倒还是第一次见面:“我便是岳清,阁下便是灵道友吧?你数次上山,都恰巧有事,无缘得见一面,也未曾得尽得地主之谊,实在是惭愧。”

灵威叟没想到他这般谦和客气,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岳掌门可莫要如此说,还要感谢你这些年帮我照顾灵奇,那孩子倔强得很,又天­性­与我师父不合,在外面处处碰壁,连吃苦头也不肯悔改,每每让我悬心不已,自从入了五台派,我方能睡得一场安生觉了!”

双方客套一番,灵威叟忽然面有忧­色­,问岳清道:“岳道友可是来见我师父的?”

岳清点头道:“方才在长夜岛采了不少取了不少桂府丹榴,正要来此拜会岛主。”

灵威叟满脸为难,欲言又止,犹豫再三,终于说了出来:“其实诸位在千里之外就已经被我师父发现了,让我出来见诸位,只说他修法到了紧要关头,不见外客……”

所有人都愣住了,原来想陷空岛是灵奇的“祖籍”,又有灵威叟这位大弟子在,岳清的地位又不低,堂堂的五台派掌教愿意来拜访,也是给陷空岛的面子,哪知道竟然被拒之门外。

灵威叟小心地观察岳清的脸­色­,见不到丝毫喜怒,心里越发没底,想了想,又说:“前些年峨眉派的醉道人在青螺峪为人斩断双腿,妙一夫人便让一双儿女来此求药。我师父本不想给,只是算到将来渡劫可能又要用到峨眉之处,乐得卖他们一个人情,又担心一旦不允,被对方纠缠不休,便给了一盒万年断续胶。前些日峨眉又派人来,说是玄龟岛易周的孙子被人斩断了双腿,要来再求灵药接上。”

041态度·纯阳四子

灵威叟满脸愁容地说道:“我师父所炼万年断续胶本也不多,十年也才能熬出一盒两盒,还要留着将来渡劫之用,便把当年跟易周的一桩公案提出来,想要推辞过去,对方又不肯依,我也是好心,背着师父拿了昔年用剩下的半盒给了他们,哪知最后还是闹了起来,其他的法宝也还罢了,唯独那易震有一个九天十地辟魔神梭,连被他毁了三座宫殿,我师父正要施法以此地元磁真气将其吸住,却又被悄悄摸进来,又忽然现身的矮叟朱梅救走,还把我师父好一通讽刺挖苦。我师父把我狠狠责罚了一顿,怒气也不曾熄灭半点,说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从此闭关不见外客,如今你们上门,他也不肯见了。”

岳清听出灵威叟话里的意思来,那陷空老祖是极怕惹上麻烦的人,除了跟他将来渡劫有帮助的,再不想跟其他任何人来往,如今又有卷入峨眉跟五台两派之间争斗的危险,他哪能不拿出十二分的小心来。这次若是接待了自己,下次说不定峨眉派就要下狠手对付他了,如今把自己拒之门外,峨眉派找不到下手的借口,五台派又有灵奇的关系,双方都是不远不近,方是避祸之道。

岳清在心里感叹一番,有些遗憾:“既然岛主闭关不方便见客,那边罢了,只是这桂府丹榴却是好的,既然拿来了,就没有再拎回去的道理。”

他让石生取了十二个给灵威叟,石生也还罢了,石完却愤愤不平:“他不见我们,没把咱们五台派放在眼里。”又气鼓鼓地跟灵威叟吼,“你这老头也不是好东西,这寒天冻地的,就在风口里跟我师祖说话,也是师祖好脾气,还给你们大石榴吃,若是我,非把你这里掀翻了盖子不可!”他还要往下说,被岳清瞪了一眼,便住了口,不过还是瞪着灵威叟。

灵威叟大是尴尬:“确实是我的不是了,不怪小友见怪,还请岳掌门不要嫌弃,往我昔年所居巨灵岛小坐,容我略尽地主之谊。”

岳清笑道:“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你儿子是我的徒弟,咱们两家不比寻常,不用在乎这些俗礼。”他又拿出一个晶球,“我听灵奇说,陷空岛祖有两个寒冰­精­魄修成的门人,名叫玄玉、寒光,当初跟他最好,时常接济他。那两位小友有个天生的克星,便是小南极的万载寒蚿,灵奇说过等寒蚿修成气候,便要穿越地轴,来北海为祸,两个小友又要常到地轴入口之处去汲取­精­气修炼,一旦碰上­性­命堪忧。这次我到小南极光明境,顺道跟人合力杀了寒蚿,元婴虽然没有拿到,到底收了她两个化身,那寒蚿也是天地至­阴­之气所修成,她的化身于两位小友日后成道有大用,特地带了来,本想入宫当面交给他们,也见识见识灵奇经常念叨的好友,如今却是无缘了,还请道友替我转交给他们,请他们将来有空了到五台山去做客。”

灵威叟听完越发地无地自容,再三挽留岳清去巨灵岛做客,还向去求陷空老祖回心转意。

岳清笑道:“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不可强求,道友留步,我们这就回去了!”

他谢绝了灵威叟,施法升起一团五彩烟云,带着元鼍和三小腾空而起,风驰电掣往南飞去。

无定岛远在极地,穿过十数万里冰洋之后方进入北海,再过数十万里海疆才回到中土。

饶是岳清飞遁神速,也行了一日夜光景才到山西境内,先去太行函虚仙府看望杨孝和虞重。

见是他来,纯阳四子都出来迎接,杨孝和虞重气血都已经补足复原,见了岳清,叩谢上次在南海救命之恩。岳清把桂府丹榴拿出八个来,给众人分食,那果实每个大有尺许,跟柚子相似,颜­色­碧绿,圆形六棱,掰开之后,内有六个大瓣,层层之间好似花瓣,吃到嘴里,一股桂花清香,甘美绝伦,一边吃着,岳清问纯阳四子:“几位道友是如何打算的?可要去白犀潭和玄龟岛报仇?”

明夷子是个怕惹麻烦的,但杨孝和虞重都不是他的弟子,他又是大师兄,很多话不好说。

四人沉默片刻,水云子苏宪祥开口道:“前几天在南海时,邓道友便说过此事,我们想着,无论是易周还是乙休也都是天下剑仙中有名要脸的人物,也不曾仗势欺人,不过是门下弟子过于顽劣了点。现在天下纷争,大乱将起,咱们还以稳重为上,不宜先跟他们两家做下死仇。况且孝儿和重儿也没落下什么残疾,此事就先这么算了吧。”

“哼!”凌虚子狠狠地一掌拍在桌上,长髯飘动,“易周老儿让他儿子易晟带着易震来道歉,说是任我打骂惩罚。当年在南海时,那易晟与我多有来往,也算是故交,并还替乙休求情,说驼子也是为了跟多年前的老妻复合,本意也颇不耐毕魔女那路行径,回去之后定然重罚。我本想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就此揭过,哪知那驼鬼忽然现身,说用不着易晟帮着充好人,他自家自家担着,我们但有不忿,尽管跟他一笔一笔算过。还说若非朱矮子无意中谈起,他还不知道易晟背着他在这里担人情,又说易周老儿以谋算自负,将来早晚在这上面吃亏等语,把易晟和易周很是骂了一气。”

岳清笑道:“那驼子被易周和朱梅两下里算计,被人家当枪使,虽然稍后也能明白过来,只是心气高傲,又不肯服输,更兼有韩仙子的徒弟在里面,硬是要一条道跑到黑,把一切事情死扛到底,这份­性­情也算难得。易周和朱梅他们也是算准了他的这个­性­格,让咱们即便知道了来龙去脉也是无法扭转,双方俱是骑虎难下,只能拼个两败俱伤。”

水云子道:“我也是因这个原因,劝说师弟,放弃报仇,横竖关起门来,咱们自家都好,再过个几百年,再看他们各归何处。”

凌虚子恨恨地道:“那驼子无礼,我也愤恨不已,跟易晟说,你既然把儿子给我送来,说好任我惩罚,我便也斩他一条胳膊。我话未说完,外面又飞进来三个女孩,其中两个所用的正是峨眉派的镇山至宝紫青双剑,还有一个身材矮小的,元婴塑体,是易周的女儿易静,张口就骂我们受了妖邪蛊惑,跟五台派蛇鼠一窝,已入邪道,紫青合璧,几乎连我也要一起杀了!”

岳清表情淡淡地点头:“这倒是他们一贯的作风,背后必有人主使,八成还是朱矮子。”

凌虚子道:“见来了救星,那易震又跳起来,放出易周老儿的太皓钩要大开杀戒,当时法宝飞剑一起发动,立刻激发了纯阳真人当年所设禁制,我们四个也同时出手,方将他们赶了出去。”

石完正给庄易看他在光明境带回来的元磁晶砂,闻言接口道:“崔师叔你们也太熊包,被人打上门了还要忍气吞声,若是依我,咱们现在就把飞剑法宝都带起了,杀去南海玄龟岛,把那个王八窝捣烂,那易家没一个好人,全是王八蛋!怪不得住在玄龟岛上,当晚在铜椰岛上我见过……”他还要往下说,被岳清扫了一眼下面便没了词,掰下一瓣桂府丹榴塞进庄易嘴里,“你吃这个。”

石完的话令纯阳四子一起沉默,岳清道:“四位道友皆是清净闲散的­性­子,遇见是非都要绕着走,这我也理解,因此我虽然也愤恨他们的作为,又是两个孩子的长辈,也不好强出头,此事还是以四位道友为主,你们若要报仇,无论是去玄龟岛还是白犀潭,我们五台派定会鼎力相助,若要想办法化解此事,玄龟岛那里也还罢了,白犀潭我还是有些办法的,商祝商真人现在北地潜修,他跟乙休有同门之谊。而且韩仙子师父是女仙申无妄,这次南海之行,我又结交了一位道友,是申无垢的传人,也是能说得上话,到底是战是合,你们怎样决定,我都会尽量促成此事。”

他这话说得让人心里舒服,纯阳四子中,明夷子、可一子和凌虚子全都受过岳清的大恩,他们立教的宝典纯阳丹经和这座函虚仙府都是人家送的,若没有岳清,他们根本没有飞升之望。而水云子苏宪祥不同,他所修炼的本身就是玄门正宗,虽然不如纯阳丹经,但修行日久,也能飞升,况且他加入纯阳派也不是岳清引荐,而是感觉跟其他三人意气相投,才过来搭伙,因此心里跟岳清和五台派便不如其他三人亲近,平时往来,或有意或无意地,总想保持距离。

这次发生的事情,水云子最担心的就是岳清借题发挥,打着为纯阳派报仇的旗号,向玄龟岛和白犀潭开战,继而卷进跟峨眉派的速死斗争之中,如果当时在铜椰岛,岳清二话不说,直接把毕真真和易家的人杀了,那才证明他是居心险恶,要用纯阳派当枪使,毕竟跟峨眉派有仇的是五台派而不是纯阳派,真要那样,苏宪祥势必要想办法让纯阳派脱离五台联盟,若是其他三个不同意,他也要想办法脱离纯阳派,免得做了别人的炮灰。

因此他才一再表示退缩,如今听了岳清说出这番话来,立刻暗道惭愧,自己竟是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了,他深知五台派跟峨眉派之间的仇恨,也猜想岳清希望他们能跟峨眉派和他们的党羽结成死仇,但是却是这样的表态,丝毫没有挟恩图报,把盟友当可以随意指使的手下,着实让人赞叹不如,暗道不愧是五台派这样名门大派的掌教。

042礼物·黄极宫

岳清在函虚仙府表明了态度,剩下的就要看纯阳四子自己如何决定了,

回到五台山,邓八姑已经提前回来,在先天阁闭关,门人以杨鲤和陆蓉波为首都出来迎接。

岳清先看见站在灵奇身侧的桑桓,摸了摸小孩头顶,问灵奇:“拜了师了?这孩子心­性­是极好的,为人仁义孝顺,又极重感情,你要好好教他。另外你以后也是当个人家师父的,要懂得为人师表,在弟子面前做个表率,脾­性­也该稳重下来,恩怨情仇,都没有仙业证道来的重要,不可被这些烦恼污染了向道之心。”他这是借机提醒灵奇,不要只想着找仙都二女报仇。

灵奇俊脸微红,低头称是:“桓儿是三世修行,天资聪颖,进步神速,这几日已经把大小五行篇全都练完,只等真气充足,便要开始修炼太乙玄功了,以后前两世的记忆恢复,修行起来还会更快,我这做师父的,总不能让徒弟给比下去。”

岳清点点头,又看冷青虹,跟陆蓉波说:“青虹也是好的,她和桓儿三世眷侣,相互之间寸步不离,曾经身世十分凄惨,他们只要不违反散仙戒律,便一起出入也无妨。”

冷青虹拉着桑桓跪下谢恩:“多谢师叔祖专为我二人开戒,弟子感激不尽。”

岳清笑着让他们起来:“在我们五台派,不比桑仙姥那会,不用处处行礼,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将来……”他略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出来,“将来你们修成地仙,我便让人在东台望海峰上修建乙木神宫,独辟洞府,给你们静修。”二人再次谢过。

他又把钱莱叫过来拜见长辈,石生和石完早带着他跟石慧他们见过面了。

岳清看见裘芷仙身旁站着申若兰,笑道:“又来找芷仙同修么?”

他从百宝囊中拿出那根从北极长夜岛桂府丹榴上折下来的那根枝条递过去,“你虽然是恒山弟子,当初上山时我说过收你做­干­女儿,便不是外人,在我面前你也不必拘谨,只把这里当成自己家里便好。我知道你喜欢桂花,恒山后面那片桂花林长势不错,等到中秋时候还送我两罐桂花酒方好。这也是桂府丹榴的枝条,只能长在­阴­极阳生的地方,其他都种不活,好在去年邓师妹自大雪山回来,得了一丸神泥,许师姐又调配出还丹玉液,应该能种得活,你带回去觅地植下,来年即便吃不上丹榴,至少也能得些桂花糕吃了。”

一番话说得众人都笑起来,看着申若兰眼神中又多了几分羡慕,能让教主这样想着,可真是难得,尤其是冷青虹,她以前在陈嫣和桑仙姥门下时,可没见过这样的师门长辈。

申若兰也很感激,正要跪下去接,被岳清隔空送到手里,又让石生取了八个丹榴给她:“明娘也是我的­干­女儿,雷儿是我­干­儿子,不好有偏有向,还有云凤和萧清他们,这些丹榴等你走的时候给他们捎带回去尝尝鲜,本来想给另外三个门派也送些去,只是路途遥远,倒有得了点水果便故意显摆的嫌疑,咱们三家挨得近的饱饱口福,也就罢了。”

申若兰是红花姥姥的唯一传人,那红花姥姥也和金针圣母一样,每天只知闭关修行,玉液还丹,锻炼阳神,有五台派靠着,她们的传人和女儿日后都有了靠山,她们没有了后顾之忧,自然要把­精­力全都放在修炼上。

申若兰为人温柔贤淑,­性­情恬静,只是恒山上米明娘常年在后山闭关修炼,堪比两位长辈,雷起龙也差不多,他们两个都在魔窟里呆过,知道现实的残酷­性­,因此争分夺秒地修炼增加实力。萧玉和崔瑶仙同进同出,萧清是萧玉的弟弟,也是卧云村出身,今年也才十来岁大,被接引上山之后就黏上了雷起龙,从早到晚跟他一起在后山修行。常鹤、召富和左心三个常被派出去搜集材料。

剩下两个女人凌云凤和施龙姑,俱不是意气相投的,尤其申若兰上山时,岳清认作­干­女儿,凌云凤早就对岳清心存偏见,这回心里越发地不平衡,施龙姑因丈夫每日忙于修炼,又有结成金丹之前不许圆房的戒规,平素根本没有一点温存,不满之下,又喜生闲事,跟凌云凤结成一党,时常拿言语挤兑申若兰。

申若兰也是蕙质兰心,看出自己的靠山不在恒山而在五台,便常往这边来往,恰巧有个同样­性­子的裘芷仙,双方很快就结成了好友,比亲姊妹还亲。

裘芷仙外柔内刚,当初差点失身于妖道,又见上山的人多是仙风道骨,暗暗发奋,努力修持。申若兰跟随红花姥姥也已经修行两世,颇有根基,两人一起参悟道法,磨练剑术,互相进益。

这会岳清给了丹榴,言明是给恒山派上下弟子的,申若兰便提出来先把东西送回去,裘芷仙也陪她一起去。

岳清把从光明境和长夜岛带回来的东西分给大家,看着满殿的男孩女孩颇有成就感,就仿佛一个父亲从外面挣钱回家,孩子们都眼巴巴地看着他的手提包,等着分礼物一样。

岳清打发了大伙,然后到黄极宫来见许飞娘,一进门就发现不对,只觉得煞气腾腾,迎面而来,带着似有似无的哭泣,又似有人诡笑。此地是昔年太乙混元祖师讲经传道之所,整座五台山最大的建筑,高过十丈,门前立着一并排二十四个朱砂盘龙柱,此刻那些龙形浮雕都仿佛活了一般,冷冷地注视下来,大殿左右各有数株高大的降龙木,也是无风自摇,沙沙作响。

岳清略一寻思便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快步穿过正殿来到后面的玄灵殿,果然看见许飞娘盘膝坐在八卦炉前,凝神施法,左右各坐着胡式和孙福,分别掐诀闭目,念诵魔咒,各自放出一道血红­色­的魔火诸如炉中。

那炉三只铜脚离地半尺,凭空悬在那里缓缓旋转,七窍八门都在闪耀各­色­光芒,院子里本已是静极的,然而却有各种嘈杂的声音直入心扉,那炉中仿佛有许多生灵在饱受煎熬,凝神细听,便越发惨厉,越来越多撕心裂肺的哭号。

岳清知道此是天魔秘法,若是道行不够,心境不宁,只略一执着,便要为魔法所设,沉沦进去,不能自拔。他迈步走上台阶,微微叹息:“师姐,你一定要将那天魔诛仙剑炼成么?”

看到岳清,胡式和孙福也都站起来,有些拘谨地招呼:“岳师兄。”他俩看着岳清,只觉得这位师兄气度越发地威严,让人打心里往外生出惧怕。

岳清点头:“二位师弟的伤都好了么?想必邓师姐都跟你们说了,我们这次去武夷山,谢山不知所踪,崔芜为魔教围攻奄奄一息,我们总不好乘人之危,反助她兵解,因缘际合,把她的两个儿子收到门下,她那俩孩子还好,如今替我往西南去办一件事情,将来回山,让他们替母亲向二位致歉,日后都是一家人,也请二位师弟宽宏大量,看在为兄的面子上,跟崔芜的梁子就此解了吧,心中千万不要存下什么芥蒂才好。等将来有机会,咱们再去找那谢山算账。”

二人连说不敢,一切全凭师兄做主。

许飞娘早在他未入宫门之前就已经觉知,已经缓缓收功:“炼成天魔诛仙剑一直是我的一个夙愿,过去是为了他而炼,如今是为了五台派而炼。”她切断了法术,任炉继续在空中自传,让胡式和孙福看着,然后起身引岳清进入偏殿,亲自沏了一壶茶,然后分别斟满,“五台派有你和刘师弟治理得欣欣向荣,收上来的弟子也都是乖孩子,没有一个违反戒规,懒惰散漫的,混元一气球已经祭炼完毕,我已无事可做,参悟通玄真经第四篇,也少有所得,正好炼剑散心。”

她这些年专修太乙玄功,门派中的事务有岳清和刘泉在打理,不似原来那样费尽心机谋划报仇,能够专注一心用在修行上,对于通玄真经的参悟也是仅次于岳清的,非但法力突飞猛进,道行境界之上也颇有飞跃,如今已然隐隐见得返璞归真的气质,面容姣好,眼神深邃,身上穿了一件白鹤仙衣,头上扎着玉串,左腕上戴着石慧给她用玉髓编成的青莲手链,看上去颇为素雅恬静,与当年那种风韵荡漾,万妙玲珑的气质迥然不同。

岳清道:“师姐越发地像世外高人了,天仙一般的气度。大凡修士飞升艰难,多是凡尘俗世放之不下,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自然劫难重重,师姐如今越发近道,恐怕离飞升不远了。”

许飞娘笑道:“差得远呢,元神没能炼到纯阳,还有好些­阴­渣未尽,依然有漏之体,不比师弟金仙一样的人物,将来必定成就非凡。”

岳清也笑了:“咱们就不用关上门自家人互相吹捧,自吹自擂了,这次来找师姐,是想求师姐跟我下山一趟,五台派诺大的家业,万钧重担,还得师姐帮我抗一抗。”

许飞娘沉吟道:“师弟可是想让我往四川去走一遭么?”

043入川·狭路相逢

岳清又喝了口茶,点头道:“裘元已经满了三岁,也该接过来了,否则难保那朱矮子不先下手,再泼出一点坏水来,你我不惧,孩子们可禁受不住。这次峨眉派破局已定,以后再想入川可不容易了。对了,还得再去看看廉红药,留在四川总是不妥,赶紧接来五台才好。”

许飞娘垂下目光:“峨眉破局已经注定了么?华山你如何处置?”

岳清默然,过了片刻方道:“师姐你也觉得我太过冷血了么?慈云寺那班人,不肯为恩师报仇,亦不愿为五台建功,与叛徒无异,况且一个个恶贯满盈,也算是死有余辜。至于华山派,我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这次火烧峨眉也正是他们自己寻死之道!我提前发出五行诏令,让七派联盟的人不得参与其中,也是不想将这些年辛苦攒下的家业毁之一旦!”

许飞娘低着头说:“我知道师弟的意思,只是想着毕竟这么多年的交情……”

“此事我也早有预算,如今正是都天烈火炼峨眉,凝碧崖百日之灾的末尾几日,咱们把裘家和廉家接过来之后,便在巫山顶上设一法坛,招引他们的残魂,然后施法送他们转世投胎去,若是还愿意修行的,可再接引上山学道,如此,也算是为他们尽心了。我已经飞剑传书给柳二了,到时候他会带着招魂幡和引魂铃过去,有他在,哪怕是形神俱灭,只剩下一点残魂也可炼魂超生的。”

“你能有这份心就好。”许飞娘端起茶细品着,“廉家这些年我也去过几次,只是廉守敬不愿女儿出家,一再找借口推脱,说是等自己作古之后再让那孩子上山,呵,等他死了以后,他女儿也要成一老妪,筋老骨残,如何还能修道?这两年我也冷了心,横竖咱们五台派如今弟子兴盛,我这一支也有蓉波、芷仙、湘英三人,连徒孙都有了两个,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她既然不愿修道,咱们也不必勉强了,世上可没有师父非要巴着哪个非要教徒弟的道理。”

岳清愣了下,随即笑道:“这样也好,只是当年廉守敬有言在先,他女儿不出家则已,若出家必入我五台派,咱们这次去把利害关系跟他讲清,只说以后轻易不会再入川了,要么他举家前来山西,横竖他当年也是入川避祸,来山西也是一样,若是实在舍不得那份家业也就算了,正像师姐所说,咱们五台派也不差那一个徒弟。”

二人商议已定,开始准备入川,在静室之中先把此行相关的人和事全都推算一番,因二人掌握的资料,道行身前,法术强弱,在术数上的造诣各不相同,算出来的结果也略有差异,互相之间再参考一番,每个劫数都做好出路,又由此衍生出多少种变化,每种变化又如何应对,因火烧峨眉山牵扯人物太多,又不乏高手,两人都小心翼翼,每个人都推算清楚,力争做到有备无患。

这次要去接裘家来山西,罗鹭和裘芷仙是肯定要去的,恰巧裘芷仙陪着申若兰往恒山送桂府丹榴,金针圣母跟红花姥姥,以及米明娘都在闭关,因雷起龙是恒山派大师兄,便把桂府丹榴送去给他分配,刚好雷起龙不在,施龙姑将果子接了,只觉丹榴美味,心中越发不爽,就着上午李厚送来的一只赤灵芝的事情跟凌云凤你一句我一句,把申若兰很是贬损了一顿,诸如小小年纪就会钓情郎,以及到五台派去攀高枝一类,仿佛娼­妇­骂街。

申若兰已是习以为常,客套了几句便要离开,裘芷仙替好友不平,当场还了几句,然后便拉着申若兰又回到五台山,如今听说师父和师叔要带自己入川,便央求要带好友一起去。

岳清也很喜欢申若兰,把她当成恒山派未来掌门的人选之一,也着意培养,自然答应。

石生和石完他们听完也要跟着,被岳清拒绝:“石儿你答应我的事情做完了么?水麒麟可以经训练好了?完儿你也要在家用功,我会让你师父看着你,等我回来考察你的功课。你是哥哥,若再不努力,将来被莱儿比下去,以后出去遇到左道妖人,总要人家救你,你不脸红吗?”略顿了顿,又说,“我看那水麒麟最近已经开始听你的话了,等你训练好了,便去少林寺找你们师叔祖,他也是要入川,只不跟我一路罢了。”

石完看了看钱莱:“我才不要别人救,我只要师祖救。师祖放心,我不会让他比下去的!”

其实三人之中石完年纪最小,石生年纪最大,当初跟他母亲在山腹之中就修炼了数十年,只不过灵石­精­气入胎,不会长大,又常年与世隔绝,­性­格偏幼稚些,到五台山之后已经成长不少。钱莱也是异胎,永远幼童形像,只不过在光明境做了不少年太子爷,颇有心机,比石生更懂得人情世故。反倒是石完年纪最小,从小被封在巫山洞窟里,只跟姐姐在一起,­性­格最是率直鲁莽,偏在钱莱面前又以哥哥自居,觉得钱莱和石生都已经凝成金丹,散仙修为,自己确实落在了后面,岳清的话他也真是上心,暗自努力,发奋­精­进。

岳清又把灵奇叫来,等裘元入门之后,就让他入灵奇门下,这样峨眉派的三代弟子里,杨鲤那一支有石生、石完和钱莱,灵奇这一支有桑桓和裘元,都是能够撑起局面的,等将来自己飞升之后,经过杨鲤那一代韬光养晦,到他们这一代再度二次发力,五台派方可成为天下第一道门。

刘泉已经去了少林,这次留下邓八姑看家,岳清带着灵奇和罗鹭,许飞娘带着裘芷仙和申若兰,分成两组,各御五­色­祥云,直奔西南。

刚进入川地,便见乌云东一片西一片,像黑棉絮一样四处飘盖,有的地方暴雨倾盆,有的地方­淫­雨霏霏,裹杂着冰雹大风,电闪雷鸣,整个蜀地天地间都是灰蒙蒙的,扑面而来一股腐烂的气息,里面混着刺鼻的腥臭。

岳清皱眉道:“智通他们真的要弄得天怒人怨啊,幸亏他只有那么一点三脚猫的功夫,若是被他修成当年脱脱大师兄的能耐,恐怕非要弄得天诛地灭收场不可。”

许飞娘道:“他这次也是借天时之力,我曾推算过,蜀地今年本该多雨,他找上晓月禅师,乘势而为,施法助风助水,方才弄得这般大的声势,使峨眉派不能施法止雨。又挟裹摆弄,糊弄那些愚夫愚­妇­,去峨眉放火烧山,他们的都天烈火阵也是依人力而成,峨眉派也无法大开杀戒,将这些普通百姓也全都杀死。占据天时、人和之利,去战峨眉派的地利之长,倒也算是一步好棋。”

岳清嗤之以鼻:“不过是小聪明罢了,这些咱们能看出来,三仙二老肯定也能看出来,百日隐忍,积蓄待发,不过是求个天时轮转,气运消长之机,他们不能速战速决,已经是输了。”

许飞娘悠然叹息:“你去灌县裘家吧。”她看了一眼罗鹭,“此行恐怕罗烂不小呢,我去见廉守敬,然后便往巫山去跟柳二汇合,一起修筑法台。”

岳清点头答应,带着四个弟子飞往川南,许飞娘则独自一个人飞向川北。

飞出大约百里,岳清按落云头,跟罗鹭和裘芷仙说:“你们先去灌县,劝裘友仁搬去山西,我还有点别的事情要做,完了就去接你们。”

罗鹭和裘芷仙虽然感到诧异,不过并没有问原因,御剑升空双双飞去。

等两人走了,岳清又跟灵奇和申若兰说:“数年前我和师姐就去过廉家,想要收廉红药为徒,都被廉守敬拒绝,师姐这些年也冷了这份心思。昨天我和师姐一起卜算未来,得知廉家今日将遭劫难,非人力能避免,师姐一人前去,还能保住廉红药一命,我若跟他同去,恐怕廉家就要彻底灭门了。只不过动手之人是我们五台派的一个晚辈,师姐此去大约只保住廉红药,却未必肯诛杀凶手,日后廉红药上山学艺,难保不心存芥蒂。我们现在就由此向北赶去廉家,待会遇上一群人,我会将高手引开,你们去将凶手杀死,然后不要有半刻停留,立刻继续向北跟师姐汇合。”

灵奇问道:“那害了廉家满门的凶手又是谁呢?”

岳清道:“此人名叫飞天蜈蚣金光鼎,身材高大,穿着蓝­色­道袍,身边跟着三个徒弟,等到了地方,你们一望便知。”

岳清再次升起五­色­祥云,独自一人向北疾飞,灵奇和申若兰以地遁之法在后面悄悄跟随。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遇见数亩大小的一大团翻翻滚滚的黑烟飞云迎面而来,上面站着的尽是熟悉的身影,金身罗汉法元,七手夜叉龙飞,华山烈火祖师,还有绿袍老祖,还有几个都是他们的徒众,看见岳清,烈火祖师便道:“此人虽说与咱们划清界限,这些年都不再来往,但此时出现在这里也肯定不是襄助峨眉的,听闻他法力大有长进,若能跟咱们一起必是一大助力!”

龙飞冷笑一声,正要说话,岳清已经到了近前,烈火祖师当年跟太乙混元祖师兄弟论交,算是长辈:“岳清见过烈火师叔,诸位道友。”

烈火祖师看他态度还算恭谨,心气稍平,又看他神宁气敛,已经是地仙修为,心中惊诧之余又升起希冀:“我华山派弟子尽出,又联合了好几家高手,打算火烧峨眉山,给死去的混元师兄报仇雪恨,你能来助大家一起成事,这很好,你还没有忘本,比许飞娘那个贱人强的多了,走吧,跟我一起去飞雷洞,给他们最后一击!”

044金蚕·绿袍老祖

听了烈火祖师的话,岳清道:“五台派乃是玄门正派,虽然与峨眉派仇深似海,但玄门自有玄门的规矩,昔年恩师跟齐漱溟所定下的三次斗剑之期未到,提前欺上门去便是坏了规矩。烈火师叔如果依照当年那般,与峨眉派斗剑斗法,我自然鼎力相助,但似如今这般……”

那七手夜叉龙飞只听了个开头便怒火中烧,大骂一声:“少在那放屁!我们自与恩师报仇,你愿意来便来,不愿来赶紧滚蛋!缩着你的王八脑袋回五台山去吧!”

岳清声音沉了下来:“若非看在你这些年也算积极为恩师报仇的份上,我早就让你形神俱灭了。你要是着急去死,我现在就可以送你一程!”

“嘿嘿,我等着就是你这句话!”龙飞狞笑一声,放出九子母­阴­魂剑,漆黑的浓云之中裹着数百道丈许长的碧焰,如同蛟龙脑海一般在里边翻腾,“今日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岳清意在把这些高手引开,好给灵奇和申若兰诛杀金光鼎的机会,不等九子母­阴­魂剑飞过来他便抢先出手,手掐剑诀,向前一指,十二道极光剑交织成亩许大的一张七彩光网,往下飞落,龙飞的三十六套九子母­阴­魂剑全部展开,共三百二十四口,带着浓黑的鬼煞,所化黑云悬在众人头顶,岳清的剑网往下罩落,跟他黑云一般大小,恰好把对方所有人都给笼罩进去。

龙飞只忌惮岳清的太乙五烟罗,自忖斗剑还是不惧的,因此喝道:“大家不必躲闪,看我破它!”指挥飞剑向上迎去,数百道碧绿火焰裹杂的剑光撞上极光剑网,黑气迅速将剑网淹没,龙飞正要让飞剑钻入对方的网眼之中将剑网瓦解掉,猛然间一声惊天巨震,暴起千条紫­色­霹雳。

法元大惊:“是圣姑的乾天一元霹雳子!大家小心!”急忙张开僧袍将身后的晚辈护住。

霹雳子至刚至阳,正是一切­阴­邪法宝的克星,­阴­魂剑上的黑云碧火被一扫而光,上百口飞剑都被炸得倒飞回去,龙飞连喷­精­气,拼命稳住,岳清的剑网随手落下。

烈火祖师看出龙飞不是岳清的对手,张口喷出寄托第二元神的火神珠,碗口大的珠子燃烧着白炽火焰,向上升起,爆­射­万道光芒,将剑光托住:“自己人动手,不可……”

他本想解劝一番,龙飞早跟岳清势不两立,今天既丢了脸面,辛苦养炼多年的飞剑也元气大伤,恨岳清入骨,趁着烈火祖师托住剑网之际,喝骂一声:“谁跟他是自己人!”扬手之间,袖子里飞出上百道白骨­阴­风箭,俱是三丈多长的碧绿尸火,如流星雨般,泼天飞洒。

这龙飞这次之所以敢跟岳清叫板,主要的倚仗是从他师父那里得来的三颗白骨锁心球。

庐山神魔洞白骨神君也是地仙教主,炼成一只白骨元婴,他昔年曾经做过上代东方魔教教主无行尊者的记名弟子,又跟北邙山冥圣徐完来往密切,共同参研过法术,修炼之时常常取人肢体,夺人魂魄,道门之中,正宗旁门,左道邪派四类之中,属于邪派异类。

火烧峨眉之前,法元亲自去庐山请白骨神君,白骨神君对此事很不看好,便以要去西昆仑参拜圣祖为由推脱掉,不过赐给龙飞三颗白骨锁心球,告诉他:“此球是以法力搜集百万冤魂的怨气糅合天罡地煞炼成,威力无穷。你这次去肯定会再遇上那岳清,可用一枚破了他的五烟罗,报仇雪恨,剩下的两颗可去破白谷逸的灵雾障和优昙老尼的紫云障。”

龙飞吃过岳清的亏,生怕被他提前看出端倪,特地将一枚白骨锁心球夹杂白骨­阴­风箭里放出求,将一个杯口大的小球隐在百余道碧火之中。

他哪知道岳清和许飞娘来之前早就将这次会碰上什么人,遇到什么事都尽可能地算清楚了,白骨神君的道行也在二人之下,他们师徒家底几斤几两早被两人算得清清楚楚。

白骨­阴­风箭一发出来,岳清一双慧眼便看见其中隐藏的黑烟翻滚,煞气腾腾的小球。

那白骨锁心球是白骨神君去西昆仑参拜圣祖之时,以一件法宝从蚩尤墓三尸那里交换来的秘法,废了不少功夫炼成十来颗。使用之前,需要祭炼一番,将自身­精­气与其相合,然后才能以神念隔空遥控,随心所欲让其在各种情况下发作。

龙飞来时,白骨神君一再叮嘱,一定要用心祭炼,才能收发由心,否则遇见三仙二老,便难发动,兴许还要被人家夺去。

龙飞只记得法宝厉害,对于师父的叮嘱倒不怎么放在心上,到了慈云寺里,智通把从各地摄来的少女派来伺候,把他陷在温柔乡里,其中有一个叫杨花的女飞贼,太岁头上动土,偷到了慈云寺里,被智通擒住,命其布施­肉­身,款待客人。

那杨花一身白­肉­,肤如凝脂,又细又­嫩­,婉嗒哀啼,娇媚异常,龙飞在他身上也不知撒了多少种子,他又不像­阴­阳教那样专事采补的左道,非但不能采­阴­补阳,还要损­精­耗气,功力倒退,更把时间都耗在女人身上,法宝祭炼的也不用心。

白骨锁心球刚发出去,便被岳清以混元真气禁住,连同那一百多道白骨­阴­风箭所化碧火,全部似凝固了时间一般静止在天上。龙飞又惊又骇,连喷真气,催动法宝,皆无济于事。

岳清冷笑一声:“就你这点微末道行,我都懒得杀你,只将原物奉还,看你接不接得住!”

他说完将袍袖一拂,那些白骨­阴­风箭便倒飞回去,上百道碧绿火雨漫天乱降。

龙飞可是知道厉害,几乎将嗓音叫破:“大家快逃!”纵身御剑飞上云霄。

法元知道身后的小辈们经受不住,护着他们飞速后退,只剩下烈火祖师和绿袍老祖。

这两人都自持身份,心想你白骨门的­阴­风箭,别人遇上这百余支是抵挡不住,在我面前还有什么可怕的?更何况,那是你自己的法宝,即便被人打回来,你也用不着吓成这样吧?

两人心里暗暗鄙视龙飞和白骨门,烈火祖师伸手一指,火神珠向前飞去,撞入­阴­风箭的堆里随着烈火祖师一声断喝,立刻从珠子里面向外狂飙烈火,皆是白炽火焰,瞬息间将漫天碧火淹没。

烈火祖师一边将­阴­风箭焚烧­干­净,一边跟想让岳清赶紧离开,毕竟现在对付峨眉派要紧。

岳清却劈头质问绿袍老祖:“半年前恒山派的萧玉去哀牢山省亲,回来时被你捉住,竟要生吃人心,若非知非禅师路过相救,便要将命送在你手,不知你还记不记得?”

绿袍老祖生得身材还小,浑身绿毛,一双胳膊垂到地上,仿佛鸟爪,本来在旁边看热闹,听见岳清这样问他,将绿眉一条,以尖哑刺耳的声音回道:“老祖我吃的人,剩下的骸骨都能堆成小山,可不记得都吃过谁了,况且我要用膳的时候,也不分是谁,哪个在我身旁,我便吃哪个,管他是什么恒山派、五台派的!怎么着?你是要替人出头么?”

岳清笑道:“你这种妖孽竟能存活于世,也算是苍天无眼,恒山派与我五台派同气连枝,那萧玉也是我的记名弟子。虽然被知非禅师搅了局,还是被你的百毒金蚕蛊咬了一口,回山之后差一点就兵解了,此时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绿袍老祖听他当面叫自己妖孽,心中奴极,面上反而也笑出声来:“我绿袍纵横天下几百年,从不怕与哪个作对,你要替人出头,尽管随时来找我,老祖我接着就是!”

岳清笑容忽敛,厉声喝道:“现在就来了!我倒要看看,你那金蚕蛊到底有什么了不起!”伸手一指,剑网再现,只是比之前范围小得多,目标只有绿袍老祖一个人。

绿袍老祖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地低嚎,扬起一双鸟爪般的手臂,­射­出暗赤­色­的化血神光,先将剑网托住。他满脸狞笑:“你要看老祖的宝贝儿,老祖就成全你,今天让你开开眼!”往腰间一拍,立刻飞起万点金星,嗡嗡之声大作,化成漫天星雨,蜂拥向岳清飞去,正是天下剑仙人人闻之变­色­的百毒金蚕蛊!

烈火祖师和法元急叫:“老祖手下留情!”

那金蚕蛊去势极快,二人没想到两人几句话的功夫就说僵动手,绿袍老祖又是那么­干­脆的人,一出手便使进全力,化尸神光加上百毒金蚕蛊,天底下能够挡得住剑仙屈指可数。

绿袍老祖充耳不闻,双手十指张开,化尸神光凝成十股暗红­色­的光柱,笔直地延伸向岳清冲击过去。在他看来,就算是太乙混元祖师在日,也不敢这样跟自己说话,这个姓岳的小子实在是自己找死,今天定要让他尝尝万蛊噬心的厉害!至多看在烈火祖师的面上,不将他杀得形神俱灭,放他去转世投胎,已经是老祖开了天恩了!

045借刀·首破金蚕

绿袍老祖的百毒金蚕蛊凶名在外,他当年跟毒龙尊者在西灵峰斗法,两日两夜未分胜负,又差点被白眉禅师从旁出手,将他俩一起收拾了。回到百蛮山之后,绿袍老祖痛定思痛,闭关苦修,不但炼成第二元神,寄托在一颗玄牝珠之中,更炼成了这绝世凶蛊。

下山之后,绿袍老祖曾仗此蛊杀了不少剑仙,数日前嵩山二老和峨眉派的四个长老要从北洞突围,冲击都天烈火阵,被他和烈火祖师一通好杀,齐漱溟的师弟水镜道人就是被这恶蛊直接啃成骨渣,吞食个­干­净,就连血水都吮吸得­干­­干­净净。

他这蛊不惧水火,不怕风雷,就连差一点的飞剑也能直接咬成铁沫,凶悍得出奇。

一看见这万点金星出现,烈火祖师和法元便料定岳清抵挡不住,一边劝绿袍老祖手下留情,一边让岳清赶紧逃跑。

二人话音未落,忽然一声轰隆巨震,虽然听起来并不如何强烈,但是附近的山河大地一起抖动,墨绿­色­的火焰形成狂潮向周围乱喷滥涌,周围三十里方圆之内的生灵魂魄全被摄住,就连法元都是一阵头晕,不由自主地向必火中心移动,原来是那白骨锁心球发动了。

正巧那万点金星飞到烈火祖师的火神珠和岳清混元­精­气纠结的地方,百毒金蚕蛊凶悍成­性­,根本毫不惧怕对方的火焰,直接从火中穿越过来,立刻被无边墨绿火焰包裹。

岳清算计好的时间,故意激绿袍老祖动手,又特地点出百毒金蚕蛊,绿袍老祖凶残成­性­,又骄傲自大,果真把百毒金蚕蛊给放了出来。

那白骨锁心球是上古蚩尤大帝时遗留下的法术,包含古巫手段,爆炸之后发出来的绿火专能煅烧魂魄,百毒金蚕蛊落在火里被烧得吱吱乱叫,外壳没有一丝伤害,甚至连翅膀也不曾焦黑半点,只是昆虫魂魄本来就弱,几乎是立刻就被烧死,完好的外壳像下雨一样洒落地面。

绿袍老祖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急忙使用法术想要把蛊虫召唤回来,只是白骨锁心球一旦爆炸,周围的一切生灵魂魄都要为其吸摄,向内聚集,在场的这些人,也只有岳清、烈火祖师和绿袍老祖三人毫无妨碍,连法元和龙飞都要凝神运功相抗,那些蛊虫又哪里逃得掉,全都如飞蛾扑火一般被吸进火球中心,被活活烧死。

百毒金蚕蛊是绿袍老祖跟好友洞玄仙婆要的金蚕蛊母,跟百蛮山特产的天蝎杂交所生,每一只都要以蛊母和天蝎进行培育,不能直接以老蚕繁衍小蚕,养成一只,要费好多心血,这次下山带来大半,被岳清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把这位南方魔教的鼻祖气得暴跳如雷,一双小眼睛迸­射­出摄人心神的碧绿光芒,十指如钩,面向岳清:“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岳清料想五台派跟百蛮山早晚要有一场仗要打,因此一上来便挑上了他,闻言冷笑道:“你有什么能耐,也配让我不得好死?不过是个三寸丁的绿贼,惹恼了我,也将你的心挖出来喂狗!”

绿袍老祖真的是被气疯了,嗷地一声怪嚎,合身扑过去,岳清伸手一指,极光剑网迎头飞卷过去,同时夹杂着几十道剑煞和混沌神雷,撞上暗红­色­的化尸神光,轰隆隆打得翻天覆地。

绿袍老祖将后脑一拍,现出一只碧绿­色­的遮天大手,隔空向岳清捞去,他这手并非纯由法力所化,而是以玄牝珠为本体成型,不但威力奇大,而且妙用无穷,与人相斗,也不用飞剑法宝,只这一只大手抓过去,若能抓住飞剑,能力可将其污染封禁,若把人直接抓住,当场便要形神俱灭。

岳清的极光剑上来便给他捞住三柄,似游鱼一般乱颤,只是不能挣脱。绿袍老祖一声狞笑,要将宝剑捏碎,哪知岳清这剑与众不同,纯由一点光气凝炼而成,聚散随心,被他运力一捏,立刻消散于无形,下一刻又在岳清身边重新凝聚现形。

岳清用手指着绿袍老祖:“我早就要找你这绿妖算账,今日机会难得,咱们正好了结,只是有旁人在场,咱们打得不够爽利,你若够胆的,跟我往昆仑山去一决胜负,今日不死不休!你若是没胆那也罢了,左右有人拦着,今日杀不死你,我也不想白费力气,改日再上百蛮山去,荡平你的老巢,杀光你的徒众,让你……”

“小子受死!”绿袍老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地尖嚎,周围群山齐震,一起把声音回荡过来,几乎要刺破人的耳膜。他合身化成亩许方圆一团绿光,向岳清横空飞撞,岳清掉头便走,二人一前一后,绿­色­光云追着五­色­长虹,追逐着向西方飞去。

烈火祖师和法元生怕二人打得不可开交,弄得两败俱伤,如今又是围攻峨眉派的紧要关头,不能白让峨眉派看笑话,因此在后面紧紧追赶,心想即便不能劝和,也要让双方重新定下斗法之期,眼前还是得以火烧峨眉山的大事为主。

龙飞也想乘机借着绿袍老祖的势结果了岳清,因此也跟着两人之后追了过去。

四人一走,剩下的尽是慈云寺和华山两派的小辈,其中飞天夜叉马觉也是五台派弟子,师父早年死于漠北,如今也拜在法元的门下,这次杀了廉红药全家的飞天蜈蚣金光鼎便是他的师弟,带着三个徒弟,独角蟒马雄,分水犀陆虎,闹海龙白缙。另有法元弟子毛太和智通的弟子了一二人,还有一位崂山散仙祝鹗和华山派烈火祖师的两个徒弟,生香娘子胡采春和毒手真人郑天乾,一共正好十个人,四大高手飞行速度太快,他们追之不上,毛太便请大家先往慈云寺去。

刚要继续上路,便看见一个黑衣少女,驾驭着土遁自东向西飞过。那少女年约十四五岁,长得明媚皓齿,秀眉星目,身穿一袭紧身黑衣,外罩百褶长裙,周身一股温文婉约的贤淑气质,身体笼罩在暗黄|­色­的遁光之中,不紧不慢地从面前飞过。

申若兰一出场,立刻就把除了了一和胡采春之外的八个男人全都看直了眼,目光黏在申若兰身上,随着他由东向西划过。

那毛太自从到了慈云寺,跟智通臭味相投,打成一片,慈云寺在四川混得风生水起,他也跟着水涨船高,所谓居移气,养移体,一改在五台山上时候的苟苟且且,逐渐又恢复了昔年做绿林大盗时候的本­色­,大喝一声:“兀那女孩,你是哪家弟子?”

申若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不作理会,加快了遁光向西飞去。

毛太自觉失了面子,扬手放出赤­阴­剑,化作一道三四丈长的暗赤红线,急追过去,将少女圈住,凶巴巴地问:“问你话呢!到底姓甚名谁?为何到四川来?可是峨眉派的­奸­细么?”

申若兰也放出自己的飞剑,抵住红线剑圈,蹙眉道:“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这四川又不是你家的,我想走哪里还要先向你通禀么?你一上来就用飞剑将我圈住,是何道理?”

毛太闻言怒道:“现在我们慈云寺正在斩除峨眉派那些害人的妖僧妖道,你这样鬼鬼祟祟,难保不是他们一伙的,佛爷我问你,你便老实回答,否则将你当成妖道一伙,带回去发落!”

这伙人中,除了慈云寺知客僧了一之外,俱都是好­色­之人,尤其那金光鼎,更是­色­中的恶鬼,带着三个徒弟,笑眯眯地飞过来:“毛师弟,莫要吓坏了小乖乖,啧啧。”他摇头晃脑地从头到脚地打量申若兰,“女娃儿,我也不问你是哪家那派的,看你遁光身法,便不是峨眉派的也相差不远。现如今峨眉派在川地人人喊打,祸乱苍生,你若是出现在人前,非被凌迟分尸了不可,不过道爷我最喜欢你这样的乖乖,只要你跟我们回去,伺候道爷高兴,道爷便保你活命如何?”说完不等申若兰回话,便又说道,“你若是不肯,今日也是走不了了……”说这话,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申若兰狐疑地打量他和他身后的三个徒弟:“你便是金光鼎?他们三个是你的徒弟么?”

金光鼎满脸­淫­笑,又惊又喜:“好乖乖,你竟然听说过道爷我的名字?那最好不过了……”

他下边的话还为说出来,申若兰陡然伸手一指,飞剑崩开环身的赤­阴­剑圈,当胸飞刺。

金光鼎大吃一惊,手忙脚乱地放出自己的飞剑抵挡,申若兰手一抬,放出金针圣母帮她炼成的凤凰飞针,一道黑线无声无息在众人面前划过,看上去稳稳当当,不抢不急,然而想要抵挡却已来不及,直接从金光鼎咽喉穿过,将这­淫­道杀死。

毛太飞剑被弹开,紧跟着金光鼎便已丧命,尸身向下坠落,他怒喝一声:“你……”

他一边喝骂一边掐诀调转飞剑去想要二次圈住申若兰,只是这些年在慈云寺作威作福,一大半­精­力都在女人身上消耗光了,始终未能练到身剑合一,飞剑运用之时便慢了半拍,申若兰出手又是极快,他刚喊出一个你字,飞剑还未稳住,早让申若兰手起剑落,把金光鼎的三个徒弟也给砍死,然后身子像一只翱翔的黑凤一般向下急坠,剑光一闪,割了金光鼎的脑袋,向东飞走。

046灵奇·申若兰

岳清将绿袍老祖他们引走之后,依照灵奇的脾气,便要直接上去叫出金光鼎­干­掉完事。

申若兰却道:“那慈云寺虽说当年不肯为祖师报仇,更兼怙恶不逡,不愿意遵守门规戒条,被岳真人和许仙姑赶下五台山,但到底有着昔年的同门情面,当日岳真人就不曾向他们大开杀戒以正家法,想必就是顾念着这一层。听过华山派过去也跟五台派来往甚密,如今虽然不再来往,也还没有彻底撕破脸。咱们两个又是晚辈,如此上前要人夺命,恐怕不太合适。”

灵奇听完深觉有理,便道:“我观那些人尽是些好­色­如命之辈,不如师妹你假装路过,只要在他们眼前露上一面,他们十有八九会上前搭讪,到那时候先出手杀了金光鼎,再说清楚咱们的意图,人既杀完,他们眼下正要对付峨眉,能如此作罢最好,否则的话,再动起手来,咱们也是有道理可将,只是要让师妹你略受些委屈了。”

申若兰嫣然一笑:“这算什么委屈,那些人想占我的便宜,可没有那么容易呢!”

于是灵奇先隐在一旁,由申若兰上去诱敌,毛太他们果然中计,被申若兰以雷霆之势斩了金光鼎和三个弟子,并割了头颅飞到一边,朗声说道:“我乃恒山派红花姥姥座下弟子申若兰,这金光鼎害了五台派未入门的师妹一家­性­命,我特受灵奇师兄委托来将他斩了,这便带人头回去复命,各位后会有期了!”说完将剑光一展,便向东方天边飞去。

那毛太最先不­干­,破口大骂:“贱婢敢杀我道友,快快留下­性­命!”赤­阴­剑随后紧追。

申若兰不管不顾,向东方疾飞,毛太含恨出手,赤­阴­剑后发先至,堪堪追上,忽然下方树林里飞上来一道银­色­剑光,横空截住赤­阴­剑,将其绞住,灵奇也随后现身:“谁敢放肆!”

毛太认得灵奇,上前怒骂:“你师父刚刚惹怒了绿袍老祖,眼看就要被老祖挖心剖肝,吃个­干­净,你不赶快去给姓岳的摔盆充当孝子奔丧去,在这里耍横,可是要学那蟊贼剪径打劫么?”

灵奇听他辱及恩师,不禁动怒,正要说话,那胡采春看他英俊,剑眉星目,­唇­红齿白,顿时­色­心大动,上前娇滴滴地说道:“你也是五台派弟子么?岳琴滨是你师父?”暗用元­阴­吸阳之法,掩口而笑,做出媚态,“我名胡采春,论辈分你要喊我一声姑姑呢,五台和华山两派从你祖爷爷那辈起便情同一家,来来来,只要你认了我这姑姑,今天你们杀了金光鼎这事便算了结了。”

她和灵奇隔空相聚,有十余丈远,说话时吐气如兰,香气扑到灵奇面前。灵奇这些年刻苦用功,道基稳固,欲­火­刚起便在动念之间被伏住,知道对方施法暗算。因听她自称是华山派的,便不搭理,继续大声说道:“金光鼎杀我未入门的小师妹全家,我俩特地来为小师妹报仇,与你们并无­干­系,我们还要去向许师姑复命,你们莫要生事!”

毛太一听便火了:“好啊!那许飞娘刚才说得好听,诓我们将人交还,她却令使人与半路上拦截,真真是不要脸的贱­妇­!我今天先杀了你们这对小狗男女,然后再去找那贱­妇­算账!”说完张口喷出一道­精­气,将赤­阴­剑催得嗡嗡作响,再次席卷过来。

申若兰跟裘芷仙交好,平时在五台山上,又常得许飞娘指点,对她十分敬重。至于灵奇跟许飞娘的关系更不一般,就差认做­干­妈了,二人听他辱骂许飞娘,俱都切齿,各自用手一指,飞剑一银一墨,并排向前迎去,跟赤­阴­剑一起绞成麻花状,二人齐声喝道:“破!”

只听咯嘣嘣连声钢筋崩裂的脆响,赤­阴­剑碎成漫天火星,灵奇用手一指毛太:“今天给你一点教训,再敢辱及我师门长辈,定以此剑斩你狗头!”

毛太气得哇哇怪叫:“两个小狗,今天将你们碎尸万段!”两手扬起,放出两道飞梭。

灵奇知道岳清引走绿袍老祖他们时间不会太长,自己得速战速决,因此说道:“这­淫­僧本是绿林大盗,邪­淫­放荡,龌龊不堪,师妹不用手下留情!”

申若兰放出红花姥姥赐给她的三才火云环,将两柄飞梭箍住,真火沸腾,那飞梭是法元帮他以铜­精­炼成。他原本是绿林中的独脚剧盗,炼成飞剑之后,依然常在凡人中的武林之间炫耀威风,与人对战之时,一般时只用赤­阴­剑便能解决对手,更能在数里之外,不用见面,便以飞剑取人首级,斩杀了不少剑客,帮着智通收了不少绿林中的“好汉”,资质好的被智通收做弟子,差一等的也可以拜在四大金刚座下,实在不堪造就的也在寺中白吃白喝,做个帮闲打手。

前年年初时毛太大战独霸川东李震川,被人激住,讲好的不用道术,各凭真是本领一决雌雄。两人打了一整天,从早上打到傍晚,未能分出胜负。毛太作为玄门弟子,打不过一个凡夫虽然平手也是输了,吃人讥笑得恼羞成怒,当场不管不顾,放出飞剑,先斩了讥笑自己的人,又去杀李震川,那李震川却甚是激灵,逃得飞快,带来的同伴都被他杀了个­干­净。

去年腊八那天李震川又找上门下战书,说自己拜在了峨眉派万里飞虹佟元奇的门下,也学得了剑术,要报当年之仇,跟毛太斗剑。

那李震川从小修炼得是童子功,从小练武,二十年如一日,拜入佟元奇门下之后,更是立志复仇,日夜苦修。而毛太这些年在慈云寺却把许多­精­力多用在女人身上,损­精­耗神,非但道行进步缓慢,连剑术也日渐生疏。

这次两人一打,在雪地里大战一日一夜,又是个平手之局,谁也奈何不了谁。

毛太自知仇家太多,因此花费了不少功夫,利用慈云寺中的资源,请法元和智通各自帮他炼成一只夺命飞梭,用寒铁炼成,一放出去,能炸碎一座假山,威力不凡,这次对上李震川不能取胜便将这飞梭放出去,当场将李震川右肩打碎,正要取其­性­命,李震川再次逃跑。

从那以后,毛太对于剑术更加懈怠,与人斗法只把这两只飞梭放出去,几乎是无往不利。

然而那三才火云环是红花姥姥的镇山之宝,威力无穷,按照天地人三才所设,内含乾天纯阳真火,夺命飞梭分别被两个环套中,真火迸发,将那梭烧得在空中乱颤乱抖,想要逃走,怎奈被金环牢牢箍住,不能逃脱。

毛太见宝物受损,急忙掐诀施法,想要将其收回来,灵奇看准机会,含光剑当胸飞来,毛太惊叫一声,连躲闪也来不及了,多亏了一从旁放出飞剑替他拦了一下。银芒四­射­的含光剑刺在一道横在他胸前的黄|­色­剑光之上,灵奇随心变招,含光剑向上一撩,毛太惊慌扑到,头皮被剑光扫去一大片,鲜血淋漓,洒满面门,还不等他咆哮怒骂出声,他那两只飞梭已经被烧成一把炽红铁渣,砰砰两声,爆散成大蓬的火星向下洒落。

灵奇不敢耽搁,见毛太退到人堆里面去了,便要跟申若兰赶紧离开。

毛太满脸鲜血,大声说道:“你们这么多人就­干­看着我被人欺负么?你们一个个平日里那样自吹自擂,道法通玄,剑术无双,今日遇见这么两个小鬼,当着我们的面杀了金道友,尤其是马道友,金道友是你的同门师弟,他被人杀了,别人可以不放个屁,你也要做缩头王八么?”

事实上这些人都不出手,主要是灵奇和申若兰出手太快,他们还没决定要不要动手,毛太的飞剑和法宝已经被毁,人也受伤。在他们看来,这件事就是五台派的家事,祝鹗和华山派的两个都是外人,了一身份又太低,只是智通的记名弟子,都不好说话,而且更加忌惮的是岳清的实力,当年大闹幻波池,消灾洞庭湖,已经传得人尽皆知,自己若是伤了他的弟子,恐怕不得安生。

马觉心中则存着另一份心思,打算万一慈云寺事败,还想再去五台派,效仿尉迟元那般,也算是有个退路。大家各怀心思,只一犹豫之际,毛太已经为人所败,连命也差点丢了。

被毛太一通骂,众人心中俱都愤愤,马觉继续沉默,金光鼎虽然是他的师弟,但双方分居两地各自修行已经有三四十年了,自然没什么感情,而金光鼎的所作所为,他也看不惯,若被外人杀死他还能讨个公道,被岳清的门人杀了,只当是掌教清理门户了。

他不说话,祝鹗因在崂山派开府时候见识过岳清的气度威风,颇为羡慕钦佩,在这件事情上反而是在灵奇他们一边的,自然也不说话。

唯独胡采春和郑天乾两个是­色­胆包天,一个看中灵奇英俊年少,一个看中申若兰温柔貌美,想要乘机将二人擒住,日后岳清即便找上门来,量他也不敢对华山派的人下手,况且他们是为了帮助毛太出手,自有法元和智通二人出头打官司,因此双双放出飞剑来:“毛贤侄说得不错,今日要是让这两个小业障走了,日后咱们还有什么脸面行走天下!”

047杀劫·廉家惨案

灵奇杀退毛太,便要跟申若兰赶紧离开,剑光刚起,周围忽然为之一按,原来是那郑天乾放出一蓬百毒炼魂砂,他跟百蛮山绿袍老祖的大徒弟辛辰子颇有来往,当年绿袍老祖凶­性­大发,咬掉了辛辰子的一条手臂,辛辰子怀恨在心,表面上装作恭顺,暗地里谋夺报仇。

辛辰子久闻华山派有不少荡­妇­­淫­娃,挑来选去,看中了胡采春,便托郑天乾帮助劝说引诱,暗地里给了郑天乾不少好处,郑天乾本和胡采春暗中做露水夫妻,还有些舍不得,只是利令智昏,鬼迷心窍,听信了辛辰子所说等胡采春做了百蛮山教主夫人之后的种种好处,便答应下来,从中牵线,甚至威逼利诱,那胡采春本也是个攀高就远的,心慕绿袍老祖的权势,颇为心动,已经跟辛辰子说话,等这次火烧峨眉大获全胜之后,便由辛辰子带上百蛮山去,献给绿袍老祖。

藉由这段交情,郑天乾从辛辰子受益不少,单着百毒炼魂砂便极为不凡,乃是取百种蛇虫鼠蚁的涎液,将铜­精­砂反复蒸晒秘炼而成,凡人只要被一颗粘在皮肤上,也要把魂魄勾出来,卷入砂中去,任由郑天乾宰割处置。

郑天乾袍袖一抖,发出如墨般的一团黑云,带着腥臭气息,向周围弥漫扩散,灵奇和申若兰剑光乍起,就被黑云裹住,随着郑天乾掐诀念咒,墨浪翻滚,里面有千万颗碧绿星火如萤火虫般向二人存身之处蜂拥聚集。

胡采春生怕伤了灵奇,怒喝一声:“你只取那女孩子,莫要伤了我的乖乖!”双手十指间飞出一缕缕似火焰般的粘稠红雾,­射­入毒砂之中,去寻灵奇。她这手段也颇厉害,名叫六欲­火­网,只要被缠在身上,立刻欲­火­焚身,迷了心智。

这二位俱是华山派的有名人物,所有人都以为这对少年男女今日必定成擒,毛太满脸狞笑,眼里露出得意的凶光,了一则愁眉苦脸,马觉和祝鹗还在犹豫,要不要说情放人。

忽然黑煞之中闪现出一道火光,骤然之间,眼前为之一亮,五­色­火焰四­射­喷薄,黑砂红雾落在火里,被烧得嘶嘶作响,顷刻间焚烧成灰烬。

申若兰全身笼罩在一团五­色­火焰之中,从头到脚全都护住,黑煞和红雾根本不能靠近,她手掐灵诀,满面怒容:“你们简直混账之极!”

郑天乾和胡采春吃了一惊,不过料想她年幼道浅,能有多大法力,不过是凭借法宝威力。

二人对视一眼,各自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一起催动黑砂红雾向申若兰涌去,想要凭借身后的法力将对方强行压制,哪知道申若兰身外罩着的那团火焰实在厉害,二人的法宝只要落上去便给立刻烧成飞灰,便似飞蛾扑火一般。

他们哪里知道,申若兰所用的这件宝物,也是红花姥姥的三件镇山法宝之一五火乾坤罗。

红花姥姥也是玩火的高手,道行法力比烈火祖师或许有所不如,但善走偏锋,所炼法宝皆是­精­品。这五火乾坤罗乃是以乾罡地煞为基础,凝聚天上火、霹雳火、山头火、炉中火、灯芯火合炼而成。红花姥姥上山和众人参悟元阳天书之后便把所有法宝都传给了申若兰,然后闭关修炼。

红花姥姥明白岳清的意思,岳清也明白她的意思,收申若兰做­干­女儿,平时照顾有加。

五火乾坤罗本来就具有无穷威力,又被岳清以五行­精­气重炼一番,更加的百邪不侵,与石生的离垢钟各有千秋,反击的力量还要更胜一筹。

胡采春见自己辛苦炼成的法宝顷刻之间毁于一旦,她可不会什么怜香惜玉,怒喝一声,将自己的神火剑发出去,共是六柄二尺多长的短剑,带着腾腾烈焰向申若兰斩去,落在五火乾坤罗上,被火气逼住,无数道彩焰绕着申若兰上下旋飞,胡采春飞剑砍来,立刻发起反击,骤然聚拢到剑上发力燃烧,火苗窜起老高,胡采春初时还以为自己的飞剑乃是用太阳火铜炼成,又在烈火祖师的八卦炉中锻炼了整整一年,最不怕的就是火焰,哪知今日遇上的这火颇为不同,等她发现不好,想要收回来时,只暴起六团火球,砰砰砰,散成漫天铜渣。

“贱婢,你敢……”胡采春刚骂了一句,忽然申若兰头顶上飞出一道剑光,丈许长的银芒如神龙探爪,一记飞斩,直接将她的脑袋劈成两半!尸身下坠,剑光余势不停,又横着去斩郑天乾,郑天乾急忙以飞剑拦住,不提防申若兰又把凤凰神针发出来,一道黑影,惊虹一闪,从他左边太阳|­茓­扎进去,又从右边飞出,登时了账!

顷刻之间,华山派两大高手死于非命,众人俱都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灵奇先前以先天火遁隐在五火乾坤罗的光芒之中,骤然出手,一举建功。他横剑立在申若兰前面,面若寒霜,大声说:“莫要以为我们五台派好欺负!当真以为我们不敢开杀戒么?”

对方一共十个人,转眼之间先后被斩了金光鼎和他的三个徒弟,华山派的郑天乾和胡采春,六人殒命,只剩下飞剑被毁,满脸鲜血的毛太,和了一,以及马觉、祝鹗四人,他们被二人的法宝和手段镇住,一时不敢妄动。

灵奇和申若兰对望一眼,飞剑光芒将人卷住,合身化成一黑一白两道剑光,并排往北飞去。

眼见他们消失在北面的乌云密雨之中,剩下四人面面相觑,久久无语。

过不多时,法元、龙飞,还有烈火祖师三人归来,绿袍老祖却不见了踪影,见少了六人,询问缘由,毛太添油加醋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许飞娘那贱­妇­出尔反尔,明明说只要回那女孩子其他的绝不追究,却使人在这里半路拦截,说什么要给未上山的弟子一个交代,哼哼,依我说就是在故意羞辱咱们。那对小狗男女上来便破口大骂,牙尖嘴利,说慈云寺是五台派的叛徒,早晚清理门户,许贱­妇­炼成了太乙­阴­阳剑,就是给咱们准备的。还说华山派也都是邪门外道,不得好死,咱们两家全都是­鸡­鸣狗盗之辈。我们自然不会把金师兄交出去,他们便大打出手……”

他这番话一说,非但龙飞和烈火祖师气得三尸神暴跳,就连法元也勃然大怒:“岳琴滨和许飞娘当真是欺人太甚!看来他刚才出现把咱们几个都引开也是事先盘算好的!若非现在火烧峨眉山到了紧要关头,我现在就去五台山找他要个公道!”

烈火祖师死了两个弟子,已是怒不可遏:“过去我总念及昔日混元师兄的情面,对他们留有余地,如今看来,他们驱逐师兄弟,独霸五台山的事情都是确切的了!二位师侄,等这次灭了峨眉派,我就跟你们上五台山,助你们夺回混元师兄的道统,重建五台派!”

龙飞和毛太等人听了俱都大喜:“如此,便多谢师叔了!恩师在天之灵,必会感念欣慰!”

他们继续往峨眉派前洞正门而去,暂且不表,再说灵奇和申若兰,带着金光鼎的脑袋一路向北疾飞,他们不知道廉家的地址,正四处寻找之际,忽然耳边传来许飞娘的传音:“奇儿,兰儿,莫要再往前走,立刻下来相见。”两人急忙顿住剑光,向下飞落。

廉守敬原本也是湖南一代的大侠,人送绰号铁鞭小霸王,善使一对竹节镔铁鞭,名震三湘。

早些年走镖得罪了仇家一个叫做七煞头陀的恶僧,抵挡不过,带着女儿廉红药来蜀中避祸。

岳清因爱廉红药资质,早就想要度她上山,只是廉守敬五十多岁才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舍不得让她出家学道,只想把她抚养成|人,将来找个好人家嫁出去,因此一再找理由推脱。

这次也是命中劫数,因廉守敬数次推脱,许飞娘有些心灰意冷,门下又已经有了三个徒弟,陆蓉波和裘芷仙资质都不比廉红药差,戴湘英也只是略逊一筹,更有石慧跟冷青虹两个根骨更好的徒孙女,对于能否收廉红药入门已经不怎么积极,好长时间也未推算她的气运。

昨天晚上岳清和许飞娘排卦推算之时,便算到廉家这场灾难,只是若立刻赶来,势必要跟烈火祖师和绿袍老祖他们遇上,到时候动起手来,非但廉家满门保不住,就连周围的满村百姓也要一起遭劫,因此也只得任之。

那七煞头陀新近拜了毒龙尊者为师,这次来慈云寺帮忙,跟毛太和金光鼎他们最是投缘,这三人原本都是江洋大盗一流,聊着聊着,说起昔年故事,七煞头陀讲起廉守敬的事情,恰巧金光鼎昔年也是川中有名的剧盗,修仙之后,凡尘中的人脉关系也未断绝,知道廉守敬的消息,三人借着帮智通送信的机会跑出来,七煞头陀和金光鼎一起去报仇,杀了廉守敬一家,只留下廉红药一个孤女想要掳回去棱辱­淫­虐,烈火祖师他们也巡视完北面的火阵,一起往南边峨眉正门赶来。

048裘家·魏枫娘

话说岳清故意激怒绿袍老祖,将四人引出数千里之外,在大雪山顶上又大打了一阵。

在法元和烈火祖师的极力阻拦下,他和绿袍老祖并未分出胜负,不过却用极光剑把乘隙偷袭的龙飞左手齐肘削断,然后放下狠话,告诉绿袍老祖:“萧玉的事情我必要管到底的,你吃人吃到我家门口,我原还想你也是一方教主,拿得起放的下的人物,却没想到只会一味蛮横。如今你们跟峨眉派动手,我也不想代人受兵,等这里完事之后,我必要上百蛮山去讨教的!”

他现在不仅仅是五台派的掌门,更是五台联盟七派领袖,联盟之中任何一人出了问题,他都有责任也有权利过问,事关他在各派之中的威信,因此萧玉的问题他必须要过问,为了虞孝,他都不惜挑战乙休和韩仙子,为了萧玉扛上绿袍也是理所应当。

对于乙休和韩仙子,是战是合,虽然能交给纯阳派做决定,但进退之间,他仅能掌握。而绿袍老祖这吃人妖孽,他则早想铲除,这老魔走到哪吃到哪,上来脾气了谁的面子也不给,抓着哪个也不管是谁的弟子门人,一概捉住吃心喝血。

青螺峪曾经举办过三次万魔法会,这老魔去了三次,接连吃了­阴­魔部和血魔部的弟子,最后一次更是把天魔部的三才尊者司空玄给吃了,司空玄的叔叔八眼金刚司空虎跑到布鲁音加面前跪求哭诉,惹得布鲁音加找他报仇,毒龙尊者为人厚道,提前想法把绿袍老祖支开,布鲁音加直追到百蛮山,连杀了好些徒众,从那以后,绿袍老祖就再也不去青螺峪,这次也是青螺峪没有参加,烈火祖师亲自去请,他才出山。

非但正经的佛道修士容不得他,就连魔教内部诸如尚和阳、鸠盘婆等也都不待见他,可谓是天怒人怨,岳清盘算,就算自己不动手,峨眉派铲除了青螺峪之后也必要向百蛮山下手。

五台派以及五台联盟也发展了十来个年头,也该拉出来练练兵了,又能刷声望,又能积善功,因此才主动挑上绿袍老祖,只等到了合适的时机,便带着七派弟子一起去百蛮山打上一场,也检验一下七大派这些年的发展成果,如果连百蛮山都扫不平的话,极更打不过峨眉派了。

岳清连讽刺带打击地跟绿袍老祖定下拜山之约,然后又告诉龙飞:“这次你若是命大,没有死在峨眉派的手上,以后我再用极光剑亲手取你­性­命!”然后使出八景分神术,飘然而去。

他如今是地仙修为,更能发挥这门法术的功效,火光一闪,漫天都是岳清的人影,各奔东西南北,真假难辨,顷刻间又消失得­干­­干­净净,让人追之莫及,只剩下绿袍老祖面相狰狞,暴跳如雷,龙飞又痛又怒,破口大骂,烈火祖师惊叹不已:“原来只以为他生­性­狡猾,又仗着几件珍奇法宝方才嚣张一时,没想到竟然有这般道行!”他问法元和龙飞,“他最后使用的是什么法术?我从未见混元师兄使用过,你们可知晓么?”

龙飞自然不知,法元却看出来一点端倪:“似乎是恩师后来参悟本门无上宝典通玄真经所创道法,叫做八景分神术的,据说练到极致,能够将本命元神寄托虚空炼成法身,化身无量,可顷刻间遍布宇宙,可惜那通玄真经我只参悟了半篇便参悟不下去了,岳师弟如今道行法力远远高出我们这些平辈的师兄弟,看来他说得了恩师道统的话不是一概胡编。”

岳清一口气飞到灌县裘友仁家里,这里静悄悄的,门口站着两个身穿万魔神宫红袍的汉子。

岳清认得这两人,全是魏枫娘的徒弟,分别叫做米鼍和刘裕安,那米鼍还是米明娘的哥哥,这两个人加上沈腾,岳清本来还想给他们找一个好点的归宿,只是分化元神控制魏枫娘做万魔宫主的时候,手下没有可用的人,才一直把他们留在青螺峪,如今却是再没有这个机会了。

这两人不认得岳清,只是看岳清周身仙光,不敢怠慢:“不知这位仙长上下如何称呼?”

岳清答非所问地道:“魏枫娘已经到了吗?可有伤了我家孩子?”

二人对视一眼:“仙长想必是五台派的岳真人了,我们师父正在里面喝茶,贵派的两位高足和这家人俱都安然无恙。我师父说,岳真人一到,立刻请进去见她。”

两人在前面引路,岳清随后走进裘家大宅,就要再次见到魏枫娘,岳清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三分无谓、三分惋惜、三分反感,最后还有一分的愧疚,如果不是天数如此,他真的不想再见到魏枫娘。

进了大厅,裘友仁夫­妇­,还有罗鹭和裘芷仙都在,纷纷过来见礼,罗鹭道:“我们来的时候半路遇见了华山派的小火神秦朗和青海派的师文恭,还有一个西方魔教的野魔雅各达,拦住我们,说是慈云寺金身罗汉法元和智通大和尚正在召集人手对付峨眉,让我们跟他们一起去,我们自然不肯,他们便说我俩是五台派的叛徒言语颇不好听,甚至言语辱及恩师和许师姑,最后动起手来,我俩被那师文恭的黑煞落魂砂困住,正危在旦夕之际,恰巧魏教主路过,将我们救了下来,然后非要跟来这里,说是要见您一面。”

岳清点头,好言安慰了几句:“你们准备收拾东西,等奇儿一来,行过拜师礼之后就走。”

随即来偏厅见魏枫娘,她依然穿着岳清分化元神在时常穿的那件紫袍,头上戴着白玉金丝烈日冠,腰间系着带­阴­阳扣的青­色­捆龙索,比岳清那时多了几分女人的柔弱,却不复当年的妩媚。

双方见面,都有些尴尬,毕竟岳清占用了人家身体那么多年,他进屋之后,默默地坐在椅子上,端起茶壶到了两杯,一杯推给魏枫娘,自己端着另一杯,默默地坐喝,魏枫娘也端起茶杯,低头小饮,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屋子里静静的,只有窗外雨丝垂落的滴答声。

默然半晌,岳清开口说道:“多谢魏教主救了我徒弟。”

魏枫娘捧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震,随即抬头笑道:“你的弟子,我又怎能不救?我也要谢谢你这些年帮我创下偌大一份家业。”

岳清轻哼了下:“创下青螺家业的是你魏教主,可跟我没有什么关系。”

魏枫娘笑道:“朱矮子已经走了,这里也没有外人,咱们说些梯己话好不好?”

岳清盯着她漆黑深邃的眼睛,已经不复昔日的赤红­色­:“你的魔功已经练成了?”

魏枫娘道:“多亏了那盏心灯呢,我现在已经修成本命魔婴,炼就不死之身。”

岳清缓缓摇头:“世上可没有什么真正的不死之身,昔日血神子邓隐修炼血神经,炼成无上魔功,据说也是不死之身,结果被长眉真人用两仪微尘阵拿住,磨炼七七四十九日,一样要灰飞烟灭。再比如当年的天­淫­教主,同样是不死之身,纵横天下不可一世,最后还是受了天诛而死。”

魏枫娘看着他笑着问道:“岳小哥你是在关心我吗?”她又恢复了当年的称呼。

岳清差点把茶杯捏碎:“我是怕你眼高于顶,不可一世,最后也像他们一样死的很难看。”

魏枫娘低下头,声音有些失落:“这些年你在我身体里,你想的事情我都知道,你的喜怒哀乐我也能感同身受。”她深吸一口气,“我知道我在你的心里,是一个水­性­杨花,­淫­荡下流,人尽可夫,破烂不堪的女人,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岳清有点尴尬:“你也别那么说,其实……你也挺好的,万魔神主啊……”

魏枫娘惨然一笑:“很快就不是了,你判断峨眉派灭了慈云寺之后就会来铲除青螺峪。”

岳清点点头,又喝了口茶水:“你派布鲁音加去南海了,撤往小南极不错,峨眉派有我们五台在这里镇着,不敢大规模南下的,况且他们在中原的格局也打开来,也没有必要立刻追过去,八成会请佛门出手,尤其是金钟岛的叶缤,将来若起争端,定然由此而发。”

魏枫娘低着头:“你能在短短十几年的时间里,把青螺峪发展的那样壮大,你说的想必都不会错的,我已经派布鲁音加去过南海了,你也见到了,他说小南极四十七岛修士死了将近一半,乌灵珠也在光明境形神俱灭,现在他们都以团沙岛主伍神师为首。”

岳清道:“伍神师是仅次于乌灵珠的高手,若能收服他,也是一大助力。布鲁音加炼成双子魔婴了?他还拿走了乌灵珠一颗诸天星辰秘魔七绝乌梭,将来你们再收服伍神师,拿到他手里的那一枚,就有两枚神梭在手,以万魔神功重新祭炼一番,除非佛门和峨眉派联手,否则再无人敢动你们了,小南极四十七岛,也足够你们发展,虽然远离中土,但格局比这里要大得多。”

049默契·路遇媖姆

天­阴­沉得越发厉害,雨丝也逐渐密集起来,岳清往外面看了看,笑道:“朱梅也看中了这家的孩子,想要收其为徒,只是此间主人舍不得,他的表弟和亲妹妹都是我五台派的门人,早有约定将来入我门墙,朱矮子不甘心就此放弃,故意把秦朗和师文恭他们引过来。本是图报施恩,要收人家小孩入门,却被你搅了好事。本来我以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只有邪派中人才会使用,他虽然只是顺势借力,却也终究落了下乘,不是正经玄门真人的境界。”

魏枫娘抿了口茶,也笑道:“他料定师文恭是青海派藏灵子的首徒,若是被你撞见,跟青海派结下仇怨更好,却不想被你提前算出此事,赶着派两个徒弟来半路上耽搁他们的行程,又惊动了我,他也算到我会过去,只不过他以为我跟慈云寺和华山派交好,肯定会向着秦朗那一边,说不定还会帮他们把你那两个门人擒住,到时候惹得咱们两家火拼起来,斗个两败俱伤。他和峨眉派好从中渔利,那矮鬼倒是打得好算盘。”

岳清道:“你现在炼成万魔神婴,又有心灯在手,假以时日,比当年的北方魔教教主还要强大,只要不走错路,已可万事逍遥了。”

魏枫娘看着他,笑面如靥:“你也已经炼成混元神婴,凭着昔日的功德,平安修入地仙,比当年的混元祖师还要强大,不是不死之身,胜似不死之身,也已可以逍遥自在了。”

岳清听她故意学着自己的句式,话里有话,只不接茬,点头随和:“不错,我们两个在这里坐镇,朱矮子方知难而退,他的无相仙遁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了你我。”然后又看了看外面,话头一转,“已到酉时了,峨眉派的反击也该开始了,这一次慈云寺和华山派皆要覆没了!”

魏枫娘道:“慈云寺你可以坐视,华山派跟五台派数百年交情,两次与峨眉斗剑,华山派都跟五台派同进同退,你真的要坐视不管么?”

岳清道:“我和许师姐这次入川就是为得此事,烈火祖师的元神我们会救走,再去巫山和茅山派搭建法坛,施法招魂,只要未曾形神俱灭的,皆可招到,送去转世。”他略顿了顿,又说,“这些事都是师姐和茅山派去做,具体是什么情形还要看峨眉派如何反制,以及他们如何应对。”

魏枫娘略沉吟了下,忽然问道:“你还要往西南一行吗?”

“不错,这是我最后的机会的,日后无论去哪,都要跟峨眉派直面交锋,如今趁他们酣战之际分不出手来,我要再捞一笔。况且峨眉派必定也是已经算出来我要去取宝,肯定也要派人去,十有**就是嵩山二老了,说不定还有罗紫烟和华瑶崧那两个老乞婆,这边便也分担了不少压力,否则的话,这些高手都在这里,恐怕也容不得烈火祖师保存元神,再度转世。”

魏枫娘道:“你做事真是一步三看,反复谋算,到底不如直接杀过去来得爽利,若依我看,趁着现在峨眉派势弱,不如你带上七派联盟,我带上十部魔众,一起去跟峨眉派做过一场,即便输了,也能落得个轰轰烈烈,万众瞩目,岂不是好?”

岳清虽然知道她也就是这么一说,但也知道她骨子里的那种随心任­性­的脾气还是跟当年一样,这些年被自己用分化元神占了身子,心里也一直憋闷着,因此才说出这样的话来,倒也不如何生气,而是耐心地跟她讲:“你若出手,峨眉派必定要拉佛门入伙,白眉和尚,芬陀老尼和优昙老尼,这三个跟峨眉派俱都有着千丝万缕的练习,他们联合出手,你有多大的把握能够抵挡得住?我那七派联盟也才发展起来,纯阳派和嵩山派原本都是不问世事,逍遥自在的,恒山派两位都在闭关准备最后的飞升,就算冲着我的情面,被逼无奈出手又有什么用?现在真跟峨眉派打起来,也就是一个茅山派加上半个崂山派能出死力,泰山派还在两可之间。这样如何能斗得过峨眉派?毕竟道家跟魔教不同,我又不能凭借一件法器禁制人家的元神。”

魏枫娘轻轻叹气:“还是你更适合做一教之主,我……你这次去取宝,可用我襄助么?”

岳清摇头:“不必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把小南极开辟出来,提前谋划搬过去。”

魏枫娘有些失望,斟酌再三道:“青螺峪上下十部魔众元神被我禁制,俱都如奴仆一般,我今天要去南海,明日已经在那里修好宫殿了,因此这事情倒是不急。我算到你去金石峡之后还有一场大战,大约是跟佛门为敌,峨眉派很可能从中渔利,与佛门共同进退与你为难,况且……我堂堂万魔神宫若是一丈不打便将青螺峪拱手让出,着实不能甘心,到时候我趁着佛门与你们为难之际,再跟峨眉派做上一场,然后再去南海。”

两人道行法力俱都极高,相互之间推算对方行径俱都极为晦涩,好在元神融合十几年,对方的过往事迹,以及思维方式全都了如指掌,而魏枫娘知道的只是岳清分化元神想过的,五台派的功法秘辛,以及全局的谋算魏枫娘还是不知道,因此相对来说,岳清对于魏枫娘推算起来还是占据很大优势,两人都算出对方今日的动向,互相配合,互相利用,共同摆了嵩山二老一道,而魏枫娘能算出岳清要去金石峡,再往下一步就只知道是跟佛门对抗,具体如何推算不出。岳清却知道她势必要留在青螺峪跟峨眉派做过一场,更知道他们多数人的气运走向,以及他们到小南极之后的事情。

快到夜里时候,岳清便催魏枫娘离开:“自从我不在之后,青螺教规日益松懈,你虽然严令他们不许参与此次火烧峨眉之事,却仍然有人背着你来成都跟慈云寺的人混在一起,你再不出手,半个部的手下可就都要给峨眉派杀光了。”

魏枫娘万分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哪有这么快的!都天烈火阵是混元祖师和烈火祖师合力祭炼的,便是天仙困在里面,也能炼化了!虽然现在峨眉派开始反击,也要七日夜才能取胜呢!你这样地要撵我走,可是怕人看见我这大魔头跟你在一起说笑,污了你的名声么?”

岳清点头:“不错!”

魏枫娘愕然片刻,最后常常一声叹息:“那咱们以后有缘再见吧!”放下茶杯,金红­色­的火焰从脚下烧起,瞬间涨成好大一团,窜起的火苗直舔到顶棚,照得满室皆亮,继而火焰散去,魏枫娘也随之消失,下一刻,在大厅里的米鼍和刘裕安得到传音,也各自化成一道火光飞走。

他们前脚刚走,灵奇和申若兰一起赶来了,还带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长得亭亭玉立,穿了身白­色­长裙,头上戴着白花,双眼红肿,脸上泪痕犹然可见,跟在申若兰后面,楚楚可怜,她便是许飞娘新收的弟子廉红药,因不好带孝四处行走,进人家门,便穿素装,以寄哀思。

进来先拜见岳清,灵奇说转述飞娘的口信:“师姑说川地的事情不用您再­操­心,她会把一切都办妥当的,让你离了这里之后,安心地去金石峡,刘师叔那边都已经等得着急了。”又说起来时在路上的经过,“我们离开那村子,刚走出不到三十里,便遇上一个拄着拐杖的白发老太婆,带着一个小女孩,我当年跟父亲在北海曾经见过那女子和白眉和尚的弟子采薇僧朱由穆与人斗法,认得是洞庭妙真观的姜雪君,那老太婆必是瑛姆大师了。”

岳清笑着点头:“哦,那严媖姆可是金仙境界,马上就要飞升的了,姜雪君也是地仙,随便伸出一根手指头就够你受的了,你是怎么应对的?”

灵奇道:“弟子知道那姜雪君跟本派过节不浅,也常听人说起瑛姆大师的厉害,料想她绝不至于以大欺小,便以晚辈礼上前相见。那姜雪君开口便说害死小师妹全家的凶手是五台派的弟子,跟我们俱是一伙,更说许师姑跟他们串通好了,先让人去杀了小师妹全家,然后再装好人去相救,并说小师妹跟她们有缘,让小师妹跟她们走,弟子本要据理力争,只是被瑛姆大师用拐杖一指,便无法动弹,更说不出话,申师妹也是一般,唯有小师妹上前,说那金光鼎师徒是本门弃徒,已经被杀死报仇了,姜雪君又说那些人是被师父您使人灭了口,故意做戏给她看,还说了许多不好听的话,只让小师妹跟她们走,小师妹只是不肯。”

岳清笑道:“上次被那姜雪君放走的上古凶神梼杌跑到昆仑山去,跟妖尸谷辰、雪山老魅以及蚩尤墓三妖尸搅在一起,自封什么圣祖神君,弄得轰轰烈烈,严媖姆带着姜雪君赶去捉妖除尸,遇上你们,和红药也还真是有些缘分。”

灵奇道:“全如师父所料,那姜雪君一再催促小师妹跟她走,小师妹只是不许,还让她们快快解了我和申师妹的禁锢,最后瑛姆大师不耐烦,训斥了她几句,一道金光,两人全都消失不见,我俩的禁制也自然解除了。”

050裘元·火山口

岳清让裘友仁抱过裘元,那裘元今年才三岁大,长得虎头虎脑的,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好奇地看着这些陌生人,按照他父亲的指引,给灵奇磕头拜师,灵奇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枚降龙镯给裘元套在莲藕一样的胳膊上。那手镯是用五台山特产的万年降龙木制成,灵奇两年前就做出坯子,在岳清的指导下刻制符篆,又祭炼了三百余日方成,专能守正驱魔,带上之后不受邪毒侵害。

看着孩子在灯下跪在地上,由裘友仁帮着将茶碗举过头顶,裘夫人甄氏忽然就流下泪来,裘友仁看了也是眼睛湿润,裘元奉完了茶,看见父母都哭,着急道:“爹爹,娘亲,你们为什么哭?可是不愿孩儿拜师?”他虽然小,不明白拜师的含义,但却敏感,隐隐觉察到父母的意思。

裘友仁连忙摇头:“仙长能够看中你,收你做徒弟,是你的福分,你要好好跟他学。”

说话的功夫,眼泪越发长流不止,甄氏也“儿啊”“­肉­的”抱过裘元,痛哭不已。

灵奇很是尴尬,看向罗鹭和裘芷仙,让二人去劝慰一番,二人正要开口,岳清忽然说道:“你们何必悲恸?这次你们举家北迁,到五台山脚下立户安家,其中的损失全有五台派承担。”

裘友仁摇头:“让仙长见笑了,我和贱内都是见元儿要去修仙,喜极而泣,喜极而泣!”

岳清看他们两口子的样子,明明就是要跟儿子生离死别,哪里有半点高兴的样子?

他又说道:“你可是担心元儿随我们出家修道,将来裘家断了香火?这个也不用你们担心,我五台派向来不禁婚嫁,譬如鹭儿和芷仙,他们也有夫妻之缘,只要依着我五台派的戒律,修成散仙之后,将来如何选择,我都不会­干­涉。元儿入了我五台派,只要修成金丹之后,他要与别人谈婚论嫁,那也是他的选择,只要对方人品相貌全都青白良善,无论是仙是凡,我都不会反对,反而还要替他张罗。”略顿了顿,忽然笑道,“况且他早有前世修来的一段姻缘,女方也是修仙世家,只是如今……也不知能不能成。”

听他这样说,裘友仁两口子这才停止哭泣,转为替儿子高兴。当初罗鹭入山修道,罗家的店铺地产全都交给了裘友仁打理,这些年颇有盈余,再加上他自家的产业,除了祖宅还留在这里,使一个老仆看守,其他的全都折现了,金子银子装了好几箱,再加上书籍字画,古董花瓶……摆了整整一个院子,罗鹭想要劝他少拿点,岳清单说无妨,将自己平时凝炼出来的一团五彩仙云交给灵奇让他和罗鹭、芷仙、若兰四人各守一角,掐诀施法,平地涌起五彩光气,有亩许大小,将裘家人和家什全都托住,风驰电掣一般,向东北方向飞去!

裘家有人在五台山修道的事情,街坊四邻全都知道,平日里拿着这些话下饭,今日见了这般景象,全都从房中本走出来,大声惊呼:“裘家举家飞升,到天上当神仙去了!”

岳清笑了笑,足下一顿,也化成一道五彩长虹往西南方向疾飞而去。

他这次的目标是在云贵边地的金石峡,本是道家西南十四洞天中最好的一处,最初叫做金石峪少清仙府,后来有历代仙人居住,最有名的是一个秦时修士艾真子,自那时此地便名为金石峡。

那艾真子法力无边,峨眉派的镇山至宝紫青双剑便是他昔年所用的故物,晋时双剑为长眉真人任寿所得,雄剑紫郢比较驯服稳重,交由师弟邓隐所用,青索桀骜,长眉真人自用。

后来邓隐堕入魔道,修炼血神经,成了人人闻其名而惊怖的血神子,长眉真人用两仪微尘阵将其擒住,本想就此让其形神俱灭,终因顾念师兄弟一场,将他押往西昆仑封禁,令其改过,紫郢剑自然也收了回来。

长眉真人后期金仙修为,已经不需要再用剑,便将紫青双剑藏在莽苍山中,直到前不久,才被李英琼和周轻云二人得到,重归峨眉,准备乘着峨眉大兴之势,大放异彩。

艾真子和峨眉派渊源极深,在洞府之中留了几样宝贝,其中有一样关系到岳清将来成道,因此无论如何,必须得到。

眼看要到金石峡,离着还有百余里,只见前方群山之中,有一道火柱笔直冲天而起,伴随着轰隆隆奔雷怒响,地动山摇,竟是一座火山在疯狂喷发。

火柱直冲云霄,向上数百丈,滚滚浓烟弥漫晴苍穹,将阳光遮住,方圆数十里之内皆似被夜幕笼罩。一幢金­色­佛光悬在天上,发出黑­色­水汽,将火柱逼住,不使岩浆喷溅蔓延。

岳清迅速飞近,半空中有三道剑光成品字形将一团不停嘶吼滚动的火云逼住,顶上还有一个龙首狮身的怪物,浑身环绕着道道寒潮,不停地喷出淡蓝­色­的寒焰与那团火云对轰。

一看到岳清的五彩遁光,三人立刻欢喜惊呼:“师祖!师祖快来,看我们捉了个好玩意!”

原来这三个,正是石生、石完和钱莱小兄弟三人,带着水麒麟围攻火魈。

那火魈是地火岩浆里孕育出来的­精­灵,外形酷似一个三丈多高的猿猴,长臂长腿,怒目豁鼻,满口獠牙,也是­精­魄化身,借火成型,浑身都是燃烧起来的地火­精­气,随着他的咆哮,化成一条条三尺多长的火蛟,不停地向三人烧去,他那火乃是地心真火万年淬炼凝结而成,厉害无比,跟水麒麟在北极玄冥界就着丹气炼成的寒潮拼了个不分胜败,加上石生三人,也只能勉强将其困住。

石生有了水麒麟,也想给兄弟弄个宠物,正好石完家传道法,最好有火来补益,尤其是地火­精­华,便想将这火魈收了,送给石完做宠物,并且说好,将来有机会再为钱莱寻一个,只是一时之间生擒不得,见到岳清到来,不禁大喜过望,纷纷请师祖出手。

若是放在平时,岳清必要让石生他们自行捕捉宠物不可,只是如今峨眉派已经抢在自己的前面赶到,事不宜迟,因此笑道:“你们退在一旁,看我擒他!”三人立刻御剑四下散开,那水麒麟颇为通灵,也就这一团寒潮冷雾向上升起,岳清直接使出玄都弥天手,黑白混沌的真气所化成遮天大手,凭空捞去,火魈看出厉害,吓得尖利嘶嚎,化成一道火光疯狂向远处逃窜,只是岳清这玄都弥天手笼罩范围之内,皆有颠倒五行,错乱­阴­阳之妙,他便是一个筋斗飞出十万八千里,也依然逃不开掌心方寸之地,巨手一翻,他已经被五指捏住,慌忙放出地极真火去烧,无数条火蛟在岳清指缝之间钻进钻出,只是无可奈何。

玄都弥天手迅速收缩变小,最后化成一个拳头大的漆黑珠子,映着日光能够看到里面有个猿猴形状的火焰在燃烧,岳清随手把珠子递给石完:“以后你慢慢驯服吧。”

石完欢天喜地接过去,如获至宝一样捧在手里,先给石生和钱莱把玩观看了一番,谢过了岳清,又拍着钱莱的胳膊说:“这猴子周身是火,跟你修炼的法术两相妨害,要不然就先给你了,毕竟你是小师弟。等以后我和石生哥哥再帮你寻个好的。”

钱莱颇有些无奈地点头:“那就谢谢哥哥了。”

石完笑得挺直了腰板。

岳清飞进喷发的山口,只见一南一北,一男一女各使法术控制一滴玄­阴­真水所化生出来的湖泊,形成两个­阴­阳鱼形状,围绕着火柱向内逼迫旋转,水势越来越大,浪翻潮涌一般向中央聚集,与火焰岩浆一碰,立刻蒸腾起大量的水雾,一直向上在火柱顶上在佛光压迫之下向四周扩散,形成浓墨一般的蘑菇云,风云水火摩擦震荡,形成一条条的紫­色­的闪电,火山周围数十里方圆地界,全都被浓云雷雨笼罩,豆大的雨滴满空乱撒。

那男的正是五台派白水真人刘泉,另一个女的岳清没有见过,生得长身玉立,倩影娉婷,身上穿着一身白­色­道装,镐衣如雪,霞被霓裳,法力也是奇高,双手间发出如山岳般的红光,裹着玄­阴­真水所化成的滔天巨浪,跟刘泉配合着,两座浪山悬在空中,涨到百余丈高,盘旋着向内绞去,跟岩浆对撞摩擦,水火交攻,只听得一阵尖锐刺耳的急爆,轰隆一声巨震,正跟接天连地的火柱和浪山同时消失,全都化成浓尘水汽结成墨云,满空排开,笼罩数百里方圆,在天上受冷带着火山灰凝成豆大的漆黑墨雨,染黑一片天地。

火山下面的地火宣泄之后,火气全被玄­阴­真水消耗­干­净,岩浆迅速凝固成坚石,剩余水气在二人仙法的催动之下,将地火逼回地窍,在山腹里面形成一个天池湖泊,溢满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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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俞峦·金石峡

灭了火灾,刘泉领那个道姑过来相见:“师哥,这位俞道友,是前辈散仙潘六婆的弟子!”

那道姑颇为貌美和气,说话也极温柔,向岳清施礼道:“贫道俞峦,昔年因被人暗算,违背了教规,被先师囚在此地,这里的火山早在二三百年前就要喷发,被先师施法镇住,每次烈火上涌都被我以身承受,消耗火力,使其下降暂伏,期间苦楚不足道也。这次多谢岳真人派刘师弟来此救我,又熄灭了这场火劫,凭此善功,再加上我这几百年的功夫,飞升有望矣!”

这俞峦是潘六婆的弟子,潘六婆跟邓八姑和陈玉凤的师父雷姑婆,以及叱利老佛和百禽道人公冶黄皆是昔年汉代散仙张免的后辈传人,因此他跟刘泉之间也有同门之谊,所以称呼他为师弟。

两家不是一支,刘泉入门又晚,也不知道上代人的故事,只是按照岳清嘱咐,帮助俞峦消灭地火,当他拿出青蜃瓶的时候,被俞峦一眼认出是本门宝物,相互一叙家谱,才发现不是外人。

俞峦入道时间极早,跟幻波池的圣姑是同时代人物,再加上一个白幽女,三人算是闺中密友感情颇好,因圣姑有个徒弟崔盈,怙恶不逡,以邪法暗算俞峦,几乎**于一个妖道,这才被潘六婆禁在这里,已经有数百年,每次地火涌上来,都要被她引火烧身,施法消灭火气,镇压岩浆,苦不堪言,如今脱困,很是感激指点刘泉来的岳清,原本还想亲自五台山道谢,如今亲自见到,又觉得仙风道骨,不愧为一门掌教风范,言辞越发尊敬。

刚才在天上以佛光法宝镇压火柱的人也下来了,乃是个身穿法衣,慈眉善目的和尚,看年纪约有三十多岁,皮肤极为白皙,从头到脚透着一股书卷气,手腕上戴着菩提念珠,背上背着一柄金光隐隐的铁伞:“阿弥陀佛,岳道友,贫僧智能这厢有礼了。”

原来这和尚便是少林寺的方丈智能大师,岳清知道峨眉派联合佛门与自己为难,也想在佛门之中找一突破口,以佛御佛,分化来自佛门的压力,便请石仙王代为跟少林寺接触,嵩山派在太室山,少林寺在少寺山,双方本是邻居,石仙王常去少林寺做客,将道路铺平,岳清又把刘泉派过去代表五台派跟智能洽谈两派联合的事,双方已经来往数次,刘泉去过少林寺,智能也来过五台山,只是岳清一直都不在家,因此今天倒是头一次见面。

岳清跟智能和俞峦双方略谈了几句,随后指着远处的山谷:“那边有一处金石峡,是西南道家有数的洞天福地之一,历代有仙人在那里清修,如今是一个叫做癫僧韦秃的散仙在那里修行,他虽是旁门,但向无大恶,如今大难临头,恰巧我这徒孙的门人如今是在他的三弟子,这次来接引入门,不忍那韦秃遭劫,特地让刘师弟请大师过来,若是可以的话,将那韦秃引入佛门,少林乃佛门正宗,禅宗祖庭,若能使他去恶从善,也全了咱们仙佛两道的慈悲好生之德!”

“阿弥陀佛!岳道友宅心仁厚,令贫僧佩服。”智能微微躬身。

俞峦看智能对岳清言谈举止之间颇为敬重,心中微微诧异。

少林寺自达摩老祖时成为禅宗祖庭佛门正宗,经二祖慧可,三祖僧璨,四祖道信,五祖弘忍,至六祖慧能时期名扬天下,当时最富盛名的两位高僧,北神秀,南慧能,举世瞩目。六祖慧能之后,佛门满地开花,到处都是禅宗道场,少林寺祖庭也出现过几位高僧。

而五台派那时候太乙混元祖师那时候创教不足百年,魔道混杂,并不为人看好,尤其叱利老佛创立魔教之后,雷姑婆和公冶黄都跟他分道扬镳,太乙混元祖师跟他走得近,潘六婆颇为不屑,因此五台派在俞峦心中的印象并不是很好,先前听刘泉说他已经做了五台派弟子,她为人宽厚和蔼,还想劝诫这位小师弟一番,等见到岳清,便颇意外,智能又是这样以岳清马首是瞻的样子,她更是暗自吃惊不已。

此间地火已经平息,大家一起往金石峡方向飞去,岳清先叫过石生:“那里现在叫做癫师谷妙玄洞,有一位散仙癫僧韦秃在那修行,他有三个徒弟,大徒弟名叫姬蜃,上辈子是条金银串的毒蛇,救过韦秃,这一世被韦秃接引过来,用心传授,道法颇高,更有一颗前世就开始温养的剧毒内丹,只是此人颇知进退,脾气倒好,并不嗜杀。二弟子名叫吴蝀,­性­情贪狠,心毒手辣,你要遇到定要小心。三弟子叫韦蛟,乃是黑猿转世,你前世本是旁门散仙,他便是座下守洞黑猿,你兵解转世之后,他也愤而自杀,转成|人身,如今拜在韦秃门下,咱们这次来,主要便是接引他上山。”

石完很是崇拜地看着石生:“石生哥哥前世便是散仙么?那又是哪门哪派?修得哪门道法?跟咱们五台派相比如何?”

石生笑道:“师祖都说了我是旁门散仙,想必也是没有门派的,如何能跟本门道法相比。”

岳清道:“这个你倒也不必自谦,你往昔也是数十苦修,曾与极乐真人相交,前生为还魔债兵解转劫,极乐真人晚到了一步,将你元神救走,生怕你再误入歧途,特地使你借灵石真气入胎,先在山腹之中静修许多年,于无人打扰之地将道基稳固,将来再恢复前生记忆。那韦蛟转世之后到了一个农家,三岁上死了父母,九岁之后便到你过去所居山中寻你,若非遇上极乐真人指点一番,早已经没了­性­命。我也是新近才算得此事,更是机缘成熟,带你来接引他入门。”

钱莱听完惊讶道:“石生哥哥竟然是极乐真人的故友吗?那岂不是比师祖还高了一辈?”

石生道:“修行路上达者为师,我修了那么多世还是如今这样道行,可见是个不成器的。”

岳清道:“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你的前世得遇道家南派第四祖翠虚真人,得传一部《三阳五雷真经》和一枚都天雷火神印和一只三阳五雷金轮,仗之护身避劫,这些本也是玄门正宗,只不过乃天庭雷部所传,只能修成神仙,元婴飞升,上天述职,你数世苦修,本欲逍遥游于三界,自在安享五行,不愿受神职所累,于是乘机又转了一劫,当年你便在此修道,转世之前,将法宝和道书都封藏在洞中。你转世之后,又过了二三百年,韦秃误入谷中,得了两部道书和三瓶仙丹,俱是你当年所留,法宝还封藏在内,未被他得到,如今机缘已经成熟,可使物归原主了。”

众人没想到石生的过往竟然这样离奇,俱都惊讶赞叹不已。

说这话,已经飞近金石峡,刚到谷口,忽然前面现出飞出两个女孩,俱都是十三四岁年纪,分别驾驭一紫一青两道剑光,那剑光长过三丈,紫剑光彩仿若游龙,张牙舞爪,青剑寒芒吞吐,凌厉非常,将山谷周围映照得紫青变幻,光怪陆离,双剑一出,石生、石生、钱莱三人的飞剑全都自鸣自跳,仿佛来了对头一般。

这双仙剑,正是峨眉派的镇山至宝紫郢、青索,两个女孩也是峨眉派中兴的主要人物,李英琼和周轻云。

二女御剑拦住去路,周轻云年纪稍长,在餐霞大师门下学道多年,对剑仙之间的掌故颇为了解,因此李英琼只是横剑身前,好奇地打量岳清一众,心想这些师门长辈一提起来就咬牙切齿的妖人竟然个个仙风道骨,与平日里所遇见的妖邪大不相同。

周轻云向岳清道:“来的可是五台派岳教主?晚辈周轻云、李英琼特奉朱真人之命在此等候多时了。你们来意,已经尽为朱真人所知,他特地让我俩在此转告,此地本是古仙人艾真子清修之地,飞升之后已将此洞府留给我金蝉师弟修道之用,有仙简为证,岳掌教要不要看看呢?”

岳清笑道:“此地乃是上古时期便已著名于世的玄门洞天福地,艾真子之前已有修士在里面修炼过,艾真子之后亦有人居住,我这个徒孙前世便为此地主人,也曾藏宝于此。”

周轻云道:“贵派石生前世之事朱真人也有说法,金蝉师弟数世之前也曾在这里修行过,艾真子前辈将此地叫做金石峡,便是这个道理。只不过金石金石,金在石先,此地还是我师弟为主,艾真子前辈留下来的那些宝物也都是给我师弟的。”

这就是朱梅想要用话逼住岳清,让他自己按耐不住,入谷夺宝,好坐实他邪魔一路,俞峦的事情他晚了一步,本以为已经抢在了岳清的前面,带着易静,也就是白幽女的转世来见俞峦,哪知岳清早就让刘泉和智能赶到了地头,不但帮助俞峦脱了困,还和她一起用玄­阴­真水消灭地火。

朱梅手里没有玄­阴­真水这样专克地火的宝物,既然失了先手,再上去意思已然不大,倒显得后知后觉,在俞峦和小辈面前露出自己输了岳清一筹的意思,又怕岳清赶来争夺宝物,再起变数,便提前赶去金石峡,要制服韦秃,将宝物拿到手。

052易静·散光丸

让李英琼和周轻云留在外面讲这番话堵岳清,岳清要是按耐不住,进谷夺宝,便要陷入嵩山二老联手设下的太清玄门有无形剑阵之中,即便当时不能消灭他,也能将其困住数日,等峨眉派那边解决了,东海三仙赶来利用两仪微尘阵将其炼化。

同时也要让俞峦看出岳清伪君子的本来面目,心存芥蒂之后,再让易静上前与前世故友相认,将她拉到自己这一边来。如果能够灭掉岳清,在将刘泉和石生他们擒住,押往峨眉,他们若是肯弃暗投明,归入峨眉和青城教下,那就更好不过了。

朱梅以为,金石峡中艾真子所留遗宝件件都是­精­品,岳清必定要全部得到不可,即便不能拿到手,也不会便宜了自己和峨眉,因此让周轻云点破宝物都是艾真子留给金蝉的话。

哪知道岳清来时跟石生说的那番话,给了俞峦一种先入为主的假象:这金石峡之所以是金石峡,是因为金蝉跟石生都跟艾真子有渊源,并且都在这里修行过,因此艾真子才起了这么个名字,据周轻云说,艾真子把这洞府和里面的法宝都留给金蝉,石生无份,便不能不让人怀疑其中的真假了,况且岳清来时丝毫没有提艾真子遗宝和洞府归属之事,全为谷中韦秃师徒所来,相比之下周轻云张口洞府,闭口法宝的,就显得小家子气多了。

朱梅毕竟不是圣人,就算是再能算计,也不能事事无漏,毕竟智者千虑,百密一疏,天数易变,除了合道的圣人,谁也不能完全掌握,更何况俞峦也是地仙修为,法力不凡,他也算不到俞峦的想法,因此弄巧成拙,反在第一时间在俞峦心中留了坏印象:昔年修道士便听师父说过,嵩山二老为人促狭刻薄,虽然道行法力俱都不差,却也不是道德真仙。

当年朱梅跟好友文瑾一道拜在长眉真人师弟文瑾门下修道,水晶子兵解之后,二人下山采药时候,文瑾得到一部《琅缳秘笈》,二人共修。只因文瑾开玩笑,说此书还有一半,被自己藏起来了,不肯给朱梅,朱梅便趁文瑾元婴出游时候将他躯壳藏起来,非逼他把书拿出来,结果弄得文瑾毁了一世修行,被迫转世。

那白谷逸,则因为老伴凌雪鸿兵解,愤恨大舅哥凌浑不去救护,便带着朱梅一起找上门去,趁着凌浑元婴出游之际,将他身躯毁了,使其只能附在一个叫花子身上,由原本一个英俊潇洒的仙人成了个风尘满面的乞丐,双方因此结了大仇,若不是许多同道从中劝解,早就打得不可开交了。也因此凌浑拿着元阳天书的上册和下册,嵩山二老拿着中册,谁也得不到谁的。

这两宗事迹,俞峦都听潘六婆说起过,再加上今天由周轻云口中说出这样一番咄咄逼人的话语,心中颇为不以为然,眉头微蹙,看岳清如何答对。

岳清笑道:“此处洞府本不是艾真子所建,在他之前,在他之后,俱都有人在这里修行过,他的那些法宝,也都不是他自己所炼,要么是得自前人,要么是得自天府。况且他也好,你那金蝉师弟也好,虽然当年曾经在这里修行过,但一来并未指定传人在此看守门户,二来也并未以法力封禁洞口,不过乘前人的荫凉,给后人的方便罢了,他们既然离开,便是放弃了这里,天下任何人都可以来此修行。我这徒孙前世在这里修行,兵解前曾经交代他座下一个通灵的黑猿看家守户,怎奈那黑猿悲愤之下,也自杀随着主人而去,此事极乐真人可做旁正。”

李英琼­性­格比较直率:“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些法宝可都是艾真子留给我师弟的,有仙笺为证!”

岳清道:“那里可不单单只有艾真子的藏宝,还有我徒孙前世留下的道书法宝,一对仙剑,和三瓶丹药,如今道书和丹药为韦秃所得,此行还得取回。你们也不用紧张,这我们今日此来,主要是接引一个门人回山,还有帮这位智能大师度化韦秃进入佛门。至于这座洞府我们是无心跟你们争抢的,你们峨眉派可据此开创别府,也请自便。你二人是晚辈,我也不为难你们,想必嵩山二老也是看重这一点,才敢让你们出来见我。你们且先让开,那俩矮子不是在里面布下了太清玄门有无形剑阵么?我且进去跟他们二人分说。”

岳清这番话说得堂堂正正,李英琼有些语塞,周轻云忖度着正要回话,忽然背后凭空传来一个女声:“二位师妹和这等妖邪徒费­唇­舌作甚?只把朱真人的话带到便是,难不成还真要跟他们论出道理来,将金石峡分他们一半不成?五台派跟我们峨眉派乃是三代死敌,乃正邪不能两立之故,姓岳的妖道若是不服,尽管让他进阵来走一遭,咱们今天乘便诛杀此獠,为昔年二位师叔报仇!”

岳清沉声道:“是玄龟岛的女神婴么?你也是累世积修的人物,何必藏头露尾躲在两个矮子的阵中与我说话?”他知道那韦秃桀骜不驯,有心借着嵩山二老之手修理他一通,等两个矮子把他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在进谷救人,因此在这里喋喋不休,长篇大套地跟小辈理论,同时也想要借这个机会,想办法让俞峦跟易静决裂。

他越是退让,易静越是咄咄逼人:“跟你这妖道说话,都是污了我的嘴,你枉自称什么五台教主,姑­奶­­奶­就站在这里,你却下了一双狗眼,看我不见,又怨得谁来……”

话没说完,先惹恼了石完,飞向前去站在李英琼和周轻云面前张口还骂:“你这妖­妇­生了一张臭嘴,在那里满嘴喷粪,听你说话才是污了我们的耳朵呢!你是谁家的姑­奶­­奶­?不过是玄龟岛易周老王八生得一个小王八羔子,从蛋里带来的缩头本领,躲在暗处学那泼­妇­骂街……”

易静火爆脾气,向来只有她骂别人的,可听不得别人骂她,听石完骂得难听,辱及他老父,顿时按耐不住:“小子找死!”一道金光从谷中­射­出来,直取石完。

石完早有提防,见剑光飞来,立刻放出灵石剑化成一道碧光迎了上去。

易静的前生便是白幽女,跟俞峦和幻波池圣姑都是好友,兵解之后,二次投生在易周家里,又是优昙大师的外甥女,师父一真上人也是炼就不死之身的地仙高手,两世修为,法力、剑术俱都极为不凡,石完哪里是她的对手,灵石剑与对方金光一碰,立刻手腕向下一沉,胸口憋闷,透不过起来,差点散了剑诀,还未等喷出真气,强催剑光,对方的阿难剑便压着自己的剑光当胸刺来。

好在石生和钱莱,与他三个兄弟同心,三口太白分光剑早就斜飞过来,成品字形将阿难剑挤在中央,金银两­色­剑光绞在一起,刚要发力,猛听得“啪”地一声脆响,暴起一大团金­色­光润,强烈的气浪光芒将绞成麻花状的四口飞剑分开,也幸亏石完被钱莱拉得向后退出三丈之外,又用家传三宝玉如意护身,饶是如此,还是被冲击波炸得向后飘出老远。

原来,易静刚加入峨眉,这次是在没有峨眉派长辈跟随下的第一战,嵩山二老在里面破解韦秃的阵法,外面只有她们三个女孩,她以自己修道年久自居,想要在没有嵩山二老帮助之下,杀死几个五台派的门人,好让峨眉派上上下下,高看自己一眼。

本着这个心理,她又恨石完刚才骂得难听,便想一击杀了这出口不逊的小子,立威出气,因此在阿难剑的剑光之中,还夹杂着一颗牟尼散光丸。

她昔年跟赤身教主鸠盘婆结仇,被鸠盘婆困在魔阵之中,毁了­肉­身,要用九鬼啖生魂的法子让她形神俱灭,峨眉派齐漱溟及时赶到,仗着昔年峨眉派和鸠盘婆一脉有些渊源,将易静要回来,易静也是个嗔心极重的,索­性­就以元婴重塑身躯,成了一个身材矮小的女孩相貌,更立志要找鸠盘婆报仇雪恨,在家人和师父的帮助下,炼成了降魔七宝。

这牟尼散光丸便是七宝之一,最擅分光破气,这也是石生的太白分光剑品质不俗,又在岳清手里温养了三百多年,石生本身修炼混元真气,颇有火候,否则的话,旁人飞剑挨上一下,立刻剑光全失,轻则化为凡铁,需要重新祭炼才能复原,重的便要直接被炸成齑粉。

石生一双慧眼看见对方金­色­剑光之中有一点无­色­金丸,才三剑齐出,要不然他还不屑于以多欺少,此时三口飞剑私下乱飞,银芒如雨,竟有些控制不住的趋势,心中也是吃惊不已,见那阿难剑继续紧追石完不放,势要将他一件穿胸杀死,急忙喷出一口混元真气,三口飞剑再次聚集,将阿难剑绞住。

石完也是惊魂未定,继而勃然大怒:“好妖­妇­,竟敢暗箭伤人!”他也是气得急了,取出一枚祖父炼制的石火神雷,向里打去。

053斗剑·紫郢青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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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完这神雷乃是石家嫡传,威力无匹,一颗就能炸碎一座山峰,平时都不轻易使用,今日也是被气得急了,本拟能够炸他个天翻地覆,哪知雷珠所化成的绿火打向山谷出声之地,忽然凭空消失,连一点声音都没有传出来。

石生恼恨易静手段,手掐剑诀,三口飞剑并力将阿难剑死死绞住,向后拉扯,想要将易静这口飞剑留下。易静隔空斗剑,挣不过他,又急又怒,又不好请周、李二人相助,正要现身来战。

周轻云看出意思,大声说道:“小妖人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伸手一指,青索剑化成一道凛冽的青光,直­射­而来,李英琼早就跃跃欲试,见状也把紫郢剑放出来,紫青双剑,并行飞来。

周轻云意在解易静飞剑之厄,因此青索剑的目标是石生,李英琼想着自己三人对付敌人三个公平斗剑,紫郢剑的目标则是钱莱。

这两口飞剑乃是峨眉派镇山至宝,无坚不摧,世上飞剑罕有匹敌,石生看出厉害,料想分出单独一口太白分光剑未必能抵挡得住,他拉着石完和钱莱迅速后撤,左手一扬,将离垢钟的五­色­烟云护主己方三人,口中喝道:“峨眉派卑鄙无耻,还要偷袭么!”三口飞剑骤然松开,钱莱默契地以三宝玉如意以三宝玉如意所发清光挡住阿难剑,石生则和石完的飞剑一起去斩周轻云。

这也算是避重就轻之法,易静正要全力收回阿难剑,禁锢一松,便倒飞回去,周轻云已经被四口飞剑临身,逼得她不得不赶紧收剑自救,好在她本来志在帮助易静收剑,只是虚晃一枪,青索剑急速倒卷回来,将身体护住,大声喝道:“琼妹快走!”

李英琼的紫郢剑已经切近了离垢钟的五­色­烟云之中,真不愧是蜀山第一仙剑,离垢钟竟然防不住它,再加上三宝玉如意的清光才堪堪抵住,而钱莱的飞剑也已经电­射­身前,李英琼吓了一跳,听得周轻云让她快走,条件反­射­地将平日里演练得极为纯熟的剑诀使出,紫郢剑更是通灵,主人稍有感应,立刻电飞回来,二人神剑合一,合身裹成三丈多长的紫青剑光,继而合璧一处,化作一道十余丈长的紫青长虹,腾空飞起,石生三人的飞剑打在上面,激起万点光雨,只是阻留不住,任其飞入山谷之中去了。

岳清皱着眉头,自语道:“那易静也是元婴化身,地仙境界上退下来的,对付完儿竟然使用这样卑劣的手段,玄龟岛的家教可见一斑了。”

说得刘泉和智能连连点头,随声附和:“玄龟岛的人飞扬跋扈惯了,跟峨眉派正是一丘之貉,非但是这易静,易周的两个孙子一点也不比她这做姑姑的差半分,数月前纯阳派的两个弟子在南海采珠,就被他们无缘无故杀死。”

俞峦心有所感,已经知道那易静就是昔年好友白幽女转世,没想到时隔多年,如今竟然是以这样的情形见面,被岳清等人说得脸上微红。她也知道当年白幽女脾气也是火暴直爽,不过到没有这样动辄骂人,又暗算一个后辈的地步,站在那里,颇感为难。

石完还在那里咒骂易静,岳清训了他几句,然后道:“那韦秃仗着金石峡中历代主人留下来的残余阵法,得赤身寨的列霸多相助,整合之后布成一座木火相生的五毒雷阵,嵩山二老跟咱们脚前脚后到达,未能将韦秃一举击杀,他们为了防备我,先在外面布置了一做有无形剑阵,浪费了功夫,现在还未将韦秃阵法破开,不过也差不多了,更怕我夺宝,令金蝉带着南海双童和易家兄弟乘坐九天十地辟魔神梭从地底下先进入里面去寻艾真子的藏宝。他们个个都是心狠手辣之辈,你那门人韦蛟若是碰上,势必难逃一死。你们三个现在就从山后下去,将韦蛟救出来。若是遇见宝物乱飞之时,能收便收,不能收便罢,切不可贪心强取,一切以救人为要。”

三人领命,绕到山后,以遁法穿石而入,碰上有法术禁制的,便用碧磷冲和神雷冲开路。

岳清跟其余三人说道:“据我推算,韦秃劫数临头,大凶之兆,若被嵩山二老擒住,必然难逃一死,况且石生他们若是遇上这俩矮子也是凶多吉少,因此我要冒险入谷破阵。”

刘泉和智能道:“我们愿鼎力相助。”

俞峦颇有些犹豫,不过还是说道:“我也愿略尽绵薄之力,祝真人破阵。”

岳清笑道:“不用你们帮手,如今峨眉派那里打得正热闹,慈云寺和华山派联手,请了晓月禅师、毒龙尊者、绿袍老祖,以及尚和阳、东方皓等许多高手,峨眉派之前两次反攻,不但折了一个水镜道人,连飞雷洞都被炼化了半边。在这时候我来金石峡,俩矮子以为我觊觎此处福地,想要开辟五台别府,结果仓促行事,自以为抢占先机,实则皆在我预算之中。这太清玄门有无形剑阵虽然厉害,却也伤我不得。你们还有一件紧要的事情要去做。”

刘泉奇道:“是什么事情竟然比师哥你自蹈险地更重要?”

岳清说道:“离这里不远有一处赤身寨,寨中山民供奉一个邪教巨擘,名叫五毒天王列霸多的,他在百蛮山赤身洞修炼,跟绿袍老祖同处于一山之中。那绿袍老祖何等飞扬跋扈,昔年二人曾经为争夺百蛮山大打出手,几乎两败俱伤,这才互相妥协。这些年绿袍老祖常跟青螺峪万魔神宫往来,有独霸百蛮山之意,列霸多自觉难以抵挡,便常来赤身寨中躲藏不敢回山。恰巧他的弟子跟韦秃相交,列霸多看中了金石峡,想要据此为基业。”

俞峦见不是跟故友为敌,大感轻松:“真人可是要我们去杀了那列霸多?”

岳清摇头道:“列霸多也是地仙修为,跟南疆天蚕仙娘交好,以法宝换得金蚕蛊母,用太古毒龙之血培养,育出一种五毒龙蚕,凶悍成都虽然不如绿袍老祖的百毒金蚕蛊,但灵­性­更有过之,更将本命元神用巫术跟一只六阳火蚕相合,也差不多是第二元神了。这样的妖邪巨擘,除非有极大机缘,否则绝难杀死。我要你们做的,是去赤身寨边界山区,寻一列霸多昔年的妻子,借着她的机缘方能杀死列霸多,她所居之地有田舍茅屋,一望便知,二矮已经破阵,我去了!”

他越说越急,后面的没有讲清楚,便划一道遁光飞入山谷之中,空气里荡漾了几下,便恢复原状,显然已经是进了那有无形剑阵之中了。

刘泉有些放心不下,想要进去看看,但又想师哥向来谋定后动,算无遗策,既然成竹在胸,说不用自己,那边肯定不用,自己贸然跟上去,弄不好还要成了累赘,便跟智能和俞峦商议去赤身寨附近寻找那位列霸多的妻子。

岳清进入山谷之后,里面山石嶙峋,草木茂盛,更有瀑布垂挂,小溪潺潺,丝毫看不出有丝毫凶险。他落下遁光,信步潜行,大声说道:“白矮子,朱矮子,你们俩摆下这座阵法来对付我,现在我进阵来了,你们且发动起来,看看能耐我和?”

周围静悄悄的,除了哗哗的水声之外,没有一点回应。

岳清知道嵩山二老是想把他困在这里,等解决了其他的事情再腾出手来对付他,最好是挨到峨眉派反攻成功,东海三仙一起过来相助,用两仪微尘阵将岳清炼化。

他又往前走了两步,开口道:“你们俩矮子不敢出来见我么?那玄龟岛的易静呢?刚才不是还口口声声让我进阵来做过一场么?牛皮吹得比天还大,如今我进来了,怎么还是藏头缩脑的?”

易静在暗中早就看岳清不爽之极,若能杀了岳清,她立刻就能名声大振,非但峨眉派上下都要高看她一眼,更替吴元智和许元通二人报仇,近乎峨眉派的恩人,还能还了当年被齐漱溟所救的人情,她自觉如今有降魔七宝在身,即便是对上鸠盘婆也有一战之力,更何况自己身在二老所布下的仙阵之中,已然立于不败之地,要杀岳清并非没有机会。

嵩山二老带她出来,本是想要利用她的身份,说服俞峦加入自己这一边,实则对她的心­性­也是很不放心的,他们这次出来的一行人当中,除了二老自己,就数已经资格最老,因此他们去对付韦秃,外面的仙阵也只能交给易静,否则让她当成看不起她,恐怕又要横生事端,反复叮嘱了许多遍,尽一切可能激岳清进阵,若是他真的进来,要想办法困住他,不要跟他交手。

只是这易静好胜骄傲,反而觉得嵩山二老成名那么多年,倒是有些胆小怕事了,太清玄门有无形剑阵在峨眉派三大镇山仙阵之中排行第二,连父亲那样的阵法大家也推崇备至,敌人既然已经入阵,便没有再容他猖狂的道理,在她眼中,岳清不过是个地仙,自己也曾经修道过地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054易静·玄门剑阵

易静秉着一念贪一念嗔罔顾嵩山二老的叮嘱,发动阵法要绞杀岳清。她在半山腰上的一块岩石上现身,厉声喝道:“妖道休要逞口舌之利,你已入我阵中,如同瓮中鱼鳖,莫要着急送死,这就让你形神俱灭!”她也是好胜之心太强,竟然没有再第一时间发动阵法,而是放出阿难剑去,要称称岳清的斤两,飞剑化成一道金虹,飞扫岳清。

岳清伸手一指,飞出两口地煞剑,这地煞剑当年跟天罡剑同时由太乙天工炉中被炼出来,以海底­精­铁为剑坯,凝聚千年地煞,用地极真火淬炼而成,威力只比天罡剑稍差,共有七十二口,给五台派联盟中的记名弟子们使用。

双剑化成三丈多长的黑煞向前迎上阿难剑,与之一碰,光芒便显黯淡,那阿难剑是优昙大师和一真上人帮着易静炼成,将来要对付鸠盘婆的降魔七宝之一,地煞剑与之相差太远,若非岳清以混元真气催动,一上去便要被对方斩断成四截凡铁。

三道剑光在空中绞在一起,易静见岳清并未放出赖以成名的极光剑,心中微微诧异:“听说你这妖道有一套十二口极光飞剑,乃是从­阴­阳元磁真气之中析出来的极光凝炼而成,发出来时七彩绚烂,光辉夺目,如今怎地用了这两么两口见不得人的东西?莫非当初被我父亲以太皓钩割断,竟是给彻底毁了不成?”

岳清笑道:“我向来不跟晚辈斗剑,今日敬你昔年也曾修成地仙,只不过在鸠盘婆手上损了道基,元婴塑体,才以这两口本门记名弟子所用的佩剑试你剑术。”

他这番话说完,易静早就怒不可遏,暗地里咬牙冷笑:妖道竟然瞧不起人,待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手上掐着灵诀,将阿难剑催成两三丈长的金虹,似猛龙过江,上下翻飞。

斗了片刻,易静发现这岳清果真剑术­精­纯,比自己过去遇见过的妖人都要厉害得多,好在对方拿大,使用两口弟子用的飞剑,品质火候虽然也算不错,但比起自己的阿难剑可差得远了,被压制得厉害,只要对方稍不留神,便要被自己斩断。她过去听父亲说这岳清剑术厉害,自己还有所不信,如今看来,如果对方亮出那套十二口的极光剑,自己恐怕还真不是对手。

易静展开家传先后天八卦剑术,舞出漫天剑光,本来他们玄龟岛的这门剑术脱胎于先天八卦和后天八卦,通常都用两件兵器,分作一­阴­一阳,三道剑光合成一卦,将敌人困在当中,敌人稍一触动,立刻转为后天剑阵,六道剑光成一卦,共六十四卦,流转磨动之下,便是一座山峰也能绞成粉碎,乃是玄龟岛易家的成名剑术。

易静天­性­好强,只以一口阿难剑使这路剑法,难度增加了何止十倍!因要找鸠盘婆报仇,在昆明大鼓浪山摩耳崖顶上,苦炼六年,方才将这剑术炼成,准备将来对付鸠盘婆,用以破掉她的碧目天罗,如今出入峨眉,久闻当年长眉真人预言的三英二云大名,及至见了李英琼和周轻云之后才发现,不过是两个刚入道的女孩,不过拿着紫郢和青索两口仙剑罢了,有心要在同门面前立威,这才使出这轻易不露的剑术。

岳清过去也听说过易家有这门绝技,也没有见过,这时见周围剑光迅速凝结,三三一组,八面围攻,也凝神小心应对,把双剑分作一­阴­一阳,自己本身­精­气便是太极图的乙字型中线,两个道剑圈向外崩去,易静的剑阵立刻发动,共是三百八十四道丈许长的剑光疯狂撞击在地煞剑身上,叮叮当当,响成一片,暴起大片的金芒。

岳清笑道:“你用家传的河洛剑气来弥补飞剑数量和功力火候的不足,倒也是一个好法子,只是威力就要小太多了,若是由你父亲以河洛双剑使出这路剑法来,我这两口飞剑此刻已经成了废铁了,可惜了。”

他将双剑­阴­阳逆转,骤然发力,左手剑前段分化出百余道黑芒剑尖,将阿难剑的剑光挡住,至于那些用剑气伪造出来的则任凭它们打在剑上,霎时之间,数百道金光剑气,满空相对。另一道地煞剑则嗡地一声响,穿过战场,­射­向山崖上的易静。

他这一剑,将速度催发到了极致,几乎是刹那间便由山谷中心到了山崖上,易静心念动处,兜率宝伞立刻张开,悬在自己头身前将地煞剑挡住,她冷笑一声:“莫要胡吹大气!我父亲若是在这里,你早就形神俱灭了!”拿出灭魔弹月弩扣上一枚金丸,对着地煞剑打去。

“啪!”一声脆响,如灵蛇般刺在兜率宝伞上的地煞剑被炸成粉碎。

易静略带得­色­,又扣上第二枚金丸,正要打向岳清,忽然发现兜率宝伞隐隐开始不受控制。

原来那地煞剑虽然被炸碎消失,但岳清的混元真气扔在,一道黑白混沌的烟气化成一只大手将兜率宝伞整个抓住,向上拉扯,已经急忙掐诀运功相抗,只是那大手上传来的力量几乎是拔山抬岳的,竟然收之不住。

这兜率宝伞在他降魔七宝中排行第二,是她日后渡灾避劫的护身至宝,决不能有失,出门时老父亲还特地嘱咐他,此伞若失,将来便有形神俱灭之劫,因此当时急得花容失­色­,也顾不得再矜持好胜,急忙将弩上金丸打出,同时大声喊:“二位师妹,快快助我一臂之力!”

按照李英琼的­性­子,早就想放出紫郢剑跟易静并肩战斗了,只是被周轻云止住,因周轻云看出易静脾­性­,若是贸然出手,恐怕还要落下埋怨,直到了这个时候,听易静开口求救,这才和李英琼双双放出飞剑,并头飞入谷中,去斩岳清。

岳清此时已经破了易静的剑阵,见紫青双剑飞来,将左手控制的地煞剑向前一迎,遇上紫郢剑锋,咔嚓一声,纵剖两半,不过剑外的混元真气仍然存在,向前一冲,便把紫郢剑裹住,然后向后拉扯,另一边又飞出一道真气,将青索剑也给裹住,他仗着功力深厚,同时摄住对方两口飞剑,一件法宝,想要强抢过来。

五台派的混元真气跟峨眉派的无形剑气齐名,无形剑气胜在能够斩人元神,无坚不摧,发动起来更是没有一点踪迹,让人防不胜防,而混元真气不擅杀敌,在其他方面却也妙用无穷,当年混元祖师便以此名震天下,要不然以三仙二老那样的身份,也不会随随便便与人相约斗剑了。

易静收回阿难剑,又以一枚牟尼散光丸破了兜率伞顶上的禁锢,收回法宝,再看紫郢和青索已经被岳清拉到身前不足三丈之地了,李英琼和周轻云拼命施法回收,却又哪里挣得过岳清?

她知道紫青双剑乃是峨眉派镇教至宝,绝不容有失,今日若是真被对方夺去,自己以后可绝没有脸面在峨眉派待了,急忙又扣上两枚牟尼散光丸去打裹在双剑外面的禁制,一面掐诀发动嵩山二老设下的有无形剑阵。

岳清看见牟尼散光丸飞来,哈哈笑道:“你以为你那玩意,真能破了我的混元真气么?”

指尖又飞出两道真气,将牟尼散光丸裹住,竟没能炸开,被岳清收在手里,加上先前的一个共是三枚无­色­金丸,随手收进袖中。

易静吃了一惊,又发现自己连打出三道灵诀,剑阵却没能发动起来,忽然耳边响起白谷逸的声音:“你们已经入了埋伏,莫要管紫青双剑,快用兜率宝伞将自己和那两个妮子护住!”

她急忙用兜率宝伞悬在头顶,放出道道金光将自己和李、周二人护住,随后便听见一阵天崩地裂的巨响,脚下立足之处,轰然断裂,涌起汩汩黑白­色­的真气。

周围景物支离破碎,仿佛大地重返洪荒,再成混沌,四面迷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三人在兜率宝伞的保护之下,在混沌之中也不知漂了多久,终于双脚踏上实地,再看,还是在金石峡山谷之中,依然站在那片岩石之上,朱梅站在南面的一座山峰上,正在跟岳清斗法,白谷逸站在北面的一座山峰上,手里提着紫青双剑,从三人扬手将双剑甩出,那双宝剑自生灵­性­,自动飞回到主人的手里,李英琼和周轻云接在手里,心头涌现出一阵失而复得的激动和喜悦。

朱梅这时也飞了过来,告诉三人道:“你们刚才被妖道的法术迷惑,反而置身于人家的环境之中,内外隔绝,自然发动不了玄门剑阵,如今环境已经被我和白矮子联手破去,有他在这里,加上剑阵的威力,足以对付那妖道了,下面韦秃的阵法也被我俩破了个七七八八。这妖道在外面引我们出来,就是想让另一伙小妖人另从山腹后面攻入夺宝,金蝉已经跟他们斗了起来,你们也跟我下去,助他们一臂之力吧!”

055石完·乌金芒

朱梅虽然没有一句指责易静的话,但实际上也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意思:本来我和老白在下面破阵,金蝉他们称作辟魔神梭去取宝,让你们利用阵法挡住对方,只要拖延一段时间,自己二人破了阵法,杀了韦秃,帮助金蝉他们拿到法宝,再回来围攻岳清,即便不能将其杀死,把他困在这里也是绰绰有余的,只等峨眉派火灾之后,三仙过来一起帮忙,用两仪微尘阵将岳清炼化,为本门除去一个大敌,只要灭了岳清,对于还不成气候的五台联盟分化打击,将是摧腐拉朽一般容易。

结果现在被易静给搞糟了,得分出白谷逸在这里主持,拖延了破阵的进度,金蝉取宝也凭添了不少变数,若是飞走一件法宝,也是她易静的责任。

易静脸上火烧火燎的,闷声不语,暗地里憋着一股劲,等下去之后,使劲全力,用最快速将那三个小妖人除掉,把耽误的功夫补回来!

朱梅要带三人飞入下方洞府的时候,又回头看了看,只见天上岳清已经放出太乙五烟罗,挡住满天激­射­,看不见听不着的剑气,并大声笑白谷逸无能:“你们两个矮子,专会抱峨眉派的大腿,舔齐漱溟的臭脚,那朱梅曾跟水晶子学过艺,也还罢了,白矮子你又跟他们没有瓜葛,竟然也是这般作风,真真让人瞧不起,帮着峨眉派对付我,又助朱矮子创立青城派,忙到头来都是为人作嫁衣,如今又是用峨眉派的阵法来困我,可是这又能耐我和……”

朱梅犹豫了下,跟李英琼和周轻云道:“你俩留在这里,听白矮子号令,待会用紫青合璧跟无形剑气一气破了他的太乙五烟罗,灭灭这妖道的威风!”

他这话说完,易静脸上更红了,感觉朱梅就是在打自己的脸,原来自己带着二女在这里,败在岳清手上,现在换了白谷逸上来,如果将三女都带下去还好,如今只有自己,那不是明摆着表示自己不行么,她憋着一股怒气,跟随朱梅进入洞府。

此处仙府由于历代主人几千年修缮经营,比函虚仙府更大,里面石室之间也更为豪华,此刻外面的阵法已经全被破去,只剩下最后两层洞窟,乃是唐朝道士叶法善所留,名为五龙阵,乃是道家真人专门用来守护洞府的仙阵。

叶法善乃是跟张果老同时仙人,当年对抗佛教,他是个中主力,数次与佛门高僧斗法,最后尸解升天,虽然是神道,但他本是北极紫微大帝座前左仙卿,谪仙下界,入胎转生,与别的神仙不同,法力也是奇高,远胜一般的天仙。

他好游览群山,曾在这金石峡仙府之中修行过数年时间,这五龙阵乃是仙家用来镇守洞府中比较常用的仙阵,然而非玄门正宗不能使用,叶法善布置的这个威力更是不凡,虽然时隔千年,依然运转如常,嵩山二老势如破竹一般将外面的那些阵法全都破去,唯独这个要费上许多手脚。

癫僧韦秃是散仙修为,依托着阵势跟二老抗衡,连战连败,只在这最后之地站住了阵脚。

朱梅跟易静说:“此阵势气已衰,我破之有余,你先下去助金蝉夺得艾真子藏宝。”

易静憋着一口气,按照朱梅所指方向,使出地遁之法,来到地下。

这仙府下面已经被弄得一团糟,先是金蝉五人仗着九天十地辟魔神梭横冲乱撞,紧跟着又来了石生三个,以太­阴­碧磷冲和千叶神雷冲往来穿梭,纵横无忌,双方遇上,便是飞剑法宝齐出,一阵好杀。石生剑法­精­妙,道行又深,三口剑压着金蝉和易家兄弟打,钱莱一个人单挑南海双童,石完最是讨厌愤恨易家,一边骂着乌龟小王八,一边以飞剑和太白金刀进行偷袭。

已经下来的时候,双方正打得不可开交,尤其是金蝉被石完发出去的灵石真火烧伤了手臂,半边膀子乌黑一片,都露出了骨骼,心知金蝉是齐漱溟的儿子,峨眉派的太子爷,不禁冲两个侄子喝道:“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平日里学的剑术道法全都还回去了么?”伸手一指,阿难剑化成一道金虹,飞斩石完。

石完用飞剑接住对方剑光,见是易静,即是自己最讨厌的易家人,方才在谷口外面时又几乎暗算伤了自己,顿时怒骂道:“又来了一个母王八!”正要放太白金刀出去,猛然间肋上一痛,似被蚊子叮了一口,紧跟着一阵让人难以忍受的麻养酸疼迅速蔓延开来,非但整片肋骨皮­肉­酸麻难当,更是向内连着心肝肺叶全都像被万针攒刺一般。

易静恨他嘴上无德,便在剑光底下将师父一真上人所赐炼魔之宝乌金芒打了出去,这宝贝乃是一真上人的眉毛炼成,非金非铁,放出来时细如蚊须,仅有一道极细的黑线暗影,地道里漆黑一片,便是石完一双慧眼也未能发觉,被打中之后,直刺骨窍,疼得半边身子都抽搐不已,“哎哟”一声,跌倒在地。

易静冷笑一声:“小妖孽乖乖受死吧!”伸手向下一划,阿难剑化成一道金虹向下斩落。

石完疼得不行,几乎流下泪来,跌在地上,半边身子不听使唤,眼见金虹剑光落下,急忙手往地上一按,遁入石中不见,阿难剑站在他所立足的地上,无声无息切入数尺。

石生和钱莱都听到石完痛呼,双双往这边赶来。石生距离最近,阿难剑落下时,急忙身剑合一赶来救援,还是晚了半步,多亏石完家传遁法神异无比,在三人当中穿石遁地的本事最高,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他怒声道:“妖­妇­敢伤我兄弟!今天饶不了你!”劈手将子母三才降魔针打出,霎时间满天都是半尺长的金红针影。

易家兄弟惊呼后退,易静怒道:“有什么好怕的!没用的东西!”放出兜率宝伞将自己和两个侄儿护住,她很石生骂她是妖­妇­,一面放出阿难剑斩去,一面又用灭魔弹月弩扣上金丸打出。

石生看她那伞璎珞垂挂,金光四­射­,知道是一件至宝,急切间难以破开,便将三剑合璧,合身裹成一道银光,飞斩金蝉,他知道金蝉在峨眉派的地位,料定敌人必要营救。

距离当初崂山斗剑已经过去数年功夫,这些年金蝉也是刻苦用功,修为突飞猛进,前段时间听说慈云寺要火烧峨眉山,他还挺兴奋,想要在战场上遇见石生,一雪前耻,后来听说只是慈云寺来烧峨眉,岳清这一支根本不参加,还有点小遗憾,刚才在地底相遇,碧磷冲和神雷冲对上辟魔神梭,以二攻一,几乎将辟魔神梭熔毁,五人又不愿势弱退让,便从里面出来斗剑。

金蝉本来信心满满,自以为剑术比易家兄弟和南海双童都高了一大截子,同辈之中名列前茅,这次遇见石生,还想一雪前耻,哪知道石生的进步比他更快,不过十几招便开始接连遇险,连胸前的项圈都被剑芒尾锋扫断,若非躲闪得快,几乎被开膛破肚,后来易家兄弟加入进来,三打一仍然不是对手,若非易静赶来,失败已成定局。

这回石生再次杀来,他立刻放出鸳鸯霹雳剑迎上去,易静的阿难剑随后追击,三剑骤然奋力,两剑逼住鸳鸯霹雳剑,一剑当胸直劈,对后面的阿难剑不管不顾。

易静看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尖叫出声:“妖孽你敢!”急用灭魔弹月弩发­射­一枚牟尼散光丸,先前在谷口时,他看见石生能够发出五­色­烟气护身,自忖牟尼散光丸也是灭魔七宝之一,最擅长分光破气,你再要放出护身法宝挡住我的阿难剑那是妄想!

太白分光剑电­射­而至,金蝉身前忽然飞出一道清光,那是母亲给他的玉清神符,今天这一会的功夫,已经数次救他与危难之中,要不然他早就已经死于非命了。

石生先前见过他那道护体清光,因此只是虚晃一剑,在空中忽然身剑合一,荡开鸳鸯霹雳剑的紫红­色­光芒,向上疾飞,那牟尼散光丸后发先至,正打在清光护罩上面,“啪”地一声刺痛耳膜的脆响,暴起一大片金­色­光晕,金蝉的护身清光立被破去,胸前的玉清神符也碎成粉末,阿难剑紧跟在牟尼散光丸后面飞至,直腰穿胸而过。

“不!”易静又是一声惊呼尖叫,急忙施法收剑,好在她本身道行不弱,那阿难剑又早已经练到身剑合一,平时只要一动念间,便能随心运转,此时虽然惊险,但也急收回来,只是原本急催向前,猛然间回收,自己跟自己较劲,真气用得岔了,胸前一痛,眼前发黑,一口鲜血狂喷出来。

石生早料到这个结果,在空中把太白分光剑刷落下来,金蝉被阿难剑的剑芒刺入胸口,伤了肺脏,不住地咳出血来,剧痛之下,也失了往日的镇定,石生剑术何等厉害,一念疏忽,飞剑便已临头,要将他斩成数段,忽然地面上现出南海双童,一左一右放出飞剑,交叉向上,易家兄弟也从后面杀出来,拼命将金蝉护住。

056韦蛟·灵蛟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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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生一人压着易鼎、易震,甄艮、甄兑四个人打。易鼎和易震道行稍差,但家传剑术别具惊人之妙,所用的飞剑和法宝也都是厉害的。甄艮和甄兑虽然号做南海双童,修道年限也已经不短,他俩的父亲是南海散仙甄海,因强夺紫云宫不成,被三凤杀死,他俩的师父天游子也已经尸解,临飞升之前托严媖姆照看二人,严媖姆便推荐他们加入峨眉派。

这四人再加上一个惊魂初定,缓过神来的金蝉,驾驭一双鸳鸯霹雳剑,五人合力,仍然战石生不倒,被三口太白分光剑上劈下砍,左撩又刺,正手忙脚乱之际,钱莱又从后方杀到,神雷冲上千叶莲花同时转动,莲蓬孔中喷出两三丈长的青光,熔金锻铁,甄艮的飞剑挨上一点,光芒便黯淡下来,运转也变得滞涩,易鼎反手将冷光珠打出,一大团寒光迎头打去,被三宝玉如意放出的清光托住,滴溜溜上下乱滚,只是不能落下。

易静误伤金蝉,登时又愧又恨,继而把满腔怒火都往石生身上撒过去,若不是这个狡猾的小妖孽,自己也不会将金蝉打伤,她怒喝一声:“你们全都让开,不要碍手碍脚,自去寻艾真子的遗宝,我倒要看看,这三个小狗到底有什么本事!”身剑合一,直取石生,同时又打出一枚牟尼散光丸想要去将钱莱三宝玉如意外的清光破掉。

石生绷着小脸告诉石完:“这个妖­妇­由我对付,你快去找完弟,看他伤得如何!”

钱莱将身子一扭,便遁入石中,去找石完,他刚消失,石完随后在易静头顶上现出半个倒挂的身子,怒骂道:“母王八暗箭伤人,小爷给你个厉害的尝尝!”劈手将一颗石火神雷扔出来。

那石火神雷可是能炸平一座山峰的,轰隆一声巨响,强大的冲击波首先扩散开来,底下的土石瞬间全成齑粉,向四周扩散的同时,又有无穷碧火狂喷乱涌,充斥四周每一个缝隙当中,一切岩石突然立刻烧成劫灰,几乎是在转眼之间便熔出一个五丈多高的空洞,边缘地方碧火还在渗透。

这一颗神雷直接将金石峡炸得颤了三颤,护洞的仙法被触动毁去不少。

也是今日金石齐聚,艾真子当年设下的禁制本就开始松动,再被这神雷一炸,立刻破碎。

只见数道宝光在头顶上乱飞,其中三团紫青­色­的火焰直接向上熔穿洞顶,飞了出去。

刚才神雷爆炸的时候,石完不受石火威力,石生有离垢钟护身,钱莱有玉如意,金蝉那边五人也被易静用兜率宝伞护住,因此谁都没有受伤,这回看见宝物出世,易静依然霸气十足:“你们去收取宝物,这几个小子我来料理!”

石完大声道:“你这妖­妇­胡吹大气!王八吞大象,好大一张嘴巴!小爷看你今天怎么料理我的!”将身子一扭,又钻进还冒着绿火的岩石里,他刚消失,阿难剑就­射­过来,深深Сhā进石中。

石生放出飞剑挡住易静,向钱莱道:“你去保护完弟,还得尽快找我那叫韦蛟的门人。”

钱莱立刻来找石完,他也是家传的遁法,穿山入石,如鱼得水,很快便找到石完:“你伤得如何了?可碍事么?”

石完捂着右肋,带着哭腔,咬牙切齿地说:“半个身子都痛,还痒,难受得要死了!这个妖­妇­我不报此仇誓不为人!”一边说着一边又准备石火神雷。

钱莱掀起他的衣服查看伤口,连一处红点都看不到,手指碰触,石完只说刺痛酸疼,一时之间也无可奈何:“你先吃一颗混元丹,保住筋骨,回头再请师祖给你医治。先把你那雷珠收起来,石生哥哥会给你报仇,咱们先去寻他那门人韦蛟。”

石完撅着嘴,跟着他走,石火神雷却仍然攥在手里,二人以石遁上行。

刚才他这一颗雷珠,向上要掀翻整座仙府,只是被守护仙府的禁制阵法压住,饶是如此,也有数间石室被炸穿了地底,有几处向上都能看见天光,二人正要穿过裂缝上去寻人,正好遇见一个人飞下来,身材矮胖,道童打扮,手持一面小幡御剑从裂缝里飞下来。

石完看见,张口便问:“你可是韦秃门下的韦蛟么?”

那人吃了一惊,大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如何知道我的名字?”他用手往下一指,“你们跟嵩山二老是对头么?怎么跟他们带来的人厮杀?”

石完道:“我们是五台派的,正是那两只老乌龟的对头!你既然是韦蛟那太好了,我石生哥哥让我们来找你,他是你前生的主人,快跟我们走吧。”

那人皱眉道:“我前生的主人?你们是如何知道的?莫非是冒名顶替来的?”

石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飞过去拉他:“你只跟我们去见他就知道了!你带着一个玉环吧?是石生哥哥前生给你的,你拿着待会……”

他拉着那人本着石生那边飞去,刚开始的时候那人面带忐忑,当说道玉环的时候,他也看清楚了洞中的轻视,陡然将剑光一调,便往石完腰上扫去。

石完右半边身子不自在,用左手拉着他,勉强驾驭遁光往下走,丝毫没有提防。

也是他命不该绝,便在这时,有一道宝光斜刺里飞过来,共是青、红、黄三个圈子,相互环绕纠缠,竟然直往石完身上撞来,那人的剑光正好被一个圈子套住,当啷一声,炸起一大蓬光雨。

石完吓了一跳,急忙也放出飞剑先互助自身,然后绞住圈子,三个圈子上下盘飞,他们两口飞剑竟然压制不住,赶忙叫道:“钱莱弟弟快助我一臂之力!”

“好!”钱莱扬手将三宝玉如意祭出,目标却并非那三个圈子,而是那个“韦蛟”,一如意击中后脑,当场三魂离体,七魄凝固,两眼一翻,晕厥坠落,被钱莱抓住腰带拎在手里。

石完惊讶不已:“你,你这是做什么?”

钱莱放出飞剑帮他收宝:“刚才你没看见,这厮可是要杀你的,多亏被这圈子挡了一下。即便他是石生哥哥的门人,毕竟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他又是跟着韦秃修行,不可不防!”

艾真子一共留下四件宝物,除了熔穿顶棚飞走的紫青神焰之外,就是一枚天心环的阳环,一套三才清宁圈,还有一枚灵蛟简,俱是千古奇珍,炼魔至宝。金蝉跟那天心环有缘,飞出来时又距离他最近,便放出鸳鸯霹雳剑去追。

南海双童父母被杀,更紫云宫血海深仇,还指望借助峨眉派的势去报仇,在峨眉派向来谨小慎微,紧抱金蝉太子的大腿,一切以他的安全为要,如今金蝉受伤,他俩料想回去之后,老齐夫­妇­即便面上不说,也要心疼儿子,对自己生出不满,若再是出点什么状况,可就要以死谢罪了,因此并不追逐法宝,只帮助金蝉去收那天心环。

易家兄弟看中那灵蛟简,放出飞剑去收,却被那宝贝撞开二人剑光,斜飞出去。

这宝贝也已经通灵,化成一道三丈多长的龙形宝光,也要像那紫青神焰一样破空飞去。

正撞上石生跟易静在空中斗剑,二人皆是剑术超群,法术玄奇,一个是五台派未来的四代掌教,一个是峨眉佛门玄龟岛三派嫡传。太白分光,爆­射­漫天银雨;阿难降魔,化作排空金虹。太乙玄功,衍化混元仙法;河洛真气,催动八卦剑阵。降魔针对乌金芒,光雨四­射­;碧磷冲遇神火鉴,彩霞缤纷。

两人正打到难解难分之际,忽然这道银龙光芒从下向上飞去,正好经过两人中间,易静挥动六阳神火鉴,发出六团脸盆大的真火,向中央对撞,化成一道金­色­火焰要将石生炼化。石生也催动碧磷冲,­射­出两三丈长的碧光,与火光相对。

易静见他这道碧光竟然能够抵挡得住自己降魔七宝之首的六阳神火鉴,吃惊不已,见碧光厉害,便想用牟尼散光丸将其破去,正发出来,恰巧灵蛟简飞至,被这牟尼散光丸击中,那宝贝虽然是前古奇珍,毕竟无人控制,全靠自身灵­性­飞去,遇上牟尼散光丸这等克星,当场将龙形银光打散,化成金银两­色­一大片的光雨,现出原形,乃是一根龙形玉尺,吃牟尼散光丸爆炸的威力,直撞向石生那一边,被他剑光一卷便抓到手里。

易静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这里仙府中的法宝,几乎气了个倒仰,眼里都要冒出火来:“小贼!快快将宝物还来!”一声长啸,一手掐诀御剑,一手举着六阳神火鉴拼命杀来。

石生才不怕她,将玉尺收进百宝囊中,呵呵笑道:“是你这妖­妇­愚蠢,自己把东西送到我手里来的,咱们既是冤家对头,我焉有不要之理?”催动飞剑继续与她斗在一起,口中兀自说道,“你这妖­妇­即泼又蠢,峨眉派的三仙二老也是瞎了眼睛,才会把你收到门下,俗话说有理不在声高,你我只凭真本事一决胜负便是,何必像个被打了冠子的公­鸡­一样地乱叫个不停呢,难不成你还要把我喊死不成?”

057合璧·紫青神焰

岳清跟白谷逸斗法,全用守势,他站在谷底,全身被太乙五烟罗罩住,挡住漫天乱­射­,无形无声,让人防不胜防的剑气,然后放出极光剑跟白谷逸斗剑。

峨眉派的三大镇山仙阵非同小可,这太清玄门有无形剑阵排在第二位,自有其玄妙之处,在白谷逸的主持之下更是威力大增,岳清凭借一身的奇珍异宝,在阵中自保有余,却无法破阵而出。

白谷逸也知道岳清今非昔比,道行法力,以及身上的法宝比当年在幻波池时候都不可同日而语,以自己的实力,利用阵法将他困住还可,要将他杀死可不容易,因此也只是拖延时间。

因此双方这剑斗得就不温不火,打着打着,还互相唠嗑,岳清问白谷逸:“你说你即跟峨眉派没关系,也跟青城派没关系,不过是昔年受过长眉真人的恩,这么多年过来也都该还完了,为什么还这样处处给人家当马前卒呢?朱矮子坏水最多,你不是替峨眉卖命,就是替青城卖命,俗话说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上亡,万一哪天你损了道基,几百年苦功毁于一旦,岂不惋惜?”

白谷逸道:“我跟峨眉派和青城派的事情你不了解,几百年的交情,都是自家人一般,两派的门人在我眼中也跟自己的晚辈儿孙无异,我这老头子年纪大了,看不得孩子们受委屈,况且当年长眉真人飞升之前,也托付我俩照看他的后辈,答应人家的事,总不好耍赖。如今正是道魔消长,百家争雄的大劫之世,峨眉、青城两派兴盛已经是大势所趋,你拣混元祖师的烂摊子,如今经营起那么大的家业,也不容易,只是风云变幻,瞬息百态,大厦将倾,独木难支,在今日之前你还有些机会,过了今日,十余年苦功恐怕就要尽成画饼了!”

岳清点头道:“过了今日,峨眉派就要飞龙在天了,现在五台派确实无法抗衡,只是气运消长,自有定数,所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话说到这里,忽然地下一阵奔雷似的巨响,整个金石峡都开始抖动,他笑道,“老白,你和朱矮子要助峨眉派取此地开创别府,现在已经快要彻底毁掉,看你回去如何见齐漱溟。”

白谷逸笑道:“不过你带来的那几个小子捣鬼,此地有历代仙人所设仙阵守护,朱矮子还在下边,决计不妨事的。”

岳清剑眉一挑:“我那三个徒孙手上既有熔山炼石的法宝,更有毁天灭地的神雷,要炸平整个金石峡也不在话下。只是你说朱矮子在下边,倒是提醒了我,得尽快赶过去,莫要让孩子们受了朱矮子的欺负!”他说完便分出两道极光剑,遥斩远处岩石上的李英琼和周轻云。

他出手之前没有丝毫预兆,白谷逸只当他要入地救人,加紧把阵法发动起来,将少清神光在地下布满,哪成想他竟然飞剑直取隐在一旁的二女,再想用剑拦截,已经是来不及了,他深知岳清的厉害,急喝一声:“双剑合璧!”

李英琼和周轻云条件反­射­地将双剑合璧一处,化成十余丈长的紫青长虹,迎着岳清的极光剑飞去,紫青双剑乃是峨眉派的镇山之宝,单拿出一口来,也是所向披靡,天下无对,合璧之后威利暴增数倍,跟极光剑相遇,只略一停顿,然后便如热刀切牛油一般直透进去,在二十余丈长短,七彩缤纷的极光之中迅速飞向岳清,狠狠地斩在太乙五烟罗上面,那五­色­烟岚看似薄弱,实则如同山岳一般,水火不侵,风雷难动,此时却被紫青剑光压着向内凹缩,竟似随时可能被切破一般。

白谷逸看出便宜,伸手一指,数万枚看不见摸不着的剑气蜂拥而至,甚至还把自己的飞剑也放出来,要借着紫青双剑的合璧之威,将太乙五烟罗一举攻破,杀了这个令峨眉派上下一提起来全都咬牙切齿的大对头。

岳清脸上现出惊慌之­色­,连喷三口­精­气,掌心­射­出混元真气,落在被剑锋压迫凹陷的地方,使得五­色­烟岚如潮涌动,想要将二女弹开。

白谷逸笑道:“岳道友,你今日是在劫难逃了!”

双方一起发力,外面的想要攻入,里面的全力防守,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僵持在那里。

就在这时,仙府里面忽然熔出一个窟窿,飞出散团紫青­色­的光华,从众人头顶上飞过,眼看就要钻入云层飞走,白谷逸大喜,含李英琼:“快用妙一夫人传你的法术收宝!”

李英琼这次下山之前,荀兰因曾经特地传了她一手法术,说是仙府里面有一件宝贝跟她有缘,是艾真子专门留给她的,让她看见三团紫青­色­的火光便以此法收宝。

听了白谷逸提醒李英琼立刻掐诀念咒,施展法术,那三团光华已经飞入云层,脱出视线,忽然受了无形感应,略一停顿,便飞了下来,似乎还有些不愿意,连挣了三次,也是李英琼根骨资质非比寻常,一面御剑攻敌,一面凝神收宝,三团光华才落了下来。

岳清喝道:“天府奇珍,岂能交给一个才入道的小女孩!”伸手一指,极光剑便向那团光华扫去,哪知道乍一接触,三团光华忽然暴起大片的紫青火雨,极光剑立刻暗淡无光,向下跌落尘埃,岳清惊呼一声,连忙喷了口真气,才摇摇欲坠地收回来。

白谷逸哈哈笑道:“此宝乃是太清仙府中流传下来的至宝,非有极大功德机缘才能得到,你这旁门左道的家伙,也想要么?那是妄想!”

李英琼此刻已经将宝物收到近前,乃是三朵紫青光焰,也不知是这宝贝真个与她投缘,还是妙一夫人传授的法诀灵验,那火竟然随她心念感应,任意驱动。她已经看出岳清的厉害,那极光剑更是灵异非常,被紫青合璧纵向剖断,随后都能立刻复原,刚才挨这火烧了一下,竟然几乎给彻底毁了,她抬头见岳清正一边疲于奔命地喷出真气,加固太乙五烟罗的防御,一边满脸惊恐地紧盯着她身前的神火,便大喝一声:“妖道!看你这片五彩烟雾能不能禁得住我这神火焚烧!”她伸手一指,散团火焰便在紫青剑光之上向太乙五烟罗烧去。

岳清先前还是满脸惶急担忧,然而并不是怕她用火来烧,而是怕她不用火烧,此时见神火飞来,顿时喜上眉梢:“好侄女,这可是你孝敬我的,叔叔便笑纳了吧!”扬手抛出太清八景灯!

那紫青神焰又叫兜率火,乃是兜率天老君太虚八景宫中灯上所结的灯花,天上谪仙下界时带来仗之护身炼魔的,前后共有七朵,艾真子得到的这三朵最大,本是要留给李英琼的。

李英琼下山时,妙一夫人传授给她的那段,乃是紫青宝箓中的妙诀,那紫青宝箓是老君一脉嫡传,岳清所修通玄真经乃是老子弟子通玄真人所传,双方俱是同根同源,因此跟那灯火的因缘俱都相等。兜率火本自通灵,虽然被艾真子留给李英琼,但毕竟不是从艾真子手中所生,被双方同时用与自己契合的法术相招,立刻顿在哪里。

岳清连喷三口真气,太清八景灯倒悬空中,上面三个分光元神飞出来,各自投入一团火焰之中,那紫青神焰能够煅烧万物,专能毁人元神,便是千年修行,不死不灭的盖世老魔被它烧到也难免形神俱灭,岳清的三个分化元神投入火中,虽然有仙光灵气护体,也经受不住,只挣扎不到一刻钟便烟消云散。

岳清脸上却不忧反喜,毫不犹豫地又放出三个分化元神,再次投入火焰里,那神焰先灭了三个,煞气已经减弱,双方又是同源,反击力度便不再似先前那样强烈,三个元神犹如置身烈焰地狱之中,痛苦无比,但岳清此时定力何等强大,更有主元神寄托虚空,相当于行走坐卧皆在定境之中,任何魔法都迷惑不了他,同样无论什么样的境遇也不会失去理智。

三个分化元神盘膝坐在火焰之中,迅速地吞吸吐纳,将火焰迅速吞进口中,火焰在元神身体里面迅速充满,化成三个火焰小人,李英琼隐隐感觉不好,掐诀念咒要把神焰收回来,只是不听使唤,空中白谷逸看出厉害:“丫头快收神火!”扬手发出一片太清仙光,将三团火焰小人罩住。

岳清朗声大笑:“已经给了人的宝贝还要收回去么?已经晚了!”他咬破舌尖,喷出心血,用真气送到太乙五烟罗外面,落在三个火焰小人身上,嘶啦啦,燃起一片青烟,原本还很呆板的小人立刻显出灵­性­,将身子一展,化成三道火光投入八景灯中,三朵火焰骤然合在一起,连同剩下的两个分化元神,凝成一朵紫青光润的灯焰。

神灯倒飞回来,被岳清托在手里,朗声道:“你们这俩矮子,贪功心切,急于杀我,不择手段,这下聪明反被聪明误,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下李英琼丢了紫青神焰,看你们俩回去如何跟峨眉派交代!”

058韦秃·智能大师

朱梅和白谷逸这次出来之前,就算出来岳清要来抢夺宝物,卦象上还显示岳清要占据金石峡,开辟五台派的别府,只是二老以为此是岳清故意扰乱天数,判定岳清夺宝是真,占据仙府是假。同时算出岳清要拉拢俞峦,甚至让她如邓八姑和刘泉那样上山加入五台派,不过二老以为这是岳清的痴心妄想,毕竟潘六婆就是天仙成道,虽然飞升的早,俞峦后面的道法只听师父讲过一遍,学得有些勉强,但凭借这些年消灭地火的功德,也足以弥补了。更何况,她跟幻波池圣姑和易静的前世都是至交好友,即便她欠下岳清的人情,只要让易静去跟她将事情讲明,立刻便能拉拢回来。

他俩没有料到岳清自己在成都转悠转悠,磨磨蹭蹭,暗地里另派了刘泉提前赶过来将俞峦救下,并且带着玄­阴­真水消除地火,不过也并没有什么担心,反而利用这个时间,提前去金石峡布置起来,本来还想将韦秃擒住,或者上来便打杀了,然后等石生一道,金石聚合,仙府里许多仙法都会失效,尤其是艾真子当年设下的禁制,会迅速减弱,里面的法宝才能飞出来,否则金仙设下的埋伏,凭嵩山二老现在的手段,要想破解也是妄想。

等岳清现身,入谷斗阵,二老都以为事情还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坏就坏在二人心中哪一点想要杀死岳清的急切,岳清以自己为诱饵,二老原本古井无波按部就班的心中,就开始泛起点点涟漪,乃至朱梅把二女留在这里,想要借紫青合璧之势破了太乙五烟罗。当李英琼用兜率火的时候,白谷逸虽然感觉到一丝不妥,但料想兜率火除了会太清仙法的李英琼,天下在无人能收,但当时太乙五烟罗眼看得破,距离杀死岳清只差一步,也失了镇静,尤其岳清先前放出去的三个分化元神还被神焰消灭,更是放下心来,等发现不妥之后,已经是完了。

岳清知道紫青神焰关乎到自己日后渡劫成道,天下共有七朵,若是今日得不到这三朵最大的,日后还得去西昆仑寻找另外四朵,难度更大,而且威力也比这三个小了许多,因此他不惜毁了自己的三个分化元神和一柄极光剑,日后若要复原,也要费上好大一番手脚,但将神焰得到手,也算是赚得多了,就算是让岳清把十二口极光剑全搭上,他也是舍得的。

岳清手托宝灯,向白谷逸道:“你们布下这玄门有无形剑阵,算定我无法出去,只是没有算清楚自己的心念,如今这剑阵所依山势地脉已经被我家孩子神雷和兜率火烧穿截断,焉能再困得住我?”说完扬手打出十枚先天雷珠,甲乙木、丙丁火、戊己土、庚辛金、壬癸水,各­色­彩光同时爆发,先天神雷一旦五行齐备,立刻便能相互化生,若不及时压住,便会越来越大,便是五行齐运。

万道烈焰裹着参天青气,透骨霜华混合漫天尘霞似火山喷发一样疯狂发动,白谷逸顾不得再追岳清,急忙施法切断五行,将神雷的威力送到九霄天上,以免彻底将山景毁掉,李英琼和周轻云倒也机灵,早神剑合一,脱出雷爆范围,看着岳清潇洒地飞入地|­茓­,二女想要追击,之前差点被人夺去飞剑,又失了刚到少的神火两宗事情让两人实在是发憷,到底没敢追去,飞来跟白谷逸汇合。

岳清飞入仙府之中,这里有不少石室都已经坍塌,有的是被石完那一颗神雷震裂,有的则是嵩山二老破阵,与韦秃斗法所致,朱梅已经彻底破了这里的阵法,用天遁镜将韦秃定在石上。

那韦秃身材矮胖,面容丑怪,虽然不会半点佛法,却也穿着半截僧衣,满头秃疤。身边跟着两个弟子,一个身材身材高瘦的少年,是他大弟子姬蜃,另一个瘦小枯­干­,十来岁牧养,肤­色­发黑,也跟青城派姜庶的弟子陈太真一样,生就一双火眼金睛,是韦秃小徒弟韦蛟。

韦秃一身法宝几乎全部为朱梅所破,只剩下一面乙木天罗和青阳神锋,分别化成一团青气和许多青光剑刃分别护住上下,周围又布满乾天罡煞炼成的天罡灵火,他盘腿坐在青阳神锋中间,勉强将天遁镜发出的金光挡住,另用一件火云冲,发出一尺多长的烈火想要将金光破开。

朱梅觉察出上面有变,急于出去帮忙,用天遁镜将韦秃师徒三人定住,口念降魔真言,那镜光开始由金质里泛出五彩豪芒,犹如一朵朵彩­色­火焰,缤纷跳跃,韦秃的乙木天罗最先承受不住,被烧出几个窟窿,青阳神锋也开始融化。

那姬蜃和韦蛟经受不住,被几点火焰临身,烧得皮焦­肉­烂,骨骼焦黑。姬蜃痛得浑身哆嗦,哭喊道:“师父,来世我还做您的徒弟!”他本是一条剧毒金串蛇,当年与怪蟒斗争,为韦秃所救,那时候韦秃还未修道,一人一蛇相依为命,后来转了一劫,得了人身,又被韦秃接引入门,跟韦秃感情最深,此时情急拼命,将腹中一颗上辈子炼成的毒蛇元旦喷出。

只是朱梅多高的道行,之前凭借阵法韦秃也难与他相抗,如今阵法破尽,韦秃在他面前更加没有还手之力,至于姬蜃则真是米粒之珠了,丹气所化成的五彩毒烟刚喷出去,投入­精­光不足三尺便被阻住,只跳了几下便即熄灭无踪,被镜光炼化。

朱梅听得顶上雷声不停,地下也不安分,心中略起急躁,伸手一指,镜光向内压迫,立刻将姬蜃和韦蛟困在其中,五彩光焰蜂拥而至,就要将两人烧成劫灰,忽然二人脚下各自现出一朵金花,硕大的花瓣迅速展开,长到一人多高,花蕊中喷出无量光线,将二人束住,之后花瓣合拢,把人包裹在里面,重新还原成一个花苞,继而缩小消失。

朱梅吃了一惊:“岳清!”心念一动,两口无形仙剑向后飞­射­出去,同时加紧催动天遁镜,要将韦秃尽快杀死。

岳清放出极光剑将无形剑架住,朗声道:“五毒天王就要来了,这金石峡仙府你们若是执意想要就留在这里对付他,我们可不奉陪了,只是韦秃我要带走!”

朱梅怒气勃发:“你是妄想!”天遁镜光这时已经把乙木天罗炼化,青阳神锋也损毁大半,朱梅张口喷出一道真气,镜光生发万钧重力,向内强压。

韦秃抵挡不住,喷出一口鲜血,他当年曾经吃过白谷逸夫­妇­的亏,那时凌雪鸿还未转世,韦秃以一敌二,连逃跑也做不到,被削去三根手指,眼看要被杀死,亏得遇见贵人,一位前辈散仙路过,替他讲情,才逃得一命,如今时隔多年,再次遇上白谷逸,自觉相差更远,朱梅法力与白谷逸伯仲之间,料想今日难逃­性­命,大声跟岳清说:“你是五台派的掌教岳真人么?我虽然甚少出山,也听说过你的大名呢!刚才我那两个徒儿可是被你救去了?我如今必要一死,还请岳真人施以援手,保住我的元神,容我转世投生,我必有重谢!”

岳清笑道:“你现在自身难保,又打算如何谢我?”

韦秃道:“我座下这块灵石里面封存着一位前辈仙人留下来的两件法宝。”他说这话的时候,镜光里面的炼魔光焰已经临身,烧的皮­肉­焦烂,膏油横流,他也是狠绝之人,说话之时不带一点痛苦之­色­,“若是岳真人肯就我一命,我愿将石中宝物送你!”

岳清道:“要我救你是不可能,不过却可以指点你一条生路。”

韦秃又是失望又是愤恨:“岳真人莫要开玩笑,我如今还哪有生路?”

岳清道:“你既然穿上僧衣,又自号癫僧,也是跟佛门有缘,只要你肯放下屠刀,一心向佛,必会得救。”

朱梅喝道:“妖孽休要故弄玄虚!你以为你把少林寺的智能小和尚找来,要收韦秃为徒以为我不知道么?今日韦秃气数该绝,便是达摩祖师亲至,也难救她­性­命!”

他不说还好,听他说完,韦秃方才醒悟,原来还有佛门高人在此,听那话的意思,竟是要接引自己入门,一时间福灵心至,将掐诀的手改为合十当胸,颂了声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话音刚落,身上便觉一阵清凉,抬头一看,自己头上不知何时显出一把铁伞,黑黝黝的散发冷光,悬在头顶三尺高处,团团旋转,将天遁镜的光芒挡住。

智能接了岳清的传音,留下刘泉和俞峦在外面跟白谷逸斗法,自己飞速赶来,在韦秃身后现身,按照事先跟岳清的约定,听见韦秃念一声佛号,便出手救人,只见他浑身笼罩在一幢金­色­的佛光之中,凭空悬在离地两丈多高的地方,双手合十,宝相庄严:“朱道友,贵派纯阳真人曾经说过,‘慈悲者佛也,仙犹佛也,安有取人命乎?’韦秃向来不曾胡乱做恶,你又何苦赶尽杀绝。”

059玉尺·清宁圈

朱梅不知道外面和地下两处都发生了什么,见岳清和智能相继现身,心中惊疑不定,智能他是熟悉的,也有三四百年的道行,他所使用的铁伞朱梅也认得,本是一件前古奇珍,昔年为铁伞道人所得,三百年前,嵩山二老曾经借此伞抵御月儿岛中的真火带着紫云宫六人进入连山宝库取宝,后来铁伞道人坐化,这伞就落到智能手中。

铁伞道人初时本是少林寺的僧人,后来随毗陵禅师由佛入道,智能是他师侄辈,铁伞道人坐化时,唯一的弟子也已经被东海虎头禅师坑死,无人承接衣钵,便将毕生所学,连同几件法宝都交给了师侄智能,智能拿到手之后,又以佛光密持二百余年,威力更上一层楼。

以朱梅的道行,便是当年铁伞道人那般厉害的高手,他和白谷逸配合着也能将其玩弄于股掌之上,强借宝伞,更遑论如今的智能和尚,不过有岳清在场是个劲敌。他此次来金石峡,一是要助金蝉取得宝物,二是据此助峨眉派开辟别府,如今宝物是否取到还未可知,洞府也坍塌了将近三分之一,再斗下去,固然不惧二人把他如何,却避免不了要把这里彻底毁掉了。

朱梅工于算计,十分的理智,瞬间便分出利弊,更担心五台派一向跟邪魔两教牵连不断,万一待会列霸多来了,他们联合一处与自己为难,自己和白矮子倒没什么,带来的几个孩子若有损折颗就没办法跟峨眉派交代了。

因此他把手一招,将天遁镜收回手里,看了智能一眼:“小和尚好自为之吧!”晃身使出无相仙遁,消失得无影无踪。

唯有岳清寄托于虚空之中的元神略微有一点感应,得知他往地下去了,生怕石生他们吃亏,料想智能足以掌控大局,便也化成一道五­色­彩光随后跟了下来。

在地下被石火神雷熔出来的洞|­茓­之内,双方还在恶战,峨眉派这一边易静是个主力军,石生与她斗剑斗法,俱都难分胜负,易氏兄弟跟南海双童,围殴钱莱,钱莱抵挡不住,石生过来救急,易静也跟过来,双方混战一场,石完帮不上忙,还差点被易静的六阳神火鉴烧到,气得又要放石火神雷,被石生制止,气愤之余,跑到外面把水麒麟领了进来。

那水麒麟威猛无比,一口丹气将地|­茓­里冻成冰窟,水汽结冰,开始飘落雪花。

石完骑在水麒麟的头顶上,指着易静催水麒麟:“宝贝儿,对准那个妖­妇­喷!冻死她!”

水麒麟也真听话,一道寒潮狂喷出去,易静一看不好,赶紧将六阳神火鉴照过来,六团真火­精­球撞在一起,暴起刺眼的强光,烈焰飞腾,遇上寒潮,烧得噼啪急爆,火焰压着寒潮烧向水麒麟,水麒麟发出一声怒吼,二次喷出一口丹气,空气里燃烧起幽蓝­色­的冷焰,跟火光撞在一起,再次剧烈爆炸起来,空气都仿佛沸腾了一般,迅速向周围蔓延开来。

便在这时候,朱梅从上面飞下来,叫了声:“孽畜休要逞凶!”扬手发出无形仙剑。

水麒麟直觉不好,迅速后退,石完在水麒麟头上,大声骂道:“哪里来的老不休!”

话音刚落,水麒麟前胸已经被洞穿了一道血口,水麒麟一声惨嚎,叫声未落,身后又传来一声易鼎的痛呼,原来是岳清随后赶到,看见朱梅要杀水麒麟,也随手一道剑煞,洞穿了易鼎的左胸,胸口狂飙鲜血,向后就倒,南海双童跟易震同时放出飞剑打来,岳清冷哼一声,极光剑交织成网,将五人全部罩住,压着剑光就要将他们乱认分尸。

朱梅一看不好,顾不得再补上一剑,急举天遁镜照过来,引得岳清挥尺抵挡,晃动身形,直接出现在五人前面,放出飞剑将极光剑网架住,面­色­铁青:“你也是一派教主,竟然以大欺小!”

岳清身形向后飘退,跟石生他们汇合一处,冷笑道:“堂堂嵩山二老,杀得一个哑巴畜生,我就杀不得一个晚辈么?”他用手指向易鼎和易震,“易家跟纯阳派的事情未完,我只是不好替朋友做主罢了,要不然早就去掀翻玄龟岛了!今日遇上,随手杀了,也是合情合理。”

易静怒道:“妖道!我易家与你不共戴天!我易静早晚移平五台山,否则绝不成正果!”

石生站出来大声说道:“你有多大道行,也敢说移平五台山?你连我也斗不过,还敢在我师祖面前大放厥词!不过是借着峨眉派的势,空口白牙说些大话罢了!”

易静几乎气个倒仰,立刻放出阿难剑要跟石生拼命,被朱梅随手一抓,将刚飞出手的宝剑抓住:“妖道气数未尽,不可强求,将来自有你出气的时候!”说完双手一挥,发出一片金光,将众人一起罩住,霹雳一声雷响,震破上方的地层,腾空飞去。

“师祖,你快看看水麒麟,他快不行了。”石完抱着水麒麟的脖子,用手捂着血洞哭道。

岳清告诉石生:“用玄黄丹给他敷在伤口上,内服玉洞金丹,无形剑最擅伤人元神,他魂魄受损,好在避过了要害,等回山之后,在北山瀑布下的寒潭里给他开辟一个巢|­茓­,让他在里面养炼百日,就能恢复如初了。”又查看石完伤势,取出两极圈,分别按在他的前胸后背关窍上,­射­出­阴­阳元磁真气,摄住­射­入他体内的乌金芒,以仙法一点一点地吸出来,见是一根颜­色­暗淡,­色­做暗金的暗器,长才寸许。

石生瞪大眼睛看着,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炼成的?”

岳清道:“这是易静的师父昆明大鼓浪山摩耳崖千尸洞一真上人用他自己的眉毛炼成的,我一直怀疑他不是人类,必是天狐、妖尸之流,只是他的道行也真高,更懂得趋吉避凶之道,这些年小心翼翼,深藏洞府之中,如今有了他这眉毛,等带回山去,跟你师姑好生专研一番,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变的。”

石完也气鼓鼓地道:“易家没一个好东西,那泼­妇­下次再让我遇到,定要让她好看!”

石生把刚刚收到的玉尺灵蛟简拿出来给岳清,石完也拿出三才清宁圈。

岳清将宝物拿在手里,给他们略讲了下来历和用途:“此地四件宝物俱是天府奇珍,而且都跟青帝有些渊源,为谪仙下界时所携带。这灵蛟简乃是天上二十八星宿正神之一东方角木蛟所炼,因他本身属木,最忌金克,便采集西方先天金气,配合元磁罡煞炼成,专破五金法宝,而且无坚不摧,驱邪降魔,不在话下。当年你师叔祖去莽苍山天蚕岭接你商师叔入门的时候,曾经带回来万载空青和太乙元­精­,万载空青给了你商师叔服用,太乙元­精­被你许师姑用还丹点化,化成银牛,养在先天阁,每月都能产出一滴太乙元­精­神液,这些年已经攒了不少,回去你去取上八滴,采西方少­阴­­精­气祭炼百日,仗之护身,可避水火风雷,万邪不侵!”

石完听了,也赶忙让岳清看他的三个圈子,岳清道:“这三才清宁圈乃是天地水三官正神所炼,按天地人三才,天象可发风云雷电,诸天禁法,地灵可发先后天五行神遁,物神可发龙虎龟雀四灵仙术,分开单个使用,也能具备无穷威力,合璧之后,更要强上十倍!”说完还给石完。

石完美滋滋地把圈子分给石生和钱莱一人一个:“这宝贝正是给我们准备的,咱们兄弟一人一个,以后再遇上易家妖­妇­,就用这圈子一起给她个狠的,让她现出母乌龟的原型!”

石生跟钱莱对视一眼,笑道:“我有灵蛟简呢,况且师祖说这圈子合起来使用才最大。”

石完道:“咱们三个总在一起又不会分开,将来一起修道飞升,这圈子自然也不分开。”

石生推辞道:“我身上已经有不少法宝了,这次从光明境回来,外祖父又给了我几件宝物,都用不完,你身上除了师父赐得太白金刀,再无其他强力法宝,有了这圈子正好……”

钱莱也跟着劝道:“不错,我出来时,爹娘将两件镇山之宝都给我带来了……”

石完撅着嘴,很是不高兴,闷闷地把圈子收起来,不再跟二人说话,转过去拽岳清的衣角。

岳清笑道:“他们给你的你就拿着,日后找到了好的再让给他们就是。”

“他们就是嫌我没用!”石完说着,眼泪就忍不住地涌出来了,抽泣道,“这次他们都好好的,就我被那妖­妇­打伤了,拖累了他们,我不似他们都已炼成金丹,又没有好的法宝,剑术也比不上他们,他们就嫌我累赘,不想带着我了……”哭得稀里哗啦。

石生和钱莱赶紧过来,赌咒发誓,绝对没有嫌弃他的意思,一边擦眼泪,不住声地安慰。

石完哽咽道:“石生哥哥我是信的,只是钱莱,他一直怨我在光明境当众骂了他父亲,年纪道行又都超过我,做了我兄弟,心理从来都是不服气的。”小孩子是敏感的,“他一次都没主动喊过我石完哥哥,是瞧不起我的。”

060韦蛟·五毒天王

钱莱苦笑,他确实对给石完做弟弟有些抵触,但远远没到石完说的那种地步,至于当初骂钱康的事情,也都早不放在心上了。

石生说:“你不许胡说,钱莱也拿你当亲骨­肉­的,刚才还救了你一命,要不是他小心谨慎,你就被韦蛟给砍死了,对了,韦蛟呢?”

石完也顾不得哭了,一拍后脑勺:“我把他放在下边的山洞里了,糟糕了,这又是打雷也是火烧的,也不知死了没有!”一流剑光飞进下方一个被碧磷冲开出来的洞|­茓­之中,很快就又传来哭声,这次比之前更惨,石生和钱莱赶紧跟过去,过一会三人一起拖出一个冻成冰雕的尸体,石完这回是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师祖,呜呜……我把石生哥哥的门人给冻死啦……魂魄也找不到了。”

石生道:“刚才听钱莱说,这韦蛟竟然暗算完儿,几乎将他杀死,原本我还想,即便是当时敌我情况不明,到底钱莱已经告诉他我是他前世主人,他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杀人,这样的门人不要也罢,若是没有死,我还要亲自取他­性­命呢!”

岳清看了看那人:“那韦蛟长得瘦小枯­干­,这人却很胖,他应该是韦秃的二弟子吴蝀。以他的道行,丧命之后难保清醒,魂魄也不知飘到哪一道中去了。”

三人惊奇道:“这人竟不是韦蛟?”

石完气愤万分:“狗杀才,竟然敢骗小爷这些眼泪,在兄弟面前丢丑!”放出灵石剑,碧光闪耀起来,将那冻尸砍成碎块,兀自咬牙切齿。

石生担心道:“师祖,那真韦蛟现在何处?可在上面?咱们去救他吧。”

“不必你救,他现在我的九天元阳尺里,你们先随我上去见韦秃吧。”

四人来到地面上,只听得仙府外面空空乱响,飞剑交鸣的脆响夹杂着法宝对轰的剧爆,其中还夹杂着虫子振翅的嗡嗡声,打得好不激烈,石生惊道:“外面峨眉派的人还未走么?”

岳清笑道:“他们早就走了,这次来的是五毒天王列霸多,正在跟刘师弟和俞道友斗法。”石生三个便要出去助阵,被岳清阻止,“那列霸多此时气数未尽,现在出去顶多将他逐走,不能绝此后患,平白遭惹这样一个强敌,将来他必要报复,再过一刻半,便是他命中劫点开始,到时大家一起发力,方可除去此獠。还是先接引弟子入门吧。”

那韦秃已经拜智能为师,他并不懂什么佛法,只知道少林寺乃禅门正宗,智能法力又高,这次救了他一命,方才拜师。智能道:“你善根福德太差,本来此生与我佛无缘,还须再转三世方才能皈依三宝,得享正果。也是你当初一点善心,收了韦蛟,借着这点因缘,提前引你入门。本来命运一途要按部就班,强求反要遭灾惹祸,以你的­性­情,­性­功太差,道行又浅,受不得佛门拘束,入门不久便要生出许多无明烦恼,继而判教出门,再过十世方能充归正道。只是岳道友功参造化,得天独厚,助我得一部佛经,可使你顿悟三世因果,更可消灭无明业障,得见真如。”

韦秃只凭借石生前世留下来的两部道书,三瓶丹药自己摸索着修炼到如今地步,主要修的都是各种法术,对于大道体悟可以说还不如灵奇,哪里能听得进去什么自­性­、真如的,只觉得新师父有些故弄玄虚,只是对方法力即高,又救过自己的命,拜过师父,便要尊师,他便把自己的道书拿出来献给智能,又指着座下那石墩道:“我知道此石中有两件法宝,我过去费尽心力,也不能将石破开,恩师法力比我高明,定能开石取宝,我愿以此献给恩师……”

石完正好上来听见:“哪里是你的宝贝!那是我石生哥哥上辈子留下来的,飞剑丹药都在你手里糟蹋了,还要把道书和法宝送给别人当人情!”

韦秃浓眉一皱,回头看见岳清过来,压住怒火:“岳真人,我已经在这里清修数百年,那飞剑道书留在这里,即无门人看守,更无遗简说明,便是无主之物,我得了便是我的……”

智能道:“三界六道,连我也没有,又有什么东西是我的?”一扬手,袖中­射­出一道朱虹,将灵石切割两片,从里面飞出两件法宝,连同韦秃先前交到他手中的两部道书一起飞向石生。

石生伸手接住,两部道书一部是《少清灵感真经》,一部是《三阳五雷真经》,两件法宝分别是一枚小孩拳头大的银印和一只两环相套的银轮,俱是火气四­射­,电蛇缠绕,噼啪作响。

韦秃心中不满,闷声说道:“既然已经献给恩师,自然全凭恩师处置了。”

岳清取出九天元阳尺,放出姬蜃和韦蛟,那姬蜃是毒蛇转世,当初和韦秃都救过对方的命,相依相扶,一起修道,感情不同一般,韦蛟天­性­极厚,最是尊师重道,心肠又好,韦秃见他俩平安无事,也很高兴,带着二人过来谢过智能。

智能说道:“南宋时石小友曾在这里修行,刚才的道书和法宝,已经你当年得到的飞剑丹药俱是石小友所留。这韦蛟前生本是小友门下一个黑猿,当时已经通灵,能够练气御剑,石小友兵解之后,他也愤而自杀,转世之后记忆未失,重新回到这里寻找恩师转世,顺便看守洞府,结果发现这里已经为你占据,便败在你的门下,修炼小友所留道法,等待小友归来。”

韦秃听了这番话,微微吃惊,还未说话,那韦蛟已经看着岳清他们,连声音都打颤了:“你你你们认得……哪个是主人?”

石完指着石生:“你就是韦蛟么?我石生哥哥就是你的主人,还不过来拜见!”

韦蛟过去扑跪在地,哭喊道:“恩主,想死小畜了!”他从怀里拿出一枚玉环,哭诉道,“这是恩主前生所赐少清玉环,恩主转世多年,想必已经是忘记了。当年我九岁时从家里跑出来寻找恩主,几乎被强盗野兽所害,多亏为极乐真人所救,真人让我在这里拜师学艺,等恩主回来,又在这与换上施了法术,说是遇见恩主,只要一吹,便生妙用。”

石生结果玉环,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按照韦蛟所说,运足一口真气向环上吹去,霎时间脑海中风起潮涌,无数陌生而又熟悉的记忆涌上心头,当年极乐真人送他转世时怕他误入歧途,特地将他记忆封住,借着陆家转世重生,又在山腹中封闭数十年,使他能够一心静修,稳固道基,如今又借此环将封印解除,石生立刻恢复了过去诸生记忆。

石生将玉环递了回去,抱了抱韦蛟:“你如今已得人身,莫要再以小畜自称,我如今拜入了五台派,在杨真人门下学道,这次也是接引你入门的,从此以后与我共攀仙业,同成正果,也不枉了你两世相随。”他带着韦蛟先拜见了岳清这位太师祖,然后是石完和钱莱两个师叔,岳清也正式收他入门,成了五台派目前唯一的四代弟子。

另一边,姬蜃又跟韦秃一起拜入少林,智能当场给他们剃度受戒,伸手一摸,脱去三万六千根烦恼丝:“姬蜃前生是一条剧毒蛇类,与韦秃一样,嗔心慎重,你二人以此嗔心习气相互吸引,方才汇聚一处。此生若不入佛门,未来还要遭劫惨死,既入了佛门,当以慈悲心化解,等待会了解五毒天王一段因缘,再传授你们观世音菩萨的大悲神咒,时刻念着慈悲二字,方可消灭瞋恚。”

岳清说道:“西南的两位道友已经到了,咱们出去见见那五毒天王吧!”

众人一起走出仙府,外面已经成了一片火海,妖风黑煞裹杂腥臭刺鼻的彩烟毒瘴搅着火气漫天乱飞,靠外面的十数间石室全都粉碎成渣。

火气毒瘴之中,忽然飞出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汉子,一身蛮族打扮,受持金刀,突烟冒火,一进秘道跟大家打了个对脸,先是一愣,随后看见韦秃,大声说道:“韦秃!我师父算到峨眉派和五台派的狗道要来夺这里开辟别府,特来助你破敌!”用手一指岳清,“这些人都是谁……”

话未说完,石生便喝道:“狂徒竟敢口出不逊!”他看出韦秃对五台派的态度不是很好,料想在他心中,五台派跟峨眉派一样是来抢他仙府的,后来又以为韦蛟是别有用心才拜他为师,心中暗恨,对于拜入少林寺也不是很情愿,之所以拜师,大多还是看在智能救了他的­性­命的份上。他听岳清说过,韦秃跟列霸多的弟子有过交往,担心韦秃借着列霸多来,壮了胆气,再要反复,节外生枝,因此一出手便是杀招。

三道剑光成品字型向前飞去,洒出漫天银雨,同时子母三才降魔针和玄冰飞梭也同时发出,那赤身洞弟子急忙打出手上金刀,同时袖中许多毒虫化成道道黑线带着滚滚黑煞碧火狂涌飞出,背后又飞出两口飞叉,向前抵住。

061毒蝗·列霸多

石生三个小兄弟向来同进同退,石完和钱莱听那人骂得难听,石生又是全力出手,立刻齐齐放出飞剑法宝,左右猛攻。

那人是列霸多门下弟子,跟韦秃交好,法力也自不弱,但是石生一个他还能抵挡一阵,三人同时出手,他便抵挡不住,先是金刀迎上太白分光剑,炸起大片­阴­雨,紧跟着两口飞叉抵住玄冰飞梭,正觉寒气逼人之际,胸口忽地一麻,已被降魔针­射­中,紧跟着石完和钱莱的攻击齐至,先被太白金刀砍断了一条手臂,正要施展滴血分身之法逃窜。

谁知三才降魔针是陆蓉波当年炼来应对魔劫之宝,还没练完便即飞升,等从紫云宫回来上了五台山,又跟杨鲤合力,化了三月功夫将此针重新祭炼完全,专门克制邪魔法术,这人想要施法借血气遁走,哪只体内真气滞涩,咒语失灵,一怔之际,早被石生一剑斩落,由头至胯劈成两半,所放剧毒虫虫蛊又被钱莱用纯阳天仙令破去,千叶神雷冲七股青光­射­来,立刻全身化为劫灰!

韦秃认得这人,知道他法力不弱,竟然转眼之间便在三个小辈手中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心中暗暗吃惊,先前对于石生是前辈散仙,自己学了他的道书,又被抢了徒弟之事还颇为耿耿于怀,如今见了石生这般法力,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心想他还只是徒孙辈,那这位五台派掌教岳真人的实力该有多强,难怪连朱梅都对他忌惮三分,智能也对他颇多恭敬。

众人到了外面,山谷之中的毒瘴碧火正如潮水般退去,纷纷向南方聚集,刘泉站在一个山峰顶上,手持青蜃瓶,正在收取这些毒火瘴气。

在山峰附近,有十数个蛮族打扮的妖徒,各自驾驭金刀飞叉,喷火驱雾,­操­纵毒虫,一起向中央围攻,具备俞峦挡住,只见她身形飘飘,仿若仙女,­操­控两道剑光,上下翻飞,将妖徒们的攻击全部挡住,时而发出道道闪电霹雳,引得周围群山回荡,震耳欲聋。

东北方向一座山峰上也占了一个人,是个身材欣长,面目英俊的美少年,蓝天之下,白衣飘飘,单以容貌而论,竟不次于杨鲤,只是满脸邪气,面露狰狞,正施法­操­纵那些毒气跟刘泉相抗,正是南疆地区仅次于绿袍老祖的五毒天王列霸多!

岳清道:“列霸多一来就用彩云仙瘴封锁山谷,刘师弟和俞道友只跟他缠斗,如今我跟他定下的时辰已到,他用青蜃瓶收取毒瘴,引得妖徒发力猛攻,其中有一个是北海无定岛陷空老祖的弟子,名叫长臂神魔郑元规,当年触犯教规被罚,也是灵威叟心软,架不住他的苦求,让他乘机逃走,又偷了陷空老祖许多丹药跑来中土拜入列霸多的门下,一来陷空老祖昔年有誓言,轻易不踏中土一步,二来也是忌惮列霸多的厉害,因此只惩罚了灵威叟一顿,并未来中土清理门户。他静修陷空岛和赤身洞两门道术,法力不弱,还有身边那些妖徒助阵,俞道友难以将他们全部挡住。”

石生自告奋勇:“我和完儿、钱莱去为师叔祖护法,助他收取妖师毒瘴。”

岳清道:“你们去将那些妖徒全都杀了,我已经跟你师叔祖说好,要他收取郑元规的元神,将来让灵奇送去无定岛了,所以莫要将他打到魂飞魄散了。”

石生三人领命,各自御剑升空,杀向郑元规,岳清则化成一道五彩流光飞向列霸多。

列霸多也已经看见他们,尤其是站在智能身侧的韦秃,大声喝道:“韦秃!你自知天劫将近,上个月还托我门下弟子向我祈求庇护,说是要将金石峡献给我,如今看你遭难,我特地赶来助你,还不快上来助我将这群五台派的狗道杀个­干­净!”他挣不过刘泉手上的青蜃瓶,用毒虫涎液和毒花汁液炼成彩云仙瘴迅速被刘泉收走,看出青蜃瓶是自己诸多法宝的克星,心中又惊又怒,见岳清飞至,怒喝一声,“五台派的狗道快快受死!”

将手一搓,放出数百道碧绿火光,俱有三丈多长,带着滚滚霹雳之声向岳清打去,岳清看出是五毒神雷,左手玉尺发出腾腾紫气将身型护住,然后放出极光剑,十二道彩光向前­射­去,将列霸多身体一斩两截,跌落在地,他微微一愣,飞上山头,见是一只尺许长的金黄|­色­大蝗虫,两个半截身子倒在地上,还在不停蹬腿弹翅,忽然听见下方一阵急爆。

原来这列霸多用一个母蝗替身给岳清斩了,真身飞下山去杀韦秃,智能早就知道他不好惹,就算是师叔铁伞道人当年活着的时候,也不敢来招惹列霸多,这次如果不是欠了岳清天大的人情,又给许了天大好处,他是实在不想来跟峨眉派和列霸多为敌的,因此早在刚看见列霸多的时候,他便将铁伞放出,悬在头顶上,洒下一片金光将自己师徒三人护住。

不过那列霸多何等厉害,来去如电,无影无踪,替身在山顶上将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真身骤然在三人身后出现,爆喝一声,震得智能都是一哆嗦,韦秃心神乱颤,姬蜃直接瘫倒在地。

他双手张开,袖底喷出万道浓烟碧火,带着空空的狂风暴雨之声,顷刻间将三人淹没,里面更有千万毒蝗,初时比豆粒还小,迎风长到酒杯大,通体墨绿,目­射­红光,口喷毒焰,火焰直达数丈之外,密密麻麻在浓艳碧火之中时隐时现,向圣人扑去。

智能惊魂未定,急忙默念波若波罗密多心经,一边掐诀施法,催动那面宝伞在头顶上飞速旋转起来,撒下愈多的佛光,将毒蝗挡在外面。幸亏他这伞是铁伞道人当年成名法宝,连月儿岛禁制里的真火也能挡住,这些年又被他用佛法养炼,威力不弱,然而那些毒蝗也非同小可,一个个全都附在佛光表面,喷涂出来的毒焰将金­色­的佛光映成一片碧绿,翅膀震动,嗡嗡作响,肢脚纷杂,上下乱爬,口气不断开合蠕动,密密麻麻,让人毛骨悚然。

智能生怕铁伞抵挡不住,赶紧又把手腕的菩提念珠放出,十八枚佛珠烁烁放光,刚刚升起来,猛听得列霸多又是一声暴喝,紧跟着铁伞被一股极大的力量凭空向上揭去,智能急忙喷出一口­精­气,拼命稳住。列霸多夺铁伞的手段跟岳清对付易静时候如出一辙,只是智能毕竟非易静可比,那伞也经两代人努力,灵­性­非比寻常,列霸多出手抢夺,上面立刻生出反应,现出降魔佛印,将他用来箍住铁伞的五道碧光击碎。

铁伞刚刚飞起三丈,便迅速回落,前后不过三四息的功夫,然而列霸多何等厉害,法术和毒蝗俱是无孔不入,佛光只略显缝隙,便有毒火透进来,更有十余只毒蝗,狂喷烈火,直扑三人身上,姬蜃先被列霸多龙蚕吼震伤元神,瘫在地上惊魂未定,韦秃的飞剑法宝全被嵩山二老毁去,那毒蝗更是水火不侵,风雷难伤,急忙忙放出天罡烈火,清光火焰将三只毒蝗裹住,只将其翅膀烧毁,那毒蝗落在地上,张大口器,发出刺耳的嘶吼,继续爬过来,韦秃又放出霹雳神雷,金炽­色­的火焰将毒蝗劈得满地乱滚,仍然不死。

他正手忙脚乱之际,智能从袖地飞出一道朱虹,将毒蝗一一斩成两半,最后一只无翅毒蝗在距离姬蜃大腿不到一寸的地方被杀死,那列霸多又是一声长啸,一道乌光从直透进来。

韦秃知道那是列霸多的成名法宝七煞乌灵刀,威力只比红发老祖的天魔化血刀略逊了一筹,当年差点就用这刀斩了绿袍老祖的­肉­身,只要擦破一点皮,也要浑身化成黑血而死,顿时骇得手脚冰凉,刀光飞到身前,被智能发出的朱虹挡了下,弹向一边,刀芒扫到肩膀上,将衣袍割破,几乎砍掉半个膀子,紧跟着向上一挑,直奔智能脖颈斩去,眼看就要将他脑袋砍去半边,又被朱虹挡了下,斜着往伞底撩去,智能的十八颗菩提珠立时被他刀光绞碎七颗,哗啦啦掉落下来。

岳清发觉上当之后,立刻急追下来,便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智能和韦秃便接连遇险,他发出极光剑网向列霸多斩去,列霸多顾不得再杀二人,转过来宝刀化成一道三四丈长的乌光直劈过来,狠狠站在极光剑网之上,岳清迅速使剑网缩小,将他的乌灵刀锁拿在网眼里,然后死死绞住,左手狂发一道混沌神雷,轰隆一声,炸起惊天霹雳,紧跟着五指轻点,嗤嗤声响不决,­射­出数十道太乙混元剑煞,冒火突烟,直要将列霸多­射­程筛子。

列霸多急忙向后翻滚躲闪,剑煞追着他­射­在地面岩石之上,炸出一个个凹痕。

他看见岳清身前飞出五彩烟岚,将自己的火焰毒蝗全都挡住,认得是太乙混元祖师昔年的成名宝物,不好对付,伸手在地面上一拍,金石峡四面山上迅速升起一面妖幡,俱都有十余丈高,幡面用麻布织成,上面画着各种­色­彩的图腾符号。东方是蜈蚣旗,上面爬满了各种蜈蚣,有大的一丈多长,小的才足半寸,俱都是青身铁壳,号为铁背苍龙!

062地寒·众生环

东方青木天蜈幡,西方太乙金蝎幡,南方南明神蛛幡,北面玄­阴­银蟾幡,中央后土黄龙幡,五毒对应五行,周围的四面俱是从地下升起,唯独中央的一面是从天而降,超过二十丈高,上面盘着许多毒蛇怪蟒,其中一条最大的有脸盆粗细,浑身黄鳞,头上生着­肉­冠,喷烟吐气,好不凶恶!

此五毒阵一旦布起,方圆三百里之内的所有毒物受到幡上毒神和邪法感召,全都立刻往这里赶过来,就着法术刺激,一起将毒液化成烟气喷吐出来,霎时间山谷之中五彩烟雾弥漫沸腾,向下充满全谷,向上形成一片彩云,在阳光的照­射­下,绽放缤纷光华,金石峡周围的山林之中,一切生物全灭,树叶上,草窠里,到处都是剧毒蛇虫,嘶嘶怪吼,嗡嗡争鸣,让人头皮发麻。

这毒雾来得猛烈,石生只远远看见彩烟喷薄,先自机灵灵打了个寒颤,浑身汗毛全都一惊,看出不好,急忙招呼还要奋力拼杀的石完和钱莱:“二位弟弟赶紧过来,敌人妖阵厉害,咱们决不可分散!”那两人舍了敌人,掉头回到石生身旁,三人将身体一晃,遁入脚下岩石之中。

正在跟他们对敌的那些赤身洞的妖徒,他们自己也经受不了这等毒阵,纷纷四散奔逃,然而东西南北俱有神幡封锁,或是遇见会飞的蜈蚣,或是漫天结网的蜘蛛,又有毒焰碧火,纵横喷­射­,略迟了片刻,早被毒气侵入肌肤,气绝而死。

他们尸身坠落在地上,元神仍不能逃走,被法术摄往幡上,这些人人纷纷向妖师求饶,大声哭嚎,高喊师父饶命,列霸多都充耳不闻,他已经是在岳清手上吃了不小的亏,引发凶­性­,将这些门人元神全部收往幡上,与幡上毒物相合,增加威力。

这毒阵来得凶恶,连俞峦也经受不了,剧毒烟气一出现,便觉头晕目眩,眼中幻视,耳中幻听,浑身酸麻胀重,痛苦难捱,真气也开始迅速消溃。

刘泉赶紧飞来,跟她站在一处,二人虽然俱是地仙修为,但没有能够抵御邪法的护身法宝,也是经受不住,双双使出遁地法术,也隐入地下。

唯独只能持宝伞,能够将毒阵威力挡住,还要在地上盘膝打坐,以天龙禅功相抗,列霸多号称五毒天王,当年跟绿袍老祖斗法,也只略逊一筹,这些年绿袍老祖炼成玄牝珠寄托第二元神,他也已经修成不死之身,这五毒阵是他成名法宝,当年跟绿袍老祖斗过一场,经过这些年祭炼,越发厉害,非但毒气能够侵人肌肤,毁人­肉­身,更能以法术形成五感剧毒,麻痹人的眼耳鼻舌身五根,厉害非常,就算是地仙也难相抗,唯独这佛门正宗禅法能够抵御。

岳清有太乙五烟罗护身,自然是不惧,驾驭十二柄极光剑追砍列霸多,列霸多剑术不是他的对手,一口七煞乌灵刀左支右拙,连右脚都被岳清齐踝斩下,被彻底激发了凶­性­,要跟岳清决一死战,五毒大阵才一发动起来,便将座下所有弟子,除了那郑元规之外,全都杀死,摄了魂魄增加毒幡的威力,然后招来五大毒神,将岳清围在中央。

蜘蛛最先在天上结网,那是一张将金石峡上空全部遮盖住的巨网,亮晶晶的蛛丝有人手臂粗细,又粘又密,岳清的极光剑紧追着列霸多飞上天空,列霸多身形一闪,在重重蛛网之间消失,十二口极光剑却全都挂在蛛网上面,无论怎样催动,变大变小,只是光闪摇动,却都无法挣脱。

蜈蚣从东来,有十余丈长,到岳清身前人立而起,巨大的口器疯狂开合,先喷出一股青烟,然后千足齐动,将岳清隔着太乙五烟罗抱在中央,仿佛孵蛋一样,翻翻滚滚。

蝎子从西来,有四五丈高,两只巨螯帮助蜈蚣钳住太乙五烟罗,背后尾钩骤然刺出,那么厉害的太乙五烟罗竟然被刺得向内凹缩,堪堪将破。

列霸多在不远处现身,英俊的脸上满是狰狞:“你竟然敢损伤我的身体,今日必要将你们杀个­干­­干­净净,元神摄走祭炼宝幡。”说着放出七煞乌灵刀向岳清刺来,“你以为你的那些徒子徒孙都逃走了?底下的蛇身才是最厉害的,此阵一出,三刻钟之内,地下土石全成毒壤,他们此刻想必都已经成了蛇神口中美食了!”

岳清笑道:“你自以为炼成不死之身,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么?现在跪地求饶,我看在一位故人的面上,或许还能饶你一命。”他伸手虚抓,黏在蛛网上的极光剑纷纷散成道道流光,继而重新在他掌中凝聚成形,随手甩出,极光剑网闪电般飞­射­,任由七煞乌灵刀从网眼之中穿过,直接将列霸多裹住,剑光一闪,立刻将他砍碎成无数尸块,岳清伸手一指,极光剑倒转回来,又将蜈蚣和蝎子砍碎。

列霸多的怒吼震天响起,那些破碎的尸块丢在地上,和血水混在一起,很快就生出许多萤火虫一样的毒蝗,初时只有豆粒大小,迅速长到茶杯一般,其中有十一条是最长,竟有尺许,各个口喷烈焰,焚烧碎尸。碎骨烂­肉­在毒蝗喷出的火焰之中迅速融化,继而再次聚成|人形。

这列霸多数百年修行,已经是不死之身,就算是岳清也不能将其消灭,除非找准他的劫数,在运气最衰弱的时候,再由他的克星出手,才能够彻底杀死他,因此岳清虽然将他打得惨不忍睹,却无法真正消灭他。

早在五毒阵发作的时候,郑元规也紧追着石生三人潜入地下,他身兼无定岛和赤身洞两家之长,玄功变化,为列霸多门下之最,又最擅长逢迎拍马,最得列霸多欢心,已经答应让他做衣钵传人,因此法术学得也是最多,地遁之法虽然比不上石生他们,但他有一件法宝,名叫地寒珠。

陷空老祖跟翼道人耿鲲关系不错,当年耿鲲祭炼九天寒魄珠的时候,郑元规帮了不少忙,仿照他那珠子炼成三颗地寒珠,虽然威力远不如九天寒魄珠大,但是别具奥妙,只要一颗便能将方圆百里之内的土地冰封,再高明的遁法也要被禁锢在里面。

他将地寒珠放出来,寒气迅速向四周扩散,方圆百里之内的土壤岩石冻成一个巨大的冰坨。

石生三人遁法受阻,原本还想上去帮师祖对付列霸多,忽然周围严寒侵袭,寒彻骨髓,原本在地下如鱼得水的遁光迅速慢了下来,不过半刻钟的功夫便凝滞不前。

“好冷!”便是石完的体质也打了个哆嗦,这里只有他的遁法还能勉强使用,也成了龟速。

石生拿出碧磷冲:“这必是那郑元规使得手段,他必定会很快赶到这里来对付我们!”

钱莱也拿出神雷冲,和他一起开辟通道,两件专门开山的至宝同时发作,前面冻土迅速消熔,现出通道,三人御剑向前,石生拿出岳清赐予他的众生环,这宝贝也是取自幻波池东洞巨鼎之中,只不过也并非是圣姑所炼,而是毗陵禅师的故物,那毗陵禅师便是道家南派第三位祖师,在紫阳真人张伯端和翠玄真人石泰之后,翠虚真人之前。

他本是佛教高僧,后遇石真人,于是弃佛入道,修炼金丹大道。

岳清当年带着幻波池一批宝物回五台山,除了送给其他门派的几十件,剩余俱都一一鉴别,重新祭炼,分赐众门人。据他推算,圣姑原本也是佛门中人,只是嗔心慎重,与人负气,要在佛门之中另创一旁宗,度化旁门修士。

她这作为看上去与菩萨发愿相似,实则天差地别,菩萨以慈悲心为基础,所发宏愿皆与自­性­相应,如地藏菩萨的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便是这般,实则早已经悟头无生法忍,妙觉真如。圣姑却以好胜嗔心为基础,所发誓愿非但不能与本­性­相应,又没有菩萨的六度波罗密作为证道资粮,反而招来了许多天魔、­阴­魔来扰,当世不能成道,第二世便由愿力入了旁门左道,虽然炼出元婴,却是介乎于散仙和地仙之间,只能遨游十洲三岛,飞行绝迹,不能飞升紫府,不得已只好尸解转世。

这一世出生便是弃婴,在依还岭得了一部天府秘籍,炼成先天五遁法术,静中推算,若凭此功法还得到东昆仑自本崖上坐关九百年才能成就天仙,飞升上界。正百般犹豫之际,遇到李英琼的父亲李宁,那时正是李宁三世之前,已经是为高僧,指点圣姑去身毒国神木之中取得一部佛经,参悟之下,突飞猛进,不过又因嗔心太重,誓与群魔不相两立,又在幻波池底做死关,要以自身定慧去降服群魔,自以为高深无比,实不知已然是又走上另一条歧路。

殊不知佛门最忌讳心外求法,全在了悟自­性­真如,凡是向外用功,皆被称为外道,只因外魔全由内魔相招,心中想要降魔,于是才有魔生,心中若想拜佛,众生皆是佛相,与道家“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的道理是一样的。

063神臂·郑元规

道德经有云:“孰能浊以静之徐清?”佛道两家的看法是一样的,人的本­性­就像清水一样,受世俗沾染开始浑浊,若要还原本来,放在那里慢慢沉静,自然归还清净,而圣姑这种这种以定慧去降魔,本身便已经失了定慧,将水越搅越浑。

圣姑自己也算出自己日后非但飞升困难,便是能够保证不被魔侵都成问题,昔年要在佛门之中另创一宗,普渡旁门的誓言也成了一句笑话,不过在旁门里走了一遭,白白受了几百年的磨难,若是回头望去,便如梦境一般,只可惜始终不能了悟,还把希望寄托在白眉禅师身上,等着将来得他相助,点化自己,因跟白眉禅师没什么来往,便想求李宁说情,因此才把幻波池留给李英琼。

圣姑对法宝十分热爱,不但自己动手祭炼,还四处收集,岳清推算,她幻波池里的藏宝应该有将近二百件,他这次取回来的一百零九件都是比较平常,圣姑自炼的占了一大半,除了攻击防御、五行生克等宝物之外,还有车马房屋,傀儡仆僮,俱都没什么用处,不过放开来金碧辉煌,祥云笼罩,假山温泉,单是各­色­宫殿就有七种之多,极尽奢侈之能。

这些法宝品质驳杂,有好友有赖,实际上宝物共是一百零八件,其中一枚青莲玉钥可以打开夹壁宝库,里面还有二十三件法宝,比这些品质要高出一个层次,都是圣姑几百年攒下来的,其中有前古奇珍,还有天府异宝,是圣姑这几百年攒下来的主要家底。

岳清上次没有来得及取出来,不过好在玉钥已经拿到手,圣姑这个原主人做死关不能出面打开,峨眉派没有钥匙,又顾及圣姑脸面没有强行破关收取,以后还有机会。

除了这些之外,在中央寝宫和北洞水宫之中还另有藏宝之地,收藏着五宫中枢法器,以及圣姑搜集的十七件道家奇珍和几件佛门宝物,其中有三件镇山重宝比较厉害,还有当年绝尊者坐禅时候所用的金刚灵石和娑罗蒲团。

这些宝物岳清还有心要拿,即便自己得不到也尽量不让它们落在峨眉派的手中,以免将来三次斗剑让敌人平添助力。自上次岳清大脑幻波池,把四家联盟弄了个灰头土脸之后,峨眉派为表诚意,联合玄龟岛纠集了十大高手重新炼制了十枚先天神符,并用其他天才低保代替火宫里被岳清收走的石髓。

东海三仙算到岳清上次应劫破局是在幻波池,气运由此而起,将来也要由此而衰,重新将幻波池布置起来,除了复原的先天五禁之外,还跟玄龟岛合力在五宫之外另辟四宫,合成九宫之势,布下玄龟岛的镇山仙阵大须弥正反九宫大阵,算到岳清决不能容忍幻波池里的法宝落入峨眉派手中,势必还要二入幻波池,便下大力气要把幻波池变成岳清真正的死地!

二入幻波池乃是后话,事关岳清将来的一个劫数,到底是生是死,全在能否争到那一线生机之上,成功与否在五五之数,到时候若是圣姑出关,便是岳清一个克星,立成九死一生之局,若是圣姑不出关,岳清将来还要三入幻波池,方能彻底了结这段因缘。

不过对于圣姑,岳清是很瞧不起的,她自身嗔心太重,若是有个好师父以戒律约束,时时教导,教她以慈悲心化解,或许还能有救,如今她是自修,嗔心难除,又舍不得幻波池这座大宅门,非但阿罗汉的涅槃难以达到,就算是想要飞升极乐也是艰难,岳清自忖若是没有外人Сhā手,以他现在的实力,直接就可以去把幻波池掏空,顺便再强拆成废墟!

从幻波池得来的这一百多家宝物,岳清一件没留,全都分给小辈,五台联盟各门各派都有,昆仑和武当也得到不少,五台派内部能得到一半左右。

这众生环是毗陵禅师昔年在黄梅参禅时候,特以此环观察世间众生疾苦,后来以八十五岁高龄遇到二祖翠玄真人,交谈之下作诗一首:“铁马奔入海,泥蛇飞上天,蓬莱三岛路,原不在西边。”遂弃佛入道,后成为道家南宗三祖,佛道双修,法力无边,这众生环后来又被他用道家玉清仙光重新炼过,威力更胜从前,在此环中能够观看周围五千里之内景象,无论是飞禽走兽,地下虫蚁,还是诸天神仙,叶落花飞,全如掌上观纹,纤毫毕现,所谓平地抠饼,对面拿贼,不外如是。除了当日在光明境时,岳清陷入极光大火里那次,因为受到元磁真气­干­扰没能看到目标之外,其他再无失效。只是使用此环需要耗费不少法力,石生现在用起来还有些吃力,因此并不常拿出来。

石生举环查看郑元规动向,见他全身化成一道梭形白光,急急赶过来,石生让钱莱带着石完以神雷冲开路继续向前:“从这里向前再走五十里便出了金石峡,到了外面,你一直走,不要拐弯,若是被郑元规追上可且战且退,钱莱你有三宝玉如意,足可抵挡他一段时间。”他指着环里说道,“那妖尸还弄了一条巨蛇入地,乃是元神凝炼,却凶猛无比,师叔祖和那位俞姑祖正在与之相斗,看那架势是想将其困住,帮助师祖破阵,咱们不能拖他们的后腿。”他拿出一颗霹雳子递给石完,“如被郑元规追上,他若用陷空岛的法术便用先天丙火神雷破他,若用赤身洞的法术便用霹雳子给他来一下狠的,若是使用他刚才那条金­精­神臂便用神雷冲熔了,我乘机斩他!”

说话之间,郑元规已经追到附近,钱莱继续向前开进,石生一晃碧磷冲,拐了个弯路冲向别处,反手使出土遁之法,尽量将岔路口封住。郑元规随后追来,只看见前方一流银臂剑光闪烁不停,怒喝一声:“两个小狗杂种,给爷爷留下命来!”他先前在上边就看这三个小孩子根骨极好,元神凝练,若能摄来祭炼神幡那是最好,因此并没有动手其他手段,而是从背后升起五面神幡,轻轻一摇,便­射­出数十道绿火,笔直地向前急追过去。

石完反手就要放出霹雳子,却被钱莱止住,取出纯阳天仙令,抖手­射­出一道­精­白光气,迎着绿火只一下,破开重重火浪,直取郑元规。郑元规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有这样专克邪教法术的至宝,本拟在这地下四面都被封住,对方无路可逃,顶多神剑合一胡冲乱撞,到时候自己只要放出金­精­神臂自然一举成擒,谁知对方竟然拿出相克宝物,直接将绿火破开,直­射­过来,急忙将飞剑往上迎去,背后一面妖幡早被仙灵光气摄住,随着钱莱一声脆生生的轻喝,那面神幡立刻燃烧起来。

郑元规这五毒幡是仿照列霸多的那套炼成,已经养炼数十年,只是采集毒虫涎液和毒草的汁液淬炼幡面便不知用了多少心血,还要祭炼蛊虫,抽取元神,其中辛苦可想而知,如今被钱莱一举破掉一面蛇幡,金焰烧起,噼噼啪啪燃烧起来,非但幡面化成飞灰,连那上面的数十条天下最毒的蛇蛊魂魄也都被摄住,一个也没逃掉,全都炼化。

他顿时红了眼,疯狂怒吼,伸手一指,两口飞剑连同五根飞叉一起向前席卷飞刺。

地洞里狭小,什么­精­妙的剑法也施展不出来,钱莱和石完功力又不如他,若是斗剑必要吃亏,钱莱急忙晃动三宝玉如意,放出一片清光将人护住。

郑元规也是气到了极处,要将这两个仇人碎尸万段,不但飞剑、飞叉齐出,更摇动背后妖幡,狂发碧火,其中飞出密密麻麻的蜈蚣、毒蜂、蝗虫、天蝎……各种恶蛊,全都覆盖在如意清光表面向里猛攻。这回石完不用钱莱提醒,立刻用一口真气将霹雳子送出。

“喀嚓!”一声刺破耳膜的脆爆,千百道紫­色­霹雳疯狂爆发。

三宝玉如意发出清光一阵剧烈的颤抖,甚至扭曲变形,钱莱一口鲜血喷出去,身子就要软倒,石完惊叫一声,赶忙把他抱住,钱莱深吸一口气,双手握着如意,苦苦支撑。

无数条紫­色­霹雳仿佛电蛇狂舞,疯狂地抽打着周围一切事物,蝎子蜈蚣,各种毒蛊瞬息间全成了灰渣,碧火妖焰也被震散,就连郑元规的飞剑和飞叉也都散了宝光妖火,倒飞回来,被寒气冻得坚似金刚般的土地近处的都成劫灰,远处的也都熔化,又形成了一个类似于金石峡下面的那样一个巨大洞窟。

郑元规几十年的心血全都打了水漂,几乎气个倒仰:“小狗找死!”扬手间,飞出一只乌金大手,向钱莱和石完抓去,他当年与人斗剑被人砍掉了一条手臂,不愿意再用别人的手臂续接,便用金­精­连成一条金属手臂,与人斗法之时放出去,功力浅的敌人可直接擒拿,功力深的也可抓取飞剑,已经被他炼成一件法宝,威力不凡。

064血影·云萝娘

眼见郑元规将金­精­神臂放出来,钱莱立刻发出神雷冲,千叶电转,化成一道青光,前端莲蓬孔里喷出九股青白­色­光气,向前迎上乌金大手。

郑元规料想自己这手臂乃是用金­精­炼成,无坚不摧,便是一座山峰也能抓碎,而且任何法宝飞剑也伤不了分毫,丝毫没有迟疑,控制大手五指张开,就要把钱莱和石完一起抓成碎­肉­。

那千叶神雷冲是钱康夫­妇­准备对付万载寒蚿,特地在每年极光大火衰弱的时候,去子午线和来复线交点的地方,等极光大火环绕地轴飞过的时候,使法术收取一点残余­精­气,每年积攒一点,共费了八十一年功夫,才搜集到足够的­精­气,以元磁神铁­精­英炼成法宝,将极光大火­精­气封存其中炼成这件宝贝,专能消融五金之物,连太乙元­精­时间长了也经受不住,方才跟石生的碧磷冲合力对上易家兄弟那当世著名的九天十地辟魔神梭,以二打一,都差点将其熔毁,

就算是陷空老祖,在道行法力上也跟易周差了好大一截,这郑元规更是在十万八千里之外,他坐井观天,以为金­精­神臂天下无物能伤,看见钱莱将九道清白光气发­射­过来,不退反进,喷出一口真气,使乌金大手加速向前,神雷冲那九道青白光气­射­来,先将大手外面的妖火冲散,然后撞上手掌心的位置,略一停顿,立刻烧穿,熔出九个按照九宫排列,一尺大小的孔洞。

金­精­神臂随郑元规多年,已经于血­肉­融合一起,刚一受损便被惊觉,又是心疼又是痛恨,急忙施法要将金­精­神臂收回来。

钱莱受伤不轻,被石完抱着,脑袋靠着他的肩膀,勉强催动神雷冲,虚弱地说:“你快想法拦住那手,好方便石生哥哥动手。”

石完立刻将灵石剑放出去,化成一道丈许长的碧绿长虹,从乌金大手掌心的窟窿里透过,然后倒卷回来,他知道自己挣不过郑元规,只是咬牙拼命,掐诀收剑。

郑元规见他竟然敢跟自己比拼法力,怒极返笑,一口真气喷出去,乌金大手立刻扣死,反抓住石完的灵石剑,经要把这剑也一并带回来收了。

他脸上笑意未绝,忽然头顶上一声爆破,一片冻土炸成齑粉,石生三剑合璧向下飞斩,他惊觉不好,正要施展滴血分身逃窜,早被太白分光剑由头至胯劈成两半。

郑元规一声惨叫被从中打断,不过玄功奥妙,身破不死,左右两半身子各自带着一团血光向前飞去。石生分出两口飞剑去追,竟差了三四寸远,一流银雨紧随着血光向前飞去。

石完见状放出太白金刀,将右边的一道血影横着斩成两截,然而对方仍然不死。这时钱莱拿出纯阳天仙令,白光先­射­到一条扑到身前的血影,将其钉在空中,不能变化,石生飞剑紧跟着从后飞到,当场教程粉碎。右边那条分成两截,双双扑到石完跟前,被三宝玉如意清光挡住,连试了两下不能透入,立刻想要逃走,只是若是寻常土地,他自然穿行无碍,可惜被他自己用地寒珠冻住,连土遁都不能行,他如今这样更是难走,只能顺着来路的地道逃走。

两道血影一起向石生扑去,又被钱莱钉住一道,石生将其消灭,其余一道正要越过石生,被石生打出子母三才降魔针钉住。郑元规这们功夫也极厉害,普通的飞剑法宝都难伤其分毫,天仙令是一大克星,一旦被那白光­射­中,便再无法可使,只能等代被消灭的命运,这也是钱莱法力不够,要是岳清来使,白光一扫,立刻形神俱灭,根本不用石生补剑。

他被子母三才降魔针钉住,立刻血影一弹,迅速变化分化,然而这针也非同小可,是陆蓉波和杨鲤合炼而成,专克邪魔法术,本是一针,也随着血影分开成三针,郑元规元气大伤,只一分为三便再也挣不过那针,复又合成一道,被钱莱和石生双双赶来,合力消灭,白光银雨之中,炸起无数细碎的血芒,洞|­茓­里到处都飘满了刺鼻的血腥味道。

郑元规的­肉­身被消灭,周围岩石上溅得到处都是的血点和­肉­渣,他那元神依然被神针钉住,外面笼罩着纯阳令的仙光,直到这时他才知道害怕,凌空虚跪,向三个小孩磕头,哀求放他元神去转世,不要让他形神俱灭。

石生从百宝囊中拿出一个翡翠葫芦,打开盖子,对准他:“师祖说你是北极陷空老祖的叛教弟子,让我们杀了你之后捉了元神回去,将来让灵奇师叔带回无定岛交给陷空老祖发落!”三人都很鄙视郑元规这种背叛师门的行为,不听他分说,直接施法收入葫芦之中禁锢起来。

杀了郑元规,石生又拿出众生环看了下,岳清单挑列霸多稳占上风,刘泉和俞峦合力捉拿蛇神却是以人力跟阵法相抗,尤其是地下被郑元规用地寒珠封锁之后,刘泉和俞峦行动颇受阻碍,那蛇神因是元神化身,受限颇小,到现在还没有成功,韦蛟也在他俩那边帮忙。三人商量一番,便决定仗着两件开山至宝和石遁之术先去帮助刘泉和俞峦消灭蛇神再说。

地寒珠所发出来的冻气不止将地下岩石沙土冻住,也向上蔓延出地表,地面上迅速凝结覆盖了一层冰霜,并且越来越厚,缕缕白­色­的雾气开始形成,并且迅速扩大,混杂在五毒阵的烟岚毒瘴之中,使得金石峡里越发地绚烂多彩。

列霸多在毒瘴之内,被岳清用极光剑网分尸,又放出天芒神针,将尸块磨成细碎的骨­肉­。

然而这列霸多比郑元规的道行高得多了,那些残骨烂­肉­并没有四下飞溅,而是受到法术的收摄聚拢到一起,从元神之中迸出真火,焚烧起来,立刻又化成|人形,乃是赤条条一道血影,大声咆哮:“我要把你们五台派斩尽杀绝!”将身子一晃,一分为五,五道血影各自跟一个毒神融合,蜈蚣振爪,蝎子摆尾,蜘蛛吐丝,毒蟾喷浆,无穷毒物将岳清包围在中央。

岳清站在金石峡中央,内用太乙五烟罗,外用九天元阳尺,把自己和智能三人一起护住,外面被各种毒物重重覆盖,翅膀交叠,尖爪交错,彩雾潮涌,毒雨狂飙。

双方僵持了大约半个时辰,眼看着进入酉时,忽然南天上飞来一片火光,乃是由百余只拳头大小的火球组成,聚散之间颇成章法,速度奇快,若是目力好的便能看轻,这每一团火球都是一只金睛铁喙的神雕,个头虽小,却极为凶悍。

引领雕群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身穿一身黄葛巾的一闪,做南疆民族打扮,身材亭亭玉立,肌肤雪白,秀发披肩,婀娜多姿,只是脸上五官残破,布满疤痕,左眼裂了一口,鼻子也少了半边,其余伤痕更是堆叠重重,丑陋不堪。

这女子正是岳清让刘泉三人去寻找的那位列霸多的妻子,名叫云萝娘的,当年夫妻二人同时在一散仙韦八公门下学艺,那列霸多心高气傲,一次跟云萝娘斗法失败,服气出走,败在韦八公的对头洞玄仙婆门下,做个记名弟子,学了许多高深法术,反过来偷韦八公手里的一部道书,­阴­谋害师,又杀了云萝娘全家。

云萝娘与之斗法,败多剩少,最后一次用韦八公留下的一枚镇山神符使其走火入魔,­肉­身在洞中僵死,列霸多也用法术让云萝娘也同样走火坐僵,夫妻二人又用元神斗了几次,云萝娘虽然不敌,但仗着有师父灵符,也能抵御,最后约定两不相反,各自修炼­肉­身,等复原之后再定存亡。

当年郑元规叛教来此,拜入列霸多的门下,带来了陷空岛许多灵药,利用了好些年光景,终于复原。云萝娘算出大劫临头,犹豫再三,终于毁了韦八公留下来的道书,做好拼命准备,哪怕是形神俱灭也不能让他摄去元神。她正在家里布置,正好刘泉和俞峦、智能三人上门,以五台派的混元丹和玄黄丹使其复原,又说了岳清准备乘机消灭列霸多的话。

云萝娘跟列霸多做了几百年的冤家夫妻,对他手段了解极为详细,便道:“那列霸多拜了洞玄仙婆为师,跟天蚕仙娘是师姊弟,从她手里换来过洪荒时留下来的一条六阳火蚕,以第二元神与之相合,藏在赤身洞地下的密室之中,若是不将那元神毁去,是无法彻底灭掉他的。”

于是刘泉三人便合力将列霸多和他门下弟子全都引到金石峡,云萝娘则利用刘泉的七曜齐元梭深入地下,去毁列霸多那跟火蚕相合的第二元神,如今已经成功,不但消灭了火蚕,杀光了列霸多留在家里的徒众,还毁了他的蚕母,炸平了整座赤身洞,然后便立刻赶来相助,正是岳清事先算定准备消灭列霸多的酉时。

065火雕·蛇神残魂

云萝娘带来的这些小雕,乃是千年火雕,个头虽小,但凶悍程度还要胜过不少猛禽,本就是天下诸般毒蛊的克星,再加上她平日以辛勤培育出来的太清仙草朱萍喂养,更加神异通灵,寻常飞剑法宝皆不能伤。

随着火雕的飞近,下方的各种毒蛊立刻感觉到天敌气势,纷纷急躁起来,蜈蚣毒蛇,俱都昂首向天,蝎子蜘蛛,也都高举双螯,发出刺耳的嘶吼。

天上雕鸣,随着云萝娘向下飞落,岳清立刻放出天蓝神砂,此砂是姬繁用来渡劫之物,当初被岳清自武夷山收来,在光明境的时候以混元真气洗炼百日,越发神妙,从太乙五烟罗里面潮涌般狂喷而出,虽只数百颗,却能化生万亿,无穷无尽,霎时间金石峡里面一片清凉天蓝。

因火雕能够克制毒蛊,却无法承受住五毒阵,因此要在雕飞下来时将阵破掉,火雕制住毒幡上的主神,岳清同时破阵,双方必须同时进行,若是出手晚了,火雕落入阵中,便要被大阵杀死,若是出手早了,主元神还未被制住,便要开始反击,岳清就算再厉害,也无法跟一座大阵相抗。

天蓝神砂便是信号,此砂一出,立刻东西南北四面山峰上各自现出一人,东方蜈蚣幡下,现出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穿一件莲花形的短衣,头顶上带着黄金莲华冠,赤着双脚,腿臂外露,生得星眸秀目,贝齿红­唇­,左肩上斜背一柄金叉,左腰挂着个翡翠­色­的鱼皮百宝囊,手腕足踝上各带着一枚金环,胸前挂着一面宝镜,大如碗口,­精­光四­射­,宛如天府降世的金童一般。

这少年胸前宝镜里喷出道道­精­芒,幻身飞绕,将自己护住,那些毒虫毒焰皆不能近前,现身时正赶上三十余只火雕飞落,跟幡上毒神将要相斗。那毒神融合了列霸多的两个弟子的元神,只有又有一份列霸多的五毒化身主持,已经涨到三十余丈长短,通体血­色­,爬在幡上,千足齐动,带着无数大大小小的蜈蚣子孙,一起向上攻击火雕。

少年便趁此时伸手一指,平地伸出许多三尺多长的金碧剑刃,交错起伏,磨动绞合,挨上的毒虫纷纷成为碎渣,幡上蜈蚣发出狂吼,想要下来攻击少年,怎奈那三十多只火雕一起喷出丈许长的烈焰,此雕本就是毒蛊克星,又常年以朱萍为食,所喷火焰,专烧妖­精­的丹气,蜈蚣无法,只得全力抵御,便在这时,无数金碧光刃向内合拢,将神幡绞成碎片。

少年看蜈蚣摇头摆尾,喝了声:“哪里走!”背后金叉飞起,带着一团火焰向前飞去,正好钉在蜈蚣背上,叉上火焰迅速发作起来,将蜈蚣下半截身子都给裹住,天上火雕一起飞落,先用火烤,两种火焰全都是能够消灭元神的,那蜈蚣摇头摆尾,奋力嘶鸣,只是无法逃走,被火雕张口猛吸,蜈蚣那么大的身体立刻急剧缩小,分成数股被火雕吸入腹中。

与此同时,西、南、北三面峰头上也同时现出一人,配合火雕将金蝎火蛛和水蟾全部杀死。

五毒阵一破,那些毒虫恶蛊便不值一提,金石峡里的被天蓝神砂一卷,便全部消灭,四面山头上也有火雕和四位后到的人出手,尤其那云萝娘跟列霸多斗争多年,为了战胜对手,花了几百年的心血研究如何对付蛊虫,除了火雕之外,还带着一只半人来高的金翎雄­鸡­和一只专会捉虫取丹的灵猿,只挑厉害的妖蛊下嘴,几乎是一下一个。

四面毒幡全被毁去,毒阵立破,唯独中央的蛇神幡是隐藏在空中的,无论是极光剑还是天蓝神砂俱都伤它不得,岳清早算到这一节,取出纳芥环置于空中,化成一道青­色­光圈,在蛇神幡上空逼它现行。那幡本要遁走,吃纳芥环牢牢吸住,迅速缩小被摄入环中。

岳清收了宝环,取出蛇神幡拿在手里,先将菩提圈拿出来套在杆上,然后将一口真气喷过去,那幡便烧起火来,岳清右手掐诀施法,口中念念有词,左手奋力摇动,幡上组成古篆咒语的笔划便都活动起来,仿佛一条条小蛇在幡面上游走。

五毒神里面,以蛇神最为主要,也最厉害,与列霸多五毒化身融合之后,威力暴增,原本已经被刘泉用青蜃瓶摄住,竟然又被他逃脱。他知道上面高手云集,又有天地克星,若是出去无异于自投罗网,绝难活命,便想从地下逃走,他是元神之体,地下又都是冻土,刘泉他们追之不及。

眼看他就要桃之夭夭,忽然岳清施法拘他,幡上毒神也和炼蛊一样,需要许多年温养,并且互相吞噬,最后剩下的才能做主神,因此这毒神越来越厉害,一有机会便要反噬主人,因此在炼制神幡的时候,俱都严防死堵,强加禁制,不管毒神多么强大,也无法逃脱神幡的控制。

那蛇神全身都被一层黄光裹住,列霸多想要跟毒神分离,只要逃出一个五毒化身,便可去投胎转世,落地重得人身,不出十年,便能尽复旧观,只是那幡对毒神的禁制实在太大,他也是作茧自缚,那层黄光乃是他亲手设置的诸天秘魔神光,他根本无法挣脱。

列霸多万万想象不到,竟然会有这种现象发生,若是旁人,即便­精­通秘魔法术,也无法立即催动神幡拘他元神,只要给他三日时间,便能彻底摆脱幡的控制,他哪里会想到岳清手里有菩提圈,曾经收过血神经,正是天下一切秘魔法术祖宗级别的宝贝。

他万分无奈被秘魔神光摄回去,一条三十多丈长的怪蛇元神悬在金石峡上空,云萝娘见了这蛇,恨的咬牙切齿。岳清将手一摆,巨蛇横在空中,身体被扯得笔直,云萝娘立刻让那些火雕飞上去,有的喷火焚烧,有的钻进蛇神的身体里,反复吸收。

列霸多这才知道害怕:“云萝!云萝!你不能杀我!我们两个……”

“住口!”云萝娘泪流满面,“你谋害恩师,杀我全家,又害了我几百年,落到这步田地,我日日夜夜恨不能食你的­肉­,喝你的血!休再多言,今天必要让你形神俱灭!”

列霸多还要变化挣扎,只是身体被抻直丝毫不能动弹,百余只火雕进进出出,蛇神也越来越小,他一会咒骂一会哀求,云萝娘充耳不闻,只催促火雕快点将他消灭。

就在蛇神身躯还剩下丈许长短的时候,裹在他身体表面的秘魔神光突然暴起,炸成大片火星,紧跟着蛇身似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拖拽,迅速向西方飞去。

“什么人在此搞鬼!”众人齐声怒喝,只是不知敌人在哪,便纷纷放出飞剑神雷攻击蛇神。

岳清使出玄都弥天手,幻化出一只数亩方圆的这天大手,由不停翻滚的黑白­精­气组成,遮天避日向前抓去。这时从山岗那边,也飞来一只同样大小的魔爪,就好像是一只剥了皮的人手,瘦骨嶙峋,鲜血淋漓,表面上浮现着紫­色­火焰,迎着抓来。

两只大手在空中撞击,轰隆隆一阵万马奔腾般的闷雷声响,炸成一大片黑白红紫混合的云气,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冲击波震得群山回荡,巨木断折。

“是撕天裂地魔神爪!”岳清制止要追过去的众人,“是青螺峪的万魔宫主到了!”

对面山峰上紫光一闪,现出魏枫娘的身影,列霸多的蛇身已经在她手里,像一条死蛇一样,软软地耷拉着:“岳掌门,诸位道友,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这列霸多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大家就绕过他吧,本宫会带回去严加调教,不让他再出来为祸!”

魏枫娘的名号在最近十几年里真的是让人如雷贯耳,仙魔两道,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些年更峨眉派数次生死恶战,打得峨眉派龟缩在四川一地,丝毫不敢入云贵地区,乃是邪教和魔教中的一杆大旗,和岳清一起被峨眉派列为最危险的人物之一。

刘泉他们过去只是听说这位宫主厉害,毕竟并未亲眼见过,如今见了她跟岳清隔空对掌的那等声势,不禁俱在心底暗叹不如,比量着整个五台派,也就岳清能够与之匹敌,或许许飞娘也行,其他人绝不是对手,真不愧是整合了四方魔教的魔头巨擘!

岳清说道:“魏宫主,那列霸多狼子野心,弑师杀妻,无恶不作,这样的人,你们魔教之中想必是不缺的,何必非得用他?此人只剩下一缕残魂,你想要收服他做一部长老恐怕是不能的。”

魏枫娘右手抓着蛇神,左手似抚摸宠物一样轻轻摩挲:“我看他长得英俊,想要带他回去,以我魔教秘法助他从新凝神化形,以后用他铺床叠被……”她看着岳清,这些话不知不觉地就都说出来了,只是潜意识里想看看岳清有什么反应,话一出口便觉不妥,脸上有些不自在,便不再往下说,“他昔年曾经欠我八百两银子,债未还清,怎能让他就这么死了?便是这样,人我带走了,大家后会有期!”说完身子一晃,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066大雄·尸毗来信

看着魏枫娘潇洒离去,刘泉说道:“那列霸多只剩下残魂,就算是转世投胎也要从蚊蝇蚂蚁开始,若是祭炼魔幡又是威力不足,她把列霸多的残魂摄走又有什么用呢?”

岳清道:“魔教法术大多不可思议,出乎人的意料之外,就算是残魂,或许也有法子重新养活过来,再为其塑造躯体,将来你们重新看到列霸多出现,也未必没有可能。”

事实上,他已经猜到魏枫娘要列霸多的残魂做什么了,不过他占用了魏枫娘十年多的身子,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愧疚的,也知道魏枫娘不会做对他不利的事情,因此乐得把列霸多给她拿去。

这时那后赶来帮助的四人全都过来,其中两个跪在地上磕头拜见老师,原来他们就是当初从北极玄冥界拿着桂府丹榴去神剑峰见尸毗老人的黎望和崔晋,所带回来的两个少年容貌身材,穿着打扮全都一模一样,二人给岳清介绍:“这二位就是尸毗前辈的弟子,田琪、田瑶,这次随我们一起来代表尸毗老人见师父,半路上接到您的飞剑传书,便赶来此地相见。”

田琪和田瑶是尸毗老人的亲传弟子,外貌看着年轻,只有十四五岁大小,实际上都已有一甲子的道行,他们和崔晋原本也是泛泛之交,不久前二人上门,还带着尸毗老人的记名弟子龙猛,拿着岳清的书信给尸毗老人看,尸毗老人就把他们派来见岳清。他俩先还纳闷崔晋的道行也不算低,拜的师父能有多大道行,刚才看岳清跟魏枫娘对的那一掌,方才心服口服,自道小看了中原人物。

二人过来以晚辈礼拜见岳清,附带尸毗老人一封书信,还有从神剑峰来的礼物神剑雪莲子。

岳清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头很是有些迫不及待,他让黎望崔晋带着田氏兄弟跟刘泉石生他们相见,然后到一边拆开书信,看过内容之后,不禁面露喜­色­,暗道计划可成了一半!

原来,岳清算到峨眉派扫荡了慈云寺和华山派之后,便要铲除青螺峪,从此以后,局面彻底打开,就能够腾出手来对付五台派,到时五台派无论做什么都要处处受阻,直面峨眉派的冰锋。

因此即将到来的青螺峪之战,是他最后的机会,他便想取了大雄宝库,按照张果老所嘱托的那样拿到贝叶灵符,否则日后峨眉派跟佛门联手取昊天镜和九疑鼎的时候,自己就没有了Сhā手的余地了,所以必须抓住这最后的一次机会,将贝叶灵符拿到手,他和许飞娘一起推算,此事关系到未来五台派的成败,甚至是道家和佛家的气运消长,无论如何也要得到。

只是大雄宝库关系重大,他这里一动,佛门的高人恐怕就会感应知道,而且除了佛门之外,还有天残地缺两位地仙中的巅峰高手守在那里,更有无数正邪两道的高手觊觎里面的法宝和佛经,一旦宝库开启,各方高人都会现身疯抢,以五台派现在的实力可镇不住场面,岳清也是盘算了好久,正好遇上崔芜的事,方想起尸毗老人来,只是此老脾气古怪,贸然登门未知吉凶,更泄了天机恐被峨眉派和佛门提前知道,因此才迂回而进,有了小南极之行。

尸毗老人得道千余年,­精­通佛、道、邪、魔四教神功,是如今魔教中的第一高手,跟大荒二老,苍虚老人等并称宇宙六怪,法力无边,他想以阿修罗大法和佛门妙谛另创一路阿修罗禅宗,岳清邀请他同破大雄宝库,说是自己只要贝叶灵符,其他的都归尸毗老人,只不过要观看贝叶禅经一遍,他是想利用禅经再拉别人下水,比如少林寺的智能和尚。

尸毗老人也推算出来这次事关重大,还要靠那禅经邀请其他高手,于是很豪爽地给岳清回信,告诉他自己只要看一遍禅经,禅经本身连同其他法宝丹药全部都归岳清所有,反正以他们的能力,只要看上一遍也都能记住了,因此岳清看了之后,心中近乎狂喜。

岳清预算佛门里芬陀大师和优昙大师肯定会出手,小寒山神尼忍大师即使不出面也会隔空暗住谢山跟叶缤,自己拉尸毗老人入伙,便多了一位镇山级别的高手,虽然不知能否斗得过那三个尼姑,但到底多了许多保障,而且老人还炼有诸天十地如意­阴­雷,威力大得不可思议,一旦发动,方圆千里之内,非但生灵全灭,仙凡皆死,由尸毗老人亲手放出来,以本身真气加持助增,威力还要增倍,就连散仙业抵挡不住,唯有地仙才有机会逃命,而岳清自己手上还有诸天星辰秘魔神梭,全都是制造大杀劫的绝世凶器,佛门即便有办法应对也要投鼠忌器。

岳清掌心喷出火焰,将尸毗老人的书信化去,回来时云萝娘又来拜见,岳清问道:“如今列霸多已死,只剩下残魂,即便被魏枫娘救回来也成不了大气候,他的徒众全被消灭­干­净,赤身洞也被你炸掉,日后可有什么打算么?”

云萝娘道:“我这三四百年来所有的心血全都用在跟那人苦斗上,如今他死了我也算是了了毕生心愿,以后另行觅地潜修罢。”

岳清道:“据我所知,韦八公昔年乃散仙修为,转劫好几世也未能飞升,看你所学不全,日后能不能孕化元婴还在两可之间,而是五百年散仙大劫将近,不可不虑。我五台派乃玄门正宗,祖师所传是当年老子的亲传弟子通玄真人道统,九篇真经可直达金仙位业。你如今杀了列霸多,过去那段历史便算彻底翻过去,正巧也是无处可去,不如入我门来,修习金仙大道,将来若是再有机缘遇到韦八公转世,你也可再接引度化,以及你的那些亲人,师徒亲族共攀仙道,岂不是好?我也是见你这三四百年来所受太多苦楚,方才说这些话,你若不愿,我也不强求,也不用另寻洞府,这金石峡便是西南一带最好的洞天福地,虽然方才斗法毁了不少山景石室,但好生经营,三五年间不难恢复旧观,你也可在这里潜修。”

云萝娘跪伏于地,垂泪道:“今日若非岳真人派人去救我脱劫,那列霸多身体提前复原,我必要遭他毒手,什么仙业大道,连想一死了之也是难求,救命之恩之外,更助我消灭此獠,报了几百年的大仇,如今又是如此地为我着想,实在无以为报,弟子愿意叩拜山门,恳请恩师收录!”

她说完便要拜师,岳清把她托住:“你先起来,我五台派男女弟子分管,我只收男弟子,你入我门中,另有师父,乃是我的师姐,现如今在巫山摄法坛祭奠几位故人,待会便能见到了。”

云萝娘这才起来,岳清跟智能说:“大师,距离西去还有数日功夫,我要先去巫山助我师姐招魂,然后还要往华山去一趟,您是跟我去巫山?还是先回少林寺去?”

智能道:“我这徒弟、徒孙被那列霸多用七煞乌灵刀战伤,若非刚才刘道友施以灵药已然­性­命不保,我先带他们回去,然后再到华山跟岳掌门汇合。”

智能带着韦秃和姬蜃先回嵩山少林寺安顿,岳清又邀请俞峦同行,俞峦现在还不知易静就是白幽女转世,也不知岳清大闹过幻波池,将圣姑满满一鼎的宝物都给拿走了,她现在无处可去,又很敬佩岳清为人,跟刘泉更有那么一点同门之谊,因此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仍然是岳清施法,凝聚一团五彩祥云,带着众人一起往巫山飞来。

此时峨眉派已经开始反攻,罩住后山凝碧崖上的都天烈火阵最先被破去,峨眉派的人全都杀出来,连绵起伏的山峦之间,到处都是烈焰流火,咒语冰雹,剑光飞闪,宝气冲天,百余位剑仙互相追逐厮杀,肢体碎裂,鲜血遍洒,好不惨烈。

巫山西北方向一处平顶峰头上,在地面上银钩铁划,刻画的密密麻麻的各种符箓,上面用石块垒砌起来一个法坛,正中央供奉着一尊尺许高的钟馗金像,前面摆放青铜香炉,清水鲜花。

此时整个四川盆地之内,空中尽是浓云滚滚,­阴­雨连绵,巫山上空也是铅云厚重,再加上时间将近傍晚,太阳早已经不见,天地之间一片晦暗萧瑟,岳清他们到时,又飘起了牛毛细雨。

许飞娘眉头微蹙,望着西方,手里拿着一面引魂幡,看见岳清来,头一句便是:“烈火师叔已经死在玄真子的无形剑下,形神俱灭了!”

岳清呆了一呆,随即叹道:“此事你我早已算定,也是天数如此。”

许飞娘道:“峨眉派知道我们在这里招魂,他们志在斩草除根,东海三仙已经下令,烈火师叔和一些首脑人物,全都要令形神俱灭,必要斩草除根,方才罢休。”

067招魂·三眼神君

岳清为许飞娘引荐云萝娘,那云萝娘的师父韦八公是七八百年之前的人物,跟大荒二老之一的枯竹老人是好友,云萝娘至今也已经入道四百余年,只比许飞娘晚了几十年,还在岳清之前。

云萝娘常年在南疆修炼,之后身体坐化成了僵尸,困守三四百年,对于外界的事情所知甚少,像五台派,许飞娘这样无人不知的名字她也仅仅是有所耳闻。

岳清在她心中形像极佳,比当年韦八公在世时更俱天仙气度,而且道行法力无一不高,堪配人师,要不然以她的资历道行,也不可能愿意拜师。

当时听岳清说让她拜在他师姐门下,心里还在想他的师姐是什么样的风范,如今当面见着,也是天仙一流的人物,并不比岳清差,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欣慰,上前盈盈下拜。

许飞娘听说过韦八公的大名,在南疆一带,红发老祖、绿袍老祖、天蚕仙娘,以及列霸多全都比他备份小,资格极老,在南疆能跟他相提并论的,也只有一位洞玄仙婆,原本二人还是至交好友,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反目成仇,斗了上百年,最后韦八公兵解,洞玄仙婆又得到一部道书,飞来突飞猛进,更得了洪荒时遗留下来的几种异蚕,相互杂交,繁育出更加厉害的后代。

当初许飞娘未遇到岳清之前,还谋划过如何利用她跟峨眉派为敌,只是洞玄仙婆常年隐居在深山老林之中,已经二百多年不曾出世,也不知道飞升了没有,只有唯一一个传人天蚕仙娘在外传道,不过也仅限于南疆群山密林之间,弟子信中多是山人蛮族,从不曾来中土,许飞娘谋划了良久好容易找到一点机会,还未等付诸行动,便遇上岳清约她去紫云宫,后来便放弃了。

云萝娘的辈分也是不低,而且法力不弱,对于能让她主动拜师,许飞娘颇为惊讶,看了岳清一眼,然后笑道:“师弟你出门总想着我们几个,我和邓师妹、刘师弟坐下的弟子多是你替我们收的,这次又在外面引一位回来,殊不知我在这里也收了一个,不知让她们两个谁先谁后?”

岳清惊讶道:“哦?红药之后,你又收弟子了?”

许飞娘笑道:“此事也是节外生枝,咱俩事先谁都没有算到,那人乃是黎母教下弟子,名叫云九姑,黎母当年与我也算有过一面之缘,后来她应劫兵解,留下这两个弟子,没了依靠,云九姑有个弟弟名叫云翼,被白晓邀请去慈云寺助阵,陷入九死一生之局。云九姑算出弟弟要不好,连忙追去营救,被天狐宝相夫人的两个女儿打了一枚白眉针,负伤逃到这里,向我求救。”她一边说着,一边受了云萝娘的礼,然后让她起来。

岳清道:“她竟然中了白眉针么?那如今怎样了?”

许飞娘道:“那白眉针进入血脉之中直逼心窍,最多十二个时辰必死,据我所知能够将那针吸出来的,除了师弟你的两极圈就得是寒冰道人的吸星球有此功效了,寒光道人本是昆仑名宿,一元祖师的小师弟,当年在北极长夜岛兵解之后,那宝贝就落在他的弟子赤城子手上。赤城子在师父兵解之后,回到昆仑山,不久便因为触犯教规,被知非禅师他们共议逐出师门,和­阴­素棠一起在巫山玉版峡开辟洞府,想要另立教宗超过昆仑派。云九姑得毒龙尊者指点,得知赤城子跟我有旧,特地赶来这里,求我救她和她弟弟,愿意以当年黎母得自幻波池的两枚毒龙丸为谢。”

岳清哑然失笑:“她竟然用那东西作为代价来求师姐出手?”

许飞娘道:“圣姑的毒龙丸确实有名,不过我却用不着它,况且我们五台派什么丹药没有?也不屑用外人的东西,而且我在此地招故人魂魄,一刻不能离开,稍一疏忽便有人要经形神俱灭之险,只指点她去玉版峡寻赤城子和­阴­素棠。临去时我告诉她,不要提我的名字,她偏自作聪明,见­阴­素棠和赤城子拒绝,便说是我让她去的,那两个苦命鸳鸯因这些年咱们跟知非禅师他们走得近,早就对我们不满,一听这话,差点动起手来,把云九姑赶出了玉版峡。”

岳清笑道:“那两个苦命鸳鸯,也真名副其实,什么浑水都要去趟一下,还说出大话,要创出一个超过昆仑的宗派,偏偏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日后结局恐怕不得好呢。”

许飞娘点头,正要接着说话,忽然法坛内部喷出一股黑烟,紧跟着从石缝里跳出一个木头人,那小人有三寸多高,手足俱全,眉目清晰,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前胸上贴着一张纸,写着“沈通”,另用蝇头小楷写着生辰八字,后背上也贴着灵符,在法坛上面似在遭受酷刑一样,悬在空中急速颤抖,抽搐成一团。

许飞娘挥动引魂幡,说道:“沈道友,此生已灭,夫复何求?还不速速归来,更待何时!”

那小人正是出自柳步虚之手,用茅山派秘法炼成,在峨眉山上,此时沈通已经死在周轻云的青索剑剑下,还想以元神驾驭一枚烈火祖师留下来的赤炎飞梭去跟敌人拼命,许飞娘隔空召唤,他依然不管不顾,附在飞梭上面,化成一条十余丈长的火龙扑向朱文。

许飞娘知道他伤不到峨眉弟子,继续下去必难逃形神俱灭之厄,看在昔年的的情分上,伸手抓起法坛上的拘魂铃,奋力摇动,引魂幡Сhā在身旁,拿起一张符纸,劈手贴在小人身上,大声喝道:“沈通!你再不归案,我可要遣钟馗化身去拿你了!”

那沈通不过是散仙道行,若是平常时候,自然不会惧怕这等拘魂法术,然后如今没了­肉­身,只剩下元神,又在青索剑下受伤,便经受不住,还带挣扎,许飞娘已经借用钟馗之力,将那木头人烧成一团火焰,他连挣也挣不得一下,便被隔空摄到巫山峰顶。

沈通在火光之中现身,一看情情况,立刻破口大骂:“许飞娘!岳琴滨!你们两个狗娘养的!老子去跟峨眉派拼命,你们不帮忙就算了,竟然还在背后扯我们的后退,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说完身形一展,火苗窜起三丈多高,化成一个巨大的火人,张牙舞爪向许飞娘扑来。

许飞娘伸手一指,火焰巨人的身躯立刻被打散,噗地一声,散成漫天火星,四下飞坠。

沈通发了凶­性­,嗷嗷怪叫,以元神之体施展华山法术跟许飞娘相斗,扬手便是一溜紫­色­火星,噼啪乱爆,然后又发出太阳真火剑煞,许飞娘双手结印,一口真气喷过去,身前现出一个飞速旋转地太极图,往前平推过去,紫­色­火焰­射­入­阴­鱼眼中,真火剑煞飞进阳鱼眼中,俱都如泥牛入海了无生息,沈通看出厉害,惊叫一声,还未来得及逃走,便也落入太极图之中,心神微一恍惚,下一刻太极图等全都消失,他则重新站在了祭坛之上,兀自惊魂未定。

许飞娘道:“沈道友,我不愿伤你,你也莫要不知好歹!这次将你元神拘到此处,非为得别事,而是看在昔日情分上,免你们形神俱灭之劫,你若是想转世投生,我们可助你躲避魔头侵害,以法术渡你去投胎,你若是想要以鬼仙继续修行,我们也给你找个好地方。”

沈通沉默片刻,忽然仰天长叹:“你们也算是有心了,既如此,我愿意转世重生,只是还有两件事相求。”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许飞娘,而是看着岳清。

岳清道:“你有什么遗愿,且说出来听听,若是能办到的,我们都尽量帮你办到。”

沈通说:“第一件事,便是我师父被玄真子杀死,他的烈火雷音剑自动飞回华山朝阳峰地脉之中去了,我想请你们去华山将此剑拿到,不要让它落在峨眉派的手中,等将来……等将来如果华山派还有后代传人,请你们将此剑交给他,承接道统,复兴门派。”

岳清点头答应:“五日之后,我便去华山,将此剑拿出来,好好保管。”

沈通又说:“第二个请求是,以我的道行,转世之后定然要昧了灵智,失去记忆,还请二位道友能够在数年之后接引我重回仙门,入五台派也罢,回华山派也罢,只要还能做玄门中人便可,否则做个山村愚民,成日见在升斗毫厘之间勾心斗角,我实在是不甘心。”

岳清道:“此间事情一了,我们便送你去转世,一定给你挑一个好人家。”

沈通初时愤恨他们不跟大家一起去打峨眉,更怕他俩招自己魂魄是为了祭炼法宝,因此才那样闹了一番,此刻见他们是真心诚意要救自己,便把胸中嗔恨消了,转为满腔感激,站在法坛上向二人鞠躬道:“那我就先谢谢二位道友了!”

许飞娘摇动引魂幡,将他魂魄吸­射­封印在幡上,等待过些日腾出手来再送他去转世投胎。

这沈通也因为最后消了嗔心,带着一点感恩之心去转世投生,后世­性­格一改此生粗暴,变得宽仁忠厚,更兼聪颖异常,后来再入华山,另有奇遇,得祖师衣钵,领导华山,跟石生同进同退,大放异彩,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068魔音·巫山夜战

许飞娘继续说云九姑的事情:“她本就抵不过­阴­素棠和赤城子两个人,又因为中了白眉针,勉强用真气封住气|­茓­关窍,很多法术都施展不出来,若非是他们黎母教法术别具一格,擅长咒术,当时便要丧命。勉强逃到这里,那­阴­素棠和赤城子还是不依不饶,这两人前些天又在钟先生和韦少少面前受了气,知道凭自己的能耐绝难实现之前的诺言,便想要将云九姑擒住,逼她献出黎母遗书,兼容并收,独创一门法术跟昆仑派抗衡,更是贪心那毒龙丸,竟然撵到这里。”

岳清皱眉道:“他们也是昆仑派的长老,尤其那­阴­素棠,原来在昆仑派中也是著名的先宿,没想到竟然如此行事,真真让人看不起。”

许飞娘冷笑一声,伸手指着远处两颗突起的岩石说道:“他们追到这里,被我施法阻住,竟然还不依不饶,让我交出云九姑,并且让我不要Сhā手他们之间的恩怨。那云九姑也是机灵,当场便要拜我为师,还把黎母道书和七颗毒龙丸都拿出来献给我。那赤城子当场翻了脸,看我在这里施法似乎无暇他顾,飞过来以五雷天心正法炸这法坛,­阴­素棠则动手从云九姑手上强夺道书。”

石完好奇地问:“那两个人那样地可恶,姑祖你可用太乙­阴­阳剑将他们斩首了么?”

许飞娘颇为宠爱石慧,对石完也是爱屋及乌,温和笑道:“要杀他们何必要用­阴­阳剑?不过他们毕竟是昆仑派的弃徒,我也不好替人清理门户,况且昔年还有一些情面在,­阴­素棠被我用水火拂尘将飞剑收去,赤城子中了我一记大五行神雷,还不依不饶,拿出法宝来,被我用拂尘缠住,绞碎了四肢,抛下山峰,­阴­素棠不敢再放肆,飞去救了赤城子便逃了。”

这里其他人也还罢了,黎望和崔晋是知道这两个人的,赤城子当年跟师父寒光道人去小南极采集万载玄冰,曾经到离依岛做客,他们二人的师父比寒光道人小了一辈半,勉强叫一声师叔,当年赤城子便已经是散仙修为,在海中斩鲸,剑术惊人。后来赤城子和­阴­素棠去过小南极采集雪芝,又到过离依岛一次,赤城子是昆仑派长老,­阴­素棠是他师姐,道行比他更高出一大截,黎望和崔晋自愧不如,没想到竟然被这位门中长辈轻描淡写地打发了。

岳清道:“既然那赤城子被你赶走了,云九姑身体里的白眉针如何解决了?”

许飞娘道:“我既然答应收她为徒,自然就要为她用心,默算一卦,得知他师弟有危险,本要亲自赶过去救人,柳二弟却不耐在这里招魂,便替我代劳,跟着云九姑去了,想必明天早上就能回来了。”

岳清给大家互相引荐认识,黎望和崔晋还是头一次见到许飞娘,还有田氏兄弟以及俞峦,大家说说笑笑,十分热闹。

当晚,岳清让石生三人带着受伤的水麒麟先回五台山,等过几日再跟他们师父一起去华山,其余人等就在山顶上过夜,修行中人,幕天席地,餐霞服气,都是习惯了的。

夜幕降临,细雨悄悄收止,山岚叠起,嘲风扑面,山野之间如潮翻涌,涤荡乾坤,山下大江因近几个月来川地多雨,这江水也暴涨起来,声势套套,奔流如雷。

众人席地而坐,闭目养神,正自安静之时,忽然下游群山之中暴起一个亮闪,然后连续不断的爆鸣,震得群山回响,天惊地动。大家纷纷睁开眼睛,往西望去,只见夜幕黑穹之下,两道剑光如惊雷电蛇,纵横狂舞,另有三柄飞刀化作丈许长的金碧光华与之飞绞缠斗,打得甚是激烈。

在场这些人俱都是散仙以上,没有一个弱者,只看一眼便认出来,那使双剑的是玄门正宗路数,剑势锐不可当,凌厉非常,像岳清、刘泉这样的已经认出来,是峨眉派的少清剑诀。那三柄飞刀却是魔教中的手段,而且是正宗嫡传,田琪惊呼一声,叫出名字:“是九天秘魔剑诀!”

田瑶也叹道:“好家伙,这三口魔刀使得,竟不在我们之下,现如今天下还能使出如此正宗的魔教招数的可不多见,莫非是鸠盘婆的徒子徒孙?”

那三柄金刀与两口飞剑斗了能有一盏茶的功夫,光彩渐弱,又从下边浮现出十二团绿火,远远看去,只有拳头大小,然而目力好的已经看出来,每团火里都有一个白骨骷髅,口喷绿火,七窍生烟,似车轮般旋转着攻向敌人。

田琪又是一声惊呼:“是十二元辰白骨神魔,可知道她是谁了!”

田瑶问道:“那魔母温良不是已经尸解避劫去了么?许多年沉寂,如今竟然又出世了?”

田琪道:“魔母温良倒是魔教诸天秘魔一脉嫡传,若是由她来催使,绝不是这般声势,这个应该是她的门人,只是听说她尸解之前,发愿皈依佛门,更把所有弟子全部强令兵解转劫,不应该再有传人在世,即便是她转世归来,若是依着往昔誓言,也绝不会再用这等凶戾的魔道法宝。”

他们兄弟俩在那小声地议论着,岳清已经看出那边是怎么回事,正要开口说话,忽然耳边响起一个极为苍老的声音:“孩儿啊,你死的好惨啊!”

只这一声,也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仿佛就在耳边哭号叹息,虽不刺耳,但却清清楚楚地印在脑子里,心情立刻不受控制地低沉难过,鼻子发酸,眼睛里发热,在场除了岳清和许飞娘二人不受影响之外,连俞峦和刘泉,以及云萝娘都是心神一跳,悲伤满怀,急忙凝神静心,抵御魔音,而黎望、崔晋,田琪、田瑶四人已经是不能自主地泪流满面了。

好在这魔音并非对他们所发,只是让人难过,并没有造成伤害,远远地看到西边那两道剑光已然暗淡失­色­,想是主人已经被魔音攻击,重则夺了魂魄,轻的也要昏迷。那三柄魔刀和白骨神魔也都收了回去,天地似乎重新归于宁静。

田琪擦着眼泪跟弟弟说:“这魔音虽然比不上西昆仑赤尸神君的十二都天秘魔神音也是相差不远了,但又不是鸠盘婆亲自出手,我实在是想不到天底下还有哪个老前辈有这般本领。”

“咱们兄弟久在西南,甚少道中原来……”田瑶未及说完,对面又是一声剧爆,随后现出一幢十余丈高的金­色­佛光,里面罩着几个人影,众人离得太远,听不见说的什么。

“你们好狠的心呐!”那魔音再度响起,比之前来得更加强烈,便似拿着锯子在人心脏上剐锯一样,就连刘泉和俞峦也都身子一震,差点受了影响,黎望崔晋以及田氏兄弟哭得更厉害了。

岳清皱了皱眉,开口道:“此魔音是七煞形音摄魂大法,乃乌头婆所发,道行差的,只要心念一动,立刻便要被摄去魂魄,道行高的也不能应声,否则也要为其所制住。那里牵扯到纯阳派的一个晚辈,我不能不管,另外还有一个昔日的仇敌在场,上次去找他报仇,被他先行避开,今日遇见正好一并了解,你们愿意热闹的,可跟我去观战,不愿的就留在这里跟着师姐吧。”

田琪和田瑶听过说乌头婆的名号,对那七煞形音摄魂大法更感兴趣,便想跟着一起去,俞峦本是恬静温柔的­性­子,本不愿惹是非,不过那边玄门正宗和佛门高手站在一起,跟邪魔两道的做对手,偏偏玄门中的峨眉派是五台派的对头,她想看看岳清到底如何处置,若是能够以大义为重,摒弃私怨,守正辟邪,刘泉邀请她加入五台派的提议便可以考虑考虑了。

因此除了云萝娘跟许飞娘留在这里,其他人都要跟去,岳清袍袖一挥,五彩云光升起,卷着众人星驰电掣疾飞而至,顷刻之间便穿过巫峡,到了佛光所在之地。

争斗的双方,岳清都有熟人,峨眉派的一方,最耀眼的便是两个极为天真可爱的小女孩,并排站在一座山峰之上,用手指指点点,时而甜甜一笑,时而皱眉嘟嘴,正是上次跟灵奇因九首神鳌在东海大打出手的仙都二女谢璎、谢琳。

他们旁边站着两个白衣少年,一个长身玉立,英俊清修,手持一柄青玉如意,背后背着一口宝剑,腰间系着一个白玉葫芦。另一个身材微胖,方头大耳,圆鼻阔口,预演坠腮,背后交叉背着两口宝剑。他们站在仙都二女一边一个,也跟着指点说笑,颇有些讨好的意思。

四人全都笼罩在一片佛光之中,因此并未受到魔音的影像,又笃定自己一方必能胜过对手,因此才在这里安心说笑。

下方山间正在斗法的,岳清也认得,一个蓝衣少年模样的道士,正是谢山,另一个绢纱罩体,冷雾幻身,七彩炫目的少女,正是金钟岛岛主叶缤。

069爱子·乌头婆

跟谢山和叶缤相斗的是一个老妪和一个少女,那老妪生得又高又大,脸­色­乌金蜡黄,仿佛重病未愈,满头毫无生气的灰发披在两肩,左右鬓角各挂着一串纸钱,马脸又长又大,额头似寿星一般鼓起,双眼亦向外突出,两颧高耸,鼻子偏偏又扁又塌,嘴­唇­赤红如血,满口尖牙,森然而立,下巴向后缩回,那模样丑得让人不敢直视。

这老妪长得难看之极,法力也真高强,张开一双又长又瘦的手臂,十指如钩,仿佛鸟爪,时而呜呜哭泣,时而桀桀怪笑,哭时让人悲痛欲绝,笑时又让人欢喜癫狂,偏偏那张马脸之上是一点表情都没有,全身裹在一团惨淡愁云之中,右手指定两口白骨飞叉跟叶缤的冰魄神光剑恶战,左手持定一面麻布妖幡,放出百道碧火,万颗­阴­雷,上下飞腾,­阴­风阵阵,正跟叶缤殊死拼杀。

那少女身穿翠叶云肩,腰围翠羽短裙,手臂大腿,腰肢肚脐全都­祼­露在外,浑身上下黑烟浮动,碧光闪闪,映照的通体绿油油的。那三把金刀和十二元辰白骨神魔都是她所用,此时白骨神魔已经被一幢佛光罩住,钉在空中,任其如何上下沸腾旋转,都无法逃脱,谢山一手指定佛光,一手发出太乙辛金剑煞,连同一口仙剑跟少女斗剑。

少女不是他的对手,接连遇险,又吃了两道太乙神雷,将一片护身碧光击碎,胸前灵符也立刻成了齑粉,惊吓的花容失­色­,急忙化成一道碧火向下方飞去,投入茂密的森林之中,谢山的飞剑随后追至,少女狼狈逃窜,身后的参天老松吃剑芒晃动,纷纷折断。

少女扑跌在地,还想遁地逃走,猛然间四周长起千万根金光剑刃,相互交错向内卷来,正是谢山的九天都罗神锋。少女吓得肝胆俱裂,急忙要震碎天灵盖,将元神遁出逃走,忽然天上落下一道紫气将她护住,都罗神锋的剑刃向上绞起之时,被紫气略挡了一挡,然后拔地飞起。

少女还在云里雾里,脚下猛地一顿,踏上实地,看见许多道人站在面前,兀自惊魂未定。

岳清温言道:“你不必害怕,我乃五台派岳清,杨孝是我的师侄,今天便为救他而来。”

少女闻言大喜,跪拜在地上:“久闻岳真人大名,您老人家出手,终于……终于……”

她说到这里,已经是哽咽着哭出来,岳清道:“你也不必哭泣,有我在此,谁也伤不得你们!望儿、晋儿,你们带上本门玄黄丹,去随她入洞救治纯阳派的师弟。”他说话之际,将手向谢山方向一指,黑夜里立刻暴起耀眼豪芒,令所有人都不能直视,谢山发出的佛光立刻支离破碎,那十二个白骨元辰神魔呜呜嚎叫着倒飞回来,就要反噬主人,少女面­色­大惊,急忙施法,咬破舌尖,一口血还未喷出,那十二个神魔已经被鸿蒙紫气裹住,让岳清随手抓去,一下一个,老老实实缩到拳头大小,恢复平静,递还回来,“好好收着吧。”

少女惊讶万分,欢喜地再次鞠躬拜谢,接过十二个骷髅头,斜肩挂好,带着黎望和崔晋去下面峡中洞府救人。

谢山正要斩杀魔女,被人忽然出手,横空救去,吃了一惊,抬头看时,见对面山头上浮着一团五彩云霞,中央簇拥着六七个修士,看那气度,分明玄门正派中人,他不认得岳清,大声说道:“诸位是哪里的道友?为何要救这魔女?”

岳清收回天芒神针,朗声说:“贫道乃五台山太乙宫岳清,对面的便是武夷山潮音小筑的谢道友么?当日你将我座下弟子打伤,几乎废了一条手臂,我到武夷山寻你,却不见人影,特地卜算了一卦,方知你和金钟岛主新得了一部《灭魔宝箓》,共同在龙象庵修炼,本想日后有机会再找你讨个说法,没想到冤家路窄,今日在这里碰上了。”

谢山听完先吃了一惊,他常听人说五台派的人无恶不作,邪魔一流,又见识过智通、龙飞一类,只当是旁门左道,万万没想到五台派里还有这样的人物,分明天仙一流,亦是玄门正道,回想起当日在东海,因谢璎谢琳受伤,又听说对方是五台派的采大打出手,想要除恶务尽,事后问起缘由,又被谢琳避重就轻,把不是全都推到灵奇身上,自思正邪不两立,因此也不以为意。

他和叶缤在川边倚天崖龙象庵,受芬陀大师指点,修炼《灭魔宝箓》已有小成,威力颇为不凡,因记挂着崔芜的后事,虽然芬陀大师说她已经平安转世投生,还是不放心,特地回武夷山看了下,只见一片狼藉,好几个老邻居都已经不在了,又看到岳清在门前留下的碑文,还道邪魔猖獗,竟然将红云城夷为平地。

这次峨眉派跟慈云寺火拼,因东海三仙算到五台派日益兴盛,想要联合佛门,特地请白谷逸的老伴凌雪鸿的转世杨瑾,飞剑传书请叶缤帮忙,凌雪鸿当年跟叶缤本是至交,二人也想跟玄门正宗的峨眉派交好,将来好联手对付青螺峪那些邪魔,一来还要夺回被魏枫娘抢走的心灯,二来报当日之仇,尤其是崔芜重伤兵解,大仇不能不报,双方自然是一拍即合。

由武夷山到川地,因青螺峪群魔最近在云贵高原上活动频繁,便转到由巫山入川,因杨瑾飞剑传书来时,特地提了一句,说是有人被慈云寺的妖人龙飞以九子母­阴­魂剑斩伤,需要乌风草才能救治,否则便只有兵解一途可走,恰巧谢山会炼制一种灵丹,虽然不能彻底治好剑伤,也能保住­性­命,两人用叶缤从小南极带来的雪芝,再配上百余种灵药炼丹,便晚了数日。

谢璎和谢琳等得颇不耐烦,两姐妹本就有百年修行,这些日又在龙象庵修炼灭魔宝箓上的佛门神功,炼成好几种威力极大的降魔法术,颇有自信,便提前偷偷跑出来。

到巫峡时,正遇上那两个少年跟魔女斗剑,看着是峨眉路数,一问才知道,二人分别叫孙侗、于端,他们的师父是玉洞真人岳韫,师爷便是峨眉三老之一的连山大师,看着虽然年轻,算起来竟然是跟三线二老同辈。双方正好兵合一处,将打一家,四人要联手消灭魔女。

双方打得正热闹的时候,忽然旁边悬崖上有人看热闹,是个相貌奇丑的幼童,一边看一边拍手,时而说说这个无能,那个太笨的话。

那魔女法力高强,又有母亲留给她的十二元辰白骨神魔,凶悍无比,四人联手虽然占着上风,一时间也是难以取胜。

仙都二女当日受伤,在龙象庵修养多日才好,这次学了好几门佛教真法,满拟想要出来扫荡群魔,哪知第一战遇上这么个魔女,四打一还拿不下,心中正恼怒,又被幼童嘲笑,忍不住怒火炽盛,无法遏制。谢琳冷不防放出以佛光重新洗炼过的碧蜈钩去要将幼童杀死,幼童也放出一把金刀抵住,双方由互相指责到破口大骂,都打出了真火,幼童抵不过谢琳,转身想要逃走,并扬言要去请母亲出来相助,灭了对方,谢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用佛光将幼童罩住,再以芬陀大师给的金刚降魔珠将其打得魂飞魄散。

那幼童便是乌头婆的两世爱子乌蛮,她的洞府在巫峡乌树岭墨云峰,因散仙四九重劫降至,苦炼一件法宝渡劫,感应到儿子求救,立刻赶过来相救时,只收得一点残魂,登时悲愤莫名,就要出手将四人杀死,她邪法高强,厉害无比,那孙侗于端带着玉洞真人所赐震洞之宝,仙都二女也非弱者,虽然败退,却也坚持了片刻,挨到谢山和叶缤赶来。

谢山见敌人一邪一魔,正好灭之行道,谁想半途杀出了旧日里的仇人,又跟自己平素想象情况丝毫不同,便呆了一呆:“你就是五台派掌教岳清岳琴滨?上次是你那徒弟觊觎小女钓来的九首神鳌,出手抢夺,更以多欺少,三人一起将我两个女儿打伤,是非曲直,自是其道,他受伤也是自作自受,你要找我报仇那也没什么好说的,自古正邪不两立,我接着便是。”

岳清笑道:“你只顾以为溺爱那两个百岁义女,连事情底细也不细查……”

他话未说完,峰顶谢琳大声说道:“义父跟这等邪魔外道还有什么道理可讲?这种人惯会颠倒黑白,巧言狡辩,跟他们说理才是徒费­唇­舌!”说话之间,她化作一道金光斜飞下来,碧蜈钩化作一道丈许长短,内碧外金的光芒,飞斩岳清,谢璎怕妹妹受伤,也一并下来,放出飞钩,那孙侗和于端对二女颇多好感,见状也双双抢出,御剑斩落。

岳清朗声笑道:“我这人向来以德报德,以直报怨,你们跟我讲理我便跟你讲理,你们跟我耍蛮横,我便要比你们更加蛮横三分!”伸手一指,天幕之中便显出极光剑网,初出手时只有豆粒大小,随着向前飞去,急速涨大,到四人身前时候,已经有树木方圆,每一道极光都有拇指粗细,横竖交织,少说也有数万根,开合之间,就要将四人裹在里面,勒个碎尸万段!

070降魔·金刚砂

谢山自然不能看着爱女死在敌人剑下,急忙从右手发出一道佛光,将四人罩住,拦住极光剑网,左手使出金刚降魔神掌,化出一个三丈多高的巨大的手掌,全由金­色­佛光凝成,向岳清所在山峰猛击过去,照得天地山野之间一片金亮。

他修炼佛法时间还短,所发佛光远不如餐霞大师的离合神光,因此只把极光剑网略挡了一挡,随后便给剑刃切割成千块万块,继而散成漫天流荧,不过那四人已经被乘隙救走。

谢琳自觉丢了面子大声道:“你突施暗算,果然是妖邪行径,若真有本领,且吃我这个!”

她这次发出来的,正是芬陀大师给的金刚降魔珠,那珠子飞到空中,滴溜溜旋转不停,一边转动一边向周围泼洒金­色­光润,能看见的金光是有相佛光,另有看不见的无相佛光,也随之向四周扩散,方才乌蛮就是只看见金­色­光珠厉害,用母亲亲赐的法宝抵御,哪成想早被无相佛光侵体,打了个魂飞魄散,到最后也没弄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岳清刚用太乙混元剑煞轰破了谢山的金光佛掌,便见一片金霞向这边飞来,慧目见得正中央一颗碗口大的宝珠,仿若是一颗小型的太阳般明亮耀眼,急忙挥动九天元阳尺,放出一道鸿蒙紫气迎上去,将其罩住,想要凭借强大的法力将其封印收走。

那宝珠被紫气罩住,强行压缩,金霞范围越来越小,不过却愈见明亮,当缩小到磨盘大小的时候,骤然一震,鸿蒙紫气立被震散,金­色­的光霞如同潮水一般四下喷逸,撒得满天满地,山川草木全都镀上一层金黄。

岳清没想到那么一颗珠子竟然又这么大的威力,二次伸手,将纳芥环放在空中,化成一丈多高的青光圈子,对准金刚珠­射­出万道光彩,强行吸­射­,一边将天芒神针再次发出,要将仙都二女杀死,谢山大喝一声,将飞剑和数十道辛金剑气直往岳清这里­射­来,另行施法去救二女。

岳清这边早惹恼了白水真人刘泉:“妖道蛮不讲理,休要猖狂!咱们单打独斗!”一抖手放出七曜七元梭,乃是一道三丈多长的梭行彩光,上面套着三道光环,尾部彩芒喷­射­,光撒如雨,另有七点碗口大的彩­色­明星环绕飞舞,向前一冲,梭尖撞上谢山的飞剑,同时数十道辛金剑气­射­在梭上,立刻炸起万点银芒,随着刘泉一声大喝,神梭向前,将飞剑弹开,向前直取谢山。

岳清指定纳芥环收那颗金刚降魔珠,谢琳急忙掐诀施法想要收回法宝,却又哪里能够,如果不是芬陀大师亲手炼成,自生灵­性­与纳芥环抗衡,早就被一收而入了。

谢璎见妹妹吃力,急忙也把芬陀大师给自己的金刚七宝轮发出,也是一片金霞,正中央一枚磨盘大的金轮,电闪飚­射­,向岳清打去,又把碧蜈钩、天龙戈等法宝一股脑地放出去。

孙侗和于端意在讨好,见二女这般,也纷纷放出宝物,孙侗发出青玉如意连同飞剑同时发出,于端则将云罗天网展布开来,将岳清所在的山峰一起罩住。

谢琳收不回宝珠,正自燥怒,见状伸手抓住于端手腕,喝道:“借你法宝一用!”解开腰间宝囊,飞出一蓬细沙,那沙也是芬陀大师­精­炼,名为金刚砂,是给她日后避劫之用,特地嘱咐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决不能使用。

也是因缘所至,这谢琳天生便带有一种恶­性­恶根,嗔心极重,心胸狭小,被义父义母溺爱五度,更加使她养成了横行无忌,但有违逆,稍遇挫折,必定怒火攻心,非将敌人斩尽杀绝不可,今日将此砂用完,日后终于遭了劫数。

那金刚砂共只有八颗,却能化生亿万,无数细碎金芒源源不断地从她囊中飞出,到得空中形成一片星河,如潮水一般附在云罗天网上面往对面山头上罩过去。

俞峦看出厉害,却未动手,田琪和田瑶则要放出尸毗老人所赐修罗珠,听得岳清喝道:“你们不必出手,量她有什么本事,能在我面前伤你们半根毫毛!”

说话之间,空中砂网已经落下,将整个山峰罩住,那云罗天网丝线极细,在空中若隐若现,上面覆着无量星砂,尽是针尖大小的金芒,照得整个山峰一片明亮,梦幻朦胧,煞是好看,飘飘悠悠,一起向下盖落。便在这时候,三人头顶上升起五彩烟岚,正是太乙五烟罗,也是一片朦胧彩烟,飘荡流转,散发着七彩光润。

两边都是世间绝美的物事,五彩烟岚向上撑起,金芒砂网向下罩落,刚一接触,立刻发生猛烈地爆炸,每一点星芒都爆成一道手臂粗细,数十丈长的金­色­霹雳,数不清的霹雳雷电同时发作,整个山头立刻变成了爆发的太阳,照耀得方圆数百里全都亮如白昼。

爆炸的声音更是强大到极点,谢琳放出神砂之后,立刻跟姐姐放出佛光将己方四人罩住,又将辟魔神光罩放出来护在外层,同时向后飞退,爆炸发起的时候,他们已经退到数百张之外,然而雷声炸起,强光先刺得四人双目剧痛,眼泪长流,之后也没听见什么声音,耳中似被千万根细针攒刺,强大的光热冲击波将四人推到二十里之外,辟魔神光罩被压碎成金­色­流光,佛光也随后化去,四人全都跌在江水之中。

那于端抢先护在二女身前,被撵得浑身骨骼寸寸断裂,立时气绝,灵魂都出了窍,其他三人也不好过,泡在冰冷的江水之中,想要挣扎,身体却都不听使唤,随波逐流,向下游飘去,正遇上一只夜间捕食的青蛟,嗅到血腥气味,分开水路,张口愈食。

突然天上落下一道剑光,斩水断流,将青蛟腰斩杀死,然后隔空将四人收去,落在江边岸上,谢璎道行最深,目力虽然受损,但还可模糊见物,朦朦胧胧借着月光看见一个少年道士。

再说巫山这边,太乙五烟罗只将峰头数丈高的地方护住,那云罗天网却是把半个山峰都给笼罩在里面,金­色­的霹雳疯狂发作,下面太乙五烟罗没有护到地方全给炸碎,岩石沙土,草木生灵瞬息之间全成劫灰,下方还剩下十来丈高的山根,上边只有一截被太乙五烟罗护住的山头,被五彩烟岚团团裹住,托着虚悬在半空。

岳清也没想到仙都二女竟然弄出这么大的声势,他站得最近,幸亏有九天元阳尺护身,否则也要受伤,反手取出禹王钟,一口真气喷上去,咚地一声闷响,那金刚砂发作之后,若是有­精­通金刚禅功的高僧,以佛光收取,还能复原反复使用,否则便是一次用完,最初的那一波爆炸已经过去,虽然仍然电蛇跳跃,金光耀眼,声势已然开始减弱,禹王钟一震,那一条条的金­色­霹雳纷纷碎裂,岳清又是使钟连鸣两声,整个包裹在山峰外面的金芒全被震碎,形成一个大光球,漫天火星向外扩散喷洒,天地之间再次为之一亮。

金刚神砂全部化为劫灰,那面云罗天网也早就被炸成齑粉,星火散去,天地重新归于黑暗。

另一边刘泉和谢山已经飞到高空,在浓重漆黑的云层之中往来穿梭。刘泉所用的还是当年岳清从吴元智手里夺过来的风火双剑,放出是一青一红,风呼火啸,谢山使的则是前生留下来的辛金神剑,施展起来是一道耀眼白芒,锐不可当。正是宝梭穿云,七星环绕破九霄;神锋割天,万刃交错裂苍穹。这一个放出神雷金光錾,金光满眼霹雳惊;那一个施展八卦云霞斩,彩芒满天心胆寒。

乌头婆和叶缤也在爆炸之时继续向下,在山野之间往来拼杀,乌头婆的道行法力本不如叶缤,只是这次为报爱子之仇,动了真火,把将近五百年的道行法力,压箱底的法宝全都拿出来拼命,尤其是其中有一件准备用来渡劫的宝贝也使出来,连冰魄神光都能震碎,二人在天上打还不觉怎样,一到地上,立刻遍地乱炸,山崩树折。

岳清继续用纳芥环收那金刚珠,忽然下方先前那魔女急冲冲赶来,除了黎望和崔晋,已经脸­色­惨白,半身鲜血的杨孝之外,还有一男一女,那女的年纪也不大,身穿红裙,头戴红花,身份气度,颇为不俗,那男的年约十八九岁,跟在女的后面,态度极为恭谨。

六人飞过来见岳清,那魔女为岳清介绍:“岳真人,这是我母亲昔年旧友红花鬼母,如今转世在湖南罗浮山七绝岭修行,这次得了我的灵符求告,特地赶来救我的。”

那少女向岳清福了一福:“苗楚芳见过岳掌门!”

原来这魔女名叫温娇,外号人称金刀仙子,她母亲魔母温良在魔教中辈分极高,跟赤身教主鸠盘婆相同,炼就十二元辰白骨神魔,在老一辈的剑仙之中颇为有名。

071魔母·连山教

魔母温良和鬼母朱樱昔年同为边山四恶,修行有七八百年,法力高强,横行一方。

只是随着法力越修越高,法宝越炼越强,这劫数也越来越频繁,天劫一次比一次强大,对头也一个比一个厉害,天灾人祸日益增多,好几次都是险死还生,身边的人接连遭劫,不少都是形神俱灭。两人都炼就元婴,地仙修为,却无法还丹炼形,元神非但不能纯阳,反而­阴­渣越来越多,到最后二人先后醒悟:只求法力强大,不提升道行境界不是正途,因此先后兵解转劫。

二人都是一般作为,将门人全部迫令兵解,若是愿意来生还做师徒的,转世之后再行接引,若是不愿的,也可改投他派,只是这辈子已然到头,必须转世。

魔母温良将门人都兵解之后,剩下一个独生爱女温娇,好几次要动手都狠不下心,温娇也跪地哭求,温良最终没能硬起心肠,只让女儿立下重誓,不让她离开巫峡,更不可随意惹事,尤其不许开杀戒,等女儿一一答应之后,这才很不放心地自行兵解,转世去了。

朱樱也是这般,转世成为苗楚芳,带着前世记忆,一出生便开始修炼,又把随他转世的门人接引回来,依然做师徒,她也没有道家正宗的修炼法门,只能拿着以前的功法,摸索修行,剔除那些有­干­天合的,又努力积攒外功,在湖南一带也颇有名,曾经想要结识罗紫烟和白谷逸,罗紫烟却以她旁门左道出身,很是瞧不起,去了衡山两次,都是云雾封锁,一个人也没见着。

苗楚芳想起前生旧友,曾来巫山看望,温良与自己道路不同,也是爱莫能助,看在昔日的情分上,给了温娇一枚灵符,让她在有劫难之时焚烧,自己便可赶来相助。

那温娇在洞中修炼数十年,严守当年所发誓言,并不曾出山半步,这日也是静极思动,一个人寂寞无聊,出来看江上渔船往来,正好遇上纯阳派杨孝奉师命带着书信去见清波上人,那清波上人知道他是为了乙休之事,想请人从中调解,自己跟乙休也没什么交情,那驼子脾­性­又古怪,自己也得另托旁人,一个不好便要弄得里外不是人,便提前往滇池上元宫天缺大师那里访友避开。

杨孝扑了个空,回来时路过巫山,看见江上纤夫拉穿辛苦,随手以法力暗助,哪知纤绳经不住他仙法大力拉扯,全部崩断,纤夫跌扑在地,磕得头破血流,那船也几乎顺流飘走,他手忙脚乱,施法将那么大一艘船直拉到上游水流平缓之处方罢。

这一切都被温娇看见,忍不住咯咯脆笑,看杨孝有趣,摆手让他下来相见,杨孝看她打扮不似好人,生怕中了暗算,随口答复几句,便要飞走,温娇却动了执拗脾气,只当杨孝看不起她,施展魔法将杨孝连人带剑强摄下来,并请他进洞,以茶果相待。

两人正是前世修来的缘分,温娇一见钟情,便要跟他做个知己,说自己独修寂寞,请他日后常来作伴,杨孝却不敢随便交魔教的朋友,随口应付,一再要走,温娇颇为不忿,困了他三日之后方才放他离开,并跟他说:“我当年发誓,五十年之内不离开此地,如今期限将满,刚才以魔法摄魂取念,知道你是太行山纯阳派弟子,我亦知你内心深处并非对我没有丝毫情谊,否则我也不会如此自轻自贱非要跟你做朋友,只是碍着你门中戒律,师门规则,不敢违背罢了,我们皆是修行中人,也不必像凡夫那般蝇营狗苟,只要能相知相随,做个大道途中的伴侣便是,今日放你离开,将来等我期满,便去太行山找你,亲自与你师父说咱们的事!”

杨孝又是惭愧又是担忧,回山之后也没敢跟师父说,只暗自决定以后再不往巫山去便是了,哪知这次滇池散仙宁一子飞剑传书给纯阳四子,说是韩仙子已经处置了毕真真,看乙休那意思想要说合此事,宁一子跟两边都有交情,想要居中调解。

纯阳四子研究一番,觉得这样和平解决是最好不过,派杨孝去滇池找宁一子,想要让他先见见乙休,看看对方是什么态度。

杨孝本来是避着巫山走的,又因为川地峨眉派跟华山派正在大战,便往东南绕路,哪知正好跟入川的孙侗和于端狭路相逢。

因岳清搞五台联盟,扶植恒山、嵩山、泰山、崂山、纯阳五派,再加上五台本身和茅山派,共是七派联盟,同进同退,在外又跟昆仑和武当相交甚厚。

相比之下峨眉派这些年却没有什么大的进展,同辈长老接连陨落,青城派姜庶跟朱梅闹崩,独自创教,不跟他们搀和,雪山派凌浑夫­妇­因当年岳清大脑幻波池之后,派罗鹭和尤璜将收来的五岳锦云兜又还给崔五姑,叫花子夫­妇­也声明不再Сhā手两派纷争,让三仙二老颇感势孤。

按照三仙二老原来的打算,是秉承着峨眉派三代人攒下来的家底,厚积薄发,联合佛门,一举扫荡天下所有邪魔两教,峨眉大兴,独揽玄门气运,天下任何门派都无法与其抗衡,又有天下英才尽归峨眉的打算,像白谷逸的弟子岳雯,已经是峨眉派内定的四大弟子之一了,还有玄龟岛等各家各户资质好的后辈,到最后全都加入峨眉。

岳清走的路子正跟他们相反,而是扶助其他门派,造成百家争鸣之势,刚开始的时候三仙二老颇不以为然,朱梅还暗自耻笑:本来五台派气运自太乙混元祖师死后就所剩无几,如今又把侥幸的来的法宝道书分给别人,岂不是越分越薄?

哪知岳清深谙“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之理,气运越分越厚,七大门派这些年迅猛发展,已成不可抑制之势,反而是峨眉派自己,这些年一个盟友都没有交到,还在吃长眉真人当年攒下的老本,只巩固了跟玄龟岛的关系。而且由于峨眉派的战略手段,整个天下的邪魔两教都跟他为敌,旁门之中也没捞到多少名声,现在天下人说起两派来,尽是岳掌门送给明夷子吕祖道书,奠定纯阳派基础,连前古至宝三阳一气剑也毫不在乎地送给崂山派的吴立,后来更是拿出广成子的元阳天书给七派同道共同参详,前些年横行无忌作恶多端的形像一下子就被扭转过来,口碑极好。

三仙二老经过反复推算参详,又召集诸位长老反复研究,最终决定改变当年的既定战略,也学五台派来扶植盟友,让朱梅在姜庶之前开创青城派,本想让白谷逸开创衡山派,但料想白谷逸绝不会答应,便改让罗紫烟创教,将来等打下了青螺峪再送给凌浑创雪山派,如此破局之后便彻底稳定住了阵脚,以目前的形势来看,虽然打破了原本被堵在四川一地的局面,但要想迅速扫平七星联盟已是不能够,只能重新形成两大阵营对立的局面,再缓缓图之。

峨眉派转变了发展方式,单有这三派还是不够,又把连山大师的弟子岳韫从海外请出来,劝说他秉承连山大师遗志,创建连山教,岳韫虽然跟长眉真人一个辈分,却只是连山大师的记名弟子,月儿岛连山宝库里的东西都没有一件是留给他的,开始时自然不肯,后来是齐漱溟亲自去劝说,方才答应,东海三仙背地里商议,等将来打下紫云宫,便送给岳韫作为连山教的立教根基,也为将来取宫打下伏笔。

这次火烧峨眉,岳韫也派两个弟子来助阵,想让他们跟峨眉派的弟子混熟,以后一家人也要常来常往。二人初出茅庐,也是愣头青一类,遇见杨孝看他飞剑正而不邪,是玄门正宗手法,便主动搭讪,想要做个朋友,并邀请他一起去峨眉山助阵。

杨孝自然不能答应,并说岳师叔已经传下法令,七派门下弟子不许参与这场斗法,二人听他自称是纯阳派弟子,又把五台派的法令当成圣旨,登时翻脸,把他当成妖邪一途,因看他还算正派,便劝他赶紧弃暗投明,否则日后不得好死,其中不少辱及纯阳派和五台派的话,杨孝反驳了几句,当场动起手来,杨孝哪里是这二人的对手,很快就被打成重伤。

孙侗和于端不依不饶,要将杨孝擒住,带到峨眉山去当做见面礼,幸亏上次受伤,水运子苏宪祥给了他一件护身宝物,这才没有当场做了人家的俘虏,且战且退,慌不择路,那于端有两面宝镜,摄着他的遁光,无法疾飞逃遁,只奔着深山密林里跑,不知不觉又跑到巫山中来。

温娇正在洞中修炼,忽然一阵心惊­肉­跳,上次用杨孝的头发灰做成的一盏魔灯忽然跳动起来,光焰闪烁,左右摇曳,仿佛随时都要熄灭一样,知道不好,急忙拿出母亲留下来的晶球查看杨孝动向,竟然就在附近,急忙收拾法宝出来,看见心上人摇摇欲坠,重伤喷血,虽然跟母亲当时所定誓言还差了一天,但也顾不得了,赶紧飞出去上前将杨孝救下,然后放出金刀神魔跟敌人拼命。

072鬼母·玉洞真人

巫山这一场事故,是岳清事先没有算到的,他和许飞娘当时的­精­力都放在峨眉山斗法和金石峡取宝上面,而此事与主线无关,因此事先并不知情,刚才看见这边斗法,临时默算一卦,知道是杨孝在这里遇难,急忙过来解救,没想到竟然能遇见鬼母,当年在洞庭湖杀死的何焕便是她前世的二弟子,碧磷冲更是鬼母七宝之一,因此岳清跟她以道友相称。

苗楚芳对岳清礼数极为周到:“早知道真人在这里,娇儿必是万无一失的,我便不来了。”

岳清道:“鬼母的大名我也是早有耳闻的,只可惜过去无缘,不得一见,今日幸甚!疾!”说到后面时,指尖飞出一道混元真气,­射­在空中纳芥环之上,那环青光爆闪,散发出大片的青­色­光气,终于将金刚降魔珠外面的金­色­佛光压倒,还原成一颗晶莹剔透,金光闪闪的宝珠,被摄入环中,岳清伸手接过,赞叹说道,“罗紫烟人品不怎么样,这纳芥环确实是件至宝!”

这时杨孝也过来拜见师伯,岳清随手给他们引荐俞峦和田氏兄弟:“你们先说着话,刘师弟不是谢山的对手,我去将他换下来。”说完将身子一晃,便失去踪影,下一刻直接出现在天上滚滚黑云之中,化出两只遮天大手,分开云气向谢山抓去。

谢山正跟刘泉拼斗,猛然间左右两个黑白光气翻涌不休的金光巨手从左右向中央合拢过来,急忙伸手一指,将九天都罗神锋将自己护住,上面有金刃伞盖,下面无数光剑地牙,锋刃反着向外展布,交错乱绞。两只大手向中央一握,立刻被神锋绞碎,散成漫天黑白混杂的光气,然而混元真气与众不同,虽然巨手碎裂,真气不散,依然向内合拢形成一个巨大的混沌云团。

谢山感觉自己的飞剑和法宝在混元真气里面施展,全都如同进了胶水中,滞涩难动,四面八方全都是一片混沌,不辨东南西北,难分上下左右,暗道不好,急忙疯狂鼓动太乙辛金剑煞,吮吸之间凝聚三千六百道,交织成密密麻麻的剑网,向外猛轰,嗤嗤嗤……剑气破空之声不绝于耳,谢山这样全力出击,便是一座山峰也能瞬间粉碎了,然而混元真气只是翻涌不休,仿佛一锅被搅动起来的黑粥,任凭如何沸腾翻涌,只是不散。

岳清的声音滚滚传来:“谢山你仗着有芬陀大师给你撑腰,最近又抱上了峨眉派的大腿,便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以大欺小,伤我弟子,本来我也没想将你如何,只是到现在你都没给我一个说法,反污蔑我是邪魔一途,今日就给你一个教训,让你看看邪魔的厉害!”他如今混元真气大成,全力施为将谢山困住,然而要想杀死谢山却不容易,须得用混元真气磨上三天三夜,方能成功。

岳清感觉到有高手迅速靠近,意在速战速决,直接将天乾山小男的天罡珠取出来一颗,大声让刘泉退后,将发未发之际,忽然东方传来一个温润好听的声音:“岳掌门莫要赶紧杀绝,连山教岳韫来了!”说话的声音极为年轻,说起来有那么平和,却清清楚楚在人的耳边响起,就好像面对面说话一样。

而且更加利害的是,这岳韫的遁光速度竟然超过了音速,前半句说完,蓝光闪烁,人便到了近前扬手打出自己养炼了八百多年的离合五云刀,乃是仿照连山大师第一至宝离合五云圭所炼,用五片­精­练了之后的祥云炼成,自掌心飞出五片蓝­色­光刃,围绕着一个黑漆漆的中心飞速旋转,竖着剖入混元真气之中,一举将谢山用尽办法都无法挣脱的混元真气劈出一道缝隙。

谢山正自在混沌之中飘荡,见到外面透露进来的光气,立刻合身化成一道白光飞去。

等到谢山脱困,那岳韫的后半句“连山教岳韫来了”才传到跟前。

岳清暗自惊叹这岳韫道行之高,法力之强,心说不愧是跟长眉真人同一辈分的,虽然只是连山大师的记名弟子,但这份功夫也绝不容小视。

那岳韫外貌是个十七八岁的美少年,羽衣星冠,­唇­红齿白,举手投足温文尔雅,隔空向岳清微微欠身:“岳道友,贫道急于救人,贸然出手,还请恕罪!”

岳清也还礼:“道友不必多礼,我要杀他你要救他,两相敌对,弄些虚礼倒显得做作了。”

岳韫道:“此时前因后果我已尽之,说到底不过是后背弟子之间的争斗,小孩子打架罢了,上天有好生之德,何必要闹到地仙陨落的地步?”

岳清笑道:“你说的倒是轻巧,若是我徒弟被他女儿伤了,我只能怪徒弟学艺不­精­,督促他好生学道,将来自己打回来。然而谢山却是以大欺小,以地仙修为欺负我家孩子,我焉能不管?今日若不杀他,最起码也要废他一条手臂,否则此事绝不算完!”

双方说话之间,下方又是一阵惊天地动,原来乌头婆本不是叶缤的对手,原先凭借一时之勇勉强打了个平手,如今形势堪危,魔女温娇同仇敌忾,上前夹攻,叶缤原本就是散仙巅峰的修为,前不久在龙象庵初入地仙境,法力不俗,又修炼灭魔宝箓,虽然时日尚短,用来对付岳清这样的高手自然是不管用,但是对付温娇却正是克星,因此她加上来之后,斗了片刻,仍然不是叶缤对手。

苗楚芳本不愿意随便跟人结仇,尤其是像叶缤和谢山这样佛道双修,俱是嫡传的高手,这次来只想保温娇一命,暗扣着鬼母七宝之一的碧磷斧,准备等温娇落败时发出去,一面跟俞峦说话,双方俱是修道多年的女仙,倒是很有共同语言可讲。

恰巧温娇被叶缤用一幢佛光罩住,并放出佛火来烧,苗楚芳正要放出碧磷斧破开佛光救人,早在一旁摩拳擦掌的田琪、田瑶兄弟按耐不住,同时放出师传金刀飞叉,共化成数十道金碧光华向叶缤飞去,又放出尸毗老人亲赐的修罗珠去,猛击叶缤。

眼看着客人都出手了,黎望和崔晋也同时放出飞剑,这两人原本是小南极四十七岛的首脑之一,跟着乌灵珠混的,叶缤的金钟岛也在那里,数次扬言要扫荡四十七岛,并且也杀了不少四十七岛的人,其中有穷凶极恶的,也有清净潜修的,黎望和崔晋对叶缤是又恨又怕,乌灵珠曾经数次上金钟岛去,都被叶缤打得灰头土脸跑回来,强攻不行,只能防守,聚集各岛岛主练了不少法宝,专门要等到叶缤来扫荡四十七岛的时候抵御之用。

如今二人有了依靠,自然不必再害怕叶缤,一个放出五星神钺,一个拿出洞灵筝,音波乍响碎山裂时,叶缤一见是老朋友崔芜的法宝,顿时吃了一惊,顾不得再杀温娇,用一片冰魄神光挡住众人的攻击,将田氏兄弟的金刀飞叉,以及五星神钺和玉筝音波全部挡住,又用一幢佛光将自己重头到脚罩住,使出那佛光普照,罗汉金身的神通,暗地里分神化身,去擒二人。

众人只见一片七彩绚烂的寒光屏障悬在面前,众人的法宝全在里面冻住,好在那修罗珠厉害,只被冻住片刻,立刻轰然炸开,无穷冻气向四面八方如潮ρēn涌,就连田氏兄弟那么高的道行也打了个寒颤,再看对面只剩下一幢佛光,里面罩着通体紫磨金身的叶缤,五星神钺劈在上面,竟然只才深入三尺,便给禁住,等到田氏兄弟救了温娇,再把修罗珠打过来时,才崩塌碎裂,佛光和里面的叶缤全都碎成漫天流光,照得一片山野光怪陆离。

就在黎望猛喷真气,促动五星神钺的时候,叶缤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二人上空,伸手刷下两道子午神光线,将黎望和崔晋兄弟二人捆成一团。

乌头婆反应最快,又发出她让人浑身酸疼,五脏打颤的魔音:“你快把人放下!”扬手­射­出五道黑气,在空中形成一只鬼爪,向叶缤猛抓过去。

俞峦和苗楚芳就站在不远处,见状齐声喝道:“休要无礼!”一个放出风雷针,一个放出碧磷斧,叶缤张口喷出两道彩光,正是自己以­精­气养炼数百年的冰魄神光剑,将二人法宝同时抵住,另使出佛门金刚降魔手,金光大手脱完而出,与乌头婆的鬼爪对在一处,同时身体急速向上拔高。

岳清见状大声说道:“金钟岛主欺人太甚,还要掳走我的弟子么?”极光剑网当头罩落。

叶缤就算再厉害,也没办法在这么多高手合击之下将人掳去,不得已化一道彩光躲过剑网,冲天飞起,跟岳韫和谢山站在一起,劈面便道:“崔芜道友的两件至宝,如何会在你的门人手上?当日崔道友被魏枫娘捉走,如今她法宝被你得去,你这妖道果然跟青螺峪的邪魔是一伙的!”

073邪婆·智通魂魄

听了叶缤的指责,岳清冷笑道:“我们拿着崔芜的法宝,便跟万魔神宫有勾结了?这便是你们的道理么?道有好生之德,佛以慈悲为怀,你们即是道家真仙,又修佛门神通,竟是一点道心佛念也没有的,遇事不分青红皂白便要打要杀,全凭自身喜恶。听说金钟岛主要扫除七十四岛?”

叶缤怒道:“不但要扫除小南极七十四岛妖邪,还要将你们五台邪教一举铲除呢!”

岳清笑道:“自古以来,佛道两教从不以杀人立功德,那绝尊者创下灭魔宝箓,杀人无数,到如今既不能飞升极乐,亦不能证得涅槃,最高只到他化自在天,仍然在欲界厮混,你们也还要走他的旧路么?峨眉与我两派恩怨,不过是玄门内部纷争,年岁日久,互有损折,结下深仇大恨,在道统之下又掺杂私怨,说什么正邪不能两立,不过是他们捧自贬敌罢了,你们既然要站在他们那一边与我们五台派为敌,那也不必找什么借口,只管看道行深浅便是!”

叶缤道:“你这妖道本就是邪魔一途,再如何狡辩也无用,到底跟魔教一起害了崔道友!”

岳清点头道:“不错,你杀心既起,再说什么也是无用,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他指尖现出滴溜溜一颗天罡珠,霎时之间风云变­色­,罡煞齐动,因为是在天上,这珠子的威力更为显著,漫天乾天罡煞全受感应,浓云翻滚,罡风骤起,以天罡珠为中心飞速旋转。

叶缤正要放出冰魄神光,被岳韫伸手抓住手腕,玉洞真人将她和谢山一手一个,合身化成一道青光向远处飞遁,在遁光之中传音解释:“敌方高手云集,许飞娘还在上游坐镇,咱们难以取胜,等改日再讨公道吧!”他带着二人飞向下游百余里,找到仙都二女和孙侗于端四人,再一起赶往峨眉山去助阵。

岳清并没有放出天罡珠,对方三人都不是弱者,像谢山之前被困住的时候发出去还能将其杀死,等他出来之后,便不可能了,时机稍纵即逝,一旦发动天罡珠,除了炸死炸伤下面像田氏兄弟和黎望崔晋那样的小朋友,就是扫平周围的山头和花花草草,徒然造下无意义的杀孽。

他和刘泉从天上下来,乌头婆也过来见礼,言辞之间颇有讨好的意思。

岳清知道她是眼看着自己的散仙四九重劫邻近,能否度过还在两可之间,儿子又被人炸成残魂,两世爱子割舍不得,还想让儿子重获新生。

岳清说道:“谢山和叶缤跟峨眉派一样讨厌,自持正道,对旁门多家杀戮,前些时我的二徒弟被他们打伤一条手臂,我曾到武夷山去寻仇,他们却到龙象庵去了,今天遇上,杀这一场,算是稍得补偿,日后还有账可算。乌道友你想必是要为儿子重聚魂魄,塑化元神,若以我五台派通玄秘法来做,再加上张果老的玉洞金丹,须花费四十九年方可成功。只是五台派中有此法力的只有我和许师姐二人,如今峨眉派破局出关,大劫将起,我们分身无术。”

乌头婆一听,几乎要跪下哀求:“只求真人慈悲,但能复活爱子,日后真人有什么事,老婆子我这一条贱命,任凭驱使!”

岳清摆手笑道:“不必如此,听我说完。除了我们通玄秘法之外,佛教之中也有一门神通,具体如何我不知道,只算出需要三十六年,再加上八功德水也能使人残魂复原,不但省下许多年功夫,而且对人的功力要求也不是很高,唯有一个缺点,就是复活之后,元神魂魄不全,痴痴傻傻,还需要令其转生三世,方能跟常人一样,不如道家一步就位罢了。”

乌头婆难心道:“我所修法术,乃是邪教一类,虽然不曾为恶,但向来不与佛门高僧神尼相识,虽然说佛门以慈悲为怀,但平时所见,尽是要赶尽杀绝的。”

岳清道:“你不必为难,少林寺智能大师佛法高深,慈悲为怀,我与他是至交,回头代你相求,他必能允许。”

乌头婆迫不及待:“那还请真人修书一封,我这就去少林寺求智能大师。”

岳清摆手道:“你现在去也没用,智能大师虽然禅功深厚,但还没有炼成刚才跟你说的那种佛法,我约他过些时一起去西崆峒开启大雄宝库,那里面有一部贝叶禅经,是当年佛陀涅槃,阿难尊者率领五百大阿罗汉整理经藏时亲手所书,上面共收录外道禅定法门三千六百种,佛门三乘禅定法门七十二种,其中有一门便是在定境之中通三世因果,回溯历史三千年,直入未来三千年,可见证九千年时空轮回变换的神通。少林寺禅宗祖庭,智能大师参禅三四百年,本修佛首楞严大定,得此书触类旁通,不出三月便能触类旁通,你儿子新死不久,以智能大师的功力,足以将他复活。”

乌头婆点头:“既然如此,我回洞去收拾应用的法宝,跟你们一起去西崆峒,虽说老婆子法力低微,到底还有几手渡劫拼命地手段,定要助真人和大师将禅经拿到。”

岳清道:“且慢!实不相瞒,此次西崆峒取宝关系重大,佛门定要拼尽一切设法阻挠,芬陀大师、优昙大师,还有小寒山神尼都要出手,白眉禅师也不会看着不管,我这边目前还只约到一位神剑峰的尸毗老人,双方差距悬殊,乌道友还请慎重决定。”

听他说出这几个人的名号,一旁的俞峦、刘泉,连同苗楚芳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些超级高手随便拿出一个来,都能随手将他们捏死,听说岳清要跟这么多高僧神尼为敌,脸上都露出了很不看好的神­色­。

乌头婆却是脸上变了数遍,最后带着哭腔哀嚎:“老婆子这些年来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相依为命,他上辈子不听话,遭了劫数,我好不容易将他救回来,如今又被谢家贱婢杀死,没了儿子,我还有什么活头?横竖天劫也难渡过,不如一拼罢了,死在那些高僧神尼手中,倒也荣光!”说完浑身散成一缕黑烟,回洞中收拾东西去了。

那温娇是个有心的姑娘,听说岳清是五台派掌教,七星联盟的领袖,又见杨孝对岳清是那样的恭敬,便把他当做是长辈,邀请大家去她洞中做客。岳清自然推辞:“师姐还在那边施法召聚故人的魂魄,恐有人打扰,我还得过去给她护法。这次我也谢谢你救了杨孝的­性­命,你们两个交往我先替他师父应下,只要你们不违反门规戒律便好,回头我再跟苏道友解说此事。”

温娇顿时笑得水甜,觉得这个长辈实在是和蔼可亲,她这些年隐居洞中,对芬陀、优昙等神尼的名字也只是略知而已,听岳清刚才话里的意思,去西崆峒将是一件很难办成的事情,便想给他多拉一个帮手,她做事也有分寸,知道苗楚芳心系玄门正法,只是一直不得其门,因此不但提出来自己要跟去凑热闹,还极力邀请苗楚芳同行。

苗楚芳颇为犹豫,她不想卷入这场纷争,不过她也隐隐觉得这是自己进入玄门正宗的唯一机会,因此还是答应下来,先到许飞娘那里去看看。

众人回到许飞娘所在山峰顶上,这期间许飞娘又收到了十余条元神,大多是华山派的,没有一个五台派的,岳清问时,许飞娘淡漠地说:“谭­干­和白晓在一开始就跑了,龙飞也逃了,法元师兄和毒龙尊者、晓月禅师他们还在飞雷洞前大战。”略顿了顿,又说,“果真像你预料的那样,佛门来人了,优昙大师一脉的素因、玉清、齐霞儿全部到齐,芬陀大师门下的杨瑾也到了。”

岳清道:“齐霞儿是齐漱溟的女儿,优昙大师是餐霞的师父,又跟易家有亲戚关系,那杨瑾是凌雪鸿转世,本就是白谷逸的老伴。双方跟峨眉派都有扯不完拉不断的关系,来了也正常。”他把苗楚芳和后赶过来的乌头婆等人介绍给许飞娘。

许飞娘也听说过鬼母朱樱的大名,站起来还礼,温娇一副见了婆家人的模样,给许飞娘磕头,至于乌头婆,仍然是一副哭丧着脸,浑身愁云惨淡,许飞娘知她新丧爱子,安慰了几句。

到了下半夜,祭坛上跳出贴着智通名号的木头人,许飞娘摇动引魂幡,很快西方飞来一道剑光,后面竟然还有追兵,岳清看了一眼,便皱眉道:“是陈玉凤!”扬手放出极光剑,十二道彩­色­极光直贯西天,对方也放出金­色­的离合神光,略一碰撞,便即退走。

许飞娘这次招来的是智通的魂魄,已经受损严重,只比残魂好上一些,随时都可能被风吹散,跟随他的还有一个年轻僧人,正是慈云寺的知客僧了一,也是身受重伤左臂筋骨被人齐肩斩断,只剩下一点皮­肉­相连,鲜血染红僧袍。

074智通·烈火余烬

许飞娘用引魂幡将智通元神引上祭坛,智通看见岳清也在这里,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色­厉内荏地喝道:“岳琴滨,许飞娘,你们,你们用师兄弟魂魄炼法,不怕遭天谴吗?”

岳清皱眉道:“你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和许师姐看在你们到底是为了恩师报仇,甚至不惜跟峨眉派以死相拼的份上,接引你们魂魄回来,你若想转世投生,再劫重来,或是就此觅地清修,全都由你,此生既了,以后再无瓜葛!”

智通听完一怔,十分地不敢相信,呆了好半晌才缓过神来,狐疑地地看着岳清和许飞娘,心想若是转世投生,以自己的道行入胎时必要失了神智,那时候便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便试探道:“我要去寻找个好根苗,夺舍重生,只是­肉­身被杨瑾贱婢的法华金刚轮绞碎,元神也受了伤害,你们可能送了两颗玄黄丹?”

岳清从囊中拿出葫芦,倒出丹药:“你魂魄受损严重,以后或是寻找­肉­身夺舍,或是重塑魂魄,两颗不够,给你五颗。只是最后还有一句话忠告,莫要再多造孽,否则天地难容,无人能再救你!正是天作孽犹何为,人作孽不可活!”说完扬手打出丹药。

智通只是想试探一下他和许飞娘的态度,没想到竟然真的得到了灵丹,赶忙用元神将丹药接住,只是多疑,不敢多留:“既如此,就多谢二位了!”他始终觉得岳清和许飞娘要害他,必定过去结下的梁子不小,而自己现在只剩下元神,人家若是改变心意,只要动动手指,就能折磨得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因此一刻也不敢多呆,连了一也顾不上,急慌慌划一道清风而走。

许飞娘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等智通走了,她方看向了一:“你又待如何?”

了一跪在地上给二人磕头:“弟子在慈云寺做知客僧,蒙师父传授剑术,向来勤勉,也不敢为恶。如今慈云寺一败涂地,师父也不知何往,还恳请二位师叔祖看在本源同脉的份上,开恩收录,弟子心仪五台山久矣,愿意上山去看守山门,迎来送往,绝不敢有丝毫懈怠。”说完以头顿地,嘣嘣嘣,磕个不停。

岳清和许飞娘也知道这了一是慈云寺里唯一一个心­性­正直的和尚,只在外面迎来送外,智通带着四大金刚胡混乱搞,也从不参与,而且又有佛门的慈悲善良,颇有些出淤泥而不染的意思。

岳清道:“五台派如今与昔日不同,只是道家一脉,再无僧侣打扮,你与佛门有缘,正巧过几日少林寺智能大师要到华山去跟我们汇合,你也跟我们一起过去,到时我向智能大师推荐你入门,日后勤修佛法,自觉觉他,得大自在,正和你的脾­性­,更是你的归宿。”

了一却是因为喜欢佛法,才到慈云寺出家为僧,哪知道进去之后才发现慈云寺根本不像外面看上去那样庄严清净,反而是个藏污纳垢之所,只不过他为人忠厚,既然拜了师父,便一心一意,智通开始弄一群女人搞无遮大会的时候,也让他参加,他都死命拒绝,一个人到禅房里去看佛经,向佛祈祷,最大的心愿便是能够学到真正的佛法,慈云寺变成真正的清净道场。

如今慈云寺一败涂地,他的愿望不能实现,便想进入五台派,这些年他对于五台派也是心仪已久,知道是玄门清净道场,只因智通跟岳清搞得很僵,两边互不来往,现在慈云寺没了,智通也不要他,自顾自地遁走,他便想正式拜入五台派,哪怕做个记名徒孙,继续看大门也好。

岳清安排他进入少林,便是意外之喜了,少林寺是佛门禅宗祖庭,达摩老祖传下的道统,若真能成为少林弟子,便能学到真正的佛法,非但一偿夙愿,等将来修炼有成,还能再寻到智通师父以及诸位师兄,渡他们归入正途。他再次拜谢,真心实意地感激岳清。

虽然相隔甚远,但四川那里发生的事情,岳清和许飞娘在这边却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慈云寺彻底覆灭,智通和座下的四大金刚,寺内僧人除了一因一念善心,护送师父元神东来避开死劫之外,其他人全部遭劫。金身罗汉法元被齐漱溟斩断一条手臂,多亏毒龙尊者全力救护,才保住了一条­性­命,带回喜马拉雅山红鬼谷医治,他那徒弟毛太死在青索剑下,形神俱灭。黑头陀谭­干­和胖魔君白晓早在烈火祖师身亡之后,便立刻逃之夭夭,临走之前还诳走了智通的碧目神针和驱魔木鱼,都是脱脱大师留下来的,二人知道峨眉和五台双方都再难容他,逃到南疆深山隐居。

峨眉派玄真子的弟子黄玄极遭劫,他本因为境界不够,炼废了玄真子的一炉丹药,被玄真子逐出师门,这些年一直苦苦地四处采集仙药,想要补足当年师父那一炉,好重返师门,这次听说群邪火烧峨眉山,特地千里迢迢赶来相助,当天就被五鬼天王尚和阳用魔火炼成飞灰。

另外还有吴元智的大徒弟施林,许元通的徒弟雷去恶,元觉禅师的徒弟悟修,水镜道人的徒弟邱林。长辈里除了一开始就被烈火祖师杀死的水镜道人外,还有后来都天烈火阵中烧死了元元大师,毒龙尊者用软红沙消灭了醉道人。

华山派损失惨重,烈火祖师的陨落是一个沉痛的打击,门下赤火神洪发、飞天夜叉秦朗、三影神君沈通、火蝙蝠吕宪明,火鹞子郭云璞,火扇子尹节,玉杆真人金沈子,毒手真人郑天乾,包括烈火祖师的师弟兔儿神倪均,华山三凶之一的史南溪在内的等二十多位剑仙全部丧命,有的形神俱灭,有的被许飞娘找来魂魄,送去转世投胎。

唯有风娘子赵金珍和百灵女朱凤仙勾搭上绿袍老祖,被带回百蛮山。本来是生香娘子胡彩春跟定绿袍老祖,赵金珍和朱凤仙因烈火祖师一死,失了依靠,勾搭尚和阳和东方皓不成,便也找上绿袍老祖。赵金珍是大师姐,床上功夫不次于当年的魏枫娘,一来便把绿袍老祖迷住,胡彩春吃醋之下,当着绿袍老祖的面出口不逊,刚骂了两句,就被绿袍老祖生生掏出心脏,放进口中咀嚼吃了,朱凤仙战战兢兢甘居赵金珍之后,小心服侍,才逃得­性­命。

同时两边请来的帮手,也都各有损折,峨眉派那边的罗紫烟在都天烈火大阵之中重伤,若非妙一夫人和华瑶崧全力抢救,当时便要形神俱灭了。慈云寺这边的东方皓则是惨死在苦行头陀的无形剑下。其余小辈剑仙,伤亡加起来超过一百之数。

到了第三天,柳步虚和云九姑回来了,除了云九姑的弟弟云翼之外,还有夜游太岁齐登,白鬼脸何小山和鬼影子萧龙子,四人全都浑身是血,受伤不轻,尤其是何小山,原本脸上就不好看,这次又添了好几道伤疤,有的深可见骨,越发地让人望之惊悚了。

三人当年跟他关系较好,后来五台派鼎革一新之后,便没了来往,岳清念着当初在华山祭炼神婴剑时,借住猛鬼坡的人情,在这次大劫之前,特地给三人飞剑传书,各自送去一封书信并一张灵符,书信中为他们讲明当前敌我双方的行事,和华山派过去、现在、未来的发展,灵符是用来救命的,三人在飞雷洞主持都天烈火大阵,差一点就把李元化和两个徒弟烧死在里边。

后来阵破时,三人知道大势已去,按照岳清信上所指,往南生路上拼命逃走,饶是如此还差点死在嵩山二老剑下,齐登连元神都被打出来,已经气绝身亡,多亏柳步虚和云九姑路过那里,以茅山道术,布下六丁六甲大阵,并且拘来峨眉山山神土地,扬言要撼动峨眉山的根基,嵩山二老投鼠忌器,才放过了他们,柳步虚又用茅山秘术和灵丹妙药将齐登救治复生带回来。

那云翼受伤也颇重,加上齐登三人,岳清和许飞娘联手救治,又用两极圈将云九姑体内的白眉针吸出来。

齐登三人服了灵丹,又静坐运气,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向岳清和许飞娘称谢。

岳清问道:“如今慈云寺一败涂地,华山派也伤亡惨重,数十剑仙同时陨落,三位贤弟日后有何打算?”

齐登喝道:“这次决不能就这么算了!咱们跟峨眉派之间的深仇大恨又添一笔!等回山之后咱们虔心定志,将来再找峨眉派报仇雪恨!”

何小山哭道:“恩师中了埋伏,陷入他们的六合旗门之中,被东海三仙围攻,惨死在那玄真子剑下,与当年混元祖师一般,形神俱灭了!”

三人一起痛哭,对峨眉派恨得咬牙切齿,只说一定要找峨眉派报仇。

岳清点头,连声安慰,第二天早上,三人告辞,回转华山去了。

望着三人背影,温娇不解地问道:“岳真人不是也要去华山么?为何只字不提,让他们自己走了?双方既然熟识,结伴而行岂不是更好?”

075华山·猿长老

岳清很耐心地给温娇讲:“华山派跟五台派一样积重难返,如今虽然一败涂地,却在死局之中蕴含生机,为破而后立之象。然而这三位师弟已经深陷仇恨,迷失理智,不能自拔,我若好言相劝,他们必不肯听。此时华山派高手尽丧,比当年五台派更惨,华山乃是道家第四洞天,又经华山派经营多年,那么大的基业,难保没有人觊觎,他们回去先受重创,我再赶去相劝,他们才能听得进去,对于他们和华山派,都有莫大好处,若是我刚才跟他们结伴回去,才是要了他们的命。”

温娇听得似懂非懂,苗楚芳和乌头婆等则是若有所思,尤其是俞峦,她­性­格恬静,本不耐这种权术,思及峨眉和五台是对头,自己的两个好友都在峨眉那一边,偏偏这边又对自己有恩,更有祖上师门的情谊,很是难以取舍,忽然开口问道:“岳真人,先前叶缤说她那好友崔芜之事,看真人的意思似乎有什么隐情在里面?”

岳清笑道:“这些不必我给你说。”他叫过黎望和崔晋,“这两人是崔芜的儿子,一随父姓,一随母姓,崔芜的两件法宝,都在他们的手上,至于她的故事,就让他俩给你说吧。”

黎望和崔晋过去跟俞峦把自己母亲如何因仙都二女跟五台派结仇,岳真人又是如何以德报怨从青螺峪两大魔头手中把她救下来,又把两件法宝捎到小南极送到自己手中,以及在光明境里的种种事情讲述了一遍,俞峦听完唏嘘不已:“既然是误会,为什么不跟金钟岛主说明白呢?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到底不是深仇大恨。”

岳清道:“你看她们可是容人说话的?他们跟峨眉派一样,自诩正道,对别人动辄扣上一顶邪魔妖徒的帽子,喊打喊杀,她们已经认定我是妖道,跟青螺峪害魔头联手害了崔芜,谋夺那两件宝贝,哪里还会给我解释的机会,况且我又何必跟他们解释?”

俞峦忖度着说:“大家都是玄门正道,何必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呢?如果岳真人信得过我,能否容我去找他们,说清楚其间关节误会,大家若是能坐在一起把话说开,峨眉跟五台皆是道门领袖,若能和平共处,岂不是天下太平,乾坤朗朗,也是天下众生之福!”

岳清笑道:“俞道友果然宅心仁厚,你这想法却是好的,我也想跟谢山、叶缤,甚至峨眉派化敌为友,只是他们一直逼迫太甚,自从恩师升天之后,更要赶尽杀绝,这才迫不得已反击而已,若是俞道友能够说动他们,两家和好,却是天下众生之福!”

俞峦受了鼓励,也很高兴,深感自己肩上责任重大:“既然如此,我这便去找叶缤!”

岳清送她离开,刘泉问道:“师兄真的有心跟峨眉派和解?”

岳清肯定地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家修行,为的是­性­命成真,成仙了道,而不是打打杀杀,快意恩仇,否则咱们这些仙人跟凡间那些愚夫愚­妇­又有什么区别了?”

他知道峨眉派跟五台派之间是百余年的敌对,仇怨已深,就算他不计较混元祖师被斩了第二元神坐化五台山,也不计较慈云寺被杀的这些被遗弃的同门,峨眉派也不会不计较被这边杀死的好几位长老的­性­命,况且天无二日,国无二主,两派同时崛起,战略和思想意识上又是南辕北辙,就算过去的仇怨都放下,未来也会积攒出新的矛盾,矛盾越来越多,达到顶点之后便又是一场大战。

不过虽然明知道不能成功,但是一定得表现出和解的意图,自黄山二次斗剑之后,五台派这几十年来的名声可不怎么好,只有从十余年前开始回头,不过因为一直以韬光养晦为主,天下大多数人还都是以老眼光看五台派,尤其是慈云寺仍然以五台派的名号在外面作恶,如今慈云寺彻底覆灭,五台派走向台前,直面峨眉派剑锋,俞峦此去,不过换个华山论道罢了。

岳清算计着时间,跟许飞娘说:“华山那边想必已经打起来了,我们先去一步,师姐你把剩下二人魂魄招完,就立即赶过去。”

留下许飞娘一个人在这里继续招魂,他带着其余人等赶往华山。

却说峨眉山一战,华山派高手死伤殆尽,连烈火祖师也形神俱灭了,霎时间天下震动,不少散仙都动了心思,想要夺得华山基业,开宗立派,同在陕西的黄龙山青渺林的猿长老便是其中之一。其实觊觎华山的大有人在,譬如邪教三大巨擘之一的轩辕法王,还有久在九华山地宫里窝着,跟妙一夫人做邻居的九烈神君都动过这个心思,只不过提前算出此地马上便要群仙汇聚,难讨好处,这才纷纷作罢。而猿长老则没有他们这种见微知著,神机妙算的能力,算到烈火祖师一死,华山派现在无人是他对手,便飞来霸占华山。

华山派这次是倾巢而出,镇山法阵只有几个三代弟子看守,这猿长老也是猴­奸­鬼怪,命座下五仙猿带领一群猴儿兵,扮成普通猴子混入华山腹地,暴起发难。猿长老就是人猿混血,天生便能跟猿猴一类交流,五仙猿都是他从小带大的小猿,灵­性­十足,跟随他修行也已经有数十年,非但可以像人一样御剑飞天,更能使用各种法术。

猴儿兵偷进华山,杀了看门的弟子,打开门户,猿长老带着门下五大弟子便闯了进来,跟华山派这些弟子说:“烈火祖师已经在玄真子的无形剑下形神俱灭,华山派群仙死伤殆尽,峨眉派马上就要打过来了,我老人家跟你们做了这许多年的邻居,不忍心你们白白殉教丧命,特地过来救你们的­性­命,从今以后我就是华山教主,你们愿意的可拜在我的门下,继续在这里修行,若是不愿立即整理包裹下山回家。只是我老人家言出法随,你们若敢违抗我的法旨,休怪老猿我剑下无情!”

华山弟子群龙无首,有几个反抗的,立刻死在猿长老的太乙天罡剑煞之下,有少部分的下山寻找恩师,大部分的都表示愿意臣服。

猿长老志得意满,一面命弟子整顿门派,一面琢磨着如何收取地底下那口烈火雷音剑,更谋划如何得到烈火祖师的秘籍。就在这个时候齐登三人回来了,半路上就遇上逃出去的弟子,诉说经过,三人顿时几乎把肺气炸,回来便大打出手,跟猿长老拼命。

以他们三个的道行,即便是完好时候,也不是猿长老的对手,如今又是身受重伤,法宝也大多毁在峨眉山上,全凭一腔血勇,跟猿长老交手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身上便多了数十道太乙天罡剑煞刺出来的血洞,这还是猿长老顾念着夺了人家的山门,不好太过赶尽杀绝,手下留情的结果。

三人斗不过猿长老,眼见师父才死在峨眉,自己无力报仇,现在连华山基业也要被人占去,悲愤无比,几乎要当场自戕。

就在这时,五台派陆蓉波、杨鲤、灵奇、石生、石完、钱莱,邢徵、尉迟元等人赶到。

齐登等人看来了救星,霎是欢喜:“诸位贤侄快快帮我们杀了这老猿猴!”

猿长老连发两道剑气,将齐登两个膝盖打穿,使他跌跪在地上,仰天长嚎:“我跟你们师父也算是有交情的,华山派火烧峨眉山,五台派始终袖手旁观,如今华山派一败涂地,这样好的洞天福地我不占,也会被峨眉派占去,此事与五台派无关,你们这些小辈莫要多管闲事!”

杨鲤大声道:“此间事故,我师父已经尽知,特地飞剑传书于我,让我们来阻止你们相争,我师父随后就到,到时候是非曲直,你们只管跟他老人家说吧!”

齐登急道:“这老猿来占我华山基业,岳道友让你们来竟然不是帮我们守卫华山,莫非,莫非他还有什么别样心思?”话刚说完,右胸又被一记剑气贯穿,鲜血狂涌,他连连咳血,何小山和萧龙子急忙过来把他扶住。

杨鲤道:“恩师如何打算自然不是我们能揣测的,至于恩师让我们来此,主要还是为了抵御峨眉派!”说话之间,西南方向便飞来数道剑光,最前面的是一道十余丈长的紫青长虹,飞行速度奇快无比,几乎要割裂蓝天,正是峨眉派的镇山至宝紫青双剑。

这第一波俱是峨眉派的小辈,以李英琼和周轻云在最前面,后面齐灵云、严人英和余英男成品字形紧紧跟随,昔年长眉真人预言的三英二云全到齐了!后面跟又齐霞儿、秦紫玲、秦寒萼,最后面是白谷逸的徒弟岳雯和易静压阵,全是峨眉派小辈之中最优秀的弟子。

华山派的镇山仙阵需要他们本门的法诀催动,法力越差越得多人协作,杨鲤跟齐登三人说:“三位师叔,华山派覆灭在即,峨眉派想在此地开辟别府,堵住我五台派的西进之路,我师父已经定下破而后立之策,你们若想日后天下还有烈火师祖道统传世,就赶紧去催动护山仙阵……”

076杨鲤·华山斗剑

杨鲤对华山派的这些人很是有些鄙夷的情绪,就像看不起慈云寺那帮人一样,因此虽然口中叫着师叔,却也没有几分尊敬的意思。 双方在蓝天之下对撞在一起,一声脆响,炸起一片青、蓝、紫三­色­光雨,列缺双钩光芒稍显暗淡,不过立刻便重新暴涨,比之前更加耀眼。

杨鲤原来外号叫做“紫府金童”,根骨资质都是万中无一的,在五台派也只比石生稍差,昔年所学虽然是旁门,但也炼成金丹,修成散仙位业,后来上了五台山,岳清还特地传授他一篇通玄真经,整个五台派二代弟子中,也只有三个人有此际遇,道行法力俱都远非昔日可比,是名符其实的五台首徒。

列缺双钩虽然品质上比紫青双剑稍差,但他法力远胜过对方二女,紫青双剑合璧之势立解,那一下全力对拼,李英琼和周轻云俱都觉得胸口气血翻涌,头昏眼花,各自驾驭一口飞剑,在空中还不等稳住身形,列缺双钩便一口上撩,一口下劈,那钩乃是弧形,周轻云还算之极,急忙驾驭青索剑向上猛冲,李英琼则要用紫郢剑向前抵挡,却不知列缺钩的尖端已经从脑后倒钩过来。

幸好齐灵云和严人英就在身后,齐灵云急忙放出一道金­色­剑虹,凝成螺旋状,将砍向李英琼的那一柄青­色­神钩绞住,严人英则以银河剑荡开追逐周轻云的另外一柄蓝­色­神钩,那蓝钩被银河剑冲向一边,在空中划了个大圆圈,反去斩向齐灵云双足,齐灵云一声娇喝,放开青钩回剑护身,蓝钩立即回撤,双手再次合璧,长驱直入,猛劈向后面的余英男!

余英男入门比李英琼还要晚,哪里能够挡得住杨鲤双钩取命,登时吓得花容失­色­,慌了手脚,后面齐霞儿急忙放出一道佛光将双钩禁住,然后伸手虚抓,摄住余英男向后拉。

“啪!”一声脆响,佛光碎成一片金雨,列缺双钩倒飞回去,杨鲤这一手先声夺人,单凭剑术杀得峨眉派三英二云手忙脚乱,大折峨眉派的锐气。

峨眉派飞行阵型被打乱,不再把拉风的紫青双剑放在前头,而是齐灵云和齐霞儿两人并排向前,飞到地火坪前面,劈手打出优昙大师的紫云仙障,初时只见一团轻绢雾翳般向下流淌飞些,随着齐霞儿身后往下虚按,立刻便放出物­色­豪光,百丈彩雾,将地火坪南方一片地方罩住。

她们本来以为华山派高手全都死光,剩下几只小鱼小虾,当不住她们雷霆一击,到这里必能像砍瓜切菜一样,将余孽扫荡殆尽。刚才杨鲤一出手,她们便看出是个高手,除他之外,更有几个气如凝渊,神光冲盈的男女仙人,知道难以一鼓作气扫荡­干­净,便先放出紫云仙障立住阵脚。

那易静却颇为不忿,数日前她在金石峡大失颜面,虽然回去没人责备她,但金蝉重伤,易鼎垂死,尤其是易鼎,如果不是天生与人不同,心脏长在右边,早已经气绝身亡了,而金石峡的四件法宝仅得了一件,仙府也没能得到,可以说是一败涂地,虽然朱梅把责任都揽了过去,但易静却认为全是因为自己不小心,小看了那岳清才导致了这个结果。

今天奉妙一夫人之命来华山扫荡群邪,暗暗打着戴罪立功,重争脸面的心思,先前见杨鲤列缺退紫青,几乎连英云一起斩杀了,她出来时,易周已经把五台派的人物特征,背景法宝全都说得清清楚楚,一见列缺双钩便知道是杨鲤,岳清座下的首徒,心想我打不过你还打不过你的徒弟么?看他后边那些人,想必都是峨眉派的二代弟子,今天必要杀他几个一雪前耻!

齐霞儿撑开紫云仙障的时候,易静便飞向前,大喝一声:“小子狂妄,让你知道厉害!”阿难剑化作一道两三丈长的金虹,直取杨鲤,又将三支乌金芒隐在剑光底下­射­出。

石生三人见他出来,立刻出声提醒,尤其是石完,跳脚大叫:“师父,小心她的暗器……”

话未说完,列缺双钩已经撞上阿难剑,杨鲤左手钩抵住阿难剑,右手钩拦腰横斩易静,同时身前飘起五个光圈,那乌金芒被光圈吸住,摄入圆心,光圈轻轻向内收缩,立刻绞成齑粉。

石生三个小孩拍手叫好:“师父!这泼­妇­最是可恶,你要替我们报仇啊!”

杨鲤心知是上次打伤了石完的易静,顿时剑眉一挑,大声喝道:“你这妖­妇­,净会用这种手段暗算别人,还有什么卑鄙伎俩尽管使出来,看我接不接得住!”他也不再用其他法宝,只用璇光尺护身,两口仙钩上下翻飞,或刺或削,正劈反撩,有时到了人家背后还能反勾敌人后脑。

易静气得火冒三丈:“你们才是妖道!姑­奶­­奶­先斩了你,再杀了那些妖童!”她上次跟石生斗剑,一口阿难剑独战三口太白分光剑,便没占到便宜,如今杨鲤比石生功力更高,使得又是承接陈抟老祖道统,太乙混元祖师所创的太乙剑诀,当年太乙混元祖师便是以太乙剑诀和混元真气威震天下的,杨鲤练得七八分火候,以双钩使出来,更是威力暴增,只片刻之间,便开始遮拦不住。

易静暗自心惊,更加气愤郁闷,借着躲过蓝钩的机会,御剑升空,暗把灭魔弹月弩取出来,扣上一枚牟尼散光丸,向杨鲤打过去,然后又跟阿难剑神剑合一,化成一道金虹从数十丈的高出俯冲下来,做出一副跟杨鲤拼命的架势,剑光底下,仍然伏下三根乌金芒。

岳清当初把璇光尺传给杨鲤的时候就给他详细讲过这件法宝的用途,尤其嘱咐,分光破气之宝是其克星,让他以混元真气做辅助,对敌时要特别小心在意。

杨鲤看易静打出一道透明圆球,料想大多是雷珠一类的东西,因此并未用璇光尺去收,而是从掌心­射­出一道混元真气,黑白混杂的­精­气旋转着笔直­射­出,向前将牟尼散光丸裹住。

“啪!”一声刺痛耳膜的剧爆,混元真气被炸散开来,杨鲤没有岳清的功力深厚,还不能用混元真气压缩牟尼散光丸收人法宝,不过混元真气也与别的­精­气不同,遇上这等专门分光破气的克星竟也没有失控消散,而是只涨大到磨盘大小,随着杨鲤一口真气喷过去,再度收缩,另一边合璧之后的列缺双钩已经把易静抵住,这道混元真气便如灵蛇一般缠裹上去。

易静无法击退双钩,混元真气都卷上来,惊吓不轻,急忙左手撑开兜率宝伞,右手挥动六阳神火鉴,六阳真火迸­射­而出,炸成一大团火云,立刻将混元真气炸破,再次升空。

她那三根乌金芒再次被璇光尺光圈绞碎,杨鲤从岳清那里学了以宝尺搜集天地五行­精­气的法子,平时修行练功多仰仗此宝,早已经炼到随心所欲,一有危险邻近,心念感应,立刻自动放出五个光圈护身,情急时更能化生亿万,别说三根乌金芒,便是一真上人把眉毛全都扒光,炼成乌金芒打过来,也无法伤到杨鲤分毫。

这一番交手虽然说胜负未分,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易静落到了下风,杨鲤璇光尺只用于防守,仅凭双钩就杀得她法宝尽出,手忙脚乱,一时间在空中又红了脸,等着杨鲤,卯足了劲还要再拼一次,这次把降魔七宝全部用上,不信对方还能挡得住,非打他个形神俱灭不可!

忽然陆蓉波站了出来,陆蓉波当年元婴飞升,结果被三凤所阻,强行带回紫云宫收为弟子,也是用固元灵胶元神塑体,外貌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身上穿着粉红纱衣,翠绿长裙,头上挽着贵妃髻,手里拿着一只黄金如意,飘然来到近前,仰面直向易静:“你们今天来的目的,我掌教师叔已经尽知,想要谋夺烈火雷音剑也好,想要华山派做你们峨眉别府也好,得先问过我们五台派同意不同意!我们今天到这里来,便是替本门表明一个态度,你们峨眉想要得到华山,那是妄想!”

易静怒道:“你这贱婢向来就是陆蓉波了吧?我来时父亲跟我说过你的事情,还特地嘱托我若是对上,看在极乐真人的面上手下留情……”

她骂陆蓉波,石生先不­干­了,跳出来喝道:“凭你这妖­妇­也配跟我娘这样说话!来来来,上次小爷跟你胜负未分,这次再行打过!”说完就要放出太白分光剑。

天上易静也骂道:“小狗找死!”晃动六阳神火鉴,放出六个火球,向两人轰炸过来。

陆蓉波伸手按住儿子肩膀,以眼神止住他不许妄动,右手如意轻挥,顶端飞出一道金光,将那六个火球裹住,继而轰然炸成一团,漫天金­色­火星。

077天龙·青龙

华山地处陕西,跟终南山相近,三仙二老的打算是,要将华山拿到手里,将来再弄一个终南派,两个门派联手将五台派西进的势头堵住,使其不能向西发展,将来进攻五台山的时候,还可以这里当桥头堡,找准机会,长驱直入,一举荡平五台。 同时华山又是五台的右翼,对于五台派同样重要,若是丢了华山,五台派就要时刻防备着来自西方的攻击,说不准哪天峨眉派就突然大举出动杀上五台山,打自己个措手不及,而且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天下群山祖脉都在昆仑,若是没了华山,气运卦象便又要为之一变了。

所谓洞天福地,风水宝地便是这个意思,北京为什么能作为数朝古都?就是因为这里地势极佳,左环沧海,右拥太行,北枕居庸,南襟河济,道家向来讲究借势而为,天势地势人势,都要借用,更直白一些,若是华山在自己人手中,岳清以五台、恒山、太行为内圈,华山、嵩山和泰山为外圈的格局形成,所布置出来的阵法威力都能凭增一个层次。若是落入峨眉手中,被三仙二老截断地脉,五台派现在的镇山仙阵立刻就要大幅度减弱,甚至最后枯竭也说不定。

因此华山对于两派都是极为重要的,三仙二老要扫荡残余势力,不敢大意,一时无法脱身,岳清占着主动,不过这次也是五台派十余年韬光养晦之后,第一次站到前面再度跟峨眉派对峙,要想把华山派吃得­干­净,还要吃得好看,也不容易。

峨眉派和五台派现在都不愿意全面拼杀,都需要时间发展壮大,这是毋庸置疑的,三仙二老比较双方优劣长短,觉得七星联盟比较松散,很多门派的人未必愿意,也不敢跟峨眉派为敌,因此决定先发制人,众弟子出发不久,便又把第二波人派过来了,只留下有数的几个高手扫荡残余,安整洞府,等都处置好了也要一起过去助阵。

齐灵云和齐霞儿都知道父母心思,不过齐灵云老成持重,又是峨眉派长公主一样的身份,还需要顾及形象,齐霞儿已入佛门,虽然也是齐漱溟夫­妇­的女儿,但毕竟是外人了,行事不用有什么顾忌,又知援兵随后便到,见陆蓉波对上易静,便轻喝一声:“跟这种自甘堕落的妖邪还有什么好说的!姐妹们,动手吧!”扬手放出九口飞剑,正是出门时优昙大师亲赐的炼魔兵,天龙伏魔剑!

优昙大师为当时佛门当中最为著名的三僧二尼之一,向来和芬陀大师并称,餐霞大师在长眉真人座下弟子当众也是有数的高手,还要拜她为师,其道行法力可见一斑。这天龙伏魔剑是她昔年行道时所用的降魔至宝,共是九口,上面有天龙八部神印,龙天善神威力加持,降妖伏魔,无往不利!一出手便是九道三丈多长的龙形剑光,九道并排,带着阵阵龙吟,发出耀眼的金霞,在空中连成一片金­色­云光,从天而降,直取陆蓉波。

陆蓉波看出厉害,手中金如意一晃,背后飞出七口青龙闹海剑,这七口仙剑是当年太乙混元祖师帮着许飞娘炼成,后来又经过五百余年的洗炼温养,灵异非凡,许飞娘自己有了太乙­阴­阳剑,又把陆蓉波当成是自己的衣钵传人,这才将这剑传她,出手时也是三丈多长的龙形剑光,只不过光芒皆是青­色­,仿佛青龙出海一般,迎了上去。

双方所不同的是,天龙剑金芒强烈,上面有佛印咒语,带着檀香梵音,蕴含着无匹的神威,让人不敢直视。青龙剑则剑芒稍弱,只不过更加凝炼,仿佛活的青龙一般,在空中蜿蜒游动,张牙舞爪,灵­性­十足。双方在空中一碰,立刻响起连续的脆鸣,暴起大片的金青光雨。

齐霞儿只觉得手上剑诀一沉,知道遇上了劲敌,不敢怠慢,使出佛门天龙伏魔剑诀,向前猛攻。陆蓉波本就已经修成神仙位业,退下来重入天仙大道,当年学自父亲的剑术,虽然只是李静虚随手传下来的,到底也是玄门正宗,威力不凡,到五台派之后这十余年,在许飞娘的指导之下,更是跟五台派太乙剑诀融会贯通,杨鲤这些年虽然突飞猛进,赶上不少,现如今还是比她稍逊一筹。

陆蓉波分心两用,左手­操­纵五口剑使出五行剑诀,挡住天龙伏魔剑的攻击,右手­操­纵剩余两口使两仪剑诀,乘隙反击,转眼之间便扭转局势,攻守相易,七道龙形剑光真仿佛是出海捕食的太古孽龙,争抢着向前扑杀,将天龙伏魔剑的阵型撞散。

石生见母亲对上齐霞儿,也不甘示弱,放出飞剑专对上易静。后面峨眉弟子纷纷杀来,杨鲤对上齐灵云,灵奇对上严人英,冷清虹带着桑桓对上秦紫玲和秦寒萼姊妹,石完和钱莱对上李英琼和周轻云还有余英男三人,石完不知道紫青双剑的厉害,一上来便几乎吃了大亏,他姐姐石慧这次也跟着陆蓉波出来,看见弟弟受伤,娇喝一声:“三个欺负两个,算什么能耐!”也过来帮忙,她的道行比石完又高了不少,更有祖传石火袋,里面装着真火,单一个人就杀得对方手忙脚乱。

尉迟元对上岳雯,那岳雯也是天下剑仙之中有数的美少年,当初长眉真人收邓隐的时候便跟着白谷逸修行,法力极高,尉迟元仗着九龙神火梭与之打了个平手。

那猿长老看两边小辈竟先打起来了,看似这华山没自己的份,不禁气得抓耳挠腮,上蹿下跳,他看似暴躁,实则老­奸­巨猾,知道两边都没管他,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五台跟峨眉对华山都是势在必得,绝不会落在你这老猿手中。如今摆在他面前的有三条路,第一是立刻带着猴子猴孙灰溜溜地离开这里,回黄龙山去,第二是站在五台派一边,第三是站在峨眉派一边。

猿长老想也不想,立刻否定了第一条,真要那样的话,自己可就彻底成了笑柄了,以后再也没有脸面见人,只能关起门来在黄龙山里做个猴子大王终了残生了。剩下两条里,他毫不犹豫选择了第二条,虽然说慈云寺和华山一败涂地,但五台派乃至于七星联盟的根基未损,真打起来,谁输谁赢还在五五之数,而且峨眉派向来鄙视他这种异类旁门,不如五台派和蔼可亲,况且最重要的是他跟崂山派吴立关系不错,站在五台派这边也是理所当然。

这老猿一蹦三丈多高,喉咙里发出惊天长啸:“峨眉派的小狗男女!太不把俺放在眼里,今天跟你们没完!”双手十根猴爪张开,向前飞­射­出五青五白十道光华,宛若长虹一般,后端始终与手指向前,前面迅速延长,向前飞­射­,直取被冷清虹压着打得秦氏姐妹,口中兀自咆哮,“俺平生最恨­骚­狐狸!每次看见都非弄死不可!”

冷清虹跟桑桓三世相恋,形影不离,如今桑桓虽然已经开始修道,但也只能勉强御剑,说是两人联手实际上还是她以一敌二,然而她那三世­精­炼的先天乙木神光太过厉害,到五台山之后陆蓉波和杨鲤又特地用天一真水与她孕养点化,非但威力比之前强了数倍不止,而且更加通灵神异,运化由心,数十股青光上下飞卷,伸缩无常,秦氏姊妹被她打了个手忙脚乱。

秦氏姊妹的飞剑屡次被一目神光黏住,甚至不受控制,秦寒萼道行稍差,几乎被强夺过去。她气得连发白眉针,只是冷清虹和桑桓有神光护体,从头到脚一片光幢,丝毫空隙也没有,白眉针刚一靠近便被胶住,随后绞成齑粉。

随后二女又将宝相夫人留下来的彩霓练放出来,乃是一道彩虹般的五­色­匹练,将敌人隔着青光牢牢缠住,里面迸发烈火,想要以火克木,将两人炼化。

那彩霓练是宝相夫人昔年镇洞之宝,威力自是不弱,只是冷清虹的先天乙木神光与众不同,除非西海磨球岛少阳神君一脉所炼的先天丙火神光是其可行之外,其余火类甚少能伤,而且先天跟后天作用又有差异,火势极其容易为其反克。

非但如此,她上山时,陆蓉波怜她身世,对自己的徒弟又本就爱惜无比,特地去向灵奇跟她要了一葫芦冷焰神雷,以应付火攻。灵奇的冷焰神雷祭炼手法得自无定岛,又经过许飞娘帮他改进,皆从混元真气之中生出,威力又别有不同,这时桑桓看见火焰环身,知道冷清虹即便能够带自己冲出去也要损耗不少元气,急忙将冷焰神雷取出来三粒,以乙木真气送出去。

那神雷出手时只是豆大一点寒碧­精­光,落在火里,立刻狂炸成亩许大的一团幽蓝冷焰,看似火焰,实际上却是冻气凝聚所成,专破各种阳火。

秦氏姊妹见彩霓练困住对手,急忙各喷出一口­精­气,催动法宝狂发烈焰,猛然间轰隆一声巨震,无穷幽蓝冷焰裹杂着青绿­精­气爆发开来,先是彩霓练上烈火尽失,并且光芒黯淡,不复之前紧紧缠绕所拿对手形像,这一下是乙木神雷和冷焰神雷同时发作,紧跟着冷清虹把先天乙木神光分出数十股跟彩霓练搅在一起,只听一阵撕裂布帛的声音响起,这件天狐宝相夫人炼就的宝物便碎成无数片,如蝴蝶一般四处飘落。

秦寒萼见母亲法宝被毁,还来不及出声喝骂,猿长老仗之纵横天下的太乙天罡剑气便从一旁激­射­飞来!

078援兵·离合神光

猿长老的太乙天罡剑气于各派之中自成一家,乃是他采炼西方太乙真金,融合自身真元,花费数百年苦功凝炼而成,与五台派的太乙混元剑气相比,更加容易见功,初期修炼极快,三五年间便能小成,非但可以替代遁法,驾驭剑气飞行,更能收发由心,比飞剑更加凌厉。 猿长老也是散仙修为,四五百年的道行,已经达到了最顶峰,秦氏姊妹如何能够抵挡得住。

秦寒萼当场被一道剑气穿透肩膀,一声痛呼刚刚出口,由肋下又被贯穿,多亏秦紫玲用宝相夫人留下的那颗千年天狐内丹将其他剑气抵住,然后急忙挥动弥尘幡,升起一团彩云将自己和妹妹裹住,震开冷清虹的乙木神光,星驰电掣一般向西南来路上退去。

猿长老认得是宝相夫人当年的成名至宝,追之不及,呸了一声:“小狐狸跑得倒快!”

视线里弥尘幡云影堪堪消失,忽然又多了许多道剑光,驰骋红绿青蓝紫,各­色­光芒,在阳光底下并排疾飞,全都向此地而来,顿时将浑身猴毛都竖起来了:“好家伙!峨眉派竟然找了这许多高手!”急忙转向冷清虹,“小丫头!岳掌门可说过派人来接应?”

冷清虹看了看远方的剑光,摇头道:“师叔祖飞剑传书只给我师父跟杨师叔看过,具体怎样要问过他们才知道。”说完便带着桑桓去住石慧他们对付李英琼三人。

周轻云入道比李英琼要早,由餐霞大师引入门之后,后来转拜入妙一夫人门下,因岳清这些年四处收徒,从四川一带挖了不少好苗子回山,峨眉派后知后觉,那么多弟子原本都可以拜入峨眉的,而且很多跟自己门中有关系的法宝也都落入对方手中,急忙亡羊补牢,先潜心推算,将长眉真人预言的三英二云引入门中,齐灵云是自己女儿,周轻云先在渝地找到,他父亲周淳被朱梅收做弟子,入了青城派的门户,那周淳还有个书童赵燕儿,也被带上山,入了齐漱溟门下。

李英琼的父亲李宁带着他四处流浪,漂泊不定,妙一夫人跟白眉禅师一起寻找,李英琼入峨眉,李宁过去世就做过白眉禅师的弟子,这次自然重入师门。

余英男原本是寒琼仙广明师太的弟子,那时候她才五六岁大,广明师太听说魏枫娘在青螺峪为恶,特地下山来清理门户,结果被魏枫娘联手布鲁音加预先埋伏,先用乌鸩刺伤了广明师太手臂,然后双双杀出来要取她­性­命,广明师太狼狈逃窜,后来被迫坐化转劫,把余英男交给师妹女韦护广慧师太,如今已经长成一个小姑娘了,妙一夫人和餐霞大师上门分说因果,广慧师太也知余英男不是佛门中人,便让她转拜在妙一夫人门下。

这次醉道人死在毒龙尊者手上,峨眉派也准备过些时让严人英转投齐漱溟座下。

李英琼和周轻云还有余英男三人上山之后,妙一夫人亲自带她们去收宝剑,紫郢剑最为顺当,几乎是自己认主,到了长眉真人当年藏剑的莽苍山古庙之中,李英琼以峨眉派嫡传收剑法一试,那剑便自动飞入她手中。

青索剑有些波折,这剑极为桀骜不驯,长眉真人把它禁锢在地肺之中,令其受地煞打磨,以退其煞­性­。那剑旁边还禁着一个妖尸谷辰。这谷辰便是当年被许飞娘引去要强夺紫云宫,后来被岳清以六丁六甲葫芦击败的那个百欲神魔鄢什的大师兄,长眉真人当年用七修剑将他诛心而死,自己飞升在即,才把他封禁在地底下,如今还不到出世的时候。

妙一夫人先打开地壳,要以无形仙剑斩杀妖尸,哪知道凭空来了上古四凶之一的梼杌,带着白骨神君和冥圣徐完,不但救下妖尸谷辰,拿走了妖尸身上的至宝万年温玉,更要强夺青索剑!

多亏当年长眉真人特地请了青囊仙子华瑶崧在那看着妖尸和青索,出来相助,梼杌又忌惮严媖姆,不敢在中原久留,一击不中,立刻率众遁走,要不然青索剑已经日久通灵,要自行飞往北海化龙成妖了,说不定日后得拜入哪位仙家门下,脱体成道,飞升紫府也说不定!

拿了紫郢和青索,妙一夫人又带着三人赶往大雪山,取南明离火剑,等到了那里才发现早已经被人拿走,只看到一面冰晶长柜,里面刻着一首楔子:禅祖本具降魔功,炼成神兵方见空,留赠有缘入玄门,南明离火化长虹。

妙一夫人推算之下,方知已经被邓八姑拿走,不禁长叹一声,越发抓紧起来,赶忙去巫山神女峰北的老楠岭风火崖吴元智故居洞府之中,将长眉真人留下来的天慧、乙光双剑取了,虽然长眉真人也在这里修行过,布有两仪**旗门阵法,但她也觉得不牢靠,还是先拿了才能安心。

这双仙剑威力只比紫郢青索略次,不在七修之下,回山之后,妙一夫人把天慧剑赐给齐灵云,乙光剑赐给余英男。

因此李英琼用紫郢、周轻云用青索,余英男用乙光,俱是绝世仙剑,石完和钱莱二人的家传飞剑,刚一上去便被斩断,石完措手不及,更是几乎被紫青双剑交叉腰斩,石慧赶忙过来相救,手中灵石剑也被绞断,好在已经把石完救下,姊弟俩放出太白金刀,将敌人仙剑稍稍抵住,然后各自放出法宝,钱莱用千叶神雷冲,石完本得了三才清宁圈,这次回山已经略能应用,只是杨鲤告诉他此宝是天府奇珍,能够携带穿行两界,没有修炼到人器合一的地步,决不可拿出来使用,因此只用五台派的法术进行攻击。

石慧则拿出祖传的石火袋,放出灵石真火,那火星只有米粒大小,外面裹着深绿­色­的光焰,受石慧法力趋势,如萤火虫潮一般向前飘去,将敌人包围,不管遇上什么阻拦,一撞即爆,由一变十,十变百,百变千,生生不起,顷刻间化成一片火海,将三女淹没。

周轻云见机得早,便要要跟李英琼双剑合璧,急冲出去,只是李英琼担心余英男道行不够,无法脱困,外面这火焰又来的古怪,急忙从腕上飞出白眉禅师所赐的牟尼定珠,发出一片佛光将自己三人护住,空气中立刻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檀香味道,外面火焰如潮水一般冲击过来,撞在佛光上面,反弹回来,跟后到的火星摩擦剧爆,火势急涨,颜­色­由碧转红,由红转白,随着石慧所指方向,带着亿万连珠霹雳一起往中央轰击过去,炸的佛光一阵扭曲变形。

冷清虹也带着桑桓过来相助,发出先天乙木神光融入佛光,她功力深厚,李英琼没有修炼过佛法,全凭几个手诀催动那定珠,哪里经得住冷清虹的攻击,很快乙木神光便渗透进去,跟佛光几乎融为一体,金­色­之中透着碧绿,檀香之中带着青草气息。

就在佛光将破未破之际,那峨眉派的救兵已经到了跟前,冲在最前面的便是青囊仙子华瑶崧,猿长老既然已经站在五台派一边,便不再首鼠两端,放出太乙天罡剑气接住厮杀。

华瑶崧后面,是两个妙龄女尼,正是齐霞儿的两个师姐,优昙大师的弟子,素因和玉清,玉清便是当年跟邓八姑一起在雷姑婆门下学道的陈玉凤,二人上来便同时发出离合神光,先将李英琼三女护住,助他们脱困。

冷清虹看出来了高手,发出乙木神光向素因大师­射­去,同时放出的,还有十余道乙木神雷,二人神光相对,金青共舞,彩芒耀眼,一时间竟然拼了个不分上下!

那玉清大师用离合神光笼住灵石神焰,竟要将其收走消灭,石慧娇喝一声:“妖尼还我宝贝!”伸手一指,放出太白金刀向玉清大师­射­去。

玉清大师怒喝:“小妖女找死!”反手一道离合神光刷下来,将石慧连人带刀禁锢其中,金光流转,她在里面迈步扬手,连表情都已经凝固,仿佛被封在琥珀中的昆虫。

石完忽然从地底下钻出来:“休要伤我姊姊!”劈手就是一颗石火神雷。

玉清大师识得厉害,用一道离合神光将雷珠裹住,送到九霄云上,轰隆一声,炸成一朵巨大的碧绿蘑菇云,反手又用神光去罩石完,石完在地上将身子一扭,失去踪迹。

另一边钱莱用千叶神雷冲,将离合神光熔开,救着石慧,二人手拉手也急忙地遁离开。

玉清大师让李英琼他们去帮忙:“三仙二老随后就到,你们且去别处助战!”

她要将灵石真火用离合神光打磨消灭,正用神光将其包裹笼在一起,忽然那火向内收缩,无数火星剧烈摩擦,继而再度向外爆开,颜­色­由白­色­转为浅绿,轰隆一声,竟然将离合神光炸开,之后火焰还原成细碎的青芒,仍然如萤火虫一般向东飞去,她抬头望去,只见东边的朝阳峰上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对夫­妇­,正施法收这些火焰,认得正是嵩山派掌门石仙王关临和他妻子,二人一边收取火焰一边向这边飞来,声音远远送到:“昔年堂堂的玉罗刹,自从入了佛门之后,就开始学会欺负小孩子了!”

079易晟·地火坪

玉清大师这才看见,朝阳峰那边不知何时现出不少人来,大多数都认得,除了嵩山派石仙王夫­妇­,还有崂山派吴立,带着两个弟子朱逍遥和朱百灵;纯阳派明夷子、可一子、水云子和凌虚子;泰山派的方瑛、元皓;昆仑派的钟先生、韦少少,还另有夫­妇­二人,卫仙客和他妻子金凫仙子辛凌霄,因慕岳清之名,这次主动请缨,跟来助拳,后面还有武当派灵灵子带着武当四友。 群仙也不知是提前就在朝阳峰埋伏,还是刚才赶到,十数道当空飞来,还有人的遁法奇特,或是霹雳漫天,或是瞬息即至,从朝阳峰顶俯冲而下。

华山中央玉女峰较矮,古时被看成是东峰朝阳峰的一部分,烈火祖师初时嫌弃此峰不够大气,便在最高的南峰,也就是落雁峰修筑太阳神宫,太乙混元祖师有一段时间常年在那里跟他共同参修道法,布置都天烈火阵,烈火祖师还特地为他修了一座金牛洞。

后来华山派逐渐发展壮大,落雁峰山腹前后凿穿,又向后面修了一条虹桥两条栈道,烈火祖师也不想当年那样火­性­十足,便又在玉女峰上修建日蚀宫,尤其是太乙混元祖师陨落之后,他便一直在这里潜修,多年不出。

此时群仙都在地火坪上大战,有几位道行高的,嫌地面上施展不开,纷纷飞到空中厮杀,其中易静和石生便是其中一对,二人都恨对方恨到咬牙切齿,拼了命地想要让对手形神俱灭,越打越高,逐渐到了日蚀宫的顶端。

玄龟岛的易晟和韦青青夫­妇­从西南飞来,看见二人在最醒目的地方斗法,韦青青跟易静这个小姑子关系相处的极为不好,便道:“她跟随一真大师学艺多年,连鸠盘婆都不放在眼里,那小妖童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我们还是下去帮助人英吧!”说完也不等丈夫说话,便将剑光一转,化作一道惊鸿,飞刺灵奇。

易晟却看出妹妹处境凶险,稍不留神便要被石生打伤,又知道妹妹好胜,绝不会像人求救,因此御剑飞去,想要将妹妹替换下来,飞剑化成一道长虹,隔开石生的太白分光剑,让易静推开,哪知易静却不领情:“我不杀了这妖童誓不罢休!”阿难剑依然向前猛攻。

易晟越让她退开,她打得越狠,还一个劲地让哥哥去帮助别人,不要管她,这样一来就变成兄妹二人合战石生,易家兄妹都是修行多年,地仙位业,易静当年是败在鸠盘婆手上,毁了­肉­身,退回到散仙地上来,易晟可是实打实的地仙,单他一个,石生便打不过,更何况两人联手,你一剑我一剑,自是抵挡不住,想要退走时,发现四面八方皆是剑气,道道剑光合成一个阵势,将他困在当中,身剑合一之后,试了数次都没能冲出去。

易晟看他仙根玉骨,又那么冰雪可爱,起了爱才之心:“你这娃娃,只要立刻改邪归正,拜我为师,我便饶你一命如何?”

石生大声说道:“呸!你家小爷又岂是那种苟且偷生,屈膝跪贼之辈!”

易静本来见他被哥哥剑阵困住,便收了飞剑,不好再夹攻,听了这话,怒声道:“这妖童决不能饶!”六阳神火鉴一晃,六道真火飞出去,在石生的离垢钟上炸成一团火云,将石生包裹在里面,又拿出灭魔弹月弩,要将离垢中损耗一些威力,再将其炼化。

牟尼散光丸刚刚打出,只听得石生叫道:“你家小爷去也!”从火云之中暴起一道耀眼的光柱,上头苍穹,下透幽冥,正是极乐真人留给陆敏的两界牌,此宝名为两界,虽然没有真能沟通两个世界的能力,但是一般的颠倒­阴­阳,扭转五行,变换空间的阵法全都困他不住。

易晟没想到对方竟然有这样的宝贝,眼见一个小人在光柱之中急速下降,立刻伸手一指,发出数十道易家独传的河洛剑气,向石生追去。

忽然斜刺里飞来数十道|­乳­白­色­的剑气,横空将河洛剑气截住,两相对撞,炸成一片耀眼光明,随后飞来两个道士,面如童子,三缕长髯,仙衣鹤氅,大袖飘飘,正是纯阳派的可一子和凌虚子,当年凌虚子也在南海修道,易晟跟他交情甚好,因杨姑婆跟韩仙子是好友,还特地向求九转还阳金丹和六阳换骨琼浆要助韩仙子脱劫,凌虚子也已经答应了,只可惜后来他加入了纯阳派,两家越走越远,就再也没有什么来往了。

“易道友,别来无恙啊!”凌虚子说道,“道友是成名多年的地仙,何必对一个小孩子穷追不舍呢?”他看了易静一眼,眼神颇为不善,当初峨眉派让朱梅带着易鼎和易震去太行山自编自演了一场负荆请罪,后来这易静突然出现,说他们跟五台派蛇鼠一窝,大打出手,凌虚子颇为不忿。

易晟感叹一声:“道友何苦来趟这路浑水!”

凌虚子道:“易道友不也趟了么?要不然今天咱们也不会再这里见面了!”

易晟道:“造化弄人,想当年……”

易静在一旁颇为不耐,她看别地方群仙大打出手,斗得热闹,这里哥哥竟是要跟敌人叙旧,她很看不起凌虚子,大声打断道:“此人已经投靠了五台派,与姓岳的妖道一丘之貉,哥哥跟他还有什么好说!”她横着阿难剑向凌虚子道,“看在昔日的情分上,你立即离开,还可饶你一条­性­命,数百年苦功不至于白费,要不然的话,叫你难逃形神俱灭之厄!”

凌虚子也动了火气:“你这贱婢当年在南海时便对我不恭不敬,背后跟人说我是三百年的王八烂在泥坑里,白做那飞天的梦,我看在你父亲跟你哥哥的份上,不跟你一般计较,前些时又跑到我涵虚仙府去逞凶,实在是欺人太甚!今日给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不可!”他也是真气急了,一出手便是数十道纯阳剑气,又把如意珠祭起来飞到空中去打易静。

听了他的话,易静也有些脸红,当年她刚修成地仙,正是志得意满之际,看凌虚子成名多年,还是散仙修为,便颇鄙视,有一次她与鸠盘婆的弟子铁姝斗法,被魔火烧伤了手指,漆黑一片,露出森森白骨,便去向凌虚子要六阳换骨琼浆,想那琼浆何等宝贵,凌虚子所炼也是不多,便不肯给,她回去之后便说了那句话,讽刺凌虚子三百年道行都白修炼了,空做那白日飞升的梦,便像那泥坑里的王八一样。

凌虚子出手,易静自然不肯示弱,先放出兜率宝伞托住如意珠,然后御剑挥镜还击。

易晟想要解劝,被可一子放出飞剑接住,四个人分成两对打了起来,易静浑身法宝,尽是一真上人和优昙大师帮她炼成,凌虚子虽然道行要高过她,但一时半会也难取胜,而可一子则敌不过易晟,若不是吕祖天遁剑诀神妙无比,不但飞剑能够时隐时见,出没无常,连以真元凝成的纯阳剑气也能够当成飞剑御使,不禁凝聚不散,发出去之后还能运用有心,来回反复。

可一子且战且退之际,明夷子和水云子刚刚合力杀退了杨瑾,双双过来帮忙,一个放出量天尺,一个从天上将亿万金砂剑像天河瀑布一般放下来,三人合力,方才把颓势搬过来,纯阳四子修炼吕祖道书多年,合力之后本要强过易家兄妹,只是易家兄妹身上带着许多法宝,易周早已经修成天仙,只是想要带着全家一起拔宅飞升,因此才滞留人间,功业都已经圆满,没事就在玄龟岛上炼制法宝,家里人身上每个人都带着十来件,而且件件都是­精­品,因此纯阳三子使劲全力,也只能跟易晟拼个半斤八两!

双方的高手越聚越多,石仙王和石仙姆夫妻,大战素因跟玉清两个尼姑,石完记恨刚才被玉清大师欺负,想要助祖父和祖母一臂之力,便用地遁之法到玉清身后,就要放出太白金刀偷袭,法诀刚刚打出来,忽然脸上挨了一巴掌,听一个老人喝道:“小妖娃不学好,专个姓岳的学那背后偷袭的手段!”

石完被打的两眼直冒金星,鼻血之流,大声喝骂:“哪个老不死的偷袭小爷……”

话没说完,另一边脸上又挨了一巴掌,对方又道:“妖娃出口不逊,该打!”

石完又痛又气,正要再骂,忽然背后生出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向后拉扯,他以为被人偷袭,急忙要将太白金刀反手打出去,却被人在头顶上轻轻一拍,一股真气从头顶投下来,身子暖洋洋的使不出力来,暗道一声不好,忽然身子站定,拉扯的力量消失,抬头看时,见是恒山派的掌门金针圣母,顿时欢喜道:“金婆婆,你来啦!那里有个老头偷袭我!”

金针圣母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等着婆婆给你报仇!”她抬头说道,“嵩山二老岁数越大越不要面皮了,只会背地里欺负小孩。”忽然伸手向右侧一甩,飞出一道尺许长的金针­射­在空中,叮地一声,仿佛刺中了什么金属,然后立即飞回,“你那无形仙遁瞒得了别人可瞒不得老身我!”

080金针·红花

金针圣母和红花姥姥自从七星聚会之后,就一直在恒山闭关修炼,如今已经悟出天仙大道,找到了适合自己修炼成纯阳元神的办法,并且修行ri臻完满,还须积攒些外功,再过几年,飞升不成问题。这次华山论剑,是第三次斗剑之前的一次小劫,岳清称之为小斗剑,也是检验他这些年苦心经营成果的关键时刻,如果保不住华山,他便立刻失败了一半,天下运势为峨眉派所掌控。

金针圣母和红花姥姥都是老一辈的散仙,金针圣母本出自昆仑,是一元祖师的记名弟子,所学虽然不能跟知非禅师他们相比,但也是玄门正宗,后来又得到一部上古针诀,法力大增,跟神驼乙休也是旧友,昔年乙休要杀韩仙子的哥哥韩于鸿,还特地找金针圣母借玄女针破对方的法宝。

红花姥姥也很了不得,当年见桂花山福仙潭有千年何首乌和专治邪毒的乌风草,便在那里开辟洞府,施法术将那里禁住,当成自家后院。长眉真人看不过眼,说她太过自私,不该把天材地宝霸占成自己的私产,让她把摄在生长着灵药的地井里的禁制撤去,红花姥姥自然不­干­,斗法斗剑,又全不是长眉真人的对手,只得妥协。

红花姥姥说,这天才地宝很是难得,若是随意任人取用,恐怕转眼就要被人拿光了,因此立下条件,说是必须得是三世童身,宿根深厚的童男女,来拿才可以。

她不过是自找台阶,哪知长眉真人听完就笑了,这样就好,七十年后,我教下就会有人来取此药,希望你记着今ri立下的规矩,到时候不要另外为难。

其实长眉真人若要破她禁制,强取灵药也不费多大力气,只是让外人看来,他任寿强取豪夺,太过不符合一代宗师的身份气度,乐得红花姥姥立下这个规矩,利用她偏执xing子,在那里守着草药,等到七十年后峨眉派有要用到的时候,再派人去取,横竖到时候峨眉派大兴,三英二云全都入门,想要找一对三世童身的弟子还是不为难的。

当初岳清让可一子去找红花姥姥,请她参加七星聚会,共同参悟广成子的元阳天书,又让石完和石慧同行,这小姐弟俩就是三世童身,历劫苦修,红花姥姥也恨长眉真人当年欺她,助小姐弟俩下毒井,斩巨鳄,把乌风草和何首乌都采了个­干­净,然后把家都搬来恒山,现如今乌风草分作两半,在五台山黄极宫后园种了一些,恒山也有一些,那对千年何首乌已经化形,因在恒山不安全,也寄养在五台,跟白慎混在一起,每ri也学着吞吐ri月jing华,修炼起来,身体受先天所限,依然忌讳五金之物,不能御剑,但元神却ri益凝炼起来,再过几年便能像白慎一样元神出游了。

在七星联盟之中,金针圣母和红花姥姥的道行都是排在前列的,她们也不好欺负晚辈,一上来便盯上嵩山二老,金正圣母扬手发出三百六十五根周天神针,此针又叫王母针,比玄女针威力更大,一发出去,漫天皆是一尺多长的金jing细芒,聚散之间便将朱梅裹住,那朱梅也不是好惹的,立刻以无形仙剑还击,带着无数道无形剑气,在空中相互对撞,“嗤嗤”“嗖嗖”之声不绝于耳。

另一边红花姥姥也对上追云叟白谷逸,她一出手便是三千柄红花彩蝶刀,这刀原来只有一千八百柄,当年被长眉真人毁了三分之一,她又增加到三千柄,到了恒山之后料想ri后有用到之处,花费百ri苦功重新祭炼一番,满天都是飘舞的红花,彩蝶,表面上笼罩着一层金黄sè的元阳光润,旋转飞舞,仿若雨打飞花,向白谷逸飘飞过去。

白谷逸双手掐诀,瞬间凝成数千道无形剑气迎了上去,红花彩蝶翩翩起舞,无形剑气无形无相,外表看上去,便是一片片花瓣随风飘去,猛然间似乎撞上什么东西,轰然炸开,白谷逸还要劝说她不要跟峨眉派为敌,猛然间那堆花瓣之中飞出一道十余尺长短,烈焰腾腾的梭行光芒,认得是红花姥姥的镇山法宝离地丙灵梭,急忙将身子一晃,以无形仙遁飞走。

红花姥姥喝道:“白谷逸!既然来了,便杀个痛快!”她也有六七百年修行,当年便xing子偏执暴躁,如今老而弥坚,七十年之后第一次出手,心念急转,牢牢锁定白谷逸的身影,三千口飞刀加速了速度,发出嗡嗡的破风声,随着她所指方向蜂拥追去。

另一边朱梅跟金针圣母过了几招,发现短时间内无法取胜之后,立刻也借遁光而走,他和白谷逸的作用是四处游击接应,不能被人拖住。此时华山玉女峰上下已经打得乱成一片,到处都是剑光雷火,朱梅驾驭无行剑遁,在人群之中来回穿梭,金针圣母始终在后面紧追不舍,另一边红花姥姥也紧紧跟住白谷逸,岳清给她俩飞剑传书的上说的,就是要她俩盯住嵩山二老。

双方从凌晨斗到中午,各自的援兵仍然源源不断地补充进来,五台派这边,苗楚芳、温娇,乌头婆和田氏兄弟,少林寺的智能大师等人也都赶来,峨眉派则是岳韫、谢山、叶缤,东海三仙盘算岳清请了太多的人去,自己这一边人手不够,又赶忙现去各处搬兵,头一个便是大竹岭苦竹庵郑颠仙,又去向玄龟岛告急,易周正在施法,分身乏术,直接让杨姑婆带着两个侧室,林明淑和林芳淑,各自拿了满身法宝,也赶来相助,又有阳阿老人等其他十余位散仙赶来相助。

至于像乙休夫­妇­,凌浑夫­妇­,天缺大师,清波上人等,峨眉派知道他们不会来,因此也没有派人去请,以免白白折了脸面。

俞峦到峨眉派先去找叶缤分说崔芜的误会,又说五台派亦是玄门正道,劝两家和好罢兵。

不管心里是怎样想的,表面上的姿态还是得做,齐漱溟当场表示,自己也不愿意跟五台派拼死拼活,只说华山派余孽没有扫除­干­净,这次要去华山荡平巢|­茓­,只要五台派的人不Сhā手,事成之后,就可以在玉女峰上跟岳清谈。

俞峦听了还挺高兴,和谢山这伙人赶到华山之后才看见,这里早已经打翻了天,正撞上石仙王夫­妇­压着素因跟玉清两个尼姑打,谢山和叶缤急忙飞过去以九天都罗神锋和冰魄神光剑接住。

这伙人加入战团,那边吴立又带着两个弟子杀过来,还有钟先生和韦少少,武当派的灵灵子带着武当四友一直没伸手,因不愿大开杀戒,五台派这边人手已经足够,而且还占着上风,这时候看见峨眉派这边来了生力军,不伸手不行了,也带着弟子过来抵住。

群仙之中,关系盘根错节,很多都是昔年故友,并且大多为人正派,又知道此是道家玄门内部之争,又不是争夺自己的地盘,因此高手虽多,但大多不愿意轻开杀戒,除了相互有仇的几家,手下往往都留着分寸,只将对手抵住便是,等待双方正主过来解决。

唯有小辈之间没什么克制,全都杀红了眼,易静专逮着石生杀,二人本来势均力敌,易静的两个小妈林明淑和林芳淑,因五台派数次打伤易鼎,颇为震怒,见易静拿不下对方一个小孩,双双过来助阵,那林明淑带着易周炼制的一件至宝三才八卦斩,脱手便是三圈八卦金光,分按上中下三才排成阵势,将石生困在里面,随着她一口真气喷过去,三圈金光立刻相逆旋转,里面便生出无数金光刀刃来,要将石生乱认分尸。

石生急忙用两界牌逃走时,吃易静用一枚牟尼散光丸将护身的离垢钟炸散了一个豁口,林芳淑的五行神火便铺天盖地烧了过来,虽然离垢钟立刻自动复原,不过还是被一丝神火乘隙而入,由鼻息进入体内,石生只觉得腔子里火烧火燎,两肺都要烧成焦炭,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从十余丈的空中直坠下来,林明淑和林芳淑还要赶尽杀绝,各自放出飞剑去绞杀,哪成想石生刚一接触地面便遁地而走,二人飞剑只在地火坪上砍出一溜火光。

尉迟元正在天上跟人斗法,他两件法宝太过凶猛,早将岳雯杀退,对手换成了韦青青,又刚刚被他打跑,忽然看见石生受伤,跌坠于地,他可是知道石生在岳清心目当中的位置,那是当成未来的掌门人来培养的,看他那样子伤得不轻,要不然怎么也能御剑飞走,不至于凌空掉落,登时把眼睛都红了,他认得易周的两个小妾,登时破口大骂:“玄龟岛的两个小娼­妇­,不在南海窝里缩着脑袋伺候那易周老王八,倒来这里逞威风!”先打出九龙神火梭凌空打去。

林明淑和林芳淑被他骂了个满脸通红,易静也恨他口下无德,三人一起来功。

尉迟元凛然不惧,拿出蕉叶道人所赐的两件芭蕉扇,一风一火,运力猛扇,蕉叶道人当年在五台派地位不低,是最早跟着太乙混元祖师学道的那几个之一,比许飞娘还要早,这两片芭蕉扇是他镇山至宝,尉迟元拿上山之后,岳清又帮他以混元真气洗练,合成一副混元真空扇,轻轻一扇,便是万道霹雳烈火,乘着排山倒海的飓风,向前狂吹,非但对面三个人稳不住身形,就连周围斗法的诸位仙人道行稍浅的也把持不住,全被飓风掀飞吹出数十里之外!

081陈嫣·后土神珠

却说峨眉派这次请来的散仙之中,有一个名叫陈嫣,专修戊土一脉道法,跟桑仙姥是天生的对头。冷清虹两世之前本是她的徒弟,被她派去杀死刚刚出生不久的桑仙姥,那时候桑桓还是桑仙姥的舅舅,保护桑仙姥跟她相见,互生爱意,后来双双死在桑仙姥面前。

后来桑仙姥被天痴上人寻去,甲木乙木互相补益,迁往小南极青虹岛居住,先把桑桓引渡上岛,收为弟子,再寻找冷清虹。

冷清虹转世之后,也有仙缘,在黄河岸边一边修行一边积攒善功,偏偏遇上陈嫣之前的丈夫韩修,将她认出,转而向陈嫣污蔑她前世背叛恩师,帮着仇人损毁陈嫣的法体,陈嫣半信半疑之下,将她以法术禁住,折磨逼迫,偏偏这时候桑桓正好寻来,二人又死在了陈嫣的手上。

那陈嫣戊土法术,天xing为乙木所克,当年便是打着要趁桑仙姥转世年幼,法力未成之时将其除去,数次暗害无功,自己先被丈夫韩修害得被迫尸解而不自知,第二次杀死桑桓和冷清虹之后,知道桑仙姥跟天痴上人甲乙木参修法力大增,自己绝不是对手,特地去西南云贵边境隐居不出。

东海三仙手上有七星联盟各派弟子名单,从冷清虹和桑桓身上推算出因果,特地让朱梅去西南将她请出来,告诉她桑仙姥已死,桑桓和冷清虹已经入了五台派,他们俩继承了桑仙姥的乙木道统,又说当年武夷山老桑复又生发出一条乙木灵根,也被他们移植到了五台山。

朱梅老jiān巨猾,话只说到这里,那陈嫣俺想,二人既然同修乙木道法,将来还是自己的克星,而且他们上辈子又是死在自己的手上,等神功练成之后,肯定要来找自己报仇雪恨,必须得趁他们成气候之前将其消灭,因此带齐法宝,跟着朱梅出山,来参加华山论剑,战场之上专盯着冷清虹和桑桓二人,准备暴起发难,将其杀死。

石生受伤坠地时,正好冷清虹和桑桓也在旁边,二人看出石生伤得颇重,也入地救援。

地火坪乃是当年烈火祖师去北海火山口中,取千年地晶石铺成,内力还有仙法禁制,坚硬如铁,飞剑斩上充其量也就是一溜火星,一般的法宝打上去根本损伤不了分毫,在这里只有石生和石完他们既有天赋异禀,更加遁术不同,方能进入,普通的地遁法术根本无法通行,而冷清虹修炼先天乙木神光,木能克土,走这里也是如履平地,带着桑桓紧追石生而去。

陈嫣修炼的是戊土法术,在地下穿行如鱼入水,比在地面上还要自在三分,一直埋伏在地下,寻找寻找出手机会,争取一击必杀,以免被冷清虹和桑桓逃走,只是二人一直用先天乙木神光护体,身边又常有高手,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如今总算见到二人落单,遁入地下,急追石生而去,不禁大喜,急忙取出后土神珠,小心地隐蔽遁光,尽量跟周围土壤融为一体,悄悄跟随。

石生被五行神火焚烧五脏,遁入地下之后,很快便陷入昏迷,冷清虹急忙过去,让桑桓抱起他,先拿了一颗混元丹塞入他的口中,护住脏腑经脉,以免时间长了损伤根骨,正要寻路回五台山去请邓八姑救治,猛然间周围山石渗出黄光,坚若金刚,若非有先天乙木神光护身,此刻已经被土石卡住,彻底活埋在这里了。

回头看时,见一个黄衫少女,正将一道戊土神雷打过来,脱口而出:“师父……”

戊土神雷打在乙木神光之上,炸的青光一阵扭曲变形,冷清虹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要杀自己,急忙抱过石生,拉起桑桓就走,只是在这地下,那陈嫣是如鱼得水,遁地速度比她更快,紧紧咬在后面,不停滴将戊土神雷打过来,若非她那乙木神光是和桑桓三世苦修凝聚而成,又经天一真水和混元真气重新洗炼早就被对方打散了。

冷清虹慌不择路,越逃越深,上下四面全是黑晶样的岩石,本就有华山派原来的阵法加固,这时又有陈嫣以法术禁制,几乎是寸步难行,她大声哀求道:“师父,我们纵有什么不是,上辈子已经死在你的手上,所谓死了死了,一死百了,有什么恩怨情债也都还完了结了,你何必非要致我们于死地呢!”

陈嫣一边放出一件法宝,努力将周围一片地面山石全部禁锢,一边冷笑:“小贱人忘恩负义,当年伙同外人毁我法体,第二世又跟仇人一起背叛与我,如今老桑死了,你又拜入五台派,将来成道,必要找我报仇,你也并非不知我的xing格,焉能不先下手为强?这次让你和那小贼一起形神俱灭,方才一了百了呢!”

冷清虹四处冲突不出,哭求道:“虽然你疑我害我,但我一直拿你当我恩师,至始至终没有动过一个背叛的念头,都是你以己度人,疑心太重罢了!现在桑仙姥已死,我只想和桓哥儿相亲相爱,厮守到地老天荒,你为何也不能容呢?”

陈嫣喝道:“废话少说!快快受死!”说完便打出后土神珠,只听轰隆一声,黄气狂飙,周围的山石被这黄气一冲,立刻变得黄金也似,闪闪发光,冷清虹二人用来护体的先天乙木神光也被震开,黄气如沙,将人裹住。

冷清虹拼命喷出jing气,将己方三人护住,向陈嫣恳求:“我和桓哥儿命苦,苦挣三世,仍然逃不过死在一起的命运,既然宿命如此,我也认了,只是这位石师兄与咱们之间的恩怨无关,他是掌门师叔祖最为钟爱的徒孙,你若连他一起杀死,五台派上下必定不会再容你,还请你延缓片刻动手,容我将他唤醒,放他离开。”

陈嫣冷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么?我只在这里让你们一起形神俱灭,又有谁会知道?即便那姓岳的知道,有能耐我和?我这次受嵩山二老邀请出山,参加华山论剑,当年五台派便不是峨眉派对手,今ri更要一败涂地,过了近ri,世上是否还有五台派还不一定,那姓岳的想找我报仇,才是妄想。少说废话,小贱人,你和那小贼快快受死!”

后土神珠二次打来,这次比先前更狠,一**土黄sè光润如cháo水般向周围爆发开来,然后再向冷清虹三人席卷过去,其中蕴含千山万岳的力道,冷清虹二次放出乙木神光,拼命撑住,强大的反震力道使她张口喷出一口鲜血,落在青黄光润之中,缓缓融散消失。

她伸手拉住桑桓一只手,紧紧攥住:“没想到,我们转生三世,还是躲不过死在一起的厄运宿命,可也活该,谁让你当初说要跟我同年同月同ri死来着。”

桑桓还没有恢复前生记忆,不过这些天相处下来,也知道冷清虹是真对他好,而且三世情缘,内心之中也有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触动,他也小声啜泣着,一手半抱着石生,一手反握住冷清虹的手,两人拼命抓到一起,向一起靠拢,想要抱在一起。

陈嫣柳眉倒竖,喝道:“都到这地步了,小狗男女还在表恩爱,都给我去死!”

后土神珠发力一震,乙木神光再次破碎,黄sè光润向绞去,便似无数道洪流汇聚之处,便是一块生铁落进去,也要被顷刻碾压成灰渣。

陈嫣看着冷清虹和桑桓哭着往一起抱拢,四目相对,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对方,这样相爱相依,生离死别的样子,不由得触动了隐藏在最深处的一根最忌讳的心弦,陡然升起一丝怜悯,不过很快就被轻松代替,杀了这两个人,自己宿命中的敌人就全都死光了,这个世界就彻底清净了!

然而那后土神珠所发出去的黄sè光cháo并没有像预想当中那样将三人碾压成粉身碎骨,而是纷纷投入桑桓的怀中,便似长鲸吸水一般自动投入,她修炼戊土一脉的道法,这后土神珠是她数世养炼的至宝,准备将来用它寄托第二元神,xing命攸关的东西,从来都是如臂使指,随心所yu,今天竟然不听自己的指挥将敌人杀死,就在惊讶不已的时候,那珠子更是一举从手中跳出,化成一道黄光直飞入桑桓的怀里。

这一景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非但陈嫣呆愣当场,连冷清虹也惊讶不已,赶忙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喜道:“桓哥儿,你,是怎么做到的?”

桑桓茫然无知地摇摇头,看见冷清虹笑,他也笑。

冷清虹伸手到他衣服里一抹,取出来一枚深褐sè的小圭,陈嫣的后土神珠正黏在上面,一闪一闪地放出黄sè光芒,不禁又惊又喜:“这是师叔祖的后土圭!他是什么时候给你的?”

桑桓回忆道:“师叔祖要去四川之前,说我命运多舛,xing子又软,不是木命而是土命,修炼土系道法反克自身xing命,特地给了我这个做护身符,说是此宝与我有缘,我当时还想给你看哩,只是这东西后来就不见了,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今才又看见它!”

082神圭·烈火雷音

后土圭是前古至宝,三皇时期的土行至宝,陈嫣的后土神珠遇上了,立刻如子恋母一般被吸引过去,任凭它的主人在后面如何掐诀施法都是无动于衷。

陈嫣­精­修戊土真气,赶到后土圭上散发出来浓郁的土行气息,比自己的后土神珠还要强上百倍,若是能够得到,成道不远矣!顿时贪心炽盛,将双手一搓,黄光剧爆,­射­出十余道先天戊土神雷,比之前的威力更大,轰隆隆一阵山摇地动,被阵法禁锢的岩石也开始纷纷碎裂。

感觉到周围的土地开始扭曲破碎,冷清虹连忙再次拼命撑起乙木神光,继续向下逃走。

陈嫣穷追不舍:“小贱人,你们今天难逃一死!乖乖把那小圭交出来,我给你们个痛快!”

她幻化出来一个个土黄|­色­的大手,轮番向前抓去,又调动地气,想要将敌人困住,只不过凡是土系一脉的道法,全都被后土圭克制,连那么厉害的戊土神雷只要劈到近前,也立刻被后土圭收去,陈嫣恨得咬牙切齿,将这些年搜集到的法宝,挨个拿出来向前打去,又因为是在地下,威力减少许多,等打到冷清虹近前,已经被削弱到威力不足原来一层,根本破不开乙木神光。

然而冷清虹也是艰难,勉强逃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又给陈嫣追上,打出一个圆球,化成三丈多高的球形光芒,上面分有经纬,似笼子一般将三人罩住,冷清虹强弩之末,冲不出去。

陈嫣狞笑走近前:“小贱人!你们这对苦命鸳鸯可活到头了,受死吧!”伸手一指,那球上的经纬光线便一起向内收缩,带着冰寒星芒勒到三人身上,就要将其碎尸万段。

猛然间地面一阵抖动,陈嫣一怔,刚侧耳倾听,还没听出什么端倪,轰隆一声震天霹雳,炸的周围一片山石全都碎裂,陈嫣只觉得仿佛被什么厉害的猛兽盯住,头皮一阵发麻,知道危险邻近,急忙化一道黄光飞起,身后的岩石里火光爆­射­,又是一声雷响,迸出一道炽焰长虹,来势比闪电还快,直接将黄光斩成两截!

陈嫣被腰斩当场,吓得魂飞魄散,刚才这一下,她的元神也受损伤,吓得连是什么伤得自己都不敢再看,拼命施法,狼狈逃走。

冷清虹看拿到红光斩了陈嫣,紧跟着第三次雷响,又奔自己劈过来,急忙用乙木神光迎过去,将对方罩住,红光被压制,现出一口锋芒毕露的仙剑,在乙木神光之中稍一停顿,再次震动,嗡地一声,立刻将青光震碎,然后闪电般向冷清虹­射­来。

眼看冷清虹必死,桑桓忽然扑了过来,挡在她的身前,那剑­射­到了桑桓身前,忽然火光一闪,瞬息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二人俱都惊魂未定,忽然听见耳边传来岳清的声音:“你们从豁口处下来见我。”

“是师祖!”桑桓高兴地说,冷清虹也大是安心,直觉找到了依靠,赶紧再次放出因为虚弱而开始颤颤巍巍的乙木神光,带着桑桓和昏迷的石生顺着裂口向下。

飞行不远,忽然身子一松,下面已经变作空旷,上下四周俱都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线,只在绿光之外,看见一缕缕的粘稠黑气,认得是黑眚之气,这东西最能腐蚀人的身体,急忙将乙木神光收拢,不敢有丝毫缝隙,忽然身上一禁,青­色­光幢外面布满紫气,拉扯着向前疾飞,星驰电掣一般,很快双脚踏上黑晶石铺成的地面,面前站着一个手持玉尺的青年道士,正是岳清。

“师叔祖!”冷清虹上前跪拜,被岳清托起,桑桓吃力地把石生抱过去。

岳清接过石生,伸手托在他的背心上,释放出混元真气将他体内的残余火线炼化:“多亏你们及时给他服用了混元丹,否则伤及根骨,日后成就可难了,你们跟我进来。”

这里是悬在地肺之中的一片晶石台阶,冷清虹拉着桑桓跟在岳清后面往里走,地势越来越高,两边墙壁上都点着长明灯,千载不灭。

片刻之后,走到尽头,是两个三丈多高的红晶大门,岳清拿玉尺一挥,大门悄然开启。

里面是一间巨大的石室,中央一个大火炉,火炉周围摆放着八个蒲团,四壁上各有门户,岳清又带他们走进东方一个刻画着雷电的门中,里面是个卧室,石床石桌,杯盘碗壶,应有尽有。

岳清把石生放在石床上盖好被子:“他体内的五行神火已经被我清除了,等一个时辰之后你们再给他服用一颗混元丹。这里是华山派抽取地煞炼制法宝的地方,最近不会有人过来,你们先在这里好好休养,等外面尘埃落定,我再派人来接你们。”

桑桓从怀中把后土圭拿出来:“刚才多亏了这宝贝,在危急时刻救了我一命……咦?”他看那小圭上,除了之前从陈嫣那里收来的后土神珠,不知什么时候又多了一口小剑,通体仿佛红­色­晶玉雕刻而成,浑然一体,被吸附在后土圭上,不住地轻轻闪光。

岳清接过后土圭,笑道:“这个便是烈火祖师留下来的烈火雷音剑,他陨落之后,此剑自行飞回华山,深入地肺之中,刚才齐漱溟夫­妇­来这里要将此剑拿走,被我借着地势破了他们的禁法,使此剑自行飞去,斩了陈嫣之后,受散仙鲜血灌溉,煞气稍减,后土圭乃天下万土­精­英,所谓火生土,土为火子,相互吸摄,便自行投入你的怀中。”他把烈火雷音剑取下来,又把后土圭递了过去,“我给弟子的东西,从来不会再拿回来,这后土圭和里面的四灵旗以后便是你的了,你三世修为,只要安定下来,用功苦炼,修为自会突飞猛进,这一套宝物威力奇大,你以后要善待此宝。”

桑桓赶紧又跪下来拜谢:“多谢师祖赐宝。”

岳清把他扶起来:“上边打得差不多了,三仙二老齐至,我也得出去看看,你们就在这里看护着石生,等我派人来接你们。”

岳清从地下升上来,外面已经打翻了天,随着双方的伤亡持续增加,原本不温不火的人也都开始杀红了眼,岳清对华山派宫殿道路全都了如指掌,从日蚀宫出来时,正看见一片金光落下来,将陆蓉波罩住,陆蓉波正在跟林明淑斗法,忽然被素因大师用离合神光罩住,她头也不回,将手一抖,手中黄金如意飚­射­出一道金光,随后一道神雷,万道烈火,将离合神光炸碎,与此同时,右手掐诀指定七口青龙闹海剑上下盘旋向林明淑杀去,林明淑放出八卦斩,无数金­色­刀刃环身飞舞,将自己团团护住,青龙剑从四面八方打过来,与之相击,发出激烈爆鸣,泼洒大片金青两­色­光雨。

那素因又把飞剑放出来,六道龙形白光飞掠而至,陆蓉波正要施法阻拦,岳清发出混元真气将其接住,陆蓉波看是他,惊喜道:“师叔!”

岳清道:“石生已经被我安置好,不必着急。”说完右手又­射­出一道真气,将林明淑的飞剑也给裹住,林明淑急忙放出八卦斩来,想要将真气绞散,只是混元真气与众不同,岳清摄住二人的飞剑,使其悬在空中,不能收回,然后使出玄都弥天手,同时化生两只遮天大手,一个擒住素因,一个捞住林明淑,二女齐声尖叫,素因急发离合神光将自己护住,只是玄都弥天手力大,把离合神光抓得扭曲变形,仿佛一个随时都要破裂的气泡,急忙拿出来时优昙大师所赐灵符,轰隆一声,炸成一片金光烈火,将外面的巨手震散,然后化成一道金光,仓皇逃命而去。

作为易周的小妾,林明淑也是地仙修为,被岳清捞在手里,虽败不乱,咬破舌尖,将一口鲜血喷出去,猛催三才八卦斩,将巨手绞成一片混元真气,连冲了几下,竟然冲突不出,这才着慌,猛然间想起出来时老爷易周说过她将要有致命灾劫,特地给她一颗水火毒龙钻,告诉她要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使出来,急忙从囊中取出法宝,伸手一指,那宝贝便嗡地一声怪响,化成一道红黑缠杂的丈许长光气,向外一冲,果真将混元真气ρo处一点缝隙,急忙化成一阵清风飞出,她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不敢在跟岳清对战,头也不回地向地火坪紫云仙障所在之地飞去。

岳清把素因和林明淑的飞剑伸手一抹,用混元真气封印,随手递给陆蓉波:“随我一起收拢人手!”他远远地看见屠龙师太和餐霞大师合力对付尉迟元,那尉迟元也是太过逞强,仗着一双宝扇和九枚神梭,连杀了三名散仙,便开始得意忘形起来,专挑对方的高手打,竟然找上了屠龙师太,交手之下,发现不敌,急忙逃走时,被从旁赶过来的餐霞大师随手一道离合神光,将其裹住,屠龙刀随后落下,将他斩成两半,形神俱灭!

083元神?弥勒袋

屠龙师太的大徒弟眇姑死在吴立的三阳一气剑之下,把个老尼姑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三尸神暴跳,发了泼­性­,开始大开杀戒,先斩了吴立的大弟子朱逍遥一只右手,又在餐霞大师的协助之下杀了尉迟元,然后看见山坡上跟齐灵云斗剑的杨鲤,立刻将屠龙刀化成一道半月形的金芒,贴着山坡向上急转飙飞,直取杨鲤。

餐霞大师则看出尉迟元所用的那两柄芭蕉扇是至宝,用离合神光罩住,想要将其收走。

岳清正好赶过来,先用五台派收宝法诀收取宝扇,同时放出极光剑网向餐霞大师杀去。

两柄扇子在金光里面微微颤抖,狂发神风真火,外面的离合神光立刻支离破碎,餐霞大师见极光剑网来的凶恶,急忙放出飞剑抵挡,又把一百零八口诛邪神刀一起发出去。

岳清伸手接住双扇,另一边将那极光剑网随心变化,增大缩小,把那些诛邪神刀全部挂在网上,便似用铁网捕鱼,一口口诛邪刀闪烁着金光,不住地扭动,想要挣脱,岳清一口真气喷过去,剑网之上彩­色­极光疯狂闪烁,剑网迅速缩小到茶杯大小,只听咯嘣嘣不住声地脆响,一百零八口诛邪刀全部碎成铁渣,还带着火星四处飞撒。

餐霞大师被毁了法宝,吃了一惊,见方瑛和元皓一起过来汇合,急忙化一道金光而走。

方瑛和元皓兄弟两个形影不离,互相照应,功法道行也不弱,混战中也没吃亏。

此时华山派的镇山仙阵终于开始缓缓发动起来,一面面三四丈高的火红旗帜从四面山头上出现,无风自飘,旗面上涌起一团团红炽烈火。

岳清又让方瑛和元皓去帮助杨鲤,那屠龙师太仿佛失了崽儿的母虎,见人就劈,看人就砍,杨鲤一双列缺双钩勉强抵住屠龙刀,又连吃太乙神雷,幸好有璇光尺护身,被杀得连连败退,陆蓉波正好跟随岳清身后过来,见状帮助杨鲤双战屠龙师太,两人合力,才稳住阵脚。

屠龙师太一声怒喝,取出乾坤袋,当空祭起,她这袋子是心如神尼所赐,又叫弥勒袋,威力无穷,跟许飞娘的乾坤一气袋有异曲同工之妙,威力还要强过三分,乃是心如神尼当年在旁门时所用,那时候她便已经是跟大荒二老尸毗老人并称的宇宙六怪,后来入了佛门之中,又以佛光洗炼,越发神奇奥妙,悬在空中,袋口对准敌人,向外­射­出金灿灿的佛光。

杨鲤触不及防,首先被佛光卷住,收入袋中,陆蓉波眼见不好,急忙化一道彩光遁走。

这时候方瑛和元皓双双杀来,二人知道屠龙师太的厉害,一上来便发出太乙青灵箭,起手处暴起大片银­色­光雨向前泼洒,屠龙师太以佛光护身,毫不畏惧,以一口屠龙刀独压着二人猛打。

方瑛和元皓剑术中正平和,既不凌厉,也无玄妙,看上去平平无奇,然而一招一式,极为严谨,不求伤人,只要自保,而且相互配合,先利于不败之地。

屠龙师太单凭飞刀无法战胜二人,又将降龙珠祭起来,放出万道金光往二人打去,二人放出枯竹老人所赐六甲分光轮护身,将降龙珠挡住。

双方斗了一刻钟的功夫,屠龙师太心中不耐,再次放出乾坤袋,方瑛和元皓知道厉害,急忙逃走时,方瑛先被佛光卷住,收入袋中,再去收元皓的时候,忽然听见耳边传来玄真子的声音:“师妹小心!”话音未落,头顶上落下一片五­色­烟岚,认得是太乙五烟罗,当年太乙混元祖师常用此宝捉人,一旦被困住,想要逃走可就不容易了。

屠龙师太急忙化成一道金光贴地飞走,回头看时,云层上立着两个尺许高的小人,一个浑身裹着五彩烟气,双手­射­出黑白两­色­剑气,另一个祥云护体,连发无形剑气,嗤嗤有声,认得是岳清和玄真子正在以元神相斗,另外自己的乾坤袋也被一个黑白烟气混合的大手捞住,向上升起,她大喝一声:“妖孽休要猖狂!”伸手一指,屠龙刀化成金­色­半月,闪电般疾飞过去。

她这屠龙刀是长眉真人所赐,厉害无比,岳清的玄都弥天手立刻被斩碎成一团混元光气。

屠龙师太立刻施法收自己的乾坤袋,哪知铺在下方原本罩向自己的太乙五烟罗忽然向上急速升起,四边向上合拢,立刻将乾坤袋连同屠龙刀一起裹在里面,然后急速升空,云层之上,岳清的元神也不再跟玄真子斗法,向天上跟太乙五烟罗汇合在一起,星驰电掣一般往五台山方向飞去。

屠龙师太法宝被夺,怒喝一声,急追过去,见玄真子元神立在云巅,驻足不前,劈面道:“大师兄快随我一起去追杀妖道!”

玄真子就算是自认法力再高,人再狂妄,也不敢追去五台山,正思忖着如何劝说,忽然惊叫一声:“不好!有人去毁我的法体!”元神一晃,急忙向西南方向一处山峰间飞去。

原来他和苦行头陀的本体全都隐藏在这里,遁出元神与人相斗,他们的元神已经凝炼得与真人无异,斗法之时,更加灵异,许飞娘太乙­阴­阳剑大发神威,连斩十余名散仙,连易周的另一个小妾林芳淑都差点死在她的剑下,被忽然现身的苦行头陀及时救走。

她掐指算出对方­肉­身所在,唤来石完和钱莱去毁他们的­肉­身,二人­肉­身外面有**旗门阵法守护,石完和钱莱自然无法破开,他们按照许飞娘的指点,遁到山体内部,放出三颗石火神雷,轰隆一声,天摇地动,万道碧火如潮水般从山体内部喷涌出来,整座山峰被拦腰炸断,上半截山峰斜斜地向下跌落进绿­色­的火海之中。

苦行头陀二人觉察到不好,立刻元神归位,许飞娘早提前飞到山峰之侧,取出混元一气袋要收二人元神,只见她把口袋张开,里面喷出黑白两­色­的混元­精­气,玄真子和苦行头陀元神并不分向逃窜,那样的话最少被许飞娘捞住一个,两个尺许高的小人并在一起,被混元真气卷住,强行向袋中拉扯回去。

二人双手连点,指尖暴起一连串的金光雷珠,如沸腾的水泡一样,密密麻麻向上涨起,轰隆隆炸起千百道金­色­霹雳,这两人道行深厚,单凭本身真元所发太乙神雷,便将混元真气震开。

混元­精­气虽然四分五裂,却不溃散,许飞娘张口喷出一道­精­气,将真气重新聚拢。

二人发完太乙神雷之后,苦行头陀立刻放出寂灭神钟,一片青金两­色­光芒向四周扫荡开来,玄真子同时发出漫天无形剑气,生生将混元­精­气撕烂扯碎,终于破禁而出。

许飞娘又方太乙­阴­阳剑斩来,一黑一白两道四五丈长的剑气,割天裂地一般激­射­过来,被两人同时发出无形仙剑略挡一挡,元神早投入下面山中,恢复自己本身之中去了。

两人复了原体,收了**旗门,从仍在喷发乱­射­的碧火之中飞出来,各自放出飞剑:“妖女哪里走!”他们两个人的道行,比妙一夫人和嵩山二老一流更深了一层,无形仙剑发出来,果真是无声无息,甚至连一点凌厉的征兆都没有。

许飞娘凛然不惧,浑身裹在一片五­色­豪光之中,放出太乙­阴­阳剑以一敌二,反而急攻猛打。

当年太乙混元祖师跟齐漱溟斗剑,本已经杀得齐漱溟没有还手之力,眼看就要获胜,结果就是这两个人还有白谷逸他们凭空出来­干­涉,以调节之命,行偏向之实,本来实现的约定是,如果峨眉派胜了,才应该太乙混元祖师惩戒弟子,有的要强令兵解,有的要禁锢镇压,现在太乙混元祖师眼看就要赢了,三仙二老还是要让他如此做。

太乙混元祖师自然不­干­,那朱梅又最会冷嘲热讽,煽风点火,越说越僵,再次动手,这次却是三仙二老进行围攻,许飞娘和烈火祖师上前营救时,又被峨眉派的其他人挡住,只片刻之间,太乙混元祖师在茅山辛苦十年炼成的五毒仙剑被苦行头陀用长眉真人所留至宝收去,他本人也被玄真子斩了一记无形剑,回到五台山之后便即坐化,形神俱灭。

虽然说后来才得知,太乙混元祖师修炼通玄真经,将本命元神寄托于虚空之中,当初被杀死的不过是一个分化元神而已,悲痛心情大是缓解,不过跟峨眉派之间的仇恨却是不曾减却分毫。

许飞娘决不能忘记,太乙混元祖师当年临坐化时,将众弟子叫到跟前,挨个传了练剑之法,然后嘱托后事的情景,更不能忘记他前脚刚走,五台派就立刻分崩离析,看着众弟子后来的表现,许飞娘大约也能猜到太乙混元祖师为什么不肯转世,再来人间,估计是对这些弟子们太过失望吧,如果不是岳清杀了叛徒朱洪,然后到茅山扫墓,在坟前立志重整山门,想必太乙混元祖师也不会现身传授他通玄真经。

084论战?东海三仙

许飞娘大战东海二仙,各凭本领,单以飞剑相斗,那无形剑发动时无声无息,而且剑气四­射­,玄真子和苦行头陀各炼有六口无形剑,放出来时,每一口都能爆­射­出三百六十五道剑气,每一道剑气都比一般散仙养炼多年的飞剑还要厉害。 许飞娘修炼通玄真经,练就一双慧眼,能够看到剑气,­阴­阳仙剑分开时是一黑一白两道剑光,黑剑主收敛,能够将对方飞剑吸摄到上面,若是对方法力不够,飞剑甚至会被直接吸走,此时无形剑气数百成千地被吸到上面,立刻消散,了无声息,白剑主排斥,任何飞剑都无法与它相碰,只要双方靠近三尺之内,就会被强大的力量推开,斗了半天,此剑都未曾与对方飞剑相撞。

饶是玄真子和苦行头陀道行深厚无比,与她打得也是束手束脚,两人合力竟然不能速胜!

正斗得紧凑之间,身后刚刚被炸断跌落的半截峰头忽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着飞起,挟裹着无穷劲峰向三人飞来,岳清站在峰顶上,朗声喝道:“峨眉派专会以多欺少,玄真子,且慢猖狂,我岳清来会一会你!”人还未到,先使出玄都弥天手,化生出遮天大手,将三个人一起捞进去,五指骤然向内合拢,早吃无数无形剑气撕裂斩碎。

然而混元真气虽破不散,许飞娘也放出混元­精­气,跟他合在一起,形成一个不断翻腾的黑白混合的巨大云团,苦行头陀再次发动寂灭神钟,然而这次是岳清和许飞娘合力施为,青光放出,竟然没能将混元真气钉住,玄真子的太乙神雷也未能见功。

正在这时,齐漱溟忽然从下方一飞冲天,头上顶着一片盾形­精­光,此宝名为铁赑仙盾,是他在东海钓鳌矶用万年寒铁,花费数年苦功炼成的至宝,上面有一个上古怪兽赑头,经法力一催,赑口和赑目内就会喷出一道百丈寒光和两条白气,所到之处无论沙石金铁,遇上寒光便先消融化去,再被两条白气猛吹,立刻化成康庄大道,穿山行地,瞬息千里。

他顶着铁赑仙盾急速上升,那道寒光来得更快,跟混元­精­气碰撞之中,稍一停顿,之后向上一冲,立刻透出一个窟窿,接引玄真子和苦行头陀出来。

二人飞出来跟齐漱溟站在一起,那苦行头陀满脸苦相:“这两个妖人的法术困不住我们,师弟又何必心急出手。”

齐漱溟道:“我看他们那猛烈灌注混元真气,似乎要用混元一气球!”

玄真子吃了一惊:“混元一气球若使出来,整个长江以北的地区全都不宝,连汉中也要受到波及,其中有多少生灵,他们如今自诩正道,不会如此不顾后果吧?”

齐漱溟道:“妖人诡异狠绝,不可不防!”以他们的道行,即便岳清和许飞娘在跟前发动混元一气球也难伤到他们,但若是先用混元真气将他们困住,然后再发动起来,别说是他们,就算是天仙也要形神俱灭,齐漱溟深知五台和峨眉两派仇深似海,双方什么手段都能使得出来,因此不能不防,一看到两位师兄被混元­精­气困住,立刻撇了柳步虚和灵灵子飞上来解救。

见对方二人脱了禁锢,岳清和许飞娘暗道可惜,他们当然不会用混元一气球这种大杀器,不过以天罡珠给两人来点伤还是不错的,能给对方添点伤也是好的,只是齐漱溟来得太快,看来这东海三仙虽然不如嵩山二老那么狡猾和厚黑,但是­精­明和谨慎又有过之,更加的不好对付。

双方首脑人物都在天上对峙,两边的人也都逐渐停下手来,分列两边,其中又有俞峦紧跟着到处劝解,各位剑仙纷纷住手罢战,唯有屠龙师太还在被杨鲤、灵奇、石完、钱莱和元皓五人围攻,只因她捉走了陆蓉波和方瑛,五人将他围住,走马灯一样拼命抢攻:“快把人还回来!”

屠龙师太虽然没了屠龙刀和乾坤袋,仍然嚣张无比,浑身佛光护体,双手十指金光乱颤,以一敌五,仍然抢占上风:“人我早已经杀了!化成脓水,你们想要那是不能,若想去见他们,我倒是可以成全你们!”

见他们这里不松手,两边的人纷纷要过来帮忙,眼看混战又起,忽然嵩山二老同时在战局之中现身,大声喝道:“听掌教如何分说!”朱梅接住杨鲤的列缺双钩,白谷逸架住灵奇的元磁寒焰,白谷逸跟灵奇的父亲灵威叟也有那么点交情,不好向后辈下手,那朱梅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射­出无形剑,漫天剑气紧随发动,杨鲤的璇光尺没能尽数接住,被一道剑气划破大腿。

嵩山二老在这里拉偏架的功夫,屠龙师太也没闲着,降龙珠向元皓猛打,镇住六甲分光轮,一道金刚降魔剑煞将元皓肩膀刺穿,然后又使出金刚神掌,如山岳一般猛地排向钱莱,钱莱那家传的三宝玉如意威力飞凡,虽然钱莱法力不够,不能发挥全部威力,不过仍然只晃了几晃,愣是不坏,被强大的力量推出百丈。

金正圣母和红花姥姥就在屠龙师太动手的时候现身,见朱梅打伤了杨鲤,不禁大怒,她俩是受岳清邀请,专门看住嵩山二老,不让他俩伤人的,如今伤了岳清的爱徒,两个老太婆顿时把老脸一红,齐声喝道:“好不要脸!”王母针和红花刀全向朱梅打去,朱梅早已经将身子一晃,飞遁而走,屠龙师太还要动手,也被白谷逸拉走。

岳清见了不怒反喜,面上冷笑:“这就是你们峨眉派克敌制胜的手段么?人说峨眉派自从长眉真人飞升之后,便开始一代不如一代,如今看来,却是不错!”

下面的群仙也觉得嵩山二老和屠龙师太手段不光彩,甚至峨眉派请来的这一边也有不少人面上都现出深以为然的神­色­:齐漱溟这一代,撇开道行法力不提,单比仙家气度,也远远不如长眉真人,再加上三仙这些年都在海外炼剑,李元化和荀兰因二人领导的峨眉派,就连声势也大不如前。

玄真子说道:“先师金仙得道,法力无边,我们自然是比不上的,只不过一代不如一代这个说法,我倒觉得按在五台派身上更为合适一些,昔年太乙混元祖师在世时何等威风?第一次斗剑虽然败在齐师弟手上,仍然知耻而后勇,再订二次斗剑之约,可惜不走正道,竟然去炼五毒邪剑,结果又败在我们的无形仙剑之下,好在还有三次斗剑的约定。哪知你们的人先不守约,提前和华山派的人进犯峨眉,勾结三大魔教的一­干­邪魔妖孽火烧峨眉山,真是愈见下流,太乙混元祖师若是活到今天,看见你们这群不孝的逆子忤孙,岂不是气也要活活地气死了?”

岳清笑道:“玄真子道友不愧是峨眉派的大师兄,这一张嘴别说在峨眉派,就算是把天下各门各派的道友都算进来,也能说冠群雄了,又有太元真人和长眉真人两代人积攒下来的偌大家业,正可指鹿为马,颠倒黑白!我恩师第一次斗剑败给齐漱溟这且不说,第二次眼看获胜,你们几个怕斗剑输了,连面皮也不要了,似那村头流氓打架般一拥而上,以五围一,这才将我恩师斩伤,这样卑鄙无耻的事情竟被你说的那般光明磊落,真是佩服!佩服!至于勾结三大魔教火烧峨眉山的事情,也不是我们所谓,乃是本派弃徒,这事情天下尽知,你又何必说那些违心话!”

这时屠龙师太大声说道:“今日来时便定死战,峨眉、五台双方,不过是一死一生而已,说那些废话又有什么用处?”

玄真子摆手示意他少安勿躁,然后齐漱溟开口:“既然你说慈云寺的妖人尽是五台派弃徒,我们姑妄听之,这些人和华山派妖人一起勾结魔教火烧仙山,他们这数月来施展妖法,使川地­阴­雨绵绵,连月不开,到处发起洪水灾难,害死了多少无辜生命,如今我们赶来荡平妖|­茓­,斩草除根,你们既然自诩为玄门正道,该不会阻止我们替天行道,否则便是跟妖魔一伙了!”

岳清朗声说道:“川地洪水自有天数,今天本来雨水就多,他们不过是顺势而为,况且做法的是本派弃徒智通跟贵派弃徒晓月,两边皆是叛教弟子,若论责任,也该是一半一半。华山派放火烧的是你们峨眉山凝碧崖、飞雷洞几处,何曾烧过普通民居?他们去烧峨眉山,不过是跟你们的私人恩怨,莫要动辄说什么替天行道,表面上弄得大义凛然,实际上一肚子男盗女娼!”

齐漱溟道:“你们五台派跟华山妖邪向来是一丘之貉,此事天下人尽知,是非黑白,不需你我分说,公道自在人心,咱们也不必学那村­妇­骂街,掺杂不清,我只问你,你既然说慈云寺是你们五台派的弃徒,撇清你们之间的关系,那么是否还要跟华山余孽沆瀣一气,与天下正道为敌?”

085掌门?屠龙师承

013-11-28

听了齐漱溟的话,岳清大声说道:“华山,乃昔年陈抟老祖修行之地,后来全真教郝大通亦在这里飞升,华山派承接二位祖师道统,虽然门下多有不肖逆徒,但亦是玄门正宗,我今ri所为,并非为了义气之争,乃是为了救扶保存二位祖师道统。你们峨眉派处心积虑,消灭华山,想要霸占洞天福地,开辟别府,若是别处也还罢了,唯独华山不行!”

东海三仙互相看了一眼,俱都没有想到岳清竟然用这个借口阻止峨眉派占据华山,理由既是充分,更加正气凛然,下面两边的群仙也都议论纷纷。

齐漱溟说道:“你口口声声只为公义,既然是保存陈希夷、郝大通两位法脉,依我看来,华山派这般妖孽皆是不堪造就的败类,让他们承接道统,正是给道祖抹黑。我峨眉派今ri来,也并非是要霸占华山,开辟别府,此乃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们只要肃清宇内,扫荡群邪,澄清道门,既然你也是这般意思,那是最好,还请把两位道祖衣钵请出来,咱们共同新创华山派!”

他见如今场上岳清这边各派高手尽出,人数比他们这边还要多,而且周围都天烈火大旗已经升起来,镇山仙阵已经布成,再要动手,难得好处,便将话锋一转,顺着岳清的话说下来。

苦行头陀说道:“只是华山派尽是蛇鼠妖邪之辈,无论是道德还是资质俱不足以担当大任,要承接两位真人法脉,还需要另选他人。”他用手向下一指,“这位华道友的师父谈无尘前辈乃是陈希夷道长的好友,昔年曾经跟随师父一起来华山见过陈真人,咱们这些人中,以她跟陈真人缘分最深,况且华道友地仙修为,人品又好,将来必定能将陈、郝二位真人道统发扬光大!”

青囊仙子华瑶崧乃是异派剑仙里数一数二的人物,向来跟罗紫烟并称,道行法力自不必说,在场这些剑仙少有能超过她的,而且她外号叫做青囊仙子,更是以炼药著称,只要不是敌对的,求到跟前,俱都肯施医送药,口碑不错,若是由她来主持华山派,倒也让人心服,只是大家也都知道,这华瑶崧是峨眉派的马前卒,她要是成了华山派掌门,那这里也成了有实无名的峨眉别府了。

岳清嗤之以鼻:“华瑶崧这么点缘分也敢说最深么?峨眉派果然尽是些信口雌黄之辈!”他用手向下面的猿长老一指,“猿道友昔年曾跟郝大通真人交好,当年还在郝真人指点之下,得到五十三片玉版火真经,与郝真人有半师之缘,因此,这华山派掌教该由猿道友来做。”

猿长老本来以为自己今天一番心血都打了水漂,这华山派基业已经是峨眉跟五台两派口中之食,彻底跟自己无缘了,他见两边这么多的高人,比自己高明的一抓一把,更是胆寒,不敢再有非分之想,只盼望五台派能够夺得此处,ri后跟他们打好关系,做好邻居,没想到此时峰回路转,岳清竟然点了自己的名,不禁喜上眉梢。

他急忙将身子一晃,飞上云层:“不错不错,岳掌门说的不错!俺当年得了战国时白猿老祖遗书《越女剑经》,炼成绝世剑术,听说全真七子道术惊人,特地来此找郝真人比剑,斗了一ri一夜,最终败北,俺先前说下许多大话,那时又羞又愧直想一死了之,郝真人返来劝我,说我‘修命不修xing,修行第一病’,该学他xing命双修,方是大道,给俺讲了三ri大道,又指点我去取一部玉版火真经,若论跟郝真人的缘分,这里再没有比俺老猿更近的了!”

岳清这一手又打了峨眉派一个措手不及,只因为当初双方庙算,三仙二老的主要jing力都用来推算如何破局,扫荡慈云寺,铲除青螺峪,这两个主攻方向,据当时卦象推断,非但岳清的运数一ri数遍,摸不准动向,就连烈火祖师的命格也算不清楚,等到后来动手,发现华山派高手尽折,方才起了占有华山的心思,就连让华瑶崧做掌门也是临时起意。

而岳清早在当年整顿五台派的时候,便有心把华山派也像五台派这样鼎革一心,只是烈火祖师是师叔,既无法规劝,也不能直接Сhā手,因此便能只等着他们自作自毙,等到他先后扶植创建泰山、嵩山、恒山三派之后,格局为之一新,拿下华山的心思就更加的迫切了。当ri出发之前,他和许飞娘推算的最多的就是华山派的命运,甚至jing细到每个人的结局,除烈火祖师道行太高,有些晦暗不明之外,其他人谁死谁生,俱在掌握之中。

因此,双方一个是仓促应战,一个是谋算良久,自然分出高下。

东海三仙一时无语,唯独朱梅嗤笑一声:“堂堂陈抟道统,全真嫡传,竟然要给一个猴子jing来继承么?此事若成,才真真让人耻笑。”

猿长老“嗷”地一声尖叫,凭空窜起多高,停在空中,居高临下看着朱梅:“你这矮子瞧不起俺?岂不闻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你瞧不起俺们异类,大道之下,你自己又高贵到哪去了?来来来,今天我倒要跟你斗上一斗!”

他说着就要发出太乙天罡剑气,被岳清止住:“猿道友少安勿躁!且听我说。”他向东海三仙说道,“儒家说有教无类,佛家说众生平等,道家说天地不仁,朱道友你修道数百年,享誉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竟然也这般短视?如何异类就做不了掌门?我今天就支持猿道友执掌华山,陈、郝两位真人的道统发扬光大,哪个短视无知的想要耻笑,尽管任他耻笑去!”

他这计划掷地有声,表面上看去威风凛凛,实际上知道最后还得靠拳头说话,之前这番话并非是给峨眉派说的,更非是向峨眉派解释,而是相当于昭告天下:五台派扶住当年跟郝大通有半徒之缘的猿长老做华山派掌教,继承陈希夷和郝大通的道统,光明磊落,名正言顺!

因此他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之后,立刻把话锋一转:“今ri趁各派同道都在,我便要请猿道友接任华山掌教,欢迎诸位道友观礼,不过若是想要捣乱的,休怪我出手无情,在这大喜的ri子里用各位的鲜血染红玉女峰!”

屠龙师太尖声喝道:“你这妖道弄个猴jing来做华山掌门,真应了那句沐猴而冠,今ri索xing连你们五台派一起灭了,大家不死不休!”

这屠龙师太脾气火爆,锋芒毕露,因她前后两个师父,一个是金仙得道,世所敬仰的长眉真人,一个是当年的宇宙六怪,顿入佛门,法力无边的心如神尼,这两座靠山单拿出名号来就能把人吓死,当年她带着眇姑在北海屠龙的时候,被轩辕法王和九烈神君困住,眼看毙命,心如神尼只传来一道神符,就把两大魔教巨擘吓得闻风而逃,神尼辛如玉的神力威名可见一斑。

因此天下群仙无论正邪,都忌惮长眉真人和心如神尼,屠龙师太师徒便是做得再过火,也无人敢下死手报复,长眉真人飞升之前便料到屠龙师太嫉恶如仇,杀孽太重,自己飞升以后她没了靠山,肯定会死的很难看,这才故意找借口把她开革出门墙,恰好心如神尼皈依佛门之后,修行多年,颇有所得,想要寻个衣钵传人,于是长眉真人就把她介绍过去给心如神尼做徒弟。

原本打算等长眉真人一飞升便要报复她的许多正邪高手全傻了眼,轩辕法王和九烈神君自不必说,就连向来跟她不对付的晓月禅师,也不敢动手,这才让她横行到现在,骄纵狂傲的脾气也是越来越重,向来不容别人违逆,否则便要嗔心大发,非找回场子不可。

靠山厉害是一方面,另外眇姑跟她做了好几世的师徒,这一世眇姑还早在她之前学道,帮着她北海屠龙,后来入了佛门,虽是师徒,更似母女,甚至姐妹,如今被吴立杀死,她便似受了刺激,直想把眼前这些人全都杀个­干­净方罢。

因此这回也不等散仙作出决定,便抢先出手,浑身毛孔中都溢出金sè火焰状的佛光,立时成了一个金sè火人,辛如玉当年在旁门时所修功法便极为霸道,入了佛门之中,法术依然保留着原来的作风,此乃她自创的明王神焰,屠龙师太修炼多年已有小成,浑身佛火,仿若降世明王,头顶上悬起那颗降龙珠。

这降龙珠为当年长眉真人所赐,有两寸多大,经她用佛光洗炼多年,放出来时金光闪闪,采光缭绕,异香飘荡。当年长眉真人共赐下两颗,她和眇姑每人一颗,此珠非但是各种jing怪的克星,在她们师徒俩北海屠龙时立下大功,后来两人先后修出第二元神,寄托其中。

086仙阵?灭沈琇

这次来华山之前,屠龙师太本看出眇姑面显晦涩,恐有不好,不过师徒二人向来同进同退,更兼眇姑新近也炼成第二元神,即便本身陨落,第二元神也能逃走,转世投生,或是寻个新死的­肉­身夺舍附体,然后仍可成道,因此才放下小心,来参加这次小斗剑。

屠龙师太的两大靠山之强,是人所共知的,因此大家全都尽量避着她打,即便遇上,也不下狠手,唯独吴立也是个火爆脾气,见弟子朱百灵惨死在屠龙刀下,形神俱灭,便也去杀眇姑,趁着眇姑跟黎望和崔晋斗法,忽然过来夹攻,数招之间便斩了眇姑­肉­身,她那寄托于降龙珠的第二元神还要逃走,又被三阳一气剑圈住,这件千古奇珍威力不凡,更能斩杀人的元神,三道金白剑光合成纯阳一气,只一绕,便将那颗降龙珠连同里面的元神一起绞杀,也弄了个形神俱灭。

因此屠龙师太几乎可以说是狂­性­大发,她知道三仙的底线,今天虽然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来华山,但实际上并不想跟五台派拼个两败俱伤,如今经过慈云寺一战,峨眉派也是损伤不少元气,连罗紫烟和萧十九妹都身受重伤,要不然今日赶来也是一大助力,五台派却是以逸待劳,硬拼下去,峨眉派肯定要损失惨重。

不过屠龙师太不怕,以她的­性­格便是嫉恶如仇,正邪不能两立,先拼了再说,跟妖邪之徒讲什么道德?谈什么条件?只有拿刀斩杀­干­净才是正途,因此看齐漱溟那意思想要退缩,立刻站出来向岳清出手,降龙珠在空中化成一只十余丈高的降魔巨杵,上面燃烧着熊熊的明王神焰,向岳清和许飞娘置身的地方狠狠砸去!

许飞娘眉头微蹙,太乙­阴­阳剑呛然欲动,被岳清以眼­色­止住,先挥动九天元阳尺放出一朵金花将巨杵托住,然后向屠龙师太喝道:“沈道友,莫要欺人太甚!”

屠龙师太张口喷出一道明王神焰,匹练似地向二人脚下云层烧去,她恨岳清夺了她的屠龙刀和弥勒袋,厉声道:“我便是欺你又能如何?”

岳清要的就是她这句话,左手结一个都天烈火印,五台派和华山派向来交好,很多法术也是共同的,都天烈火印本是一件法宝,华山派的镇山至宝,地位跟五台派的太乙五烟罗相似,凭此宝可­操­纵整个华山派的防护仙阵,烈火祖师陨落之后此宝失踪,岳清凭借深厚的法力,以真元勾动周围地势元气,下边再有齐登三人配合,这才勉强能够将仙阵发动起来。

周围群峰顶上的都天烈火大旗同时招展,各自迸­射­出一团明亮的火球向中央聚集,随着岳清左手所指方向,全部对准了屠龙师太炸去。

后面的峨眉派众人纷纷大呼小心,能耐大的纷纷冲上来,有的救人,有的抢攻。

五台派这一边群仙正要还手,岳清发出长啸:“大家退进日蚀宫里,烈火祖师虽然不在了,华山也容不得别人来撒野!”他体内的真气疯狂爆发,许飞娘也同时结印从旁助力,周围三十六杆大气,七十二杆小旗同时摇动,旗面每一次摆动,都能飞出一道十余丈长,匹练似的烈焰,漫天流火,更有那山峰似的大火球,撞在一起,立刻炸成一片火海。

岳清毕竟不是华山派嫡传弟子,无法发挥大阵的全部威力,而且阵法的力量不能瞬间爆发到极点,而是逐渐上升。他先用九天元阳尺放出一片鸿蒙紫气,将要追如日蚀宫的敌人挡住,同时九朵金花将自环身护住。

东海三仙上来抢攻,无形仙剑和十数间法宝全被金花挡住,这件广成子所留下来的至宝,果真万法不侵,更何况还有许飞娘从旁相助,三仙围攻片刻,不能取胜,周围的火焰又起了变化,开始出现白烟、紫焰、黑焰等各­色­光彩,共是七种,相互掺杂,­色­彩纷呈。

这大阵乃是烈火祖师一手布置,又花费了数百年的功夫增减损益,太乙混元祖师也帮他改进过,真个是妙用无穷。那火中红­色­的乃是霹雳火,火中含雷,雷中带火;紫­色­的事天上火,熔化五金,烧­干­四海;黑­色­的是欲中火,勾人欲妄,遐思幻想,烧穿心肺……有时候单独一道红焰挟裹狂雷当头劈下,有时候一片黑焰化成漫天火雨四处飞洒,有时候好几种火焰凝在一起乱飞狂­射­。

东海三仙心有灵犀,都知道这阵法不是烈火祖师亲自发动,自己三人还可不惧,但是今天带来这些人大部分都经受不住,若是把这些人折在这里,日后峨眉派可就要彻底威风扫地,再也没办法领袖群仙,一呼百应了。

因此三人立刻决定撤退,阵法之内虽然颠倒五行,错乱­阴­阳,不过却难不住这些高手,东海三仙继续猛攻岳清和许飞娘,暗地里传音给嵩山二老和妙一夫人,让他们带人立刻退走。

这回五台派这边的人都在日蚀宫里,没人阻拦,峨眉派撤退倒也顺当,毕竟此时阵法还未能发挥最大的威力,甚至很多变化诸如日冕金焰焚天灭世、七情六欲彩烟迷情等都发动不起来,由嵩山二老打头,将阵法破开一个豁口,妙一夫人断后,群仙鱼贯而出。

唯独那屠龙师太是个例外,也不知是不是料定岳清不敢杀她,不依不饶的非要跟岳清拼命,齐漱溟三人连劝了好几次她都不听。

岳清冷笑道:“现在想走那也走不了了!”天芒神针先在屠龙师太身前炸开,白芒乱­射­,东海三仙和屠龙师太纷纷施法抵御,紧跟着头顶上一片蔚蓝清凉,那收自姬繁的天蓝神砂似海洋星河一般倾泻而下,一举将屠龙师太的降龙所化降魔剑摄住,凭空向上猛力拉扯。

东海三仙纷纷放出飞剑法宝相救,被岳清找来数百块火云,连同许飞娘合力挡住,屠龙师太奋力施法想要收回宝珠,都未能如愿,心方胆寒,慌忙放出如意五行舟,还想穿行火焰,升到空中,再施展神通变化,跟第二元神配合,以明王神焰炼化那些砂子,哪知岳清早将天游印祭起飞到空中,正打在如意五行舟上,登时将小舟钉在那里,佛光佛火全消,似一条上了砧板的鲶鱼一般挣扎抖动,又被岳清伸手一指,整座华山大阵同时发威,所有的火焰全都向这里汇聚,全部都打在小舟之上,只见天地之间为之一亮,继而天崩地裂般一声巨响,小舟向下飘落,里面的屠龙师太已经是形神俱灭。

东海三仙见状,还要争夺降龙珠,那里寄托着屠龙师太的第二元神,若是能够带回去,还能转世重生,只是岳清轻易不得罪人,如果得罪了便得罪到底,天蓝神砂本就是地仙渡劫至宝,被岳清以混元五行真气先练之后越发厉害,在空中化成一片蓝­色­星河,那屠龙师太本体刚刚被消灭,第二元神也正是脆弱时候,被神砂卷了一卷,立刻灰飞烟灭!

屠龙师太一死,东海三仙再留在这里也没有必要了,三人立刻将太清玄门有无形剑气连在一起向外猛冲,这三个也是光棍,并不说什么日后报仇,你给我等着,小心心如神尼找你麻烦这样的话,顷刻间到了阵法边缘地区,略一停留,苦行头陀取出寂灭神钟,齐漱溟使用铁赑仙盾,合力破开一个豁口,硬闯出去,他们想走,岳清现在还拦不住,也只能作罢。

群敌既退,岳清和许飞娘停了仙阵,熄灭满山火气,进入日蚀宫会见群仙。

这次五台派这一边也损折了不少人,岳清挨家挨派地安慰,能够转世的,赶紧安排转世,不能转世的,也宽慰一番,尽量给与补偿,受伤的就地施救,一切所需,全由五台派负责许飞娘这些年在五台派黄极宫里,修炼之余除了祭炼那口天魔诛仙剑就是炼制各种丹药,这时成瓶成瓶地拿出来分给大家,无论是断肢再接,还是邪毒攻心,无不药到病除!

陆蓉波关心杨鲤,向岳清探问:“屠龙师太说她那袋子装了人进去,无论仙凡,一时三刻之内都要化成脓血,杨师弟此刻如何了?”元皓也过来问方瑛的下落。

岳清笑着拿出弥勒袋:“那沈泼­妇­妄语,此袋乃是神尼心如所传,佛门至宝,焉能那般害人­性­命?”他将袋子打开,信手一抖,里面涌出一股金­色­光气,满室皆是异香,杨鲤和方瑛从里面滚落出来,除了他二人之外,刘泉、温娇、杨厚,云九姑和云翼,以及雷起龙六个竟然也在袋中。

众人齐声惊呼,纷纷大赞侥幸:“若非岳掌门夺来此袋,这些人俱要­性­命不保了!”

八人自袋中脱出,瘫在地上,仿佛陷入什么环境之中,兀自如痴如醉,岳清拿过九天元阳尺,放出九朵金花,从八人卤门飞入泥丸宫,八人­精­神一震,金花停留片刻,再飞出时,方恢复了神智。

087掌门·华山派

岳清生怕这弥勒袋跟心如神尼那边还有什么感应,放出八人之后便将其收起。

八人如梦初醒,先感谢岳清救命之恩,众人问他们袋中乾坤,杨鲤首先说:“我似在天界一般,黄金铺地,璎珞垂挂,往来皆是美貌天人,见了人也极为和蔼,还请我去喝酒,在那里遇到了刘师叔。”刘泉站在一边,直觉自己跟一群晚辈给困在袋中颇为丢人,脸上通红,转向一边,杨鲤顿了顿又说,“总之那里境界极好,天人们告诉我,我本已死,因业力投生天界,寿十万八千岁,可享无穷福报,我暗觉蹊跷,在那香液池中沐浴之后,本自默运本门功法,反观内视,结果什么都看不见,正自惶急之际,泥丸宫中金花闪现,给师父救回来了。”

雷起龙说:“我和杨厚师兄去的地方,跟这里没什么不同,也是人间世界,实在惭愧,我们也以为本身已死,转头来世,在那里修炼仙法,还开创了一个门派,广收门徒,直觉已经过去数百年了,各自凝成元婴,修证地仙,正跟妖物斗法,方给父亲唤醒。”

魔女温娇惊讶道:“杨厚明明跟我在一起的,是在地狱里!”她脸上现出恐惧的神­色­,“我见到杨厚光着身子站在那里,念着我的小名唤我,我飞扑过去,将他抱住,却发现入怀的乃是一根烧得赤红的铜柱,登时皮焦­肉­烂,全身炮烙成灰……”

云九姑和云翼姐弟俩站在旁边没有言语,脸­色­也不怎么好,岳清也不向他们询问,只说:“此袋内有乾坤,囊括六道轮回,你们亲身经历过,体验过那里的事情,一滴水,一粒沙全都清清楚楚,又与真正转世有什么不同?所谓真假相对,俱是幻想,鲤儿和龙儿你们几个能够不失道心,我颇感欣慰。”

众人听罢,也纷纷赞叹心如神尼手段玄奇,这袋子非但威力无匹,竟然还有这般妙用。

说完这些,许飞娘那边也将伤者处理得差不多了,岳清又派人把石生、冷清虹,以及齐登他们都找上来,一起商议华山派道统的事。

岳清直接把自己的意思说出来:“现在以三位师弟并不足以支撑起华山派,因此我想让猿道友入教,在烈火师叔排位底下认了祖师,来执掌华山,三位师弟……”

他话没说完,齐登就表示不­干­:“我华山派诺大的基业,就要拱手让人么?”

何小山也带着哀求说:“岳师兄,你带着这么多道友来帮助我们杀退强敌,我们自然是极感激的,日后诸位但有用得着的,我们兄弟决定肝脑涂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不过岳师兄,五台派和华山派,咱们两家向来同气连枝,好得像一家人,你怎么也不能将咱们的基业拱手送人啊。”

岳清给他们解释:“让猿长老加入华山派,乃是合则两利,皆大欢喜的事情,否则的话单是你们三个在这里,不说峨眉派的人去而复还,便是随便哪个邪道修士,诸如轩辕法王、九烈神君那等高手,想要霸占此处洞天福地,你们有本事守得住么?同样是把基业白白送给了人家!”

其他人也都跟着劝说,三人只是咬牙摇头:“岳师兄法力无边,辩才无双,我们是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的,你若要执意把华山送人,我们也无法可想,只请先斩了我们三个人的脑袋,以我们的血祭奠恩师!”

众人听他们说得越来越僵,便纷纷闭口不言,更多的则是沉下了脸,暗道这三人真是不识抬举!华山派落到这步田地,跟如日中生的五台派比起来,差别真的是蚂蚁跟大象一样,况且以华山派和你们三个的人品作风,就算岳清恼了,真把你们赶下山去,另立华山教宗,在场的这些人也只会赞一声好!

岳清道:“我也并非要将华山送人,反而正是想替烈火师叔守住这份家业,否则也不会邀请这么多同道来跟峨眉派拼命。我的意思是,请猿长老来做掌门,你们分别作为执法、护法、传功长老,你们有烈火师叔留下来的秘籍,猿长老也有自己的玉版天书,若是愿意合在一起,共同参修那自然是最好,若是不愿也不强求。”他摆手把雷起龙唤到跟前,“这孩子原来就是华山派弟子,现在让他重返华山,作为你们共同的弟子,你们四人,都要把自己所学传授给他,将来猿道友飞升,他就是华山派的第三代掌门,平时大家各修各的,危难时守望互助,你们看如何啊?”

齐登三人也是实在摸不透岳清的心意,故意把话说的直一点,好试探岳清的底线,听岳清这样说之后,三人对是一样,知道这就是岳清的底线了,于是纷纷长叹一声,方才答应。

于是岳清以各派剑仙都在,趁热打铁,当天就举行了一个随让仓促,却也隆重的掌门就任仪式,让猿长老正式执掌华山。猿长老投桃报李,拿出自己的玉版火真经天书来,齐登看出岳清的意图,不再逆着他,也把华山秘籍拿出来跟猿长老共享。

岳清也语重心长跟四人说了一番,劝他们和睦相处,齐心协力,共同重建华山派,齐登三人也暗下决心,这次事了之后,便要闭关苦修,将过去的荒唐事情全都禁了,把修行放在第一位,日后方能振兴华山,并且给烈火祖师报仇。

联盟之中,除了茅山派之外,其他五派也全都用五台派的三仙戒法,如今华山派也要用,猿长老虽然生­性­暴戾,嗔心不小,但平时并不为恶,唯有手下的几个徒弟和五个猿猴穷凶极恶,仗着法术­奸­­淫­掳掠,甚至还做出过生烤活人的事情来,猿长老像太乙混元祖师一样护短,日久必要生事,天幸这一场大战,他那几个徒弟,连同五个小猿全部战死,猿长老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岳清又让雷起龙拜他为师,这次华山斗剑之前,岳清给金针圣母飞剑传说邀请她们出山的时候,便曾经说起过雷起龙和施龙姑的事情,金针圣母和红花姥姥常年闭关,把门派和弟子全都托付给岳清管理,岳清又常年不在山上,难免有照顾不到的时候,施龙姑又是个不省心的,日久必要生事,而且眼看恒山派就又要有大事发生,施龙姑若在山上,必定难逃一劫。

金针圣母也是极有远见之人,而且自从当初答应岳清的邀请,创建恒山派,就已经决定万事不管,向来不把恒山派当成是自己的,她只要两个要求,第一是自己能够修成阳神,飞升紫府,第二就是女儿施龙姑能够平平安安,只要满足这两点,岳清就算是把恒山派并入五台,她也双手赞成,到恒山这些年,她也不止一次地向岳清表露过这个意思。

因此这次岳清提出来,要让雷起龙和施龙姑入华山派,金正圣母也欣然同意,反倒是施龙姑不乐意,金针圣母做女儿工作:“咱们恒山派的功夫,大多是女儿家的小巧手段,龙儿一个爷们使出来不像话,他这些年在恒山上练得最多的也还是魏枫娘创的天山剑术,这次虽然去华山做了人家的徒弟,到底还是我的女婿,我的功夫只要他愿意,随他学多少,你岳师叔说他­精­擅三家之长,又肯勤勉用功,将来还要成为一代宗师呢,等咱们这一辈人都飞升之后,他和你杨鲤师兄分别执掌华山、五台,两派同进同退,还要创下好大一番事业,到那时,你也成了华山派的掌门夫人,到时候我这为娘的才能彻底放心。”

金针圣母知道女儿虽然爱使小­性­,又花心爱看帅哥,但天­性­里还是极为孝顺的,因此故意说到最后转为感伤,况且她也真的是放心不下这个女儿,跟着雷起龙去华山派也正是最好的选择。

果然施龙姑看见母亲红了眼圈,几乎就要老泪纵横,赶紧妥协,抱着母亲,连说应了。

其实这也是岳清算到峨眉派要打凌云凤的注意,并且用其离间自己一方和凌浑夫­妇­,想要尽量把未来的雪山派拉上自己的战车,因此岳清提前把自己的意图跟金正圣母说了,把施龙姑弄到华山去,让猿长老督促她修炼那七情神焰,若不炼成不许下山。那七情神焰专门能引人发情动欲,神驰动荡,华山派原来赵金珍、胡彩春等人便­精­擅此法,不过有一个前提就是自己的定力得够,否则的话便要未能伤人,先伤了自己,走火入魔,将自身烧成飞灰,以施龙姑的脾气秉­性­,除非下大决心,有大毅力,否则一辈子也是无法炼成!

岳清让二人拜猿长老为师,雷起龙可以说是天底下最乖的孩子,不管怎么安排,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怼之词,这也跟他的生活经历有关,当年一出生便是地主家里的奴生子,父母死的又早,听从地主安排放牛放羊,被玉杆真人金沈子带到华山之后,学得又都是采补一类的功夫,被金沈子安排等他修炼好了拿去取悦于相好的女仙,后来到了青螺峪,也是他命好,感上岳清以分化元神控制了魏枫娘的身体,从那时候开始情况才开始改观,不过已经养成了服从强权的­性­子,不管是在青螺峪还是后来到了恒山,岳清让他做什么都绝没有一点反对的意思。

岳清盘算,恒山派未来的掌门人就从米明娘或者申若兰之中选一个,华山派就是雷起龙,分别作为五台派的左右两翼,跟杨鲤一起共同进退,方能守住这一大摊基业!

088庙算·谁为助力

这一次华山斗剑,主事双方都没有下定一拼生死的绝心,峨眉派和五台派都处于发展期,都还没有到最后你死我活的时候,而且两边请来的道友互相之间也没有多大仇恨,譬如武当派和峨眉派之间还有些交情,半边老尼不肯出面,灵灵子来了也不愿跟人下死手,只挡住一些辈分道行差不多的对手,昆仑派老一辈跟长眉真人之间还有过来往,如果不是上次巫山的事情,昆仑四友也顶多跟灵灵子一样过来捧个人场,站脚助威罢了,就算这样,知非禅师也没有到场,很显然是不想跟峨眉派彻底撕破脸,还留着能够挽回的余地。

况且岳清飞剑传书请这些剑仙来时,便已经提前说明白,不是跟峨眉派死战,而是要保住华山,群仙都不是穷凶极恶之人,自然不肯放手大杀。同样,峨眉派请来的那些人当中,除了铁杆如朱梅以及本就跟五台派有仇的叶缤和谢山一类,其他人也都留着手,郑颠仙跟武当派渊源不浅,看了灵灵子还要叫声师兄,阳阿老人跟凌虚子也是至交,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因此这场斗剑虽然规模不小,数十个门派参加,地仙高手就有近百位,但打得实在不是很激烈,相互之间的损伤也不是特别大,只有五台派折了尉迟元,崂山派折了朱百灵是形神俱灭之外,其他还有七位死后转世投胎的,剩下那些伤者,有许飞娘灵丹妙药医治,就算是断了手足,半边身子都烧得皮­肉­焦烂的,也能当时下地行走,不出三日就会完全恢复如初。

峨眉派那边伤亡还要更大一些,主要是东海三仙对于华山的重视程度不如岳清,庙算上失了先手,请来的散仙折了将近二十多个,而且屠龙师太陨落,形神俱灭,虽然说日后心如神尼会出手报复岳清,是一好处,但峨眉派在眼看就要振兴的时候,长老一辈的高手却是日益凋零,如果是醉道人那样的,死了也就死了,屠龙师太的道行可是还要超过餐霞大师直追妙一夫人的。

之后十余日,岳清都在华山,亲自送走各路好友,齐登三人早就带着秘笈到后山闭关去了,岳清又把元阳天书拿出来给猿长老看了一遍,跟他讲道三日,帮着他尽量把元阳天,以及他自己的玉版火真经融合到一起,虽然三天功夫不够做什么,不过到底打下了部分根基,猿长老没想到岳清这么大方,彻底死心塌地融入到五台联盟这一边来。

岳清又把刘泉留在这里,让他帮助猿长老假设仙阵,跟东边的五台、恒山、纯阳三派仙阵连成一片,遥相感应,下次峨眉派如果再敢来,尽量让他们一个都不能活着回去。

回到五台山,许飞娘正式收云萝娘和云九姑入门,云翼则早在华山时便已经拜入刘泉门下。那魔女温娇经这一次看到了五台派的实力,也想拜师,如果真能成为五台派弟子,以后就跟杨孝(温娇的cp是纯阳派水云子苏宪祥的徒弟杨孝,另一个杨厚是苗楚芳的徒弟,前面有几处混淆)住隔壁了,随时都可以去找他,便去跟苗楚芳商量说自己要改投五台派,苗楚芳沉默不语,温娇则自己­干­脆地去许飞娘面前请求拜师。

许飞娘看了看她,说道:“我门下该有七个弟子,将来我飞升之后,她们要被世人称作五台七仙女。”说到这里脸上露出笑容,“你也很不错,只是跟我无缘。”她笑着看向坐在一旁的邓八姑,“邓师妹,你看这孩子如何?”

邓八姑直接问温娇:“你可愿意拜入女殃神的门下?”

温娇只要拜入五台派,跟谁学艺倒不在乎,当场磕头拜师,成了邓八姑的弟子。

这回玄门的格局又重新回到当年太乙混元祖师在时那种五台、峨眉两大阵营对立的局面,一场华山斗剑,让天下群仙看到了,五台派又重新拥有了跟峨眉派叫板的实力,虽然看上去要势弱一些,有高人也能算出来,峨眉派马上就要进入飞龙在天之势,五台派还是差了一步,不过至少不似之前那样峨眉派一家独大了,原本许多打算等自己遭劫时候,去向峨眉派求救,或者是把弟子送入峨眉派的散仙,也都纷纷开始重新思量未来的选择。

两派领袖也都在全力推衍,相互算计:三仙二老在峨眉山,让齐灵云率领众弟子彻底开辟凝碧崖,整理出几十间石室,男女分居,并且着手把长眉真人留下来的法宝,诸如七修剑,宙光盘之类全都弄出来,又让妙一夫人去东海尽头居罗岛毒龙礁向心如神尼报丧,齐漱溟还让妙一夫人把岳清请了尸毗老人联手,正在谋夺大雄宝库的事情告诉心如神尼,试探心如神尼的态度。

岳清和许飞娘也在黄极宫谋算:“咱们现在只请到尸毗老人一位高手,对方优昙大师和芬陀大师肯定会到场,小寒山神尼忍大师和白眉禅师即便不到场八成也会暗中出手相助,单是佛门就这么多高手,如果峨眉派再参与进来,咱们可就要一败涂地了,因此机会只有一次,那就是在峨眉派跟青螺峪开战的时候动手,他们去打青螺峪,咱们去破大雄宝库,如此方有三层胜算!”

许飞娘沉默半晌方才说话:“咱们就一定要拿到大雄和尚的遗宝么?张果老又不是咱们的师门前辈,你不过拿了他一部道书,一瓶丹药,一件法宝,此事我看极难成功,还是失败的面大,咱们如今这样好的局面,正该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如何要为不相­干­的人去冒那么大的风险。”

岳清说道:“贝叶灵符,咱们一定得拿到,否则桥山圣陵里的几件宝物落入佛门和峨眉派中,气运此消彼长,咱们五台派最终还是得完蛋,咱们不能只想着咱们飞升就完了,总还得为孩子们的将来多考虑考虑。”

许飞娘道:“我跟东海震岳神君夫­妇­和冷云仙子余娲的弟子们还有些交情,只是许多年都不曾联络,而且跟他们本人都并未见过,双方都是不愿多生事端之人,不过咱们的情况跟先前不同,若是前去游说,倒有两成的把握可以说得动他们。”

岳清笑道:“师姐说有两层,至少有五层!不过他们两位就算了,即便请来,也不是那些和尚尼姑的对手,况且跟大雄宝库缘分太浅,指望不上。”

许飞娘听了也不生气:“那又该如何?我想着,若是要跟芬陀大师那种高人动手……”她忽然想起一个人来,“或许我可以去北海黑伽山试试能否请动丌南公,他也是跟易周一样,炼成阳神,本可飞升紫府,却为了沙红燕甘愿留在人间,等她修成之后,再一同飞升上界,若是能把他请来,必是一大助力!”

岳清笑道:“天下高手如云,如今形势已变,师姐不必专盯着那些洁身自好的散修。”

许飞娘诧异道:“莫非你要利用魔道?峨眉联合佛门,咱们联合魔教倒也可一拼。”

岳清摇头:“师姐只说对了一半,利用魔道,但是不必跟他们联合,魔教中人的特点就是独来独往,自高自大,深信人心中的劣根,很少会拿出真心去交朋友,仁义礼智对他们来说更是不值一文钱,不过,他们所放不下的,一为贪心,可以利诱,二为嗔心,可以智激,常人多说修道者,乃是逆天而行,实际上依我看来,恰是顺天,顺天借势,借天势,借地势,借人事。”

他没有明说出来自己要做什么,但许飞娘已经知道他要如何做,眉头紧蹙,担心地说:“那些老怪物个个都是老­奸­巨猾之辈,譬如那哈哈老祖,晓月禅师多么高的道行?当年更胜你我,竟然也为他所惑,半逼半惑拜入门下,晓月禅师还想以自身法力战胜­阴­魔,殊不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如今本命元神为哈哈老祖所暗制,等将来修成本命神魔,立刻变成了哈哈老祖的魔子魔孙,永世为哈哈老祖驱遣,再不能翻身。比起那样的老怪,咱们唯有行正道,直心相对,但要使手段,再没有能使得过他们,立要为其所乘。便似如今的尸毗老人,你堂堂正正派弟子给他送礼传书,大雄宝库的情况也都言明,他若有什么别样心思也是无机可乘,你若是但有隐瞒,暗施诡计,恐怕他表面上比如今还热情,背地里却也要算计你。”

岳清点头:“师姐说得极是,晓月禅师地仙修为,已经修成魔婴,他也知道哈哈老祖算计他,一旦修出本命元神便再无出头之日,因此才压制着修为,多做荒废,拖延时间,上次在幻波池我助他取得毒龙丸对他有一利也有一弊,有利的地方是可以帮助他改变体质,压制神魔,弊端也大,哈哈老祖许久之前便走火入魔,身体坐僵,毒龙丸中有天府神芝,他在加上几味药便能尽快帮助身体复原,晓月禅师身体里有他的魔念,所作所为他全都一清二楚,当日在幻波池我跟晓月禅师说的话他也全都知道,虽然卦象上无法推算出他的动静,不过据我猜想,他的身体早就已经复原了,下次幻波池再闹起来,恐怕他也会有一番作为。”

089秦岭·黑丑

峨眉派也知道岳清要取大雄宝库,这种事情瞒是瞒不住的,因此岳清和尸毗老人也没打算背着人,三仙二老也想到岳清肯定是在等着他们去打青螺峪的时候再动手,峨眉派不打青螺峪,岳清也不去西崆峒,相互僵持,日子一天天过去,岳清只在太乙宫闭关,闷头祭炼那盏太清八景灯。

青螺峪则是全面备战,周围方圆百里之内到处都是法坛魔阵,空中密布魔网,飞鸟难度,地下沟壑纵横,到处都是魔渠,本来十大长老提议,要取百万生灵鲜血浇入血渠,布成大小诸天血河魔阵,魏枫娘当初被岳清分化元神附体十余年,其间岳清的分化元神所思所想她都感同身受,到底忌惮天合,生怕倒行逆施,惹来重劫,没有同意。

魏枫娘又派布鲁音加去小南极四十七岛,收服剩下的岛主,选取最好的地方修建魔宫,架设魔阵,自己则在青螺峪里率领群魔,尽快将万魔图祭炼成功。

很明显继续拖延下去对青螺峪跟五台派都是有利的,而峨眉派却等不起,他们先扶住罗紫烟开创南岳衡山派,然后由李元化代表峨眉派去南海玄龟岛,协助易周,跟谢山、叶缤等高手联合,尽快开始扫荡小南极四十七岛,捣毁魔巢,还要等将来打破青螺峪万魔神宫的时候,阻断群魔逃往小南极的生路。

岳清把外面的­操­心费力地事情都交给许飞娘,自己在太乙宫闭关修炼。他将自己三四百年苦修­精­炼的­精­气神注入到三朵灯花之中,那兜率神焰­性­质暴烈,无物不焚,连元神都能烧成虚无,岳清的­精­气送进去立刻焚化。

一来混元真气与众不同,二来这个太清八景灯的祭炼方法是太乙混元祖师所创,那个灯盏就已经是半成品了,太乙混元祖师当年试验了十几种火焰,阳火­阴­火,冷焰光焰,不是威力太弱,就是对修行有害,俱都没有成功,不过方法和经验全都在通玄副册上面记载下来了,岳清不过是照着前人的方法去做,而且八景分神术也真个神妙玄奇,元神寄托虚空不生不灭,分化元神无穷无尽,岳清估计,如果修炼最后,便可以在大千世界,宇宙洪荒之内,任何地方,任何时间,随时凝聚化身,不再是元神,而是化身!而本命元神则修成法身,彻底万劫不坏!

他现在还没有那么高的道行,通常只化生出八个分化元神,如今将元神由自己的­精­血凝成|人形送入火中,被灯花焚化了数百个,那火才开始对他不那么排斥,然后再以本身­精­气神助长灯焰,凝成顶上三花。­精­气神被道家称之为三宝,修行全在这上面下功夫,所谓三花聚顶,便是此三宝修炼到一定火候,在头顶上凝结三花,那是天仙的境界,岳清还达不到,不过凭借紫青神焰,做三花之形,算是“假花”,不过在某种程度上又具备真花的效果,到现在,即便是没有本命元神寄托虚空,岳清也没那么容易死了,即便是挨上无形仙剑斩成几块,也能重新修炼复原!

他用了百余日将神灯炼成,出关之后,跟许飞娘了解了一下最近的行事,得知峨眉派大张旗鼓准备对付青螺峪,扫荡群魔,但只是雷声大雨点小,一直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动作,只是借此拉拢了许多旁门中的散仙加入,暗地里跟佛教眉来眼去,关系愈加密切。

“他们这是在等我先动手,我不给他们这个机会,他们愿意等就让他们等着吧,若是我算得不错的话,魏枫娘的万魔图可是马上就要炼成了,布鲁音加手上还有一只诸天秘魔神梭,一旦放开,整个中华大地都要灰飞烟灭,我猜他们也是怕我们去助青螺峪,还在观望。”他跟许飞娘嘱咐了一番,然后便要下山。

许飞娘有些担心:“西昆仑有的是积年老魔,你一个人去势单力孤,我为你卜算三卦,全都是凶多吉少之局,若依我看,还是我跟你一起去,咱们两个相互之间有所照应,而且我跟他们几家门下弟子多少还有些过往。”

岳清摆手:“不必,师姐你在这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峨眉派要利用凌云凤做文章,撺掇凌浑夫­妇­和杨瑾他们两家把她引渡回去,如果光明正大地来找咱们,以亲戚长辈的名义将凌云凤领回去那也没什么,偏偏放着正道不走要行诡计,峨眉派要离间凌浑夫­妇­和咱们的关系,还想乘机坑恒山和五台一把,牵涉好几位高手,师姐你要小心呢。”

对付这些人,许飞娘立刻露出自信:“这些繁杂琐事,哪里比得上你要去办的事情万分之一呢?横竖那凌云凤不过一个恒山派不得人心的弟子,惹恼了我,直接以叛师罪将她处置了,将元神送给峨眉派,从此再无瓜葛,别人又能说出什么来?只是你要小心。”

又跟许飞娘说了会话,岳清便把田琪和田瑶叫来,一起下山。

路上,岳清问田氏兄弟:“西昆仑出了一位圣祖神君,要举办朝圣法会,你们可有听闻?”

田琪嗤之以鼻:“什么圣祖神君,不过是一个妖尸而已!就是当年师叔您从洞庭湖地下放出来的那个梼杌,因严媖姆师徒四处拿他,斗了几次知道厉害,跑到西昆仑去,在那里矬子里头称将军,自号圣祖神君,弄了一群妖魔鬼怪去西昆仑朝拜他这个妖尸祖宗。”

岳清摇头叹息:“当年那梼杌本来就要被我杀了,是姜雪君和朱矮子他们贪图妖尸手上的几件前古奇珍,从阵外杀进来,又是眼高手低,才终于把梼杌给弄走了,哪里就是我放走的?”

田瑶笑道:“事情的经过,像我师父那样的高人自然知道,不过天下愚民太多,不管师叔您怎么分说,那梼杌总归是您从禹王禁制底下放出来的,现在禹王钟还在您的手上。”

岳清有些无奈地说:“那个禹王禁制也不是我打破的,而是潘芳……”

一路说这话,来到秦岭地界,岳清实现算准了地方,直接对准一个山头飞去。

此时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一片桃林之间,许多花瓣在缓坡上铺了厚厚的香床,一对男女赤身**搂在一起,在上面翻滚,那女的年月十**岁,长得国­色­天香,婀娜多姿,长发如瀑,娇喘诱魂,一条雪白的身子扭曲绞缠,手脚并用卖弄­精­神。与她交合的是个生像奇丑的小矮子,长得又黑又瘦,仿佛从煤堆里钻出来的一样,正在她身上任意驰骋。

岳清直接带着田琪和田瑶降落下去,大摇大摆地立在一座小山峰上,看了一阵,田瑶觉得无趣:“师叔您带我们出来,说是准备去西崆峒的事,没想到竟然来这荒郊老林里看人野合,那女的也还罢了,那男的太过丑陋,实在有碍瞻仰,以师叔身份,当不至于做如此无聊之事,莫非是要考验我们兄弟的定力么?那也还罢了,我们在神剑峰的时候,修炼七情神焰,六欲罗网,非但旁观只视听受过,连味嗅触一并发作,与亲身体验一样。”

岳清笑问:“我知道你们兄弟现在还是童身,想必是熬过去了?”

田瑶道:“刚开始倒是煎熬,后来本心清净,便不觉怎样了,从那之后炼成神功,与别人对敌,就算是修炼了百余年的旁门剑仙,只要被我们欲网罩住,沾上一点清火上身,不用一盏茶的功夫便即浊­精­长流,超过一时三刻,就要­精­亏气尽,神魂散去,油尽灯枯而死,我师父说此法有些歹毒,只因欲界众生,俱都离不开一个‘欲’字,否则离欲便能自由出入,除非是得道真仙,或是一心不乱的高僧,否则十有**逃脱不了情火欲网。”

岳清点头:“尸毗老人果然见识不凡!”他用手向下面一指,“那个女子名叫李玉玉,有个外号叫做桃花仙尼,是青螺峪­阴­魔部中的高手,道行一般,不过手段很多,尤其­精­擅一门元­阴­吸阳**,只要有男人稍微接触到她的一点身子,或是碰到一丝头发,甚至是只嗅到一点她身上的香气便立刻不能自持,为她摆布,非把自己身上的元­精­阳气都送­干­净了不可。”

他们在这里指指点点说话时,下方依旧毫无忌惮,做个热火朝天,唯独听到尸毗老人的时候微微一顿,动作缓慢下来,似乎是在往这边留心。

田瑶继续表示不屑:“什么元­阴­吸阳**,不过是下三滥的小道,我们兄弟若是要对方元­阴­元阳,至少有一百种法子。

岳清继续说:“那个小黑人名叫黑丑,是九华山九烈神君的儿子,道行也是一般,不过身上带着他爹炼制的一大葫芦­阴­雷,是个厉害的。”

田瑶嗤笑道:“九烈神君我也听说过他的大名,不过他算是个倒Сhā门的女婿,魔宫法宝都是承接了他的老岳父伏瓜拔老人的福,等他岳父一死,就带着几个妻妾躲在九华山里,再不敢出来见人了。”

090­阴­雷·元­阴­吸阳

岳清和田氏兄弟初到时候,黑丑正在兴起时候,自持法力,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自顾自地继续快活,别人爱看就看去。后来听他们提到尸毗老人的时候方始留心,直到后来又如数家珍地说起自家来历,这才做不下去了,翻身坐起来,回头望向岳清三个,见到身材气度颇为不凡,心中惊疑不定,喝道:“你们到底是谁?跑到这里凭白扰了小爷的兴致!”

这壁厢不等岳清说话,田琪就先喝道:“你这小黑鬼,没一尺高的三寸丁倒是谁的小爷?”

黑丑大怒,本来顾及出来时父亲不许惹事的叮嘱,还在犹豫,那李玉玉却是打定主意要加入九华魔宫,听见对方两个小子说话辱及自己未来的岳父,便抢先喝道:“兀那小子,九烈神君的大名也是你们可以随意分说的?今日让你们知道厉害!”伸手一指,飞出七道粉光,遥斩田琪。

田氏兄弟也顾及尸毗老人的门规,不敢主动惹事,见李玉玉先动手,立刻心花怒放,也放出两柄金刀,化作丈许长的金­色­长虹,乍一看去,比玄门正派中的仙剑还要正气十足,向前抵住李玉玉的桃花七煞剑,上下翻飞,绞在一起。

李玉玉那桃花七煞剑是当年在鸠盘婆门下时候所炼,被逐出师门的时候,鸠盘婆曾经告诉过她,剑若被毁,人便难保,前不久在南海被东方皓毁了两口,吓得魂不附体,生怕鸠盘婆的预言应验,回到青螺峪向飞龙师太哭诉,飞龙师太又帮她重新祭炼补足,品质威力已经与昔年大不相同。

李玉玉­精­通赤身教和青螺峪两派魔法,这些年在青螺峪­阴­魔部,又是仅排在长老飞龙师太和蒲妙妙之下的二号人物,跟蒲妙妙分别统帅一路人马,非但法力突飞猛进,更是祭炼了许多魔道法宝,田琪有一甲子多的道行,本已经不低,她与之相斗,竟然杀了个旗鼓相当。

李玉玉看田琪和田瑶年轻英俊,颇为心动,虽然说为了嫁入九华魔宫,不好公然圈养面首,但也可先将他们擒下,押回青螺峪去,养在­阴­魔部里,大不了分一个给其他姊妹,剩下的归自己独享,等将来嫁给黑丑之后,也可抽空回娘家省亲,乘机品尝滋味。

只因黑丑实在是比鬼还要难看百倍,身体也是又瘦又小,不堪大用,初时还只打算在黑丑面前卖弄一番,将来见了九烈神君,也好说话,毕竟是为他们家出头,等到后来,越看田琪和田瑶越是喜爱,恨不能立刻擒到怀里,好好抚弄一番。

她只顾贪看美少年,难免分神,而田琪却觉得自己这么长时间拿不下这样一个左道魔女太过丢人,展开尸毗老人嫡传大阿修罗剑术越战越勇,李玉玉只一分心,便被他抓住破绽,两道金虹将七口桃花剑全部卷住,一口真气喷上去,先是从金刀之中迸出血红­色­的魔焰,劈啪啪一连声响,桃花七煞剑成了碎铁渣,一股浓浓的粉红­色­烟雾从魔火之中漫涌出来,又被魔火焚烧,嘶嘶急响,化成缕缕青烟。

因为当初已经被东方皓毁过一次,鸠盘婆的预言并没有应验,李玉玉又请飞龙师太帮她化解,甚至还想将飞剑封存起来,永不再用。飞龙师太告诉她:“并非是飞剑损坏,才使你身死,赤身教主的意思是你气数将尽的时候,飞剑先坏给你预警,一旦此剑全毁之时,便是大难临头之日。因此这飞剑与你有利无害,带在身边做个警示还好,否的话,你的劫数到时,剑坏与不坏都不相­干­。”

李玉玉明白了之后,方把心思放在修为身上,对方那个美少年虽然一下子将七口飞剑全都毁了,但她自持身上还炼有更加厉害的魔头,更将本命神魔寄托在魏枫娘的魔镜之中,已经是不死不灭的存在,天底下任何人也无法将自己杀死,因此毫无顾忌,向黑丑软语嗲道:“人家为了你毁了毕生所炼的飞剑,你还要冷眼旁观么?”

她也是­色­欲蒙心,眼里只看见英俊少年,其他一概不想,将身子轻轻一晃,化生一缕粉烟渗入地里,随后满山都开始飘起腻人的香风。

她不像黑丑常年在九华地宫里修炼,已经认出岳清是五台派教主,知道他厉害,不过照她想来,黑丑身上带着天下闻名的九烈­阴­雷,只要一颗就能把数亩方圆一大片土地揭起,山石树木,各种生灵一起炸成劫灰,而且对方只要被纤毫­阴­雷气息扫中,也要勾动内火,焚­干­骨髓而死,黑丑那么一大葫芦­阴­雷,放出来足够岳清手忙脚乱了,到时候自己用魔头夺了人就走,带回万魔神宫去,岳清就算是再神通广大也不敢去青螺峪撒野,八成也不敢伤害黑丑的­性­命。

她想着田琪刚才那一下魔火从金刀之中迸发,是魔教手段,只是跟自己所知的全都不同,威力倒还不弱,自己乃是魔教嫡传正宗,看对方那装束气质,应该是正道弟子,从魔教里偷学去的三招两式,五台派原本就是道魔双修的,倒也寻常,只是他们修炼魔攻,想必对采补一行并不陌生,也省了还得花费手脚调教的了。

她的如意算盘是打得叮当乱响,在地下只等黑丑动手,那黑丑也看田氏兄弟不爽,又因他们之前说话时候,好像颇为瞧不起自己的父亲,正好给了他动手的借口,就算将来有什么后患,也可推说对方辱及父亲在先,自己不过是全一片孝顺之情,至于对于尸毗老人他只听父亲跟母亲闲谈时候提到过一次,是魔教中的一个老前辈,偏偏田氏兄弟身上看不出来一点魔道气息,料想也是过去常见的在道魔两家东学西学的散修。

他将身子一晃,生出一片黑烟裹在身体,升到空中,忽然一分为三,仿佛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黑人,全都在黑烟笼罩之中,左边一个去攻击田琪,右边一个去攻击田瑶,中央的那个手里拿着两面小幡,指定岳清,前面放出匹练似地黑烟碧火,席卷而去。

他看出岳清是地仙修为,道行最高,因此在九烈夺魂迷烟之中暗藏了三颗­阴­雷,直取岳清。

田氏兄弟分别放出金刀、金叉,去跟黑丑分神对敌,岳清腾空飞起,告诉二人:“此人炼就三尸元神,若是不动手也还罢了,尽然已经动起手来,就得做得­干­净,绝不能让他逃跑,你们先拖延片刻,容我布置起来。”

他这番话并没有传音也没有密语,黑丑听得清清楚楚,怒道:“凭你有什么本领……”

话未说完,就看见岳清指间飞出一点银芒,到空中化成磨盘大的一个圈子,圈子里面生出无穷吸力,非但碧火黑烟全被鲸吸而入,就连那三颗九烈­阴­雷也入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九烈神君的­阴­雷在普天之下几乎是大名鼎鼎的,别人或许可以躲开以及用法宝挡住,但是还从没有听说过直接收走的,只因那雷全由主人心神控制,即便落到别人手里,也是无法使用,无论火烧雷劈,都是没有反应,而主人只要心念一动,哪怕远隔万里也会立即炸开。

便在这时,下方李玉玉开始发动了,地面上,山野间,树木丛中全都涌出浓浓的粉红烟雾,香飘四野,几乎看不见人,田氏兄弟正在跟黑丑的两个元神相斗,忽然间粉烟四起,齐喝一声,各自扬手发出修罗魔焰,那火从掌心喷出,笔直地向前激­射­十余丈,所过之处,黑烟粉雾全都烧得嘶嘶急响,散成灰­色­烟尘,空气中开始弥漫一股皮­肉­烧焦的恶臭。

二人喝道:“妖女,你莫以为躲在地下我们便无可奈何,等灭了这两个小黑鬼的元神,再去收拾你!”两人一起把各自的修罗珠打出去,黑丑也拿出九烈神君所赐法宝相斗,打得越发激烈。

猛然间兄弟二人只觉得脚下一软,仿佛踩在一处黏腻腻的­肉­上,低头一看,顿时大惊,原来立足之地不知什么时候由岩石变成了人体,方知道李玉玉已经施展魔法,竟然将地面变成了她的法体,自己已经站在她的身上。

二人正要飞起,忽然一股热气从脚心急速上涌,直冲小腹,暗道一声不好,急忙使出师传秘法,强压情yu,幸好二人童身入道,又在神剑峰经历过各种魔法考研,心志非比寻常,才没有被迷了心智,虽然中招,却不惊慌,知道自己中了对方的元­阴­吸阳大法,身体元神全都无法离开,又因为真阳元气被吸住,好些法术都施展不出来,幸好黑丑因为九烈­阴­雷接连被岳清收去,诸般法术也连连被破,心中胆寒,将两个元神收回去,准备混淆眼目,乘机逃走,这三尸元神只要主元神无事,其余两个即便被消灭对主人也没有损害,即便主元神被消灭,逃得其余一个,不过白费数年苦功,­性­命仍然能够保全。

091焚山·九烈神焰

那黑丑把葫芦里的九烈­阴­雷接连不停地打出来,先是三颗齐发,见不管用,又连发九颗,仍然不能奏效,索­性­把一口真气喷出,将一颗颗豆粒碧火连珠飞出去,如冰雹一样疾飞乱­射­。 岳清道行远高于他,手里的纳芥环也是天府奇珍,毫不费力地将打过来的­阴­雷全部都收取进去,这九烈­阴­雷炼法特殊,最是能够破除阳火天罡,若是哪个散仙遭遇天劫的时候手里能够拥有这么三五颗,渡劫的把握便能提高一倍,而天底下只有九烈神君会炼,独此一家别无分号,如今有这个机会,岳清怎么能不趁机多收取一点?

转眼间­阴­雷已经发出大半,依然奈何不了岳清分毫,黑丑心中惶急,左边天尸元神身体内部狂发碧火,从头到脚成了一个巨大的碧绿火球,头下脚上飞速旋转起来,将那九烈­阴­火分出数百道来飞向岳清,右边的地尸元神是头上脚下,也是一般旋转,只是体内发出来的火焰成血红­色­,中央主元神则手掐灵诀,将一股紫焰从口鼻之中喷出。

他这三般火焰,也是九烈神君嫡传,左边的碧火名为天尸鬼煞,右边的红焰为地尸魔罡,通常道家讲天罡地煞,他这里正好相反,再以本身真元炼就的一点魔心神焰为主导,分按三才之势将三种火焰凝成一股,继而重新化生,一而三,三而九,结成九烈神焰,别说土木山石,便是稍差一点的飞剑也能顷刻烧成灰渣,厉害无比。

九烈神焰威力绝大,而且自生灵­性­,一旦结成,以黑丑的道行便无法控制,在空中自发形成一个十余丈高的人形火山,张开双臂,向岳清扑去。

另一边田氏兄弟刚刚以修罗珠震开了李玉玉的吸摄力量,双脚终于离开李玉玉的法体,往上升起,李玉玉还不死心,将自身多年炼就的桃花七煞销魂网发出去,还妄想将两个猎物网住,空中喷涌出大量粘稠的粉红­色­烟雾,其中隐隐可以看到一条条密密麻麻的极细光丝,纵横交错就要将二人网住,两人怒骂一声,伸手一指,两颗修罗珠同时向外放光,粉雾光网立刻被震破一个窟窿,兄弟二人立刻乘隙飞出。

他俩被李玉玉偷袭暗算,非但用元­阴­吸阳大法摄住身体元神,更放出五欲­阴­魔来迷惑二人,若非他们是尸毗老人嫡传,不但本身道力不弱,而且在神剑峰天欲宫里也经历过情yu诸魔的考验,这次就真的要­阴­沟里翻船,被李玉玉摄住迷倒,任人摆布了。他俩自从下山以来,还从没有如此狼狈过,愤恨之余,便要将尸毗老人所赐金碧神锋放出,将李玉玉绞杀个形神俱灭。

二人刚要出手,忽然身子一紧,已被别人摄住,刚吃了一惊,就要反抗,猛然听见耳边岳清传音:“别动!”随即便如腾云驾雾一般向上疾飞而起,两人这才看见,对面一个巨大的黑紫­色­火焰魔王正张开双臂飞扑而来,已经到了眼前,马上就要把脚下这座小山抱住。

他俩虽然没有见过九烈神焰,如今却也看出厉害,自己平生所见,竟然只有师父的大阿修罗神焰能够胜之,其时火焰魔王距离二人不到三丈,将二人身体映得一片紫红,那九烈神焰以一化九冷热­阴­阳各不相同,极寒极热的气息交杂在一起,又互不­干­扰,迎面扑来,二人立刻打了个寒噤,慌忙要催动修罗珠,哪知身体被岳清以通玄秘法禁住,从头到脚皆无法行动,连弯曲一下手指也难办到,眼看火焰魔王扑来,只能闭目等死。

岳清以法术禁住他俩,就是怕他俩用修罗珠去将九烈神焰打散,那九种火焰脾­性­各不相同,一旦散开,漫天遍野地飘荡飞去,立刻便成无边杀劫,方圆百里之内,一切山石生灵俱都难逃,只要被沾上一点也要被烧得魂飞魄散。

他制止两人自救,自然就有把握不让他们受到伤害,隔空将两人急速拉扯上升,那火焰魔王几乎是紧贴着两人的脚底下飞扑而过,合身撞在山上,双臂张开将山头抱住,轰隆一声剧爆,仿佛点燃了一个巨型油库,整座小山立刻炸成一片火海。

李玉玉­色­欲熏心,还妄想擒捉美少年,她既不知道九烈神焰的厉害,更自持身在地下,便是有什么变故也难伤到自己,若是有什么变故还可立时逃走,哪知这下烈焰焚山,直接将整座山头连同她在底下的法身全部烧成劫灰,元神待要跑时,又被一青一黄两股魔火缠住,她急忙催动平时炼就的­阴­魔抵御,想要牺牲这些魔头,替自己挡了此劫。

只是魔头生­性­凶顽,平时有主人鲜血供养,法力拘束,还能任由差遣,服服帖帖,此时主人到了气衰神弱的时候,立刻开始反噬,不但没有去抵御魔火,反而将李玉玉元神抓住,想要将其吞噬,李玉玉苦不堪言,拼命施法对治魔头,那两股魔火分别化成一龙一虎,分别张开血盆大口,一个吞了李玉玉的头脸胸背,一个吞了她的腰腹四肢,连同那些­阴­魔,一个都没有跑掉,全部吞噬炼化,然后又爆成两道流火向别处飞去。

岳清将田氏兄弟拉上云霄,然后立刻放出太乙五烟罗向下覆盖,将烧成一团的小山完全罩住,一丝一毫的魔焰也不使其漏掉,九烈神火很快就将整座小山炼成劫灰,然后又要去别处,却被太乙五烟罗挡住,各­色­火焰在五­色­烟岚里面汹涌咆哮,一会化作无边浪潮,巨浪狂拍,一会又成了许多人形,挣扎嚎哭,虽然不会真正发出声音,但仍能让人产生错觉,听到仿佛来自地狱的哭嚎。

以这火的厉害,若是焚烧几个日夜,也能将太乙五烟罗炼化,不过短时间却是无可奈何的,岳清祭起纳芥环,送入五­色­烟岚之中,施法催动,似长鲸吸水一般将魔火顷刻之间收得­干­­干­净净!

黑丑早在放出九烈神焰之初就想逃走,家传遁光刚升起来,裹住身体正要向东南方向逃窜,猛然间眼前金光乱闪,无数道金­色­光丝向上伸展,遁光立刻支离破碎,低头一看,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脚下盛开了一朵金­色­光花,三尸元神每个脚下都有一朵,花蕊里生出无穷吸力,将他牢牢地吸在上面,他连忙使出好几种遁法,甚至魔教中人惯用的滴血分身,天魔解体之类,全都无用。

岳清收完了魔火之后,撤了太乙五烟罗,然后又来见黑丑。

黑丑有些惊恐地看着岳清,终于知道眼前这个人道行法力高出自己数倍,自己万万不是对手,壮着胆子说:“我与阁下无冤无仇,刚才不过是言语上冒犯了二位高足,修道人当上体天心,有好生之德,我……”

岳清笑道:“你不必害怕,我没想杀你。”他把玉尺一挥,收了禁锢在黑丑脚下的金花,他料定黑丑不敢轻易再逃,而且也有把握让他逃不掉,“贫道乃五台山太乙宫岳清,这两位也不是我的弟子,他们的师父是火云岭神剑峰尸毗老人。”

黑丑这下更加地吃惊,又重新打量田氏兄弟,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前辈找我有何事指教?”

岳清道:“指教谈不上,我是想请你帮我们一个忙,刚才话还未出口,那李玉玉便抢先动手打起来了。”

黑丑听他这么说,才略略放心:“前辈道法通玄,有什么地方能够用得着晚辈的,尽管吩咐。”

他听说过尸毗老人的大名,乃是魔教之中千年来的第一等人物,父亲九烈神君提起来的时候也是钦佩羡慕不已,只因此老脾气古怪,无缘结交,颇为遗憾,岳清刚才报出名号,什么五台山太乙宫的,远没有尸毗老人弟子的含金量大,黑丑转眼间就暗中下定决心,只要岳清提出来的条件不是特别过分,就尽力帮他办成,如果能够借此机会结交尸毗老人的弟子,回到家中,父亲肯定会大有奖赏,甚至以后不会限制自己外出。

岳清早就料定黑丑心中所想,察言观­色­,已知其心:“我听说这次西昆仑圣祖神君开尸魔大会,发下请柬邀请天下尸魔两道中的高人,心中颇为羡慕,想去观赏游玩,没有请柬,也不好贸然前去,以免引起误会。恰好这两位小友也想去,只是尸毗老人向来少与人来往,也没有收到请柬,我们正急忙寻找门路,从天上路过,恰好看到你在这里,向来以九烈神君的威名,西昆仑那位肯定不会无视,便下来找你帮忙,看你跟那桃花仙尼正得趣味,想等你们快活够了,再说此事,也不知那妖尼安得什么心思,因为几句口角就打了起来,弄到如今这步田地……”

魔教众人,向来以实力为尊,岳清要是上来便开口求黑丑办事,黑丑必要以为对方敬仰自己父亲威名,难免矜持自傲,如今先动手打掉对方的气焰,再把话说得软和无比,黑丑便觉得这位岳真人道法即高,为人又谦卑和气,反而生出许多恭谨。

092禁地·崆峒派

黑丑听岳清说明来意,一颗悬了许久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九烈神君自从当年和轩辕法王一起在北海困住屠龙师太沈琇,眼看要将其炼化灰飞烟灭之际被心如神尼一道神符惊走,从那之后便再少出山,每日只在九华山魔宫之中,和妻子小妾过太平日子,生怕儿子出门给他招灾惹祸,管教极严,平时根本不允许出门,只在魔宫之中修炼,每隔数年经妻妾求情,方才让他出来一次。

因此黑丑也不知道岳清跟那位圣祖神君梼杌的恩怨,为了交好田氏兄弟,当场拍着胸脯向岳清三人打包票:“那天尸圣祖这次召开尸魔大会,特地派庐山神魔洞的白骨神君去九华山送请柬,一再说要请我父亲务必赏脸,我父亲知道他惹上了严媖姆,现在那老婆子带着徒弟正满世界地逮他,到时候必定要有一场大战,不想趟这浑水,便派我代他去赴会,说起来咱家也算是他们的贵宾,你们跟着我到了那里,保证有好招待。”

田氏兄弟很是瞧不起他们父子这副行径,这还是两门家风不同,要是依着尸毗老人的脾气,要么亲自前去,要么当场拒绝,绝不会像九烈神君这样半遮半掩,不清不楚,不过听岳清话里的意思,还要求到这个小黑鬼,因此也不好再出言讥讽,便在一旁默默地不吭声。

岳清带着田琪和田瑶跟黑丑一起往西昆仑飞去,说起这次梼杌自号天尸圣祖,在西昆仑寻了一处风水宝地建设道场,取名四凶谷,乃是四道用神刀劈出来的大峡谷向中间汇聚到一座山峰脚下,取名为白骨山,又在山上修建三尸圣宫。

岳清问道:“严媖姆师徒这些年处心积虑要收拾他,他这样大张旗鼓地修筑老巢,就不怕严媖姆直接找上门去么?”

黑丑想了想:“当日我父亲也这样问过白骨神君,白骨神君当时神情颇为自傲,说是圣祖已经想出对付严媖姆的办法,将她处置了,那严媖姆以后再也不能为祸,还说姜雪君也被圣祖打成重伤,现在躲在西昆仑深山密林之中,圣祖正派人四处捉拿她,她如果还不立刻逃回来,将来必定要为圣祖所擒。”

对于这个结果,岳清大感意外,在他的卦象当中,严媖姆师徒是遇到了麻烦,但是还没有达到陨落的地步,不过像严媖姆那样的高人,自己去推算她的动向可不容易,十卦里有一卦灵验就要烧高香了,而且这次西昆仑群魔汇聚,自己推算出来的也很有限,便继续问黑丑:“这次那圣祖到底请了那些高人?你可知道么?”

黑丑意在交好田氏兄弟,真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也只听那白骨神君说过一点,有轩辕法王,赤尸神君,沙神童子,长狄洞的哈哈老祖,还有我父亲。”他想了想,又说,“好像还有尸毗老人的师侄金神君和尚和阳之流,当时我也没兴趣全部听得详细。”

他们是由岳清以五­色­祥云托着一起往西昆仑飞去,因时间尚早,也不着急赶路,岳清和黑丑在云上边行边谈,虽是空中飞行,也似闲庭信步一般,岳清还跟黑丑说些天地风景,山河壮丽,所走路线也并非笔直。黑丑生­性­好­色­,平素在魔宫里修炼,肚子里也没有半点风雅之气,岳清说的那些他全都不感兴趣,好几次挑起话头主动去跟田氏兄弟说话,田氏兄弟也是爱答不理。

正行间,便来到崆峒山一带,只见群山起伏,铸碧叠翠,清幽至极,岳清特地将云头拉向大雄宝库所在的珠灵涧,从崖壁前边飞过,用手指着崖壁,笑着跟黑丑说:“这里面有一位千年前佛门高僧的遗宝,我过些日子便要来取,你父亲的天劫也快到了吧?等我拿到里面的法宝,帮助你父亲渡劫,也是易如反掌。”

田氏兄弟没想到岳清竟然把这件事情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根本没有一点掩饰,心中疑惑。他们来时尸毗老人曾说宝库里的东西是佛门至宝,若要取用,佛门必不肯依,其中好几位高僧神尼都会出手阻止,就算是自己倾尽全力,也只有一两层的把握,田氏兄弟以为岳清想要邀请九烈神君一起来取宝,这倒也情有可原,只是不该这样大声说出来,急忙查看四周是否有人偷听。

黑丑听岳清说完也颇为吃惊:“这里真有法宝能够帮助我父亲渡劫?若真有这等法宝,恐怕不等出世,便要引来许多修行人疯狂抢夺。”

岳清正要说话,忽然从东边山峰上飞来数道剑光,共是五男一女,为首一个穿着黑­色­的道袍的中年人,他们本是气势汹汹而来,只是到了近前,看岳清气度不凡,不敢造次,将手上拂尘一甩:“你们是什么人?不知道这里是崆峒派的禁地么?”

岳清和颜悦­色­地说道:“这位道友请了,贫道五台山太乙宫岳清,因算得这山里头有一处佛门宝库,里面的禅经法宝俱都与我有缘,决定日后来取,今天先来查看一番。”

“岳清……你是五台派掌门人岳清?”那道士略念叨两边,忽然抽了一口凉气。

岳清笑着点头:“不才,正是在下。”

“我乃崆峒派现任掌门四手天尊何永亮!”那道人复又将胸脯挺起来,“五台派跟我们崆峒派向无来往,此处乃是我崆峒派禁地,里面的佛门遗宝我们崆峒派也已经再次守护几百年了,本就是我们崆峒派之物,决不能容外人染指!看在你也是一派之掌的份上,不给你们没脸,赶紧快快离去吧!”

田氏兄弟这次来就是代表尸毗老人来跟岳清合作取宝的,听这何永亮一说,竟然不允许,登时就要发作起来,岳清伸手止住他们,依旧跟那何永亮笑着说:“此处宝物是唐朝时大雄禅师所遗留,崆峒派是五百年前所创,二者之间毫无关系,而且你们既然已经守了几百年,为何不尽早取出来?大雄禅师是由佛入道,此宝只与佛道两家有缘,而你们崆峒派却是魔教分支,如何能腆着脸说此宝是你们的?”

那何永亮身后有个红脸道士怒道:“我们是崆峒派,此地是崆峒山,自然是归我们所属。”

岳清笑道:“我还真不知道崆峒派还有这么大的威风!我只记得当年贵派诸位长老布下九天秘魔大阵,跟玄门各派叫板,要将各派剑仙一网打尽,最后被极乐真人单枪匹马,元神入阵,单以太乙神雷便将魔阵破去,还斩杀了你们十二卫长老,七大护法,一共七十余人!只剩下十余个命大的逃了出来。你们若是真能把崆峒山收为禁地……”他用手往西边一指,“为何不把那边的乌牙洞也说成是崆峒派的地盘,让那两个老怪物搬出来?”

崆峒派众人一时语塞,只因乌牙洞里住着天残、地缺两个修炼千年的老怪物,道行深厚,法力无边,更炼有混元一气球那等大杀器,一旦放出来,方圆五千里之内天地重返洪荒,山崩地裂,生灵全灭,数十年之内寸草不生,前些年五台派联合其他各派,合十余位地仙之力,共同采集乾天清气,连同从洞庭湖取宝时收取的五眚重浊之气共同祭炼成功,世间唯有这两处有此宝,打击面积虽然不如诸天秘魔神梭,但是威力更有过之,本就是用来渡地仙大劫至宝,仙凡俱不能当!

这两个老怪物­性­情古怪,法力奇高,又握有混元一气球这等大杀器,正邪两道的人,无论多厉害的人也不愿意招惹,他们也不与外人来往,千年以来一直呆在西崆峒乌牙洞里面,经年闭关,从来不问外事。

这样厉害的人物,崆峒派这些人如何敢于招惹?那红脸道人恼羞成怒:“你们五台派的人只滚回你们五台山去寻宝,莫要来我崆峒山捋虎须,否则丢了­性­命,莫要怨恨天道不公!”

岳清大笑:“你们不过是当年被极乐真人杀散的余孽传人,也敢跟我说这样的大话?就不怕我老人家一个不高兴,把你们这苟延残喘的几个丧家之犬一起灭了?”别人跟岳清客气,他也跟别人客气,别人对他出口不逊,若是那些小辈也还罢了,他也不好还口跟小孩子对骂,但是像崆峒派这些眼高手低,又无恶不作的人,他也不用给他们面子。

果然听他说完这话,崆峒派的人立刻鼓噪起来,纷纷破口大骂,那四手天尊何永亮听说过五台派的威名,这几年着实风头正盛,珠灵涧里面有佛门遗宝的事情他也已经知道,只是不管用什么法子也无法攻破禁制,只得强自按捺贪念,背地里祭炼九天秘魔,只是那魔头乃是魔教中最厉害的极重魔头之一,崆峒派所得道统也是不全,花费数年苦功也只祭炼出来一重天魔,如今见五台派要来横刀夺爱,早就惊怒交加,见劝说无用,便要仗着人多,再借地利,将这五台派掌教杀死,以震慑其他觊觎佛宝的人。

093云屏·西崆峒

崆峒派自从当年被极乐真人将老一辈的高手全部斩杀殆尽之后,剩下这些人俱都潜伏起来,非但不敢再去中原,就连崆峒山也不轻易走出,几乎是销声匿迹,最近这些年很多剑仙中的后起之秀甚至不知道天下还有这么一个介乎于道魔之间的门派。

直到最近几年,四手天尊何永亮将九天秘魔炼成了一个,自觉有了纵横天下的资本,这才重新出山活分起来,把旧日里的同门全都召集到一起,打算中兴崆峒派,他自领教主,率领大家修炼九天秘魔,准备以此攻穿珠灵涧内的禁制,取得里面的佛经和法宝。

如今岳清站出来,公然声称要虎口夺食,他们哪里能够容忍,一声呼哨,十余口各­色­剑光便排空­射­来,他们是想以雷霆之势将岳清这边四人全部杀死,因此仙剑锋芒也将四人全都笼罩进去。

田氏兄弟最先放出修罗金刀,化做两道金虹出去,黑丑伸手往腰肋上一拍,也飞出三口九烈­阴­刀,发出时乃是三尺多长的青碧­色­火焰,前段锋锐,呈现出诡异的妖蓝­色­,尾端仿佛彗星一样,拖着长长的火焰尾巴,不停滴甩落出一颗颗豆大的火珠,噼啪炸响。

他这飞刀刚才用来对付岳清是不管用,但是对上崆峒派这些人,却是威力极大,一交手便将对方两口飞剑一举绞断。引得对方一阵惊呼喝骂,放出法宝来反击,黑丑自然毫不示弱,使出三尸化身,各自指挥一口飞刀向前猛攻,声势比田氏兄弟还要强上三分。

岳清直接面对四手天尊何永亮,还有一个红脸道人和一个绿衣道姑,各分左右上来夹攻,岳清放出十道太乙混元剑气,凝气做剑,化作五黑五白十道丈许剑虹向前抵住对方五口飞剑,五台派剑术本就独步天下,单以剑法而论,就算是峨眉派也要略逊三分,他这些年苦心钻研之下,如今以臻化境,十道剑气不但将对方飞剑绞住,并且轮番向个敌人本身攻去,杀得敌人手忙脚乱。

绿衣道姑拼命御剑抵挡不停刺来的剑气,只觉得岳清所发出来的虽然只是光气,但比实质的仙剑还要厉害,每次跟自己飞剑接触,都要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急得大叫:“何永亮!你是要等我们都死了才肯放出神魔么?”

这女子叫做温三妹,跟何永亮相好,说起话来也没什么顾忌,何永亮也自手忙脚乱,急忙伸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背后迅速升起九面小幡,在背后成扇子面形状排开,每面幡上都生出一团绿气,随着何永亮手指方向往圆心处聚集。

岳清看见绿光之中有许多闪亮的光点,认得是­阴­雷一类,他知道崆峒派的九天秘魔­阴­雷,本身就极厉害,再用他门中秘传的九天都篆借助天地之势助长其威力,威力不比九烈­阴­雷差,只是功用不同,一旦引爆,这周围除了珠灵涧有佛法禁止之外,方圆十余里内的山石土木全都要给炸成劫灰,本来自己有纳芥环,正是这种­阴­雷的克星,不过这秘魔­阴­雷以魔法催动,内含秘魔之力,颇有后患,况且收来也没有什么用处,既不能用,销毁又极为麻烦。

因此岳清没有使用纳芥环,而是将左手中指上带着的菩提圈放出去,那圈子刚一出手,变化成一道金红两­色­相互掺杂的朦胧光影,随着岳清手指方向,无量蓝光向外狂喷乱涌,正是天蓝神砂,在空中化成一道蓝­色­飞瀑,里面无数颗大大小小的蓝星一闪一闪,晦暗明灭。

神砂落将下来,正好遇上何永亮发动那九天都篆秘魔­阴­雷,碧绿­色­的光气撞进蓝­色­星海之中,相互激­射­对冲。初时何永亮还暗自窃笑,心想我这­阴­雷多么大的威力,任你什么法宝敢收去也要炸成粉碎,这些砂子不给你炸成劫灰才怪,哪知­阴­雷入了沙流,却是无声无息,他急忙掐诀念咒,连吐真气,­阴­雷始终没有爆炸。

原来岳清当年从摩诃尊者司空湛那里收到了十二诸天秘魔,后来又在小南极收了一个千年老魔,全都用菩提圈禁锢,又将一丸神泥为媒介,将天蓝神砂与之合炼成一件至宝。对付一般敌人,只发动天蓝神砂,若是遇上魔道高手,放出无形魔头,便要动用菩提圈,放出诸天秘魔隐藏在砂中飞出,专门是以魔制魔,克制诸般魔头之用,上次他在武夷山跟青螺峪的两个魔僧斗法,深感自己攻击能力的不足,因此后来便炼成这件诸天星环。

那何永亮所发­阴­雷,需要以九天秘魔助长其威力,方能拥有那么大的力量,如今落入蓝­色­星海之中,吃诸天秘魔制住,便不能发动,任凭何永亮连喷­精­血也是毫无反应。

岳清手掐神印向前何永亮背后一指,秘魔感应之下,他背后的那九面魔幡立刻爆成九个碧绿­色­的火球,转眼间尽成飞灰!之后蓝­色­星海如潮水一般向前席卷过去,温三妹见机得早,提前御剑飞走,那红脸道人飞剑失陷在星海之中,他从腰间取出一个葫芦,狂发碧火,想要将天蓝神砂冲开抢回飞剑,反被无量星砂向上卷起,连人带剑磨成齑粉。

何永亮吓得魂飞魄散,急忙使了个脱骨代身之法,将一截手指失陷在神砂之中代替自己遭劫,本身化成一道血光,破空飞走。

岳清见他逃走,也不追赶,再次催动菩提圈,蓝­色­星河倒着向上卷起,直上万丈云巅,飞到九天之上,骤然分散重新倒泄下来,裹在里面的秘魔­阴­雷在罡风层中轰然炸开,在地面上听不到声音,只看见一大片天空仿佛开了锅一样,碧绿­色­的烟气迅速蔓延开来,将小半个天空都映成一片碧绿,雷爆火烧,反复爆炸,经久不息。

他轻松利落地解决了三个对手,不过是转眼之间的事情,崆峒派的人见到何永亮三人顷刻一死两逃,最厉害的九天都篆秘魔­阴­雷也被人家施法送到天上炸散,方才知道厉害,纷纷逃窜,田氏兄弟的三个对手本来就已经显露败象,这时候手忙脚乱,只跑了一个,剩下两个俱被金碧神锋绞成­肉­泥,黑丑的那个三个对手则被他的三尸元神分别缠住,无法逃走,一边拼命抵抗一边大声哀求。

黑丑看见岳清他们都已经结束战斗,不愿被人小看了,又施展起那九烈神焰来。

岳清一看见三尸元神同时发火,顿时一皱眉头,正要阻拦时已经来不及了,火山形成一只巨大的三足怪鸟,向前扑去,先将一个人的飞剑抓住,立刻化成铁水,再将双翅合拢,将剑的主人抱住,那人连惨叫也为发出一声,便被烧得形神俱灭。

其余两人吓得肝胆俱裂,拼命震破天灵盖,遁出元神,一个向东一个向西分别逃窜。

元神来无影去无踪,速度又是比闪电还快,逃跑极为容易,只是那九烈神焰也不含糊,立刻分裂成一只天狗和一头野猪,分别追赶猎物,瞬息之间东边的那个便给赶上,将元神吞噬,西边那个眼看也要遭遇跟同伴一样命运,忽然对面空中现出一个长达数十丈,高有十丈的巨大屏风,颜­色­深黄,上面云气涌动,有无数人物、飞禽、走兽形像在其中隐现出没。

那云屏生出一股吸力,那崆峒派道人元神本来已经被九烈神焰所化成的野猪追上,张开獠牙巨口,就要将其吞噬,这股吸力凭空出现,将那元神生生扯出猪嘴,直投入云屏中去,那烈焰野猪悬在空中,瞪着云屏,仿佛愤怒到了极点,恨不能一头飞撞上去,但是又似乎知道厉害不敢莽撞。

正在逡巡不前之际,屏风两侧忽然现出两个黄衣青年,长得一模一样,浑身穿着土黄|­色­的衣服,瞪着一双死人样的眼睛,灰败无神地盯着岳清。

忽然那云屏上面风起云涌,无数人物凶兽纷纷向外怒吼咆哮,屏上再次生出强大的吸力,就在近前的火焰野猪首当其冲,连一点挣扎的余地也没有,直接被狂吸进去,紧跟着黑丑和田氏兄弟也都约束不住自己的身形,田氏兄弟各使修罗珠相抗,只将身形稳定了三五息时间,便同时喷出一口鲜血,无法跟强大的吸力抗衡,被收了进去。黑丑比较机灵,还想逃走,怎奈三个元神一起被无形力量锁拿,全被向屏上吸走。

岳清摇动九天元阳尺,放出金花紫气护身,连黑丑也一起罩住,怎奈还是晚了一步,被云屏将黑丑的一个元神吸入屏中。

除此之外,吞噬了向东逃走的那个道人元神的火焰天狗也没能跑了,一起上了云屏,然而这些吸力俱都有针对,除了目标之外,一草一木也不成摇动。

黑丑剩下的两个元神合二为一,躲在岳清身后,吓得几乎瑟瑟发抖:“我听我母亲说起过西崆峒的这两个老怪物,极不好惹,若是单打独斗,我父亲或许还有些胜算,若是他们一起,我们一家人都得绕道走了。”

094心意·天残地缺

听了黑丑的话,岳清喝道:“你怕什么!”转过头去向云屏左右的两个黄衫人说道,“贫道五台山太乙宫岳清,你们是天残、地缺两位老前辈的徒弟么?咱们两家向来无冤无仇,为何突然出手掳走我的人?莫非这珠灵涧也是你们的禁地么?”

那两人依旧板着一张脸,­阴­测测地说道:“此地便不是乌牙洞禁地,也容不得外人在这里撒野,管你什么五台派六台派,凭你这道士多大道行,也配谋得这珠灵涧里面的宝贝?崆峒派那几个小子向来对我们恭敬有加,四时八节礼数殷勤,我们兄弟也答应在他们危急时刻施以援手,如今被你们连杀了好几个,若非近年来恩师不允许我们先动手,早就从你身上卸下点什么以作惩戒了!”

岳清听完厉声喝道:“我原以为,凭借二位的身份气度,该当在此开山立教,传承道统,那崆峒派以二位为开山教主,方才名正言顺,却没想到你们两个老怪物得道千年,本是玄门中的有名的老前辈,这些年在崆峒山挺尸守着这部分佛经,还真把大雄和尚当年的话当成了法旨,准备指着那部佛经解脱么?”

岳清知道天残地缺元神就在那五云锁仙屏上,刚才也是他们两个出手,方才有那么大的声势直接把田氏兄弟卷走,因此对于那两个黄衫后辈的话并不理会,直接跟天残地缺对话。

那两个黄衫人听他当面辱骂恩师,面显怒容,张口就要破口大骂,同时手上掐动灵诀,似乎要催动那座云屏,忽然又重新沉静下来,面容重新转为死寂,冷冰冰地回道:“我们两个如何作为,还轮不到你一个后生小辈指教,你的来意我们已经尽知,也不用使什么障眼法,天底下多得是心净眼明之辈,看在张果老的面上,饶你回去,并劝你一句,莫要再妄想此地宝物,否则难逃形神俱灭之局。那两个小辈,日后我们自会跟尸毗老人交涉,你也莫要再管,快快滚蛋吧!”

岳清强压怒火:“此处宝物,我是势在必得,二位若是还认自己是玄门中人,不能助我一臂之力,那还请从旁袖手,我如形神俱灭,也是我自己的因果造化,我若取得禅经,你们要凭此解脱也可借给你们一观。若是你们也要学大雄和尚叛道入佛,阻我取宝,那么便休怪我不客气了!”

那两个黄衫人面容声音全都冷道掉渣:“我们倒要看看你是怎样不客气的!”

他们话音刚落,双方几乎是同时出手,岳清双手向前遥点,指尖飞出十股混元真气,那两个黄衫人身子各自伸出一只手,掌心放出匹练似的黄烟烈火,混元真气与之相对,略一停顿,立刻透­射­进去,重开滚滚烟火,直­射­向对方,两人同时将身子一晃,凭空隐去。

空中传来之前的声音:“这混元真气炼得尚可,只是还不够用!”话音刚落,空中便开始垂落一道道黄|­色­土罡,那是十余丈长的黄|­色­烟柱,从空中向下坠落,里面夹杂着后土晶沙,每一颗都有万钧之重,霎时间漫天昏黄,烟尘遍野。

黑丑对岳清实在是没有信心,一见黄烟出现,看出对方要使用大规模的玄门禁法,知道这等禁法与自己父亲的九烈血日神罡相似,拥有毁天灭地之威,吓得几乎魂不附体,立刻将左手小指脱下一截,化成自己的摸样站在原地,真身化形逃窜,哪知刚飞出不到十里,便给禁法摄住,一蓬黄尘落将下来,粘在身上,其中蕴含泰山压顶的重力,黑丑连点挣扎的余地也没有,便给压在一座山峰顶上,好在对方手下留情,尘土并未再往这里落下,否则浑身都要给压成齑粉。

岳清挥动九天元阳尺,放出一片鸿蒙紫气,护住头顶,上面黄烟微尘不停滴洒落,层层覆盖之下,很快便超过三尺多厚,所有的重力都传到玉尺上面,岳清几乎持之不动,他将太乙五烟罗化成一团亩许大的烟云护在脚下,悬空漂浮,盘膝坐在上面,双手结印,先张口喷出一道­精­气,催动九天元阳尺烁烁放光,悬在头顶上缓缓转动,不停地向外散发出一道道的光润,加固空中的鸿蒙紫气。

头上的紫气越来越浓,岳清平时与人斗法,所发紫气只是薄薄的一层,便能挡住任何攻击,然而今日浓成一片重紫,并且开始泛黑,然而上面的黄|­色­尘沙越积越厚,仿佛无穷无尽。

岳清知道天残地缺法力极高,这禁法施展起来也不知何时才能到达极限,自己在这里运功相抗,终是被动,时间长了,也要经受不住,现在还不知道这两个老家伙是否真的打算投奔佛门,靠着那贝叶禅经解脱飞升,刚才几句话试探出几句意思,却又不十分明确,索­性­今日大闹一场,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心思,自己有本命元神寄托虚空,又新炼化了兜率神焰化合生出顶上三花,即便不敌也决不至于一败涂地,两个老家伙实力太强,到底要探出他们的真实心意日后方好布局。

他也真是道高胆大,打定主意,立刻遁出元神,乃是一个一尺多高,与自己本体一般的小人,形体凝实,仿若真身,浑身都裹在一片紫青­色­氤氲神焰之中,从头到脚,火气朦胧,飞到空中,双臂张开,菩提圈上放出天蓝神砂,无数蓝星闪烁放光,形成一条宽有三丈,长达数里的蓝­色­星河,岳清元神投入其中,然后­操­纵星河似火山喷发一般向上狂­射­蓝星,跟那些降落下来的黄|­色­烟尘甫一接触,立刻发生最猛烈的爆炸,噼噼啪啪,整个崆峒山顶上的天空都似乎在崩坏扭曲。

这时那五云锁仙屏再次发生动作,里面云烟鼓荡,形成山河图样,飞速变换,人物猛兽纷纷从里面探出半个身子,齐声呐喊,各自喷吐出一口黄气,进而汇成一道洪流,向上卷去。

这件五云锁仙屏是天残地缺这些年在崆峒山炼成的至宝,本体用乾天罡煞之气凝炼,上面附有无数人兽­精­魂戾魄,却又与其他邪道拘魂夺魄的法宝不同,上面的­精­魂全都是自愿留在那里,平时受仙法以罡煞之气滋养,年限越多,形神益固,等到了约定好的期限,自去投生,下辈子还能体健身轻,延年益寿,与其说是拘来服役,其实更像是契约雇佣,两相得益,因此遇到主人催动,全都主动迎敌,并力死战,厉害非常。

这里面有数百个修道人的元神都已经修成鬼仙巅峰,眼看就要化生元婴,更有不少太古毒龙,洪荒猛兽的­精­魂,在屏上修炼千年有余,法力强横无匹,同时发力,再加上天残地缺以道力催动,其中蕴含的力量可想而知,黄气分成数股­射­入蓝­色­星河,双方搅在一起,相互摩擦,噼啪乱爆,震耳欲聋,炸得空空巨响。

相互僵持了一刻钟,岳清挣不过对方,天蓝星砂全被黄气摄住,强行拖向云屏之中。

对方的声音再度响起:“今日就先收了你的砂子,好让你知道些好歹,珠灵涧的宝物不是那么容易拿的,赶紧滚蛋吧!”

对方还是手下留情,放过了岳清的元婴,只把天蓝神砂收入云屏。若非岳清已经将此宝跟菩提圈炼成一体,此刻还真没有办法,如今神砂被收走乃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他的元神在空中大喝一声:“老残废休要自夸,珠灵涧的佛宝不好取,我的砂子又岂是那么好拿的!”他的元神化成一道紫光紧跟在蓝­色­星河后面投向五云锁仙屏。

天残地缺本以为天蓝神砂落入云屏之中便要立刻失去效果,哪知道岳清这砂子里面还暗藏了十二诸天秘魔,入了云屏之内,内外隔断,仍然不肯屈服,依旧是一条蓝­色­星河,仿佛灵蛇一般左冲右撞,与黄气一碰,立刻连声霹雳地炸响,二人方才发现砂中蹊跷,急忙施法镇压之际,岳清的元神也紧跟着冲了进来。

岳清双手十指­射­出十股紫青神焰,向前猛冲,那么厚重无匹的黄|­色­沙海立刻被无声无息熔穿一条道路,他纵身飞入云屏,仿佛置身于波涛汹涌的瀚海之中一边,上下四方全是昏黄尘埃,形成大大的小小的人形,猛兽,或是伸手狂抓,或是张口吞来,他双手一搓,掌心飞出无数颗豆粒大小,黑白相间的圆球,俱是混沌神雷,少说也有近千颗,如气泡一般向上飞去,投入滚滚黄沙之中。

混沌神雷纷纷炸裂,那些飞禽走兽全都被炸散成大片的流沙,狂喷乱溅,连声霹雳之中,夹杂着许多尖啸和哭号,整个五云锁仙屏都开始抖动震荡,岳清凭借手上的菩提圈感应到天蓝神砂所在位置,隔空­操­纵,相互吸引,神砂首先化成一片星河漩涡,围绕着正中央一根尺许长短,漆黑冰冷的神梭旋转不休,周围十二诸天秘魔在星河之中,与神梭感应,生出无穷吸力,非但不停地把周围黄|­色­尘沙吸收进去,磨成劫灰!

095实力·元磁神光

岳清不愿多造杀孽,凭白杀死五云锁仙屏上的­精­魄,因此并不动用紫青神焰,只用混沌神雷破开万重尘沙,轰隆隆连声雷响,黄沙尘埃之中的­精­魂戾魄不停地被震散,虽然有云屏法力守护元神,不至于形神俱灭,也要大伤元气,霎时间到粗都是鬼哭神嚎之声。

他很快来到天蓝神砂所化星海附近,神雷狂发,一声巨震,沙尘乱滚,岳清元神依旧紫焰环绕向前飞到星海中央,置身于核心神梭之上。只见星海外面,也悬着两个怪人元神,一缺左脚,一缺右脚,正满脸怒容地看着他。

天残地缺确实是气得不轻,本来想收了岳清的砂子,让他知难而退,哪成想天蓝神砂里面竟然蕴含诸天秘魔,等他们施法降魔治砂,攻到核心地方,赫然看见那枚诸天星辰秘魔七绝乌梭在那里优哉游哉地旋转,时而喷出一片片太虚煞火,助长神砂威能,这个东西若是引爆非但自己的五云锁仙屏难以保全,崆峒山乃至于整个中原大地全要生灵灭绝!

岳清元神在神梭上面存身,笑呵呵冲二人施礼:“晚辈岳清见过两位老前辈!”

地缺把牙齿磨得咯咯直响,天残冷声说道:“你莫要以为凭那么一个魔梭便能吓住我们,休说它伤不得我们兄弟,若我们真个全力出手,也不过拼着毁掉这件五云锁仙屏,也能让其损坏不了这崆峒山的一草一木!”

岳清点头:“不错!二位皆是得道千年的老前辈,法力无边,我这梭本就是从别人那里抢来的,以我这点本领都能将其制住,二位前辈的道行要制住他想必更加轻而易举。”他看着天残地缺眼中闪现出惊讶的光芒,心中略微满意,“如今这里深藏云屏世界之中,又有我神砂重重守护,任是什么隔空掠影,千里远视的手段也不能偷窥,二位前辈可否跟我交个底,莫非真的要像大雄禅师那样彻底弃道入佛,将来靠那贝叶禅经解脱?”

天残冷冰冰地说道:“我们何去何从,不劳你­操­心!此处遗宝,关乎重大,佛道两教气运消长便要由此而发生变化,你虽然有些道行,但是这点法力想要左右两教气运还是远远不够,我们兄弟昔年受过张果老的一点恩情,因此才对你网开一面,否则的话,敢在崆峒山如此放肆,早就让他形神俱灭了!张果老当日在时便斗不过佛教,如今他已经飞升千年,潜心推算,将希望放在千年之后,也不过是痴心妄想,你还是莫要白白送死了!”

岳清沉吟片刻,才又开口:“我本人对于佛道两教也并无偏颇,与人为善,自净自觉,总归都是好的,只是若不能拿到贝叶灵符,将来黄帝遗宝也要落入对头手中,杨瑾带发修行,似佛似道,又是白谷逸的道侣,圣陵至宝若是落到她的手中,我五台派危矣!所谓见微知著,睹叶知秋,那贝叶灵符关系到五台派的生死存亡,关乎到我自身的证道成败,此事我是退无可退!”

天残地缺用一对死人眼睛盯着他,冷冷地说道:“我们跟大雄和尚的千年赌约尚未到期,决不允许任何人破壁取经,乱了天数。你既然如此执迷不悟,实在是自己找死,却也怪不得旁人!”

两人说完,头顶上便飞出一面宝镜,有脸盆大小,­精­光闪闪,仿佛玉璧银盆,里面有无数扭曲的彩­色­电蛇,噼啪乱响。这宝贝是他俩昔年在极地采集元磁罡煞炼成的至宝,名为七玄元磁神光鉴,跟混元一气球一样准备用来抵御天劫,妙用无穷,随着两人伸手所指方向,­射­出一道耀眼夺目的强烈光柱,笔直照­射­向岳清身上。

岳清认出来那光乃是­阴­阳元磁真气相互摩擦交感所化生出来的磁光,他的两极圈也能发出这样的磁光来,只是威力要小得多,远不如人家的这个厉害。

磁光乍放,天蓝神砂齐受感应,纷纷开始失去光泽,隐隐地向宝镜所在之处移动。

首当其冲的那根秘魔神梭也停止了运转,颤颤巍巍地指向宝镜,若非岳清施法镇住,已然被吸摄而去了,饶是如此,整个星阵也无法跟对方相抗,纷纷向宝镜方向汇聚。

岳清的元神坐在神梭之上,浑身紫青神焰,被磁光一照,越发朦胧幻灭,他张口喷出­精­气,将极光剑放出来。

岳清的极光剑与寻常飞剑不同,本是极光­精­气凝成,聚散由心,先后两次被斩断仍能顷刻复原,唯有上次在金石峡被紫青神焰灼烧,虽然没有彻底损毁,却也伤了元气,减却好些威力,日后还要养炼好久方能彻底复原。好在此剑十二口一套,同时发出,有一口稍差也无关紧要,而岳清最近几年道行法力日益增长,已经很少需要用到飞剑了。

极光剑本是一道七彩极光凝就,沐浴到磁光之中,相互感应,十二道笔直的光柱立刻开始出现错位和扭曲,甚至这口剑的前半截接到了另外一口剑上,而且焕发出更加绚烂的­色­彩,照得周围一片光怪陆离!如此极光和磁光交相辉映,侵润到一起,成了一片烂彩,磁光照不过来,极光剑也­射­不过去。

天残颇有些意外地说道:“没想到你竟然炼成这样十二口飞剑!”扬手发出两团五彩豪芒,越过中间一片彩光,飞向岳清打来。

岳清止住了磁光照­射­,正催动手指上的菩提圈,令上面的老魔感应神砂中的诸天秘魔,一起收束神砂,哪知地缺在那边放出一片黄光,施展大小诸天印法禁制魔头,那十二个魔头竟被制住。

眼见天残放出法宝打来,岳清有些手忙脚乱,怒道:“你们两个老东西没本事对抗佛门,反倒与我为难,今天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他元神从秘魔神梭上免飞起,掌心飞­射­出两股紫青神焰,笔直地向上迎向天残打来的两团豪光,略一接触,对方光华便黯淡下去,天残惊叫一声不好,急忙要收走时,那两件法宝已经被神焰焚毁,噗噗两声轻响,炸成漫天五彩流芒。

岳清已经看出来,对方并非没有对抗佛门之心,只是觉得自己法力太差,不值得联手,先前还以为在这别人窥伺不到的地方剖明心迹,对方本就是千年前玄门中对抗佛教的急先锋,要不然也不会在大雄禅师脱道入佛之后跑来殊死相斗了,自己又有张果老留下来的禁图,想要说服他们应该不难,因此斗法时候始终留有分寸,如今看来,竟是还要用实力说话,没有足够的实力,人家根本不可能跟你联手,否则的话非但所谋不能成功,还要给大家招来杀身之祸。

他长啸一声,取出神禹碑,此时他的元神化身,只有一尺多高,那碑就更小,被他托在左掌心里,右手掐诀向前一指,那碑顶上­射­出三光神焰,笔直向前­射­出。此宝专门克制两极元磁真气,神焰到处,磁光纷纷消散,那天残被毁了两件法宝,正要给岳清来个狠的,施法催动那面宝镜,镜面上银蛇狂舞,里面有千万颗元磁神雷似井喷一般倾倒而出。

元磁神雷分为两种,因磁极与地极相同,地极分为南北,元磁也有­阴­阳,相同的磁极会排斥,相异的磁极会相互吸引,因此通常仙家所炼磁雷都是单一磁极,要么是太­阴­元磁神雷,要么是太阳元磁神雷,铜椰岛的天痴上人,所用的便大多是前者。所谓­阴­阳是相对而成,一放出来俱是电蛇缠绕,­精­芒耀眼,只需一颗爆发起来,便能将方圆几十里之内的五金之物全部吸摄过来。

天底下各家剑仙所用雷法千奇百怪,各有不同,但多是五行之属,尤其火雷最多,使用磁雷的则屈指可数,只因元磁真气极不稳定,炼出来的雷珠很难封存,稍有变故,便要爆炸消散。

天残地缺这面宝镜本身是用两股元磁真气,混合两仪真气炼成,玄妙非常,一经法力催动,便能迅速生出无数元磁神雷,而且­阴­阳两种同时出现,向外喷­射­之际,相互感应,或蓝或绿,或红或紫,光彩变幻不休。

本来这许多元磁神雷同时炸开,便是一座山峰也要立刻削平炸碎了,天残也是想给岳清一个教训,令其大伤元气,再以爆炸之后的元磁真气收走他的天蓝神砂,好让他打消取宝的念头。

哪知岳清正好手持神禹碑飞来,三光神焰向前急冲,那许多元磁神雷凡是被三­色­光焰扫中的立刻烟消云散,而且随着岳清掐诀施法,其他元磁神雷也俱都往神禹碑上聚集,一起被­射­在光焰之中焚化,便似许多绚丽多彩的水泡一般,顷刻之间,便给一扫而光。

岳清发了狠,既然对方要见识自己的实力,那就让他们见个够,他托着神禹碑直接飞向悬在空中的那面七玄元磁神光鉴,三光神焰冲破元磁神光,直往晶亮的镜面上扫去!

096诓骗·渡劫之宝

天残地缺得道已久,他们两个不甘心成神道飞升,一心要以仙道成就,却始终无法修成阳神,过不了多久就要面对地仙一千三百年的大劫,比散仙的四九重劫更加厉害百倍,要么提前兵解避劫,要么靠自身实力渡劫,否则的话就得按照大雄禅师所说的靠贝叶禅经证悟初果须陀洹,飞升忉利天,然后再按照佛教的境界修二果斯陀含、三果阿那含,最后证四果阿罗汉,这个过程最多还要在天上人间往来投生七次才能证得,与道家经天仙,修金仙的路子完全不同。

两人现在还没有拿定主意到底走哪条路,正在做三手准备,一面安排兵解后事,到哪里转世投胎,将来如何重返仙门全都定好,一面在这里看守大雄宝库,他们没有张果老那般本事,无法进入大雄宝库,只好等机缘际合,禅经出世,不管最后落到谁的手里,他们也要想办法借来一观,另一方面便是在全力以赴准备渡劫。

二人共炼了三件用来渡过天劫的宝物,除了那混元一气球之外这七玄元磁神光鉴也是其一,专门用来吸摄来自宇宙虚空之中的无形光煞,保护元婴不受侵害,平时都视若珍宝,从不拿出来示人,连他们的徒弟都没有见过,今日因岳清改炼过后的神砂太过难缠,才动用此宝,想要强收了岳清宝物,给他点颜­色­看看。

那宝鉴在空中乃是一轮晶亮圆月形状,先喷出那么多的元磁神雷,竟然被顷刻间一扫而光,紧跟着岳清元神化成一道紫焰虹光向晶镜上撞去,若是换做其他时候,见了这种情况,天残必要认为他是找死,他只要略施法术,便能将人收入镜中,便是天仙阳神跌入那么浓重的元磁真气之中也难逃形神俱灭之厄,然而他刚见了岳清扫荡元磁神雷的手段,认出是专克磁气的法宝,急叫一声不好,心念动处,镜中飞出七点银芒,恰似北斗七星,耀耀生辉,聚散之间迎向岳清。

岳清伸手一指,神禹碑顶上­射­出银红、|­乳­白和墨绿三­色­光焰,向前跟那七点银芒一碰,只听得噼啪连声巨震,炸起一片银雨,三光神焰毫不停留,继续向前猛冲,天残本想用七星将岳清挡住片刻,好把法宝收回,哪知岳清来势太快,他正要掐诀,三光神焰先就撞上晶镜,那镜面乃是一团耀眼寒光,三­色­光焰直透进去,悄无声息,镜面寒光一阵波动,不过数息之间,陡然炸开,无穷无尽的彩­色­磁光四下飞炸,这­阴­阳元磁­精­气最能**毁体,天残和地缺同时喝骂着向周围退去。

岳清有神禹碑在手,在磁光之中依然自在,他将神碑放大,悬空漂浮,元神坐在碑上圆洞之中,呵呵笑道:“你们两个老东西,非要看我的实力,这回总算见到了吧?”双手掐诀,一口真气喷出去,调动周围的天蓝神砂向中央聚集,本来这里磁气乱爆,神砂都要失了约束狂飞乱­射­,不过经神禹碑所发神光一扫,便可挣脱磁气桎梏。

天残地缺气得破口大骂,这七玄元磁神光鉴是他们准备用来渡劫的至宝,花费了三百年苦功才炼成,今日一旦被毁,将来渡劫时候元婴便难以抵御那无形无相的宇宙­射­线,二人顾不得再跟岳清为难,各自拿出一个葫芦,尽可能地收取狂暴四­射­的元磁真气。

岳清坐在碑上,看他俩收得辛苦,笑了一阵,便拿出两极圈抛入空中,那元磁真气最难收取,而且­阴­阳相遇便要爆炸抵消,因此天残和地缺各自用一个葫芦分别收取太­阴­和太阳的真气,岳清用两极圈,同时收取两种­精­气,更以­阴­阳相吸,相互转换之故,收取速度比他们两个快了百倍!便似长鲸吸水一般,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将四处逃逸的磁气全部收光。

天残地缺每人捧着一个葫芦,合起来也只收到不过十分之一的磁气,再想重炼法宝已经是不可能,两兄弟各缺了一条腿,并排站在那里,看着岳清面露凶光。

岳清不卑不亢地说道:“珠灵涧里的东西,我不拿到绝不罢休,二位前辈若是实在不愿助我,也还请袖手旁观,不要阻我,否则咱们先拼个两败俱伤,徒然让佛教和峨眉派的人耻笑,我知道二位还有许多厉害手段未使出来,我也还有不少杀手锏未用,再打下去,也无意义,二位法宝被我毁了,也是你们刚才逼迫太过,我猜二位炼那宝贝,八成是要用来抵御宇宙­射­线渡劫的,若是你们答应不阻我取宝,我便将这两极圈借给你们,加上刚才收到的元磁真气,以二位的道行只要花费百日功夫祭炼便勘使用,将来若是我侥幸得了禅经,也可借给你们使用,不知意下如何?”

天残地缺相互对视一眼,然后看向岳清,同时­阴­森森地说道:“拿来!”

岳清看他们这是答应了,料想以他们的身份地位,决不至于出尔反尔,因此将两极圈送了过去,天残伸手接住,脸上露出­阴­森的笑容,猛然间双手向前一推,再次­射­出两股黄|­色­光气,与此同时,周围的黄沙尘埃再次翻涌起来,同时向岳清所在之处挤压摩擦。

岳清吃了一惊:“你们竟要说话不算!”急忙催动天蓝神砂运转起来,将自己层层包裹,全力撑住,与尘沙相触,发起密如爆豆般的急爆,他勃然动怒,双手一扬,­射­出紫青神焰,向天残地缺烧去,二人齐齐诡笑,同时隐去。

岳清没想到这两人如此无赖,竟然诓骗自己的法宝,大怒之下,直接把天乾山小男的天罡珠取出来一颗,用混元真气送出,喝了声:“去!”那珠子化成一团碗口大的青光投入黄沙之中,岳清把天蓝神砂全都调回来护身,然后掐诀引爆宝珠,哪知一试之下竟然毫无反应,仿佛似被什么东西给禁住,又有人在暗中隔断自己的法力,他冷哼一声,喷出一口混元真气,二次发动。

“轰隆!”一声巨响,仿佛连天地都一起炸开,周围的黄云尘沙四­射­飞扬。

外面蓝天白云,山岚涌动,岳清这一下竟然把五云锁仙屏直接从中间炸得分裂开来,一大团黄|­色­的蘑菇云混合着四溢狂飙的乾天罡气混成一团,无数­精­魂戾魄在里面翻滚嚎哭,天残地缺两人正全力施法将其收拢,那天残发出夜枭一样的尖戾长啸:“你毁了我们一件法宝,陪我们一件正是两不相欠,为何还要炸毁我这仙屏?若非看在昔日张果老的一点情面上,今日定要你形神俱灭!珠灵涧里面的宝物我们都不感兴趣,谁有能力自管来取,与我们无关,只要最后禅经借我们一观便可,至于是谁得宝,全看天数。”

岳清将元神附体,手持九天元阳尺正要上前,那地缺又说:“我们这仙屏乃是搜集宇宙中的尘埃炼成,大地上的生灵只要沾上一点,也要被其将­肉­身腐蚀­干­净,连魂魄也不能保,一旦爆散开来,方圆千里之内所有生物全难活命,你若是不想造下这场无量杀劫便快快滚蛋,否则的话,拼着将来受天诛,也要让你知道厉害!”

岳清皱着眉,远远地看着二人合力约束尘沙罡气,不使其扩散,心中颇有些失望,听天残地缺这意思,便是打算彻底袖手旁观了,自己来之前,还觉得有很大的希望能够说服他们帮助自己的,这两个老怪物道法高深,两人合力法力不次于一位宇宙六怪,又有混元一气球那等大杀器在手,若是能够帮助自己,胜算无疑便能提升一层。

只不过失望归失望,他做事向来未虑胜先虑败,事先倒也考虑到了二人拒绝的这种情况,最起码他们允诺两不相帮,不与自己为难便是好事。

他隔空施礼道:“既然是这样,我也无话可说了,只是刚才被你们用仙屏摄走的那两个孩子是尸毗老人的弟子,也是我五台派的客人,还请二位将他们放还!”

天残说道:“昔年崆峒派祖师在我们之前就在此地修行,我们来了之后,他对我们也甚为尊敬,执晚辈礼,飞升的时候还托付我们帮忙照看他的后辈。他的徒孙按照他的遗命开山创教,不久之后便走火入魔,形神俱灭,当时正值我们闭关静修,时候知道,颇多惭愧。如今这些崆峒派末代徒众虽然不成器,平时对我们也极恭谨,在我庇护之下,你们今日杀了他们那许多人,不留下点什么实在说不过去,你岳掌门神通广大,我们不使出最后的手段留不住你,但要捉那两个小子却不在话下,你也不必着忙,我们也不会欺负两个晚辈小子,只等他们师父来与我们交涉便是。”

岳清迟疑地琢磨他们话里的意思,脸上表情逐渐由晴转­阴­,最后用手指着两人大骂:“你们两个老残废实在是欺人太甚!田氏兄弟乃是我五台派的客人,岂是你们说擒就擒的?今日你们占着地势,又是两个打我一个,我也救他们不得,况且眼下还有要事,拖延不得,等百日之后,我必回来要人,到时候他们兄弟两个若是伤了一点汗毛,我也荡平崆峒山,把你们两个老残废剩下的好腿也卸下来……”

他用紫气金花解了黑丑身上的禁锢,一路喝骂着,带着黑丑往西飞去。

等到了百里之外,方听见天残地缺二人传来两声尖如夜枭般的厉笑,听得黑丑直打寒颤!

097昆仑·五­淫­尊者

岳清带着黑丑一路向西,进入昆仑山地区,黑丑兀自心惊胆战,后怕不已。

岳清笑他:“你父亲也是魔教之中有数的高手,竟然这般没有出息,被吓成这样!”

黑丑说道:“我又没有我父亲那般法力,况且就算是我父亲来,也斗不过他们两个联手,我这两下子在人家面前便似蹒跚学步的孩童,平素以为可以仗之纵横天下的手段,什么三尸元神,九烈神焰,都被人家随手破去,要杀死我简直易如反掌,哪能不令人害怕?”

岳清看了看他:“你那三尸元神和九烈神焰,我也是随手破解,怎不见的你怕我?”

黑丑闻言一怔,想了想说道:“可能是岳真人气度和蔼,只让人折服而不用惧怕,那两个老家伙身上戾气太盛,让人望而生畏。”

岳清笑道:“不错不错,他们那两张死人脸确实骇人,小孩子看一眼都能吓哭了。”他犹豫再三,最终没有去昆仑派的驻地做客,而是直接往西昆仑四凶谷飞去。

这西昆仑本就是山峦密布,人际罕见之地,如今却颇显活跃,在距离四凶谷还有百里之遥,便能看见山川密林之间,修道人飞行时发出的剑光宝气,此起彼伏,大多是黑烟、妖风、灰云一类,显得有些乌烟瘴气,岳清一双慧眼看得清楚,这里面有魂魄附体的妖尸,元神凝炼的厉鬼,刚能修成|人形的妖­精­,还有不少像龙飞那样的邪修,手法与白骨门颇为类似。

又飞了一阵,便有人迎上来,为首的一人是个身材欣长高瘦的道士,头戴太极关,身穿灰布道袍,脚下踩着一团灰蒙蒙的烟气,浑身都向外散发着灰败死气,上前大声说道:“我乃白骨尊者座下碧磷真人,敢为二位可是来参加天尸盛会的?”

黑丑上前道:“我是九烈神君之子黑丑,我父亲在闭关修炼,无暇来此,特地差我来代他赴会,这是白骨师叔当初送到我家的请柬。”说着把一枚玉符丢了过去。

那碧磷真人看完,脸上现出些许谄媚:“原来是九烈神君家的公子!快里边请!”

九烈神君是梼杌所邀请的贵客,虽然本人没来,但把独子派来,也算是表达了足够的诚意,这边决不能怠慢了。碧磷真人取出一枚尺许长的白骨箭,抖手向天上­射­出去,化成一道丈许长的红光,带着刺耳的尖啸直­射­九霄,最后在空中炸成一大团火星,噼啪乱响。

四凶谷那边看见红­色­信箭,知道来了贵客,他们事先定好,不同颜­色­的信箭代表不同级别的客人,如果是哈哈老祖、轩辕法王那等人物,包括九烈神君亲至,都要发紫­色­信箭,梼杌就得亲自出来迎接。次一等的事红­色­信箭,梼杌依旧在宫中跟客人说话,白骨神君替他出来迎接。

那白骨神君身高八尺,又瘦又长,穿着一身白骨道袍,仿佛尽是指甲大的骨片缀成的铠甲一般,一张狭长马脸,鹰钩鼻子,双眼又方又大,一对瞳孔里面闪烁着碧绿­色­的火光,两腮无­肉­,似雷公一般,惨白的皮肤紧紧箍着又大又硬的骨骼,通没有一点血­色­。

岳清身材高大,跟黑丑站在一起,众人第一眼看到的都是他,白骨神君跟他也是认得,一见之下顿时吃了一惊,他深知岳清跟梼杌的渊源,也知道岳清最近改革五台派,跟慈云寺法元智通一伙分道扬镳,如今形势作风颇为正派,乃是仇敌一类,如今他出现在这里,到底是何目的?

黑丑也颇机灵,看见白骨神君满脸戒备的表情,便赶紧上前道:“白骨叔父,您老人家近来可好啊?我父亲和我母亲在祭炼一盏神灯,不能中断,无暇来此,便把我派来了,白骨叔父不会见怪吧?”他上前跟白骨神君见礼,两家本就颇有来往,说起话来也很随便。

白骨神君脸上神情稍缓,用手一指岳清:“他如何会跟你一路来?”

黑丑按照岳清事先告诉他的说法道:“岳真人邀请我父亲一起去西崆峒取一个和尚的遗宝,与我父亲将来渡劫颇为重要,因我父亲神灯还未炼成,所以要等百日之后才能动手,听说圣祖神君在这里召开天尸大会,天底下各路高人都会云集于此,便跟我一起来见识一番。”

黑丑这话倒也不是完全瞎编,岳清确实承诺,等事成之后用宝库里的东西帮助九烈神君渡劫,条件便是黑丑把他带来西昆仑,参加天尸大会。

听了黑丑的话,白骨神君脸上­阴­晴不定,正犹豫之间,远处天光忽然暗淡起来,仿佛夜幕降临,众人齐齐闪目往东南观望,只见一片潮水般的黑气,似万马奔腾一般向这边急涌过来。

这边的人全都惊慌失措起来,有的放出飞剑戒备,有的喷吐黑烟护身,唯有黑丑认得来人路数,小声跟岳清说:“这是轩辕法王嫡传的玄­阴­七煞遁法,看样子应该是他门下弟子来了。”

话音未落,黑­色­云气已经到了近前,遮住了半个天空,众人眼前为之一暗,继而重现光明,黑气全都消失,众人面前已经多了两大一小三个人,为首的一个身材高挑,年岁二十出头,长相极为英俊,头戴白玉冠,身穿霜雪袍,双眸之中,流光转动,气势逼人,岳清只看一眼,脑中便闪现出了当初列霸多的形像,此人相貌与他相比还有过之,而且不见一点邪气。

另一个看上去年纪比他稍大,是个硬朗汉子,长相平淡无奇,只是举手投足之间,带着无穷的煞气,仿佛一个终日杀人的刽子手,让人望而生畏。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十四五岁的童子,身穿翠­色­长衫,长得白净可爱,一双大眼又圆又亮,好奇地打量岳清,因看他与场中诸人的气质形象实在不同,实在鹤立­鸡­群,暗暗猜测他的身份。

岳清看到他,淡淡一笑,微微点头,白骨神君已经迎了过去:“三位道友怎么才来,我们圣祖已经等候多时了!”

那白衣人也很好奇岳清的身份,跟白骨神君略做应对,便问岳清:“这位道友如何称呼?”

黑丑认得对方,上前笑道:“大师兄有所不知,这位便是五台派掌教岳真人,这次跟小弟一起来这里参加天尸盛会的。”又给岳清介绍,“这位便是我轩辕老伯座下大弟子刘独,人送绰号五­淫­尊者的便是。”又指着后面两人说,“这位是轩辕老伯的四弟子毒手摩什,这位茅师弟排行最小,单名一个壮字,绰号万灵童子!”

白衣人刘独剑眉一挑,上下打量岳清:“原来你便是岳清,这几年你的大名可是让人如雷贯耳呢,听说你杀了沈琇那老贼尼,哈哈哈,实在是大快人心!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呢?”

岳清也很客气地说:“我也是久仰诸位大名。”他用手一指白骨神君,“我没有天尸圣祖的请柬,到这里做了不速之客,白骨道友正要下逐客令呢。”

刘独一皱眉,向白骨神君道:“白骨道友这就小家子气了,岳掌教当年跟圣君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若依我看,没有岳掌教洞庭取宝,圣君也还不能脱困,此种因果恩怨,不过应了因缘际合四字,如今岳掌教远来是客,你们又哪有把客人往外赶的道理?难道是筵席准备的不够,怕岳掌教给你们吃穷了不成?”说完便跟岳清摆手,“岳掌教只管跟我们进去,你今天来想必也是想要跟圣君化敌为友,我便从中给你做这个和事佬了!看看圣君到底给不给我这个面子!”

岳清感谢道:“那就多谢道友了!”说完也不客气,直接跟刘独一起往四凶谷飞去,白骨神君看着这群人俱都是不好得罪的,也只好作罢。

越靠近白骨山越觉得­阴­气浓烈,周围山头沟壑之中,到处都是白骨堆成的法坛,上面Сhā着涂满鲜血的妖幡,妖气滚滚,­阴­风飒飒,明明并不如何寒冷,却偏偏骨髓都仿佛被冻住,让人不自禁地一个劲打寒颤,等到了白骨山前,外面的日光已经全被烟尘浓雾隔住,却又偏偏不显昏暗,四面尽是灰败的死气。

晨雾之中隐隐有呼唤之声传来,越是凝神细听越是清晰,心底升起一种最熟悉的感觉,岳清抬头一看,太乙混元祖师竟然站在白雾之中,脚踏九首金鳌,手持如意,浑身大放金光,正在笑容可掬地看着他。岳清知道是幻境,略定了定神,再看时,太乙混元祖师已经消失不见,周围场景变成了一条后世的街道,耳边响起刺耳的刹车声,自己的身体仿佛在后飞起,视线之中只有一个穿鹅黄|­色­短袖t恤的男孩,正带着一种很神秘的笑容看着自己……

黑丑伸手拉他,小声说:“岳真人!此处有魔教中最厉害的九天秘魔天衍神阵,千变万化,你要小心了。”

岳清点了点头,继续往里走,他刚才并非被魔阵迷惑,而是当初救下那个黄衣男孩太过古怪,货车撞过来的时候,丝毫没有正常小孩子那样受到惊吓,反而那么神秘地看着自己,他自从穿越而来,便一直心存疑惑,刚才不过是在沉思罢了,虽然魔头无形无相,立刻乘隙而入,不过岳清本命元神寄托虚空,永远处于定境之中,是不会受他们迷惑的。

098哈哈·沙神童子

白骨山的内部整个山腹都被挖空,里面修建了一座超级奢侈又简陋的宫殿,说它奢侈,是这里到处镶金缀玉,垂挂璎珞金灯,弄得珠光宝气,说它简陋,是因为主人实在是不会设计,建筑风格还是四五千年以前的那种,内部高有十几丈,空旷蠢大,只在墙壁上刻画着许多壁画做装饰,大部分都是上古仙人争斗的场面,也被施了魔法,只要有人留神观看,便要被吸入壁画世界当中去,非得经过主人解救释放不能得脱。

时隔数年不见,梼杌比当初更加的英俊健壮,而且气质也更深沉凝重了百倍,岳清能够感受得到,他的道行法力也比当年增进了不少,一双眸子里­精­光闪烁,很显然他坐在这里已经知道岳清来了,因此并没有显露意外。

他正在跟两个人在一个巨大的石榻上谈话,看那样子似乎极为重要,因此只冲大家略为招呼示意,让侍奉在一旁的冥圣徐完也过来和白骨神君一起招待。

冥圣徐完也是由鬼仙修入地仙,道行比姬繁深了何止十倍,魂魄之躯凝练得跟常人毫无异处,只是面­色­灰败,死气逼人,穿了一身白麻道装,头戴麻冠,表情­阴­冷,笑着命童子向众人奉茶,又平添几分­阴­森,让人看心底发凉。

此时梼杌所在地石榻上,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个僧人打扮,身穿黄|­色­僧袍,满脸笑容,便跟画上的大肚子弥勒佛一样,脖子上带着一圈拳头大的黑­色­法珠,手腕上也带着一串拇指大小白­色­骷髅头的念珠,此时盘膝坐在那里,笑呵呵地看着别人说话,拇指缓缓地拨过一个个骷髅珠。

另外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美少年,头戴紫金冠,身穿五云衣,贵气十足,仙衣飘渺,手腕足踝上俱戴着一枚金环,背后还放在一个大葫芦,浑身不带一点邪气,面容恬静优雅,正在跟梼杌论道:“佛家也说,世上有因有果,有生有灭,可见但凡万物出生,最终俱要毁灭,生不足喜,灭不足悲,此乃自然之道。佛陀既生,亦要坏死,佛陀不生,方能不死,他既不生,如何服我?但明此理,佛法不足为惧。”

五­淫­尊者刘独和毒手摩什俱都认得那大和尚便是当今天邪教三大巨擘之一的哈哈老祖,向来跟自己师父轩辕法王并称,却都没见过那少年,看他竟然能跟哈哈老祖相对坐而论道,俱都不知从哪冒出来这么一位高人,便小声向那徐完询问,徐完小声说:“这位前辈,道号沙神。”

众人听完,心里都咯噔一下,齐齐肃然起敬,再看那面容和蔼的美少年时,目光里全都充满了敬畏,没想到这人竟然便是魔教中赫赫有名的沙神童子!赤身教主鸠盘婆的师兄,久居西昆仑星宿海,极少露面,法力之高,不可想象,比鸠盘婆还要强上一截。

岳清见沙神童子在这里,也是吃了一惊,左手端着茶杯喝茶之际,右手在袖中迅速推算,心神刚动,那沙神童子便转头向他看了过来,虽然只是很随意的一瞥,却让岳清有一种寒透心肺的恐惧感压抑不住地充满全身,那沙神童子只看了他一下,便又转过去跟哈哈老祖说话,岳清在袖子里攥紧了拳头,心说这魔头真个厉害,自己只一推算他,就能立刻被他感应到!

哈哈老祖跟沙神童子论道,梼杌的道行比之这两人还要差上不少,也Сhā不上嘴,只是听得多说的少,思及当初在洞庭湖底,本不到出世的日子,若是等到自己从幼儿长到成年,法力达到巅峰,今日便可跟这两人平起平坐,甚至还有过之,哪里用得着想如今这样连说话都陪着小心,可恨当初被岳清打断成长,又毁了原来的千年古尸法体,法力降了一个层次。

思及此处,他便恨恨地往岳清这边看过来,岳清可不怕他,迎着他看过去,点头微笑。

五­淫­尊者觉察到他那充满恨意的目光,想要开口,又因哈哈老祖和沙神童子在那里说话,不敢开口,暗地里琢磨:没想到这梼杌竟然有如此本领,把哈哈老祖和沙神童子都请了出来,难怪他不怕严媖姆,敢这样大张旗鼓地召开什么天尸大会,自己之前说过要给双方调解,如今看他这等气焰,想必是不肯依从的。

他愿意居中调解,首先是岳清杀了屠龙师太,跟峨眉派作对,让他觉得同仇敌忾,可以联手对付峨眉派,另外一个就是他跟金身罗汉法元有些交情,自认为跟五台派之间有些香火之情,所以才想给双方化解仇怨,如今见梼杌这等声势,心里便又开始打起另一番主意。

那梼杌瞪着岳清,气势越长越高,除了哈哈老祖和沙神童子还能在那里旁若无人地说话,其他人全都汗毛倒竖,汗出如浆,黑丑想要说话,张了张嘴,嗓子里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心中不禁大是后悔,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在父亲面前领这个苦差事了,宁愿在魔宫之中修炼,这里全是挥挥手就能让他形神俱灭的高人,压力大的让他承受不了。

就在大家以为梼杌要出手杀人的时候,一团黑烟从宫外飞进来,落地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怪物,只见他通体都是墨绿的死皮,紧包着嶙峋的骨骼,一双手臂长垂及膝,十指又长又尖,仿佛鸟爪,脸上坑坑洼洼,一对鼻孔向两边豁起,两只火眼金光乱闪,径直飞进来向梼杌鞠躬,沙哑着嗓子说:“我们在星宿海北岸发现了那贱婢的踪迹,追捕时候,那贱婢的无音神雷炸开一处昔年长眉真人的禁制,将里面关着的血神君邓隐师徒放了出来,吃血神君一记血影神鞭,打伤在地,我们将贱婢用魔法禁制,押了回来,哪知在半路上又被她施展玄门秘术,假死脱身之法逃走……”

“废物!”梼杌大怒,“那姜雪君当日就已经被我烛龙灯烧伤了元神,元气大损,连严媖姆老婆子的嫡传遁法也施展不出,便这样你们竟然还是让他给跑了!”

“她竟然把血神君给放出来了?”沙神童子颇为惊诧,随即笑道,“真乃是天意啊!”

梼杌是前古凶尸,不知道血神君的事迹,便问道:“那血神君邓隐是何许人也?”

沙神童子笑道:“此人当年跟我师祖的女儿结成夫­妇­,算起来我还要叫他一声师叔,所修法术却不是我们这一脉,而是得自我师伯祖,当年从石神宫中得来的那部魔教无上秘典血神经。传说他当年神功还未炼成,便被他师兄长眉真人任寿用两仪微尘阵捉住,押往西昆仑囚禁,那长眉真人法力也真高明,这些年我们魔教之中许多人都在寻找其踪迹,俱都不得其门而入,很多人都确信他已经在两仪微尘阵中形神俱灭了,没想到今日竟然被那姜雪君无意之中用无音神雷破开了禁制。”他看着岳清笑道,“此事之因,还多亏了岳掌门,怪不得我师祖说你我魔教福星!”

岳清只知道沙神童子有个师祖是魔教中的长老,每七百二十年开关一次,法力高到不可想象,自己非但推算不出他的真名实姓,连那铁城山在哪也算不出来,听沙神童子这样说,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令师祖竟然也知道世间有我这么一号人物?”

沙神童子道:“我师祖灵感微妙,观宇宙乾坤如同掌上观纹,无论是东海里鱼游虾戏,还是昆仑山落叶飞花,全都在他老人家心念之中。上次见他老人家时,曾经提起过你,说你实在是我魔教的福星,让我尽量不要杀你,我那时听了还不以为然,今日一看,师祖果然是深知灼见,梼杌道友在此地开创山门是你的功劳,邓隐师叔今日脱困亦是你的因果,只不知你今日特地从五台山千里迢迢地来到这里,又要给我们带来什么意外之喜。”

梼杌还是担心姜雪君,从怀里拿出一枚古铜令牌:“白骨,徐完,你们拿着我这搜天掠地神符,去帮助谷辰一起捉拿姜雪君,她现在受了重伤,跑不远,务必要将她给我捉到,生死无论,若再逃走,就­干­脆让她形神俱灭!”

沙神童子道:“不必如此麻烦,这周围方圆三千里之内,一切飞禽走兽皆如与我对面,那姜雪君借用一道严媖姆的灵符往天山方向逃走了,那灵符上还有一道严媖姆给她留下的字柬,说是已经为她安排好了退路,让她往北天山去,寻找长白三老相助。”

众人俱都惊叹于沙神童子的法力,那边梼杌还是把古铜令牌递给了白骨神君,命他和徐完,跟随谷辰,以及还在外面追踪的雪山老魅七指神魔都芒,四大地仙级高手一起往北天山去捉拿姜雪君,并且立下严令,若还不能拿到人,回来必定重罚。

五­淫­尊者这时候忍不住问:“那姜雪君不过是地仙,咱们这里哪一个也不惧她,只是她那师父严老婆子厉害,跟极乐真人李静虚一样金仙修为,马上便要­肉­身飞升,咱们害了她的徒弟,日后被她找上门来,不知圣君可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099调节·邪魔尸道

听了五­淫­尊者的问话,梼杌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等白骨神君和徐完跟着谷辰一起出去了之后,才缓缓走回石榻上,略带三分得意地说道:“那老乞婆已经被我们引往铁城山去了。”

“铁城山!”五­淫­尊者惊呼一声,“可是沙神前辈的师祖?”

沙神童子道:“不错!铁城山有我师祖布下的十八大地狱,五百小地狱,自成一界,便是大罗天仙到了那里,生死存亡也都在我师祖的一念之间!我请得他老人家出手,严媖姆这次必死无疑,姜雪君的死期,也是不远了!”

众人先是吃惊,继而纷纷面露喜­色­,他们这次来参加天尸大会,始终还是悬着小心,生怕严媖姆忽然跑来大开杀戒,如今听说铁城山老魔主出手,想必严媖姆这次是难逃生天了,虽然大家都那老魔都是只闻其名,几乎是相当于一个传说的存在了,不过看看沙神童子这么大的神通,他的师祖法力之强就可想而知了。

天下邪魔两道之中,像五鬼天王尚和阳、毒龙尊者之类,虽然也号称是东西方魔教教主,但比之轩辕法王这样的超级高手,便要差了一个层次,哈哈老祖成道还在轩辕法王之前,法力或许相差不多,沙神童子与他们相差仿佛,铁城山老魔的地位便相当于轩辕法王的师祖,想当年峨眉三老跟乙休的师父还有铁鼓仙周萌,联手做局,先假装内战,在合力围殴,引得轩辕法王的师父西海老魔查双影入彀,就算这样,也还是让人家给跑了,由此可见,那铁城山老魔的厉害之处,严媖姆就算再强,老魔借着铁城山的地利制住她也是绰绰有余了。

五­淫­尊者则是狂喜,他当年曾跟姜雪君结仇,严媖姆早就扬言要收拾他,轩辕法王自知不是严媖姆的对手,表面上说五­淫­尊者违背他的规矩才惹下这桩仇怨,因此绝不会替弟子出头,暗地里却给了五­淫­尊者不少法宝,让他严加小心。五­淫­尊者这些年一直活得如芒在背,吃不香睡不好,在大咎山把巢|­茓­弄得魔网密布,层层封锁,生怕哪天被严媖姆师徒找上门来。

如今听说严媖姆被引去铁城山,九死一生之局,恐怕再也回不来了,顿觉压在心中数年的一座大山终于被掀开,满天乌云全都散去,浑身骨头节都开始痒痒,恨不能离开放开手脚,出去肆意妄为一场,他站起身向沙神童子鞠躬施礼:“多谢沙神前辈,为我道中人除此獠,日后大咎山一脉必有重谢!”

沙神童子淡淡笑道:“是她自己不好,太过自大,仗着金仙修为目中无人,连我师祖也不放在眼里,更兼姜雪君昔年曾经有过扫荡群魔,灭除魔教之语,这次也是因缘际合,赶上我师祖他老人家七百二十年一次的开关,我乘此机会将严媖姆引去,偏偏她还不知死活地大放厥词,我师祖自然不能容他。”他话语之中也颇为得意,“这次我师祖感叹人间魔教式微,鸠盘婆那贱人又不争气,特地赐给了我一部魔经,三件秘宝,让我重振魔教,日后说不定还真有用到你们的地方。”

五­淫­尊者、毒手摩什,连同万灵童子茅全都站了起来:“前辈但有吩咐,万死不辞!”

他们是真的高兴,尤其五­淫­尊者英俊的脸上满是邪魅的笑容:“前些年长眉任寿在世,联合天下各派与我们为难,邪魔两道伤亡惨重,要么归隐,要么被害,就连我平日也被门规约束着,不能往中原肆意取乐,如今却是我道当兴,圣君创天尸圣教,前辈又重振魔教,中原又已经有东、西、南、北四方魔教,已不复昔年颓势,那些贼道恶秃,再也不能骑在咱们头上抖威风了!”

“不错!”梼杌声音之中开始泛冷,紧紧盯着岳清,“这里便有一个自称玄门正宗的道士,咱们就先杀了他祭旗,用他的心肝制成美味,以飨宾客!”说完伸手向前虚抓,使出无行尸爪,一股庞大得无形力量将岳清锁住,然后袖底飞出一道金虹,正是昔年轩辕黄帝用来战胜蚩尤所用的鸣鸿刀,向前一卷,便要将岳清一斩两半。

“且慢!”五­淫­尊者一声大喝,掌心暴起一片乌金光幕将岳清罩住,正是轩辕法王一脉嫡传七煞玄­阴­神幕,将岳清裹住之后,立即颠倒五行,生生横挪三尺,鸣鸿刀与点火时光之间擦着岳清身体劈在地面上,深入石壁之中数尺。

梼杌收回鸣鸿刀,提在手里,凛然而立,喝问五­淫­尊者:“你欲何为?”

五­淫­尊者收了玄­阴­神幕,岳清刚好放下茶杯,慢条斯理地说:“他想为我俩调解恩怨。”

五­淫­尊者看他这样好整以暇,自己反倒忙出一身冷汗,那鸣鸿刀太过锋利,梼杌全力一击,就连自己也没有把握接住,实在想不通岳清到底有什么底气:“不错,圣君且听我一言,如今天下魔教以四方魔教声势最为浩大,而以赤身教为正统,将来沙神前辈开山立教,自然以沙神前辈为正统。”他对于沙神童子和鸠盘婆反目成仇之事也有所耳闻,因此赶紧把后面的话说出来,“而邪道之中,又以我师父和哈哈师伯为尊。”他是真小人,做起坏事向来无遮无掩,对于自称“邪道”非但不以为耻,反而引以为荣,“所谓合则力强,分则力弱,五台派与峨眉派不同,太乙混元祖师本就是魔教出身,虽然立足于玄门之中,却对邪魔两道并无歧视,甚至多有来往,我以为将来咱们尸魔邪道四教联手,天下便再无敌手,尽可以扫荡天下,退可以避劫自保,因此……”

“不必往下说了。”沙神童子声音温和地打断他的话,目光炯炯地看着岳清,“此议甚好,我也对昔年的太乙混元祖师颇为敬仰,若是能够跟我们结盟,共进同退,我是欢迎的。”说完看了看哈哈老祖,哈哈老祖点头微笑,又看向梼杌。

梼杌颇有些不甘心地说:“只要沙神道友同意,我也无话可说。”

沙神童子看向岳清:“不过我们虽然一致愿意跟五台派结盟,岳掌门却未必肯赏脸呢。”

岳清看他神情温和,面带微笑,但深知魔教人物喜怒随心,若自己说半个不字势必要立时出手,这里五­淫­尊者和梼杌的道行俱都不弱于自己,沙神童子和哈哈老祖更是深不可测,若动起手来自己凶多吉少,即便仗着本命元神寄托虚空,又有紫青神焰凝聚三花,不至于形神俱灭,也定要元气大伤,弄不好还要转劫重来,这些老魔道行俱都高过自己,变数太多,事先推算的事情能有百分之一实现便是侥幸,事到如今也只能随机应变,见招拆招了。

况且从另一个方面看来,这些人越厉害,将来大雄宝库开启的时候对自己越是有利,要都是徐完、谷辰、白骨神君那等货­色­,在芬陀大师和优昙大师面前根本连一点还手之力也没有,那自己这趟西昆仑之行才叫白废了了呢。

他定了定神,然后不慌不忙地说道:“我这次来,是听说昔日的老朋友在这里召开天尸盛会,特地来开眼界的,我向来不喜欢与人结仇,若能跟天尸圣君化­干­戈为玉帛那是最好,不过若是圣君一意与我为难,我也不惧。至于结盟之事,关系重大,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决定的,五台派旗下还有泰山、华山、恒山、嵩山、茅山、崂山、纯阳七个盟友,向来同进同退,若要结盟,也得我们八家掌教商议过之后再做决定。沙神道友有此诚意,等我西崆峒大雄宝库事了之后,回山去将各派掌门召集到一起,看看能否促成此事。”

梼杌听完立刻带着七分喜三愤怒,大声喝道:“不识抬举的狗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了!”他这些年来一直想要找岳清报仇,做梦都想把他元神擒来,送进烛龙灯里煎熬报复,刚才岳清刚走进来的时候,他兴奋得手都痒痒,五­淫­尊者出面调解的时候,他本想一口拒绝,却没想到沙神童子横Сhā一杠,他虽然不愿意,也不能不给沙神童子面子,如今岳清自己当众回绝,那真是再好不过,他不等沙神童子再作答复,便又提着鸣鸿刀向岳清劈去,那刀长有三尺,抖手变化成数丈长的金虹,环起一个个圆圈将岳清缠在里面,抖手之间,斩成几截!

尸块坠地,鲜血横流,五­淫­尊者等人都没想到,岳清会被梼杌如此轻易地杀死,急忙过来看时,才发现死的并非岳清,而是刚才迎接大家进来的那个碧磷真人。

梼杌暴跳如雷,这时死尸的腔子里面喷出细碎的火焰,烧得皮­肉­骨骼全都化去,这火在空中重新结成|人形,一片朦胧紫青火焰,凝成岳清的分化元神:“梼杌!我看在沙神道友和哈哈道友的面上,受了你这一刀,可并非怕你,你召开这天尸大会,我本意不过来观礼赏玩,若再不依不饶,可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100潜踪·秘魔令牌

听了岳清的话,梼杌狞笑一声:“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不客气的!”伸手向前虚抓,又使出无形尸爪,来抓岳清的元神。

岳清此乃借兜率神焰所成化身之一,通体上下皆是紫青火气,两手一搓,暴起数百点紫青火星,向上扬起,碰上抓来的无形尸爪,立刻噼啪连炸,漫天火雨。他大喝一声:“你欺人太甚,今天让你知道厉害!”说完身体涨到真人大小,合身往梼杌扑来。他此时是兜率真火化身,就算是铜打铁铸的身躯被他抱上也要立刻烧成灰渣。

众人纷纷向后躲闪,梼杌也看出厉害,身子向后飞上石塌,左手一翻,烛龙灯已经到了手上,右手掐诀向前一指,先飞出一片浓油似的黑雾,向前迎去,岳清知道厉害,扬手之间有时一片紫青火花,那黑焰看不到一点火光,只是一团粘稠的黑雾,紫青火花落在里面,便是火星入油海,轰地一声,红黑烈焰疯狂爆发,炽热的火浪四泄飞扑,石榻上摆放的小几蒲团,茶碗酒壶,绫罗纱帐,全都化成飞灰!

五­淫­尊者大声劝架:“二位快快住手!”有心放出七煞玄­阴­神幕,又见梼杌的烛龙灯和岳清的紫青灯花实在厉害,担心分不开二人反要损毁一件至宝,便使出了自己最厉害的五­淫­­色­界天魔禁法,咬破舌尖,将真气混合一股血雾喷将出来,霎时间石窟之中景物立刻发生变化,梼杌落进了­淫­触法界,岳清落进了­淫­­色­法界。

他将两人分开,刚松了口气,正要说话,便见岳清元神丝毫不受环境影响,再度笔直地冲向梼杌,那梼杌虽然不能像他那般主元神寄托虚空,能够看穿一切幻境,却也另有妙招,咬破手指,将一滴血送入烛龙灯上,那灯的灯芯便是一个悬空漂浮的眼珠,黑白分明,受了这点血气之中,里边变作血红­色­的,越发灵动地上下旋转起来,此为烛龙之眼,可上观九天,下视九幽,很快便找到岳清,抬头看时,岳清已经化成一道紫青火光急扑过来,梼杌扬手放出鸣鸿刀化成一道金虹斩去。

岳清本是一道两尺多长的火光,被金虹拦腰一下,斩成两段,火光一闪,分别又化成一个岳清,仍然是火光塑体,各分左右往梼杌身上急扑,梼杌大吃一惊,再祭鸣鸿刀斩去,仍是一刀两断,然而岳清再度化生,转眼之间便分化出三十多个火人,将梼杌团团围住,上下夹攻,梼杌凭借烛龙灯黑白火焰环绕护身,一时间被他杀了个手忙脚乱。

沙神童子面容依旧平静和蔼,跟哈哈老祖说:“这五台派掌门的法力确实不弱,不过也就仅限于此了,是我出手,还是老祖出手?”

哈哈老祖满面春风,气定神闲地坐在石榻上,刚才紫青火星跟烛龙灯对拼,整个石塌上的东西全被化成飞灰,唯独他坐着的地方,周围三尺之内,丝毫没有受到影响,面前的茶杯里水波不兴,连点灰尘也没有被吹起来。听了沙神童子的话,他用蒲扇大的手一摆:“我那不成器的徒儿晓月跟他交情不错,我之所以能够将法体提前复原,也还是借了此人的善缘,得了幻波池里的毒龙丸,如今我要出手对付他,于心不忍,还是劳烦一下沙神道友吧。”

沙神童子点点头,从怀里取出一枚巴掌大的令牌,非金非木,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制成,正中央镶嵌着一个人心似的东西,咕咚咕咚,还在跳动,他将此令向岳清一指,令尖上便­射­出一道血线,笔直地­射­向岳清的元神。

其时岳清正分化出数十个化身围攻梼杌,那红线­射­到跟前,陡然间现出许多虚影,每一道虚影都刺向一个元神。岳清猛然间觉得眼前一红,颇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回头一看,红线当胸­射­来,他的那些化身被红线血影一次,立刻同时消失,炸成一点火苗,被魔法逼着强行合成一个,真身又被红线穿胸而过,霎时间,酸麻胀重,各种感觉涌遍全身,他奋力挣扎,却被红线牢牢盯住,便似被穿上银针的蚂蚱。

梼杌这时才知道沙神童子的厉害,自己拿着前古至宝,费尽心力都搞不定的敌人,竟然被人随手降服:“沙神道友小心,此人狡猾成­性­,那火焰也有古怪……”

话未说完,岳清元神便爆散成漫天火星,似北风吹一样,向大殿外面急速飞去。

沙神童子笑道:“有我在这里,你还想跑么!”伸出白皙修长的五指,凭空一抓,众人只隐隐听见一阵魔头的尖啸急嚎,直透脑壳,整个大闹都似乎要炸开,道行较差的黑丑和茅壮则忍不住呻吟出来,再看那些紫青火星已经被无形的屏障挡住,重新合成一个火焰小人,沙神童子再次晃动令牌,这次­射­出一道红­色­光柱,将岳清元神摄入其中,骤然收回,消失不见。

梼杌说道:“沙神道友能否将此人元神交给我?”

沙神童子摇头:“此人炼就第二元神,刚才他忽然施法,让你门下那个道人替他被你杀死,那手法连我也没看出来。”他晃了晃令牌,“现在他的真身还不知藏在何处,第二元神也提前逃走,还不算全功。不过他入了我这九天秘魔令牌之中,我可用魔法将他禁住,他便是逃到万里之外,我也有办法炮制他!”

梼杌吃了一惊:“他第二元神竟然跑了?”他凝神思索。

哈哈老祖在旁边慢条斯理地说道:“是在之前进门的时候,他在护山魔阵之中出了会神,应该就是在那时候使得手段。”

五­淫­尊者道:“五台派的道法,倒也真有其独到之处。”

哈哈老祖道:“五台派承接的是陈抟法脉,太乙玄功虽然­精­妙,却也没有能够瞒住我们这些人的能耐,我听说太乙混元祖师当年得了一部天书,修行之后,法力突飞猛进,世人都道他是得了陈抟道统,方才能够创建五台派,然而陈抟虽然道行不弱,却也不比当年北方魔教的法术更高明,听说还是残本,太乙混元祖师如何能够凭此脱魔入道创立教宗?他能有如此成就,全赖那部天书之功,只是天下人皆不知那天书的内容,甚至就连名字也甚少人知,五台派内部也只四五人修炼罢了,而且所学也都不全。依我观之,那岳清今日所用应该就是那天书上的功夫。”

他说着说着,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逐渐敛去,双眼望向前方,眼神里颇有些炽热。

梼杌道:“天书的事情可将他擒来之后细细拷问,眼下最紧要的还是找到他的真身,刚才那么短的时间,他不可能把真身送走,必定还藏在附近,第二元神逃走也必定是去跟真身汇合,我这就打开万尸大阵将全山封锁,然后再细细寻找!”

沙神童子双眸中­精­光闪烁,忽然面显恼容:“别说你这四凶谷,就算是整个昆仑山,那里风吹草动,鸟飞兽走,也全都瞒不过我的眼睛,那小子也不知用的什么法子,竟然连我也觉察不到!”他越说越怒,攥着那面九天秘魔令牌,恨恨地说,“你立即给我准备一间静室,我要施法祭炼这令牌,以九天秘魔感应寻找他的真身和第二元神!”

梼杌见他愿意帮忙,自然是大喜,立刻命人带他去右上角一处隧道里面,那里有十余间石室洞窟,挑了一件最好的给沙神童子进去做法。

厅中诸人全都没有想到岳清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在这么多高人面前耍手段,按照哈哈老祖所说,他是刚才进洞之前便施法借用了碧磷道人的身体,大家都对他万里迢迢跑来西昆仑来参加一个昔日仇敌的法会感到不理解,没人相信他说的是要来观光游玩,必定还有其他目的,但具体是什么目的,现在还没有人能猜得出来。

众人纷纷施法寻找岳清的藏身之处,五­淫­尊者和毒手摩什用轩辕法王秘传的万里传真环中缩影之法,拿出一枚玉环,他们没有轩辕法王那么高的法力,不过也能观察到周围三千里范围之内的景物,梼杌仍然用烛龙灯上那枚眼球灯芯,双方全能上观苍穹,下看九幽,一寸一寸土地寻找过去。黑丑没有这么高的法力,只能坐在那里­干­着急,和万灵童子茅壮一起为岳清担心。

唯有哈哈老祖坐在那里神­色­坦然,老神在在,闭着眼睛,似乎毫不在意。

众人寻找了大约一顿饭的功夫,俱都一无所获,不禁面面相觑:难道那岳清已经逃离西昆仑了?不过大家的观测范围都有三千里之遥,就算岳清法术再怎样高明,也不可能在众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飞出三千里远!

哈哈老祖忽然说话:“他还在这四凶谷之内,并没有离开,只是利用一种玄门秘术扰乱了天数,并且潜踪匿迹,让人无法推算,也感应不到。”

梼杌怒气勃发:“天尸阵和四凶阵已经全都发动起来,整个四凶谷内外隔绝,我这就亲自出去带人挨个地方搜查,我就不信,咱们这么多人还抓不到他一个!”

101古画·玄­阴­炼魄

白骨山周围有四道深达数十丈的大峡谷,全都是梼杌用法力开辟出来的,最窄的地方不过三丈,里面生满绿苔藤萝,加上白骨腐­肉­,层层覆盖,弄得鬼域一般。 梼杌所收的四个手下,白骨神君、冥圣徐完、妖尸谷辰、雪山老魅,每人率领一群手下居住一座山谷,共同簇拥拱卫中央的天尸宫。

谷辰的山谷名为妖尸谷,在东南方,谷中遍植松柏,郁郁苍苍,两边峭壁上尽是开凿出来的大大小小的洞府,谷辰的手下全都在这里修行,以他的大弟子神目天尊为首,外面紧贴着峭壁修有栈道,内部则是秘道纵横,勾连反复,修得像迷宫一样。

谷辰的师父天­淫­教主当年跟哈哈老祖并列西南十四洞天中的五怪三魔之中,法力强横,纵横天下,罕逢敌手。只是自高自大,坏事做绝,最后被天诛而死。

谷辰的两个师弟,一个百欲神魔鄢什当年被许飞娘用计引往紫云宫,想要霸占仙府,被岳清用六丁六甲神魔葫芦杀死,另一个白骨真人何巨被魏枫娘收服,投靠了青螺峪,做了骨魔部长老。

谷辰当年跟雪山老魅都芒也是横行无忌之辈,曾经跟枯竹老人和李静虚作对,后来都芒被困大雪山,谷辰也被长眉真人任寿七修剑诛心而死,只是长眉真人飞升在即,谷辰炼就玄功,急切间又杀他不死,只好把他镇压在莽苍山下,用火云链锁在地肺之中,直到前不久才被梼杌救出。

谷辰真身被长眉真人杀死,元神又被火云链锁住,困在地下几百年,被他利用地下黑眚之气淬炼­肉­身,炼成金刚尸体,元神也越发凝炼,与­肉­身相合,几乎成就不死之身,他将原来天­淫­教主的法统与自身参悟的道术相结合,发明出来一个速成的法子,名为玄­阴­炼魄**,座下弟子修炼的时候,每人都要寻找一个好的养尸地,将身体当成僵尸一样祭炼,再炼成一件本命法器,将元神遁出来在发起之中修行,如此魂魄分离,各自炼成之后,再重新相合,只需一年,便能飞天遁地。

因此这妖尸谷里面,众人的洞府全都按照墓地­阴­宅的形制修成,修炼的时候,身体也要躺进棺材里,口含明珠,手握玉蚕,头顶三盏灯,脚底三盏灯,棺材头上另有一盏长明灯,香炉清水供奉着寄魂法器,最常见的是黑眚丝织成的妖幡,有的用宝珠,有的用玉瓶,各不相同。

单说谷辰最近新收了两个手下,名为邢天相、刑天和,本在双凤山修行,也有四百多年的道行,只是人品太坏,其他的邪教中人,但凡成气候的,要么守着义气,要么奉行孝道,总之自有一套人生信条,唯独这双凤山两小,叛师害友,坏事做尽,简直没有一点可取之处,当年成了正邪两教的公敌,以秘法假死存身,方才躲过众人追杀。

原本他仗着昔年的一点情面,求得天残地缺的庇护,潜伏在西崆峒,前不久心有所感,算得西崆峒将有大事发生,而且当年的法术失灵,许多仇家已经知道他们尚在人间,便另寻出路,听说梼杌创立天尸教,在西昆仑招兵买马,便赶来投奔,因过去谷辰风光时候,他俩才刚入道,拜求谷辰为师,谷辰已经答应,只是­阴­差阳错未能成行,如今正好顺势拜入谷辰名下。

二人拜师之后才发现,谷辰早已经不复当年实力,被长眉真人杀死之后镇压在地下这些年,法力不进反退,当年他还敢跟都芒一起去趁着枯竹老人尸解转世的时候去下黑手,还敢跟李静虚相约斗法,如今二三百年未见,竟是沦落到这般地步,心中不免生出鄙夷,只是他们现在主要是借这里来躲避仇家,表面上对于谷辰却是恭敬有加,堪比孝子贤孙。

二人又看出来谷辰虽然实力大减,但创出来的这玄­阴­炼魄**倒也颇为玄妙,而且三魂与元神相合,寄托法器之内,七魄与**相合,封存养尸之地,这样在任何卦象上看来,都是死亡之象,再施以秘法,便是多么高的道行也难寻到,只以为他们已经死了。今日四凶谷大肆追拿姜雪君,他们兄弟二人却以法术未成的缘故,在谷中闭关修炼。

他们兄弟是带艺投师,与别人不同,所居住的洞府在谷底最深处,谷辰的妖尸宫左侧,也是一座从石壁里凿出来的地宫,风水极佳。

邢天相今日总觉得心神不宁,感觉要有大事发生,他的洞府里正中央摆放着一座巨大的白玉棺材,身体就睡在里面,棺材头上放着供桌,上面有黄铜香炉点着三柱最好的养魂香,香旁供奉着清水鲜花,左边竖着引魂幡,右边点着长明灯,正中央供奉着一个画像,水墨丹青画着一座高山,山上草木青翠,青鸾盘飞,麒麟跪卧,山巅有一座道观,隐在云气之中,最奇妙的是,非但云气飘动,瀑布飞泻,连那青鸾和麒麟也都是活的,一个啄水梳翎,一个吞食仙草果实。

这画也是一件法宝,邢天相的师父所留,名为乐山图,里面自成乾坤,专能收人元神,邢天相的元神就藏在画中世界的那座道观之中。

那道观只有一座正殿,邢天相元神化身一个青年道士,在蒲团上面打坐,只是越来越心烦气躁,猛地一睁眼,看见从殿外走进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身上穿着粉霞纱裙,进店来便厉声道:“邢天相,你的死期到了!”

邢天相一看这少女正是自己的昔日仇敌中最厉害的几人之一,妙真观严媖姆的弟子姜雪君,顿时吓得浑身一震,颤抖着声音道:“现在圣祖和我师父他们都在到处拿你,你竟然还敢跑来这里!”说话之间急忙化成一道火光就要飞走。

那姜雪君冷笑道:“不知道最危险的地方正是最安全的所在么?让他们在外面满世界地跑断腿,我正好回来找你们兄弟报仇!当年若非是你们,我也不用丧身兵解,以元婴成道,非但金仙位业不可再期,还多拖延了一百多年,这些年我恨你们入骨,如今正好借此机会做个了结!”

姜雪君嘴上说这话,手里可没停,扬手­射­出一道三尺多长,直喷碧火的刀形光芒。

邢天相知道姜雪君的出身,料想他出手不是雷泽神剑,便是无音神雷,或者严媖姆的嫡传道法,却没想到她竟然放出这样一道邪门兵刃,乍一看颇为眼熟,急切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不过看出来是元神的克星,他只是散仙巅峰的修为,还未炼成元婴,飞剑法宝不能随元神携带,全都跟­肉­身在一起,好在乐山图本身便是一件法宝。

他长啸一声,伸手一指,背后的阎罗像便动了起来,同时左右文武判官,十大鬼王也都纷纷活转,浑身涌起漆黑浓烟,将全身裹住,十大鬼王呜呜嚎叫,张开磨盘大的鬼爪,先往姜雪君抓来,被姜雪君催动那口妖刀上下翻飞,碧光闪出,全都斩成碎片,化成缕缕烟气。

紧跟着武判官发出判官笔,化成一道蓝光迎上来,堪堪将妖刀抵住,文判官挥动生死簿,上面便飞出汩汩黑烟,无量怨魂,霎时间将整个道观充满,鬼哭神嚎,好不厉害!

姜雪君不愿意多造杀孽,又发出一道青­色­光圈,在空中烁烁放光,生出无穷吸力,将三千恶鬼,文武判官,还有那个阎罗王,以及他们用的法宝全都收了进去。

邢天相趁这功夫,急忙逃走,他知道姜雪君的厉害,自己万万不是对手,本想立刻遁出乐山图,回复本体,然后将图画卷起,贴上符箓,封印起来,然后带出去交给梼杌处置,不但讨好了圣祖神君,还除去一大克星,没想到飞上天时,却被一片薄薄的五­色­烟岚挡住,竟然横亘天际,无边无沿,将整个同往外界的道路封住,不漏丝毫缝隙。

他认出这是五台派太乙混元祖师的成名法宝太乙五烟罗,又是吃惊又是纳闷,姜雪君跟五台派也不对付,虽然没什么仇怨,但妙真观跟峨眉派走得亲近,五台派跟峨眉派又是对头,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姜雪君如何能够借得五台派的镇山至宝?

来不及细想,他赶紧掉头飞向山崖顶上,将十二道瀑布揭起来,邢天相的师祖当年祭炼这件法宝的时候,特地从南海上取了一座山峰,又去北海取了十二道寒泉,一起封印在这里,因此山石树木全都是实景,并非幻化。这十二条瀑布更是整件法宝的源泉枢纽,威力最大的所在,一经法力催动,立刻似银龙抬头,倒卷飞起。

姜雪君正从道观里飞出来,瀑布向上卷起,仿佛十二条银龙,张牙舞爪,一起向他扑去,姜雪君放出妖道,碧绿­色­的刀光似半月般在空中轮转,上面不停地有匹练似的绿火向外飙飞,一出手便将瀑布割裂斩断,原本清澈无比的泉水都成了绿莹莹的,这水若是向下跌落,到了下面的寒潭之中,里面的游鱼蛟龙立刻便要全被渗入水中的­阴­火烧死。

————以下不算字数————

实在抱歉,这章的事件设定错了……

102鬼牢·毒母

邢天相对于姜雪君也算是知根知底,对她的手段也都大多知道,与敌人斗了片刻便惊疑起来,一个人就算是转世重修,改投别派,也多少会保留着原来的道术法宝,以及剑术招法和斗法时候的­性­格习惯,尤其是姜雪君这样并没有转劫,而是直接元婴塑体,继续修行的,更不会改变太多,然而他今天遇到的这个人与印象中的姜雪君手法习惯大相径庭,简直判若两人。

他眼看着对方­射­出黑白两股真气将那些被妖道碧火侵染的泉水全部聚拢道空中,然后­操­纵那水化成一个巨大的双翅应龙,摇头摆尾向自己扑来,知道这人道行远非自己能敌,他没有修成地仙,元神离体之后胜在来去如电,无挂无碍,心念一动,便能飞遁千里,用来跑路最是方面,然而与人斗法却显得极为脆弱。

这乐山图内的禁制根本对付不了对方,而他要逃走,出路却又被太乙五烟罗封住,正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刚飞到后山,便被那水流分出来的水线缠成,碧焰飞腾的巨大应龙张口将他吸到嘴里,随后龙形解体形成一个巨大的水球,邢天相左右冲突,都无法脱困,惊叫道:“你不是姜雪君!你到底是什么人?我跟你有何仇怨,要你下这样的毒手对付我?”

对方笑道:“我跟你倒是没有什么仇怨,不过你恶贯满盈,又是梼杌那妖尸麾下,今天碰巧撞到我的手里,上天借我之手行道惩恶罢了!”

伸手一指,那妖刀化成十余丈长的碧焰疾速斩入水球之中,邢天相元神被黑白真气禁锢在那里无法逃走,他惊恐地大叫:“七煞乌灵刀!你是五毒天王列霸多!”话音未落,元神便被妖刀斩成两半,紧跟着周围碧火往上一涌,将残魂彻底炼化。

那“姜雪君”将身子一晃,恢复了原貌,正是岳清,此法名为天罡三十六变,亦是出自通玄真经,不过如今未成阳神,­肉­身未能受还丹炼形,与元神融为一体,因此身体无法变化,只能元神幻形,虽然名为三十六变,却是千变万化,动念之间,便能成为别人容貌,他揣测,等修到金仙之后,便可随念化身,非但可以变成任意人形,甚至飞禽走兽,花草树木全都不在话下。

岳清灭了邢天相,然后施法催动那口妖刀,将泉水里面的碧火收摄回来,他这妖刀正是当日得自列霸多手里的那口七煞乌灵刀,专能斩杀元神,血­肉­之躯只要被刀锋擦破一点皮,也要化为一滩脓血而死,威力仅次于红发老祖的天魔化血神刀,今日用来斩杀邢天相正是用得其所。

他收了妖刀,然后将寒潭归位,如今上面沙神童子等高人都在施法寻他,虽然有八景分神术让人观之不明,算之不准,混沌一片,到底对方神通广大,岳清多担了十分小心,又躲到这乐山图中来,动手之前还用太乙五烟罗将画面封住,别说这里打翻了天,就算是放出一颗天罡珠,外边的那些人也是感应不到。

这乐山图中风景不错,瀑布滔滔,风轻云淡,水里面还有鱼龙曼延,龟潜虾戏,空中有青鸾率领千鸟栖梧桐,树下有麒麟率百兽护灵芝。山前这些呈现在画面上的景致如此秀美,山后看不到的地方却是­阴­风萧瑟,煞气腾腾,在山脚下,有一处鬼气森森的洞窟,洞口岩石上刻画着道家镇魂符篆,洞中不停地向外喷出刺骨­阴­风,若是孱弱的魂体,被这风一吹就要散去。

岳清此时也是元神形态,通体紫青神焰化成,自然不惧­阴­风,他纵身飞入洞中。

里面类似于人间的监牢,左右尽是一间间的石室,里面的囚犯不是人,全部都是鬼魂,每间牢房里面,多则十几个,少的只有一个,俱都神识凝炼,是修道人的元神,牢中俱用仙法禁制,化生水火,有的坚冰布满,寒风阵阵,有的烈焰腾腾,红炽狂燃,有的刀山剑林,往来飞刺,许多鬼魂都痛不欲生,或被烈焰焚烧,或被刀剑割裂,浑身碎成无数片,再被禁法复活,反复受刑。

岳清越看越是心惊,顺着秘道往里飞,越来越­阴­气越重,牢房里的鬼越少,但比外面的更加凝炼,道行也更高,他约莫着能飞出十数里远,前面隐隐看见光亮,正要过去,忽然一旁牢房里伸出一只巨大的鬼手,岳清转过身来,那鬼手便缩了回去,看那样子只是想把岳清拦住说话。

在最近的鬼牢之中,有一个一闪褴褛的老妪,脖子和手腕、脚踝上面俱被铁链锁住,链上缠绕着一条条的电蛇,不停地游走到老妪身上,噼啪炸响,老妪道行也真深厚,元神所化跟真人身体无益,站在那里,对于爬在身上的电蛇已经是习以为常,除了有爬到脸上的,被她随手抓下来捻随成一团电光,其他的全都不管不顾。

她看着岳清,裂开嘴,嘎嘎而笑:“这位道友,老身麻玄有礼了,还请教道友高姓大名?”

岳清还礼:“贫道五台山太乙宫岳清,见过麻道友。”

“五台山……”那麻玄嘀咕着,细细思索,“阁下跟太乙混元祖师如何称呼?”

岳清道:“那正是恩师。”

麻玄面露喜­色­:“你竟然是他的徒弟么?可认识我?”

岳清想了想,摇头道:“恕我孤陋寡闻了,确实没听过道友的名号。”

麻玄笑道:“你不认得我也正常,只是我已经被关到这里有二百多年了,况且我当年也很少以真名示人,天下同道都成为我妙手麻三娘。”

岳清顿时面露惊诧:“您……就是昔年的披麻教主麻三娘?”

麻玄笑着点头:“正是老身!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竟然还有人记得我的名字。”

原来,这麻三娘最擅长用毒下药,既能救人,也能杀人,而且跟巫术、咒术结合到一起,哪怕只拿到对方一根头发,也能在万里之外将人治死,曾经以五颗神农丹化入江河水源,解救云贵两地瘟疫,也用一包无常散毒杀三位地仙,因此,人们称呼她为妙手麻三娘,赞扬她的医书,同时还送给了她另一个绰号来说明她毒术厉害,那便是毒母,跟鬼母朱樱、魔母温良并列边山四恶!

没想到这样一位高人,竟然沦落到这步天地,岳清惊问道:“道友如何在这里存身?”

麻玄自嘲地笑笑:“还不是我看人不明,当初收留双凤山两小,他们邢家兄弟得罪了南疆的红发老祖,几乎命丧天魔化血神刀之下,逃到我那里求我收留,我看在昔日里的一点香火之情将他们留在山上,并且传授他代身脱体,假死之术,用两个竹人代替他们受劫,好让仇人以为他们已经死去,放弃追杀。这两人在我山中一住就是半年,表面上对我恭恭敬敬,以­干­娘相称,暗地里却是狼子野心,趁我修炼到最紧要的时候,用他们师父传下来的一件宝物将我­肉­身打碎,并用乐山图、乐水图将我元神收到这里,要炼那阎罗幡,我自是宁死不从,连斗了几十次,他们俩奈何我不得,我也逃不出,直到如今。”

岳清叹道:“原来那假死之术是道友所传,邢家兄弟这些年凭借此法,可是瞒过了许多仇家,多活了二百多年。”

麻玄道:“我虽然教给了他们渡劫之法,自己的劫数却渡不过去,做了二百多年的囚徒。这些年来,两小从来没有带别人来这里,我看道友一身正气,必不是跟他们一伙,况且刚才在这里看守的阎罗判官,十大鬼王全都消失,再未出现,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道友应该是解决了邢天相,自己进来的。”

岳清点头:“道友慧眼如炬,那邢天相已经被我斩杀,形神俱灭了!”

麻玄道:“那也是他的报应,不过你要小心他兄弟刑天和。”她用手朝左边一指,“刑天和手里的乐山图跟邢天相手里的乐水图是相同的,二者之间的通道便是此处,从那边走到头出口处便是乐水图里了,此处三千六百间鬼牢为他们兄弟所共有,捉来的俱是修行人的元神,用来祭炼那阎罗幡,我也是进来之后才知道,这两个小畜生竟是这般可恶,三千多间鬼牢大半都关着人,早知如此,当初非但不该救他们,更该直接将他们捏死!老身也不知道友跟那邢天相之间有什么恩怨,不过他既然在道友手中形神俱灭,想来也是乐得见他们死的,还请道友救我出去,邢天相已死,那刑天和不劳道友动手,老身替道友解决了他如何?”

岳清笑道:“我跟他们之间并无仇怨,只是因缘巧合罢了。不过毒母的大名我是就有耳闻,别的不说,单冲你当年解救云贵两省瘟疫,我便该救你出来。”说完也不用什么飞剑法宝,直接从指尖放出十股紫青神焰,向前各缠住一根栅栏,上面附着的各种禁制符篆承受不住神焰威力,顷刻间支离破碎,噼噼啪啪,电弧狂­射­,彩光乱闪,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禁制便全被破去,剩下那千年寒铁炼成的栅栏,直接化成铁渣,撒落余地。

103灵光·姜雪君

岳清用紫青神焰破了鬼牢禁制,麻玄直接从里面一飞而出,她元神凝炼,幻化出来的皮­肉­骨骼全都跟真人一样,乍一看去,根本瞧不出一点鬼气。刚才在鬼牢里的时候,她还是个老妪模样,如今出来已经变作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少­妇­,身上也幻化出来一件道袍,冲岳清盈盈施礼:“这才是我的本来面目,这些年在鬼牢里受尽那两个畜生的摧残,方才成了那副模样。”

岳清拱手道:“恭喜道友得脱牢笼,日后天高地广,道友重新自在逍遥了。”

麻玄也很高兴,笑着点头:“在这之前,还得先去把邢天和那崽子杀了,道友是跟我同去?还是在这里稍待片刻?”

岳清说:“道友有所不知,前不久双凤山两小投靠了妖尸谷辰,如今都在四凶谷里。”他料想麻玄被囚禁在这里二百多年,不会知道梼杌和白骨山,便直接说,“哈哈老祖和沙神童子都在上面施法寻我,因此我才躲到这画中世界里来,待会还是我和道友一起出手,力争做到一击必杀,以免让邢天和跑掉,或者是惊动了外面的那些魔头就糟糕了。”

麻玄听了哈哈老祖和沙神童子的名号也吃了一惊:“哈哈老祖走火入魔的法体竟然恢复了么?他和……,他们两个一邪一魔,向无来往,怎么如今竟然在一起与道友为敌”

“说起来话长,等收拾了那邢天和之后,我再跟道友细说。”

“不错不错,先去办了正事要紧。”麻玄在前那边带路,在漆黑狭长的秘道之中向前疾飞。

这乐山图和乐水图两件法宝,各有十五里长的洞|­茓­,中间连接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洞窟,便是阎罗殿,正中央塑着阎罗王的雕像,左右是分别穿着红袍和蓝袍的文武判官,再往下则是十大鬼王,分别拿着水火棍,勾魂索,拘魂铃,引魂幡等各种法宝,四面墙壁上悬挂着一千多面妖幡,无风自动,­阴­风飒飒,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祭坛,乃是一个三层宝塔形状,黄铜铸就,里面燃烧着赤红的火焰,不停地传出鬼哭神嚎之声,岳清刚才看到的那点亮光便是这里映照出去的。

阎罗判官和十大鬼王都被岳清收进了纳芥环中,这些雕像全都失了灵气,彻底成了泥胎木偶,阵法禁制也发动不起来。

二人从阎罗殿穿越过去,再走十五里,前面便是乐水图的出口,麻玄说道:“那乐水图是邢天和的师祖当年在北海得到了一块拇指大的天一玄冰,化合开了之后形成的一座湖泊,其水­性­质­阴­寒,洞口更以冰川筑成,道友以火焰成就元神化身,恐怕难以通行。”

岳清道:“无妨,我这元神化身虽是神火化成,但以混元真气洗炼成就,于五行四大之间俱无妨碍,道友只管带路便是!”

麻玄还有些不放心,不过也不好再说什么,向前飞出不远,便出了洞|­茓­,外面果然是在一片冰川里面凿出来的通道,晶莹剔透,光彩纷呈,只是寒气逼人,若是普通人到了这里,立刻便要被冻成僵尸而死,然而岳清元神通体光焰朦胧,与寒气之间毫无冲突。

又出冰川洞窟,外面是一座古代宫殿的内部,雕梁画栋,璎珞垂挂,虽然不如紫云宫富贵大气,却也瑰丽非常,麻玄告诉岳清:“这里是水底宫殿,咱们先在这里布置好,等邢天和什么时候进来,便将他擒住击杀!”

岳清寻思,邢家兄弟都拜了谷辰为师,修炼那玄­阴­炼魄**,他们兄弟向来同进同出,此时如果没有自己出现,邢天相应该还在魂魄分离,养尸炼魂,那么邢天和也应该是这般,八成元神便在这座宫殿之中,他止住麻玄,让她少安勿躁,然后运用太乙玄光返照之术,搜查整座宫殿。

这座水底宫殿的全貌很快就出现在他脑海之中,哪怕一个茶碗,一滴水珠,也全部清晰呈现,无一遗漏,大殿里空荡荡,除了自己和麻玄之外再无别人,然而岳清寄托于虚空之中的主元神却似乎有所发现,直觉的有异动,而且一种大难临头的危机感迅速靠近。

他惊呼一声,急忙取出九天元阳尺,放出一片鸿蒙紫气将自己和麻玄护住,麻玄不知他要做什么,刚要发问,便看见鸿蒙紫气当中闪耀起万道金光,无声无息,破了一个磨盘大的窟窿。

岳清认出来,这便是严媖姆嫡传,天底下赫赫有名的乾坤太乙无音神雷!挥手之间,鸿蒙紫气排空撒出去,充满整个大殿:“姜雪君!你竟然藏在这里!”

不远处应声现出一个粉红­色­的少女元神,全身都躲在一片淡淡的金光之中,将鸿蒙紫气挡住,果然便是姜雪君:“妖道!没想到你还蛮机灵的,连我的隐身法也能觉察。”又看了看九天元阳尺,“广成子炼魔至宝果然不凡,竟能挡得住我的无音神雷,可惜落于你这个妖道之手,算是明珠暗投了。”说完连连摇头,露出十分惋惜的神­色­。

岳清道:“外面妖尸梼杌翻天覆地找你,哈哈老祖和沙神童子也都……”

“住口!”姜雪君脸­色­大变,“你知不知道,哪怕在万里之外,只要一提到那人的名字,就会被他立刻感知!你竟然敢提他的名字?是了,你本来就是妖邪一路,定然跟他们一伙,如今被你发现,自然会想办法通知他们!妖道,今日先不奉陪了!”说完转身就要飞走。

岳清呵呵笑道:“你也有害怕的时候,我将自己的分化元神被那沙神童子捉去一个,再施以道家秘法,便是念上他名字千百遍,他也只能感知到我被他捉去的那个元神,而感知不到我。”

姜雪君本已经飞到大殿门口,闻言忽然顿住:“他­干­嘛抓你的元神?啊,对了,他是被那妖尸请来的帮手,当日在洞庭湖你也跟他结下了私仇,妖尸要对付你,他自然要出手相助。”她又看了看岳清,拍手笑道,“哈哈,看来你如今和我一样,甚至比我还要不如,那人神通广大,你既然被他捉去一个元神,这个元神肯定也跑不掉,用不了多久也要被他拘去,你这妖道是恶贯满盈,终于遭了报应吧!”

听他这么说,岳清也不以为意:“我不过是一时疏忽而已,况且我五台派自有秘法,沙小儿就算再有本事也奈何我不得。倒是你,媖姆大师被困在铁城山,生死不知,梼杌他们一群妖魔鬼怪,正到处找你,如今因为我的事,他们将护山阵法发动,到处搜寻,没想到你竟然也跑到了这里,被人家关门打狗……”

“呸!”姜雪君啐了一口,“你才是狗!岂不闻,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所在?那些妖尸老魔再厉害,也绝想不到我会跑到四凶谷来。况且我外有太玄灵光封住壁画,内用天蝉灵叶潜踪匿迹,料他们也找不到我。我师父说我昔日杀孽太重,如今劫数先前,勾得这些妖魔鬼怪都要来杀我,因此有这场百日灾劫,只要能够平安度过,自然化险为夷,日后修行一片坦途。”

“原来如此!”岳清点头,“是你昔日杀人太多,如今遭了报应,看你从这里出去以后,还敢不敢再肆意滥杀!”

姜雪君道:“我杀的人,全部都是恶贯满盈之辈,正是替天行道,除恶扬善,非但无罪,反有功德呢,只不过杀气太重,天人感应,方有一些小的磨难而已。哼,等将来出去之后,像你这样的妖道,我还不知道要杀多少呢!”

岳清道:“道生之,德畜之,天地有好生之德,方有万物并作,无论佛道两教,从没有靠杀成就至圣的。大道运转,自有其行,何用人替?你替之所行,那也不是道了,不过是为了一己私利,或是恩怨所致,给自己找一块遮羞布罢了,就好像当年洞庭取宝,你若是不贪功德,如何会放跑了妖尸?媖姆大师这次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全都因你而起!你还不自知呢!”

姜雪君张了张嘴想要还口,忽然看见一旁的麻玄,便将话咽了回去:“你这妖道,不配与我论道!”又向麻玄说,“这位道友看着眼熟,还未请教尊号上下?”

麻玄笑道:“姜道友不认得老身了,当年在善法大师北海屠龙,我跟妙一夫人斗法,咱们还有过一面之缘呢。”

姜雪君越看越眼熟,忽然惊呼出来:“你是麻三娘!我记得边山四恶全都先后转劫,看你这模样还是昔年气象,如何会在这里跟这妖道混在一起?”

麻玄有些黯然:“说起来就话长了。”她把自己如何搭救邢家兄弟,然后如何被反噬毁了­肉­身,元神擒到这里,关押了二百多年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

姜雪君听完恨恨地道:“双凤山两小俱是狼子野心,谁跟他们亲近都要被起所害,我恨他们入骨,这次正好要借他们这里存身,邢天和已经被我无音神雷打成魂飞魄散,正要去寻那邢天相呢。对了,这乐水图已经被我用太玄灵光封住,内外不通,你们是如何进来的?”

104逼供·双凤遗宝

听说邢天相那里还有一张乐山图,两张图的功用相同,而且中间还有隧道相同,姜雪君也颇为吃惊:“这类法术可不容易,道家说一鼎铛中煮山河,佛家讲纳须弥山于芥子,俱都非大法力之人不可为,双凤山两小竟然还有这样的宝物,过去真真是小看了他们!妖道,我这边已经用我师父凝炼的太玄灵光封住,可以隔绝世界,阻断乾坤,他们决寻查不到,你那边我却不放心,咱们两张图是连通的,我得去亲自看一眼,以免有什么纰漏!”

她知道自己如今以元神单打独斗未必能够拿得下岳清,而且在这种地方打起来,很容易惊动外面的那些魔头,到时候双方全都难得好处,况且两人之间也没有什么生死大仇,天地深恨,因此决定暂时跟岳清放下过去的仇怨,先渡过难关,等从这里出去了再论短长。 而岳清也是这个意思:“你是太小瞧人,不过我也不跟你女流之辈一般见识,你要看就跟我来吧!”他带着麻玄和姜雪君回到乐山图里面,将太乙五烟罗指给她看。

姜雪君深知此宝的厉害,这才放心地点点头,拿出一枚合璧玉圭:“虽然咱们各用至宝封锁,但从外面看来,你这画上飘荡着一层淡淡的五­色­烟气,我那画面上则散发淡淡的金光,虽然极浅,但难保不被人发现,我把这传音圭阳符放在你这里,万一有什么变故要记得立刻通知我。”

岳清接过玉圭:“你也要小心,现在咱们是连载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要是被他们发现了,我也不会好过。”

姜雪君冷笑一声:“管好你自己吧!咱们要是被人发现了,那也肯定是从你身上找来的,别忘了你还有一个分身元神被那人禁锢着呢!要是撑不住了,就赶紧告诉姑­奶­­奶­,以免被人发现了连累与我!”说完将身子一晃,化成一道红光飞入后山洞|­茓­,回乐水图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麻玄笑道:“这姜雪君还是这样的不饶人的脾气。”

岳清摆了摆手:“不要理她了,我要在这里潜伏百日之久,等到天尸大会召开的正日子再出去闹他个天翻地覆,道友暂时只能跟我留在这里了。”

麻玄笑道:“我在那鬼牢里面住了二百多年,如今能够走出来,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况且这里山景很好,单以前山而论,确实是一处洞天福地。”

她自去山顶道观里修炼,岳清则取出太清八景灯,一口真气喷过去,紫青火苗窜起一尺多高,里面显出沙神童子的形像,只见他面­色­狰狞正在全力施法祭炼那面九天秘魔令牌,时而放出魔火去烧,时而发出魔针去刺令牌上的那颗心脏,将里面的岳清元神折磨得死去活来,那种火烧针刺的痛感,岳清还是能够感受得到,只不过他主元神一直在定境之中,那种剧烈的痛苦,便如发生在别人身上,自己感同身受罢了,因此倒也并不难熬。

沙神童子又放出魔刀,将岳清的元神一块一块地割裂,他无法找到岳清的“第二元神”,也找不到他的­肉­身,平日里百试百灵的魔法全都没有效果,就连敏锐灵感的九天秘魔也寻不到目标,本来想要靠着这个“主元神”将第二元神拘来一起消灭,如今也已不可能,早就怒不可遏,英俊的面容扭曲到极致,狰狞可怖,咬牙切齿地说:“说!你这次来西昆仑目的何在?”

那岳清虚弱地回答:“我是想取西崆峒的大雄宝库,只是佛门高手太多,想要虎口里夺食便须另辟蹊径,所以想来引你们出手,跟佛门拼个两败俱伤,我再乘机取得佛经佛宝。”

“哼!你想得倒是挺美!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沙神童子用刀把岳清元神分尸剁碎,然后施法将其复原,在用魔针一根根地Сhā在他的身上,“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们会去夺那些秃头的法宝?去跟佛门那些男女贼秃拼个你死我活?”

岳清痛苦地说:“那宝库里面有四十九粒化魔丹,但是对治走火入魔,防备魔头侵体的神丹灵药,魔教中人,讲求的御魔而不为魔所御,修行时第一难关便是时常要被魔头反噬,若有此丹在手,便是多么厉害的魔头也不能侵害,正是魔教中人的无上至宝。”

沙神童子面露惊讶之­色­:“那大雄宝库里竟然有这等妙药么?”随即面­色­又平静下来,“那丹药虽好,但佛门贼僧贼尼高手太多,也未必就值得我出手,你是聪明人,绝不会就凭这些丹药就想引我们上钩吧?”

岳清又说:“那里还有一部贝叶禅经,我已经许给了神剑峰尸毗老人,另有一枚贝叶灵符,能够转换时空,任是什么东西,哪怕化成劫灰,也能顷刻复原。

“贝叶灵符!”沙神童子终于动容,“我当年听我师伯祖提到过这件宝物,听说是佛门大菩萨摩诃萨留下来的宝物,拥有无穷奥妙,我当年想要一探究竟,只可惜他到底没说,没想到,竟然就藏在西崆峒……只是那大雄禅师是千年前的有名人物,佛道双修,珠灵涧有他遗留的宝物天下有不少人都知道,但是这许多年来却少有人打它的注意,只以为内里佛道禁制太过厉害,极难打开。”

岳清道:“我已经找到了内层禁制总图,里面记载破解内层禁法的办法,那宝库之中,内层禁制最强,外层稍弱,也有一张总图,在南海燃脂头陀手中,我想联合尸毗老人以他修炼的十二诸天如意神魔强行攻破外层禁制,再按照禁图破解内层禁制。”

沙神童子眼睛一亮:“那禁制总图现在何处?”

“在我身上带着。”

“混账!”沙神童子气得指尖飞出无数道暗影,把岳清的元神撕扯成碎片,在他看来,岳清的主元神附在碧磷道人的身上,如今被自己擒住,那第二元神却附在­肉­身上飞走潜逃,他用尽办法也寻找不到。他又施法将岳清元神复原,然后抓住令牌飞出石室,下定决心一定要把目标找到!

岳清在乐山图里收了太清八景灯,想到刚才沙神童子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禁微微一笑:“沙小儿啊沙小儿,枉你千年修行,只要勘不破一个贪字,便仍要落入天地气数之中,虽然先天神卦不能妄动,我也能算出你的心思!正所谓贪钩痴线漫天撒,从此钓出是非来!”

他又喷出一道真气,从太清八景灯上走出一个分化元神,到空中飞出太乙五烟罗,投入供桌前面的棺材里,那里放着邢天相的­肉­身,很快被岳清元神附体,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邢天相原本也有数百年道行,体内凝成一颗黄泉金丹,­肉­身也凝炼得又黑又硬,这几个月修炼谷辰传授的玄­阴­炼魄大法,身体越发凝固,仿佛僵尸一般,皮­肉­没有一点血­色­,面­色­青紫可怖,头发长及腰间,双手指甲长出一尺,都开始往回打卷。

邢天相身上带着不少宝贝,首先是一口黄泉剑,品质颇为不俗,还有十余件法宝,俱都各有妙用,其中一座鬼门关,仿佛一座门楼模型,具体怎样使用,还待研究。除此之外,还有三部道书,分别是一部道教的《高仙羽玄真经》,一部邪教的《九幽真言敕令》,一部魔教的《诸天秘魔百变仙卷》,另外还有几页手抄稿,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玄­阴­炼魄大法”。

邢天相没能修成元婴,只能元神进入乐山图,不能带其他东西,岳清是地仙修为,混元神婴更加与众不同,自然没有这个顾虑,直接把这些法宝道书全部挪到乐山图里,仔细研究。

他约莫着,邢天相道行不弱,不管是搜山寻人,还是日后的天尸大会,全都免不了要出去见人,所以为了尽量装得像点,他只好耐下心来研究这些旁门左道。

那《高仙羽玄真经》是道家正统秘籍,修成之后可以神仙飞升,不过邢天相做了许多有损­阴­德之事,根本不敢以金丹渡劫孕化元婴,修为始终卡在散仙巅峰境界,自然也就不可能修成神仙。

《九幽真言敕令》是邪道秘法,专门摄来别人的元神魂魄来施法祭炼成为鬼仆,供自己所用,若是练成此法,便能够使用邢天相炼成的那些妖幡,并且奴役刚才收到的阎罗判官,十大鬼王,虽然岳清对于驱魂驭鬼没什么兴趣,但是料想以邢天相的为人和乐山图中这些布置,他们这一脉必定常用此法,为了装得像一些,也只好耐着­性­子修炼。

《诸天秘魔百变仙卷》岳清猜测是魔教《九天秘魔玄经》中的一卷,不知道怎么会落到双凤山两小手中,此乃魔教嫡传秘典,比五台派《十魔经》中讲秘魔的地方还要高明,岳清因混元星环还未祭炼完全,要想更大威力地发挥其中秘魔的妙用,正好可以从这百变仙卷上入手。

至于最后的玄­阴­炼魄大法,则是谷辰那一脉的嫡传法术,上来便是凝炼黑眚丝,然后以之织就玄­阴­聚兽幡,再把元神送入幡中,使魂魄分离,魂和元神,魄归­肉­身,各自修炼。岳清怎么看怎么觉得这谷辰没安好心,那玄­阴­聚兽幡是专门用来收取妖兽魂魄,然后驱使其作战的,如何能随便把自己的元神送上去?

105妖幡·金神君

岳清在乐山图中修炼邢天相的秘籍,他道行境界眼光法力全都远高于邢天相,况且他虽然没有修炼过《十魔经》上的高深魔法,但也了解不少,将几本道书拿过来,大部分都能触类旁通,一试便成,只有谷辰的那玄­阴­炼魄大法比较吃力,他废了好几日功夫,才凝结出一条黑眚丝,又以自身­精­气祭炼那玄­阴­聚兽幡。 邢天相的玄­阴­聚兽幡已经炼成圆满的一套,共九九八十一面,上面尽是修道人的元神,而且一大半以上的都是披麻教的弟子,全都被迷了心智,成为任人法力驱遣的妖神。

岳清把这幡拿给麻玄看,麻玄几乎老泪纵横:“那两个小畜生好狠的心!不但将我囚禁在这里二百余年,还把我披麻教的徒子徒孙尽皆杀戮殆尽,摄了魂魄炼成法器!”

岳清把幡教给她,麻玄伤感道:“他们全部都被妖法迷了心智,若是放出来,便要凭着本­性­杀人作孽,成为横行一方的恶鬼妖王,要想超度他们,恢复神智,要么得用佛道两家的正宗法术,要么就得­精­擅天­淫­教的玄­阴­炼魄大法才行,这两种我都不会,还请岳真人好人做到底,帮他们解了这炼魂为奴之厄,老身感激不尽!”

岳清道:“我若要超度他们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需要耗费时日太久,现在身处险地,一时腾不出手来,我机缘巧合得到过广成子的元阳天书,下卷专门记载各种法术,其中就要安魂镇魄,帮助这种被妖法禁制的鬼魂解脱之法,我将这门法术传给你,然后你自令他们依次解脱,也全了你们之间的师徒缘分。”

麻玄感激不已,要知道各派道法全都是不传之秘,尤其是像这种道家正宗法术,简直就是求爷爷告­奶­­奶­,叩拜山门也是学不到的,向岳清连连拜谢。

岳清将幡上的元神全部取下来,收进一个葫芦里,交给麻玄,又将那元阳灵光返照安魂之术传授给麻玄,让她自去超渡那些怨魂。

玄­阴­聚兽幡是天­淫­教的独门法宝,布成玄­阴­炼魄大阵之后,更是威力无穷,多么厉害的剑仙落在里面,时间长了也要被炼成劫灰。岳清一身道家法宝,论起品质来有许多都不次于这幡,不过仗之以毒攻毒,效果更好,据他所算,要破解白骨神君一门的法术,用尚和阳的白骨锁心锤威效最大,而要对付冥圣徐完一脉,这玄­阴­聚兽幡正是克星!

他在乐山图寒潭前面设立了一个法坛,将八十一面玄­阴­聚兽幡排成阵势,以混元真气反复洗炼,那幡都是用黑眚丝织成,邢天相没有谷辰那么高的水平,所凝成的黑眚丝又粗又弱,织出来的幡面也是又大又蠢,漏洞百出,一放出来便是三丈多高的一大团黑云,既不美观,又不实用。

岳清当年在洞庭湖取宝时候,收取了不少五眚重浊之气,那是在底下孕养了四千多年,充塞巫山到洞庭地下水脉土窍的浊气,炼了三颗混元一气球之后,还有不少剩余,岳清拿出来一些,以凝炼黑眚丝的办法,又凝练出了白眚丝、红眚丝、青眚丝和黄眚丝,五根拧成一股,再以混元真气洗练,七七四十九次之后,便凝成一根比发丝还细,五光十­色­的暗影。

岳清用这五眚光丝重新织成玄­阴­聚兽幡,每面小幡只有书本大小,近乎是半透明的,上面流转着五­色­光润。岳清又改变上面的印法,除了七十二道天­淫­教符箓之外,他又将天游印拿出来,在最上面印录,又加了九道太乙玄符,然后重新洗练一番,那幡上便再看不出一丝一毫的邪气,拿到哪里去,都是玄门重宝。

然而这玄­阴­聚兽幡的威力,幡本身的能力只占三分,另外七分要看幡上的元神,岳清要是将麻玄擒到幡上,炼成之后,这么一杆玄­阴­毒母幡威力便能翻江倒海,移山断岳,他要是拿山上的一只麻雀魂魄放到幡上,那么也只能给人弄出一脸冷风。

他把空幡收起,又把邢天相的飞剑和几件随身的法宝都祭炼一番,最少以之对敌,不会被人看出破绽来。

这日,洞中有人来找,是宫中专门侍奉谷辰的血尸童子:“邢师兄,我师父让我来请您去大殿,说是有要事相商。”

棺材里的­肉­身张口回话:“知道了,我这便过去。”

血尸童子走了之后,岳清施展通玄秘术,将邢天相身体里的元神便化成他的模样,又把他的玄­阴­炼魄丹吃了一颗,将七魄与骨­肉­凝结一处,整个身体化成不坏之躯,坚愈钢铁,血脉之中尽是粘稠漆黑的玄­阴­神煞在流转,全身毛孔之中都往外扩散黑­色­氤氲煞气。

揭开棺盖,他带上邢天相的一身宝物,刚一出门,就看见旁边店门打开,“刑天和”也从里面走出来,不用问,肯定也是姜雪君假扮,岳清说道:“二弟!”对方回了句:“大哥!”好在人的嗓音声线是有­肉­身咽喉发出,附体之后,也是靠嗓子说话,因此倒也不用特别伪装,况且他们施法锻炼­肉­身,肤­色­骨骼都时常改变,大家也都习以为常,两人心照不宣地一起往谷辰宫中赶去。

谷辰的手下,全都修炼玄­阴­炼魄大法,人人的身体都跟僵尸一样,如今有道行的全都聚集在妖尸宫中,尸王宝座上那谷辰黑面火眼的样子自不必说,其余五十多炼出尸丹的手下,或是褐面赤发,或是蓝脸突眼,大多数都是皮包骨头,肤­色­要么青紫,要么乌黑,有的全身还长出红毛,个别几个嘴里还有支出­唇­外的獠牙,简直跟进了僵尸洞中一样。

邢天相和刑天和兄弟的模样也不好看,不过可能因为修炼时间还不算长,比那些妖尸多了几分人样,也似黑铜铸成一般,浑身黑气缭绕,煞气腾腾。

他俩进来的时候,群尸正在吵嚷,议论纷纷,谷辰大声咆哮着:“姜雪君没有抓到,那岳琴滨又在谷中失踪,各路宾客先后到来,全都在看咱们的笑话!圣祖已经下了死令,就算是掘地三尺,也一定要把姓岳的抓出来!”他在那里摸着牙齿,恶狠狠地说,“我已经将玄­阴­冷焰地网埋伏起来,空中再以玄­阴­炼魄大阵封闭,整个妖尸谷已经彻底内外隔绝,现在你们分成两组,给我挨个地方,一间屋子,一个地缝,全都要给我找到!即便抓不到岳清,也要确定他不在我妖尸谷里!”

群尸很快分成两组,谷辰自领一组,去地宫里面搜查,让邢家兄弟领一组,去搜查峭壁上的洞府,等搜完之后,再互换场地。

地宫包括谷辰和邢家兄弟的洞府,还有专门从地肺里抽取黑眚煞气的竖井,以及大家炼宝、炼丹等各种场所。姜雪君看谷辰亲自去搜,颇有些紧张地看向岳清,她倒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岳清那一边被发现,而岳清跟她打得一样的心思,也有些担心地看过去,相互看在眼里,都以为对方心中没底,不禁越发地担心起来。

众人刚要开始行动,忽然谷辰脸­色­一变,随后从座位上化成一道黑气直飞出去,不多时返回来,又带着一个金冠华服的中年道士和一个面­色­潮红的白衣青年进来,谷辰给大家介绍:“这两位俱是本山贵客,这一位是阿修罗教中的高人金神君,这一位是昔年鼎鼎大名血神君的弟子乌萨齐,法力之高,不在为师之下,他们也过来帮助咱们一起寻找那岳琴滨!”

原来,沙神童子用尽办法都寻找不到岳清的“第二元神”和­肉­身,怀疑四凶谷中有暗住他的内­奸­,于是特地从所来宾客之中挑了八个人,请他们跟着一起搜检。

这金神君是尸毗老人的师侄,火灵神君的弟子,只不过当年尸毗老人师兄弟二人跟沙神童子的师父闹翻,破出魔教,和师弟另创一支阿修罗教,这金神君不遵守新教戒规,仗着魔法一概滥杀,被火灵神君逐出师门。他的仇家满天下,差不多个个都是绝顶高手,这些年躲在云贵一代,施展秘法潜踪匿迹,夹着尾巴做人。

直到前不久,感觉昔年的对头飞升的飞升,转劫的转劫,而自己这些年不但功夫突飞猛进,更炼成了好几件威力极大的至宝,即便遇上当年的仇人,自信也可立于不败之地,这才出山。

这才来白骨山参加天尸盛会,听说沙神童子得了铁城山老魔主亲传魔经,奉命重兴魔教,便动了心思,想要投入沙神童子门下,沙神童子也已经允诺,只等这次天尸大会结束之后,便收他入门,所以他被沙神童子派来寻找岳清,可是卯足了一股劲,恨不能立刻就将人找到,擒住了给沙神童子送去,好讨好未来的师父。

谷辰让乌萨齐跟自己一组,让金神君跟邢家兄弟一组,分头行动。

岳清明显感觉到旁边的“刑天和”缓缓松了口气,便在手心里握住姜雪君给他的那枚玉圭,传音问道:“怎么?你这妖女也有害怕的时候?”

106搜查·修罗宝鉴

岳清知道谷辰也非弱者,金神君跟乌萨齐还不知道实力如何,但像他们这样的嫡传魔教徒全都炼有本命神魔,他们能够从魔头那里获得一定的神通,也保不准能够听到自己的传音,因此不敢冒险直接以法术传音。 听了岳清的传音,姜雪君也不顾不得再计较他的称呼:“那个乌萨齐是血神君邓隐的弟子,炼就一根血影鞭,厉害无比,我之前大意之下在他手上吃了大亏,­肉­身差点毁去,要不然我此时早就到了天山了,哪里还用得着冒险回来?”

岳清和她带领着其他妖尸徒众并肩往外走:“他竟然有那么高的本领么?天底下能让你吃亏的人可不多,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想会会他那血影鞭了。”

姜雪君道:“那血影鞭也还罢了,只是他们那一门法术太过邪门,你别看他长得慈眉善目,仪表堂堂,实际上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别人­肉­身,本体元神已经炼成一道血影,动手时从身子里钻出来往前一扑,比闪电还快,立刻将­精­气神全都吸走,占据你的躯壳,我当时就被他那么一扑,弄了个措手不及,身上挨了他一鞭,几乎当场兵解。你要跟他较量,以后有的是时间,别说是你,就我也要找他报这一鞭之仇,不过现在可不许发疯。”

岳清笑哼一声:“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我堂堂一派掌教,想跟谁较量就跟谁较量!”

姜雪君怒道:“你若敢现在闹起来,不用他们动手,我先赏你一颗无音神雷!”

岳清打了个哈哈,不再理她,转过头去跟金神君说话:“我们兄弟早就听说过神君大名,心慕已久,早就想去拜会,只是神君平时深入简出,不得其门而入,遗憾久矣,今日得见天颜,实在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姜雪君传音过来:“这厮是尸毗老人的师侄,人品极为不堪,法力也就那么回事,若是平时遇上,我定打他个屁滚尿流!你­干­嘛对他那么谄媚,让人作呕!”

岳清给他回话:“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若是在外面遇上,我作为堂堂五台派掌门,自然不用这样对他,但现在咱们扮演的是邢家兄弟,我跟麻三娘打听过,那哥俩就是这样笑面虎的­性­格,那谷辰猴­精­鬼怪的,你不装得像点,如何能骗得过他?待会你要是露馅了,我先赏你一朵紫青神焰!”

他俩在暗地里说着悄悄话,那金神君已经开口:“你们便是双凤山二小么?我也常听说你们的大名,只是说你们好的可不多啊。”他捋着胡子,神­色­颇为自矜。

岳清满脸谄媚:“是啊是啊,我们兄弟这点微末道行,自然不被人看在眼里,跟神君比起来,简直就是萤烛之火和日月之辉。”他又捅了捅姜雪君,“二弟,你说是不是啊?”

姜雪君只得耐着­性­子笑道:“正是!正是!”

金神君偏爱吃这一套:“你们两个也是知趣的,罢了,正所谓相见就是有缘。”他从袖中取出两面古铜镜,分别交给二人,“此宝名为修罗宝鉴,里面暗藏着两只我从异域捉来的天魔,你们拿回去祭炼一番,便能应用,别的不说,与人对敌之时,只用宝镜一照,最差天魔也能将人真形摄去,顺利的话直接就能把元神收入镜中,其他还有许多妙用,譬如可以凭此镜借用天魔的四种神通,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我先把法诀交给你们,日后自己琢磨吧!”

说完便教给二人一套祭炼的方法和几种驱使神魔的法诀,在其他妖尸徒众羡慕的目光之中,岳清对金神君大为赞扬,简直就是感激涕零的样子。

姜雪君却在暗中咬牙切齿:“这魔头当真用心险恶,我们若照着他说的法子祭炼,不出三个月元神就要为天魔所制,成了他的傀儡!”

岳清分心二用,一边继续大拍金神君的马匹,一边给姜雪君传音:“还不错,最起码那驱使魔头,借用神通的各种妙用都是真的。”

“所谓天魔,不过是他化自在天上的天人,很厉害么?天眼、天耳,又哪能比的过我玄门的太玄灵光返照、天视地听之法?至于那他心通更是扯淡,他要是那么厉害,怎么不能知道我们心中所想?连我们互相传音也觉察不到。宿命通,咱们修仙之人谁不能算出过去生中的情形?天人也还在欲界之中,不过会些与生俱来的小神通,哪比得上咱们仙家逍遥三界六道的大神通?修行人竟然向天人借神通,果真是邪魔外道!”

岳清不跟她争辩:“反正我还是觉得挺好的,你要是不想要的话,就都给我啊。”

姜雪君冷哼一声:“想得美!我就算不要也要把它毁了,才不给你这妖道拿去害人!”

岳清嘴里头献媚金神君,心里头跟姜雪君拌着嘴,一路出了地宫,来到山谷之中,先飞上左边栈道,进入斜上第一间洞府:“这是谁的洞府?”

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头过来:“是弟子的。”

岳清也不知道他叫什么,直接让他打开洞门,进去之后,里面是间不大的洞窟,正中央摆放着棺材,里面头三脚七共十盏灯,棺材头里是供桌,清水檀香长明灯,供奉着一面玄­阴­聚兽幡,他们这些弟子道行不如邢家兄弟高,凝炼黑眚丝的能力有限,玄­阴­聚兽幡没有能够练得完全的,大多只有三五面,但为了修炼那玄­阴­炼魄**,每人只要都要有一杆,放在供桌上寄托元神的。

岳清施展玄­阴­冷焰搜魂**,将一片寒光冷焰放出去,匝地排空,一寸缝隙也不放过,将洞中每个角落都搜寻一边,确定没有之后,便道:“为了避免敌人避过我们搜寻,四处逃窜,我决定搜得一处便要封闭一处,等全部搜完之后,再行解禁。”说完也不等那老头答复,直接把大家都叫道门外,然后施法封门,伸手凌空虚化,指尖飞出黑眚煞气,形成九幽真言,印在门上。

这是他这几天新炼成的法术,以九幽真言封印之后,一切魂体都不能通过,就算是有­肉­身的活人伸手去开门,也会被真言反震,把魂魄从身体里弹出去,岳清虽然修炼日段,但功力深厚,使用起来倒也似模似样,姜雪君在旁边看见,心里暗暗称奇:“这妖道学东西倒快,这九幽真言我这几天也在炼,虽说也已经能够使用,但这样气定神闲,信手拈来地施展出来却也不能。”

岳清带头,把峭壁上的洞府挨间搜查,又让金神君看过确定无误之后,再以法术封禁,用了小半天的功夫,把所有的洞府全部搜查完毕,回来向谷辰复命。

谷辰早已经搜完地宫各处,坐在妖尸宫里等待。

岳清说道:“外面各处全都搜查完毕,确定并无那岳琴滨的元神,各洞现在都已经被我封印,师父如果不放心可以在搜查一遍。”

谷辰看着他,一双眼睛里闪烁着碧绿­色­的火光,沉声问:“我记得你们兄弟各有一件法宝,名为乐山图、乐水图,平时代替玄­阴­聚兽幡用来养炼元神的,刚才我到你俩洞府的时候,怎地只看见这乐水图,却不见了那乐山图?”说完劈手一抖,拿出一个卷轴,打开了之后,里面波涛澎湃,鱼游虾戏,里面一座金碧辉煌的海底宫殿,正是乐水图。

岳清吃了一惊:“怎会不见了?我之前还在那图中修炼呢。”说完便急慌慌往自己洞中走去,谷辰不动声­色­地在后面跟着。

姜雪君颇为紧张,故意落后半步,她的元神在刑天和的身体里,不用藏进乐水图,便将太玄灵光撤掉,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没想到竟然被谷辰给拿来了,心想莫非是他看出了什么破绽?毕竟两张图里面是相互连通的。她跟在乌萨齐和金神君的后面,手里暗暗扣住两颗无音神雷,给岳清传音:“你­干­嘛把乐山图藏起来?凭白惹谷辰起疑心!”

岳清回话:“果真是头发长见识短!那谷辰让人以玄­阴­聚兽幡寄托元神本来就是没安好心,两兄弟偏偏以乐山图和乐水图寄托元神,谷辰自然早就看他俩不顺眼,估计早就想把图拿走了,你明知道他去搜你的屋子,还把图留在那里,他焉有不取之理?若是真的刑天和肯定不会像你这么愚蠢直接把画摆在房中的,今天要是被他看出什么破绽,都是你的缘故!”

姜雪君想要反驳,却又觉得岳清说得有理:“那现在怎么办?”

“咱们得想办法把那乐水图拿回来,将来还要靠这两件宝贝躲避沙小儿和哈哈僧呢,就算拿不回来,也要表现得十分想拿回来,谷辰才不会起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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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索图·神目天尊

来到邢天相的洞府,供桌后面的墙壁上果然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谷辰用手一指,冷冷地说:“你那用来寄托元神的画呢?”

岳清长长松了口气:“听师父一说,我还真以为丢了呢。 他笑着跟众人说:“此图是我师门重宝,祖师爷留下来的,与我们兄弟成道大有­干­系,不容有失,因此防备的严密一些,些许手段,倒让诸位前辈们见笑了。”

谷辰紧紧盯着那乐山图,双眼中碧火闪烁,看了片刻,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妥来:“我记得,你这图能够寄托元神,那岳琴滨逃出来的也正好是第二元神,会不会乘你不注意的时候藏身于图中?我倒不是怀疑你,而是那姓岳的­阴­险狡诈,道行又高,便是瞒了你藏在里面也未可知,还是由为师来仔细检查一番。”说完伸手一抓,就把那图从墙上隔空吸过来。

“且慢!”岳清伸手掐诀将宝物召回来,拿在手里,“此图为我每日修炼所用,不能或缺,师父若是怀疑那姓岳的藏在里面,大可以现在便进去看看,正好二位前辈也在这里做个旁证。”

谷辰道:“你修炼的时候,可以用玄­阴­聚兽幡寄托元神,为师传授你的玄­阴­炼魄**以此幡修炼效果最佳,不必一定要用此图。”

“不成。”岳清斩钉截铁地说,“我们祖师当年将此图赐下来的时候,便说过我们兄弟二人命运多舛,劫数重重,能否消灾解厄,全在此图,片刻也不能离身的。”

那边姜雪君也开口:“大哥说的不错,那图是关乎身家­性­命的至宝,还请师父快快赐还!”她的演技太差,直接向谷辰伸手讨要。

谷辰一张僵尸脸上丝毫没有表情,只有眼中的碧火又亮了几分,声音越发­阴­沉:“如今敌人潜伏本门重地之中,圣祖和诸位宾客全都戮力同心,设法追查,你们兄弟这图内能够寄托元神,嫌疑颇大,我要带回去好生探查,你们敢抗命不尊么?”

岳清把脖子一挺:“我们并非不肯配合圣祖法令,师父若有疑心,包括金、乌二位前辈,都可以进入图中探查,只是此宝与我们关系重大,不能让人拿走,还请恩师恕罪。”

谷辰浑身煞气陡然涨起,棺材里的十盏魂魄­阴­灯,以及供桌上的长明灯瞬间变成绿­色­,仿佛也感觉到了莫大的恐惧,摇曳跳动不休。

岳清也是气势全开,袖中黄泉剑呛然震鸣,姜雪君那里的黄泉剑立刻与之共振,她立刻也过来跟岳清站在一起,并排面对谷辰:“我大哥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要是不放心就进图中去随意探查,我们也不阻拦,只是不能把图交给你,还有我那图,快快还来!”

谷辰早就在惦记他们这两张宝图了,而且也不满他们用图寄托元神,如今已经拿到手里一张,又岂能再还回去?见姜雪君向他索要,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森森的尖牙:“你那图也要检查,我才拿到手里,还未细看,待回去细查一番再还给你!”他见岳清肯定不会把乐山图交出来,又不想强力抢夺,只好暂且作罢,带着金神君和乌萨齐回去了。

姜雪君等他们走了之后,方问岳清:“这妖尸不愧成名已久,跟轩辕法王同时人物,刚才我真以为他要动手硬抢了。”

岳清把洞门关闭,以法术封禁,又把乐山图挂回墙上:“他要抢早就抢了!快点跟我进图里来。”说完纵身投入图中。

姜雪君不明所以,跟进来之后急问道:“你要­干­什么?”

岳清带头往后山飞:“刚才我一再要谷辰自己进图查看,他看我这个样子,反而不敢,生怕我乘机利用这图将他困住消灭。他已经得到了乐水图,看他那样子对这两张图垂涎已久,回去之后肯定要好好研究一番,咱们先去阎罗洞布置,他若是真敢进来,今天便要了他的命!”

来到地底通道两边交接处,岳清把邢家兄弟留下来的百鬼幡全都发动起来,放出滚滚浓煞,粘稠黑烟,将全洞充满,他飞身跳上中央的祭坛,盘膝坐下,然后问姜雪君:“你来不来?”

姜雪君摇头:“我才不要跟你这妖道一起呢!”她施法将阎罗像移走,挪到幡幢后面,然后自己跳上阎罗宝座,跟岳清相对而坐,又把收自邢天和的两座生死宝幢升起来,悬在左右文武判官的头顶上,两人各自把杀手锏暗中埋伏,静等谷辰自投罗网。

再说那谷辰,送走了金神君和乌萨齐,便带着乐水图回到自己的宫中,将画展开,静静地看着上面波动的海水,遨游的蛟龙,先从掌心喷出一道冷光,以玄­阴­冷焰搜魂**试探了一番,对于里面的空间范围,一切生物建筑全都了然于胸,其实他早就已经探查过一次了,知道里面是空的,他法术高明,连图中的禁制阵法也全都探明,并且没有丝毫触动。

以他的功力,图中禁制根本困不住他,不过刚才岳清的态度着实让他起疑,谷辰纵横天下近千年,当年敢在枯竹老人尸解转劫时候欺上门去下手,还敢跟雪山老魅都芒跟李静虚约斗,与那么多绝顶高手为仇,还能安然地活到现在,谨小慎微的­性­格起了很大的作用,但有一丝危险,他就要远远避开,李静虚数次要杀他都被他闻风躲过。

他犹豫再三,最后把大弟子神目天尊叫来:“这图是从邢天和洞中搜来的,我看着他们两兄弟今天有些异常古怪,这图中十有**藏着什么秘密,你代为师进去查看一番。”

神目天尊大惊失­色­:“师父,这……”

谷辰闻言道:“里面的情形我都已经查清楚了,这画中有一个小湖,里面有一座水底宫殿,并没有什么危险,只是宫殿后面有一块天一玄冰,隔断了我的搜魂冷焰,你代我去看看那里是个什么所在便可。”

神目天尊心想连你都不敢进去,偏偏让我去做探路石,这图听说是邢家兄弟师传至宝,谁知道里面有什么古怪,万一出现什么变故,我可要赔上小命了。但谷辰积威甚众,自己顺从一些还好,否则必要被拴上黑眚丝,强行扔进去,还要听他摆布,因此暗自无奈叹息,表面上还要装作愿意为恩师赴汤蹈火的样子。

谷辰也不是真的想要让徒儿去送死,张口喷出一团碗口大的黑雾交给神目天尊:“我把玄­阴­神幕借给你使用,即便有什么危险,你也可仗此护身,凭此宝先立于不败之地,然后再传音唤我,为师便立刻来救你。”

神目天尊一看,顿时便似吃了一颗定心丸,玄­阴­神幕是他们这一门用来护身的常用法宝,只要是嫡传弟子都有修炼,只不过功力深浅不一,法宝品质也有云泥之别,谷辰这玄­阴­神幕乃是当初入道跟随天­淫­教主学艺时候便已经开始修炼,凝聚黑眚地煞,以及天地之间的五浊戾气炼成,时时温养,至今已有将近千年。

当初他和雪山老魅去偷袭枯竹老人,中了枯竹老人的埋伏,三尸化身便消灭了两个,最后一个得以逃脱,也是多亏了这件法宝。后来被长眉真人七剑诛心杀死之后,镇压于地肺之中,他又借助地下浊气淬炼了二百多年,威力远胜从前,成为谷辰如今倚仗的玄­阴­七宝之一,如果有这件法宝护身,便是地狱火山,神目天尊也敢去得!

神目天尊按照谷辰的吩咐盘膝坐在榻上,从头顶上遁出元神,他也只是散仙修为,无法携带东西进入图中,还需要谷辰施法,将玄­阴­神幕和神目天尊自己的黑煞剑和玄­阴­聚兽幡一起打入图中。神目天尊的元神是个一尺多高,玄­阴­煞气凝成的黑­色­小人,他也是胆小谨慎,一到图里便将玄­阴­神幕打开,化成一团脸盆大的黑­色­雾气将自己护住,然后驾驭了黑煞剑分开水路进入仙府。

其他地方谷辰都已经搜查过,不用他再看二遍,谷辰命他直接飞往后殿,查看天一玄冰。

神目天尊来到冰川前面,将自己看到的如实告诉谷辰:“这冰川之中,有一条开凿出来的隧道,也不知通向哪里,里面­阴­风阵阵,是邢家兄弟平时修炼的九幽神煞还有黑眚之气。”

谷辰道:“你进去看看,那里面都有什么!”

神目天尊不敢犹豫,谷辰都把玄­阴­神幕借给他了,再要裹足不前,谷辰就要认为他不堪大用,以后就要彻底地失宠了,因此赶紧将玄­阴­聚兽幡展开,环身飞扰,在玄­阴­神幕之外又加了一层保护,然后放出黑煞剑向前探路,自己安步当车,一步一步地走进去。

108神幕·九幽灵火

神目天尊刚进入玄冰通道,就被姜雪君感应道:“那妖尸竟然不亲自进来,咱们怎么办?”

岳清道:“妖尸狡猾多疑,咱们正可利用他这个特点。你那太玄灵光能否隔断他们师徒之间的感应联系?”

姜雪君道:“太玄灵光是我师父修证金仙时候,自先天三清本源之中凝聚出来的神光,别说是谷辰,连那沙小儿也无法看穿!”

“那就好,你先躲起来,等我告诉你立刻用灵光将此地内外隔断。”说话之间,神目天尊已经飞进来了,姜雪君左右两座宝幢狂喷黑烟将她身体盖住,等黑烟消失,她已经隐去。

那神目天尊最擅隐身飞遁之术,来的极快,而且将身形隐去,小心翼翼,觉察到这里­阴­风太重,先将黑煞剑放进来开路,然后仔细观看洞中情形,只见正中央立着一座法台,里面火焰沸腾,顶上盘膝坐着一个黑气环身的僵尸,神情狰狞恐怖,仿佛正在打坐用功,正是邢天相。

看见了熟人,他方松了口气,真身仍然能隐蔽,另使出三尸元神,分出一个化身从洞外进来开口说话:“邢师兄,你如何会在这里?”连问了三遍,岳清都没有回答他,神目天尊暗想,莫非邢天相是把­肉­身放在这里,元神已经寄托到别处?这邢家兄弟虽然比自己后入门,但带艺投师,修行年限也长,道行高出自己一大截,虽然平时说话看似和气,但也是只是对谷辰客气,对自己这一般师弟们可不是很好。

他看这里四面墙壁上俱是黑幡,无风自摇,放出滚滚浓煞,右侧那边又供奉着文武判官,十大鬼王像,被长明灯衬得仿佛都活了过来,收纳刑具法宝,恶狠狠地看着他,按说他修炼玄­阴­炼魄**,僵尸恶鬼也是常见,甚至被他施法禁制,奴役驱使,但如今被那些雕像一看,没有来地一阵心惊胆寒,恐惧满身。

忽然祭坛顶上岳清将身体转过来,嘎嘎而笑:“你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闯我这阎罗宫!”伸手一抓,他炼得那套玄­阴­聚兽幡已经拿在手里,只见幡面近乎透明,五­色­光润流转不息,煞是好看,往下一挥,立刻便有一股五彩烟气凭空刷落,尽是五眚重浊之气,往下一落,非但将神目天尊的三尸元神圈住,就连他的本体也被迫现出。

只见五彩烟气之中,笼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妖尸,面如死灰,头大如斗,脖子又粗又短,眼睛长得也是出奇,竟似涨到了额头上,根本没有眉毛,在往上便是发际,胳膊腿极短极粗,配上矮胖的身体,真仿佛一个­肉­球木偶,身上穿着黄麻道衣,满脸惊讶地看着岳清:“你如何能识破我的隐身法?”

岳清冷笑:“别说是你,就算是你师父亲自来,这点障眼法也瞒不过我的法眼。”他将玄­阴­聚兽幡信手一抖,五彩烟气中便迸­射­出许多豆粒大小,同样­色­彩纷呈的各­色­火星,他没有修炼过玄­阴­真经,发不出玄­阴­神雷,便以五行神雷代替,借着五眚煞气凝成,动念之间便形成数百枚,在两个神目天尊顶上当头浇落,噼噼啪啪,炸起万道彩­色­雷光。

神目天尊那个分化出来的三尸化身立刻被炸成粉碎,他的本体有玄­阴­神幕护住,雷火全在表面炸开,赤橙黄绿青蓝紫各­色­彩电光雷交织爆发,好看至极。

然而他却丝毫不觉得这雷好看,自己的三尸元神便是寻常飞剑也难伤分毫,甚至反能强行夺取敌人的飞剑法宝,如今竟然被人翻手之间毁去,让他深深地胆寒,急忙喊道:“邢师兄,我是奉师命进来探查,并非出于本意,况且师父就在外面,若我发生不测,顷刻即至……不如放我回去,由我在恩师面前为你分说……”

岳清笑道:“我若是放你回去,被那妖尸知道这里的虚实才真是取死之道,如今将你杀死,他摸不准这里的厉害,才不敢轻易进来!”说完将腰间人皮口袋打开,从里面放出九幽灵火。

那火初发时只有三五点鬼火一般的蓝碧光亮,仿佛寒灯残焰所结灯花,冉冉而起,光既不强,飘动之时也是缓缓而行,只是每朵鬼火下面各有一团似乎人脸的黑影。

神目天尊目光被灯火吸住,立刻打了个寒颤,总算跟随谷辰修行不短,早在谷辰被长眉真人杀死之前就已经拜师,至今也有二百多年的道行,急忙收摄心神,那九幽灵火已经飞到了近前,也不知是眼花还是怎地,原本只有三五朵,也没看见怎样变化,突然一下子就多了起来,少说也有上千朵,将自己团团围住。

神目天尊急忙催动外面的玄­阴­聚兽幡,他这幡也修炼了二百多年,每个都有蒲扇大小,上面俱是剧毒蛇蝎,各种妖兽元神,呜呜嚎叫着带着滚滚恶煞向鬼火扑去。

九幽灵火飘到近前,下面的黑影也逐渐现行,竟然每一朵鬼火下面,都有一个魔头,或是赤发红睛,白骨利爪,或是满面腐烂,口喷毒气,还有的便如剥了皮的婴儿,浑身鲜血淋漓,咯咯诡笑,往内一涌,正好跟那些妖兽元神对拼起来。

这九幽灵火乃是正宗的魔教法宝,载于《诸天秘魔百变仙卷》,邢天相又以九幽真言敕令**重新改炼一番,妙用少了许多,威力却更加强横,共是三千六百朵,每一朵都附有一个修道人的元神炼成的魔头,岳清因是初用,只放出来一半,便将神目天尊团团围住,杀得他那些妖兽鬼哭神嚎,不停被魔头撕烂扯碎。

只是玄­阴­聚兽幡毕竟威力不凡,妖兽元神随灭随生,一时之间竟然僵持起来。

岳清意在速战速决,挥动自己的那套玄­阴­聚兽幡,狂发五行雷火,看住机会,只见飞出八十一道五眚丝,采光流转,近乎透明,漂亮极了,投入对方滚滚黑煞之中,去纠缠对方的玄­阴­聚兽幡,岳清研究过此阵如何运作,推算妖幡运行节数,想要­干­净利落地将妖幡全部强夺收走,哪知玄­阴­阵法着实玄妙,竟然只有一根缠住了目标,其他八十根全被绞碎磨散成缕缕彩烟。

不过一根也够用了,紧紧缠住一面玄­阴­聚兽幡向上拉起,阵法立刻发生反应,无穷黑煞向上狂喷乱­射­,立刻将这一根五眚丝炸碎,然而九幽灵火发动起来是无孔不入,并且因为灵火跟魔头已经化为一体,颇具灵­性­,立刻乘隙而入。

“噗!”一面妖幡上面涌起蓝碧­色­的火光,烧得吱吱急响,青烟乱喷,上面的一只天蝎元神痛苦地挣扎,挥螯摆尾,怎奈九幽灵火专灭元神,转眼之间便烧成魂飞魄散,幡也化成了劫灰,那火越发明亮了几分,下面的魔头也兴奋地呜呜怪叫,又去寻找其他妖幡。

这玄­阴­炼魄阵一幡被毁,立刻出现漏洞,九幽灵火疯狂涌入,妖幡一面接一面地被焚毁,神目天尊看着辛苦祭炼了二百多年的法宝毁于一旦,又是愤恨,又是胆寒,料想邢天相道行比自己深,法宝也比自己强,硬拼难以取胜,还是出去向师父求救,请他老人家做主。

他又放出三尸元神,本命元神隐在一边,把苦练多年的渡劫至宝­阴­雷珠取出来准备,表面上却将分化元神代替自己立在原地,大声喝道:“邢天相,你毁我法宝,今日非将你挫骨扬灰,不能消除此恨!”故意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放出黑煞剑往祭坛上去斩向敌人。

岳清并不用黄泉剑迎敌,而是扬手­射­出十道五眚丝,将那剑牢牢缠住,拉扯向一旁。

神目天尊看他炼得五眚丝比发丝还细,而且近乎透明,若非流转的五­色­光润几乎看之不见,竟比师父谷辰炼制的不相上下,而且似乎更加神妙,还能缠住自己的飞剑,连掐剑诀,想要收回都无法做到,更加害怕,急忙将手中­阴­雷珠向外打出。

只听得轰隆一声,暴起万道碧火,本拟将裹在外面的五­色­烟气炸散,哪知道岳清将幡放出,已经布成玄­阴­炼魄大阵之势,虽然没有幡上元神,难以攻敌,但也不是他几颗雷珠能够炸散的,五­色­烟气一阵翻涌,非但没有炸散,反而越发凝聚,与此同时外面那些九幽灵火已经化成一层蓝碧光焰附在玄­阴­神幕表面,若非此宝神异,刚才发雷时候就要被乘隙而入。

便在这时,岳清大喝一声:“二弟,你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话音刚落,姜雪君就在阎罗宝座上面先生,劈手打出一颗无音神雷,无声无息,暴起万道金光,谷辰那养炼了将近千年的玄­阴­神幕立刻被炸出一个窟窿,神目天尊道行法力远不如谷辰,无法随心应用,稍露破绽,外面的九幽灵火立刻渗透进来,神目天尊先听见无边鬼哭悲啸之声,鼻子里忍不住发酸,泪流满面,心神一动,身子陡然之间从头凉到脚心,继而全身都化成劫灰飘散。

109生机·飞鲸岛

神目天尊也炼就三尸元神,之前被岳清以五行神雷炸碎一个,后来将另一个元神站在远处,本命元神隐在一旁,想要以­阴­雷珠将困在外面的五­色­烟气炸出一条缝隙好乘隙逃走,哪知道用来护身的玄­阴­神幕先被姜雪君用无音神雷炸出一个窟窿,外面的九幽灵火立刻涌进来,分化出来的三尸元神立刻被鬼火炼化,剩下的本命元神也陷在蓝碧火焰之中。

神目天尊惊恐地大叫:“邢天相!邢天和!你们敢杀我,我师父不会饶恕你们的!”

岳清懒得跟他废话,将玄­阴­聚兽幡一指,五­色­烟气向下一刷,立刻将他元神从九幽灵火之中卷出来,收入幡上,成了岳清这一套玄­阴­聚兽幡上入住的第一个元神。

他将灵火神幡都收回来,姜雪君说道:“你这妖道如今本­性­毕露,也做这炼魂的买卖。”

岳清道:“我若把他元神放走,他势必还要夺舍重生,不出几年,还要出来为恶,我又不像你这妖女,动辄将人打得形神俱灭,他过去常将别人元神夺来炼魂驱使,如今我也让他在幡上服役几年,与他也算是因果报应,还债消业,与我也可以毒攻毒,破一门邪法,将来表现得好,再将他送去转世投生,如此才是正道。”

姜雪君白了他一眼:“咱们杀了这人,外面的妖尸肯定已经警觉,他会不会杀进来?”

岳清道:“不怕他进来,就怕他不进来,我最担心的是他把乐水图送去给沙小儿,那样的话咱们可就真要在劫难逃了,不过以谷辰的脾­性­该不会如此,你那太玄灵光刚才可将内外隔断了?”

“那是当然!保管这里的事情他一点也觉察不出。”

“那就好,现在你把灵光收了,看谷辰如何作为。”

却说谷辰,刚才神目天尊进入玄冰通道之后不久,就断了联系,无论他使用什么办法都感应不到,急忙取出一面玄­阴­聚兽幡,谷辰所炼黑眚丝已经达到登峰造极的程度,只有一毫比头发丝还细,迎着阳光才能稍微看出一点灰白的痕迹,用它将人元神缠住,便是到了万里之外,也能如木偶提线一般控制对方,生杀予夺全在自己。

用这种黑眚丝织出来的玄­阴­聚兽幡,只有巴掌大小,幡面成灰白­色­,上面飘荡着一层淡淡的云雾,元神隐在其中,谷辰拿出的这面幡上,赫然便是神目天尊的影像,面容凶戾地看出来,时而攥起拳头,看似恐吓敌人,时而手掐灵诀,仿佛驾云疾飞。谷辰看见幡上影像还是活动的,方松了口气,然而很快,那影像便黯淡下来,越来越淡,最终消失不见。

谷辰双眼之中碧火­射­出一尺多长,倒不是愤怒,而是惊诧,幡中影像如果失去活力,成了一张静止不动的死图,那便代表对方已死,可以施展玄­阴­秘术将元神召回,直接完全消失,便表明对方已经形神俱灭了,谷辰深知自己大弟子道行不弱,二百多年的法力,手上又有成套的玄­阴­聚兽幡和自己的玄­阴­神幕,竟然这么快就被杀死,连元神都没能逃出来,而且自己那养炼了将近千年的玄­阴­神幕也彻底失去了感应,可见画中蕴含的杀机有多么强大。

按照谷辰的猜测,这乐水图是邢家兄弟师门重宝,里面必定埋伏下了极厉害的杀阵,而且还能将内外隔绝,仙家法阵,内含乾坤,里面颠倒五行,错乱­阴­阳的也都常见,譬如峨眉派的两仪微尘阵便是其中的佼佼者,能够自两仪微尘之中衍化**八荒,这乐水图中的阵法即便没有那么厉害,能够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杀死拥有玄­阴­神幕护身的神目天尊,威力也着实让人心惊。

谷辰原以为神目天尊顶多被困住,没想到转眼间便形神俱灭,以自己的道行进去了也难保完全,犹豫再三,没敢冒险,他将乐水图卷起来,置于桌案之上,外面以玄­阴­聚兽幡布成炼魄大阵,以防止再被邢家兄弟来盗走,然后便出洞去了,一面向梼杌回报搜查结果,一面再要找个帮手。

谷辰那边没了动静,姜雪君反倒有些沉不住气:“那妖尸狡诈多端,被他盯上,咱们得时刻防备着,妖道你的鬼点子多,可有什么办法能把他直接引进来,咱们联手把他解决了一劳永逸?”

岳清摇头:“谷辰活了近千年,曾经跟极乐真人和枯竹老人等许多绝顶高手作对为敌,要是不这么老­奸­巨猾早就形神俱灭了,焉能活到今日?梼杌四大手下以他法力最高,也最­奸­诈,想要让他上套可不容易,咱们现在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等到百日之后卦象产生变化再随机应变。”

姜雪君到底按耐不住,仗着天蝉灵叶隐身绝迹,冒着被谷辰发现的危险跑到乐水图中,看见外面黑煞滚滚,万兽奇啸,知道是谷辰的玄­阴­炼魄大阵,自己若是陷到里面即便有无音神雷也别想冲出去,只好黯然退回,跟岳清说了外面的情形:“现在咱们的出路只有乐山图了,你得小心防备谷辰将那边也堵住,给咱们来个瓮中捉鳖。”

岳清忍不住笑道:“你这妖女也有自认是瓮中之鳖的时候,你放心吧,咱们这些天不能总在这图里躲着,还得出去见人呢,到外面你只管缠着跟谷辰要画,顺便看他是个什么反应。”

两人在图中修炼两三日,然后就出来转悠一两日,神目天尊失踪的事情,谷辰没说,这邪教之中,本就利益为先,同门之间情分俱都单薄,过了十余日也没人觉察,即便是发现大师兄不在,也多以为出去办事了。

如今谷中还是戒严状态,地下有玄­阴­冷焰地网,入地十丈便要触网,什么遁法也难穿过,而且此宝与谷辰心神感应,一被触动,谷辰立刻便会知道。天上也有玄­阴­炼魄大阵守住,八十一面玄­阴­聚兽幡结成一片黑云将妖尸谷上空罩住,这套幡中妖兽元神,俱是毒龙一类,在黑云之中张牙舞爪,嘶吼咆哮,不时地喷出一阵毒雨冰雹,带着滚滚闷雷向下洒落,若是人类,只要有一点沾身,也要腐烂成一滩骨渣,好在谷中人身体都与僵尸无疑,毒雨落上,全当沐浴。

姜雪君按照岳清的吩咐,每次看到谷辰,都问他要乐水图,谷辰自从神目天尊死后,暗道过去小看了邢家兄弟,没想他们师门中还有这样厉害的手段,越发不愿意用强,每次都找借口推脱,然后或是自己去白骨山避开­骚­扰,或是给二人指派一些任务去做。

这日谷辰把二人唤道跟前:“魔教中的前辈血神君出世,圣祖意在与其交好,正巧前些时咱们追捕姜雪君的时候,白骨神君的两个弟子误入飞鲸岛,被岛上的黄元吉、茅征吉两兄弟所杀,圣祖便想在天尸盛会之前,将飞鲸岛打下来,送给血神君做洞府,他将此事一说,血神君的弟子乌萨齐便自告奋勇,要去做个先锋,若能先把飞鲸岛打下来,也就不用再劳师动众了,另外哈哈老祖的三个弟子赤焰道人、金眼狒狒左清虚,追魂童子萧泰,以及金神君和昨日刚到的五鬼天王尚和阳也要同去,圣祖又让我们四谷再派人手同去,咱们妖尸谷中就派你们去了。”

两人领命出来,姜雪君心中按捺不住喜悦:“本来还发愁百日之后如何出谷,没想到这妖尸现在就派我们出去,正好光明正大地逃出生天。”

岳清慢条斯理地边走边说:“你可别高兴得太早,行百步者半九十,现在明明还有到百日脱劫之期,你若是就此逃走,是凶非吉,还是按照既定计划,等足百日之后再走。”

姜雪君满不在乎地道:“我本来就是元婴塑体,那­肉­身不过是个躯壳,即便毁了,回到妙真观之后,我也可用灵药再塑成一个,再多用几十年苦功,一样可以圆满飞升,也强似整日在这里跟你这妖道一起提心吊胆,一个不慎,便有形神俱灭之险。”

岳清道:“你这妖女过去几百年来让多少形神俱灭?若是有朝一日你也落得如此下场,才是报应不爽呢。且不说哈哈老祖和沙小儿俱能够远视三千里,天上地下,风吹草动全都瞒不过他们的眼睛,单是这次一起去的这些人里,又有哪个是好相与的?一着不慎,你便要提前遭劫。”

姜雪君不爽道:“我所忌惮的,不过哈哈老祖两三人而已,其他人即便一起上来有能耐我何?你这妖道舍不得那身皮囊,又怕我走了势单力孤,便想方设法想让我留下,哼,那才是妄想呢!我也奉劝你一句,这里群魔汇聚,危险重重,你即便有些道行,在这里稍不留神也有陨落之险,不如舍了那具­肉­身跟我一起走,等回到了中原,或是寻个根骨好的新死之人借体重生,或是­干­脆再转一世,以你的道行法力,再世重修也不成问题。”

岳清摇头:“我要办的事情还没有办完,怎能功亏一篑?况且生路不在外而在内,留在谷中反而比中途逃走更加安全。”

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只得悻悻作罢,他俩故意磨磨蹭蹭,以免到白骨山里跟梼杌和沙神童子他们见面,从妖尸谷出来,正好遇上乌萨齐他们走出天尸宫,看那样子竟是打算不等他们了,赶紧迎上去,金神君看人都到齐了,将袍袖一甩,平地腾起一团修罗血焰,带着众人一起往西飞去。

110仙阵·白骨飞烟

却说这星宿海飞鲸岛岛主无咎上人,是一真上人的师弟,他们师兄弟共三人,易晟的师父是老大,已经飞升,易静的师父一真上人是老二,这无咎上人排行第三,飞鲸岛原来也是易周一家所居,后来迁居南海,用千年玄龟和海底珊瑚修建了玄龟殿,将这里让给无咎上人居住。

岳清清楚无咎上人的来历,知道此老向来在星宿海隐居,常年闭关,预备飞升,门下弟子也不准许他们随便出来,只在岛上度那安静祥和的逍遥岁月。

从道义上讲,他是不愿看到飞鲸岛被这群魔头剿灭的,毕竟四凶谷出来的这些魔头没有几个是好东西,个个杀人如麻,夺魂炼魄,**少女,几乎是无恶不作。

而从私人角度来讲,他又乐得看易周的朋党跟魔教的人拼个两败俱伤,免得将来正面跟玄龟岛遇上的时候,一真、无咎两脉肯定要站在易周那一边跟自己为敌。

他心里颇有些矛盾,用传音圭问姜雪君:“你什么时候走?”

姜雪君道:“等一会到了飞鲸岛,他们动起手来的时候就走,你呢?还要跟他们回去?”

岳清静静地望着远处出现在视线之中的飞鲸岛只说了句:“凶多吉少啊!”

那白骨神君派出来的人正是七手夜叉龙飞,带着白骨神君的另一个得意弟子碧眼神狒罗枭。龙飞自从上次从慈云寺逃走之后,便跟着白骨神君来了西昆仑,九子母­阴­魂剑上次毁了三套,这次又借着四凶谷的资源,重炼了五套,出来时候,白骨神君又赐了他三十六根白骨飞烟箭和一杆幽冥白骨神幡,这次出来正是雄心壮志,正要在人前显露一手,首先自告奋勇:“此次虽然圣祖说是要打下飞鲸岛送给血神君,但到底也是因我两个师弟被杀而起,就让我和师弟先去会他们一会!诸位前辈、道友,还请给我压阵!”

说起来的他的辈分可不低,太乙混元祖师的弟子,修行至今也有四五百年道行,众人也给他面子,谦说几句,便在飞鲸岛十里之外的空中立定。

龙飞带着师弟罗枭飞到岛前,大声喝道:“无咎老怪,我乃天尸教圣祖神君座下弟子七手夜叉龙飞,先前我师弟追拿一个贱婢,误走飞鲸岛,被你门人不由分说当场杀死,如今我来讨还公道,你老儿若是识相的,先把行凶之人现出,让我带回四凶谷去交由家师发落,再将这飞鲸岛献出,以作赔罪之理,我们便饶你一条老命,否则的话,待会杀将进去,要你们­鸡­犬不留!”

那飞鲸岛面积不大,上面草木茂密,绿意森森,正中央一片亭台楼阁,掩映在山泉奇石碧树之间,一个人影也没有,静悄悄的一片,连点回声也不见。

龙飞道:“无咎老怪,这是你们杀人在先,自己找死,可就怪不得我们了!”他先取出一支白骨飞烟箭,那是一根一尺多长的骨­棒­,前端镶嵌着一个拳头大的骷髅,后面连接三尾骨翼,掐诀念咒,扬手抛出。

白骨出手,立刻化成一道丈许长的碧绿火光,带着呜呜尖啸,在空中画出一个弧线,向岛上­射­去,飞出一段距离之后,碧火转成蓝火,长度增加到三丈,速度也迅速提升,等到了飞鲸岛上空时候,火光再次转变成紫­色­,长度增长到五丈,速度也快到如同闪电一般,众人只看到一道紫线从天而降,将岛上最大的一处宫殿房顶贯穿,紧跟着轰隆一声巨响,整座宫殿炸成一个火球。

龙飞打出了快感,大声喝道:“无咎老怪,你再不出来,我可就要拆了你这从易周那里讨来的王八窝了!”接连又打出十二道白骨箭,将飞鲸岛上稍微大一点的宫殿全都炸碎焚烧,紫焰连成一片,烧得山石土木噼啪炸响,纷纷化成劫灰。

罗枭看下边还是没有反应,说道:“那无咎老怪跟易周老儿乃是一脉相承,都擅长先天神数,如今看这情景,十有**是提前算出咱们要来,早就逃之夭夭了,这里山景毁了可惜,况且将来要送给血神君的,不能全部化成废墟,不如下去看看,若是他们真的跑了,也好回山复命。”

龙飞觉得有理,不过他不肯自己冒险,转回来向金神君等人道:“那无咎上人­精­擅先天易数,我把他的老窝毁成这样,下边都没有反应,肯定是算出咱们要来,提前走了,这飞鲸岛我们已经攻下,不敢再贪先入之功,哪位道友愿意先行入岛得这个头彩?”

在场的这些都是人­精­,虽然看现在这种情形,无咎上人已经逃跑的几率很大,但也都不愿意单独冒险,乌萨齐正要说话,那徐完的弟弟徐全争功心切:“龙飞师兄仁义!既然如此,这个头彩我便先得了!”说完便带着师侄陈惠向下飞去,他到不是看中一个虚名,而是料想无咎上人一家走得急,肯定会留下不少好东西,就算得不到什么法宝,弄头灵兽,得株仙草也是好的。

二人兴冲冲地飞落岛中,正待寻找路径搜寻宝贝,猛然间一抬头,顿时愣在当场。本来在上面看到的情景是岛上遍地紫焰,亭台楼阁被炸碎焚毁十之**,此时置身岛上,才看见四周全都安安静静,那些宫殿也都完好无损,并无一点火星,立足之处,前方不远处有一做立石,上面刻着一首小诗:“山穷路转迷,水急舟难渡,万事莫强为,出处遭­奸­妒。”

徐全看罢心里一惊,陈惠在一旁用手指着天空惊声道:“诸位前辈都看不见了!”

徐全抬头望天,蓝天白云之上,还哪有同伴身影,料想中了敌人埋伏,也不敢再深入寻宝,急忙忙带着陈惠平地飞起,哪知双脚刚刚离地三尺,猛然间变作头下脚上,竟然重重地撞上地面,徐完还好一些,修炼三百多年,身子像一张白纸一样,轻飘飘地就势一转,便重新站定,那陈惠则狠狠地撞到地上,他并不觉得疼痛,那地面软绵绵的给他一头撞进去,然而头部Сhā到地里之后,再想把头拔出来,那地面又变得仿佛钢铁浇筑,他整个头颅都嵌在里面,双手撑地,使了半天的劲也拔不出来,又叫不出声,急得直捶地面。

徐全急忙拿出飞剑去斩泥土,砍在地上,叮当乱响,暴起一溜火星。

再说外面的人,眼看着徐全降落到岛上,转身之间便消失不见,连声呼唤,也不见回应,顿觉不好,又看龙飞那白骨箭的紫焰,­射­在亭台楼阁之上,所烧起来的紫­色­火团,噼噼啪啪,烧得极为猛烈,按理说这么长时间,便是一座铜铸的宫殿,也早就已经融化成铜水了,此时烧了这么长时间,仍然像开始时候那样烧着,宫殿并无落架坍塌之象。

龙飞登时涨红了脸,大声喊道:“老怪狡猾,徐道友危险,大家快跟我一起出手救人!”说话之间,又­射­出数支白骨飞烟箭,罗枭从背后解下一个大葫芦,从里到处碧绿细纱,源源不断地向下飞泻,见风变化成蓝­色­火焰,跟紫火一起向下焚烧。

赤焰道人也打开一个葫芦,他炼就地极­阴­火,砰砰砰,似放炮一样,发将出去的火焰,都带着滚滚黑烟,岩浆一样蔓延全岛。尚和阳也过来帮忙,摇动魔火金幢,发出千丈魔焰,将全岛覆盖,猛烈地燃烧。

似这般众人合力烧了半个时辰,下面的岛屿已经成了破破烂烂一片焦黑的废墟,然而众人不知虚实,还是不敢下去,那徐完和陈惠也没有一点动静。

大家正在犹豫是否继续的时候,东方忽然飞来一大团黄|­色­火云,顷刻间到了近前,在火云顶上,现出哈哈老祖的身影,此是他所炼成的第二元神所成化身,高有丈六,浑身紫磨,坐在那里,笑呵呵地,仿佛弥勒菩萨临凡:“此是那无咎老儿的连山仙阵,世传易经有三,分为连山易、归藏易和周易,这老儿所修正是这连山易,你们且先退后,看我破他!”

哈哈老祖说吧,将手上白骨念珠放出,双手掐诀,口中念咒,那念珠上共是十八枚骷髅,到空中涨到车**小,排成一个圆圈,团团飞转,向下落去,每一个骷髅也都纷纷张口,跟随哈哈老祖同声念颂魔咒真言,眼眶里喷出浓浓的黄烟,口中则迸­射­出赤红火焰,骷髅越往下落,飞转速度越快,喷出来的黄烟烈焰也是越多,顷刻之间形成一片黄云,将整个岛屿覆盖。

哈哈老祖忽然道了声:“无咎老儿,故人到了,还不快快出来见面!”说完喝了声,“破!”霎时间岛上电蛇狂舞,雷霆乱闪,整座飞鲸岛都开始颤抖起来,地下仿佛有万雷奔鸣,整座星宿海都似沸腾一般,掀起滔天巨浪。

“喀嚓!”一声巨响,覆盖住整个岛屿的黄烟烈焰被炸得四分五裂,十八个白骨骷髅也都满天乱飞,一道亮闪从下面激­射­向上,仿佛一道撕裂天地的亮闪,哈哈老祖单掌立在身前,做了个佛祖拈花的手势,拇指和中指之间捏住了一柄­精­芒四­射­的宝剑,似游鱼般跳跃不休。

111书生·救星

哈哈老祖破了飞鲸岛上的连山仙阵,一阵云飘雷闪之后,下面岛上的真实情景才显露出来,中央无咎宫前面,站着五个人,为首的是个鹤发童颜的老者,身穿八卦仙衣,手持拂尘,正是岛主无咎上人,他大喝一声:“哈哈老怪,我飞鲸岛与你野人山向来无冤无仇,你竟然相助魔教来此斩尽杀绝,将来必遭报应!”

哈哈老祖捏着手里的飞剑,两手一搓,便散成一流银星:“我何时要对你斩尽杀绝?今天来到这里只为要你一个徒孙而已,只要你把他交出来,我立刻便带着他们离开,白骨神君跟你杀徒之恨,我也给你们从中说和,并且另寻一处洞府给血神君,仍然让你们一家在这里逍遥如何?”

无咎上人喝道:“我早就算出我家孩儿是你的克星,因此在半个月前便已经将他送往南海玄龟岛安置,将来还要拜入峨眉派,你这老怪如今才找上门来,已经是晚了!”

哈哈老祖怔了下,因为据他推算,自己那个克星如今还在飞鲸岛,他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实现全然不提,连要动手的念头也不升起,就怕被对方感应到,有了准备,直到如今才借着梼杌的事情发难,突然来袭。不过无咎上人这一脉俱都擅长先天神算,若是提前算出来将人送走,再扰乱天数迷惑自己倒也很有可能:“既然如此,我就把你们全部擒住,带到南海玄龟岛去让你那徒孙自戕,看他到底应是不应!我知道他是一个好孩子,绝不会不同意的。”

无咎上人道:“你这老怪机关算尽,自以为得计,实乃自取灭亡之道!”

“废话少说,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他全身火云往下押去,凭空现出一只金光大手,直往无咎上人捞去,无咎上人并不动手,而是由东方飞来一道割裂天幕的龙形闪电,先将金光大手炸碎,化成一片黄云烈焰,紧跟着由南方飘来一团火云,将黄云妖火包裹在里面,烧成一团。

哈哈老祖道:“他们师徒分站八卦方位,合成阵势,难以攻破,我在这里镇压阵心,不让他们运化发作,你们分别去破掉一门!”

乌萨齐奔乾位,金神君奔坎位,尚和阳奔艮位,岳清奔震位,姜雪君一直打着逃走的心思,并没有跟他一路,而是单独去了巽位,剩下赤焰道人破离位,龙飞和罗枭去破坤位,左清虚跟萧泰去破兑位。

震位在岛屿的正东方,那里有一片清脆的竹林,林中有一座三层高的木楼,楼上站着一个青袍书生,仗剑而立,见岳清飞来,立刻脚踏罡步,烧符做法,一片青光将竹林护住,无数道淡淡的龙形煞气从地下升起,到了空中,化合天罡,结成一片祥云,伴随着阵阵龙啸,里面生出无数道闪电。

岳清放出玄­阴­聚兽幡,乃是邢天相之前炼得那套,上面的元神都被摘下去给麻玄度化,此刻已经是空幡,不过结成玄­阴­炼魄大阵之后,放出滚滚黑煞,结成亩许大的一团黑云,将他护在当中。书生放过来的闪电极为厉害,每一道都是十余丈长的龙形电光,带着声声龙啸,狠狠地劈到黑云之中,不过数息之间,十余道闪电轰过,他那黑云便被撕得四分五裂,支离破碎,八十一面玄­阴­聚兽幡被毁了大半,剩下的刚刚收拢到手里,又有两条电龙当胸劈来。

对方借阵势所发雷霆威力确实巨大,邢天相身上的法宝岳清又用不惯,法术也是新学的,根本抵挡不住,又不能显露出本身的道法,手忙脚乱之间,差点被雷劈碎身体,他迅速降落到地面,一头扎进竹林之中。

木楼顶上书生立刻施法,树林里的竹子纷纷活动起来,枝叶之间也都飞出道道电光,纵横交织形成一条电网,就要将岳清炸成粉碎。

岳清暗道是小瞧了对方,即便是原装的邢天相来,凭借完全的玄­阴­聚兽幡,想要破阵也不容易,他张开嘴巴,奋力狂吸,将周围缠住自己身体的闪电全部吸入腹中,然后凭借深厚的功力镇压起来,楼上书生没想到他竟然有这么高的道行,急忙再烧灵符,催生闪电的之时,岳清已经拍开腰间的人皮口袋,将里面的九幽灵火一股脑地放出来。

漫天蓝­色­火焰飘荡升空,吃阵法催生出来的闪电一炸,立刻成了粉碎。

然而那书生脸上却是布满凝重,急忙打出一件法宝,形成一片闪电光网,将整个木楼护住,那电网刚刚升起,不停扭曲的电弧表面就覆盖上一层蓝碧­色­的光焰,影影绰绰,仿佛有许多人影在电网外面飘动,叹息吵闹,哭泣喝骂,交杂到一起,直让人心烦气躁,浑身热血沸腾狂涌,那书生立刻涨红了脸,急忙默念道家清心神咒镇压心神。

岳清趁着这一缓之机,迅速靠近,他身法何等快速,上下飞跃,左右盘旋,天上落下来的龙形雷霆根本无法打中他,竹林里升起来的电网也被他用黄泉剑劈碎,转眼间欺到木楼跟前,取出一颗当初在金石峡从易静那里收来的牟尼散光丸,劈手打出去。

只听啪地一声脆响,金光暴起,电网立刻就被炸出一个窟窿,岳清乘机御剑飞入,直取对方,那书生急忙横剑抵挡,同时还想调集闪电一起向岳清轰炸过来,被岳清连环三剑,斩断了一条左臂,书生顺地滚倒,使出滴血分身之术,就着血气向木楼后面飞去。

岳清本不想赶尽杀绝,虽然无咎上人跟玄龟岛交情密切,不过他若是跟魔教联手灭了一家玄门同道,日后若是传扬出去,别说其他旁门散仙都要为之不耻,就算是五台派内部也要离心离德,况且无咎上人之还算是潜在的敌人,因为跟易周有仇,就把他家亲戚全部提前杀光,这也实在不是岳清的作风,因此他只将书生赶走,便立足在木楼上面,收回九幽灵火,准备向哈哈老祖复命。

谁知那书生却落在竹林后面的一个凉亭里面,向岳清喝骂:“妖道,刚才我不过是一时疏忽,中了你的暗算,如今已经服了丹药,你可敢来在跟我打过?”他以剩下的一条左手掐诀御剑,抢先动手,疾速斩来。

岳清暗道此人不知好歹,放你一条生路不赶紧逃走,还敢来撩拨自己,这不是自己嫌命长想要找死么,他伸手一指,黄泉剑化成一道黄光,与对方飞剑绞在一起,岳清将它凝成螺旋劲,一口真气喷过去,喀吧吧连声响,便把对方飞剑绞成碎片,想要对方知难而退。

那书生却不依不饶,一跳三个高:“你这妖道竟然毁我飞剑,今日必不与你­干­休!”扬手打出两颗雷珠,竟然是先天甲木神雷,轰隆隆暴起千条青气,万道雷光,将岳清脚下的木楼和半片竹林全都炸成平地。

岳清看他一心找死,也愿意成全,神剑合一,化成一道黄|­色­闪电,凭空飞掠。

那人见岳清来得太快,吓得脱下一只小手指,替代自己被斩成两截,真身化成一道血光飞入凉亭后面一个洞|­茓­之中,口中还喊着:“妖道,你敢跟我进来再大战八百回合么?”

岳清这次毫不犹豫,纵剑飞入,他已经看出对方是虚张声势,料想地下即便是有什么禁制埋伏自己也应付得了,况且他发现这洞|­茓­之中的禁制,能够阻隔外面的气息感应,能够脱离哈哈老祖的视线一会,他也能够轻松一会,毕竟哈哈老祖神通广大,自己这个冒牌货在他眼皮子底下跟人斗法还是颇有压力的。

洞|­茓­很长,弯弯曲曲,而且岔路纵横,往来反复,让人晕头转向,岳清跟着书生飞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忽然眼前一亮,进入了一间石室之中,这里有石床石桌石椅,杯盘齐全,四角都点着满堂红,空气里还有一股淡淡的茶香。

那个书生站在石室中央,左手拉着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看着岳清,面相惨然。

岳清提剑走进,一指书生:“你费尽心力把我引到这里,意欲何为?有什么埋伏阵法尽管使出来,看我接不接得住!也好让你死个心服口服!”

书生右臂被岳清斩断,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痛得脸­色­惨白,满头虚汗,哆哆嗦嗦拉着男孩走到岳清跟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恳请真人救我家孩儿一命!”

岳清顿时呆在当场,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沉声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就来求我救命?你就不怕我把你们父子两个全都杀了,摄了元神去交给哈哈老祖么?”

书生说道:“我并不知道真人是谁,只知道您是我师父算定的救星。”

岳清奇道:“无咎上人如何算定我会是你的救星?”

书生惨然一笑:“不是我的救星,我已经是在劫难逃,真人是小宝的救星,恩师曾说,只要见到使用二师伯一真上人所炼制的牟尼散光丸的,不管是谁,都将他引到这里来,向他苦苦哀求,便能让小宝得一条生路,将来我们飞鲸岛一脉,才会有重来之日!”

112托孤·因缘际合

岳清听了书生的话,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自己如今元神附体在邢天相身上,连沙神童子和哈哈老祖都被瞒过,难道这无咎上人竟然这般厉害算到了自己的底细?他盯着跪在地上的书生,缓缓地问道:“无咎上人凭什么就肯定我能够救你?”

书生苦笑道:“昨天恩师起卦之后,将我们八名师兄弟叫到跟前,诉说此事,无论哪一个遇到有人使用牟尼散光丸,都要通过弥天星道将他引到这里,向他求救。我们俱都觉得匪夷所思,向恩师询问缘由,恩师只说卦象上如此显示,至于具体是怎么回事他老人家也不知道。”

“无咎上人竟然早早就算到此次劫数,为何不带着你们提前离开?”

书生道:“天底下除了合道的圣人,和涅槃的佛陀,又有谁能够尽知天数呢?尤其是牵涉到自身的吉凶祸福,更是难料,大劫来临之前,也只能略知端倪罢了,我这孩儿是甲子年甲子月甲子日甲子时出生,落地时恩师为他卜算一卦,说是魔教中人的克星,乃是应劫而生,修炼未成之前,若被群魔知道必要来害,因此这些年都将他养在这弥天地宫之中,非但是他,就连本岛上的同门师兄弟也不许外出生事,哪知道这次竟然被哈哈老祖察觉,赶来相害,我师父昨天方有警觉,算出劫数临头,然而此地周围方圆千里之内,都已经被天尸宫内另一个大魔头用魔网覆盖,内外隔绝,飞鸟难度,我们根本无法逃走。”

岳清知道他说的是沙神童子,猛然间想起姜雪君要乘机逃走,岂不是要一头扎入对方魔网之中?急忙用传音圭想要联系对方的时候,发现那边已经没有了感应。

书生继续说:“恩师若是一个人硬闯魔网,拼着舍却­肉­身,倒也能够逃出生天,不过再转一劫,十数年后还可再入仙门,然而我们这些人却一个都不能活,俱要形神俱灭了。恩师便留下来,谎称小宝已经被送到南海,暗地里却求您救走,哈哈老祖为了找到小宝,一定不会消灭我们,必将我们元神摄走拿去威胁易周师伯,我们受此三十年磨难,将来小宝道法学成,下山行道,便是我们脱劫之期,如此消了过去好多生的债业,脱劫之后,转世投生,反入小宝门下,当生便可成就,一起飞升仙界。我们飞鲸岛一门上下向来不曾为恶,终年少出星宿海,如今遭遇如此大劫,恳求真人看在同为三清弟子的份上,救我满门上下一十四口­性­命!”说完以头顿地,砰砰有声,满头鲜血。

看着不断磕头的父子二人,岳清心里感慨万千,所谓“因缘际合”四字,不过如此,若是无咎上人提前算出来劫数,肯定要举派迁往玄龟岛避难,绝不会选择别人,如今这无咎上人的徒孙­阴­差阳错进了自己的五台派,将来道成下山,遇到玄龟岛的人该如何面对?

而自己若救了这孩子,对自己对五台派也是颇有好处,不但天下人都要交口称赞自己以德报怨,就连玄龟岛易家将来对上自己也要气短,峨眉派再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打击五台派便彻底不能成立了。

岳清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书生回道:“晚辈顾玄,犬子名顾澄。”他一拉那男孩,“小宝,快给恩公磕头。”

岳清道:“我名下已经有九名弟子,不打算再收,这孩子将来我带回山去,让他入我二弟子门下,只是你被我斩伤一条手臂,待会恐怕还要死在我手里,这孩子全都看在眼里,难保将来不记恨于我,恐有祸患。”

顾玄拉着儿子,让他给岳清磕头:“小宝你要记住,这位是咱们家的救命恩人,若是没有他,我和你师祖,我们一家人都要形神俱灭。”他哭得满脸血泪,“小宝,快来拜见师祖,将来你若是敢恩将仇报,欺师灭祖,必要受天谴,鬼神难容!”然后又跟岳清说,“真人不必担心,犬子来历甚奇,我师父为他算过,前世乃是海外散仙,和魔教大有关联,因吃魔教苦头太多,所以这一生专是魔头克星,此子天­性­极厚,数世累修,绝不会做出恩将仇报之事。”

岳清看那男孩长得白白净净,眉清目秀的,正满脸担忧地看着父亲,手里拿着伤药数次要给父亲止血都被挡住,这时候已经是要哭神气,恳切地看着自己,大概是想要求自己让父亲先把血止住再说。岳清对上孩子一双清澈目光,不知怎地,竟然心神一跳,仿佛感应一般,戴在元婴手指上的混元星环竟然为之颤抖,料想此子与自己,与这指环大有因缘。

顾玄流着眼泪抱了抱儿子,然后拿出一个小布袋:“好孩子,这是你师祖留给你的秘籍和宝贝,他老人家知道今日必死,五件镇山至宝都没有用,全部留给你了,还有咱们师兄弟给你凑的七件前古奇珍,为了避免落到妖邪手中,如今全在这里了,你将来要善用这些宝贝。”然后又拉着儿子给岳清磕头:“时间紧迫,恩师说这次群魔汇聚,除了哈哈老祖之外,另外那个大魔头也在暗中相助,这弥天地宫虽然能够隔断他们的感应,到底不能时间太长,否则我们失踪太久,便会引起他们疑心,一旦来刻意探查,则咱们全都难保,恳请恩公快快动手!”

顾澄也按照父亲的吩咐,脆生生地叫了声师祖。

岳清微微叹息一声,拿出一面玄­阴­聚兽幡,向下一刷,黑气卷落,将顾玄父子的元神全部收入幡中,随后把顾澄的­肉­身抱起,送入乐山图中给麻玄照看,沙神童子的诸天秘魔天地感应**太过厉害,姜雪君又已经走了,乐水图还在谷辰手中,只有把元神放在玄­阴­聚兽幡上才能够躲过他的追查,就连麻玄在乐山图里,也在道观里的一个玄­阴­聚兽幡中寄托元神,以免被人觉出异常,而一个小孩子的­肉­身在乐山图中也不会引起注意,毕竟这些妖邪炼法,夺魂摄魄,取人尸骨乃是常事,四凶谷中除了雪山老魅的冰封谷之外,哪个里面都有几千具尸骸。

岳清捡起顾玄留给儿子的乾坤袋,吞入腹内,然后带着顾玄的­肉­身往外走,这弥天地宫设计颇为巧妙,没有无咎上人嫡传法诀根本寻找不到,岳清刚一出来,后面门户变换,全都消失,成了一条通道。外面便是弥天星道,乃是一个极大的迷宫,能够随心感应,别人往里走时,通道变换万千,永远也走不到头,而且绝不会走重复的路,然而想要出来却很简单,不过拐了几个弯,便到了外面,出来一看,却不是刚才进来的竹林,而是一片小巧的湖泊。

原来东方为震位,卦象是下面一个阳爻,上面两个­阴­爻,岳清为男子,入震位而出,卦象变成了下面两个阳爻,上面一个­阴­爻,成了兑卦,他从正东进入弥天星道,出来时便到了正西方,只见一片小湖上面,一片残垣断壁,无数黄云烈焰在上面狂滚烂轰。

守在兑位的是一个蓝衣少女,脸上带着面纱,身材婀娜,浑身裹着一片霜气,兑位庚金,此时本是青天白日,这里顶上偏偏悬挂一轮圆月,随着少女施法催动,发出寒潮一般的无形庚金霜煞,一人抵住左清虚和萧泰两个人还略有余力,袍袖挥洒,霜气飘涌,将黄云烈火全部抵住,驾驭一道三丈多长,慧­性­一般闪亮,托着长长霜气的仙剑,上下飞挑,绞碎了左清虚两道飞叉,还斩断了萧泰一个手腕。

岳清出来时,双方正斗到紧要处,萧泰借着断腕处狂涌出来的鲜血,催动两面神幡,放出千丈黄烟,带着鬼哭神嚎之声,狂涌过去,左清虚则拿出一面宝塔,轻轻一晃,门户全部打开,七层塔中各飞出一件法宝,金刀飞叉,魔灵妖幡,同时发作,带着万千神雷向湖面上攻去。蓝衣少女凛然不惧,也把寒霜煞气如潮水一般狂涌过来,两相激荡,谁也奈何不了谁。

便在这时,龙飞已经解决了对手,不过他师弟罗枭已经失陷在阵中,被千重金沙磨成粉身碎骨,形神俱灭,他是想要巴结哈哈老祖,坤位左侧离位是赤焰道人,他已经在乌萨齐的帮助之下早破了阵势,龙飞便过来帮助左清虚和萧泰破右侧的兑位。

他长啸一声,九子母­阴­魂剑全放出来,数百道青白剑光纵横交错,带着亩许大的一片碧火黑云往下狂飙,蓝衣少女看此剑来得厉害,不敢以仙剑抵御,而是双手掐诀,向上一举,平地涌起一股霜煞寒潮,腾空喷起,将剑挡住。

那九子母­阴­魂剑乃是五台派十大镇山神剑之一,何等的厉害,当初龙飞在峨眉山上连斩十余位散仙,还伤了峨眉派两位长老,后来若不是罗紫烟出面,还不知要有多少人折损在他的手里,此时大发神威,霜煞寒潮虽然将那些碧火黑云挡住,但剑光仍然往下透入,龙飞还嫌威力太差,又把白骨飞烟箭拿出来三支,施法放出,化成三道火线,直接穿透霜煞寒潮,向蓝衣少女穿身­射­来。

113妖幡·秘魔神网

龙飞那白骨飞烟箭是白骨神君亲手炼成,便是一座山也能当场烧成劫灰,紫电光焰透入蓝衣少女的寒霜煞雾之中,直取目标,少女急忙将身子一晃,身子向后急速倒飞而走,同时双手接连变换灵诀,天上圆月皎皎,降下浓浓的|­乳­白­色­霜气,肃杀森寒之下,白骨飞烟箭爆成三团巨大的紫焰光团,在霜气之中燃烧起来,嘶嘶声中,腾起大片浓雾。

龙飞先前用飞烟剑炸碎坤位上的敌人,本拟这次三支齐发,定能一举歼敌,没想到竟然被少女避过,眼看左清虚和萧泰正要同时出手,他大喝一声:“不必二位道友动手!”双臂张开,背后涌起弄弄的黑煞,冲天而起,煞气之中,现出三千六百个车**小的骷髅,连成一面十余丈高的妖幡,那些骷髅各个旋转飙飞,下颌不停开合,喷出匹练似地碧火。

这幽冥白骨幡也是白骨神君养炼多年的镇山法宝之一,相当于谷辰的玄­阴­神幕,而且攻防兼备,凶恶异常,随着龙飞伸手所指,三千多个骷髅向下方蜂拥扑去,千道碧焰疯狂扫荡地面,蓝衣少女那寒霜煞气顷刻之间被一扫而光,龙飞大笑三声,将三百二十四道黑白剑光同时向下斩落。

眼看少女就要殒命剑下,忽然湖面上飞来一片五­色­烟气,里面夹杂着万千豆粒大小的各­色­火星,向上迎住九子母­阴­魂剑所化黑云,五眚煞气对上­阴­魔碧火,里面岳清以五行神雷手法从煞气中凝练出来的五眚­阴­雷同时炸开。

只听得一阵急如爆豆般的巨响,空中仿佛开了锅一样,龙飞的三百多道剑光全被炸得倒飞上天,碧火彩烟搅成一团。

龙飞还道敌方又来了帮手,一面收拢飞剑一面指挥幽冥白骨幡上的三千骷髅一起向对方扑去,碧焰狂飙,将整个湖面全部覆盖。

岳清一拍腰间人皮口袋,放出三千六百朵九幽灵火,带着里面暗藏的魔头一起向前迎去,同时玄­阴­聚兽幡所发五­色­烟气向后倒卷,那蓝衣少女触不及防,直接被扯出元神,收于幡上,尸身向下坠落,被岳清舒臂抱住,右手去少女脸上捏了一下,哈哈大笑:“龙飞道友,这妞儿长得水灵,我可捷足先登了!”

龙飞一看是邢天相,知道是谷辰的左膀右臂,在妖尸谷的地位不必自己低,虽然在他看来,邢家兄弟道行法力,全都不及自己,不过人家是兄弟两人,向来同进同退,自己对上其中一个自然不惧,但若是以一敌二,必败无疑,即便是再拉来几个师弟也一样不是对手。

龙飞意在巴结哈哈老祖的徒弟,此时目的已经达成不再跟岳清冲突:“老祖可是下令要斩尽杀绝的,你想要收做禁脔自去跟老祖说吧。”然后便拿出门中最好的伤药去跟左清虚和萧泰说话。

那哈哈老祖何等厉害,虽然只出动了第二元神,世上也是罕有匹敌,周围八阵只破了两个,他便攻破中央大阵,将无咎上人和四大弟子全部杀死,这时其他几处,诸如乌萨齐、金神君等也全都解决了战斗,齐聚中央。

岳清将那书生和蓝衣少女的­肉­身全部带过来,又拿出玄­阴­聚兽幡,放出二人元神:“回禀老祖,这二人是东方震位和西方兑位两处镇守。”他将书生的元神交过去,“小子还相跟老祖讨一个恩典,这女子花容月貌不说,根骨也好,正适合做采补鼎炉,所以想请老祖将她赐给我……”

哈哈老祖哈哈大笑:“我此来只是想捉住一个前生的对头,此女并不是我要找的人,至于将来去玄龟岛要人,也不需要这么多,你今天出力甚多,这女娃就赐给你了!”

岳清大喜,一揖到地:“多谢老祖!老祖法力无边,泽被苍生,寿与天齐!”说完将少女元神从幡上取下来,拍入她的身体里,又用一根五眚丝缠在她的脖子上,锁住元神,满脸猥琐,捏着她粉­嫩­­嫩­的脸蛋,邪恶地说,“以后你就是属于大爷的了,只要你乖乖听话,大爷不会亏待你!”

少女元神受了幡上法术禁制,刚刚消去,还没能彻底恢复神智,懵懵懂懂地点头。

所有人的元神都被抓来,无咎上人和四大弟子,再加上周围守坛的八个人,一共十三个全部被带到哈哈老祖面前,哈哈老祖见里面果真没有自己要找的人,又施展法术将这里彻底探查了一边,那弥天星道设计的极为巧妙,迷宫里面有许多幻阵迷阵,自然挡不住哈哈老祖,被他查了个清清楚楚,但那弥天地宫没有无咎上人师徒本门的法诀,根本不会出现,即便是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外人也是不得其门而入。

哈哈老祖仔细地连找了三遍,毫无发现,心中颇为失望,准备回去时,发现除了先前被杀死的徐全、陈惠、罗枭之外,邢天和也不知哪里去了。

岳清惊讶道:“我弟弟哪去了?莫非遭了不测?”

金神君道:“巽位一直狂风暴起,我破了坎位之后,以为他还没有破阵,过去帮他破巽位,哪知到了那里并没有见到令弟,直到我杀了把守巽位之人,也未见到他的身影。”

哈哈老祖道:“令弟刚才以隐身法离了这飞鲸岛,在东方三百里处升空,却被沙神老弟的诸天秘魔七绝神网罩住。”他脸上满是玩味,“他困在魔网之上,竟然使出了严媖姆老婆子的乾天太乙无音神雷,将魔网炸出一个窟窿,可惜本身也为网上诸天秘魔所乘,而沙神老弟又是来去如电,他一触网就被感应到,动念之间便已经飞到,将他擒住,现已经带回天尸宫去了。”

“二弟如何会有媖姆老乞婆的无音神雷……”岳清疑惑道,忽然失声叫出来,“姜雪君!”

哈哈老祖点头:“正是那姜雪君,我们本来以为她已经逃往北天山了,沙神老弟那秘魔神网本是给那五台派的岳清准备的,却被她一头撞去,不能不说是意外之喜了!”

岳清道:“我那二弟竟然被姜雪君附体,那他现在恐怕……”他急道,“老祖和各位道友慢行,我先去天尸宫询问我二弟下落!”

哈哈老祖道:“不必着急!”他随手一挥,无咎上人师徒十二人的元神全被他晚上的白骨骷髅念珠吸了进去,“此间事了,我带你们一起回去。”说完大手张开,凭空生出急速涌动的黄烟,结成云团,将众人裹住,星驰电掣一般回转天尸宫。

岳清原本避讳见沙神童子,生怕被他看出破绽来,如今也顾不得了,装作关心兄弟的样子,直奔天尸宫。

此时的天尸宫可比当日岳清来时热闹多了,又多了不少新面孔,其中还有跟许飞娘私交不错的晓月禅师,岳清现在扮演的是邢天相,进门便跟梼杌和沙神童子打听二弟下落,沙神童子冷笑着从袖中拿出一盏魔灯,用手一指:“你那兄弟便在这里了!”

邢天相用尽目力,隐约看到魔灯那如豆般的灯焰里面,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在里面盘膝打坐,正是姜雪君,她两手结印,置于膝上,闭目塞听,一动不动。

岳清凝神细看之际,猛然间心神一震,那油灯陡然向上窜起,暴起一个火花,急忙稳定心神,暗道一声不好,那沙神童子定然已经对自己起了疑心,特地以此试探,自己原本以通玄秘术将神光内敛,元神也变得跟邢天相一模一样,尽量让沙神童子看不出破绽,这一下着了这魔灯的道,虽然没有被吸出元神,但那沙神童子肯定已经看出不妙来。

他尽量镇定神­色­,跟沙神童子笑道:“这妖女心狠手辣,我那二弟想必已经被她打得形神俱灭了,我二弟生前身上带着数件师传至宝,不便遗失,想必已经落在沙神前辈手里,还请赐还。”

沙神童子还道岳清不知自己已经看出根底,心中狞笑,拿出邢天和的随身宝囊:“你二弟被她占据了身体,方才斗法之际被我击碎,他的法宝飞剑都在这里,你拿回去吧!”

岳清并没有立即去接宝囊,而是指着魔灯说道:“这妖女害死我二弟,我跟她不共戴天,还请前辈允许我将她带走,好好泡制一番!”说完便伸手去捏魔灯上的灯花。

在座的其他人,包括梼杌在内,都不知道眼前的邢天相是假的,还道他真的恨姜雪君入骨,想要带走她的元神,本来梼杌还想用她元神炼制法宝,不过人是沙神童子捉的,岳清又是问沙神童子要人,沙神童子在那里­阴­笑不语,他也就没有说话,大家都以为沙神童子已经默认答允。

而沙神童子则在心中暗想:我这诸天秘魔七绝神灯乃是我师父传下来的九件至宝之一,你敢用手去抓灯火,那才是妄想,他也在心里暗暗继续力量,等着岳清为魔灯攻击,便立刻出手,将他擒住,这次决不能再让他逃走了!

114大闹·天尸宫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在场所有人包括沙神童子都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岳清伸手抓起那魔灯的灯芯,拇指和食指捏起那点亮红的如豆火苗,像吃糖一样送进自己的口中,吞进了肚子里,然后伸手抓过沙神童子手里拿着的邢天和宝囊,笑呵呵地说:“多谢沙神道友的厚赐了!”

沙神童子一张清俊的脸瞬间变得狰狞起来,腰间那柄金刀嗖地化成一道尺许长的金虹拦腰斩去,他与人斗法,很少动用这柄金刀,如今已经是愤怒至极,要将敌人**元神一起斩杀。

岳清身体里早爆出大片黑气,似幽灵一般飞走,直扑到天尸宫门口。

哈哈老祖的第二元神在门前显现,沉声喝道:“此路不通!”腕间飞出十八个骷髅念珠。

黄烟烈火将岳清裹住,瞬间便把邢天相那养炼了三百多年的铁尸­肉­身分化,里面飞出十二条紫青光焰所化成的人影,四面飞­射­,大部分都扑向门口,俱被哈哈老祖拦住消灭。

众人都以为他是穷途末路,想要分化元神,逃得一个是一个,全都没有想到,岳清的真身竟然反回来扑向沙神童子,双手­射­出两道紫青神焰,大喝道:“沙小儿!乖乖受死!”

沙神童子坐在原地未动,金刀首先迎了上去,将岳清拦腰劈成两半,紧跟着又拿出九天秘魔令牌,­射­出血线收取岳清上半截身子。

岳清面显惊容,下半截身子立刻向旁逃窜,那乌萨齐­阴­笑一声:“沙道友,我来助你擒杀此獠!”他师父邓隐是铁城山老魔的女婿,因此他跟沙神童子同辈。邓隐当年被长眉真人封在星宿海北岸,曾经留下一段预言,说他若是提前出来,便要遭劫,必定形神俱灭,否则的话,潜心毁过,重修峨眉派嫡传九天玄经,再转一劫,还能成就正果。

邓隐夺得魔教秘宝血神经,已经入魔极深,这些年在被囚禁的山洞之中,生生把自己的一身皮肤剥下来,然后以金针遍刺周身|­茓­位,发火魔焚烧,将身体炼成一道血影,将血神之身炼成,如今虽然洞口禁制被姜雪君用无音神雷轰破,他也不敢轻易出来,还在洞中修炼血影神光和魔教版的血魔三花,等练成之后,成就不死之身,方敢出来,以免应了师兄昔日的预言。

乌萨齐提前出来,跟沙神童子可以交好,两家互相倚为助力,这时自然抢着出手,也让大家见识见识自家功夫,他扬手就是数百道极细的血光暗影,漫天打来。

岳清的下半截身子凭空展开,又化成整个的人形,双手一搓,迸出两点紫青灯花,落到漫天鞭影之中,只听得噼啪连声急爆,炸散成无数血丝残影,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道弥漫开来。

乌萨齐大怒,将手在一旁茶几上重重一拍,立刻一道血影透体飞出,向前直扑岳清。

岳清凛然不惧,也合身扑过来,两道元神撞在一起,炸成一团血雾光球,岳清的元神乃是借紫青兜率神焰所化,乌萨齐的血神真身才刚炼成不久,哪里能够经受得住这天府神焰的炙烧,被岳清合身抱住,烈火焚身,登时发出史上最凄厉的惨叫,连当初被师父剥皮刺血也没这般痛苦,然而想要逃走,却被岳清元神死死禁住,他那血神真身很快便嘶嘶冒烟,伴随着腥臭血气,散成青烟。

岳清将元神飞入乌萨齐的体内,坐在椅子上,睁开眼来,正好看见沙神童子用九子母天魔令牌摄住刚才他那分化出去的上半身元神,施法收取。岳清大笑道:“沙小儿,你以为你那点微末道行真能把我擒住么?”双眸中紫青豪光一闪,沙神童子手里那面天魔令牌就燃烧起来,紫青神焰从内部爆发出来,将那令牌烧成一个火球。

哈哈老祖大喝一声:“此地容不得你放肆!”扬手隔空虚抓,化作黄云大手,凭空捞来。

坐在岳清旁边的五­淫­尊者急忙化成一道红光飞走,黑丑则正要跟岳清说话,大手抓过来时,岳清再次弹出一点火星,落在大手掌心里,将其炸成一团黄云,然而哈哈老祖这大手并非全由法术幻化,手指乃是用五柄金叉化成,大手被紫青灯花炸碎,里面的五柄金叉显露出来,顺势一绞,岳清早已经腾空飞起,黑丑却被那叉绞了个形神俱灭!

自岳清开始动手,接连跟沙神童子、哈哈老祖和乌萨齐交战至今,不过才一眨眼的功夫,沙神童子大声咆哮,摘下总背在背后的大葫芦,打开之后,里面喷出一股血线,直取岳清,与此同时,梼杌的鸣鸿刀、金神君的修罗剑,白骨神君的碧磷砂,冥圣徐完的幽冥爪同时打过来。

岳清身在空中,长啸一声:“我去也!”指尖弹出一颗天罡珠,借着混元真气引爆,只听得咔嚓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天尸宫的房顶直接被震成粉碎,四面墙壁被强大的冲击波向外推到,轰隆隆一阵天摇地动,无穷狂暴的乾天罡煞肆意蔓延。

在座的这些人全都见多识广,不少人都认得是天乾山小男的天罡珠,道行差的纷纷四散逃命,像白骨神君一流也是全力抵御,众人之中,唯有哈哈老祖和沙神童子不惧,梼杌也仗着至宝护身,勉强追了上来,三人到了空中,再寻找岳清,已然消失不见。

此时天上天尸阵一直运作,灰蒙蒙的天空之下,飘荡着不少天尸暗影,外面还有沙神童子布下的魔网,二者都没有丝毫被触动的痕迹,三人惊怒交加,分头寻找。

冥圣徐完拉住龙飞询问弟弟徐全和徒弟陈惠的事情,猛然听得西北角上一声巨震,谷中炸起万道烈火,顿时大叫不好,那里正是他的冥王宫所在,急忙化成一道黑烟,以最快的速度赶去。

当日岳清把元神遁去妖尸谷,­肉­身就藏在冥王谷里。只因冥王谷里大多都是鬼仙,全部元神化身,自己元神若是混在里面,很容易就要被人认出来,因此他只把­肉­身藏在冥王谷下地窍中专门给大家存放尸体的陵墓之中,那里有许多尸骸都已经老化,甚至腐烂,还有许多堆在一起,以地煞慢慢消化凝炼碧磷鬼火的万人坑。

因此岳清把­肉­身混在这里,正是万无一失,不管是谁也没想到要来这里寻找岳清,前几日冥王谷内搜查的时候,也没人来这里寻找。

岳清在万人坑的最底部将元神附体,然后拿出三颗先天丙火神雷,直接将万千腐尸烂骨,夹杂着小湖泊一样的碧磷火气全部掀起,炸开上面十余丈厚的地面,一起送上天空,白骨山周围方圆数百里境内,全都猛烈摇晃。

岳清又趁乱到另外一个洞中,收走了姜雪君的­肉­身,她跟岳清竟然又想到一处去,­肉­身藏在冥王谷,元神却去妖尸谷夺舍附体,这样两相颠倒,再辅以法术,瞒过了所有人的探查,若是当初调换过来,尸体送到妖尸谷,元神留在冥王谷,恐怕等不到第二天就要被人给找出来。

沙神童子最先赶到,紧跟着哈哈老祖,冥圣徐完,妖尸梼杌等纷纷聚集,然而岳清却又消失了,明明刚才就看到他在这里,然而现在却说什么都找不到,沙神童子气得血贯瞳仁,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今天无论如何,我也要将他找到,碎尸万段!你们各自回宫,把所有门人都召集到一起,不许混乱!然后我和哈哈道友,找一处,封禁一处,我倒要看看,那小贼还能藏到哪里去!”

单说妖尸谷辰,忧心忡忡地回到妖尸谷,将上面的玄­阴­炼魄大阵和下面的玄­阴­冷焰地网又检查了一遍,见无人触动,又询问弟子,得知没有人会来,这才稍稍放心,至少岳清没有回到他这里来,赶紧把弟子们都叫到一起,封禁到妖尸宫正殿之中,告诉他们谁也不许离开,然后又来自己的密室,想要查看那张乐水图。

哪知进屋之后,看见自己的玄­阴­寒石上面坐着一个风度翩翩的道装青年,左手拿着乐水图,右手拿着自己的玄­阴­聚兽幡,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不是岳清又是谁,猛一吃惊,岳清扬手打出一片天蓝星芒,谷辰向来是谨小慎微,保命至上的­性­格,刚才亲眼见到岳清大闹天尸宫,虽然没有跟哈哈老祖和沙神童子正面硬拼,到底弄得两位超级大佬手忙脚乱,此时放出来那片蓝芒也有古怪,自己的护身至宝玄­阴­神幕又已经不在身边,因此也不跟岳清交手,身子一晃,变化成一道黑­色­闪电倒退飞走,晃眼不见。

岳清哑然失笑,没想到这妖尸竟然这般胆小,随后便听见谷辰在外面山谷之中长啸示警。

岳清料想沙神童子和哈哈老祖转瞬即至,不敢想外冲,而是使出通玄秘术遁入地下,想要攻破玄­阴­冷焰地网,从地脉之中逃走。

115玉璧·阻挡沙神

岳清攻入地下十余丈,便遇到一股蓝幽幽的冷焰鬼火,只被那火光一照,立刻心头发凉,凝透骨髓,他双手发出两股紫青神焰,与那蓝火融在一起,紫青二­色­光芒与之交相辉映,相持不过数息之际,蓝焰就开始退散,然而岳清却没有时间继续攻穿此网,因沙神童子已经杀到,一幢血光裹着个面容扭曲的美少年,扬手发出无数道细密血丝,其中夹杂无形诸天秘魔,一起攻向岳清。

岳清来不及破掉谷辰的冷焰地网,反手打出一颗乾天一元神雷霹雳子,一声刺痛耳膜的剧爆,周围十余里之内的地面剧烈抖动,附近的泥土沙石全都在紫­色­霹雳之中化作劫灰,这霹雳子乃是天下一切邪法的克星,然而如今对上沙神童子却也显得力不从心,只外层的血丝魔网被毁去不少,随即便又重新布满,好在诸天秘魔被挡了一挡,岳清乘机遁走。

沙神童子在后面紧追不舍,下面的冷焰不停上涨,逼着岳清逐渐上行,很快出了地面,只见妖尸谷辰、冥圣徐完、白骨神君和雪山老魅各自占据一边,将那冷焰地网扯着向上兜起,颗白骨念珠化成骷髅,排成一个巨大的圆圈向下缓缓降落,将岳清逃走路线全部封死,另外放出金光大手向下拍来。

岳清长啸一声,也使出玄都弥天手,向上猛击,轰隆一声晴天霹雳,两只巨掌在空中炸成一片黄云黑气,哈哈老祖那巨手之中仍然暗藏五柄飞叉,排成梅花桩,飞速旋转要将岳清绞杀,下方沙神童子也追上来。

岳清将身子一晃,使出八景分神术,化成八个一模一样的岳清,一个再度使出玄都弥天手硬抓哈哈老祖的五柄飞叉,一个仗着霹雳子对着沙神童子狂轰滥炸,其余六个分别投降天地四方。

这时候,妖尸梼杌、毒手摩什,还有金神君也一起过来帮忙围攻岳清,哈哈老祖最先消灭掉攻向自己的岳清,施展独门秘法辨别寻找岳清的真身,连用三种法术,也无法找到岳清真身,包括沙神童子也是如此,只因为岳清的真身,也就是本命元神寄托虚空,在世上出现的全是分化元神,八个化身地位相同,他们便是魔法再高,也是看不明白其中关窍。

二人一心找到岳清真身,对分化出来的全都不感兴趣,便在这时,西北方的徐完一声惨叫,身体被一片蓝­色­星芒裹住,梼杌所收四大手下之中,以他的道行偏弱,然而他是鬼仙修入地仙,元神化体,飞行之际,最为迅速,遁法堪称独步,与人斗法,一旦落入下风,立刻逃走,单以逃命的本事而论,连谷辰也要甘拜下风。

只是今天这么多高人在场,布下重重天罗地网,料想岳清绝对难逃生天,他虽然感觉到有所不及,但也没有败退,放出北邙六宝跟岳清拼命,被岳清以混元星环所发星砂困住,再想逃跑时,不知什么时候脚下出现一朵金花,无量光线­射­上来,把他团团困住,治得他长声痛呼,紧跟着岳清抖动玄­阴­聚兽幡无量五眚­阴­雷落将下来,炸得他元气大伤,随后五­色­光气往下一卷,立刻收走。

岳清收了徐完,飞出冷焰地网的范围,急­射­升空,众人齐声喝骂着并头追去,沙神童子又是冲在最前面,猛然间面前寒光四­射­一股冻透骨髓的寒气浪潮迎面推来,暗道一声不好,急忙施法护身,仍被冻气向后推出十余里远,以他这么高的法力,兀自感觉手脚发冷。

原来,岳清放了一颗从耿鲲那里收来的九天寒魄珠,冻气肆虐飙飞,先将冥王谷左右两边的峭壁震裂,谷中一切松柏树木,石亭牌坊连同露在地面外的一般冥王宫全部震成粉碎,寒气如潮水一般狂涌四泄,所过之处,一切生物全书毁灭,离的近的,立成粉碎,离得远的,也都冻成坚冰,就连跟这里距离最远的妖尸谷里那些妖尸也都全被冻住,成了僵尸。

九天寒魄珠原本就是翼道人耿鲲用数百年苦功炼成,威力大的惊人,一经爆炸,方圆数百里内全被寒气笼罩,岳清算出此宝与自己翌日有大用,特地用混元真气反复洗炼过,发出时以自身真气助长其威力,令仙凡难当,非但一举将冥王谷夷为平地,连那白骨山,先前被天罡珠炸碎山尖,此时再被推平一截,方圆将近百里的四凶谷境内全被冻成冰封世界。

好在这里本来就死气沉沉,不是妖尸就是鬼魂,真正活着的生物并不甚多,最倒霉的是冥王宫的徒众,道行差的直接将魂体炸散,就算不死,日后复原也要元气大伤,比普通的鬼魂还要不如,道行深的,也受创不轻,尤其是徐完十大弟子,俱是鬼仙成就,炼成鬼丹,吃此珠一震,几乎将魂体炸散,还不等逃跑,就被岳清以五­色­烟气刷下,全部收入玄­阴­聚兽幡上。

他大声笑道:“沙小儿!哈老怪!还有梼杌妖尸!多谢你们这些天的盛情款待,本教主去也!”第二句“哈老怪”发出时,他就已经遁入地脉,顷刻千里,剩下的话在山谷之中回响荡漾之时,他早已经去得远了。

沙神童子气得劈手打出一团诸天秘魔神雷,将剩下的半截白骨山炸成粉碎,紧随着地脉追去,哈哈老祖略沉吟片刻,也将身子一展,身上黄云喷涌之际,人已消失不见,也追了过去。

剩下梼杌带着手下和邀请来的宾客,面对满目疮痍,几乎把银牙咬碎,仰天咆哮,风云变­色­:“给我把所有人都带上,我们这就去踏平五台山!”

再说岳清顺着地脉一直到了崆峒山珠灵涧,面对玉璧,­射­出混元真气,两股真气注入石壁之中,他上次来珠灵涧就已经查看了此地禁制,大略知道破法,关键还在于混元真气,这头层禁制共有一十九重,每一重都有一团大雄禅师留下来的混元真气封锁,岳清将真气注入,立刻生出反应,一阵阵五行的光润在峭壁上荡漾扩散开来,上面千年来积攒的青苔泥土纷纷被真气磨成劫灰,很快便显出一片白玉般的光滑壁石,高数十丈,里面隐隐向外放出青光。

岳清知道沙神童子和哈哈老祖瞬息即至,拼命将自己毕生修炼的混元真气如潮水一般放出去,源源不断地灌入石壁之中,很快,那玉璧之上开始显出黑白两­色­烟气,飞快奔涌变化,形成一个三丈多高的蛋型门户。

岳清纵身投入门中,同时继续释放真气,将禁制闭合,门户迅速缩小,便在这时,天边飞来一道血气,也奔着真气门户投奔而来,其势快如闪电,洞门来不及关闭,便要被他闯进来。

眼看这道血线就要飞入洞口,猛然间黄烟翻滚,腾起漫天细尘,就在玉璧洞口,忽然现出一座十余丈长的屏风,上面烟尘翻涌,黄尘弥漫,血线来势太快,它出现得又极突然,来人差一点就­射­入其中,堪堪在屏风前面两丈之处顿住,屏风上面发出强大吸力,想要将他吸进去,这血线却丝毫不受影响地向后飞出百丈之外,血光一展,现出一个英俊清秀的美少年来,正是沙神童子。

沙神童子恨极了岳清,也贪图大雄宝库中的宝物,想要将他擒住,逼他打开宝库禁制,得到里面的宝贝,尤其是贝叶灵符,然后再将岳清投入到自己宫中的黑沙地狱之中折磨到自己消气为止,眼看就要将人捉住,被人横Сhā一杠,拦住去路,不禁怒道:“天残、地缺,你们两个老残废活得不耐烦了,也敢来阻我!”

五云锁仙屏上面现出天残地缺身影,兄弟二人一缺左脚,一缺右脚,并肩而立,冷冷说道:“沙神童子,凭你如何神通广大,也只好在西昆仑横行霸道,崆峒山容不得你撒野!”

岳清在山壁之中,眼看着洞|­茓­门户已经缩小到碗口大小,想要提醒天残地缺,佛门的人不可能眼看着大雄遗宝落在魔教手中的,很快就会过来,让他们二人只要拦住沙神童子片刻就好。话讲出口,又生生顿住,知道天残地缺­性­情古怪,又极好面子,自己不说还好,一旦说出口,他俩恐怕就本来打算离开也要硬跟沙神童子死拼到底了,又想二人修行千年,绝不会不知道此种道理,也不用自己再赘言提醒,转念之间,洞门已经彻底封闭。

这大雄宝库外层一十九重禁制每进入一重便要将前一重复原,才能够打开下一重,设置极为巧妙,若要靠蛮力攻破,唯有魔教的神魔一类和道家的太乙神雷,不过如今天底下也只有不超过十人由此功力,等到内层时,还有一座门户,上面布有佛家功德神泥跟伏魔金环,若来的是道教全真,至多无功而返,若是魔教高手,还要受其反制,不死也要重伤。

岳清将第一重禁制还原之后,并没有立刻放出混元真气开启第二重门户,而是靠着玉石墙壁软软地瘫倒下来,鲜血抑制不住地从口鼻之中溢出,这口气一松,立刻脑中一阵眩晕,几乎昏厥过去。

——以下不算字数——

大家猜一猜,小岳是在什么时候受的伤?

116禁制·炼狱魔灯

岳清眼前金星乱窜,哆哆嗦嗦取出一颗玉洞金丹服下,然后取出太清八景灯,那灯上光焰已经不仅只有紫青颜­色­,其中夹杂了一层浓浓的血光,他将灯倒转,念了几句咒语,火光窜起丈许高,里面飞出一个少女元神,正是姜雪君。

姜雪君神­色­也很萎靡,之前被沙神童子魔灯炼元神,秘魔啖生魂,也是元气大伤,若非有太玄灵光始终护住元神,早就被魔灯将元婴炼化,成了受人驱使的魔头了。她现身之后先看了看周围的情形,有些诧异,然后见到满口鲜血的岳清,顿时吓了一跳:“妖道,你怎么了?”

岳清从乐山图中将她那具当年严媖姆费了不少心里,采两仪真气为她重塑的身体,虚弱地指了指:“这里是西崆峒珠灵涧大雄宝库之中,沙神童子就在外面,如果我估计不错的话,哈哈老祖也已经赶到,以他们的手段很快就能攻进来。佛门优昙、芬陀两位神尼也会出手,你在这里等着,待会一旦看见佛光照­射­进来,立刻遁入佛光之中,就会得救。”

他说完,在地上盘膝做好,深吸了一口气,稳定心神,再次发出混元真气开启第二重禁制。

姜雪君知道岳清救了她,赶紧过来扶住他摇摇晃晃的身体:“你伤成这个样子,还要拼命,岂不是跟找死一样!还是先歇一会再说吧。”

岳清施法不停:“大雄宝库这头层禁制根本挡不住沙神童子和哈哈老祖那样的魔教高手,况且佛门的人也就要来了,我必须在所有人之前拿到宝物,你不许拦我,否则里面的东西关乎我的生死存亡,虽然我先前救了你,但你阻我取宝,我一样会杀了你!”

姜雪君冷哼一声:“呸!你这妖道死到临头还说大话,凭你的本领杀得了我么!”伸手就要往岳清身上拍一下,暗用玄功,要震他元神一下,抬起手来才发现,岳清脸­色­白得跟纸一样,其中隐隐现出一抹不正常的血气,额头鬓角全是虚汗,顿时又把心软了,看岳清开启禁制颇为吃力,想要用无音神雷将其炸穿,到底她也修行多年,看出禁制脉络,才没贸然动手,否则引起禁制反弹,十九道门户全都发生变化,二人即便不死,也要被困在这里。

等打开了第二道门户,岳清让姜雪君等在这里:“你只要看见佛光照进来,立刻遁入其中,便可离开此地,外面都是你的熟人,自会救你脱险,这一劫便算过去了。”

姜雪君却不肯:“我偏要看看能让你这妖道拼了命也要得到的佛门法宝是什么,姑­奶­­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可不听你这妖道调派!”

岳清也不跟她争,进入第二道门户之后,再将这道门户闭合,然后去破第三重门户。

他一连破了五道门户,已经是疲乏不堪,连在地上坐也坐不住,非得靠在墙壁上不可。

姜雪君蹲在一边跟他絮叨:“我听我师父说起过大雄宝库的事情,这里面留下的都是佛门的东西,除了佛经之外,还有十来件奇珍,乃是佛门重宝,尤其是芬陀大师,因一个与她有缘的弟子尤其注重此事,绝不会让你得手的,除了她还有优昙大师、白眉禅师俱都跟此地宝物有缘,就算你费尽心机引来沙神童子和哈哈老祖他们,又有什么用呢?须知邪不胜正,到底空废了一场心思,最后弄不好还要将几百年的苦修成了画饼!不如待会你与我一同出去,你救了我一命,我自然该还救你一次,有我在场,他们绝不会为难与你。”

岳清默默地运气修炼,恢复了一点便又开始破第六重门户,根本不理会她的唠叨。

姜雪君恨得在地上跺脚:“你这妖道太过不识好歹!你以为姑­奶­­奶­稀罕救你么?我只等你被人打得粉身碎骨,再摄了你的元神去,帮你转上一劫,也算是换了你的人情,从此两不相欠!”

她一脚跺下去,整间石室一阵摇晃,岳清低声说道:“不好!外面人开始攻山了,看着声势正是道家的太乙神雷!你不要再说话打扰我,我得全神贯注施法破禁!”

姜雪君气得抱着肩膀在地上冷笑:“好啊,我就等着,看着你怎么斗得过外面那些人!”

珠灵涧的摇动越来越密集,声势也越来越大,本来岳清是以混元真气开禁破禁,外面的人是用太乙神雷硬轰,好比拿着钥匙开锁跟暴力破坏,应该是岳清更快,只是他当初吞下那盏魔灯实在太过厉害,虽然仗着兜率神焰将其镇压,但却不能将其炼化,而且魔灯之中还有不少无形无相的诸天秘魔,一起发作起来,要反噬岳清元神。

若是平常时候,岳清自然不怕,只是现在需要耗费大量的混元真气开启禁制,气势虚弱,那些魔头便都发作起来,疯狂反攻,若非服下一颗玉洞金丹,此刻元神已经要被魔头撕碎,即便不魂飞魄散,也得神经错乱。因此开启禁制的速度就慢了下来,后面的雷声越来越近。

岳清开始拼命,又连破了四重禁制,后面的雷声更近了,姜雪君在一旁看着也帮不上忙,神情闷闷的,一再地冷言冷语,让岳清放弃,岳清都不理她,若是按照以往的脾气,非狠狠教训岳清一顿不可,甚至基于他过去“妖道”的恶迹,直接打杀了也不在话下,就算他苦苦哀求饶命,容他去转世投胎,也算是法外开恩了,然而如今岳清成了她的救命恩人,这些天相处下来,她也觉得岳清跟望日遇到的其他妖道也是大不相同,因此是打也打不得,斗口人家又不搭理她,帮忙也帮不上,想要离开又怕待会佛道两教的高人杀进来,玉石俱焚把他也杀了,因此也只能在那里生闷气。

岳清正在拼尽全力地去破解禁制,忽然脑中嗡地一下,仿佛爆开了一片血海,血海之中现出沙神童子的形像,冲他冷笑:“岳清,你想利用我去跟佛教拼个两败俱伤,你好从中渔利,做你的春秋大梦!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吞了我的诸天秘魔神灯,你可知道那灯焰乃是我师祖从地狱大苦恼海铁围山的流火地狱之中取来,用法术祭炼一千四十年方成,其中凝聚地狱之中无量劫以来的滔天怨气,你吞了灯芯魔火,任你如何神通广大,不出三年也要被灯火炼化,成为灯焰中的魔头之一,而且这三年里,你无时无刻不处于炼狱之中……”

“开!”岳清拼尽全力大吼一声,脑海中沙神童子的形像被震成粉碎,面前的蛋形门户也终于被打开,他想要纵身飞过去,一口真气提不起来,扑跌在地上,鼻子里又开始流血。

姜雪君过来拍拍他的头:“你真的要拼命到死吗?还是依着我的法子,等人进来吧。”

岳清拨开她的手,深吸一口气,全力飞起,穿过洞门,落在里边,然后又要施法关闭洞门,哪知连运三次法诀,都发不出哪怕一点混元真气,最后一下用得猛了,又喷出一口鲜血。

姜雪君过啦把他掐着灵诀的手捏开,查看他的伤势:“我师父跟芬陀大师也是好友,曾经有缘在龙象庵听她讲过一次佛法,说维摩诘居士曾道‘阎浮提众生,刚强难化’,一切磨难,全由自招,譬如你明知前面是火坑,没人推你,每人拉你,你却偏要自己往里跳,别人如何劝说,甚至连你自己也都明白那是个火坑,却仍然还要跳进去,你如今便是如此,明知前面是条死路,还偏要一条道走到黑。”她用袖子给岳清擦了擦脸上的虚汗,数落道,“你如今便是刚强难化!须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有我在这里,无论是佛门还是峨眉派的人进来,都不会伤害你,你又何苦非要夺人家佛门的宝物?你说那东西跟你成道有关,须知你今日若是再不好生休息疗伤,真个伤了道基,那即便得到法宝也成不了道。”

岳清把她的手推开,又强撑着坐起来,掐诀发出两道极细的孱弱真气,尽量去将禁制复原,而这时外边传来的震动越发密集大声,仿佛就在眼前。

“你!”姜雪君挥手拍在岳清手腕上,将他法诀打散,便只这一下,岳清就承受不住,向前跌倒,姜雪君将他扶住,气得喝骂道,“不怪人常说,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你便这么急着找死么?那也得先问过姑­奶­­奶­同意不同意!”说罢又叹了口气,柔声道,“你放心吧,佛门以慈悲为怀,若这里头真有东西是你成道的关键,只要你能洗心革面,改邪归正,向芬陀大师真心求告,我再替你说上几句好话,大师必定会将法宝借给你成道的。”

岳清看了她一眼,虚弱地说:“君子不食嗟来之食。”

一句话把姜雪君气乐了:“就你这种妖道也配称君子?”

岳清冷冷地道:“你总说我是妖道,我到底做过什么妖邪之事?”

姜雪君怔了怔回道:“你们五台派有几个好人?哪个不都是无恶不作的,单我就撞见你用两个孩子的生魂炼剑,还说自己不是妖道!”

岳清有些气闷:“那件事不算!”

117采薇·朱由穆

姜雪君闻言掩口而笑:“你这妖道……”

话刚说了半句,猛然间对面墙壁上连声巨响,整个石室又是一番天摇地动,紧跟着头一层石壁上暴起万道金光,无数金­色­霹雳迸­射­游走,轰隆一下,被炸出一个巨大的窟窿,随后从外面飞进来一行人,岳清认得,全都是自己的老对头。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谢山、叶缤二人,后面是素因大师和玉清大师,再往后是谢璎、谢琳,最后压阵的是杨瑾带着三个少年男女,岳清倒是没见过,不过根据事先的推算,也能猜到是谁。

众人进洞,发现对面墙壁上蛋形的混元门户只关闭了一半,透过去正好看到岳清和姜雪君,而且看岳清似乎受了重伤模样,顿时大喜,纷纷穿门而入,谢琳开口便道:“姜姑姑,你竟然将这恶道打伤擒捉了么?”她恨岳清入骨,扬手就放出碧蜈钩要斩掉岳清一条手臂。

姜雪君的道行,在地仙里也是拔尖的,全盛时期,带上浑身法宝,就算是跟沙神童子也有一拼之力,就算在魔灯之中大伤元气,到底时间不长,刚被沙神童子捉住,岳清随后就吞了灯芯,将她救出来,在那些绝顶高手面前只有跑路的份,但谢琳的道行毕竟比她差了十万八千里,见碧光飞来,立刻使出分光捉影之法,用两根葱白手指将碧蜈钩捏住。

谢琳惊道:“姜姑姑,你为何要维护这个恶道,不把他杀了?”

叶缤看出情形有异,让谢琳把钩收回来:“杀不杀你姜姑姑自有决断,何用你来动手!”

姜雪君有些犹豫,她实在不好意思当着这些人的面说自己失陷魔窟,被岳清所救。

谢琳道:“是不是这恶道还有什么紧要的地方?姜姑姑你也忒仁慈了些,我父亲有锁骨穿心法,在他身上一试,保管问他什么说什么,让他往东不敢往西。”

姜雪君微微皱眉,锁骨穿心一类的法术,乃是道家人逼供的手段,姜雪君过去向来是蛮横作风,倒也在两个穷凶极恶之徒身上用过,不过如今听谢琳要用在岳清身上,直觉得十分刺耳,她神情冰冷下来:“此人是我所擒,要打要杀自然由我处置。”

谢山看姜雪君神情不似平常热络,似乎别有隐情,便道:“优昙大师在外面封闭洞口,抵挡群魔,咱们还是尽快将宝物取得,然后再……”

话未说完,整座珠灵涧又是一阵剧烈的摇晃,隐隐听得外面传来阵阵魔啸,紧跟着来路上飞入两道金光,落地化成一大一小两个和尚,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穿着白袍,体格硬朗,面容坚毅,那是峨眉派下代掌教李英琼的父亲李宁,另一个年月十五六岁,生得­唇­红齿白,脸如满月,一身鹅黄|­色­僧衣,气度儒雅,正是白眉禅师座下大弟子采薇僧朱由穆!

两人急匆匆赶紧来:“外面群魔汇聚,沙神童子,哈哈老祖,妖尸梼杌、谷辰,白骨神君、雪山老魅,五­淫­尊者、毒手摩什全都到了,优昙大师一人抵挡不住,现在借我们带来师父的摩尼宝幢死守,芬陀大师似乎被什么事情绊住,到现在也未出现,咱们得快一点了。”

谢山二话不说,立刻放出道家正宗太乙神雷轰击剩下的几道门户。

朱由穆这才看到姜雪君,他二人原本就极为要好,当年同时发下宏愿,扫荡群魔,纵横天下,所杀妖邪不计其数,后来因白眉禅师说他杀心太大,将他带回山去,修那达摩面壁禅法,姜雪君遭劫之后,也被严媖姆严令不许随便出妙真观,自己走到哪里,也都把她带在身边,从那之后竟是再也没见,如今乍然相逢,俱都欢喜不已。

大雄禅师所设下的十九道门户,俱用混元真气封闭,除了像岳清这样对症下药的,就只能有太乙神雷和魔教的神魔能够攻破,其他方法不管再怎么厉害,也都大多无用,因此破禁只要谢山一个人就够了,其他人都过来跟姜雪君说话。

杨瑾跟姜雪君关系也不错,为她介绍自己带来的三个后辈,第一个看似贫家少女:“此女名为花无邪,当年我还是前世做凌雪鸿的时候,她便在恩师门下学艺,带发修行,后来因犯门规,被逐出师门,机缘巧合拜在前辈散仙潘六婆的门下,潘六婆飞升之前,曾经为她算过,说她夙孽深重,将来还有一场大劫,除非在遇劫之前,将大雄禅师留在这里的禅经得到,虽然仍要兵解,受十四年苦孽,但将来难满仍可成就。”

谢琳在一旁Сhā嘴:“本来这大雄宝库的外层禁图在燃脂头陀手上,前些时给了叶姑姑,花姐姐凭此图可以轻而易举地进来取宝,谁知被这恶道捷足先登,经过之后,将禁制复原时改了阵法结构,花姐姐按照阵图开启禁制,几乎被混元真气反击杀死,不得已才要父亲用太乙神雷强行攻破。姜姑姑,这恶道如此之坏,多留在世上一刻都是祸害,为何不把他杀了?”

姜雪君道:“留着此人,对我还有大用。”

朱由穆奇道:“你还有什么能用得着这妖道的?我听说这妖道­奸­诈狡猾,邪法又高,即便要用他也得将他禁住,我以佛门**炼成三条锁骨穿心索,可以佛光将人浑身骨骼锁住,穿心而过,并且使不出丝毫法力,若是他起什么害人的坏心,立刻便能生出感应,强行勒着他的身体缩小,如果不加解救,最后会缩成婴儿大小……”

姜雪君忽然感觉很烦躁,她很想大吼一声,这人是姑­奶­­奶­的,你们谁都不许动他!然而她若是真的这样做了,就要跟人解释,岳清是她的什么人,是她捉住的俘虏?还是被她劝说改邪归正的妖道?她都说不出口,同时也在心里暗骂自己,为什么没有勇气说出人家是她的救命恩人。

就在她纠结无比之际,那谢琳忽然一巴掌往岳清脸上扇去,她看出谢琳这一下用上了佛门降魔金刚掌力,这一下若是打中,岳清非但要齿脱颊碎,连元神也要被打出来,而岳清此时脸上血气越发浓烈,连瞳孔都成了红­色­,很显然是魔法反噬,连一点躲闪的力气也没有,姜雪君急忙一抬手,跟谢琳对了一掌。

“啵!”一声脆响,二人手掌之间炸起一团金光,谢琳惊呼一声,被反震得向后飞去,多亏被叶缤抱住,才没有撞上对面的石壁,然而左手红肿,僵在那里,好半天没有知觉。

杨瑾看姜雪君面显恼怒,赶紧打圆场,介绍另一位身材矮胖的少年:“这是峨眉派妙一真人的弟子,名为申屠宏,当年他和阮征,以及苦行头陀的弟子笑和尚,误杀海外散仙,被妙一真人逐出门墙,这些年一直心系师门,求我们代为求情,本来他重回峨眉还有几年时间,不过如今天下群魔蜂起,正是我辈大展宏图之际,我们便借着此事因由,让他来此立功。”又指着另一个白衣书生,“此乃南海雪浪山阳阿老人爱徒吕璟,与花师妹至交好友,这次特来助她取宝。”

三人知道姜雪君辈分即高,法力更强,不敢怠慢,纷纷过来见礼。

便在这时,谢山那里已经将剩下的几道门户全部攻破,谢琳欢呼一声,招呼大家一起过去。

叶缤来请李宁和朱由穆:“外层十九道禁制已经全部攻破,里面还得以佛法开启。”

二人俱是白眉禅师的弟子,李宁是数世苦修,当年还曾做过绝尊者的徒弟,如今修得宿命通,往昔记忆全部开启,过去数世的修为也都尽复,法力之高自不必说,朱由穆更是白眉禅师这一世的大弟子,跟神驼乙休,还有姜雪君全是至交,深得白眉禅师真传,也只有他俩才能以佛法开启后面的关口,相比之下,同样是佛门中人的素因、玉清两位就要相形见绌了。

两人一起往里走,李宁在前,朱由穆在后,忽然那朱由穆一回身,口中爆喝一声:“邪魔外道,还敢在我眼前卖弄!”他知道岳清是五台派的教主,峨眉派的大仇人,也知道五台派的人向来­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更是听说了岳清许多劣迹,最让他不能容忍的是屠龙师太死在岳清的手上。

按照他的想法,屠龙师太佛法高深,又行菩萨道,跟自己一样发誓扫荡群魔,扶正灭邪,正是志同道合,竟被岳清所杀,可见这妖道有多么的可恶,朱由穆这次出山,早就想会一会这位五台派掌教,他和姜雪君数百年相交挚友,深知她的脾­性­,若是平时,不用别人动手,姜雪君自己就要让敌人形神俱灭了,如今这样很是反常,因此便要试探姜雪君的反应。

朱由穆那一声暴喝,便用了佛门降魔雷音秘法,岳清靠墙坐着,被这一声震得浑身一抖,紧跟着便被一片佛光罩住,那是佛门小旃檀佛光,内含朱由穆自炼的灭魔神焰,金­色­的火焰似流水一般从岳清七窍钻进去焚烧。

姜雪君大怒:“朱由穆,你要做什……”

刚说到这里,岳清便仰头喷出一口鲜血,血光之中,传来沙神童子猖狂的大笑:“哈哈哈哈,你们全都给我去死!”

118红尘·芬陀大师

沙神童子借着岳清喷出来的一口心血现身,长笑声中,将手一挥,满洞都是血气,红蒙蒙一片,其中夹杂着无数鬼哭神嚎之声,无数秘魔四处乱扑,他腰中金刀化成一道金­色­长虹,直切入朱由穆发出的旃檀佛光之中,仿佛热刀切黄油,直透进去,飞削朱由穆咽喉。

朱由穆大惊失­色­,腕上急忙飞出一串翡翠佛珠,碧莹莹光芒四­射­,在身前盘成一个光环,将魔刀挡住,又被沙神童子一道诸天秘魔神雷打过来,霎时间地水火风,四大启动,相互摩擦之下,无穷剧爆合成一道惊天神雷,轰隆一声,炸的佛珠四处飞溅,多半碎裂,撒的到处都是,朱由穆急忙化成一道金光而走。

沙神童子看出这小和尚道行不敌,正要一鼓作气将他杀死,素因、玉清二人的离合神光一左一右同时照来,两片光柱就要将沙神童子困在里面,沙神童子将魔刀左右挥洒,将两片光柱削成数段,先一口秘魔真言夹杂在一股魔雾之中喷出,素因大师立时打了个寒噤,倒退数步,只觉得眼前魔影幢幢,耳边魔音阵阵,知道不好,急忙踉踉跄跄退向来路的秘道之中,盘膝坐禅运功相抗。

玉清大师见机较快,她本来跟邓八姑是同门姊妹,带艺投师,法力比素因大师要高,见机也快,沙神童子正要反手攻击,她急忙打出五火须弥针,然后也不管成功与否,纵身飞走。

那五火须弥针发出时乃是五点火星,常人只见火光一闪,便已经中招,只是沙神童子是何许人也,袍袖一挥,便将飞针收去,恰似泥牛入海,无声无息。

他一出手便逼退三人,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情,谢山和叶缤大声让众人靠后,同时抢攻,谢山手上狂发太乙神雷,打出万道金光,点蛇狂舞,叶缤则发出冰魄神光,七彩绚烂,带着无穷寒气向前照­射­,二人皆看出魔头凶狠,同时把自己最新在绝尊者《灭魔宝箓》中学到的佛门降魔**施展出来,谢山发降魔神焰,叶缤放灭魔神光,夹杂在之前的雷火彩光之中一起罩向沙神童子。

沙神童子咆哮一声,背后葫芦口自动打开,里面­射­出一股血线,与雷火神光一碰,立刻炸成满室血红,他这葫芦里装的,名为红尘沙,其质极细,仿若微尘,平时看去,只是一股血气,此时炸散开来,充满整座石室,立刻衍化魔域世界。

谢山最先看到上辈子的老情人忍大师和红颜知己叶缤二女争一夫的模样,若在平时这种事情在他心中是连一点念头都没有的,然而此时魔功运化,竟然身临其境,叶缤则看到谢山遭劫,被沙神童子魔火炼体的惨象,二人因情纠葛,立刻失陷。

紧跟着便是仙都二女,两人因嗔心而入魔境,尤其是谢琳,忽然看见洞中传进来许多昔日的仇敌以及要扫荡的妖人,诸如乌头婆、魏枫娘一类,她立刻使出从《灭魔宝箓》里面学来的各种降魔**,果然威力极大,打得乌头婆和魏枫娘抱头鼠窜。

随后素因、杨瑾、吕璟、花无邪、申屠宏等人相继沉沦,唯独李宁禅功身后,以大旃檀佛光护体,玉清大师离得最远,提前放出离合神光护住自身,最关键的是要内心不起波澜,不为红尘里面的爱恨情仇,贪嗔痴慢等诱惑。

姜雪君看见沙神童子骤然出现,又惊又怕,双剑一晃便要放出双龙剪,被岳清伸手拉住衣袖,只一耽搁,素因、玉清双双败退,谢山跟叶缤抢上去出手,沙神童子发出红尘沙,霎时间蔓延血红,幻境便要升起,她亦是因嗔心而发,过去的仇人纷纷前来找她报仇,只见哈哈老祖从洞外飞来,放出满天黄云将她裹住,五­淫­尊者也出现,满脸­淫­笑道:“你已经堕入我的诸天五**境之中,今日非让你从了我不可!”

姜雪君又气又恨,正要放出无音神雷,猛然间眼前金光闪现,幻境全消,头顶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朵金花,花瓣垂落,金线倒卷,将她护住。

岳清右手挥动九天元阳尺,自己头上也有一朵金花护体,左手抓住她的手腕:“你快带我到最里面去,我有办法对付沙神童子。”

姜雪君愣了愣,俯身报其他,纵身向外层最后一重石壁飞去,外层十九重禁制此时已经全被谢山用太乙神雷轰破,再往里面是一道玉门,上面印着一圈黄印,乃是大雄禅师昔年降魔至宝,名为伏魔金环,那圈黄印烁烁放光,逼得红尘沙不能靠近三尺之内,两人在玉门前面刚刚落下身形,后边便传来一声震喝,仿佛雷音狮吼,振聋发聩,紧跟着满洞金光金焰,开始驱散红尘。

姜雪君大喜:“是芬陀大师到了!这下沙小儿要遭报应!”

岳清冷冷道:“那可未必!”

姜雪君怒道:“你为什么总逆着我说话?芬陀大师佛法高深,已经行深大乘菩萨道,便是我师父对她也是赞许有加,难道她会对付不了那么一个魔头么?”

岳清瞥了她一眼:“沙神童子虽然不是芬陀大师的对手,然而他也有帮手来了!”

倚天崖龙象庵的芬陀大师,乃是天下佛门中有数的神尼,甚至说是当今天下佛门第一比丘尼也不为过,一切邪魔外道听到她的名号都要心惊胆颤,望风而逃,一现身便放出大雷音烈火神幡,霎时间满洞雷音、金光、佛火,立刻将陷入魔域幻境之中的众人唤醒。

只是这么一会的功夫,吕璟因心系花无邪,以情枷爱锁深陷红尘之中,元神早飘到沙神童子的葫芦中去,尸身被绞成粉碎,血­肉­深入红尘沙中,更兼增加了魔沙元气。

杨瑾因为有芬陀大师所赐昔年降魔至宝法华金刚轮护体,更兼以天龙禅抵御魔法才没有陷落,被沙神童子连续六刀都斩在法华金刚轮上,祭起千到金虹,震耳雷音。

花无邪被逐出师门的这些年苦修禅功,心智比吕璟强了不少,不过她没有好的法宝护身,被沙神童子一刀斩来,恰好芬陀大师赶到,以金刚护体佛光将她罩住,拉向身后,却仍然被沙神童子的金刀切开比生铁还硬的金刚佛光,斩去一条手臂。

随后大雷音烈火神幡开始发作,芬陀大师也发出天龙禅八部降魔**,脑后现出一圈定慧佛光,里面飞出金­色­的天人、龙神、修罗、夜叉,迦楼罗、乾达婆、紧那罗、摩呼罗迦等,带着令人心神安详的香气向前扑去,动作之间,飞出一片片金光,洒落开来,驱赶魔雾。

红尘沙如潮水一般被逼得倒退回来,不过因谢琳嗔心太重,也是过去杀人太多,在红尘魔域之中杀得兴起,比吕璟堕落得更深,她的元神已经被拉扯出来,吃佛光一照,尸身坠地,没有化入红尘,元神却仍然随着红尘沙向葫芦里靠近。

芬陀大师使出雷音狮吼,大喝一声:“痴儿,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然而谢琳却并无半刻停顿,红尘沙被佛光逼着向后倒卷,她在二者交接的地方,继续随着红尘沙飞去,倒像是她自己舍不得一般,紧追红尘投入沙神童子的那个大葫芦之中。

沙神童子杀人先挑软柿子捏,从最弱的几人开始下手,哪知道只收了一个吕璟和一个谢琳,芬陀大师凭空出现,一出手便破了自己布下的魔域,红尘沙被逼得退到身前三尺之处,似洪水一般翻涌不休,好歹止住溃败的势头,外面佛光之中,无数天龙八部飞扑厮打,也无法攻进来。

朱由穆方才也因杀心堕入红尘魔域之中,连杀了三十多个左道妖邪,正快意万分之际,猛然间佛光照顶,雷音震撼,立刻清醒过来,心中又恨又气,他是白眉禅师座下大弟子,虽然不曾自诩佛法高强,定慧深广,但到底难掩傲慢之心,这次来崆峒山,一来是指着他以佛法开启大雄宝库的里面几层关钥,二来也是群魔汇聚,打算大显身手,施展佛家神通降服魔道,没成想一上来就堕入了沙神童子的魔域幻境之中。

朱由穆是听说过沙神童子的大名的,知道他修行千年,魔焰滔天,然而自己所修乃是佛门上乘功法,自己根骨悟­性­又好,一朝顿悟,神通自成,佛法又是魔法克星,当可不逊于对方。而且按照朱由穆的想法,即便是再功法上斗不过沙神童子也能接受,但幻境乃是最为考验心­性­修持,平日的戒定慧功夫全在这里,他却要沉迷堕落,此乃佛法修行者之奇耻大辱,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朱由穆哪里能够忍耐得住,大喝一声:“妖孽受死!”

他扬手发出匹练似地金­色­火焰,正是白眉禅师一脉,所修炼的降魔三宝之一,名为波罗神焰!便是再厉害的魔头沾上一点,也要被烧得形神俱灭,彻底消失,当年朱由穆和姜雪君联手扫荡天下邪魔外道之时,便分别以波罗神焰和无音神雷并称,杀人无数。朱由穆平时虽然嫉恶如仇,却也轻易不动用,今天也是怒火炽盛,沙神童子也太厉害,才放出此火。

——以下不算字数——

大家猜猜沙神小朋友的援兵是谁?

119沉沦·佛法难渡

朱由穆放出波罗神焰,沙神童子正全力抵挡芬陀大师的雷音烈火和天龙八部,看似根本腾不出手来应对朱由穆的攻击。金­色­的佛火匹练似地冲到沙神童子近前,眼看就要烧到身上。

忽然沙神童子身后现出一个人影,便似凭空从他身上揭下来的一层,迅速由淡转浓,瞬时清晰,乃是一个身材矮小的红衣道人,­祼­露出来的皮肤也是通红一片,相貌十分丑陋,腰间系着三个白玉葫芦,背上Сhā着一叉一剑,手里拿着白玉拂尘,信手一挥,便发出一道红­色­光柱,那光与寻常魔教光华不同,里面颇似有些紫­色­的液体在流转涌动。

红光与波罗神焰刚一接触,立刻噼啪剧爆,崩起好些金­色­火星,红光则似熔化的金属一样,向下点点滴落,还未等到地面上,便化成丝丝紫烟。

很明显是波罗神焰占了上风,然而对方道行比朱由穆高出一截,拂尘连甩了三甩,红光狂发,几乎是铺天盖地一般向前狂涌,朱由穆抵挡不住,李宁在一旁放出大旃檀佛光,将自己和师弟护住,大声说道:“赤尸神君,你向来在西昆仑静修,虽习魔功却无魔迹,现如今为何来此相助魔头夺取佛门至宝?如此倒行逆施,就不怕将来劫数临头,自食苦果么?”

原来这人便是隐居西昆仑的又一高手,名为赤尸神君,原本和丌南公齐名并称,后来丌南公得到一部天书,修成阳神,位证天仙,只是因爱妾沙红燕才滞留人间,赤尸神君则得了一部魔经,名为《蚩尤三盘经》,跟丌南公比起来自是相形见绌,不过一身道行也是天下罕有其敌,听李宁发问,一边继续放出赤尸煞光将他们兄弟俩全部罩住,一边回答:“受一位故友所托,来助沙神童子一臂之力!”

原来这赤尸神君跟血神君邓隐乃是至交好友,邓隐被长眉真人擒住之时,他也曾去助拳,败在长眉真人的手上,后来邓隐被长眉真人封印在星宿海北岸洞|­茓­之中,与他相距不远,然而长眉真人仙法何等神妙,赤尸神君寻找了几百年,始终没有找到邓隐的藏身之地。

前不久姜雪君无音神雷炸破了长眉真人当年所留残余禁制,邓隐虽然忌惮师兄当年所说提前出洞必死的预言,想要在洞中将《血神经》上的几种厉害的法术练成之后再出来。因铁城山老魔主是邓隐的岳父,他让沙神童子出来振兴魔教,邓隐也颇有辅佐之意,知道沙神童子有意来崆峒山取宝,他魔法还未炼成,不能出洞,便让自己的徒弟去寻找赤尸神君,求他来帮忙。

赤尸神君从西昆仑随后赶来,看到前山哈哈老祖率领一群妖尸邪道正在跟优昙大师斗法,便驾驶一艘昔年得到的天府奇珍太乙金鳞舟穿山而入,大雄宝库的外层禁制已经全被谢山用太乙神雷破去,因此毫无阻碍,直到这里。他到时正赶上沙神童子放出红尘沙,便使出赤尸附影之法,隐在沙神童子的影子里,若非芬陀大师赶到,沙神童子一个人难以抵挡,他还不会出现。

赤尸神君一现身,便凭借千年修行,深厚的功力,放出如山岳一般的赤尸七煞神光将朱由穆和李宁困在其中,红光压迫内层二人发出来的佛光强行缩小,他也无意伤人,只是将二人困住。

另一边沙神童子却是抵挡不住芬陀大师的攻击,只见她盘膝悬空坐在那里,浑身金光笼罩,座下隐隐形成一个金莲宝座将她托住,脑后光轮之中不停地飞出天龙八部金光影像,在潮水般的佛光之中扑向沙神童子,虽然不能将红尘沙消灭,却也不断地将其压缩,一寸一寸地贴近沙神童子身前,佛光如海,里面雷霆道道,光莲布满,压得沙神童子连喷真气,也是无可奈何。

沙神童子又是愤怒又是惊惧,心想这老尼姑法力真高,恐怕比之严媖姆也相差无几,自己绝难对抗,正在惶急之际,谢山、叶缤、杨瑾和谢璎四人,因他杀了谢琳,早就愤恨无比,这时候看出便宜,同时出手,谢山放出无量太乙神雷,再加上三阳降魔神焰,更发动九天都罗神锋,衍化出无数光刃上下交织绞动。

叶缤放出冰魄神光,加上灭魔神光,以及两极元磁神光线,去吸摄沙神童子手里的金刀。杨瑾功力不如二人,全仗芬陀大师所赐法宝,般若刀、真如剪齐出,法华金刚轮随后向前飞转,金芒如雨,另拿一面迦叶金光镜,向前­射­出神光。

沙神童子被芬陀大师佛法逼迫,无法逃走,全凭红尘沙苦苦支撑,四人同时出手攻来,他是急愤交加,张口喷出一股血气,落入急剧翻涌的红尘中,那沙立刻似烧开了的水一样,沸腾爆裂,无数气泡从沙里生成,迅速浮到表面,炸裂开来,每一个气泡里面都显出一个魔魂,有男有女,有僧有道,好似上界天人,又似凶恶修罗,更似恶鬼夜叉,手里都拿着从红尘沙中化出来的弓箭刀矛,幡幢法器,少说也有万余,借着红尘沙潮向外猛攻。

谢璎眼尖,看见先前被收进葫芦里的谢琳赫然便在这魔魂之中,驾驭一道从红尘沙里衍化出来的碧蜈钩,满脸凶戾,正迎上叶缤的冰魄神光剑,谢璎大呼:“那是二妹!父亲!叶姑!快救救二妹!”说完便主动硬了过去,大声呼唤,“妹妹!”

谢琳却根本不认这些生前的亲友,脸上尽是杀气,把他们都当成心中的邪魔外道来杀,所使《灭魔宝箓》上的降魔剑诀,又快又狠,数招之间便将谢璎一片裙角割裂,碧蜈钩的尾锋扫到小腿,鲜血长流,伤口处迅速溃烂。

叶缤急忙将谢璎拉回来,她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救回谢琳,只好向芬陀大师求救,芬陀大师见这魔头竟然如此难缠,红尘沙简直妙用无穷,不愧称作“沙神童子”,急忙双手结印,口内念诵佛门密咒,脑后金轮越发明亮,一片金光向前罩住谢琳,口中发雷音喝道:“谢琳!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还不皈依三宝,更待何时!”

谢琳正跟谢山斗剑,猛然间被佛光罩住,顿时一怔,随后满脸狰狞,喝道:“老贼尼休要使用你这蛊惑人心的伎俩,你们这些秃驴手段也只能迷惑一些愚夫愚­妇­,焉能骗得了我?什么佛光普照,什么慈悲为怀,还不过是为了你们庙上的几两香油钱,使人忘情断欲,成了一俱泥胎木偶,有甚意思?简直比魔教摄心夺魄还有不如!”随后扬手向前虚推,借着身前的红尘沙化出数十颗三界红尘住世神雷,将叶缤­射­过来想要将她摄走的一道冰魄神光炸碎。

沙神童子在后面残忍地大笑:“芬陀老尼!纵使佛法无边,怎奈众生难度,他们自己心恋红尘,不愿出世,便是佛陀临凡,又能如何?”

芬陀大师满脸悲戚,瞬间仿佛老了许多岁,正像沙神童子说的,她救不出谢琳确实是谢琳自己不愿意出来,而并非是魔法高过了佛法,便好像地藏菩萨发愿渡尽众生,才圆成佛道,他也只能教给众生出地狱的方法,让他们自修自得,而且一个最重要的前提就是众生自己愿意出来,否则也是无用,要不然他直接以法力成事,以地藏等觉菩萨的能力,早就把地狱搬空了。

而阿弥陀佛接引众生往极乐世界也是相同道理,众生不愿离开,他也接引不去,所谓神通抵不过业力,便是如此,那红尘沙中自成一个世界,一切天宫大厦,茶点美食,奴仆爱宠,无论魔魂想什么都能自红尘沙中化现出来,简直无穷无尽,而且红尘不灭,寿元无限,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无穷乐趣,那些魔魂都是自愿沉迷其中,不愿出来,果真似沙神童子说的那样,便是释迦摩尼在世,阿弥陀佛临凡,八大菩萨齐聚,也没办法将他们救出来。

谢璎谢琳姊妹长得粉雕玉琢,可爱无比,根骨资质,无一不是上上之选,她们义父是谢山,养母是崔芜,叶缤也算是她们半个母亲,师父是小寒山神尼忍大师,最近一段时间在倚天崖龙象庵跟着谢山叶缤学习《灭魔宝箓》,与芬陀大师和杨瑾也都有师徒缘分,如今谢琳遭劫,在场众人无不悲愤莫名。

这时,那朱由穆和李宁同时施展白眉禅师所传最强降魔**金刚巨灵神掌,二人周身金光环绕,耀眼生辉,同时伸出一只右掌,立刻便各有一片金光手掌脱腕飞出,离腕两尺,便涨到磨盘大小,发出极为强烈的金光,上面电蛇扭曲,雷声阵阵,只一下,便把困在身体周围的赤尸七煞神光震碎,然后继续迅速涨大,向前拍去。

李宁因知道此法太狠,赤尸神君又是手下留情,所以将自己发出的光手稍稍抬高,越过赤尸神君头顶拍在顶棚上面,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这珠灵涧藏经之地本是一块整个的灵石,被大雄禅师从西方运来,此时剧烈摇晃,几乎要平地跳起来,巨灵神掌威力无匹,斜着向上,将数十丈的岩石击穿,直接将顶棚侧壁生生揭去亩许大的一片,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佛光毒焰,魔火神雷正斗得猛烈,优昙大师持白眉禅师摩尼宝幢,再加上忍大师隔空施法加持,只守不攻,拼命挡住外面以哈哈老祖为首的一众妖邪!

120光海·魔子魔孙

李宁和朱由穆同时使出金刚巨灵神掌,这门功夫是白眉禅师昔年降服外道,威震群邪的无上大法,一经使出天崩地裂,众生死劫,因见赤尸神君在之前的斗法之中,只是将自己二人困住,不使围攻沙神童子,因此他也手下留情,将巨灵神掌从赤尸神君头顶上打出去,将棚顶打出一个巨大的洞|­茓­。

朱由穆却是杀心大起,这一掌直取赤尸神君,非但要将他击死,甚至还想要连同他后面的沙神童子一同打杀。

赤尸神君看出厉害,面显惊怒之容,陡然张口,自腹内喷吐一股赤红血气,出口便散成无声音波,谢山首当其冲,只听得一阵若有若无的异声响起,陡然间心惊胆颤,元神动荡,若非多年修行,道法不弱,这一下便要魂飞魄散,急忙放出一幢佛光跟叶缤连成一片,将己方四人护住,向后飞退。先前被他破开的那些门户隔断一道接一道碎成齑粉,佛光磨砂同时震荡。

芬陀大师再发雷音狮吼与之相抗,并且摇动大雷音烈火神幡,连同脑后金轮,狂发佛光将已经被震得七窍流血、神魂动摇的杨瑾、花无邪、申屠宏等人护住,怒道:“赤尸魔头,你竟然妄发十二都天秘魔神音!”抬手使出大金刚须弥手,乃是纯由佛光凝就,腾空抓去,天底下­精­擅这门功夫的只有两三人,其中以芬陀大师和严媖姆最为著名,芬陀大师这个比严媖姆还要强上三分。

赤尸神君以魔音迫退朱由穆和李宁,并且消耗金刚巨灵掌的威势,眼见芬陀大师金光大手抓来,立刻将身体化成一道红光,向前一投,竟似一滴水融入巨灵神掌之中,那金光佛掌立刻变成血红,随之掉头迎向芬陀大师的金光大手,二者在空中相撞,一声震天价巨响,炸成漫天金光红芒。

沙神童子论起道行,本不是芬陀大师对手,只是那红尘沙太过神妙,勉强将佛光抵住,此时四下里全被芬陀大师禁住,无法逃走,一旦落败便是形神俱灭的结局,连续几次施法反攻,红尘沙也出不了身前一丈之外,他大声说道:“赤尸道友,老贼尼法力高强,你再不出全力,今日咱们全都要死在这里了!趁现在我抵住他的天龙八部,你快用秘魔神音将其他人全部震死,然后咱们再一起收拾这老贼尼!等得了大雄宝库里面的宝物,除了贝叶灵符之外,尽数归你所有!”

芬陀大师喝道:“妖孽妄想!”她知道赤尸神君资格极老,辈分比沙神童子还要高,十二都天秘魔神音一旦发出,在场之中除了自己,其他人谁也经受不住,因此抢先一步在莲光宝座上面双手结印,口念密咒,使出自己最厉害的大转轮三世因果自在神法,浑身金光如潮水一般向外破洒,佛光如水,流到哪里,哪里便镀上一层金­色­,地面、墙壁,破碎的石块,全都成了黄金质地,就连花无邪、申屠宏他们,被佛光一浸,也立刻成了金身铸体,仿若罗汉一般。

不过片刻之间,整条秘道之内,立刻成了黄金世界,祥云罩顶,异香飘满,金莲遍地盛开,一切活着的生物身下都有一朵金莲护佑,非但谢山、叶缤他们全都坐上了莲台,就连那些天龙八部,龙天善神亦是如此。

姜雪君身下也有莲台出现,将她护住,岳清却没有,不过浸泡在大海一样的佛光之中,也是身心安详,颇为受用。他身后靠着的玉门因为有伏魔金环镇压,没有变成金­色­,看着不远处施法的芬陀大师冷笑:“既然说众生平等,为何你有莲台而我没有?可见咱们之间是不平等的,你师父跟她交好,她便赏你一朵莲台,我跟她对立,她便不给我。”

姜雪君道:“莫要胡说!芬陀大师慈悲为怀,你若弃了夺取此地佛宝的心思,向她求告,她必会也给你莲台护体的。”

岳清反驳道:“非得让人向她服软求告,她才施救,不肯低头,她便不理不睬!”

姜雪君道:“呸!难道人家救你,还要上赶着不成?殊不知‘只闻求学,未闻往教’你不求救,人家如何救你?难道用热脸去贴你的冷ρi股!”

岳清被她说得乐了:“佛家说忍辱,若能救人一命,便是贴了冷ρi股又如何?”

姜雪君道:“你偏有这些歪理,皆是入魔的疯话,我也不跟你辩驳。”她看芬陀大师已经以无边佛法衍化三世乾坤,所谓三世,便是过去、现在、未来,沙神童子落入了过去世界。

当年正是盛唐之际,这沙神童子的祖父乃是唐朝高官,逢武则天篡位,改唐易周,兴佛灭道,沙神童子的祖父被贬,流放南疆,全家被山民杀死,只剩下沙神童子的父亲,被一个巫女相中,带回山寨,做了压寨相公。

沙神童子的父亲在山中住了十几年,生下一子一女,后来趁着巫女不妨,逃回中原。这巫女本是洞玄仙婆的记名弟子,颇会蛊术,沙神童子的父亲在中原娶妻生子,给她知道,施法赶去,将一家人全部杀死,只留下沙神童子父亲新娶的妻子,已经有了九个月的身孕,巫女将她带回山寨,要用她腹中胎儿祭炼七神蛊之一的血胎。

巫女每天用蛊药给孕­妇­吃,施法炼蛊,等到最后眼看功成之际,血煞冲天,惊动了一个由此路过的魔道高人,将婴儿隔空收走,带到西昆仑收为弟子,后来沙神童子修成魔法,回来将整个山寨里的生灵全部残杀殆尽,这些人也成了红尘沙中的第一批居民,沙神童子的那枚九子母天魔令牌便是用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姐姐的心脏炼成。

沙神童子在过去世中,看到了他的过去数世,本来以他的道行,也能知道之前几世情形,但最多不过十世,如今在这大转轮三世因果自在天中,凡是跟自己有交集的前世尽能看见,在西晋时候,沙神童子为一郡守,曾令巫女受过三十年牢狱之灾,这一世便还巫女三十日胎狱磨难,又在过去世中看到了巫女跟自己父亲的因果往来。

除他之外,红尘沙中那些魔魂也都各自见到三世因果,有那过去福慧积得多的,或是道行较深,迷惑较浅的,纷纷醒悟过来,向芬陀大师跪拜,恳求得脱苦海,被佛光接引,金莲所载,脱离了红尘沙的禁锢,借着佛光转世投生。

沙神童子沉浸在佛境之中,脸上时喜时怒,变幻无常,乍然见到红尘沙中许多魔魂解脱禁锢纷纷离开,不禁大怒,红尘沙中飞出数百只魔爪向他们抓去,怎奈这些人通体都被佛光护住,脚下还有佛光形成的金莲,魔爪根本奈何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被芬陀大师超渡解脱,消散在空中,气得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芬陀老尼,你毁我法宝,我誓不与你善罢甘休!”

芬陀大声声音滚滚传来:“众生自悟,顿彻因果,一心定慧,自­性­光耀,任你魔王法力再高也无力束缚,待魔子魔孙全部渡尽,魔宫自灭,红尘自消!”

沙神童子眼睛转了几转,转而­阴­险笑道:“他们在红尘之内,老尼你在红尘之外,终不能将他们全部渡尽,你若真是菩萨,可入我红尘沙中,渡化他们,我才佩服你呢!”

芬陀大师怔了怔,正要说话,杨瑾大声喊道:“恩师不要!”

便在这时,整座珠灵涧灵石玉璧再次剧烈抖动,仿佛有一条巨大的长鞭,一下又一下地不停抽击下来,将灵石山峰抽得东倒西歪,紧跟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室内凭空现出一团丈许高的火焰,自火焰之中现出一个白发银髯的老人和一个中年僧人,那老人长着一双雪白的剑眉,目似星泉,狮鼻虎口,宽额奉颐,面带血气,仿若朱砂,皮肤白皙,仿佛美玉。他身上穿着一件火红道袍,白袜红鞋,身材颇为高大,手里拿着一柄白玉拂尘,正是当今的修罗教主,宇宙六怪之一的尸毗老人!

他一出现,不管是芬陀大师还是沙神童子俱都吃惊不已,虽然双方都知道岳清请了此老来助拳,但是都没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现身,现在洞外是群魔占了上风,以哈哈老祖和梼杌为首,带着五­淫­尊者、毒手摩什、白骨神君诸人向内猛攻,优昙大师仗着白眉禅师的摩尼宝幢和忍大师的隔空加持,才勉强守住。

在洞内,沙神童子和赤尸神君两个人合力,芬陀大师虽然占着上风,一时之间也奈何不了他们。内外各有一边占据上风,勉强维持着一个脆弱的平衡,尸毗老人在这个时候出现,不管是相助哪一边,另外一边都要死伤惨重,芬陀大师即便不受伤,谢山他们却­性­命难保。

而佛门之中的高手中,忍大师因守着昔日誓愿,不能走出小寒山,白眉禅师似乎另有所觉,说什么也不肯来,只让两个弟子带着摩尼宝幢来助阵,其余独指禅师和芬陀大师的一个师妹飞升在即,不关心佛门法宝落在谁的手上,峨眉派又跟青螺峪厮杀正烈,还未分出胜负,天蒙禅师不知云游何处,尊胜禅师闭关骊山,都不能赶来支援。

121玉门·伏魔金环

尸毗老人现身之后并未说话,自动略微侧身,跟他进来的那中年僧人正是智能,他向芬陀大师施礼问讯:“阿弥陀佛!我少林寺千年古刹,自达摩祖师开始,名扬天下,普渡众生。只是自六祖慧能大师南渡之后,将五祖衣钵道统带走,在南方一分为五,法器典籍全都遗失在外,少林寺力弱式微多年矣。小僧不才,在佛祖面前发下宏愿,欲重兴少林,使佛光普照,有缘众生俱能离苦得乐。闻得大雄禅师在这里留下一部阿难尊者亲手所书的贝叶禅经,想要将其迎回禅宗祖庭,还望大师成|人之美,莫要阻拦。”

芬陀大师沉声道:“虽然当年禅宗道统被慧能带到南方,神秀亦尚有法脉存世,后来几位禅师也曾去南方迎回一些法器典籍,少林寺如今式微,皆因你这等不思存进,专一勾结邪魔外道,只求法力,不了心­性­,向外求法所至!贝叶禅经乃小乘解脱道的禅法,最后证得阿罗汉的定境,远比不了金刚、楞严等菩提道的禅定来的圆满究竟,你不过是欲修炼那上面的外道禅法,妄自以禅宗祖庭自居,实则勾结妖邪谋夺经书,我真替达摩祖师羞煞了!”

智能还要说话,尸毗老人听芬陀大师一口一个“邪魔外道”影­射­自己和岳清,心中不耐,大声喝道:“既然已经把话说清,再纷争下去,徒自浪费口舌,我们也不耐听你们一僧一尼在这里打机锋!不过各凭本事,能者得之罢了!”

这老人­性­情直率,不耐烦兜弯绕圈,按照事先跟岳清定下的计策,先要借沙神童子之力将芬陀大师逐走,一说完话,身上火光一闪,便消失不见,然后便在佛光金海之中,忽然盛开一朵血红血红的莲花,有亩许大小,尸毗老人在上面现身,跏趺跌坐,千瓣血莲,迅速盛开,发出千道烈焰魔火,裹着亿万金刀、金叉、金针、金剑……向周围爆发,首先撞上那些天龙八部,龙天善神。

这些天人、龙神、修罗、夜叉等非人类,皆是仰慕芬陀大师的修持,于她引渡皈依三宝,自愿在她身边做护法神,道行有高有低,法力强弱参差不齐,尸毗老人将魔火分成四股向前,跟佛光相抗,里面的刀叉针剑疯狂冲­射­,不少护法神都被打成粉身碎骨,元神消散,不过很快就又从佛光里生出金莲,再从莲花之中重新化生出来,几乎不死不灭。

尸毗老人座下血莲蓬中,向上­射­出十二股血­色­光气,每一股光气之中都现出一个浑身赤­祼­的英俊少年,跪拜于地,那是他所炼的诸天如意神魔,此时按住不发,只从光气之中酝酿出一颗颗血莲子,落在金­色­光海之中,盛开出一朵朵车轮大的血莲。

沙神童子看出便宜,立刻催动红尘沙,发起反攻,尸毗老人的红莲在上,他的红尘沙在下,并力向芬陀大师攻去,原本充满全洞的金­色­光海立刻开始发生变化,沾染成血红­色­。

芬陀大师独战两大魔头,终于由攻转守,佛光向后退缩,沙神童子又一个劲地让赤尸神君参战,此时谢璎、素因、杨瑾等人全都坐在佛光之中化生出来的莲台之上,见到芬陀大师吃紧,也都纷纷出手,其中以李宁、谢山、叶缤、玉清,和朱由穆五人功力最高,全力各自使出降魔大法,向对面三大魔头攻去。

尸毗老人受掐五岳真形诀,拂尘一挥,空中便显出五座火山,分别裹在一团青白红黑黄各­色­光气之中,看上去仿佛只有一片虚影,脸盆大小的影像之中,远远地有五座正在喷发的火山,向李宁等人当头压落,同时千叶血莲之中腾起数百道金碧光华,带着千道魔光,血焰金刀,将李宁等人的攻击全部挡住,仿佛节日里的礼炮一样,连连炸响,光芒如雨,缤纷洒落。

先前芬陀大师压着沙神童子打,姜雪君守着岳清在最里面的玉门前面靠着,还能悠闲自得,此时芬陀大师等人落入了下风,她便再坐不住,向岳清轻声喝道:“尸毗老人是你找来的?”见岳清点头,她怒道,“你这妖道,竟然联魔灭佛,果真不是好的!”顿了顿又说,“你自己好好地在这里吧!”说完便化成一道金光,纵身­射­出,双肩一摇,先将天龙剪放出,去攻击尸毗老人,之后连发无音神雷,落到红尘沙里,炸起千重红浪,万道血光。

看着她飞走的身影,岳清面无表情,继续靠在玉门上面观战,右手拢在袖里,默默计算时间,三大魔头联手猛攻,山洞之内金光如潮,血焰如海,相互激荡,打得天翻地覆,周围的墙壁生生被刮去好些,原本是十九间连在一起的石室,此时全被打通不说,空间还扩大了数倍有余,这也是因为整座山峰石制不同,又经大雄禅师施法祭炼多年,否则早就彻底碎成齑粉了!

双方斗了能有半个时辰,赤尸神君在三人当中实力稍弱,被姜雪君和朱由穆联手,先吃了一记无音神雷,几乎将­肉­身震碎,紧跟着又被波罗神焰烧得元气大伤,气得终于开始大打出手,使出赤尸七煞化身,分成七道血影,排成北斗阵势,同时使出那十二都天秘魔神音。

岳清只待魔音一起,立刻将五眚丝取出来三百六十五根,随手放出,直往玉门上­射­去。

玉门上的那圈黄印并非禁制,乃是一件佛门至宝,名为伏魔金环,昔年大雄禅师由道入佛,引渡他的佛门高僧便将此环赐予他,专是一切邪魔法术的克星,岳清­射­出去的五眚丝­射­入门中,返回来将黄印缠住,运力向后拉扯,看似要将佛宝扯下来。

门扇禁制立刻发生反应,那黄印之上迅速闪现出有如实质的金光,霎时间光芒大作,金霞狂发,照耀满洞,岳清手里的那些五眚丝立刻便化成灰灰,那金霞将岳清罩住,里面蕴含无穷吸力,拔山举岳一般,要将他强行吸入光环之中。

正如岳清所料想的那样,赤尸神君秘魔神音一响,芬陀大师便立刻施展佛门大法,带着谢山他们挪移出洞外去了,因她法力再高,也难敌这三大魔头全力攻击,即便只守不攻,也难保带来的这些人不受伤害。

满洞佛光甫一消散,洞|­茓­深处便闪现出耀眼的金霞,沙神童子一看岳清开启玉门禁制,立刻长啸一声,化成一道血光直飞过来,他知道芬陀大师虽然暂时败退,但必会再来,甚至佛门里的那些高手很可能相继赶来助阵,尸毗老人又是和岳清一伙,自己一定得抢在他们的前面。

尸毗老人并未跟他争抢,只是挥动拂尘拦住赤尸神君:“道友且慢!”与智能三人并肩站在一起。

沙神童子飞扑而至,正是玉门之上禁制发动之时,本来那片金霞全力要把岳清吸入金环之中,沙神童子一头撞进金霞之中,也是尸毗老人给他的压力太大,急于求成,又自以为魔攻变化,已成不死之身,行事少有顾忌,被金霞罩体之后,才决出不好。

沙神童子身体在金光之中迅速缩小,强行裹着他收向环中,并且环里还迎面喷出无量银雨,俱是西方庚金之气化成,他急忙施法抵御,只是不用魔法还好,一用魔法,立刻将大雄禅师的布置彻底触动,那圈黄印化成一道金环从门上飞下来,正套在沙神童子的脖子上,由大而小,向内勒紧,环上狂发佛火,雷音阵阵。

若换做别人,当场便要形神俱灭,这沙神童子也真厉害,当场将铁城山老魔所赐三宝拿出一件来,这三宝是上次他引严媖姆入铁城山,正赶上老魔七百二十年一次的开关时刻,将严媖姆困入铁城山下的十八层地狱之中,并且传给他一部佛经,三件法宝,让他振兴魔教。

这三件法宝每一件都厉害无比,上面附着强大的神魔,沙神童子还未祭炼,不敢使用,如今情急拼命,也顾不得太多,直接将其中一件魔钟发动,众人只看见沙神童子身体缩小到一尺多高,被佛光佛火包裹,伏魔金环飞过去套在他的脖子上,猛然间从他身上暴起一团血光,大家耳边响起窃窃私语,仿佛万千魔头齐聚,方才运功抵御,沙神童子已经化成一道金红亮­色­的长虹,带着一阵凄惨无比的嚎叫,顺着李宁之前巨灵神掌开出来的那条通道,直飞出去,转眼间消失不见。

伏魔金环被沙神童子带走,剩下的禁制还在,岳清祭出天游印,一方玉印,青光大作,将佛光禁咒镇压,里面的西方庚金之气向外发作,岳清左手以九天元阳尺护住身体,右手弹出一滴天一真水,以混元真气送入伏魔金环留下的印记中心,只听得“啵”地一声轻响,霎时金霞银雨全消,岳清手里已经多了一丸神泥。

原来这玉门上的禁制既有佛家伏魔禁法,更有道家金土两行相生之术,按照张果老的预想,是要用天游印镇压伏魔金环和佛门禁制,再用天一真水化合西方神泥,泥即被水浸润化合,便无法再生出庚金之气,破了道家金土二行禁制之后,再反过去收取伏魔金环。

122谋算·进入宝库

岳清推算,大雄禅师的这道玉门,得­精­擅佛道两家法术的高手才能够开启,否则按照张果老说的那种方法,强行以天游印镇压伏魔金环,至少也得地仙巅峰甚至是天仙的法力才能够做到,因此他才想到借助沙神童子来对抗伏魔金环。

按照他的设想,沙神童子受佛法禁制反击,当场就要被毁去­肉­身和一条用来代替自己遭劫的神魔重伤逃去,却是低估了沙神童子的手段,也漏算了铁城山老魔给他的法宝,竟然被沙神童子完好无损地逃跑,还把伏魔金环也一并给带走了。本来他还打算用伏魔金环将来去对付一个老魔,这下也落了空,还得另外再找寻其他法宝代替。

这次大雄取宝,岳清自觉单凭自身实力无法跟佛家抗衡,才不惜冒着遭劫身陨的危险去西昆仑引群魔来攻,他好乘乱取利,而这么做最大的危险就是,自己成了两家共同的目标,佛魔两教一起来攻打他,那样的话,他便再无活路,得彻底灭亡了。

因此整个计划的最关键之处,便是将魔头引来崆峒山之后,如何­干­脆地抽身出来,使魔头和佛教火拼,此事说起来容易,实际上最为艰难,不管是沙神童子和哈哈老祖,还是芬陀、优昙两位神尼,全都是活了近千年的老怪物,他们谁都知道岳清想要让他们火拼自己从中渔利,双方想到的都是一上来便将岳清制住,甚至毁去­肉­身,收了元神,然后再分上下,争夺宝物。

为了让双方上当,岳清将五台派,乃至整个联盟中的同道一概不用,只让许飞娘去太行山腹之中,把深藏在那里的穿心和尚撺掇出来。

那穿心和尚乃是当年东方魔教教主无行尊者的师弟,论其法力跟哈哈老祖、轩辕法王不相上下,当年跟长眉真人斗法,曾经被青索剑削去小半边身子,之后便跑去太行山,钻入山腹之中开辟一个洞府,苦修炼宝,准备复仇,后来听说长眉真人飞升,又急又气。

当年九烈神君因为和轩辕法王跟屠龙师太沈琇有仇,一见长眉真人飞升,便乘机在北海将屠龙师太和她的徒弟眇姑困住,要用­阴­雷毒焰将其炼化,结果被心如神尼一道神符破了千重禁法,并将屠龙师太接引到了东海毒龙礁正式拜师入门,收为弟子。

九烈神君回到洞府之后,自觉当日见了那等声势,还以为来了高人,仓皇逃窜,后来想起,颇为不忿,便花费数十年苦功,炼了几件厉害法宝,又约了几个昔日里的同道,其中便有那东海大鹏湾铁笛坳的翼道人耿鲲,还有这穿心和尚,一起去东海毒龙礁向心如神尼寻仇,结果又被神尼师徒打得落花流水,抱头鼠窜。

穿心和尚于是又回到太行山,祭炼法宝,准备将来再去寻找心如神尼寻仇,前些年水云子苏宪祥在太行山以亿万金砂剑斩杀的一群妖徒便都是他的门人,明夷子和可一子见了去帮忙,双方才结成同道,苏宪祥加入纯阳派。

当时这穿心和尚守着当初誓言,未能拥有向心如神尼报仇的实力,便不出山一步,跟门徒的感情也不深厚,因此也没想过出来给他们报仇。这次他正好把三件厉害法宝全部炼成,雄心满怀之际,被许飞娘撺掇出来,说岳清和尸毗老人合力在西崆峒取宝,正跟佛教中人大战,着重说大雄宝库里的宝物有多么多么厉害,贝叶灵符能将大千世界里的任何东西,哪怕化成劫灰也能复原归位,将来拿到手,五台派便能跟峨眉抗衡。

穿心和尚动了心思,想要谋夺贝叶灵符,等许飞娘一走,便出山往西崆峒赶来。

芬陀大师提前算到他的行径,寻思若等他到了西崆峒,跟哈哈老祖他们群恶相济,连成一伙的话,便成后患,因此在半路上拦住他,劝他回山,穿心和尚自然不肯,双方动起手来,穿心和尚不是对手,新炼成准备对付心如神尼的三件法宝全被芬陀大师破去,狼狈逃走,这便使得芬陀大师耽误了行程,晚来了片刻,并且一件常用的降魔至宝也毁在穿心和尚手里。

岳清本想让穿心和尚绊住芬陀大师,沙神童子尽可能地把谢山他们一行人多杀掉一些,怎奈穿心和尚实在太不争气,只折了吕璟和谢琳,花无邪断去一条手臂,素因大师和申屠宏为魔附体,伤了元气,芬陀大师便已赶到。

岳清要从佛魔两教的夹缝之中抽身,使他们互相拼个两败俱伤,想到的办法便是让自己受伤,要让这些老­奸­巨猾的家伙们相信自己重伤并不容易,因此才冒着风险,吞了沙神童子诸天秘魔神灯的灯芯,使所有人都误以为自己随时伸出一根手指头就能戳死他,因此沙神童子才放开手去跟芬陀大师对拼,芬陀大师也要先使尽全力要消灭魔头。

当然在他这“重伤”期间,姜雪君不知不觉成了他的护法,倒是意外之喜。

岳清在去西昆仑之前,已经将自身­精­气神化合兜率神焰成就顶上三花,因为是借助法宝所成,自然不能跟天仙真正的三花聚顶相比,但在某些地方已经具备了天仙的­性­质,那魔焰虽然是铁城山老魔从地狱中带出来,厉害无比,但兜率天火比之丝毫不差,又是三朵对一朵,因此岳清虽然受伤,但并没有伤到瘫软在地的程度。

非但如此,那魔灯对人伤害最厉害之处,便是使人产生幻境,活在魔境之中,最后成为灯中魔头,被铁城山老魔拉入他的魔宫之中,成为魔子魔孙,而岳清的本命元神已经寄托虚空,根本不受它的伤害,因此连芬陀大师也都误算了他的伤势,被他唤来尸毗老人,合三大魔道高手之力,将芬陀大师和谢山等人赶走,然后再借助沙神童子之力,破了玉门上的伏魔金环!

取了玉门上那丸大雄禅师自西方功德池中所得神泥,玉门上的禁制便给彻底破去,两扇门向外开启,里面昏沉一片,岳清回头向三人说道:“芬陀大师必定去而复返,几位先随我进阵来吧,咱们四人一起,能得到什么,还要看机缘如何!”

他说完便打头化成一道青光飞了进去,智能紧随其后,赤尸神君还在犹豫,尸毗老人喝道:“还不快进去,岳道友存心成全,到时自有你的好处!”

尸毗老人成道年限极早,甚至还在李静虚之前,和师弟火灵神君创阿修罗教的时候,邓隐才刚入道,赤尸神君也是他的晚辈,知道此老心­性­耿直,他若要杀人,也不必使什么手段,直接动手招呼便是,他既然说有好处,那便肯定会有好处。

赤尸神君近年来已经将《蚩尤三盘经》全部练完,此经中法术有很多地方跟自己昔年所学魔法相互冲突,初时也没在意,后来逐渐发现身体愈加凝炼,仿佛钢筋铁骨,就要成就上古蚩尤不坏之体,然而元神却越来越是障碍,每一次元神出壳,都要废不少功夫,而且分化出来的赤尸七煞化身,只是元神凝成,无法成为真正的化身,表面上始终附有一层由《蚩尤三盘经》修炼出来的乌光禁锢,仿若跗骨之蛆,难以消灭。

他这些年魔教功夫没有寸进,《蚩尤三盘经》上的道法也不敢修炼,眼看天劫临近颇为惶急,他平生仅有邓隐一个朋友,既无人指点商量,将来渡劫时候也无人在旁护法相助,如今听尸毗老人这般说,本来要走,忽然想到,尸毗老人是魔教中的老前辈,最近一百多年来自行专研佛法,欲在魔教之下,开辟禅宗。

禅定是共法,即各派共同法门,许多教派之中都有修持,譬如道家的存神坐忘,古印度的瑜伽冥想,所谓叫法不同,内理相通。赤尸神君以为尸毗老人想要开创修罗禅,雄心广大,不但道行高深,见识更是举世无双,若能得他指点,趟出一条明路来,将来便有成道之机,至多待会进入宝库之后,自己帮助他们取得里面的宝物,多出些力罢了。

因此,赤尸神君只略一犹豫,便紧随智能之后飞入,尸毗老人最后进门。

珠灵涧前哈哈老祖本就是看沙神童子来取宝,他便跟着分一杯羹,沙神童子在里面拼命,他带着一群妖邪绊住优昙大师。论起资格,他跟尸毗老人不相上下,平时常笑容满面,看似和蔼憨厚,实际上心狠手辣,狡猾无比,只等遇到不好,便要逃之夭夭。

方才沙神童子被伏魔金环锁住颈项,佛火焚身,惨叫着破空逃窜,哈哈老祖高呼一声:“沙神老弟!你可是受伤了!”立刻化成一团黄云,紧追着向西飞去。

梼杌一来愤恨岳清毁他的四凶谷,搅了他的天尸大会,更贪心宝库里面的东西,还不依不饶,奋力猛攻,哪知道后出来这个老尼比之前那个更猛,而且带出来的那些个手下也都不是吃素的,李宁、谢山、叶缤、朱由穆、姜雪君等人同时出手,顿时被打得满地找牙,四凶谷带来的妖尸妖鬼,四部徒众死伤过半,妖尸谷辰和雪山老魅见机最早,一看到哈哈老祖逃走,芬陀大师出现,二话不说,立刻一飞千里,无影无踪,白骨神君走得慢了一步,被朱由穆一点波罗神焰粘在身上,将一具养炼了数百年的白骨法体烧成飞灰,只剩元神逃走。

123金仙·摩诃萨

梼杌本是四千多年之前的上古凶尸,虽然听手下说起过当今世上的高手,道家三仙二老一子七真,佛家三僧二尼之类,到底没有亲眼见过,只知道严媖姆是生平第一天敌,被沙神童子引往铁城山之后,只觉得满天乌云全都散去,这才昭告天下,开始筹备天尸大会,要聚集邪魔两道高手,争夺天下,恢复上古时期要做人王地主的雄心,这点从他让人称呼他“圣祖神君”便能看出来。

今日先见了优昙大师,惊讶于对方法力之强,又开了眼界,因小寒山神尼忍大师隔空暗住,优昙大师佛光之中,另有无数个金光凝聚的女尼化身,使用的正是绝尊者《灭魔宝箓》上的各种秘法,每一种法术都强大无比,而且全是自己的克星,若非有燧人钻和烛龙灯这等前古奇珍在手,像他这样蛮打硬冲,又不知进退的,早就被打得形神俱灭了。

芬陀大师乍一现身,妖尸谷辰和雪山老魅便逃之夭夭,哈哈老祖也追沙神童子而去,梼杌还未缓过神来,便给一幢佛光罩住,急忙催动烛龙灯,蒸腾起一片黑­色­火焰,将金刚铁壁般的佛光熔化,见自己手下几个平日里称王做祖的全都没了踪影,剩下的那些四部徒众大多数都在佛火雷光,剑光宝气之中被打得粉身碎骨,甚至形神俱灭,这才知道厉害,急忙向西逃窜。

梼杌的遁法也极快速,眨眼之间便到了数百里之外,芬陀大师隔空虚抓,凭空现出一只金光巨手,正是大金刚须弥手,乃是佛家降魔大法,跟岳清的玄都弥天手类似,掌心之中能够颠倒乾坤,错乱­阴­阳,几乎是百发百中。

梼杌被抓在掌心之中,吓得心惊胆寒,急忙放出燧人钻,轰隆一声,将佛光凿穿,炸成一片金芒彩焰,当初在洞庭湖畔严媖姆用此法没抓住梼杌,如今芬陀大师使来,比严媖姆的还要正宗纯正几分,却是仍然没能留住他,梼杌身影在云端晃了几晃,很快消失不见。

芬陀大师冷哼一声,带人跟优昙大师汇合:“沙神童子和哈哈老祖一走,岳清那妖道已经跟尸毗老怪他们进入宝库内层,咱们得赶快进去,绝不能让佛家至宝落在他们的手上!”说完将袍袖一挥,放出一片金光,将众人罩住,带着天龙长啸之音,迅速飞入洞中。

再说岳清和智能、尸毗老人、赤尸神君四人走进玉门,前方混沌一片,岳清用九天元阳尺放出紫气将四人拢在一起,指着前方说道:“再往里走,便是大雄禅师布下的轮回法阵,共有天人、修罗、人间、畜生、饿鬼、地狱六道,进入这里的人都要随自己过去所作因果业力进入其中,每一道中都有一件佛门至宝镇压,若有机缘的,便能得到。”岳清取出一个玉瓶交给赤尸神君,“道友此去,只要能够一心清明,不为外物所迷,必能逢凶化吉,在危急时刻将此瓶中丹药服下,自可转危为安,因祸得福。”又不放心地跟三人说,“佛教重在了­性­,外层多重法力,内层却靠道行,大家谨记,慎用法术,大多都要仰仗平日里修行的­性­功心境!”

说完,四人一起往前飞,很快身边的同伴便都消失在混沌之中,俱都成了孤家寡人。

他们入阵之后,芬陀大师带人紧随而至:“此是大雄禅师临飞升之前布下的轮回法阵,若是花无邪和朱由穆他们先进来,本不该生效,按照我交给你们的办法施为,梵唱一起,玉碑自开,禅经立显,如今他们提前进入,触动了大雄禅师的布置,使得禅师在西方极乐世界生出感应,方施法开启此阵。阵中衍生六道,外人投到哪里,全靠平生福慧,心­性­为主,法力没半点用处,你们入阵之后,切记戒定慧,谨防贪嗔痴,自能遇难成祥,在妖道之前找到每一道中的佛门宝物!”

众人纷纷同仇敌忾,齐声答应,随后化成十数道金光一起投入混沌之中。

这轮回法阵,妙用无穷,进入阵中的人无法自己选择入哪一道,所凭者唯有过去所修福业。

岳清因附身魏枫娘,将近前邪魔外道全都纠集到青螺峪,以严刑酷法强行约束,十余年间,无形中消弭了无数罪业,救活了许多人和非人的生灵,同时在五台山教化一方,号召联盟中各派积累善功,治理水患,平息风灾,收伏妖邪等等,凭借这许多善功,直接入了天道。

张果老留下来的禁图上面给他明确说过,大雄禅师已经飞升西方极乐世界,这轮回阵法一旦被触动,他便有所感应,以佛门大圆镜智慧神法,在此阵中照现化身,与他同来的,还有极乐世界的四十九位菩萨,全部都是初地以上的大菩萨摩诃萨。

岳清看到这个时候,差点没当场吐血。

佛教之中,菩萨有五十二个学位,分别是十信位,十住位,十行位,十回向位,十地位,最后两个等觉位、妙觉位。从凡人开始修行,不入阿罗汉的解脱道,直接进入菩提道,由初信位开始,法力神通较弱。中间三十个是贤位菩萨,这个时候就开始有各种神通法力,又叫菩提萨埵。十地菩萨才是大菩萨,是圣位菩萨,从初地位开始,便叫摩诃萨,皆是金仙境界!

最后那个等觉菩萨便是约等于佛的意思,可看做大罗金仙,妙觉菩萨便是真的佛陀了,所谓三清圣人,不过如是。

太乙混元祖师元神寄托虚空这许多年,也没能修成金仙,岳清即便元神寄托虚空,又新近化合兜率真火凝聚顶上三花,自觉距离天仙还差得远呢,对上金仙,连跑路都困难,登地的大菩萨摩诃萨来一个自己也对付不了,这一下子来五十个,自己恐怕要被打得连渣都不剩,而且他觉得即便元神寄托虚空,对付金仙一级的高手也不够看,人家全能身外化身,像李静虚这样滞留在人间的金仙都能在小世界中扭转时空,真正的金仙法力可想而知,弄不好还有把自己从虚空里揪出来的手段,岳清就算是再胆大包天,也不敢同时对上五十个!

好在张果老在后面详细解说,西方极乐清净世界,绝不会有残杀众生之徒,否则心有杀机,不能清净,他也去不了。并且菩萨要断分别心,境界越高,分别心越淡,道家也是如此,合道的圣人,他视天地万物为刍狗,绝不会有一点自私偏向,否则的话便不能合道,佛陀若不能平等看待一切众生,便无法成佛,更不能入无余涅槃,证入不生不死之境,两教之中越靠近这个层次,人类的自私自利,好美恶丑等习气便会越淡薄。

岳清从张果老这些话里读出了两个意思,首先,大雄禅师不会杀他,其次,他和谢山他们得到宝物的机会是一样的,并且这轮回仙阵主要考验人的心­性­,印证谁与宝物有缘,法力高低反倒是次要的了。

岳清现在只是地仙境界,还在挣扎于能否住世长生,如何渡过天灾人劫这个等级,有点无法体会金仙的想法。

为此他曾经好生研究了一番当今世上仅有的几个金仙,首先便是极乐真人李静虚,自从他得道之后,便很少听说他杀人,而且也不再与人纷争,常年隐居云南雄狮岭长春崖无忧洞,五台派跟峨眉派多年纷争,他也是严守中立,对魔教中人也极为宽容,便似当年的长眉真人任寿,佛魔两教俱都与他交好,正邪旁门也很少有人死在他的剑下,不像如今齐漱溟掌教,动辄便说什么正邪不能两立,和一群志在扫荡群魔的佛教僧尼打成一片。

第二个金仙高手便会严媖姆,这老婆子虽然霸气了一点,却也极少真正杀人,平时隐居妙真观,都很少出门,而且为人也很有原则,当年岳清洞庭取宝,让柳步虚请了天庭诏令,以阻止严媖姆出手,那时候还提心吊胆的,最后严媖姆也真没有出手,事后也没有找岳清的麻烦。

还有一个金仙,是东海天蓬山绝顶灵峤宫的赤杖真人,岳清只知道他在唐朝时跟罗公远同时成道,后来便一直隐居东极,很少露面,岳清推算出,陈嫣的丈夫当年曾经要强夺灵峤仙宫,爬上去之后,只偷了一枚蓝田玉实,就被赤杖真人的徒孙给扔到东海一座孤岛之上,也未受惩罚。

对比他们境界差不多的佛门高僧,天蒙禅师、智公禅师、尊胜禅师,也从不杀生,当年天蒙禅师遇上鸠盘婆的丈夫欢喜神魔赵长素作恶,也只将其所炼的魔道法宝尽速破去,然后封在山中,告诫他在这里反省自修,若不知悔过,将来还要遭劫,若能痛改前非,自有救星降临。

通过对这些人的分析,岳清大约能够体会到那个境界中人的心态,再加上张果老在禁图上的一再保证,这才放下对五十位摩诃萨的恐惧,来谋取大雄宝库,只是在他想来,贝叶灵符、贝叶禅经毕竟是佛家至宝,大雄禅师基本不会在他和芬陀大师他们之间一碗水端平,因此依然带着颇多小心,还留了一个分化元神在五台山太乙宫中,即便这边被打得形神俱灭,那个元神重新转世,还能从头再来。

124轮回·天人世界

岳清进入轮回阵中,只见周围黑暗迅速散去,转而光彩闪烁,现出一片奇妙世界。

脚下地面,尽是金刚铺就。大路两边,有各种七宝妙树,金银为树身,琉璃为枝­干­,高达数十丈,上面尽是宝石所成叶片,聚成巨大的树冠,垂荫如云。有的树上皆有各­色­果子,金光闪烁,雾霭环绕。彩雾上升,到空中形成无量光雨,点点洒落,飘满异香。到地上,又有清净宝池,水极清澈,深可见底。有不少孩童在池边嬉戏,笑声满耳。

岳清初至,有两个男孩看到,双双过来问讯,他们俱都八九岁大,长得粉雕玉琢,可爱至极,天人都有神通,一步便迈到岳清跟前,鞠躬问好:“仙师远道而来,可有妙法解我灾劫?”

岳清仔细看两个孩子,发现与天魔相类,事实上天魔也是天人的一种,在他化自在天,眼前的两个孩子却并非天魔,不过也没看出菩萨的气势来。只是张果老特意说明,这轮回阵里的人全部都是五十位大菩萨化生而来,人家道行比自己高多了,因此不敢怠慢,试探道:“二位菩萨,贫道此来只是想取贝叶灵符,而要想取灵符,必先破轮回阵,要破此阵,须得拿到此道中的一朵千叶金莲,二位菩萨能否告知金莲如今所在何处?”

两个孩子对望一眼,疑惑道:“我们在这里生活了许多年,从未听说过有甚金莲,另外我们也不是菩萨……”

岳清看他们神情不似作假:“你们不是从极乐世界来的菩萨么?”

对方更是惊奇:“极乐世界在何处?我们在此地出生,并非什么极乐世界。”他们用手往远处一指,“我们的家就在那边呢。”

岳清顺着他们所指方向望去,只见两株七宝妙树之间,有一座黄金为瓦,白玉为墙,璎珞垂挂,水晶堆砌的宫殿,比紫云宫还要华丽一万倍。他转回身问两个孩子:“你们为何叫我仙师?还问我有没有妙法帮你们解决灾难,你们有何灾劫?”

男孩说道:“此地名为莲池镇,我名妙光,我弟弟名叫妙音,我们生而拥有天眼通、他心通,见到仙师顶上隐隐有祥光汇聚,仿若三朵紫青花朵,气度非凡,又见仙师内心清净如水,寸念不生,必是智慧广大,妙法无边之人,因此才过来请教。”顿了顿,又说道,“许多年前这里也来过一位行者,曾为镇里的人讲地藏菩萨本愿经,如今已有三百多年了。”

岳清想了想,问道:“你们到底有何难处要我帮忙?”

二童说道:“我们这里的人寿命都有十万八千岁,而且天生就拥有天眼通,能看到千里之外的小虫,拥有天耳通,能够听见水里的鱼儿说话,拥有他心通,能够知道别人在想什么,拥有宿命通,能够知道过去世的情况,拥有神足通,能够一步走到千里之外。我们也不用为生计而­操­劳,各种饮食食物,只要我们想要,就会自动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但是我们也有痛苦,那边是阿修罗时常来杀害我们,三个月前,尸毗修罗王还曾率领魔军来杀了我们许多人,我们的父母全都被杀死,姐姐也被阿修罗们抢走,多亏一位优昙比丘尼忽然从天而降,将阿修罗军打退,不过她也受了重伤,尸毗修罗王曾说过,将来还会再来,恳请仙师施展神通帮助优昙比丘尼打败阿修罗军。”

岳清到现在也不能确定,这两个孩子到底是不是菩萨变化,还是阵法之中化生出来的幻境,他料想尸毗老人应该是入了阿修罗道,成了阿修罗王,优昙大师跟自己一样入了天道,至于为什么比自己早到了三个月,大约是阵法之中时空流转与外界不同,弹指间百年飞渡,尘沙中衍化乾坤对于金仙一级的高手也是寻常。

岳清又问二童:“除了我和那位比丘尼,还有谁像我们这样外来的?”

二童摇头:“再没有其他人了。”

岳清让二童带自己去找优昙大师,在一片各种宝树丛林之中,盛开着各­色­的优昙花,紫白蓝青,俱放神采,清香扑面,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花丛中间,跏趺端坐着一个女尼,她半边身子全都被烧成漆黑,肩胛、锁骨、肋骨,全都漏了出来,甚至还能看到跳动呼吸的心肺,左半张脸也是焦黑一片,伤口处兀自有深红­色­的火焰在跳动游走,正是重伤的优昙大师,她正在坐天龙禅,拼命将佛光护住剩下的身体,只是那魔火如有灵­性­,如小蛇般游走不休,一点一点吞噬佛光,侵蚀皮­肉­。

岳清看到一代神尼竟然落到这般惨象,心中颇为感慨:“优昙道友,你还好吧?”

优昙大师睁开眼睛,看见岳清,脸上现出惊慌之­色­,恐惧心一起,立刻失了定慧,魔火迅速爬向右边身子,烧得皮­肉­嘶嘶作响,她急忙稳定心神,使佛光止住颓势,重新明亮起来,将魔火逼住,然后冲岳清惨然一笑:“尸毗老人果然神通广大,我不是他的对手,若非芬陀大师及时赶到,我此刻已经彻底成了一把飞灰!”

岳清惊讶道:“芬陀大师,她也在这里么?”

优昙大师摇头:“若是有她在这里,得她一颗度厄金丹,我又何这般苦挨。咱们进来十六个人,唯有你我生在天道,芬陀大师和尸毗老人生在修罗道,两道之间有一道门户,每隔三年就会开放一次,上次是在三个月之前。”这些事情,岳清用不了多久也会知道,因此也不隐瞒。

岳清仔细观察优昙大师身上的魔火:“这是尸毗老人的大阿修罗神焰?”

优昙大师痛苦地道:“正是!我的离合神光只能将其暂时压制,不过也不能持久,百日之内,若是不能将其完全驱除,我就要彻底灰飞烟灭了。”

岳清道:“本门有灵药玄黄金丹,最是能够活死人、­肉­白骨,只要大师……”

“绝无可能!”优昙大师决绝地说,“佛家重器,决不能落在外道手中,我自皈依三宝之日起,便已看破生死,你若想以此威胁我,那是痴心妄想!”

岳清十分诚恳地道:“我并非贪图佛家宝物,当日我师妹在大雪山得到达摩祖师故物南明离火剑,我都已经归还给少林,这次大雄取宝,一来是助少林取得《贝叶禅经》,所得宝物,只借一件贝叶灵符,百年之后也归还给佛家,况且我处心积虑地得到佛家法宝,也是为了将来不让道家法宝流入佛家,贵我两教各有归宿,也不必觊觎对方宝物。”

优昙大师道:“我久听人说,五台派新任掌教诡计多端,狡诈如狐,今日一见更擅诡辩,我佛门弟子何时觊觎你道家宝物了?你不必再说,任你如何巧言令­色­,我也不会答应将宝物给你。”

岳清听了也挺生气:“听你这话的意思,莫非衍化此道的宝物已经被你拿到了?”

优昙大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闭上双目,不再说话。

岳清从张果老所留禁图之中得知,若是有人拿到宝物,那么这一道就会立刻消失,因此料定对方在虚张声势,他冷哼一声,一甩袖子:“既然如此,你就在这里自己等死吧!”

他转身就要离开,妙光和妙音兄弟俩赶紧拦住他:“仙师求求你救救比丘尼吧。”

岳清道:“救不救她,我自有道理,你们不用担心,将来阿修罗再来行凶杀人,自然有我来对付。”他离开这里,开始探索这个世界,原本他以为这是阵法幻化出来的世界,必定不会太大,然而施法一试方知,竟非如此,他朝一个方向直飞了数十万里,仍然没有走到尽头,到处都是金山玉树,碧海蓝天,上下不知几千万里,根本就是无边无沿,处处异香乐长鸣,天人们在空中自在飞翔,华服美食,但想即至,美妙非常。

岳清怀疑这里的人都是幻境所化,特地跟他们说话交流,结果也都是真真正正的天人,并非幻境,数量也是无穷无尽,根本无法计数,跟岳清原来设想的,一个小镇,五十个天人的情景大相径庭,以他目前的道行,也无法分辨哪里是真哪里是幻。

数十日间,岳清在这里交了上百位朋友,天人的神通是因福报而与生俱来的,比不得仙家妙法,纷纷来向他请教,甚至还有的愿意拜师求学长生法门,岳清谨记张果老的忠告:断绝财­色­名食睡,谨防贪嗔痴慢疑。逍遥万变存一气,八风不动纯阳体。又怀疑这些人都是大菩萨化现,始终对众天人尊重有加,相互之间只以平辈相论,将广成子元阳仙经里的一些法门讲出来,天人们俱都心喜非常,有数百人常随着他修学道法,其中有三个天女对岳清心生爱慕,紧随左右,或是贡献美食,或是歌舞相愉,或是熏香散花。

岳清则一直惦记着天道法器的事,据张果老禁图上所载,此道中的法器是一朵千叶金莲,岳清跟这些天人打听,却始终无人听说过金莲之事。

125佛法·大雄禅师

岳清在天道世界里面停留了将近百日,对于天道法器的寻找仍然毫无头绪,不管是自己施法搜寻,还是向这里的天人打听,都无济于事,眼看百日之期就要到了,他又来到那片开满优昙花的山坡上面,优昙大师的处境越发不好,只剩下半个脑袋和一条右臂还在离合神光的护持之下保持完好,浑身骨骼焦黑,皮­肉­枯烂,简直惨不忍睹。

对于优昙大师,岳清并没有太大的恨意,除了她收了齐漱溟的女儿为关门弟子,在峨眉和五台两派相争上面,站在峨眉派那一边,四人恩怨倒没什么,甚至细算起来,她的大弟子素因跟自己的三弟子陶钧还是姑表姊弟,她的二弟子玉清跟邓八姑也有同门之谊,优昙大师本人也常年在百花山潮音洞静修,极少亲自出手,与芬陀大师相比,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和蔼。

当年陈玉凤和邓八姑在天山被优昙大师擒住,陈玉凤愿意皈依佛门,恳求大师收留,优昙大师将她封在冰川峭壁之中,磨练她“玉罗刹”的恶­性­,邓八姑­性­情高傲,宁折不弯,优昙大师也没有太过难为她,告诫一番戒杀向善的话之后,便放她离开,后来“女殃神”在大雪山走火入魔,肢体僵死,直到刘泉和岳清亲往解救,方才脱劫,归入玄门。

岳清来到优昙大师身边:“大师,我本人对于佛家没什么特别的喜恶,只是佛门中个别人让人讨厌。大师你是得道神尼,世所敬仰,如此遭劫实在可惜。”

优昙大师开口说道:“道友不必多言,贫尼即便死在这里,化成飞灰,形神俱灭,也绝不会坐视佛家宝器落于外道之手,贫尼只请道友将来在尸毗老人再次杀来的时候,劝说他弃恶从善,避免此地天人被其屠杀,也就感激不尽了,等贫尼死后,此道之中只剩下道友一个人,自然有的是时间去寻找天道法器了。”

岳清劝说不了优昙大师,眼睁睁地看着她在自己的眼前被大阿修罗神焰一点一点将剩下的身体焚烧殆尽,岳清陷入两难之间,这跟在战场上殊死相拼不通,飞剑神雷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灭,况且就算是那种情况之下,正教之中斗剑,也很少把对方打倒形神俱灭的,一般分出胜负,将对方制住或者打跑也就是了,毕竟杀一个道教真人或是佛门高僧,跟杀一个两手鲜血,害人无数的魔头不同。

到了第一百天时,优昙大师只剩下天灵盖一点好地,其他地方都只剩下漆黑的骨架,大阿修罗神焰比前几天越发壮大,化成一条条的火蛇在她身上钻进钻出,优昙大师还保留着盘膝打坐的姿势,离合神光保护着残存的元神收拢在头顶,大阿修罗神焰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一旦被它沾身,便连元神一起焚烧,连遁出元神逃走的机会也没有。

岳清终于长叹一声,站起身来,取出玄黄金丹,托在掌心,从巽地上吸一口混元真气喷吐过去,那玄黄丹被真气吹化,成了一股玄黄丹气,飞过去将优昙大师身体罩住,汩汩翻涌,被火焰烧得焦黑的骨骼迅速开始焕发生机,重新白润起来,然后骨上生筋,筋旁生­肉­,­肉­外生皮。

大阿修罗神焰立刻便给激怒,化成三十六条火蛇盘绕在优昙大师身上,纠缠环绕,灼烧啃噬那些新生出来的皮­肉­。

岳清手持九天元阳尺,发出九朵金环,将优昙大师围在中间,花蕊之中金线飚­射­,金星狂喷,将那些火蛇缠住,强行扯入花心里面,以仙法化去。

优昙大师此时已经几乎灯枯油尽,魔火虽去,仍然不能自己复原,岳清花费三日功夫,共九颗玄黄丹,方才使她身体恢复如初。

优昙大师张开眼睛,决绝地岳清:“你可知道,我是绝不会让佛门重器落入外道手中的。你救了我,我虽然领你的情,但还是会成为你的敌人。”

岳清道:“我知道,大师修炼千年,普渡有缘,虽然也斩杀不少邪魔外道,不过大多是穷凶极恶之辈,但有悔改之心,大师都给他们一条生路,我相信,就算是我落到这步田地,大师也决不会坐视不管。我今日救你,无关个人恩怨,只是不愿意像你这样一位修行人就此陨落,你领我的情也好,不领我的情也罢,我只求无愧于心罢了!”

优昙大师看着岳清,听完这番话,忽然笑了:“道友不愧是一派掌教,心胸气度果然与别人不同,境界亦近老庄逍遥之境,可喜可贺,南无阿弥陀佛!”突然之间,身体内部狂发金光,很快她的身体就被耀眼的金芒遮掩,等散去之时,人已不见,原地现出一个千叶金莲,光彩夺目,缓缓转动,正是岳清要寻找的天道法器。

岳清惊喜万分,走过去时,那千叶金莲已经迅速缩小,最后只有拳头大小,落在岳清手里,继而整个天道世界迅速扭曲,如梦幻泡影一般飞速消散,岳清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石室之中,正中央立着一座石碑,乃是一片平整的玉璧,当中有一片尺许长的树叶形金影深嵌其中,隐隐放光。

岳清刚走到碑前,那碑大放光明,同时周围梵唱响起,同时碑顶金光之中现出许多人影,当中一人最为清晰,看似个中年僧人,慈眉善目:“道友慈悲率­性­,不愧是李道友选出来的人。”

岳清以道家礼相见:“阁下便是大雄禅师么?”

僧人道:“正是贫僧。”

岳清小心地试探道:“我此来想要借禅师留下来的贝叶灵符,不知禅师可否应允?”

大雄禅师笑着挥了挥手,那片树叶形的金影便从玉碑里面迅速浮现出来,飞到岳清手里。

岳清伸手接住,果然是上下两部禅经,还有一枚小小的神符,没想到竟然这样容易到手:“这禅经我会交给少林寺智能大师,由他仗此惠及众生,这神符是佛家至宝,我暂借百年,日后一定奉还给佛家,决不食言,禅师能把宝物借给我,晚辈在这里多谢了。”

大雄禅师笑道:“贫僧倒要请教道友,佛可有家?”

岳清一怔:“佛是出家人,自然无家。”

大雄禅师点头:“佛既然无家,那又何来佛家至宝?再请教道友,何为佛法?”这次不用岳清说话,他自己便接下去说,“佛者觉也,佛法乃是让人觉悟成佛之法,而非佛陀所说之法,若不能让人觉悟,佛说亦是魔说,若能让人觉悟,一声鸟叫,一声钟鸣,亦是佛法。譬如这贝叶禅经,若不能让人觉悟成佛,反而增长杀心、嗔心,此即是魔法而非佛法。”

岳清过去对于佛教的事情仅仅停留于表面,甚至还不如魔教的功夫修得深,如今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如此解释佛法,而且还是有这样一位飞升极乐的高僧所说,惊叹的同时,又在心里自问:什么是道法?他向大雄禅师道:“禅师心胸气度,让晚辈敬佩,只是我取这贝叶灵符的因由,想必禅师也已经知道,此事涉及佛道气运消长之机,难道禅师真的一点都不关心吗?”

大雄禅师笑道:“我当年由道入佛,很多旧日里的同门来骂我叛教,甚至要清理门户。我为自己取法号为大雄,所谓能忍人所不能忍为大雄,自这些同门身上,修证忍辱波罗密,最终得无生法忍,得往西方,见阿弥陀佛,成就阿惟越致菩萨,所凭仗者,并非法术,亦非神通,唯将一切众生,当做菩萨化身而已。见人人皆是菩萨,我方生极乐,见人人皆是恶鬼,我便入地狱。佛教气数衰涨,不在道家,不在魔教,而在于众生,众生愿学佛法,佛教自然昌盛,众生不愿学佛法,佛法自然消灭殆尽,又有什么可争的?更要去与谁相争?个中道理,道友日后便知,此地事了,贫僧便要回西方去了。”

他身后那四十九名大菩萨也都纷纷笑着冲岳清挥手,金光一闪,便都消失不见。

而岳清身边,忽然多了许多人,神情各异。

优昙大师满脸沮丧,她在天道理遇到的,是岳清被从修罗道来的芬陀大师以神雷击伤,她也劝岳清放弃贝叶灵符,岳清不肯,她到最后,犹豫之际,岳清灰飞烟灭,大雄禅师出现的时候,她如梦初醒,后悔不已。

现在她已经从大雄禅师口中知道岳清最后救她,此刻见到,表情很是复杂,冲岳清施礼:“多谢道友方才救命之恩!”

岳清摆手道:“皆是菩萨示现,做不得真的。”

优昙大师道:“真假实幻,唯心所现!道友仁慈,贫尼心领神受,从此百花山潮音洞不敢再跟救命恩人为难,道友剑锋所指,贫尼退避三舍,大雄遗宝,实该为道友所有,阿弥陀佛,贫尼去了!”说完满脸肃穆,垂暮低眉,向外走去,素因和玉清两个赶紧在后面跟随,她俩方才和杨瑾一起进入畜生道,所经历的也颇为神妙,梦醒之时,心里冲击丝毫不比优昙大师小。

126六道·残缺之计

在轮回阵里面,岳清和优昙大师过去所积善功最多,因此出现在天道之中。尸毗老人和芬陀大师善功也不少,不过尸毗老人嗔心极重,所修的又是大阿修罗神法,现身修罗道理所当然,芬陀大师却是因为心中仅存的那点傲慢之心。

人心都是不平的,人比我强,我便嫉妒,人比我差,我便傲慢。修行人寿元长久,法力强大,拥有移山倒海,偷天换日之能,可以轻易决定他人生死,视天下苍生为随时可以捏死的蝼蚁,早把当年初入道时候那些“处下谦卑”“众生平等”,甚至“三人行必有我师”的信条格言全部抛之脑后了。若是行事无忌的,任­性­胡为,奴役迫害其他生灵,便入了邪魔一途,恶贯满盈之日,即便侥幸渡过天劫,也要受天诛而死。

芬陀大师是佛门高人,成道之后,发愿普渡众生,然而“我渡众生”这本身也是一种傲慢心里,非得像佛陀在《金刚经》上讲,实无一个众生因我得渡,这个才是真正究竟的境界,若有我是菩萨,我比众生强,众生都比我差,我去渡众生,这个便是贪嗔痴慢疑中的傲慢心。

芬陀大师功参造化,得道千年,法力堪比李静虚、严媖姆一流的金仙,善功积攒的也是无量无边,晚年在龙象庵潜修,依然有无数天龙八部,鬼魂非人之类来听她讲法,相比之下,优昙大师无论法力还是福报都比她差了一截,然而优昙大师便因为没有傲慢得生天道,芬陀大师却因为有这点傲慢不平,跟尸毗老人一起入了修罗道。

进了修罗道之后,芬陀大师越发不平,开始的时候还能以六道轮回皆如泡影来开解自己,等到后来发现自己不能以佛法任意穿梭六道,随心化现,便以为大雄禅师故意为难,起了争强之心。按照她原来所想,自己修行年限不比大雄禅师短,而大雄禅师还是由道入佛,半路出家的,功行也绝不会比自己更强,毕竟到了极乐世界之后,还要继续跟阿弥陀佛修行,才能够究竟涅盘,自己不去西方,就在这五浊恶世里修成正果,涅槃寂静,才更显高明。

初时只是一点不平,还想以天龙禅法,在定境之中穿梭六道之间,不成功之后,又改为金刚禅法,仍然不行,不平之心便转为争胜之心,开始施法破阵,一共用了三十年时间,使用了各种手段,始终无可奈何,这期间各种阿修罗总来­骚­扰,她知道这些阿修罗全是菩萨随自己的习气变现出来,甚至动过将这些修罗都杀了逼大雄禅师现身,不过到底修行多年,杀心一起便即熄灭。

等到岳清拿了贝叶灵符,阵法消退之后,芬陀大师脸­色­铁青,由傲慢生出瞋恚,见优昙大师安然退场,她冷哼一声:“不过是仗着极乐世界四十九人之力与我为难!既然你自愿将宝物送人,别人也无话可说!”将袍袖一挥,亮起满洞金光,瞬息离去。

朱由穆和姜雪君,和谢山、叶缤四人生在地狱道,刚开始四人还要效仿地藏菩萨,普渡地狱众生,哪知道地狱众不是才刚一皈依,转眼就破戒退心,就是根本不听二人劝说,怙恶不逡,四人很快便生起了烦恼,开始扫荡群魔,哪知道群魔越杀越多,死而复生,无穷无尽,而且法力也越来越高,最后终于寡不敌众,谢山被打入剑树地狱,叶缤入了寒冰地狱,姜雪君跟岳清相处这段时间,脾­性­改变了不少,杀人不多,也进了黑沙地狱。

至于朱由穆,所杀最多,落入无间地狱,受了百年痛苦,死而复生,生而复死,时无间隔,时而烈火焚身,时而千刀万剐,苦痛难熬,如今阵法消退,他满脸愤恨,甚至还有几分委屈,只觉得大雄禅师作为一个前辈,欺负自己实在过分,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走。

姜雪君拉住他:“由穆且慢,咱们一起走。”

她说的一起走是指得带上花无邪他们,毕竟谢璎跟岳清仇恨不小,申屠宏更是峨眉派妙一真人的大弟子,这一趟西昆仑之行,她已深知岳清的厉害,两位神尼都已经离开,岳清那边两大帮手尸毗老人和赤尸神君还在,若是暴起发难,自己这些人就算合力也难保无恙。

朱由穆被她拽住,才看到他脸上已经是泪流满面,想起方才的经历,和朱由穆的­性­子,倒也理解,若是按照她以往的­性­格,经历这样的事情,怕不也要气炸了心肺,回去找师父向大雄禅师报仇,只不过跟岳清经历过西昆仑之行以后,不知不觉之间,心­性­已经起了变化,对过去动辄要扫荡群魔,正邪不能两立的做法产生了怀疑,只觉得脑中千头万绪,升起来的并不是愤怒,而是一种隐隐的明悟,她招呼众人一起离开。

谢山和叶缤脸­色­也很是不好,谢璎入了饿鬼道,也受了天大的委屈,过来抱住父亲大腿,哭得一塌糊涂,直说要到小寒山,找师父去。杨瑾、李宁等也都聚拢过来,准备离开。

“且慢!”岳清忽然开口留客。

众人脸­色­全都起了变化,李宁、谢山、叶缤三人向前,将别人挡在身后,双方剑拔弩张。

姜雪君上前问道:“岳道友,禅经和佛宝都已经为你所得,你还要怎样?这里毕竟是大雄禅师昔年修道之所,莫非你要在这里大开杀戒么?”

岳清笑道:“我修道三百余年,何时大开杀戒过?”他向花无邪道,“佛法普渡有缘,你将来劫数必须要这贝叶禅经才能解脱,以后此经便存放在少林寺中,你可到嵩山去向这位智能大师请教。”他拿出那朵千叶金莲,托在掌心,千瓣齐放,光芒四­射­,从里面拿出一柄戒刀递了过去,原来其他人都没能拿到六道法器,只有岳清拿到千叶金莲,其他的宝物便全都落入莲心之中,“这刀与你有缘,给你护法防身。”

那刀只有一尺多长,仿佛纯金铸成,光彩照人,看上去跟沙神童子所用的那柄魔刀倒是极为相像,刀柄上刻着八个小字:“以戒为刀,断尽烦恼。”

花无邪拜谢接刀,转回身去看谢璎因她收了岳清的东西,脸­色­不善,姜雪君摆手道:“赶紧走吧!”众人一起往外走去,姜雪君还生怕岳清变卦,走在最后。李宁和朱由穆这次来,本来按照白眉禅师的嘱托,事后要把贝叶灵符和那块藏经神碑带走,此刻也只好作罢。

待他们走了之后,岳清向赤尸神君道:“神君得大雄禅师之助,去了体内邪毒,实在是可喜可贺。”

赤尸神君此时已经跟来时不同,浑身譬如白皙如玉,不似先前赤红一片,也笑道:“多谢岳道友指点,还给了我两颗广成子的聚魄炼形丹,使我赤尸七煞化身大成,恩同再造!”他如今解决了体内隐患,就可以继续修炼原来的魔宫,七个化身可以随意分化凝聚,神通变化比之前强了何止十倍!面对将要到来的天劫也有了些底气,因此对岳清感激非常。

岳清让智能将玉碑收入铁伞之中,出得山洞,先奔乌牙洞而来,天残地缺早就命弟子奉茶相待,见面之后,岳清先感谢二人:“此次取宝能够成功,二位前辈功不可没,我先谢过二位了。”

天残地缺也不再似之前那般高傲,坐在那里向岳清还礼:“岳道友客气了!若非你多方奔走,苦心谋算,单凭我们两个老残废在这里守了千年,最后还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实在是应该我们谢你才对!”说完,便让黑丑和田氏兄弟出来相见。

原来天残地缺道法高深,大雄宝库是关乎身家­性­命的事,自然小心谨慎,岳清刚来时,与他们恶战一场,虽然显露出一些实力,不过还不足以对付佛教,当时他们怕被佛教察觉,并没有明说,只是对话之时暗暗地点出:若是岳清有了对付佛教的办法,他们非但不会阻挠,还会相助。

田氏兄弟先被他们收去,又看黑丑脸上现出晦纹,劫数临头,认出是九烈神君之子,便强行收了他一个三尸元神,后来黑丑在西昆仑形神俱灭,他这里的元神却保住了,将来寻个新死之人,夺舍重生,再用数年苦功,立刻便能复原。

岳清原本想带着田氏兄弟和黑丑去赴会,合尸毗老人跟九烈神君两家的背景,镇住梼杌,毕竟尸毗老人是宇宙六怪之一,又极为护短,就算沙神童子也是他的晚辈,这次更是点名了要跟岳清一起取宝,梼杌就是吃了熊心咽了豹子胆也不敢动手,谁知计划没有变化快,半路上被天残地缺二人将兄弟两个收走,使他们避免了被沙神童子在黑地狱中七日炼魂之苦,却也导致黑丑损失了两个元神,但免了将来一次大劫,不过却与哈哈老祖沾上因果。也因为这样,岳清结识了姜雪君,化解了跟严媖姆之间的矛盾,其中因果变化,错综不杂,也说不清孰得孰失了。

岳清将贝叶禅经拿出来,就在这乌牙洞中,与尸毗老人、赤尸神君、天残地缺,智能大师一起参悟一番。

第二部完

001冰封·百蛮山

百蛮山地处南疆,深山老林之中,尽是各种剧毒虫豸盘踞,长着翅膀的蜈蚣,头戴­肉­冠的毒蛇,三条尾巴的蝎子,吞云吐雾的蟾蜍,别说是普通人类,便是飞行绝迹的剑仙轻易也不敢到这里来,唯有十余寨还未开化的蛮人,以山中绿袍老祖为神,积年累月,供奉少年男女,作为牺牲,得绿袍老祖庇护,方可在这里繁衍生息。

百蛮山气候常年潮湿闷热,然而今年却开始变得寒冷起来,自上个月开始,北风乍起,仿佛自极北不毛之地吹来,呼呼呼,昼夜不停,连着下了十几天的冻雨,昨天夜里开始,越发寒冷,竟然开始飘起了雪花,山上的树木花草大多冻死,垂挂下来的冰棱有一尺多长,枯枝败草的叶片枝­干­上,都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层。

说来也怪,这寒冷天气只笼罩百蛮山周围方圆八百里地界,除此之外,依然烈日高悬,晴空万里。山人门初时都到主峰百毒寒潭旁边求告,洗剥­干­净的少年男女也不知投进去多少,连经半月仍然无济于事,山人们却有开始冻死的,见向绿袍老祖祈祷无用,只得成寨搬迁,到百蛮山之外的地方去居住。

绿袍老祖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定是五台派女殃神邓八姑做的手脚,他登山眺望,见到邓八姑在邻山做法,岳清和乙休在旁边下棋,料想即便过去,也抵不过三人合力,便继续在山中缩头不出,因寒潮汹涌,气温骤降,山中动植皆难成活,饲养百毒金蚕蛊的花田也都被冻死,他便在洞府之间另辟一片花圃,虽然以法术催生,到底见不到太阳,长势不好,他便将人血洒在上面,给金蚕做养料,每日都派出弟子去周围捉十个人回来,心脏挖出来自己吃了,剩下的俱都喂养金蚕。

绿袍老祖曾经跟岳清交过手,不过都是浅尝辄止,各自都还有不少厉害手段没有施展出来,按照绿袍老祖的猜想,岳清和邓八姑合力,自己也能敌得过,唯有神驼乙休是个劲敌,好在百蛮山内部经他布置多年,当年为了对付五毒天王列霸多所设置,乙休炼就不死之身,列霸多也炼就不死之身,自己这阵法专是不死之身的克星!

绿袍老祖又命弟子在主峰后面的风|­茓­之内,挖出一个毒窖,里面有百毒坑,将山中经过冻雨洗礼而不死的毒虫全部引入其中,由他八弟子随引每日以法术祭炼,以备百毒腐仙阵之用。

绿袍老祖从赵金珍和朱凤仙两个华山­淫­娃口中索得华山道法,他的《玄牝真解》本就是残篇,炼成玄牝珠寄托第二元神已经是极限,而华山派功法以郝大通为主,陈抟老祖为辅,与《玄牝真解》正是相辅相成,花费年余之功,竟被他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修入谷神之境,炼就不死之身,因此行事起来才更加的无所顾忌,不把五台派放在心上。

这一年多来,赵金珍和朱凤仙相互争宠,也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床上床下使劲浑身解数,赵金珍胜在技术老练,朱凤仙胜在娇躯怡人,始终难分胜负,后来朱凤仙便施已秘法,让自己怀孕,哪知绿袍老祖凶狠残暴,根本不把孩子放在眼里,直接把她一脚踢开,送到别府里面去养胎,自己则在深藏山腹之中的琉璃寝宫之内,每日和赵金珍­淫­乐不止。

却说在百蛮山北方二十里远有一处麻姑岭,传说古时候仙人麻姑曾在这里施医送药,解除瘟疫,因此得名。麻姑岭上有一座石亭,仿佛一块岩石整个抠出来的一样,上面雕刻着麻姑给人治病的画像,也不只是哪个时代留下来的故物。

亭中站在三个青年,俱是薄衫道衣,日月玉冠,水火丝绦,正是五台派弟子统一服饰。

这三人便是岳清的弟子陶钧、尤璜和罗鹭,陶钧望着南方二十里之外,乌云盖顶,风雪交加,颇为感叹地说:“邓师姑的法力真的是深不可测!这一下冰封百蛮山,先灭杀山上的毒虫恶蛊,打击了敌人的气焰,让那绿袍老祖无可奈何,最神奇的是,封|­茓­仅限于百蛮山八百里范围之内,一出了地界,仍然是春暖花开,阳光暖人。”

罗鹭略有些焦急地不停地看向北方:“邓师姑的法力自然是厉害的,只是罗师兄到现在也不见人影,莫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吧?”

尤璜道:“罗师兄回家省亲,能有什么意外?绿袍老祖师徒被师父和师姑吓得龟缩在百蛮山里不敢出来,咱们的老对头峨眉派又在青螺峪苦战,听说魏枫娘炼出了昔日魔道第一至宝万魔变相图,峨眉派许多高人都失陷在里边,三仙二老布下两仪六合生死晦明幻灭微尘阵,打得正是惨烈之时,罗紫烟也不在湖南,罗师兄剑术比咱俩更高明十倍,即便有什么意外,也能应付……”

他话音刚落,忽然北方飞来一道青­色­长虹,在亭外落地现出两人,打头的一个身材高大,气质威武,正是岳清的四弟子岳麓大侠罗新,身后跟着他的弟子楚鸣球,怀里还抱着一个五六岁大的男孩,虎头虎脑,好奇地向亭中打量。

虽然陶钧入门早,排行第三,但他原本就极爱武艺,在南昌也久闻罗新大名,因此向来不以师兄自居,跟尤璜和罗鹭一起出来把罗新迎进亭中。

罗鹭说道:“四师兄你可回来了,在耽搁一会,我们都要去善化找你了!这孩子是谁?”

罗新道:“此子与我也有姻亲,他父亲姓孙,与我有姑表亲戚,当年曾经跟我学过一套七十二路追魂枪法,上月夫妻俩去江南道上走镖时候,遇见昔日的仇人五花蜂崔天绶和八手箭严梦生寻仇劫镖,若单是他俩也还罢了,偏偏随行的还有两位,一个是峨眉派万里飞虹佟元奇的弃徒罗九,一个是慈云寺余孽智通和尚的义子­干­儿碧焰童子闵小棠,夫妻二人双双遭劫,连同镖局里的伙夫趟子手全都杀光。我回家时,正遇上孙家的族人欺这孩子年幼失怙,要谋夺他父母留下来的家产,被我将这事接了下来,打算带他上山学艺,将来为父母报仇。”

那小孩听见师父说起他父母故事,在罗新怀里红了眼圈,小拳头攥得紧紧地,按照罗新的引荐给师伯师叔磕头,陶钧等人怜他身世,决定好等百蛮山事情一了,便联手去找罗九二人报仇。

陶钧道:“师父让咱们去百蛮山杀绿袍老祖,那魔头凶狠残暴,生吃人心,而且法力高强,已成不死之身,便是大师兄也要小心翼翼,咱们更是得万分谨慎才是,鸣球随咱们修行经年,倒也还去的,这孩子决不能带去,否则咱们万一照顾不到,有个三长两短,便是害了他了。”

罗新点头道:“我已经想好了,让鸣球带着他留在这里,等咱们破了百蛮山回来,再一起回五台山,禀明师父。”

楚鸣球听说师父不带他去,立刻垮了脸,不过他是从小跟罗新学武,亦师亦父,不敢反驳,只说:“听大师伯说,这次大破百蛮山颇多变数,除了绿袍老祖师徒之外,还有其他邪教高人牵扯其中,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我带着小同康在这里,万一遇到哪个魔头经过,看中小同康要捉走祭炼那子母幡,我一个人……”

“住口!”罗新一声轻喝,吓得楚鸣球一个机灵,“下山之前,师父有言,若遇危急关头,可诚心呼唤师父道号求救,师父自会立刻赶来相助,你还怕个什么?”他往南北看了看,也觉得这里不太安全,“师父现在就在西方太­阴­山顶上跟师姑做法,你若害怕,可去那里等候。”

说完之后,四人便一起出了凉亭,化作四道丈许长的青虹,直投入南方的冰天雪地之中。

望着四人走远,楚鸣球叹了口气,逗着怀里的小孩:“小同康啊小同康,现在师父走了,看谁还护着你?当年我第一次抱你,你就尿了我一身,这回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也是十六七岁大的年纪,起了童心,亦想舒解小孩悲戚,就把孙同康的小鞋脱下来,挠他的脚心,刚挠了两下,忽然听得耳边传来“咯咯”两声诡笑,顿觉一股凉气从头顶一直透到脚尖,蹭地从栏杆上站起来,把孙同康护在身后,然后放出地煞剑化成一片乌光护身:“是谁?”

只见四周风轻云淡,艳阳高照,两旁树林里一片寂静,根本没有人。

楚鸣球连喊了三声:“快点出来!我已经看到你了!”也不见一点反应,方疑心是幻觉,问孙同康,“你刚才听见有鬼笑没有?”

孙同康翻了个白眼:“我就听见你在鬼叫。”

“难道是我听错了?”楚鸣球长出了一口气,刚把地煞剑收起来,耳边笑声再度响起,这一次更加令人心惊胆颤,只觉那股凉意直透骨髓,心跳在那一刻都停了下来,吓得他再次横剑当胸,哆哆嗦嗦地道,“哪里来的蟊神!敢在此吓唬小爷!告诉你,小爷可是五台派的,我师父是横推八百无对手,威震两湖第一人,岳麓大侠罗新!我师祖是镇三山辖五岳,群魔授首,万鬼拜服,天上地下唯他老人家独尊盖世……”

002智通·乙木神弓

楚鸣球话未说完,耳边再次传来一声冷笑:“楚鸣球,就你这怂包也配做剑仙门徒!”

言毕从道旁树林里面走出四个人来,为首一个又矮又壮,满脸横­肉­,楚鸣球认得他便是湖南一代有名的人物罗九,在他身后跟着一个白衣书生和一个黑衣劲装汉子,是三湘绿林中的剧盗,八手箭严梦生和五花蜂崔天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长得甚是清秀,身穿白­色­道袍,腰里系着一个人皮口袋,手里持着一杆麻布长幡,笑吟吟地看过来。

楚鸣球眼珠一转,便猜到那少年定是杀死孙同康父母的另一个凶手,慈云寺智通和尚的­干­儿子碧焰童子闵小棠。他惊惶地看着闵小棠,战战兢兢地问:“你就是碧焰童子么?”

闵小棠微笑点头:“不才正是,我师祖脱脱大师跟你师祖岳真人是师兄弟,算起来,你还要叫我一声师兄呢。”

楚鸣球傻笑道:“师兄!我师祖现在就在那边的山头上,师兄可要去拜见?”

闵小棠道:“拜见岳师叔祖自然是应该的,只是今日事情紧急,只好改天再去了。”

楚鸣球满脸好奇地问道:“闵师兄今日来百蛮山所为何事啊?”

罗九Сhā口道:“自然是为了你身后那个小崽子而来!所谓斩草要除根,我们杀了他的父母,焉能留他去五台山练好剑法来向我们寻仇?”

孙同康这时听出对方就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登时红了眼睛,年纪虽小,却不知害怕,就要从栏杆上蹦下来,被楚鸣球一只手按住:“闵师兄,这孩子已经拜入我师父门下,现如今也是五台派弟子,说起来咱们也都是共同一个祖师爷,同根而生,相煎何急啊!”

闵小棠却不听他啰嗦,将手中麻幡一晃,立刻便有一股­阴­风将石亭笼罩,霎时间天昏地暗,飞沙走石,­阴­煞之中更显出许多怨魂恶鬼,呜呜怪叫,伸出一条条手臂抓向楚鸣球。

楚鸣球吓坏了,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师兄饶命啊!师兄饶命!你要杀这小子,尽管拿去,莫要害我­性­命,咱们之间无冤无仇,你杀了我,凭添杀孽……”一边说着一边两手托着孙同康送出去,孙同康破口大骂,手抓牙咬,怎奈力气太小,被楚鸣球抓住两条小胳膊贡献出去。

罗九狞笑一声:“早就听说罗新有个徒弟是个软蛋脓包,从小被女孩抓得满脸花,只会没出息地流猫尿!罗新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竟然收了你们这么弟子,也真是岳麓奇闻了!”

闵小棠将幡一摆,便有两只恶鬼上去,要将孙同康魂魄抓出来,哪知小孩身上彩光一闪,两只恶鬼立刻嚎叫着退缩。

楚鸣球赶紧说道:“我师父刚刚走的时候,在他身上留下过五行诛邪印。”

闵小棠眉头皱起,罗九带着讨好地口吻说道:“待我去将小崽子脑袋拧下来,然后再拘了魂魄给道友炼宝!”他大步向前,­阴­风煞气自动现出一个门户,恶鬼们也往两边避让。

罗九来到楚鸣球面前,很轻蔑地冷哼一声,伸手去抓孙同康的脖子,手刚伸过去,猛然间眼前寒光一闪,立刻道了声不好,急忙向后翻身跃起,哪知楚鸣球也是练武出身,早就把他躲避的方位全都算计到,地煞剑斜着向上撩刺,先斩断了罗九的四个手指,紧跟着从他左肩一穿而过!

罗九痛呼一声,张口大骂,正要在空中放出飞剑反击,早被地煞剑光倒卷回来,又斩断了一条左手,紧跟着脖子上一紧,已经被楚鸣球手里的一根蛟龙鞭缠住,倒拽回来,地煞剑悬在脖子前面,冰寒的剑锋在颈上皮肤割出许多细碎的伤口,鲜血长流。

楚鸣球一脚踢在罗九腿弯上,迫使他单膝跪地,拽定鞭柄,向闵小棠道:“闵师兄,我自问不是你的对手,迫不得已才想出这个办法,你可千万不要见怪啊。师弟我奉命保护小师弟,总不能师父刚走就被人害了­性­命,你要他的­性­命,等回头我师父回来,你亲自跟他说啊。”

闵小棠依旧笑得万分和气,淡然地说:“你以为抓住了罗九就能要挟我么?实话告诉你,我要杀这孩子,怕他学好道术将来找我报仇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他是三世奇人,生辰俱都为午年午月午日午时,他还有一个三世爱侣,我要将他们全都擒住,炼制­阴­阳神魔,至于其他人的死活,跟我有什么相­干­呢?”

他将腰间人皮口袋打开,里面飞出一片碧火,火焰之中隐隐现出一个人形,可以看出身材高大,披着袈裟,颇具威严。闵小棠指着那个魔头问楚鸣球:“你知道他是谁么?他就是原来慈云寺的方丈,法号名为智通的,我那个义父。我连他都杀得,一个罗九又算得了什么?”他伸手一指,那智通便张开火焰双臂,向石亭里扑去。

闵小棠所炼这魔火极为厉害,智通借火焰化形,双臂张开,向外一扑,将石亭抱住,整个石亭立刻化成石渣劫灰,楚鸣球吓得惊恐万分,把孙同康护在身后,地煞剑回扫之际,先把罗九脑袋看下来,然后向前飞­射­,从智通咽喉一穿而过,之后飞出不道三丈远,剑上便烧起一道绿火,只听得一阵噼啪脆响,那件爆成一大蓬碧绿火星,向下溅落,智通却丝毫不受影响,双臂张开,有五丈多长,就要将他二人抱住。

楚鸣球闭目等死,哪知等了半天,也不觉魔火临身,睁眼一看,不知何时,自己面前现出一片青光,将自己跟孙同康护在里面,智通隔着青光在外面龇牙咆哮,转着圈拼命攻击,那青光看似薄弱,却始终立在那里,丝毫不动。

闵小棠也满脸惊容,向周围大喝一声:“什么人在暗地装神弄鬼,给我出来!”

这时听见旁边树梢上有人说话:“你这厮欺师灭祖,无恶不作,还敢蛮横,莫非以为这世上就没有天理了么?”童音清脆,还有点­奶­声­奶­气。

闵小棠往树上一看,只见一根树枝上并排坐着一个男孩,一个少女,也都穿着五台派的道装,只不过颜­色­是青翠­色­,刚才说话的是那个男孩,才十来岁大,满脸的义正言辞,暗想就这么两个小孩竟然能够挡住自己所炼的神魔,当下心中一凛:“你们是什么人?”

楚鸣球早认出二人是陆蓉波的弟子冷青虹和二师伯灵奇的徒弟桑桓,又惊又喜,抱着孙同康大声喊道:“冷师姐,小师兄,快快救命,把这个魔头弄走啊!”

桑桓如今已经恢复了部分前生记忆,道行也猛涨不少:“有我们在这里,你不用怕!”他从百宝囊中取出一只小弓,一口真气喷过去,立刻涨到两尺多高,乃是用老桑灵木所制,搭上一支小箭,对准智通­射­出去。

弓箭都仿佛是小孩子的玩具,一放出去,立刻成了一道耀眼的青光,闵小棠看出不好,急忙召唤智通回到自己身边,一边摇动麻幡,­操­控石亭处的恶鬼全部向树上二人飞去,同时又放出当日智通帮助他祭炼的黑乌剑去斩楚鸣球和孙同康,他看出冷青虹放出去的那片青光厉害,魔头智通已经是自己最厉害的手段,竟然也奈何不了对方,况且这四周都是五台派的弟子,实在不宜久留,已经打定主意,杀了孙同康之后,摄了魂魄便立即离开。

无数恶鬼冲到树下,连同黑煞将整个树冠笼罩,冷青虹扬手便是一道乙木神雷,一只白­嫩­­嫩­的小手高高举起,掌心里迸发出百道青光,炸得恶鬼们惨叫嚎哭,抱头鼠窜,紧跟着身上青光一闪,便消失不见,紧跟着在石亭废墟里面现身,闵小棠用来斩向孙同康的飞剑早已经被乙木神光裹住,冷青虹双手一搓,立刻成了满地铁渣。

与此同时,智通到底没有躲过桑桓的乙木神箭,那箭竟似飞剑一样,认准了智通紧追不舍,直到闵小棠身旁,青光正中魔头前心,当场炸成一片青碧光雨,闵小棠吓得肝胆俱裂,急忙喷出一口鲜血,想要借血光逃遁,早被冷青虹一道神雷震散了遁光血气,随后桑桓第二箭直Сhā心窝,­肉­身当场炸成粉碎,元神也破裂开来,只剩下几缕残魂飞走转世去了。

最厉害的闵小棠都死了,崔天绶和严梦生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苦苦求饶。

桑桓说道:“你们也都不是好人,只是既然求饶,我们也不好杀你们这样没有还手之力的,只是若放了你们,又怕你们继续作恶。”他随手两下虚劈,二人的两手拇指就都脱落下来,“斩了你们的拇指,让你们以后使不得刀剑,打不得暗器,回到家乡,好好做人,你们杀了我这小师弟的父母,将来他必定去找你们报仇,到时你们若是已经真正弃恶从善,他或许还能饶你们一条­性­命,若是继续怙恶不逡,必受飞剑斩首之刑!”

二人连声答应,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连滚带爬地走了。

楚鸣球带着孙同康过来相见,桑桓很是喜欢孙同康,把自己带着的香囊摘下来戴到他身上:“我和姐姐奉了师祖之命,在旁边山谷里用乙木神弓破除神月山来的恶蛊,如今九只蛊母已经尽被杀死,九蛊童子也受伤逃走,你飞剑已毁,带着他在这里甚不安全,正好我和姐姐要去太­阴­山向师祖复命,便带着你们一起去吧!”

——以下不算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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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乙休·韩仙子

冷青虹和桑桓带着楚鸣球跟孙同康一起赶来太­阴­山见岳清。

太­阴­山是百蛮山西方主脉,山势如削,立陡石崖,比百蛮山主峰还要高出一截,邓八姑此刻就在太­阴­山顶的玄武坛上做法,岳清则和乙休在山腰处的一株古松地下对弈,棋盘是随手抹平的岩石板,纵横刻上经纬线,乙休用的棋子是随手用石块搓出来的,岳清用的则是松树枝掰碎碾成。

乙休跟五台派本来没什么仇怨,从商祝那里论关系还算不错,只是上次在铜椰岛闹得很不愉快,乙休­性­情高傲倔强,向来不肯服软,不过也自知理亏,若是岳清和纯阳派不依不饶,真到白犀潭去兴师问罪,说不定他就要死扛到底,帮着韩仙子大打一场,只是后来纯阳派并没有找他,岳清也没有强出头,人家这样忍气吞声,反倒让乙休夫妻不舒服起来。

这件事闹得轰动不小,虽然峨眉派百般粉饰,玄龟岛也挑衅式地到太行山去道歉,是非曲直自在人心。乙休当年杀了无恶不作的舅哥,韩仙子一气之下走火入魔,身体在岷山白犀潭下仙府之中做僵,从那之后,夫妻俩便在无来往,乙休又被群仙压在山下,成了“神驼”,被困地底下这些年,反思过往,颇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当初太不顾及妻子感情,出来之后常想修好。

以乙休的­性­情,也是很看不惯毕真真的行事作风,若非想跟妻子和好,绝不会出手救她,易周以万里传音之法跟他说韩仙子弟子在铜椰岛上遇险,并告诉他这是一个夫妻和好的机会,乙休便放下跟岳雯的一盘棋,使出霹雳震光遁法,急奔南海,将毕真真救下,送往白犀潭。

韩仙子当时元神正在潭底闭关,乙休便令毕真真在洞中面壁思过,自己想着将一切麻烦都扛下来,等着天痴上人、岳清和纯阳派的人打上门去,哪知天痴上人因不是本门的人受伤,岛上东西也未有大的损折,不过被乙休将人救走,有些没脸,又知乙休厉害,拼起来势必两败俱伤,最主要的是纯阳派并未发难问罪,他也不好替人出头,代人受兵,和岳清一样,都没有来白犀潭算账。

反倒是天缺大师,一方面跟韩仙子有同门之谊,天缺大师的师父是申无垢,韩仙子的师父是申无妄,乃是亲姊妹,当年也颇多来往,后来天缺大师连番转世,才断了联系,不过到底有一份情分在。另一面天缺大师对岳清印象颇好,认为是个有道高人,便亲自来白犀潭,想要给两家说合。

当时韩仙子潭底闭关,乙休又因为跟妻子嫌隙未解,不在白犀潭常驻,花奇出来迎客,刚到洞府门口,就被毕真真发动仙阵困住。那白犀潭仙府本是大溟真人韩霄昔年修道之所,韩宵跟大荒二老是同门师兄弟,法力高强,深不可测,所布下的仙阵也是厉害无比,天缺大师没有防备,一下子就被困在阵中,使劲办法也冲突不出。

这时毕真真现身,让天缺大师不要多管闲事,并让她立下重誓,从此再不登白犀潭的门。

天缺大师几乎气了个倒仰,她身上有申无垢昔年所留护身至宝,虽然冲不出去,这洞门外面的仙阵一时倒也奈何不了她,有心一直在这里等待韩仙子出关,将是非曲直论个明白,转念又想,自己何必多管闲事,数百年未见,当年的情分又剩下几分?韩仙子收了这样一个徒弟,将来若是遭劫也是活该!因此当下立下重誓,有生之年再也不登白犀潭的门,不与韩仙子见面。

毕真真打得主意,便是此事因玄龟岛而起,还要借助玄龟岛的势,最好是把峨眉派也拉拢进来,数次让花奇去玄龟岛和峨眉派求救,在韩仙子出关之日,杨姑婆带着易鼎和易震来到白犀潭,只说此事一切由两个孙子而起,毕真真属于半路帮忙,若有惩罚,由两个孙子来承担,峨眉派妙一夫人也亲自出面来讲情,说玄龟岛跟纯阳派本来也没有仇,都是因为他们投靠了五台邪教,易鼎和易震才向纯阳门下弟子出手的,此乃大义云云。

韩仙子身体还没有复原,只元神化身,先和颜悦­色­地把客人送走,然后关上洞门,便将毕真真吊起,连打了三日三夜。她也是跟乙休一般­性­子,若此时纯阳派来寻仇,她肯定护短迎敌,将敌人打个落花流水再说,但等了几个月,纯阳派也没有动静,之后乙休到来,将毕真真逐走天缺大师的事情又说了一遍,韩仙子怒不可遏,又把毕真真沉入寒潭之中,让她受寒潭浸骨之苦。

纯阳派的退让,使两口子都不自在起来,韩仙子先去广西上元宫向天缺大师,接连三次,天缺大师都闭门不见,只派人传话,说已经立下重誓,此生绝不与韩仙子相见。

韩仙子无奈回山,恨得要将毕真真魂魄追去,打入轮回,断了师徒情分,毕真真道行不弱,自守心神,拼命抵抗,一面苦苦哀求,旁边花奇也跟着哭求不止,韩仙子到最后终于狠不下心。

恰在这时,滇池香兰渚散仙宁一子又想居中给两家调和,纯阳派把虞重和杨孝派往滇池,先前两次,尽皆不顺,为别事岔开,其中一回正遇上岳韫的弟子孙侗和于端,若非魔女温娇,几乎遭劫,直到最后一次,才到了滇池,在香兰渚见了乙休夫­妇­,韩仙子把父亲封存在仙府里面的法宝拿出两件,俱是前古奇珍,送给二人,并说日后还要到太行山当面拜访。

自此白犀潭跟纯阳派的梁子便算解开,乙休又想到自己跟岳清,本来就是因为这件事起的过节,实际上也没什么仇,依着他过去的­性­子,是绝不会主动来找岳清的,只是这次纯阳派给他触动很大,正巧这次岳清要削平百蛮山,五台派弟子几乎全部出动,他算准了日子,提前来太­阴­山,等岳清到这里便邀请岳清下棋,岳琴滨名字里有一个琴字,自然最擅­操­琴,实际上却是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无所不­精­,岳清穿越而来,两个人的记忆情感完全融合到一起,下棋的手艺自然还在,跟乙休下了十几局,双方互有输赢。

冷青虹四人到时,乙休正下到兴头上,自己的两条白­色­大龙眼看就要屠掉岳清一大片棋子,定鼎中原,见他们四个来,顿时不高兴道:“道友要除绿袍老妖,直接过去掀翻他的百蛮山,炸烂他的百毒窟,将他灭了便算完。若要历练门徒,便该彻底放手,让他们自去除妖,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样在这里谋划算计,倒成了个发号施令的将军,实在无趣!”

岳清笑道:“道友孤身一人,自不会明白我这做教主的烦恼。”看了看孙同康,“你就是罗新这次收的徒儿么?确实是个好孩子。”他把孙同康拉过来看了看,随手将腕上一串申若兰给他编的桂香珠摘下来给孙同康带上,“这是我闺女给我做的,能够清心明目,防毒祛邪,她叫申若兰,日后见到了要叫姑姑。”

桑桓把自己的任务说了:“按照师祖的吩咐,我和姐姐附在一株老松之上,等蛊母出现时,用乙木神弓将九只蛊母全部­射­死,那九蛊童子被我用后土神珠打成重伤,逃回神月山去了。”

岳清点头:“我让你师父领着你小师叔去收文蛛,怎奈杨瑾带着天狐宝相的两个女儿去勾引你小师叔,想要让他答应将来帮助宝相渡劫,你们现在就赶去天蚕岭,帮助他们将那四个惹人厌的东西逐走,然后带着文蛛回来见我。”

桑桓和冷青虹领命,双双化作青光飞走,乙休在一旁边落子边说道:“那天狐也算是个可怜人,况且这里又有极乐真人的面子,不过用你小徒弟几个时辰帮助渡劫,你也不肯么?”

岳清道:“他们峨眉派惯会白利用别人跑腿自己得利,就说这次,他们也是算准了你在这里才敢让天狐二女来勾引我徒弟的,知道我若要杀她们,你一定会从中讲情。”他落子速度明显比之前快了不少,边下边说,“若是李真人来找我,别说让我徒弟去帮忙,便是我亲自去一趟又有何妨?峨眉派让天狐二女来找司徒平,而不是事先来找我,这便是无礼,天狐又在东海钓鳌矶,哼哼,他们那钓鳌矶太过厉害,当年连西海老魔查双影也在那吃了个大亏,我是不敢去的,也不会让我徒儿去。”

乙休微微点头,下了两子,然后又说:“司徒平那孩子我看着不错,他跟天狐二女确有夫妻之缘,若依我说,当今天下魔道大兴,邪教林立,你们跟峨眉派俱是玄门同道,何苦非要拼个两败俱伤,不若我从中说和,将天狐二女嫁给司徒平,两边结成亲家,司徒平帮助天狐渡劫,女婿救助丈母娘,也是理所应当,峨眉、五台两派即便不能化­干­戈为玉帛也能暂且休兵,共同对付魔教,与极乐真人面上也好看了许多,岂不是皆大欢喜么?”

“峨眉五台两派,互相之间杀了多少对方的人,若非天势变换,再无和好的余地。况且我那徒弟自幼失怙,襁褓里便遭零落,当年我一念之差,为了给法元师兄报仇还差点把他炼了神婴剑。孩子本来命苦,天狐二女是个什么脾­性­我也略知一二,若是娶了她们平儿的命就更苦了,我这个做师父的绝不能答应!”说完落下最后一字,“开始点目吧,完了便要动手了,否则我那四个徒弟就要喂给血尸了。”

004唐石·玉屏崖

却说陶钧、罗新、尤璜、罗鹭四人冒着风雪潜入百蛮山,本欲按照许飞娘事先所画地图赶去­阴­风洞,哪知绿袍老祖为避风雪,施法将原本南面的三座山峰挪到西北,以挡住乾位的寒潮总源,四人进山之后才发现,所到之处并非百蛮山主峰,而是原本在西南坤位上的翠屏山。

这翠屏山上有一座玉屏崖,山石近乎玉质,平滑如镜,长年累月积累青苔泥藓,远远望去,真仿佛一座翠玉屏风,前些日下的冻雨在上面附上一层厚厚的冰棱,晶莹剔透,仿若冰川。

四人来到山下,拿出地图对照一番,方发现走错,正要辨明方向,寻找主峰,陶钧心细,忽然觉察十余丈之外有一股极为熟悉的罡煞之气,从雪地下面直透­射­上来,急忙过去查看,双手一挥,以真气推开积雪,下面露出一把千疮百孔的飞剑,已经失了灵气,仿佛一块废铁。

“这是本门天罡剑!”陶钧把剑拿起来,惊讶道,“这是被蛊虫咬破的,好家伙!是什么虫子竟然能把仙剑咬成这样……不好!”骤然之间,他只觉掌心火烧火燎,仿佛被千万根钢针向骨­肉­里头攒刺,急忙把剑扔下,向后跃出三丈之外,再看手掌,表面毫无异状,然而那种火烧针刺的感觉却越发强烈,其中更觉出有六只线虫顺着手三阳、三­阴­经脉一起向体内游走。

他急忙以真气逼住,拿出本门圣药龙吟虎啸丹服下,这丹是两种,一青一白,由五台派龙吟虎啸护体神功得名,青­色­的龙吟丹专能驱除外邪,白­色­虎啸丹保护经脉脏腑,对治毒药最为有效。

罗新三人急忙围过来问是怎么回事,陶钧道:“那剑是俞师弟的,他跟商师弟和戴师弟三人一路,如今将佩剑丢在这里,想必已经遭遇不测。我已经中了蛊毒,这毒太过厉害,虽然已经服下了丹药,但还得三日夜运功方能将蛊炼化杀死,逼出蛊毒。”

罗鹭道:“那咱们快去太­阴­山禀报师父。”

陶钧道:“这次百蛮除妖,师父让我们自愿组队下山,并且曾有明言,此为检验咱们这些年修行成果,若太不济事,日后三年之内不许下山。”

罗鹭急道:“咱们能否下山事小,三位师兄­性­命事大,咱们得尽快将此事禀报师父,请他老人家定夺,想办法知道三位师兄是死是活。”

陶钧道:“咱们师父多大的神通,他老人家就算远在五台山,咱们的吉凶祸福他老人家也早已心知肚明,如今既然在太­阴­山坐镇,自然不会让咱们真个丧命,至多遇到些挫折,好磨练咱们的心­性­,否则的话那绿袍老祖乃南方魔教开山鼻祖,更炼就第二元神,便是一般的地仙也斗不过他,师父又怎么会让咱们这些人来白白送死?你们只管放心,三位师弟保管无恙,要么重伤垂死,已经被师父接回去照料,要么失陷在妖窟之中,暂无­性­命之忧,若依我说,咱们应当继续往那山里去瞧瞧,若是俞师弟他们在那里,咱们便尽力将他们救出来,若是不在,能斩杀几个妖人,这次百蛮山也没白来。”

罗鹭还是不放心,看向尤璜,尤璜拿不定主意,觉得陶钧说得很有道理,不过也真担心俞允中他们出什么意外,罗新则对陶钧表示赞成,最终四人决定继续前进。

这玉屏崖的半山腰上,有一座洞府,四人按照罗新的提议分成两组,一组在外面叫门,引人出来,一组乘机潜进去,看俞允中他们到底有没有被擒在里面,伺机救人并且跟外面的人合力夹攻,绿袍老祖的脑袋他们不敢想,只要打破了此处妖窟,斩杀几个妖徒,便能跟岳清有个交代了,证明师父没有白培养自己一场。

因陶钧受伤,便跟尤璜在外面,罗新带着罗鹭施展本门小五行潜踪遁术飞上半山腰,隐在洞门旁边,陶钧右臂无法动弹,只以左手掐诀,带着尤璜飞到半空,凝聚胸中五气勾动天罡地煞,扬手便是一道五行神雷。

十余丈长的五彩霹雳狠狠地轰击在洞门之上,那门上有主人设下的禁制,自动浮现出来一片火光将霹雳挡住,轰隆一声惊天巨响,两扇高大厚重的师门剧烈摇晃。

陶钧朗声喝道:“里面的妖人快快出来受死!”扬手又是一道神雷轰击过去。

第三道神雷还未击出,洞门开放,从里面走出一个身材高大,面­色­惨白,仿佛僵尸的汉子,见了陶钧二人,厉声喝道:“不知死活的五台崽子,敢来打扰师娘休息,实在是罪该万死!”伸手虚抓,使出­阴­魔擒拿**,在空中涌现出一只由黑烟凝成,磨盘大的怪手,劈头抓下。

尤璜正要放出飞剑,陶钧带着三分惊慌说道:“师弟速退,敌人应该是妖人唐石!”

原来在他们下山的时候,许飞娘已经将百蛮山的地图和山上的人物底细全都刊印成册,发了下来,百蛮山上除了绿袍老祖和赵金珍、朱凤仙三人之外,徒众之中以辛辰子和唐石最为厉害,绿袍老祖的法术他们都学去了十之**,也只有这两个人能够驱动百毒金蚕蛊,并且使出­阴­魔擒拿**,而辛辰子当年被绿袍老祖咬去一条手臂,眼前这个却是双臂完好,便肯定是唐石了。

见对方使出­阴­魔擒拿**,自己若是在未受伤的时候还可以跟对方拼一拼,如今右臂无法动弹,还要分出一部分真气去镇压毒蛊,很多厉害的道术都施展不出来,只得将岳清赐下的九龙神火梭拿出来,那梭本是蕉叶道人帮助霹雳手尉迟元所炼,上次华山斗剑,尉迟元形神俱灭,九龙神火梭被岳清收回来,转赐给陶钧。

那梭一发出来,立刻化成丈许长的霹雳烈火向前飚­射­,三支对上迎面抓来的大手,立刻炸成一团黑烟,其余六支飞­射­唐石,唐石双手向前一推,放出一片­色­彩斑斓的寒光屏障,那宝贝是他采集无数蛇虫涎液毒素凝炼而成,跟天­淫­教的玄­阴­神幕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还要恶毒几分,平素与人对敌,寒光罩体,向前一卷,对方的身体就要化成一滩脓血。

唐石法力深厚,双手撑开寒光,迅速向外扩大,本以为任是什么火器落在里面,吃寒光一照,也要立刻烟灭火熄,受了剧毒污染,化成凡铁坠地,然后乘势将法宝放出去,将对方二人卷住,毁灭­肉­身,摄了魂魄回洞向师娘复命。

他哪知道那九龙神火梭的厉害,内含霹雳真火之­精­,与寒光乍一接触,立刻噼啪剧爆,面前寒毒全被烧着,蒸腾起一片白茫茫的毒雾,急道一声不好,忙使出百蛮山独传化形秘法,神火梭穿胸而来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化成一股黑烟,六道龙形火光全部打在他背后石门上面,这回上面的禁制刚闪烁起一层朦胧火光,就被炸成粉碎。

唐石大怒,长啸一声,向陶钧扑去,陶钧将这次下山之前岳清赐下来的白龙剑发出,那剑是当日华山斗剑时候,岳清从素因手里夺来的,因陶钧是素因的表弟,岳清后来便把剑给了他,料想将来遇见素因,她也不好意思再要回去。

白龙剑共是六口,长仅尺许,仿佛玉质,用真气一催,立刻化成六道龙形­精­芒,飞斩出去,威力不弱,陶钧知道唐石厉害,便想将他绊在洞外,尽量让潜入洞里的罗新他们安全一些。

其实早在唐石出来时,洞门开启,罗新和罗鹭二人便乘隙潜入,唐石虽然没有看到人影,却也感觉到生人气息在附近闪过,但是他却没有着急,因为洞里面还有三位法力高深莫测的客人。

罗新和罗鹭进入山洞之后,刚行了几步,便隐隐听到女子痛苦的呼声,循着哭声向里,来到一间巨大的石室中,这里毛毡铺地,点着暖炉,香烟袅袅,点着两架满堂红,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室内有六个人,三男三女,三个男人正是自己要找的商风子、俞允中和戴衡玉,他们俱都穿着里衣,盘膝坐在一个蒲团上面,从头到脚满是汗水,闭合的双目不住地跳动,仿佛沉浸在极为可怕的梦魇之中。

另有三个山人女子,传召打扮与中华不同,一个年级稍大,穿着满身红裙,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悠闲呷饮,另两个年级较小,大约十六七岁,姊妹俩长得一模一样,竟似同胞所生,唯有头上装饰一个Сhā玉簪,一个用玉花。她俩分别守在俞允中和戴衡玉身侧,给他俩擦去身上的汗水。

除此之外,石室里面还有一间屋子,被厚厚的帘幕阻隔,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情况,先前所听见的女子痛呼,便是从那里面发出来的,罗鹭年纪轻,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罗新却听出来,是有女子在分娩,心中惊讶,不知这些人是谁,竟会在百蛮山里生孩子。

那姊妹俩看着俞允中和戴衡玉痛苦的样子,满脸心疼,跟那个年长的女子说:“大师姐,那问心蛊厉害非常,他们两个万一承受不住……”

年长女子道:“若是承受不住,便被蛊吃­干­心肺又有什么可惜的?他们既然对咱们无情,咱们又何必对他们有意!”忽然里间屋传来一声孩子的哭声,她兴奋地将茶杯放下,喜道:“成了!”

005血胎·绿袍之子

年长女子放下茶杯,站起身反手一指,­射­出两道晶亮蚕丝,直飞门外,罗鹭触不及防,当场便给捆住。罗新反应较快,急忙向一旁闪身躲过,知道已经隐身法已经被对方看破,急忙将飞剑放出来,本想仙剑锋利,能将蚕丝斩断,哪知那蚕丝看似孱弱,却轻飘飘的全不受力,竟然透过剑光黏在剑上,年长女子随手拉扯,先把捆成一团的罗鹭拽到脚下,然后又要收走罗新的飞剑。

天罡剑品质不凡,虽然被毒丝缠住,仍然灵­性­不失,罗新御剑与对方相抗,蚕丝绷紧,罗新料挣不多对方,陡然间以真气相送,那剑带着二人的合力急速向前­射­去。

年长女子一闪身,天罡剑斩下她一缕头发,飞­射­她身后的帘幕,青光一闪透­射­飞过。

帘幕后面传来一个婴儿的声音,仿佛在咯咯的笑,里面却又带着哭腔,让人凭空生出一股透骨的寒意,年长女子将手一扯,天罡剑早已经不知何往,只剩下半截蚕丝。她面显惊疑,试探地冲门帘里面喊道:“朱道友?朱道友你还好么?”

帘里面响起一个极为凄惨的声音:“好,我自然是好的。”

年长女子稍稍放心,转而又问:“孩子可好么?”

“孩子自然也是好的。”对方声音里说不出的凄凉清冷,“宝贝,你为什么吃这剑呢,这又不好吃,外面有那么多美味都在等着你去享用,你快去啊。”

年长女子脸­色­大变,急忙后退,扬手之间,袍袖里飞出十余串金星,其势比闪电还急,直往屋里飞去。与此同时,里面也飞出一道血影,直接从门帘里面透出来,与金星撞在一起,只听得一阵婴孩诡笑和虫豸蜂鸣之声,不过瞬息之间,许多虫豸的碎皮薄翅的烂渣便向下簌簌而落,那道血影在空中略顿了一顿,继而又扑向那个年长女子。

年长女子大声惊呼,急忙合身化成一道金光向洞外飞去,血影又是一长声的诡笑,合身扑去,在门口将猎物抱住。

遁光一破,年长女子跌落在地,疯狂地大声呼叫,衣服里面游走出一条条的毒蛇、蝎子、蜈蚣,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的剧毒虫豸。

那道血影也在她头顶上现了身,是个两三岁大小,长得粉团白胖的男孩,左手已经将女子的两个眼珠抠出来往自己嘴里边送,对于那些爬到身上的各种毒虫不管不顾,咯咯笑着,又把手从女子天灵盖抓进去,揪出一条三寸多长,金光闪闪,不停扭动的虫子,那是年长女子的本命金蚕蛊,通体金黄透明,仿佛黄|­色­水晶,头部有细长的爪子,好像蜈蚣一般,胸前更有一对金钳,疯狂扭动挣扎,嘶嘶怪鸣,将男孩的手指缠住。

金蚕蛊风雷不惧,水火难伤,便是仙家养炼多年的飞刀飞剑,被它们咬上一口,也立刻掉渣,然而如今面对男孩那看似稚­嫩­柔弱的手指却毫无办法,被男孩揉成一团,送进满布森然尖牙利齿的嘴里大嚼。

自血影出现,到女子身死,不过是转眼间的事情,另外两个孪生少女见状,也是吓得脸­色­惨白,知道这男孩自己无法抵挡,急忙将各自炼成的三只金蚕蛊放出去,想要将男孩拖延住,自己好沉寂逃走,哪知刚到门口,面前忽然腾起一片火光,炽热的烈焰将石室门户封住,拦住去路。

里屋的门帘也轰然起火,迅速化成飞灰,一个脸­色­苍白,发髻散乱的少­妇­从里面走出来,她穿了一身白­色­长裙,下边布满鲜血和浑浊粘稠的液体,腌臜一片,她仿佛体力不支地靠在门框上,惨然笑道:“玉花、榴花,你们是我请来的贵客,如今老鬼尚未除去,你们怎能走呢?”

孪生姊妹放出两口飞叉,在身前防护,同时分别拿着三枚金环,一口金刀法宝战战兢兢地回话道:“朱仙娘,咱们事先说好,咱们帮你把肚子里的孩子炼成血胎,然后借五台派成事,等杀了老鬼之后,我们拿百毒金蚕蛊母,你那玄牝珠,如今血胎初成,你为何杀我师姐?”

原来这女子就是华山派烈火祖师的徒弟百灵女朱凤仙,因为跟赵金珍争宠失败,便想办法怀上了绿袍老祖的孩子,想以此争宠,哪知绿袍老祖根本不以亲子为意,反而更加疏远,几乎将她彻底打入冷宫了,朱凤仙含着一股怒气,将肚子里九个月大的孩子用秘法炼成血胎,今日刚刚出生,便是那道血影男孩。

被他吃掉的那个女人,是神月山天蚕仙娘的大弟子姬山,剩下的这两个孪生少女一个叫玉花,一个叫榴花,是天蚕仙娘的义女,俱都炼就金蚕蛊,对付寻常散仙都不在话下,怎奈今天遇上了血胎,那是仅次于洞玄仙婆所炼的五行蛊神的东西,比金蚕蛊还要厉害十倍,姬山那么高的道行,竟然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给啖了脑髓,吃了魂魄,威力可见一斑。

朱凤仙听完榴花的质问,歉然一笑:“我也是没办法,若不让他吃你们,他就要吃了我。”转而面显狰狞,“用自己亲生儿子祭炼血蛊的法子是你们教给我的,你们焉能不知道这东西出生之后六亲不认,要吃血食?在我生产之时又找借口躲到外间屋来,想要等他把我吃了之后,再把这几个捉来的小子喂他,然后这血蛊就归了你们是不是!若不是我身上带着一件恩师当年所赐至宝,早就已经如这贱人一般下场了!”

玉花和榴花吓得瑟瑟发抖,赶紧连声否认,朱凤仙冷哼一声,看血胎已经把姬山的脑浆喝完,又剖开胸腔生嚼心肺,微微笑道:“好孩子,果然跟你父亲一个德行!”她用手一指二女,“美食就在那里,比你现在吃的更加新鲜美味,你还不快去享用!”

只听得一声咯咯怪笑,血光一闪,血胎已经出现在玉花头顶上,先掏出本命蛊神吃掉,然后破颅喝浆,剖胸挖心,动作流畅得一塌糊涂,尤其是挖心的动作,果然是跟绿袍老祖一脉相承。

转眼之间玉花死难,血胎又扑向榴花,榴花这回有了反应时间,早把三枚专门锁拿毒蛇虫豸的金环祭起,此宝乃是天蚕仙娘一门独传法宝,专是各种毒蛊的克星,血胎飞来,被金环在脖子、腰肋、脚踝上各套一枚,金环迅速收缩,血胎咯咯怪笑,身子化成一道血线从环中飞出,榴花只来得及放出飞叉,早被血胎一爪将面门抓漏,从破碎的眼眶里面伸进去,将本命蛊神抓出来。

顷刻之间解决了神月山三女,朱凤仙脸上恢复了一些血­色­,神情也放松了下来,跟血胎说:“好孩子,去将外面的三个人还有刚才逃走的那个都杀了,不要放一个离开。”

血胎立刻化成一道血影飞走,朱凤仙缓缓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她眉头微蹙,仿佛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用脚踢了踢罗鹭的脸:“你是五台派的弟子,本来按照我们华山、五台两家的关系,我是应该放过你的,只是如今的五台不再是原来的五台,华山也不再是原来的华山,物是人非啊。”她眼神迷离,感叹一声,“况且我的孩子若是不吃饱,待会就打不过他那老鬼父亲,所以只有对不住了。”她蹲下来捏罗鹭的脸颊,喃喃说道,“你长得那么英俊,根骨又好,若是早几年遇见,我可舍不得杀你,唉,可惜了。”

罗鹭浑身哆嗦,他倒不是怕死,而是那孩子手段实在太过残忍,虽然在心里一再告诫,唯有一死,也就罢了,但还是忍不住地发抖,心里早就默念了许多遍师父救命,可是就不见岳清出现:“你要杀就杀……你先把我杀了,再让你儿子吃我……”

朱凤仙摇头:“不成,孩子不吃已经死掉的东西……”她正用手抚摸罗鹭额头,猛然间脸­色­一变,急忙喝道,“宝贝回来!”话音刚落,那道血影便从门外飞来,扑到她的身上,朱凤仙大叫,“宝贝不要!你是我儿子!你是我儿子……啊!”挣扎之际,跌在地上,手挠脚蹬,弄得桌翻椅倒,还想施法抵抗,早被血胎抓破天灵盖杀死。

罗鹭被捆在地上,躺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那血胎把他妈按在地上,将脑浆一把一把地掏出来喝,又是害怕又是恶心,闭着眼睛,带着哭腔喊道:“师父救命!师父救命!”

他连喊了数声,忽然听见耳边有人说话:“师父听到了!”正是岳清的声音,睁眼一看,门口已经站了四个人,为首一个正是岳清,陶钧、罗新、尤璜三个师兄也跟在旁边,顿时大喜。

那血胎在外面让岳清用列霸多的七煞乌灵刀斩成两截,虽然没有真个受伤,但乌灵刀毕竟专斩元神,让他剧痛难忍,紧跟着又吃了两颗九烈­阴­雷,眼看就要被岳清收走,朱凤仙却施法收他回来,被他以呣子联系挣脱纳芥环的吸力,倒飞回来反噬其母。

他刚吞了朱凤仙的脑浆元神,看见岳清出现,知道厉害,眼见石室周围皆被鸿蒙紫气封锁,五路可逃,他咯咯一笑,合身化成一道血线,注入朱凤仙的身体之中。

006问心·天蚕仙娘

血胎进入朱凤仙的身体之后,­操­控着她重新站了起来,她的头盖骨被揭开,鲜血和脑浆涂了满头满脸,站在那里向岳清咯咯诡笑,骤然伸手抓向一旁的罗鹭,岳清用玉尺轻点,罗鹭便被一股无形力量向门口拖去,身上的金蚕丝也被紫青神焰的火气烧成飞灰。

血胎张口咆哮,又扑向墙壁下坐着的商风子三人,岳清喝道:“四象诛邪阵!”

陶钧、罗新、尤璜、罗鹭四人同时放出飞剑,按照平时演练的那样,四口飞剑分别发出青白红黑四­色­光彩,后发先至,无数剑气彩芒相互交织成网,拦住血胎去路,交错飞斩,朱凤仙的身体瞬间被砍成碎块,血雾之中,那血胎蛊婴发出凄厉的尖啸,孤注一掷地向岳清扑来。

岳清挥动九天元阳尺,放出一朵金花,血胎来去如电,瞬息间扑到岳清身前三尺之内,一只手都要抓到他的面孔,猛然间身子一紧,身下出现一朵金花,花蕊里面喷吐出无量金­色­光丝将自己缠住,向内拉扯。他感觉危险邻近,疯狂挣扎,甚至还把手臂延伸变长,想要抓住室内的床铺桌椅向外挣脱,怎奈那些金­色­光丝越喷越多,仿佛蚕茧一样将他紧紧缠绕。

九天元阳尺是广成子昔日炼魔至宝,便是再厉害的魔头也能消灭,血胎若被吸进去,自然也不在话下,不过岳清留着他还有用处,只以金花将他缚住,以免再被跑掉,然后放出纳芥环悬在血胎头顶,将他吸摄禁锢。

收了血胎,岳清过来查看商风子三人伤势,罗鹭跟商风子关系极好,见岳清表情凝重,担心地问道:“师父,三位师兄伤势如何了?”

岳清道:“他们中了蛊毒,服用两颗龙吟虎啸丹便可,只是那问心蛊比较麻烦,好在他们能够以本门太乙玄功守护灵台,元神不乱,**未发,问心蛊未能侵入膏肓之地,若兰她们随后便到,到时候让她以三十六手问心针诀将蛊刺死便好。”他把周围打量了一番,“这里刚生产过,血污秽气极重,修行人不易久留,若是为师这般百无禁忌的还好,你们道行不够,却要招惹晦气,和翠屏峰左侧的灵石峰本是那唐石所居,方才唐石已经死在血胎之下,你们可去那里等候若兰她们,把商风子三人也都转移过去。”

商风子他们服过仙丹,吐出几口黑血,已经苏醒过来,只是不敢动弹,以免问心蛊发作,直逼心府,心为藏神之所,若被问心蛊攻占,元神便要被它所制,成了对方的傀儡,姬山三人已经死了,这问心蛊已经恢复野­性­,若被它们制住元神,人也要变得疯疯癫癫,跟野兽毒虫一样了。

罗新带头把商风子他们都背到隔壁灵石峰,陶钧右手中毒受伤,让他和尤璜在那里照看三人并且等带申若兰她们的到来。

岳清把罗新跟罗鹭留下来:“这三个山女俱是天蚕仙娘的弟子,她们一死,天蚕仙娘立刻生起感应,况且之前派来的九蛊童子又被桓儿和青虹打成重伤逃了回去,她本身又贪图绿袍老祖的百毒金蚕蛊母,肯定会赶来查看。那天蚕仙娘也是地仙修为,向来被南疆一代以神称之,法力不弱,又炼有各种利害的毒蛊,极难对付。我若亲自出手收拾她,又恐怕惹出她师父来,那洞玄仙婆修行千年,炼有五行蛊神,法力之高,堪比宇宙六怪,我虽然不怕她,但也是麻烦,若是由你们出手,无论是将天蚕仙娘击败,甚或将她打死,洞玄仙婆也不好意思出手为难你们。”

罗鹭信心十足地道:“只要有师父在这里,必是万无一失的!”

岳清就怕这些弟子太过迷信自己:“师父在与不在,都要靠你自己动手,今日是咱们打绿袍老祖,我在这里坐镇指挥,他日峨眉派来打五台,我自顾不暇,哪有­精­力去照顾你们?若非是这血胎太过厉害,我也不会现身的,你们上山也有数年,平时在山上剑法道术都练得纯熟,如今到了应用之时,却破绽百出,商风子他们三人连一个也没跑掉,全被捉住,陶钧也吃了大亏,中了蛊毒,若非有九龙神火梭跟白龙剑,你们这两路岂不是都要全军覆没!这次咱们五台派弟子分成六路围攻百蛮山,这便折了两路,损失七个二代弟子,即便最后杀了绿袍老祖最后又有什意思?”

罗鹭被说的满脸通红,罗新也觉得自己没有照顾好师弟,两人都跪下来请岳清责罚。

“起来,现在还不是论功定罪的时候,天蚕仙娘很快就要来了,你们打算如何应对?”

罗新沉吟不语,罗鹭道:“我们可以用大五神符天雷阵。”

岳清眼前一亮,赞许地点点头:“这倒是个比较不错的法子,只是布阵所需要的一百零八枚玉符你可预备了?”

罗鹭拍了拍百宝囊:“早知道这次来百蛮山,我提前做了好些准备呢。四师兄剑法是咱们师兄弟中的翘楚,由他掌握七十二神符剑阵,我来催动三十六天雷符阵,上下相合,那天蚕仙娘不闯进来则罢,若是进阵,必定让她有来无回!”

岳清道:“莫说大话,先布置起来吧,有用没用,还要试了之后才知道!”

罗鹭从囊中取出一百零八枚玉符,俱都是拇指大小,三十六枚雷符用白玉雕成,按天罡之势潜入石室棚顶上,七十二枚剑符用青玉雕成,按地煞之数潜入地面,皆深入岩石寸许有余。

罗新把姬山、玉花和榴花三人零散破碎的尸体搬过来在桌椅上面伪装一番,又小心地将那些金蚕蛊的碎裂皮翅都扫过来,撒在周围,又拿出一个红线绑着的统领掉在门口,施法布置一番。

岳清见他们布置好了,又问道:“凡事未谋胜,先虑败,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要给自己留下退路,若是你们这阵法困不住对方,又当如何?”

罗鹭又拿出五枚玉符,连同十颗雷珠,埋伏在四周墙壁上:“若是困不住对方,我们便发动五行天雷阵,即便炸不死她,也可将这山峰拦腰炸断,到时候山峰地裂,我们也可乘机逃走。”

岳清这才点点头:“且先试试看吧!”

罗鹭想问裘芷仙和申若兰她们什么时候来,刚张开口,话音将发未发之际,忽然见罗新看向自己的身后,脸­色­大变,左手掐了个印诀,一转身便化成一道流光,渗入地下,急忙回头看时,见门口不知何时已经站定一个女子,生得长身玉立,婀娜多姿,一头秀发披拂两肩,上面缀满珍珠金环,面如满月,肤白欺霜。身上穿着花瓣似的云裳,金霞绕体,仙雾环绕,真个是美艳无双!

她正是神月山天蚕仙娘,缓缓走进门里,罗新在门口布置的那枚铜铃根本毫无反应,先看了看地面上人和金蚕的尸体,微微皱眉,开口向罗鹭问话,声音清脆,美妙异常:“我这三个徒儿是你杀的么?”

罗鹭赶紧摇头:“我哪有那么高的法力,是被绿袍老祖的小妾朱凤仙杀的。”

天蚕仙娘微微点头:“你这孩子说话倒也诚实,谅你和你刚才那个同伴也没有这般本事,只是朱凤仙……”她伸手虚抓,掌心青光一闪,现出一根四尺多长的青藤杖,在地上拨了拨那些金蚕蛊的碎片,忽然变了脸­色­,“朱凤仙把血胎炼成了!这里有四具尸体,这具又刚刚生产过,想必就是朱凤仙了,她们都死了,那血胎到何处去了?”她把青藤杖一抖,那杖前段便似灵蛇一般延长伸展,缠住罗鹭的脖子强拉过来,厉声问道,“你在这里没有被血胎吃掉,一定知道他到哪去了!”

罗鹭的身体陡然见爆开,散成几片符纸碎片,悠悠飘落,竟是灵符替身。

天蚕仙娘冷笑一声,扬手­射­出千百道极细的黑线,向上飞­射­,此是她自己培育出来的十七种恶蛊之一的黑线蛊,别名黑血神针,比一般剑仙炼制的飞针还要厉害,便是一大块生铁,也能被它们瞬间打碎成渣,若用它们来杀人,迎面一穿而过,人身上的皮­肉­气血会被瞬间吸食一空,骨骼也要破碎成一堆渣滓,厉害无比!

也幸好罗鹭反应够快,以替身符被天蚕仙娘捉去,真身立刻借助阵法上升,引入棚顶,然后立即发动天雷神阵,三十六枚玉符同时­射­出一道霹雳,相互之间交织成网,向下落去,正好遇上数千道黑线向上飙飞,正好撞进电网之中,炸成无数大大小小的闪电光球,满洞乱飞,其中夹杂着虫豸嘶吼尖啸。

就在罗鹭发起攻击的同时,潜入地下的罗新也发动神符剑阵,七十二道地煞剑虹比真正的飞剑还要锋利,闪烁着森寒的光芒,交错向上,纵横激­射­。

两人各自发动阵法之后才想起来,师父还在椅子上坐着,正位于阵法中心地带,不由得心中一凛,急忙望过去,只见岳清依然坐在那里,冲二人赞许地点头,神雷剑气就在他身体之中狂轰乱­射­,却无法对他造成丝毫损伤,就仿佛一片虚假的影像一般。

007金蚕·玄­阴­聚兽

天蚕仙娘站着的地方,距离岳清不过丈许,却仿佛从进来时便没有看到他一样,她的黑线蛊被罗鹭所发雷网尽数炸成齑粉,不禁动了真火,将眉头一挑,厉声喝道:“小狗找死!竟敢坏我蛊宝,今日必将你们两个擒回去祭炼天蚕!”

此时下方罗新已经将第十二道地煞剑虹发动起来,向上交错斩来,眼看便要将她当场分尸,天蚕仙娘张口喷出一股黄烟,迅速在身体周围散开,剑虹­射­到里面,竟然俱被迟滞,无法运转,原来此是她用金蚕蛊吐的丝织成的一件法宝,那蚕丝极细,发出来时便似烟尘一般,刀剑难伤,水火不坏!剑虹入网,便似游鱼一般,全被细密的的蚕丝裹住,任凭罗新怎样催动,也无法逃脱。

这天蚕仙娘道行也真高明,一眼看出阵法关窍,右手青藤杖向下点指,以天丝宝幛镇压地煞剑虹,左手向上,飞起一方手帕,名为八卦云烟席云帕,四角四边各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方位以避火珠、避水珠、避尘珠、定风珠、祖母绿等至宝攒成,旋转着向上飞起,­射­出一片云霞光气,罗鹭打下来的那些雷电落入帕中,顷刻间消散于无形。

罗鹭隐在棚顶岩层之中,猛然觉得身子一紧,竟被对方手帕吸住,强行向外拉扯,自己抵御不住,急忙双手结印,狂喷出一口真气,发动五行神雷。

只听一声震天价巨响,天摇地动之间,嵌在四周墙壁上的十颗雷珠同时发动,烈焰星火,黑水蓝水、青霜白露,各­色­霹雳仿佛巨蛇狂舞,直接将周围洞壁炸穿,翠屏峰上半截被强大的爆炸力量凭空掀起,飞上十数丈的高空,大部分都被炸碎,只剩下一块较大的石尖。

罗鹭原本打算一发动雷阵之后,自己就立即遁走,哪知计划没有变化快,被那席云帕无形吸力从石层中拉扯出来,向下跌落,正好赶上周围密密麻麻的彩­色­电蛇向内猛轰,若非岳清即使用鸿蒙紫气护了他一下,当场就要先把自己炸成粉身碎骨。

天蚕仙娘飞上半空,虽然即使用席云帕和天丝幛护身,未曾受到什么损伤,但被两个小辈闹得如此灰头土脸,已是怒不可遏,也不再顾忌是否惊动绿袍老祖,在北风烟雪里面呼啸一声,倒扑下来,速度奇快无比,罗新和罗鹭同时放出飞剑交错斩去,天蚕仙娘任由飞剑穿身而过,毫不在意双手十指张开,掌心先喷出一股极寒毒雾,之后指尖­射­出十道晶亮的蛛索。

罗新和罗鹭看对方速度太快,料想难以逃走,索­性­咬牙硬拼,他们同时使出龙吟虎啸护体神功,真气形成龙虎之形,化成丈许高的一幢彩光将他们护住,将毒雾和蛛丝全部挡在身前一尺之外,又使出五行开山掌,真气疯狂涌到手掌,五根手指各按金木水火土五行,掌心处­阴­阳交会,成混元之势,各自伸出一掌,向天蚕仙娘打去,砰地一声,天蚕仙娘倒飞升空,面露惊讶之­色­。

罗新和罗鹭同时喷出一口黑血,倒退两步,跌倒在雪地里。

天蚕仙娘狞笑道:“五台派的道法果然与众不同,我若非元神幻化,带着本体过来,刚才那一下,即便不将­肉­身震碎,也要伤及脏腑,最近这些年听说你们岳掌教大出风头,我还以为是无知的人胡乱吹嘘,如今看来,却也不凡,若有机会,我倒是想当面亲自领教领教。”

罗鹭往旁边看了一眼,心里暗道:“我师父就在那里坐着呢,你偏偏视而不见,做个睁眼瞎,又怨得谁来!”他只觉得心肝脾肺肾火烧油煎,针刺刀割一般,痛得满身虚汗,直要昏厥,慌忙从百宝囊中拿出丹药来服用。

天蚕仙娘道:“现在你们吃什么神丹妙药也救不了你们的­性­命!”屈指连弹,飞出两道青光,乃是她用秘法炼成的蜈蚣蛊,名叫铁背苍龙,长有三寸,背部青碧,长有两对翅膀,腹部晶白,吸食血液之后会变成紫­色­,奇快无比,分别飞向二人面门。

罗新和罗鹭急忙深吸一口气,再度驾驭落在雪地上的飞剑,向青光斩去,只听叮叮当当连声脆响,天罡剑竟无法将其斩断,两人又发掌心雷,也是无济于事。

眼看二人就要命丧毒虫嘴下,忽然黑影连闪,蜈蚣从二人脸上跌落在雪上,每一条蜈蚣身上都Сhā着一根尺许长的黑­色­细针,被钉在地上,兀自扭曲挣扎。

罗鹭急忙回头,看见北方风雪之中飞来五道剑光,正是许飞娘的五个弟子,以云萝娘为首,左右分别跟着廉红药、戴湘英、裘芷仙和申若兰,刚才正是申若兰用凤凰神针将毒蛊治死。

虽然对方人数增加,天蚕仙娘也都不怎么放在眼里,俱是刚入道没有几年的小辈,唯有云萝娘不好对付,她知道云萝娘是列霸多的妻子,这些年跟列霸多斗法,炼了许多克制毒蛊的法宝,不过自己得洞玄仙婆亲授,练得蛊法乃是嫡传正宗,远非列霸多可比,因此也不理会云萝娘,只向申若兰喝道:“你这贱婢,竟敢害了你家仙娘千辛万苦炼成的神蛊!看你的手段,应该是金针老妪一脉,听说她抱上了五台派的大腿,创什么恒山派,向来你便是恒山弟子了。想必你学针的时候,也听说过针法是蛊宝的克星了,今日让你知道知道厉害,回去告诉金针老妪,到底是她的针法厉害,还是我的蛊宝厉害!”两手屈指轻弹,飞出两点金星,分别扑向云萝娘和申若兰。

云萝娘看见金星出现,立刻惊呼一声:“大家快退,这是四翅金蚕!”

原来所谓金蚕蛊共有三种,最厉害的有六只翅膀,乃是洪荒时候流传下来的异种,最喜欢吃龙脑,专门捕食太古毒龙,凶恶无比,据说最后一次记载,是在先秦时候,横行食人,秦始皇使徐福以山海经上记载的仙法炼成一副山河社稷图,将其收走炼化,世人皆以为已经是彻底绝种,谁知在南疆还有繁衍,被洞玄仙婆得到,施法祭炼成五行蛊神之一,据说如今已经培育出来上千只。

六翅金蚕极为不好培养,必须得喂以龙|­茓­龙­肉­,想要大规模培养根本不现实,洞玄仙婆便想法使其跟其他毒物杂交,培养出四翅金蚕,又专门培养出来几种毒草,给它做食料,虽然能力跟六翅金蚕根本没法比,但也是凶戾无比,炼成毒蛊,放出来时,仙凡难当。

先前姬山和玉花姊妹所用的,是最普通的两翅金蚕,对付普通剑仙也已经是无往不利,连天罡剑也能咬成铁渣,这四翅金蚕比之更厉害几十倍,身体只有半尺长短,飞起来时无声无息,在空中化成一道金线,直扑猎物。

云萝娘也没见到过这东西,只是有一次再跟列霸多斗法时候,曾听他说过,天蚕仙娘从她师父那里弄来一窝四翅金蚕,列霸多也要来两只,杂交培育出来龙蚕等语,云萝娘知道其厉害无比,自己带来的火雕绝对无法对付,急忙招呼众人后退。

岳清一直在旁边看着两个徒弟跟天蚕仙娘动手,只要没有­性­命之忧他就不打算管,不怕孩子吃苦,就怕他们吃不到苦,将来跟峨眉派的人动手,直接被人家打成形神俱灭,这次来破百蛮山本来也是练兵的意思更多一些,道行法术是一方面,临敌时的手段更加重要,否则连逃命都不知道怎么逃,此时见到天蚕仙娘放出四翅金蚕,知道徒弟们抵挡不过,他扬手­射­出两道五眚丝。

只见两道晶莹剔透的五彩光丝凭空出现,后发先至将两只金蚕缠住,那金蚕凶猛无比,发出尖锐的嘶鸣,转眼间就把五眚丝咬成粉碎,岳清趁着它们这一缓的功夫,祭起那套五彩斑斓的玄­阴­聚兽幡,只见五彩光气满空喷洒,漂亮至极,其中还有一股醉人的异香,让人心驰神往,数朵五彩祥云上面分别坐着几尊元神,其中最为强悍的一个便是冥圣徐完,伸出一双鬼爪,带着五彩烟火上来便将金蚕擒住一只,另一只也被神目天尊他们合力围住,上百颗五眚­阴­雷一通乱炸,打得金蚕四下里乱飞,钻进五眚煞气之中,强行杀死,将魂魄掏了出来。

天蚕仙娘目瞪口呆:“这……这是玄­阴­聚兽幡!可是怎么会是这个样子?那个是冥圣徐完!竟然被人捉了做幡上元神……”她看得几乎晕过去,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两只宝贝金蚕已经被对方杀死,收走魂魄,顿时又惊又怒,“什么人?竟敢暗算你家仙娘!”

罗新喝道:“瞎了你的狗眼!我师父就坐在你的面前,你冲哪里乱喊!”

岳清现出身形,依旧坐在椅子上,向天蚕仙娘说道:“你方才不是还要找我领教的么?”

天蚕仙娘看着她,满脸惊恐,头皮阵阵发麻,原来人家竟然一直就坐在那里,自己竟然丝毫没有察觉,要是对方刚才出手取自己­性­命,简直易如反掌,这个元神化身肯定是保不住了!

008文蛛·天狐二女

岳清向天蚕仙娘道:“我们今天来是跟绿袍老祖算账,既了结一桩私怨,也为人间除去一大祸害,你那三个徒弟没安好心,想要借朱凤仙体内婴儿炼蛊,结果遭了反噬,全被血胎杀死,也是罪有应得。我也知道你跟绿袍老祖本来也没什么来往,一向在南疆自在称神,这次来不过是为了那百毒金蚕蛊的蛊母还有绿袍老祖脑中的那颗玄牝珠,你若是愿意跟我们合作,玄牝珠是不要想了,那蛊母倒是可以让你拿走,若是不愿,就赶紧离开,这百蛮山周围方圆八百里地界已经全被我师妹以一百零八道寒潮封锁,待会一旦发作,玉石俱焚,后悔可就完了!”

天蚕仙娘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岳清的话让她听着很不舒服,想她在南疆座下有九山十八谷共二百多个寨子,被山民们奉为神明一般。她自己是地仙修为,除了本命元神跟一只六翅金蚕蛊的蛊母相合,近乎不死之身以外,还有七个蛊神化身,一般的地仙都打不过她。而且她师父洞玄仙婆修炼千年,法力无边天下群仙大多要给洞玄仙婆面子,只要双方结仇不是太深,大多不会招惹她。

然而,今天这位五台教主,给她的震撼实在太大,坐在那里,非但自己没有发现,就连身上的四翅金蚕也没有反应,刚才要杀死自己简直易如反掌,又想起洞玄仙婆曾经警告过她,中原群仙高手众多,尤其是像峨眉、五台这样的大派,人多势众,手上有的是奇珍异宝,不让她随便燥热,因此这些年天蚕仙娘都只是在南疆深山之中划地称王,从来不往中土来。

她心中天人交战,且不说这个掌教实力如何,现在头顶上可就是寒潮涌动,看上去只是风雪又大了几分,她这元神便是雪螭所化,雪螭蛊神已经感觉到上方的危险,若真打起来,自己实在是势单力孤,最终天蚕仙娘决定不吃这个眼前亏,美艳无双的脸上露出真诚灿烂的笑容,向岳清说道:“原来都是一场误会,我刚才来时,还以为我那三个弟子是被贵派弟子所伤,本来也没想把他们怎样,只想将其制住,询问我弟子的死因,他们就先动起了手,其实就算岳道友不现身,我也不会真要他们­性­命的。”

岳清点点头:“那就好。”

说话之间,西南方向又飞来四道剑光,正是灵奇、司徒平,和冷青虹、桑桓四人到了。

司徒平如今已经长成一个英挺俊俏的少年,穿着一身白衣,比小时候稳重多了,捧着一个玉匣向岳清复命:“师父,那乾天火灵珠已经收到,文蛛也已经制住带回。”

岳清接过玉匣,刚一揭盖,里面便迸­射­出耀眼的红光,向上直冲霄汉,一大片天空云层,鹅毛大雪全都成了赤­色­,岳清整个人都笼罩在红光之中,根本看不到人影,仿佛一个大火球,站在附近的几个人纷纷掩目后退,周围十数里雪地尽都红赤。

岳清施法封闭宝珠光芒,过了片刻,红芒消退,方才看见盒中有一颗鹅蛋大小的宝珠,赤红如火,上面飘动着缕缕光焰,在鲛丝织成的锦布上面缓缓滚动。

岳清把乾天火灵珠拿出来,又打开玉匣的第二层,见到里面藏着一只巴掌大的怪物,看上去仿佛蟾蜍,肚子底下长满短腿,前后共有两对长钳,浑身皆是倒钩刺毛,闪烁着悠悠绿光,尖嘴尖头,眼­射­红光,狠狠地等着岳清,嘴里喷出一连串的火星和五彩毒雾,愤怒得吱吱乱叫,在匣子里乱爬,只是被仙法禁制,无法出来。

岳清把玉匣合拢,在天蚕仙娘满脸垂涎的注视之下将其交给云萝娘:“这文蛛是千年老蝎跟火蜘蛛交合而生,蛰伏穷幽极暗之地,先把自己的一胎出生的兄弟姐妹全都吃掉,剩下这一个最厉害的,在经过三百六十五年才能长成,这只已经有千年气候,你回去可好好训练一番,正好用它以毒攻毒,乃是天下一切毒蛊的克星。”

云萝娘将文蛛接过去,岳清又把乾天火灵珠递给司徒平:“这乾天火灵珠是它天生从天罡地煞之中析出来的真火凝聚而成的一颗内丹,乃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地宝,你回去以混元真气洗炼一番,每日午时将它祭到空中,吸收太阳真火,以装其威力,将来等你修成地仙,可用它寄托第二元神,威力与你师姑的雪魂珠不同,她那个属于地元外丹,你这个是人元外丹,威力略有不如,但妙用更多,也更应手通灵。”

司徒平大喜,双手捧着把宝珠接过去,小心翼翼用一块鲛绢包裹,收入百宝囊中。

岳清又问天狐二女的事情,灵奇笑着回道:“那天狐二女也真有趣,我和小师弟到了文蛛所在山谷之中,等待午时他最后一次施放火灵珠,眼看还有一盏茶的功夫,天狐二女出现,先诉说她们母亲宝相夫人如何悲惨,又提及他们的父亲秦渔是极乐真人的弟子,请小师弟去东海帮助她们母亲渡劫,看小师弟不应,那秦紫玲便拉着妹妹跪了下来,只说两派之争无­干­人伦天道,请小师弟千万帮忙。”

天蚕仙娘在一旁Сhā话:“宝相夫人我昔年也曾见过几次,果真是沉鱼落雁,美貌无比,与我不相上下,秦渔我也见过,是个美男子,当年他到南疆来,我还想给了一只连心蛊,后来我恩师传蛊警告,我方知他是极乐真人的弟子。他们两个的女儿,又是天狐血脉,想必长得也是极美的。”她过来拉司徒平,“那么两个娇滴滴的小美人,跪下来求你,你颗心软了?”

司徒平把胸脯一挺:“我志在天仙位业,以心定欲,而非让欲动心,她们便是再漂亮千百倍。”说着看了天蚕仙娘一眼,“便似到仙娘这样美貌,我也是不屑一顾的!”

天蚕仙娘白了他一眼:“呸!小滑头不知好歹!你还小,哪里知道女人的美妙滋味……”她揉捏着司徒平的手,媚眼连飞三个过去,暗使法术勾动司徒平心神。

司徒平从小就随岳清修行,这些弟子里面,他是最早入门的,又不像杨鲤和灵奇他们是带艺投师,因此五台派道法修炼得最为纯正,吃了天蚕仙娘的法术,只觉得心神一荡,立刻警觉,默运太乙玄功,面上不动声­色­,继续说道:“本来咱们修道之人,上体天心,救她们母亲脱难倒也可以,只是峨眉、五台两派百年纷争,乃是仇敌一途,因此不敢答应,回来请示恩师再做定夺。”

天蚕仙娘见迷不动司徒平也是微微吃惊,心中动了争胜之念,心想我还弄不过你一个十几岁的小娃娃!暗暗将一只问心蛊随手送了过去,那问心蛊本是极小极小的一只蜘蛛,从毛孔进入人体便似蚊子叮了一下,微有痛感,然后便能顺着血液直逼心脏,控制心神。她一边放蛊一边继续跟司徒平说话:“你不答应,那两个小美人岂不是要伤心了?”

司徒平感觉到异状,掌心微微一痛,立刻将一股混元真气输送过去,非但将问心蛊碾碎逼出体内,还将天蚕仙娘的手轻轻弹开:“她们哪里会伤心!那妹妹叫寒萼的,见我不肯答应,气鼓鼓地从地上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说什么她们跟我本来有夫妻之缘,她们母亲千年道行,神通广大,本来也能自己渡劫,只是为了保险,才请我帮忙。我若是肯去,证明我没有丧尽天良,还有药可救,看在这点情分上,求得齐漱溟收我为徒,给我这么一次改邪归正的机会,还愿意下嫁与我为妻,共修仙业!”

周围的五台派弟子听了都气得乐了,天蚕仙娘也瞪大了眼睛,比方才突然看见岳清出现的时候更加吃惊百倍:“天底下竟然有这般求人的?到底是天狐狂妄还是峨眉狂妄?”她又过去拉司徒平的手,娇滴滴地问,“那你是如何回答她们的?”

“呸!”司徒平对着天蚕仙娘啐了一口,顺势又把手抽回来,“我就是这么回答她们的!那秦紫玲一边数落妹妹一边向我道歉,正好文蛛开始喷吐内丹,与正午太阳真火相合,我就和二师兄一起对付文蛛,收它的内丹,这时候那杨瑾又出现,说是乾天火灵珠天才地宝,不能落在咱们五台派的手中,又说文蛛是秉天地戾气而生,出世便是许多生灵的劫难,必须杀死,咱们要将它活捉实在是没安好心,她一边用迦叶金光镜照住火灵珠,一边发动般若刀和真如剪要将稳住杀死,我们斗了一会,小桓儿他们俩就到了,帮助我们将她们三个女人逐走,又收了文蛛回来向恩师复命。”

岳清笑道:“宝相夫人昔年做下颇多­淫­孽,千年来也不知迷了多少有根­性­的少年。这次渡劫,前面两个也还罢了,唯独最后一个魔劫,任她如何神通广大,东海三仙如何鼎力相助,也是无可奈何,除了我这徒儿,天底下再无一人能够助她平安渡过。”

009叛教·引金蚕

岳清站起身:“绿袍老妖死期将至,咱们去送他一程,天蚕道友可要同去?”

天蚕仙娘笑道:“自然要去,百毒金蚕的蛊母我是一定要拿到的。”

岳清让云萝娘带着廉红药、戴湘英、裘芷仙和申若兰四人到灵石峰去帮助商风子三人驱除问心蛊:“有天蚕道友跟着,就不用你去对付百毒金蚕蛊了,也省得你那些火雕跟恶蛊拼个两败俱伤,待会石生他们破了百毒窟,里面会有一些成了气候的毒虫恶蛊飞出来,它们都经过绿袍老祖法术祭炼,若被逃到别处,对于凡人来说都是一场浩劫,你们在这里看主峰北颇封|­茓­里有蛊虫飞出来立刻施法消灭,不可使其逃逸扩散。”

然后又把中了天蚕仙娘蛊毒的罗新和罗鹭二人也留在这里,它们这两路共七个人,只有一个尤璜完好,几乎算得上是全军覆灭。

半路上司徒平看申若兰不在,方又说出一件事来:“先前收文蛛时候,跟杨瑾她们一起的还有凌云凤,先前并未上前,一直隐在一株树后,等杨瑾跟我们动起手来,还叫她去杀文蛛,被我一道混元神雷击伤。我质问她为何帮着杨瑾,她说她曾叔祖是雪山派掌教凌真人,杨瑾也是她曾姑祖转世,她们两家本是修仙世家,她自己更是仙缘早定,当初洞庭取宝,未免洞庭湖周围生灵涂炭,才义助咱们,被稀里糊涂带上山去,拜了师父。后来才知,他们凌家跟咱们五台派本是夙敌,咱们五台派的蒋三姑勾引杨瑾前世的徒弟,便是我父亲,说我该叫杨瑾­奶­­奶­才对,还说脱脱大师伯曾经斩了他爷爷一条手臂,导致他悲愤而死,当初跟着师父上五台山便是一误,后来拜入恒山派又是一误,如今得现任点化,已经大梦初醒,自然弃暗投明,归入正途。”

灵奇愤愤地道:“那贱婢……”看岳清瞪了他一眼,想起师父规定不许骂街的家法,急忙改口道,“那凌云凤夸夸其谈,说咱们五台派出身魔教,太乙混元祖师爷如何如何……金针师伯又是旁门出身之类,将咱们贬损到一文不值。小师弟大声斥责她背师叛教,又诋毁师门,简直不要脸之极,她便用凌云针暗算小师弟,当时我在跟杨瑾大战,小师弟独自镇压文蛛,本已吃力,被她三针打在背脊上,多亏小师弟身上穿着当年刘师叔给的度厄仙衣,非但将针挡住,还自动发火,将针炼化,小师弟反手绞断她的飞剑,还以混元神雷将她击伤,也因此分了神,被文蛛喷吐出来的毒雾沾身,即便有仙衣护体,还是中了毒气,急忙服了下山时大师姑所赐的解毒灵药才幸免于难。方才若兰师妹在这里,我们也没好说出来。”

岳清道:“峨眉派齐漱溟只知正邪不能两立,这些年连经数场大战,两代人伤亡惨重,他们那一辈,吴元智、许元通、白元敬,元觉、顽石、沈琇等相继陨落,小辈的也死了不少,凌云凤根骨不错,只是心­性­太差,又可以拉拢凌浑,他们自然不能犯过,倒是有点不择手段了。这几年峨眉和青城两派大力发展,广收门徒,可笑那朱梅原本一直说自己不当教主,只是辅助他师弟姜庶光大昔年天都、明河两位老祖衣钵,因为上次陈太真的事情,姜庶彻底跟他决裂,这回他是赤膊上阵,自领青城派掌教,除了大弟子纪登和周轻云的父亲周淳之外,又收了四五人入门,根骨俱都颇为不错,倒也没让天下同道笑掉大牙。”

翠屏峰距离百蛮山主峰不过三十余里,岳清带着他们不慌不忙地凌空虚度,仿若闲庭信步一般走来,说这话的功夫,忽然主峰那边一声剧爆,大地疯狂抖动,轰隆隆闷雷急滚,紧跟着一道银光从半山腰上向北方急速飚­射­,后面紧跟着万点金星,带着嗡嗡急响,紧跟着那道银光之后追来。

三丈多长的龙形银光,顷刻间便飞到岳清等人的头顶上,正是石生驾驭着灵蛟简飞过,后面追着他的是令天下群仙闻之变­色­的百毒金蚕蛊,当年绿袍老祖跟好友洞玄仙婆要的四翅金蝉蛊母,跟百蛮山风|­茓­里出产的异种天蝎杂交,培育出来的剧毒蛊虫,比普通的两翅金蚕还要凶戾十倍,便是修成金丹的散仙,挨上一口,数个时辰之内也要­性­命难保,只是飞行至极,多了铁翅摩风震动的嗡嗡之声,不如金蚕原来那样无声无息罢了。

按照原本的计划,石生要把金蚕引向北方,然后交给云萝娘的火雕对付,因百毒金蚕蛊数量太多,要石生、石完、钱莱、石慧四人轮流引出,一人带一批出来,其他三人仗着地形之法和灵石真火继续在地下周旋,而且云萝娘的火雕也只有千余只,虽说是毒蛊的克星,但对上这百毒金蚕蛊也得两败俱伤,损折颇多。

如今有了天蚕仙娘这样炼蛊的大行家,自然就不用云萝娘出手了。看见那吃人不吐骨头渣的万点金星,天蚕仙娘仿佛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也不用岳清催促,将右手放到嘴里,打了一声直刺苍穹的尖锐呼哨,天上那些百毒金蚕立刻为之一顿。

天蚕仙娘腾空飞去,双臂张开,让过石生,主动撞入那万点金星丛中。

石生吃了大惊,刚回声警告,天蚕仙娘已经被百毒金蚕附在身上,爬了个满头满脸,从头到脚皆被覆盖,金星点点,爬上爬下,那些毒虫双翅震动,嗡嗡之声不绝于耳,向内啃噬天蚕仙娘的身体,天蚕仙娘本就是元神化身,身上的皮­肉­被毒虫啃下来,吃到嘴里,满口香甜,等咽到肚里,却是一缕真气,深入毒虫体内,侵入绿袍老祖心血祭炼时候,禁制毒虫魂魄的密咒烙印。

石生飞下来向岳清求救:“那恶蛊厉害非常,师祖快救救她,否则连一缕残魂也保不住。”

岳清道:“不必着急,她便是天蚕仙娘,在蛊术方面,绿袍老祖拍马也不及她。”

说话之间,天蚕仙娘的身体已经被啃噬­干­净,那些蛊虫也像喝醉了酒一样飘飘悠悠向下坠落,在雪地上面撒上一层金亮。

这时从东方又飞来一道金光,顷刻间来到近前,正是天蚕仙娘,是她的另一个蛊神化身,还带着一个粉雕玉琢,可爱之处不下于石生的小孩,手里拿着一柄长叉,背后背着一个比他还要高的大竹篓,贴着地面凌空飞来,才一落地,那小孩便将一把草药点燃,扔进背后的竹篓之中,里面已经有不少毒草叶片,堆了大半,叶片下面也不知有什么东西,发出“嘶嘶”响声,小孩念动咒语,右手挥动长叉,地面上的那些喝醉了的百毒金蚕蛊便纷纷往竹篓里面飞去,万点金星争先恐后地飞入,顷刻间地面上­干­­干­净净,再无一条蛊虫。

天蚕仙娘把小孩叫过来:“这是我们下三个最心爱的义儿之一白云童儿。”

那小孩也真乖巧,按照天蚕仙娘的引荐,先给跪在雪地里给岳清磕头,然后又给一口一个师兄叫的极甜。

岳清问石生:“百毒窟已经破了?”

石生道:“还没有,师父和我娘在下面遇上了绿袍老祖的大徒弟辛辰子和红发老祖的弟子洪长豹,那辛辰子当年被绿袍老祖咬掉了一只胳膊,早就想报仇,特地托洪长豹偷来红发老祖那口专斩人元神的天魔化血神刀,想要在咱们对付绿袍老祖的时候乘机发难,却走漏了消息,被绿袍老祖的其他徒弟发现,大打了起来,惊动了绿袍老祖,那老妖不分好坏,大开杀戒,生吃了六个弟子的心肝,辛辰子和洪长豹一路逃窜,故意将绿袍老祖引向师父和娘亲那里,现在他们下面已经乱成了一团,刚才那一下,就是石慧姊姊放出石火神雷去炸绿袍老祖的寝宫,想要毁了他的­肉­身逼他回去,以减轻师父和娘亲那边的压力。”

这时风雪里面又飞出来一道剑光,­色­泽碧绿,光焰沸腾,仿佛一颗绿­色­的彗星由南至北疾飞而来,后面也跟着数千朵金星,正是石完,他一边飞一边带着哭腔大声呼喊:“师祖救命啊!师祖救命啊!绿袍老妖癫疯了!把他徒弟活撕了!呜呜……放虫子咬人!短命该死的老绿贼!师祖救命啊,完儿被虫子吃掉了!”

他飞遁速度比石生略慢,百毒金蚕几乎紧贴在他的剑光后面电­射­急追,甚至能够在呼呼风声以及翅膀震动的嗡嗡声中,能够清楚地听见毒虫口器摩擦开合的咔咔声,也难怪吓成这样。

天蚕仙娘二话不说,再次升空,冲进虫子堆里,张开双臂,以秘法将数千只百毒金蚕全部吸摄到身体上,让它们将自己啃噬分食,等吃­干­净之后,那些蛊虫醉醺醺地掉下来,再让那白云童子将其收入竹篓之中。

石完在旁边看得嘴巴张的大大的,等回过神来已经灌了一肚子冷风,半晌才感叹出来:“好猛的女人!”

010围殴·绿袍老祖

石完之后,钱莱和石慧先后引出数千上万只百毒金蚕蛊,全都被天蚕仙娘照单全收,用了四个元神化身将其制住,再让白云仙童收入竹篓之中。

百蛮山主峰下面,爆炸之声也越来越密集,轰隆隆好似万雷奔涌,地面也随之剧烈摇晃。

天蚕仙娘吃惊道:“道友,绿袍老祖发了野­性­,贵派那些门人能抵御得了么?”

话音刚落,又是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百蛮山主峰上半截被从中炸成两截,一蓝一金两道光华从中飞­射­升空,碧绿­色­的光华毒焰四溢飞泻,托着上半截山峰急速升起。

邓八姑在隔壁太­阴­山上看见,她盘膝坐在法坛之上,张口喷出雪魂珠,化作碗口大的一团耀眼­精­芒,狂亮光辉照得天地间一片清亮,一口真气喷上去,宝珠急转,这边云巅之上迅速降下三百六十五片寒罡,俱是无形的极寒冻气,层层叠叠压落下来。

寒气仿佛一座座无形的小山,接连不断地狠狠砸下,那半截山峰转眼之间便成了粉碎,露出一面淡金­色­的琉璃仙宫,透过光润流转的墙壁穹顶,还能看见里面的桌椅摆设,一个浑身**的女子正坐在床上,浑身裹着被子,满脸凝重地望着外边,正是原来华山派的风娘子赵金珍!

下方的绿­色­光气向上蒸腾,在琉璃仙宫顶上凝结成一团绿云,将从天而降的寒罡挡住,就在绿云之中,现出绿袍老祖。他还是如昔年样子,身材矮小,大头细脖,满身黑毛,两手仿佛鸟爪,长及膝盖,身上赤条条的未穿衣物,只随便裹着一件破旧的绿袍,一头乱发像鸟窝一样,脸上满是狰狞,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五台派的小狗!爷爷今天非吃了你的心肝不可!”

先前飞上来的两道光彩,蓝光便是杨鲤,飞上东侧山头,金光则是陆蓉波,飞上西侧山头。

绿袍老祖一声厉啸,绿云翻滚,二人面前竟然同时出现一个绿袍老祖,杨鲤双肩一摇,列缺双钩化作青蓝光华,交错向前绞出,绿袍老祖裹着一团亩许大的碧光毒云之中,列缺双钩斩在里面,并未伤到绿袍老祖,反而毒云从四面八方围裹过来,杨鲤晃动璇光尺,放出亿万五彩光圈,向外喷涌,绿云只要被光圈靠上,稍一转动,便能将其消灭。

杨鲤大喝一声,又使出五行开山掌,五根手指分按金木水火土,以胸中五气勾动天地罡煞,结成一个五­色­巨手,随着一声震彻群山的“开!”轰然击出,狠狠拍入绿云之中,只听得一声剧爆,毒雾沸腾,那亿万光圈顺着璇光尺所指方向,似无数彩泡随风飘逝,向前猛冲,立刻将绿云从中剖成两半,准确地找到绿袍老祖的藏身之处,然后再次放出列缺双钩交错绞去。

绿袍老祖手里拿着百毒修罗幡,上面爬满百毒金蚕,他一共炼就十万金蚕,百万毒蛊,别的毒蛊都在百毒窟里,这十万金蚕被辛辰子和洪长豹毁了一些,又被石生他们刚才轮番将其引出,让天蚕仙娘收取大半,如今只剩下不足三万之数,放出来时也是声势惊人,长幡一摇,数万朵金星向前席卷而去,恰似下了一场金雨,并带着嗡嗡嗡刺耳蜂鸣。

杨鲤急忙挥动璇光尺,将五­色­光圈排满身体周围团团护住,上下翻飞,若是千百只蛊虫,以他如今的道行,凭借璇光尺俱能将其收入圈中,肋爆消灭,只是三万之数实在太多,他也应付得极为吃力,仅能支持片刻功夫。

岳清在下面用手一指:“天蚕道友,那是绿袍老祖剩下的最后几万金蚕,你若是稀罕,就过去将它们收走,若是不要,我可就要将它们全都消灭了!”

天蚕仙娘收了将近五万蛊虫,正自喜上眉梢,这回见了绿袍老祖,知道他­性­情凶戾,法力高深,还有些惊惧气短,若非岳清在这里,她早就要逃之夭夭了,听了岳清的话,心中权衡,今日五台派大举出动,绿袍老祖在劫难逃,即便被他分化元神,捡一条­性­命,也必是元气大伤,法宝尽毁,自己也不用太过害怕。

她娇笑一声,冲岳清抛了个让人神魂颠倒的媚眼:“岳掌门如此大方,我就却之不恭了!”

杨鲤按照下山之前大家定的计划,和陆蓉波将绿袍老祖的地宫炸得稀烂,引他出来之后,分别占据东西两个山头,知道师父绝不会坐视不管,因此虽然百毒金蚕蛊来的凶恶,也是奋力抵抗。

绿袍老祖狞笑声声,两手向前虚抓,使出­阴­魔擒拿**,化生出一只遮天巨手,带着滚滚碧焰毒光兜头抓去,他要破了杨鲤的光圈防御,只要使其露出一丝缝隙,金蚕蛊能够近身咬上一口,便可要了这小子的­性­命,杨鲤长得年轻英俊,神光内敛,­精­气充足,心血一定好吃!

他那巨手施展出来,威力远远超过唐石所用,往下一抓,几乎连半个山头都要给生生抓爆,落下之时,璇光尺所化生出来的光圈纷纷破碎,杨鲤用列缺双钩向上飞斩,也奈何不了这只玄牝珠所化成的巨手。

就在光圈接连破碎,百毒金蚕蛊就要乘隙飞入之时,忽然天空中响起一声尖锐的呼哨,紧跟着飘来一股怪异的香气,那些蛊虫立刻对杨鲤失去了兴趣,转而嗡嗡振翅,纷纷弃了他化成一股金光洪流向天上飞去。

绿袍老祖一抬头,看见一个美貌女子引着自己的金蚕向北方飞去,认得是天蚕仙娘,怒喝一声:“贱婢!你敢和人一伙与我为敌!”扬手放出寒螭剪,恰似两条浑身透明的冰龙,头并头,尾并尾,身体交叉,口喷极寒毒雾,裹在一团五彩毒云之中紧追天蚕仙娘而去,然后又反过来继续攻击杨鲤,双手十指张开,­射­出道道百毒化尸神光。

那化尸神光,乃是他以无数毒虫涎液祭炼出来的雾气,与自己真气相合,每日子午两个时辰送到空中,借日­精­月华蒸炼祭晒,最终化成可以随心运用的神光,无论仙凡,只要被其照到身上,立刻便要化成一滩脓血,连元神也要迷失在神光之中,被其摄去。

杨鲤急挥璇光尺,光圈潮涌向前,化尸神光遇上,相互折­射­分化,神光照­射­不过来,光圈也飞不过去,正僵持之际,灵奇、司徒平、冷青虹和桑桓四人飞来助战,冷青虹和桑桓三世修为,法力最高,一上来便用先天乙木神光将化尸神光截住,紧跟着乙木神箭所化碧光连珠­射­来,连同灵奇的元磁冷焰和司徒平的七星玄光剑打绿袍老祖一个措手不及。

他疯狂咆哮,放出碧光大手去将冷青虹和桑桓抓住,用力一捏,能够抓山碎石的一下,将乙木神光捏的中间收缩,上下伸长,桑桓变了脸­色­,急忙打出后土神珠,轰隆一声巨响,把碧光大手打得倒飞回去,细碎黄尘漫天飞撒。

绿袍老祖心神受创,身子微微一僵,灵奇手持他父亲为他花费许多年功夫炼成的神灯,­射­下元磁冷焰,绿袍老祖身后那件看似破旧的绿袍自动扬起,将冷焰接住,咕嘟嘟疯狂发作,涌出大片碧绿毒云,绿袍老祖反手打出百毒化骨神针,隐在碧光之中­射­去,灵奇心神一动,飞出灵威叟独门法宝鲸涎锤,这宝贝专克天下各种针类法宝,前不久遇到天狐二女时候,寒萼连发五枚白眉针,全被他用此宝接住,如今绿袍老祖将针­射­来,也同样逃脱不了这个命运,正所谓一物克一物,卤水点豆腐,便是地仙也难应对的化骨神针,被他一锤一个,轻松接住!

这边打得热闹,另一头陆蓉波也有石生、石完、钱莱和石慧四人助战,围住另一个绿袍老祖厮杀不休,石生孝顺,生怕母亲有什么损伤,仗着灵蛟简玄功变化,宝与身和,化成一道龙形银光向前猛冲猛打,硬抗绿袍老祖的百毒诛仙剑。

石完生怕好哥哥手上,指定三才清宁圈,对上绿袍老祖的百毒魔网,这宝贝威力本不仅于此,他一来功力还弱,二来到手时间不长,因此还无法完全发挥其全部的威力。

钱莱和石慧也不甘落后,一个手持三宝玉如意,指定千叶神雷冲,跟石生并排冲锋,一个好似天女散花,遍洒灵石真火。

陆蓉波又放出许飞娘亲赐,得自西崆峒的广成子遗宝太阳神针,此针亦是前古奇珍,发出去时是四十九道豪光,内含太阳真火和乾罡元气,乃是各种邪魔之物的克星。

双方杀了将近半个时辰,西边这个绿袍老祖先抵挡不住,这些年积攒的法宝几乎全被对方破去,首先败退,向琉璃仙宫飞去,另一个绿袍老祖还要逞凶,见五人之中司徒平道行稍差,便用玄牝珠化成碧光大手,荡开其他人的攻击,单冲他摇动修罗幡,霎时间天昏地暗,仿佛变了一个世界,无数赤身美女飞天环绕,暗用元­阴­摄阳**,勾动司徒平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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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啦,一年当中的“子时”,正应地雷复卦,所谓一阳来复,阳气初生的时候,大家要注意早睡早起,保养­精­气啊,祝大家节日快乐,身体健康。

011玄牝·不死之身

现在五台派除了岳清、刘泉,许飞娘和邓八姑四人之外,当属杨鲤和陆蓉波道行最高,其他云萝娘、云九姑、白灵仙等自然也均非弱者,但皆是带艺投师,在入五台派之前便已经有极高法力,但若论功力之纯,五台派里则无人能出司徒平左右,他从两三岁大便跟随岳清修炼太乙玄功、混元真气,至今已经有十余年,尽是五台派的嫡传道法。

岳清当初把璇光尺传给杨鲤,也一并将自己修炼混元真气速成的法子传了下去,天一真水太过宝贵,不能任其挥霍,但当年刘泉收商风子时候在莽苍山天蚕岭曾经得到一块灵石,里面一头封着万载空青,给商风子服用,另一头里面就是太乙元­精­,被许飞娘用还丹点化,成了一只有灵­性­的银牛,跟人参娃娃白慎养在一起,每天小孩都骑着银牛,打着太乙青灵伞在五台山上四处游玩。

那银牛每月都能产出一滴太乙元­精­,此宝在五行之中属于金­性­,地位与天一真水相同,而且当初初凤给岳清天一真水的时候,还把天一金母留下来的天一真水炼法一并送了过来,原料也是这太乙元­精­,俱是先天五行的­精­华。

岳清当初用璇光尺将天一真水分化成为先天五行真气,用二十四滴真水凭空增长了二百四十年的真气修为。如今也让杨鲤带头,用璇光尺分化太乙元­精­,以五行相生之法化生先天五行真气,再由其他师兄弟们配合收摄空中五星后天五行真气,合而化成混元真气吸收修炼,同样是一滴就能化生十年功力,五台山上除了功力太差,承受不住的罗新他们,以及并不修炼混元真气的,剩下也有十来个人,平均每年可以分到两滴太乙元­精­。

司徒平修炼的混元真气最为­精­纯,如今也已经有小成境界,要不然方才也无法一举杀死进入身体里的问心蛊,并且弹开天蚕仙娘的随手一抓,如今见到周围美女环绕,做大天魔舞,­精­神为之一荡,立刻稳定心神,运转太乙玄功,同时放出混元真气护身。

绿袍老祖将修罗幡连摇三次,都未能勾出司徒平的魂魄,心中惊怒交加,左右杨鲤、灵奇,和冷青虹、桑桓等人的飞剑神雷狂轰乱炸,他以玄牝珠所化大手左右遮拦,同时向后飞退,口中念念有词,继续摇动那杆修罗幡。

围绕着司徒平的那些天女纷纷从下­体­之中生出一个个血球,仿佛人类胎盘,通红一团,带着刺鼻的腥臭,蜂拥而至,里面夹杂着无数婴孩的嚎哭。此是绿袍老祖杀人之后,将对方的元神和血­肉­混合蛇虫剧毒涎液以秘法合炼而成的百毒赤龙珠,专能污染敌人的飞剑法宝,司徒平的玄光剑劈开一个,里面迸出恶臭的汁水,毒气弥漫,生出一个四肢枯长,大头细颈,似人非人的怪物。

此是绿袍老祖从洞玄仙婆那里偷学的炼制血胎之法,只是不够完全,便另辟蹊径,弄成了这般模样,将杀死之人以玄牝真解上的­阴­阳化生术送往投胎,却始终以法术控制其元神,让他投生到自己用他尸身骨­肉­做成的一个百毒赤龙珠之中,十月怀胎之后,便孕育出这种怪物,能够飞天遁地,刀剑难伤,绿袍老祖谓之百毒修罗!

那百毒修罗呜呜怪叫,飞扑而至,司徒平御剑抵挡,连劈几剑,都被怪物胳膊挡住,甚至毫无畏惧地用手夺剑,司徒平展开五台派混元剑诀,骤然加快剑法,一招“太素化形”仙剑准确地切断怪物的细颈,脑袋滚落飞坠,污血向外狂喷,饶是玄光剑神异无比也被其污染,原本明亮的光芒开始黯淡下来,司徒平手掐灵诀,喷出一口­精­气,上面七点星光环绕剑身快速飞转,噼啪一连声的脆鸣,炸起点点银芒,方才重放光明。

与此同时,灵奇的含光剑跟冷青虹的青虹剑全都被污染坠地,只有杨鲤的列缺双钩不惧邪污,上下翻飞,不停地将怪物斩杀,然后绿袍老祖成道数百年,杀死的人不计其数,那百毒修罗是越来越多,纷落如雨。

司徒平拿出日月钵盂,把太阳真火和太­阴­真火向外狂喷,烧得半边天都红了,那些百毒修罗在火中吱吱惨叫,浑身焦黑,却也无法将其消灭,绿袍老祖乘势反攻,五人连连败退,向周围散开分别奔向四个方向。

绿袍老祖嘿嘿冷笑一声,并不追赶,也向身后的琉璃仙宫之中飞去,跟另一个绿袍老祖本尊融合化一,悬在琉璃仙宫顶上,以玄牝珠衍化­阴­魔擒拿手,并百毒诛仙剑和修罗幡一起抵挡住陆蓉波他们的攻击,杨鲤他们又围了上去,五台派两代十大弟子将仙宫围住,从四面八方走马灯一样厮杀,飞剑法宝,神雷烈火,如雨般向中央打去,绿袍老祖吞云吐雾,以玄牝珠放出万道碧光毒云,将仙宫遮住,与众人鏖战。

双方从中午一直斗到晚上,天­色­逐渐黯淡下来,岳清始终在下方观战,并未出手,他用玉尺指着上方,向天蚕仙娘颇为自豪地说道:“我这些弟子如何?”

他和天蚕仙娘坐在离地数丈高的席云帕上,前面还放着五宝花蜜酒,龙蛇生死酿等南疆特产,听了岳清的话,天蚕仙娘把旁边坐着的白云仙童头顶一阵乱揉:“他们才修行几年?竟然能够跟绿袍老祖这等巨擘斗个不相上下,五台派果真不愧是玄门大派,也是中原人杰地灵,可怜我在南疆这许多年经营,收了二十多义儿,也只有这么两三个成器的,但跟你们这些门下比起来,又有些相形见绌了。”

岳清被她满脸纠结的表情弄得乐了:“他们现在虽然占了上风,但也亏得我们事先多方谋算布置,先借洪长豹之手,用天魔化血神刀斩伤了他的本命元神,然后再乘乱分批引出百毒金蚕蛊,将其消灭,否则十万金蚕满空噬人,他们一样抵挡不住,还得我亲自出手,而且……”

他说到这里,忽然大地一阵抖动,轰隆一声巨响,百蛮山主峰仅剩下的下半截山峰忽然从中炸开,一朵巨大的碧绿蘑菇云冲天升起,里面现出一个七八岁大小,长得白白净净,眉清目秀的童子,乍一看去,便似那家道门正教中的弟子,然而那满脸狰狞,又跟绿袍老祖如出一辙。

岳清见了这童子出现,立刻将身子一晃,电­射­飞出,纳芥环脱指升空,化成一个青­色­光环,岳清伸手一指,环中心向前激­射­出一道青光,直­射­向那童子,那童子双目一闪,迸­射­出两道­精­芒将青光抵住,下一刻,伴随着一声孩童的哭声,青光里面飞出一道血影,直扑到童子身上,疯狂撕咬,那童子大吃一惊,奋力挣扎,见无法逃脱,也发了野­性­,反过来跟血影撕咬。

岳清见了这般情景,满意地倒飞回来,天蚕仙娘看得当场呆住,等岳清连喝了她三碗五宝花蜜酒她才说道:“那是绿袍老祖的本命元神?他果真把玄牝真解炼成了,修入谷神之境,那是不死之身!”

岳清点点头:“不过很快也要死了,他方才修炼到最紧要的关头,被他徒弟辛辰子和洪长豹用红发老祖的天魔化血神刀斩伤,几乎功败垂成,要不然刚才他也不会那样疯狂了。他这谷神之境不死法身乃是道家正统法门,此法古已有之,只是晦涩难懂,而且一脉单传,天下时隐时现,唯有秦时徐福曾经修成,后来再度失传。直到当年紫阳真人得到此法,炼成之后,编成《玄牝真解》,与道门南宗发扬光大,使人只要依法修持,终能成功。绿袍老祖所得本是残卷,没想到还是被他给修炼成功了。原本我们也无法将其消灭,只能禁锢镇压,我和师姐合炼了一座混元塔,就是准备镇压他用的,后来算出绿袍将要产子,还特地把动手的时间延后了三个月,就是为了彻底将其消灭,不过反倒结上了另一个仇家,果真是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说话之间,那血胎跟谷神法身翻翻滚滚,形成一团红绿交织的光雾,从天上斗到地上,从地上斗到天上,你咬掉我一根手指,我咬掉你半个脚掌。

空中琉璃仙宫上的绿袍老祖开始发狂,嗷嗷怪叫,驱动琉璃仙宫向下降落,想要将谷神法身收入其中,将自己的本命元神和第二元神与之相合,成为真正不死不灭的存在,哪知连施展三次法术,那仙宫只是摇动几下,根本无法下降分毫,原来顶上早已经被邓八姑施法以雪魂珠化生寒潮风暴形成的一个漩涡牢牢吸住。

绿袍老祖知道此时方才感觉出下方那个血胎恶蛊是他的儿子,不但**上跟他血脉相连,元神也是与他数世恩仇纠葛,而且习气相近,残暴嗜杀,本来他若是好好照顾朱凤仙,将这个孩子生下来,用心抚养,还能够父子和睦,同心协力,在天下异教之中独树一帜,然而如今却变恩成仇,而且是世上唯一能够消灭掉自己不死法身的存在!

——以下不算字数——

大家猜猜,岳清说结上一个新仇家,指的是谁?

012金钵·红发老祖

绿袍老祖向来横行无忌,曾经亲口说过:“我纵横二三百年,从不怕与哪个作对。”自从炼成玄牝珠寄托第二元神之后,也真个嚣张霸道,就连在青螺峪里,也敢翻脸杀人,夺食青螺十魔部众心肝,若非尚和阳和毒龙尊者苦苦劝住,魏枫娘早就要来荡平百蛮山了。

绿袍老祖向来倚仗玄牝珠,这回又炼成了不死法身,越发天不怕地不怕起来,然而还未出山作恶,先被天魔化血神刀斩了一记,如今又遇上亲自炼成的血胎克星,眼见不死法身只剩下半截身躯,胳膊也少了一条,这才真个害怕起来,琉璃仙宫被邓八姑用雪魂珠布成的寒潮漩涡死死吸住,不能下降,他自己又被五台派十大弟子围住猛攻,又气又急,仰天厉啸。

他向琉璃仙宫里面大声咆哮:“你个没人要的贱人!眼看着仇敌欺上门,还只会在床上卖­骚­,还不快出来帮忙!”

赵金珍吓坏了,哆哆嗦嗦地从被窝里爬出来,双臂一振,衣服自动飞来穿在身上,战战兢兢从琉璃寝宫大门里飞出来,御剑而起,此时杨鲤、陆蓉波、灵奇、司徒平四人分别占据四面方位,其余六个小辈往来穿梭,机动攻击,将当中一团巨大的碧光毒云打得上下翻飞,看见赵金珍飞来,桑桓反手­射­出一箭。

赵金珍尖叫一声,背后飞起都天烈火旗,她本是华山派的大姐头,最著名的荡­妇­之一,华山之上但凡周正点的男子她都不肯放过,威逼利诱,总要弄到手,雷起龙刚上山的时候便被她相中,只是当时年幼,不解风情,她心痒难耐,数次亲自替金沈子调教,还把自己最厉害的床上功夫都教给雷起龙,本想等他身体长成之后,便要动手采摘,谁知金沈子将雷起龙送给了魏枫娘,为此事赵金珍好一通埋怨金沈子,甚至扬言要教训他,金沈子又弄了二十四个美少年送去赔罪方才作罢。

当日慈云、华山两方合作火烧峨眉山,共布下十二座都天烈火大阵,每一座都有一位掌旗使主持,她便是其中之一,后来峨眉派反攻,烈火祖师身死,她便赶紧抱上绿袍老祖的大腿,跟着他来到百蛮山,都天烈火旗也被她带过来一套。

共是三十六杆两丈多高的大旗,赤红的旗面,轻轻一摇,便飞出磨盘大的都天神焰,结成阵法,同时展开磨动,霎时间烈焰飞腾,化作一团跟绿袍老祖碧云不相上下的火云,烧得半边天都通红一片,仿佛一座火山一般铺天盖地往前压去,乙木神箭所化青光投入其中,立刻被神焰炼化。

冷青虹和桑桓抵挡不住,向后败退,包围圈便出了一个豁口,赵金珍向前飞去跟绿袍老祖汇合,眼看一红一绿两大团光云就要融在一起,忽然在两团云层中间,现出一片鸿蒙紫气,将双方隔住,岳清的身影在紫气之中出现,大声喝道:“强敌顷刻便到,你们暂且退后,由我来尽快了结他们!”他先从这绿袍老祖那边一扬手,弹出一点火星,向前飞­射­的过程当中,迅速壮大起来,焕发出五颜六­色­的光彩,火势涨开,顷刻间成了一只臂展十余丈的火焰大鹏,振翅张爪,向绿云扑去,正是当日岳清从黑丑那里收去的九烈神焰!

另一边,他又取了一滴玄­阴­真水,沾在中指尖上,掐诀施法,向上引动雪魂珠所发冻气寒煞,以混元真气向前­射­出,投入都天烈火阵中,噼啪喀嚓,刺耳尖爆,火焰飚­射­如雨,水汽向上蒸腾,赵金珍毕竟只是散仙修为,即便拥有都天烈火旗这等至宝也难发挥威力,若是由烈火祖师来使用,即便岳清放出再多的玄­阴­真水也能煮沸,甚至向上击退雪魂珠,将邓八姑的寒潮仙阵熔化出一个窟窿。

如今由赵金珍掌旗,被岳清这一下打得火焰尽失,旗面上都结成一层坚冰,赵金珍惊吓不已,急忙张口喷出一道鲜血,催动旗帜重新发火,早被岳清一道混沌神雷将身体打成齑粉!然后让杨鲤用璇光尺将旗都收起来,以作日后渡劫之宝,这都天烈火阵本就是太乙混元祖师和烈火祖师一起研制炼成,其中太乙混元祖师在前期出力最多,后来坐化之后,则有烈火祖师一人完成,五台、华山两派法诀也能使用,与自家法宝殊无二致。

赵金珍元神飞到空中,已经是吓破了胆子,临空虚跪,向岳清哀求:“岳师弟饶命!我刚才是想靠近那老鬼,然后用都天烈火阵将他困住,再交给师弟发落的!这老鬼自从我上山之后,便百般棱辱,我早就已经受够他了,虽然被师弟误伤,我也绝无怨恨,只求师弟看在往日两派的情分上,莫要赶尽杀绝,容我去转世投生吧!”

话音刚落,对面绿袍老祖便又是一声凄厉的长嚎,九烈神焰被他打成碎片,各­色­火焰狂涌纷飞,他用来护身的绿云碧光也被消灭,终于现出真身,他听了赵金珍的话,心里恨透了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一头撞上鸿蒙紫气所化成的千里长壁,玄牝珠在前方滴溜溜旋转,绽放出万道青绿­色­的光润,竟然将鸿蒙紫气冲开一个豁口。

岳清发觉低估了绿袍老祖,急忙伸手一指,将专斩元神的七煞乌灵刀放出,黑光一闪,电­射­向前,绿袍老祖早把惊慌逃窜的赵金珍元神抓住,送入口中吞食,现在他那谷神法身已经被血胎咬得只剩下一个头颅,败局已定,他才想要逃走,一口把赵金珍吃掉之后,反手发出百毒诛仙剑将七煞乌灵刀挡住,正寻思如何冲破顶上的寒潮仙阵逃走,忽见周围升起八十一面流光溢彩的小幡,轻轻摇动,涌出千条瑞彩,百团光霞。

绿袍老祖几乎把眼珠子瞪出来,他已经认出来,这是天­淫­教的玄­阴­聚兽幡,但是没想到竟然是这个模样,眼见徐完等各自站在一朵光云上面,呜呜厉啸,双爪张开,发出两只遮天鬼爪,同时喷涌出千道碧火,正是幽冥鬼域太­阴­碧焰神罡禁法,冥圣徐完的独门道法,威力无匹,可恨自己的绿云仙衣刚才被九烈神焰焚毁,百毒修罗幡也烧成飞灰,此刻竟不能以逸待劳,只得以本身数百年苦修九天十地腐仙禁法相抗衡。

岳清将绿袍老祖困在玄­阴­炼魄大阵之中,他那不死法身觉察出大难临头,拼命带着血胎向西方逃去,血胎也只剩下了一个头颅,紧紧地咬住他的耳朵,两个脑袋带着呜呜的嚎哭尖啸,一起贴着地面疾飞,因绿袍老祖事先算计退路时候,想要去西昆仑投靠梼杌或者沙神童子,因此这法身也是逃向西方,眼看就要出了百蛮山地界,那不死法身拼命向前撞去,预料之中的寒潮竟然没有发动阻拦,眼见外面青山绿水,还没没来得及庆幸,迎面飞到一道血红,比闪电还急,当头一下,将两个脑袋一切斩成四半,紧跟着又落下一片光网,将残魂裹住,里面喷出百道魔火血焰,噗噗噗,转眼之间,便烧成一股青烟,随风散去!

来人身材魁梧高大,生就满头红发,垂肩披散,穿着孔雀翎毛织成的短衣短裤,外面披着一条薄如蝉翼,光­色­鲜艳的猩红斗篷,背后Сhā着三叉一刀,左肩另挂着一个黑漆葫芦,腰间佩戴革囊宝袋,身后还跟着十多个打扮怪异的徒众,周身俱是红云环绕,仿若血浪翻飞,宛如从地狱里跑出来的一群修罗,气势汹汹而来,让人望而生畏!

此时绿袍老祖已经进了玄­阴­炼魄大阵,被消灭只是时间问题,邓八姑收了雪魂珠,正要将寒潮仙阵一并收去,看见来人形貌,冷哼一声,本要飞去挡住,略犹豫了下,索­性­继续坐在法坛上面,将阵门打开,看对方敢不敢进去!

来人对她的寒潮仙阵丝毫不在乎,长驱直入,直到百蛮山主峰附近,风|­茓­下面的百毒窟被石生他们毁去,如今又失了统御,里面的毒虫纷纷涌出,四处爬散,云萝娘带着四个师妹,施法阻拦,并纵火雕和她养的那只叫做阿晨的大公­鸡­吞食毒虫。

这伙人到了风雪上空,为首的那个红发大汉取出一枚金钵,反掌倒悬,口念密咒,那里面便­射­出无量金光,成旋涡状向四周扩散开去,所有被金光照到的生物全被向内吸摄,云萝娘看见来人,认得是南疆红木岭天狗崖的红发老祖,道行不在绿袍老祖之下,吃了一惊,急忙让同伴后退,并且施法召回火雕和阿晨。

戴湘英正带着廉红药御剑斩杀一条三尺多长的飞天蜈蚣,被金光摄住,也一起往金钵里面收去,她俩惊叫一声,急忙神剑合一,化成一道青光向外疾飞,然而却始终无法飞出金光范围,并且身形越缩越小,随着各种蜈蚣蝎子蜘蛛一起往钵盂之中投去。

——以下不算字数——

大家猜猜,红发老祖因何跟小岳结仇?

013报仇·化血神刀

红发老祖用万蚕金钵收取百毒窟中逃逸出来的毒虫,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将廉红药和戴湘英也连着一起收入钵中,若真落入其中,以她俩的道行,肯定要被亿万毒虫噬体而亡,云萝娘向岳清大声呼救,然而红发老祖法力奇高,万蚕金钵速度又快,金光一卷,二女便进入钵中。

这次许飞娘派出四个弟子加上申若兰一起来百蛮山,云萝娘是领队,如此折了两个师妹,她还有什么脸面回去见师父,不由得娇喝一声,就要放出飞剑,左右裘芷仙和申若兰也要放出法宝。

红发老祖看她们要动手,冷哼一声,刚一抬手,猛然间惊呼一声不好,抬手将万蚕金钵抛向空中,那金钵飞速旋转,生化出一团金云,转眼间升到十余丈高处,轰隆一声剧爆,一大蓬绿火从里面向外狂喷飚­射­,红发老祖一口真气还未喷出,钵盂外面的金光就被震散,黯然失­色­,仿佛一块凡铁向下跌落,红发老祖伸手接住向内一看,自己辛辛苦苦积攒了数百年的毒蛊蚕虫,甚至还有修出内丹的妖类全都被炸成飞灰。

岳清从远处飞来,戴湘英和廉红药惊魂未定地站在他两侧,原来刚才二女被万蚕金钵摄去的时候,岳清立刻使出玄都弥天手,用从黑丑那里收来的两颗九烈­阴­雷替换二女,被收入金钵,因其速度极快,二人到钵盂口的时候已经缩小到豆大的一点,忽然换成两点碧绿火星,裹在万千毒虫之中,又是一闪即逝,红发老祖也未留心,还想着怎么教训向自己出手的云萝娘三人,等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九烈神君的­阴­雷何等厉害,又是在那样狭小之地发作,立刻将毒蛊全部炸死。

红发老祖心疼地看着这件养炼了几百年的至宝,虽然回山再祭炼一番还能使用,但里面的蚕蛊却还要重新收集,差不多被毁于一旦,再抬头看岳清时候眼里都要喷出火来。

岳清说道:“红发老祖,我久闻你的大名,虽然跟绿袍是邻居,但也没听说你们有什么瓜葛,怎么今天倒来替他报仇了?而且你是前辈,一上来便向两个后辈门人出手,未免有**份。”

红发老祖冷哼一声:“绿袍老妖自作自受,死有余辜,我犯不上给他报仇,今天来,是要给我徒弟洪长豹报仇!叫你门下弟子杨鲤过来受死,让我斩上一刀,咱们之间的恩怨便算揭过,否则定不与你善罢甘休!”

岳清摆手把杨鲤叫过来:“洪长豹是你杀的?”

杨鲤看了看红发老祖,说道:“洪长豹偷了老祖的天魔化血神刀,帮助辛辰子来此暗算绿袍老祖,若仅仅是这般,我们还算志同道合,只是他不该贪图我的列缺双钩和璇光宝尺,斩了绿袍老祖之后,又趁乱暗算于我,若非陆师姐看见,用黄金如意替我拦住了化血神刀,璇光尺光圈又破了天魔聚毒幡,此刻我已经丧命多时了,你那徒弟是被我用双钩斩成两截,不过元神却是被绿袍老祖吞噬,是非曲直自有公论,你若要杀我为你徒弟报仇,我也无话可说。”

杨鲤刚把话说完,红发老祖背后一个书生打扮的人便大声说道:“当时情况如何,除了你和你师姐之外,只有绿袍老祖知道,却是都做不得证人。我红木岭一脉,久驻南疆数百年,什么样的法宝没有,还需要觊觎强夺你的么?况且我大师兄为人义气深重,又极正直,即便对付绿袍老祖这等凶徒,初时也还想要帮助辛辰子堂堂正正胜之,如何会暗算你这么一个晚辈?想必当时事情正好相反,当时你贪图我大师兄手里的天魔化血神刀,图谋不轨,暗算于他,否则以你的道行,焉能伤得了他一根毫毛?如今我师父法眼如炬,你还敢在他老人家面前弄鬼,企图蒙混过关,真真是痴心妄想了!”

这人名叫秦玠,是红发老祖的宠徒,落地秀才出身,最是工于心计,是红发老祖门徒之中的智囊,果然三言两语之间,便把红发老祖的怒气又挑起来了:“不错!长豹当时手里有我的化血神刀,更有天魔聚毒幡和五­淫­呼血兜两件至宝,你有什么能耐,若非暗算如何杀得了他?”

杨鲤说道:“洪长豹和辛辰子用五­淫­呼血兜灭了不少百毒金蚕蛊,先被绿袍老祖用玄牝珠震碎了,当时在地下相互杀得一片混乱,我抵挡百毒诛仙剑的时候,他从后偷袭,本以为能够一刀将我斩杀,却没想到被我师姐从旁挡住,天魔聚毒幡也未能建功,反而被璇光尺破去,吃了一惊,被我反手一钩,拦腰斩断,元神正要逃走之时,便给绿袍老祖隔空抓去吞噬。”

“小狗敢杀我师父,今日与你没完!”红发老祖身后又蹦出来一个打扮怪异的蛮人,正是洪长豹的弟子姚开江,大声痛哭,“师祖啊,我师父死的冤屈,您一定要给我师父报仇啊,否则天底下谁还把您这位南疆教主放在眼里!”说话之间咬牙切齿,向杨鲤怒目而视,“小狗!我若不把你剥皮抽筋,我誓不为人!”

红发老祖向岳清说道:“无论如何,我徒弟是死在你徒弟和绿袍老妖的手上,今日绿袍老妖我要带走,将他的玄牝珠给我这徒孙,以补偿他丧师之痛,二来么……你这徒弟所言真假还未可知,我也不伤他,你让我把他带走,囚禁在天狗崖后山二十年,等期限一满,咱们的恩怨便算一笔勾销,你若是答应,日后井水不犯河水,若不答应,今天休怪我要大开杀戒了!”

杨鲤修道多年,深知红发老祖的厉害,而且他不像绿袍老祖那样作恶多端,除了极度护短之外,倒是从不为恶,最重要的是,杨鲤知道他跟白谷逸夫有些交情,不过在过去峨眉跟五台两派纷争之中向来保持中立。如今峨眉派已经破了慈云寺,灭了华山派,等铲除青螺峪之后,便成飞龙在天之势,五台派与之相比还呈劣势,若是因为自己便把红发老祖这样一个大高手推到峨眉派那一边可就是罪过了,因此便向岳清说道:“弟子杀了洪道友,愿意去天狗崖……”

“去天狗崖做什么!”岳清把脸­色­一沉,朗声说道,“洪长豹偷袭你在先,你杀他在后,于情于理,也怨不得咱们!蓝道友,难道只有你的徒弟金贵杀不得,我的徒弟便要任由别人欺凌杀戮么?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你也莫要在这里跟我耍蛮,什么大开杀戒,说一句你不爱听的,绿袍老祖我既然杀得,你我就杀不得么!”

红发老祖勃然大怒,事实上他已经相信杨鲤的话了,毕竟深知自己徒弟的秉­性­,再根据方才洪长豹死时所推演的卦象,杨鲤所说**属实,因此才退了一步,要把杨鲤待会天狗崖做二十年囚犯,自认为已经是很给五台派面子了,没想到岳清竟然如此蛮横不讲道理,还出言威胁自己,当下把满头红发都随着怒气在脑后飘荡:“岳琴滨!便是当年太乙混元祖师在世的时候,也不敢在我面前这样大放厥词,今天老祖我让你知道厉害!”

他看出岳清是地仙修为,一出手便放出自己最厉害的天魔化血神刀,乃是一道十余丈长,比血还红的­精­芒,同时一口真气喷出去,周身血光红云疯狂展开,恰似一片开了闸的血海,向四周疯狂喷涌,他的那些门人早就已经按耐不住,这时候借着血云光浪向五台派重门人扑来。

杨鲤首当其冲,被三个敌人围攻,因岳清知道红发老祖非但道法高深,更有好几件厉害的法宝,一放出来,方圆几百里之内皆成死地,所以大声让弟子们后退,杨鲤生怕成了师父的累赘,这时跟云萝娘一起护着廉红药他们向灵石峰方向退去,双钩展开,青蓝两道­精­芒交错纷飞,等退到灵石峰下,已经斩了一个敌人。

那秦玠带着五个同门,分别拿出一面小幡,放出剧毒魔焰,将灵石峰团团围住焚烧,杨鲤站在峰顶,挥动璇光尺,衍化亿万光圈,上下飞腾,将整座灵石峰护住,魔焰只要碰到圈上,立刻便被消灭掉。秦玠仰天长啸,招呼同门赶来相助,又扇动手里那柄折扇,调来更多的血焰魔光,跟红发老祖身边的连成一片,轻轻一扇,便有数百道血浪向峰上排击过去。

姚开江一心惦记着绿袍老祖的玄牝珠,和其他十几个同门一起向天上围攻玄­阴­炼魄大阵,吃陆蓉波带着石生他们阻住,激战起来,一时间八百里百蛮山地界又被染成一片血红。

岳清与红发老祖大战,并未使用自己的极光剑,而是用的列霸多的七煞乌灵刀,此刀亦是最擅斩人元神,割破一点皮肤,也能将其化成脓血,威力只比天魔化血神刀稍次,变化虽然不如极光剑多,但凶猛凌厉更有胜之,岳清觉得红发老祖欺人太甚,便想用这刀给他来上一下子,一黑一红在二人之间搅在一起,乒乒乓乓,炸起大片的血雨黑芒。

014毒瘴·罗喉血焰

红发老祖在来之前,并未把岳清太过看重,便是当年太乙混元祖师在时,见面时也是平辈相交称呼一声道友,只当五台派颓败多年,岳清一个后学晚辈,志在力挽狂澜,中兴道统,到底道浅力薄,无法跟自己相比。

他常年在山中闭关修炼,平时只在烂桃山突翠峰和红木岭天狗崖两处修法炼宝,对于岳清所做下的几件轰动天下的大事后知后觉,并且了解也不够详细,这次又看五台派为了对付绿袍老祖竟然举派出动,还不敢跟绿袍老祖对战,越发看轻了几分。

他本以为上来以天魔化血神刀加上赤­阴­神网和罗喉血焰,必能将岳清擒住,然后再将其他五台派弟子尽数捉住,带回红木岭令其认罪,惩戒发落。哪知刚一交手,化血神刀就被一道乌光绞住,认出是列霸多的七煞乌灵刀,心中颇吃了一惊,自己这三年里都在闭关修炼身外化身之法,不知列霸多跟五台派是什么交情,竟然把此刀借给了岳清,他知道列霸多不是弱者,而且当年被绿袍老祖击败,赶出百蛮山之后一直想要报仇,所居赤身寨离这不远,若现在过来颇是一个劲敌。他却不知道,若是列霸多现在还能过来,肯定会跟他同仇敌忾,恨不能活撕了岳清。

岳清展开太乙剑诀,驾驭乌灵刀分出一道三丈多长的漆黑毒煞刀虹,跟化血神刀对劈对砍,伺机反攻。红发老祖那赤­阴­神网直接在他周围闪现,一丝丝极细的赤红光线交织而成的巨网,迅速扣成一个牢笼,里面更喷涌出无量粘稠如血的魔火,正是魔教之中赫赫有名的罗喉血焰!

罗喉血焰是正统魔教中的功夫,千百年来,魔教法术流出外界许多,大多数都被邪教中人学习吸收,甚至衍化出许多新的法术,这罗喉血焰属于魔法之中比较高级的,除了赤身教主鸠盘婆所用最为正宗之外,还有几家会使,其中最著名的就是轩辕法王,当年他师父查双影自铁城山老魔那里换得此法,再结合自身法术,炼成独门的玄武乌煞罗喉血焰神罡,后来轩辕法王又将此法完善,威力更进一步,纵横天下,世所披靡!

还有宇宙六怪之一的苍虚老人,他本是道家旁门散仙,曾经也像大荒二老一样发下宏愿,非金仙证道,­肉­身飞升不可,结果一直迁延千年也未能成功,前些年渡那第三次天劫已经是极为勉强,因为罗喉血焰能够对治天劫时候的太阳真火,特地寻了个由头,谋得此术,再结合自身法术,将自天空之中流星划过之时,所收取的乾天元磁­精­气化入其中,再掺以南明离火,炼成神罡,名为朱雀赤煞罗喉血焰神罡,与轩辕法王的妙用不同,威力却不分上下。

普天之下,唯有此二人将这罗喉血焰修炼得最好,比鸠盘婆魔教嫡传的九天秘魔罗喉血焰神罡还要厉害一点,只不知道沙神童子有没有炼这门法术,或许还能与这两人鼎足并列。

红发老祖所炼的罗喉血焰也掺杂了自身天魔聚毒的独门法术,只是未能将其炼化成罡,赤浪一起,便衍化出许多天魔修罗的形像,俱是南疆之中至毒所化,混杂在粘稠的血焰之中,若是不懂破法,妄用雷火蛮炸,只要有一丝飘到凡间村落之中,沾上土壤河水,也能使周围五十里之内的生灵全部死绝!而且其中还有天魔­阴­鬼作祟,连魂魄也要被他拘住,成了魔子魔孙,受其奴役支配,毒害一方。

这天魔剧毒罗喉血焰从绿袍老祖腰间的人皮口袋之中狂涌宣泄,咕嘟嘟染红一片天地,又被他的那些徒弟们施法勾动,借其威力攻击杨鲤和陆蓉波他们,五台派弟子生怕污染了自己的飞剑,大多以五行神雷还击,红发老祖这些弟子们又没有他本身那么高的法力,能够完全驾驭血焰,被神雷炸开的血焰快速向周边扩散,充满百蛮山全境,也是多亏邓八姑未将寒潮仙阵撤去,将血焰拢在八百里地界之内,使其无法飞散。

邓八姑在太­阴­山上看的柳眉倒竖,当场就要飞下来和岳清一起­干­掉红发老祖,乙休看出她的意思,在旁边说道:“当年白谷逸和凌雪鸿在南疆误入桃花瘴,凌雪鸿中毒危在旦夕,多亏红发老祖以千年蘘荷解救,双方结下善缘。如今峨眉派大破青螺已近尾声,你若是离了这里,那俩矮子来此捣乱,破了你这寒潮阵法,五台派可要面上无光。”

邓八姑不满地还口道:“乙真人今日来找师兄下棋,既为杨瑾和天狐二女当了一次灾难,要一碗水端平,想必也不会容嵩山二老胡来。”

乙休继续在那里摆弄棋子,自己跟自己对弈,刚用黑棋吃了白棋一角,又用白棋反过来包围黑棋:“那俩矮子狡猾­阴­坏,他们既然知道我在这里,必不会单只他们来,说不得还要带上一两个让我抹不开情面的,你若在这里,他们见无隙可乘,也就作罢,你若离开,被他们算到,必要来掺一脚的,到时候白让他们里外充好人,占尽便宜,况且那红发老儿本不是岳道友的对手,你那么着急作甚?”

邓八姑恨恨地说道:“本来要来百蛮山寻绿袍老祖晦气是我的主意,岳师兄前翻在慈云寺却提前跟人订约,这次又以历练弟子为名将众弟子几乎尽数派出,到头来我始终在这里做个看客!”

乙休哈哈笑道:“女殃神风采不减当年!岳道友是一派掌教,自然有他的考量。”

二人说话之间,下方数百里血光焰海之中,炸起千条霹雳,万道雷鸣,粘稠的血焰全都开锅沸腾起来,连同那面赤­阴­神网一起支离破碎,伴随着亿万点紫青火星飞迸跳跃,魔魂挣扎嘶吼,蒸腾起大片的青烟。

岳清见红发老祖蛮不讲理,便决定先把他打服了再跟他讲理,先以兜率真火将对方赤­阴­神网和罗喉血焰一起破去,然后将司空湛的庚甲运化天芒神针夹在乌灵刀黑光之中狂发出去,同时又把混沌神雷向前排空乱打。

红发老祖将化血神刀抵住乌光,猛然间面前­精­芒狂暴,急道一声不好,将身体与神刀合成一道血光向外飚­射­,怎奈岳清如今道行不比当年,天芒神针威力也更胜几分,转眼之间,人刀所化血­色­长虹表面就包裹上一层清亮光芒,无数细碎的针芒向内攒刺,虽然被化血神刀绞碎一些,到底不敢轻忽,否则稍有空隙,便要被其乘势而入。

岳清驾驭七煞乌灵刀自后面急追乱砍,见红发老祖逃得快,使出玄都弥天手向前将已经飞到百里之外的血­色­刀光捞在掌心里,向内一握,只听过一声巨响,黑气弥漫,血煞狂飙,化血神刀破掌而出,立在空中,红发老祖已颇狼狈,身上那件孔雀仙衣已经是千疮百孔,整条左臂直到肩膀之上全都血­肉­模糊,若非他道行身后,方才玄功幻化,刚才那一下已经是粉身碎骨了!

他长啸一声:“五台派的狗道!本座与你们不相两立!”扬手间,先飞出一片黑烟,迎风涨起,晃眼之间化作一道上齐天空,下匝地面的烟墙,红发老祖晃身投入烟墙之中。

岳清知道红发老祖有一件杀伤力极大地法宝名为五云桃花瘴,此时见他情急拼命,竟然连自己的弟子也不管不顾施放出来,本有心要让弟子们躲避,但转念一想,温室里的花朵终究耐不过风雨打磨,今日自己在侧,还能看顾三分,但五台派那么多弟子自己总不能总用眼睛盯着,横竖自己有仙丹妙药能够起死回生,让他们见识见识厉害也好。

因此他并未发生提醒弟子,而是将手上的混元星环脱下来,放出神砂,化成一片天蓝金黄两­色­交杂的星河向前飞卷过去。他这混元星环本以菩提圈和天蓝神砂合炼而成,其中更蕴含司空湛所炼的十二诸天秘魔,加上当年暗制乌灵珠的南海老魔,虽然经五行­精­英和混元真气反复打磨洗炼,毕竟道、佛、魔三家法宝相互排斥,使用之时威力有限,而且须得法力足够压制对方,否则还易遭反噬。

上次从大雄宝库内外两层阵法中间的玉门上拿下的那丸西方神泥,被岳清混合天一真水化入其中,再以紫青神焰重新烤炼,岳清又把当初在西昆仑吞下的那盏诸天秘魔神灯的灯芯从八景灯上逼出来,也化入其中,终于将其合成一件至宝,威力上升了几个档次,原先菩提圈是菩提圈,天蓝神砂是天蓝神砂,对付一般的敌人也还罢了,遇上厉害的绝顶高手便容易被人收走,如今只要菩提圈在手,神砂便绝不会失去,而且­操­控里面的诸天秘魔,更是如臂使指。

大雄取宝之后,岳清将贝叶禅经拿出来给大家共享,后来给智能带回少林寺,又把元阳天书默写了一份送给天残地缺,助他们成道,为了感谢岳清的恩德,天残地缺将自己祭炼千年的后土神砂取了三百六十颗送给岳清,也被他炼入这混元星环之中,与天蓝神砂一起发动,立时凭添了一倍威力!

015毒瘴·五云桃花

话说在南疆群山之中有一处烂桃山,因山上长满野桃得名,传说是上古时期,天上瑶池圣母的蟠桃桃核被谪仙带下界来,遗落在此处,逐渐繁衍出一片桃林。所产桃子,比小孩的脑袋还大,汁甜味美,食之可解尸毒,这里原本也是一处洞天福地。

后来谪仙升天,这桃在那里自生自长,因地处南疆深壑老林,蛇虫密布之地,也无人采摘,等熟透落到地面,随着风雨腐烂成泥,日积月累,越来越多,又赶上风水轮转,地势气候迁移变化,把山中一处平原变成了沼泽,里面尽是仙桃浆水,受太阳蒸发,在每年三月到九月时候向上形成一大片剧毒云雾,连风也吹之不散。

若是普通毒瘴也还伤不得仙道中人,只是这毒雾在两三千年岁月里,夏季升腾,在空中经过日­精­月华蒸晒润养,罡风打磨,冬季收回地下,与地底五眚浊气相互融合,地煞锻炼,久而久之,便成了仙凡难当的剧毒之物。当年白谷逸和凌雪鸿去沼泽里采摘几种灵药,结果旁边火山突然喷发起来,震动地壳,使得毒雾向上蒸腾,凌雪鸿当场中毒身亡。

白谷逸拼死把老板救出来,正无计可施,正赶上红发老祖看这片毒雾好,想收来做法宝,遇见他们中毒,特地拿出了珍贵的灵药千年蘘荷将凌雪鸿救活,从此双方结下交情,说起来红发老祖对于凌雪鸿倒有这段救命之恩。

红发老祖惦记这片毒雾已经好久,不但费尽心思培育出了对治的灵药,还特地祭炼了一个大葫芦,想要用法术将其收取。怎奈那沼泽之中有一个妖物名叫象龙,也是洪荒异种,两三千年的道行,躲在沼泽里­操­纵毒雾,时常升空祭炼。白谷逸和凌雪鸿为了答谢红发老祖的救命之恩,又约了恰巧来南疆采药炼剑的金姥姥罗紫烟,四人费了好大的力气也未能将将其引出来消灭,最后只得做罢。

红发老祖为了这些毒瘴煞费苦心,特地在烂桃山突翠峰又开辟了一处洞府,常年守候,伺机收取,无意间又发现了古仙人遗留下来的仙府,得了不少好处。直到前些年,红发老祖得一位与象龙有缘之人相助,将异兽收走,他才成功收得那些毒瘴,每日在突翠峰反复祭炼,收发由心,而且与寻常人的云霞雾气之类的法宝不同,他这五云桃花瘴不惧风雷,不怕水火,拥有无穷变化。

红发老祖先发出来那片黑烟乃是他自己炼成的一件法宝,名为黑煞网,与先前被岳清毁去的赤­阴­神网不同,虽然威力稍差,但刀剑难伤,所化黑烟横亘天际,他隐在黑烟之中,掐诀施法,只见滚滚浓烟,四下弥漫,声势比之前的罗喉血焰还要浩大,就在黑烟之中忽然­射­出数百团鲜艳无比的彩光,大半都打向岳清,剩下的一部分打向灵石峰,一部分打向空中的玄­阴­炼魄大阵。

灵石峰前云萝娘久在南疆,深知红发老祖这成名至宝的厉害,一见黑烟彩光飞起,急忙制住要出手攻击的戴湘英等人,大声说道:“芷仙、若兰,快用天孙锦封住洞口!”

裘芷仙和申若兰看出是毒瘴一类,本要用神雷真火将其击散,听云萝娘这般急声呼喊,知道这位师姐法力见识皆远超自己,也不问缘由,二人双臂一展,身上各自脱下一片彩光,连载一处堵住洞口,云萝娘又施法封禁,双手变幻,接连不断地­射­出一道道法诀。

外面彩光­射­到跟前,被天孙锦挡住,轻轻荡漾几下,便即散开,只余一层淡淡的彩烟,看上去并不起眼,云萝娘却如临大敌:“此是红发老祖在烂桃山所收千年毒瘴所炼成,那里我原本去过,就连金蚕蛊也不能在其中生存,我原本想要收取一些将其凝聚炼成法宝对付列霸多,只是红发老祖捷足先登,在那里花费了几十年的心思,决不允许别人横刀夺爱,而且我自己偷着试了几次非但没有成功,反而差点被其毒死,只得做罢,没想到如今竟然真被红发老祖收来炼成法宝了!”

裘芷仙道:“师姐不必担心,那天孙锦是我师父仿照紫阳真人的仙衣所制,可避水火刀兵,各异派中的邪法毒煞也难损伤,有它们堵在洞口,毒瘴决计无法进来。”

云萝娘满脸凝重:“红发老祖这五云桃花瘴非比寻常,还是小心一点好!”

另一边玄­阴­炼魄阵附近,杨鲤和陆蓉波看见彩烟飞来,看出厉害,各自施法防御,并且大声叫石生他们小心,然而到底低估了五云桃花瘴的厉害,尤其石生他们几个,自从出山以来,便基本上没遇到什么挫折,这时也只把黑烟彩云当做普通的妖雾毒煞一类。

司徒平取出日月钵盂,放出太阳、太­阴­两股真火向飞来的黑烟彩雾烧去,本以为这类毒煞最怕火烧,日月钵盂又是千晓和尚所炼,威力不凡,定能一举建功,哪知彩雾吃火焰一烧,立刻蒸腾变成极淡极浅的一层五­色­彩烟,铺天盖地向这边涌来,司徒平只吸入了一点,立刻眼前一黑,驾驭不住遁光,头下脚上急速跌落,还未着地便已气绝身亡。

灵奇看见他受伤,急忙以元磁神灯所发冷焰护体,急忙飞下去将司徒平抱住,被淡淡的一丝毒瘴渗透冷焰沾到皮肤上,立刻透骨侵髓,刚走了两步,也咕咚一下跌倒在地,黑烟之中凭空现出无数道黑煞细丝,结成罗网,将两具尸体网住,向空中吊起。

石完早在彩烟飞来之际,也和司徒平一样放出三才清宁圈向前攻去,倒是消灭了一团毒瘴,不过自己也被毒气侵身,死于非命。

石生见状顿时吃了一惊,手持灵蛟简化成一道三丈长的银光蛟龙,仗着异宝护身,闯入毒瘴之中,钱莱也以三宝玉如意护身,跟他配合一起来到石完身边,银蛟盘旋,将黑煞网绞断,二人带着石完的尸体急速逃回。

杨鲤以璇光尺化出亿万光圈,将玄­阴­炼魄阵周围团团护住,围得密不透风,挡住毒瘴,接应石生他们回来,陆蓉波正要去救灵奇和司徒平时,冷青虹和桑桓早以先天乙木神光护体飞过去,用后土神珠炸碎黑煞网,将两人救回来,再看周围,偏偏少了石慧。

原来,石慧刚才见石完中毒,焦急万分,正要拼命过去救护,忽然身子被一片祥光裹住,向后飞出老远,竟是天蚕仙娘用席云帕将她摄过来:“那是红发老祖的五云桃花瘴,你的灵石真火对付不了,你看,就连我也要用席云帕护身,只要被侵入一丝一毫,咱们都要没命!”

石慧急道:“那弟弟怎么办?仙娘您跟我师祖是好朋友,救救我弟弟好不好?”

天蚕仙娘摸了摸石慧的满头柔顺的绿发,颇为羡慕:“你不必着急,你师祖神通广大,肯定又对付这毒瘴的法子,我却不行,虽然席云帕能挡住毒瘴,却抵不过红发老祖的天魔化血神刀,且等一会你师祖破了毒瘴,我告诉你个法子去暗算那红发老祖一下,好给你弟弟报仇。”

她俩说话之间,岳清已经放出了纳芥环,一团青光当空旋转,里面发出无形的吸摄力量,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此宝乃是天府奇珍,妙用无穷,百蛮山八百里地界之内的所有瘴气全都受到感应,纷纷往环中投来。

红发老祖深陷天蓝星河之中,亿万颗大大小小的星光翻涌飙飞,反复摩擦,要将他碾成碎片,另有无量细碎的黄|­色­尘埃,仿佛宇宙之中漂浮几十万年的劫灰重土,消魂化骨,令他疲于应对,施展玄功变化,连试数次都未能逃出,此时与心神相连的五云桃花瘴又被收走,顿时又惊又怕,方才知道岳清的厉害。

岳清用九天元阳尺护身,也把鸿蒙紫气将自己从头到脚全部笼罩,不敢有丝毫空隙,一边以纳芥环收摄空中的五云桃花瘴,一边催动神砂向中央碾磨,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轰隆一声巨响,无量星砂向内聚合,红发老祖当场碎成齑粉。

这蛮疆教祖倒也真个法力高强,身体碎裂之前,使出六­阴­绝灭神功,将自身四肢连同头颅胸腹以真气炸开,类似于天魔解体**,将附近的神砂震出一个豁口,一股血气附在天魔化血神刀之上,急向外冲。

与此同时,另一个红发老祖也在天顶上出现,再运转玄功,拼命向外急冲硬闯,邓八姑立刻施法,放出雪魂珠,同时一百零八道寒潮向红发老祖所在东南方聚集,轰隆一声剧爆,炸起万道血浪,紧跟着西北方也现出一个红发老祖,邓八姑在太­阴­山上看见红发老祖杀死那么多本门弟子,虽然有仙丹可以解救,到底死了一次,若换做别的门派,岂不是被他斩尽杀绝?气得一心要将他杀死,哪知红发老祖费了一个身外化身,将岳清神砂震散,拿回天魔化血神刀,又以第二元神为代价,吸引邓八姑全力攻击,真身却投往西北,长啸一声,全力攻破仙阵,一流血光,遥­射­无踪。

016救死·石完收徒

红发老祖被岳清杀了个大败亏输,狼狈逃走,邓八姑没能用寒潮仙阵将他留住,顿时又愧又怒,足下一顿,化成一道寒光也随后追去,与前边那道血虹一前一后,转眼之间消失不见。

岳清用纳芥环收了五云桃花瘴,又用紫青神焰破了黑煞网,扫清漫天邪氛,空中的寒潮仙阵早已经随着邓八姑带着雪魂珠离开自动消散,满天乌云和疾风暴雪悄然消失,天空中又恢复本来的蓝天白云,焦阳照耀之下,空气迅速升温,地面上三尺多厚的积雪开始融化,汇成一条条溪流,向低洼处汇聚。

看见岳清下来,石生和钱莱都哭得眼圈通红:“师祖,你快救救二师叔、小师叔和石完吧,他们都死了,呜呜……被那桃花瘴气毒死了……”

三人已经被并排放在一起,面­色­青紫,浑身僵硬,取出一瓶丹药交给陆蓉波:“下山之前我和师姐就已经算到红发老祖之事,提前炼了一炉对治的丹药,你拿去给他们服下,立刻便能起死回生。”又吩咐杨鲤,“去把其他被毒死之人都带到这里来,原来的百蛮山弟子,还有红发老祖的门徒,只要是被毒死,还有救的,都带过来。”

陆蓉波从瓷瓶里面拿出三颗碧绿药丸,托在掌心里,以一口真气吹过去,那药丸立刻化成一股绿盈盈的香气,分成三股吹向灵奇、司徒平和石完三人,自五官七窍而入,然后向下蔓延,将全身包裹,顺着毛孔渗透进去,迅速消解那五云桃花瘴气之毒,等杨鲤施展法术,把其他尸体都搬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恢复了心跳和呼吸。

红发老祖刚才发动五云桃花瘴的时候,因为接连在岳清手上吃亏,法宝被毁,­肉­身受损,怒不可遏,连同之前心爱的大弟子被杀的仇恨也一并勾起来,想要将五台派这些人一网打尽,仗着自己手里有解救圣药,即便杀死了一时三刻之内也能救活,所以并未让自己的弟子们躲避,当然也根本没有躲避的地方,毒瘴一起,是敌我所有人无差别的攻击,因此他自己的那些徒弟也都死了。

红发老祖的徒弟先前被杨鲤他们杀了不少,还有看见五云桃花瘴发动起来,想要逃走,一头撞入寒潮仙阵之中被冻死跌下来摔成粉碎的,只剩下六人完好,连同绿袍老祖的两个徒弟,岳清让陆蓉波用丹药将他们全都救活过来。

五云桃花瘴剧毒无比,即便是救活过来,也元气大伤,非休养几个月不能复原,此刻苏醒过来,被一群五台派弟子围在中间,红发老祖不知何往,岳清却好好地站在那里,再傻的人也知道自己一方败了,有四个胆小的当场就跪下来磕头,苦求饶命,那秦玠求得最为诚恳,几乎就是痛哭流涕了,还狠狠地抽自己的耳光,然而暗地里却在袖中准备好了三根太白刺。

岳清冷冷说道:“洪长豹暗算我徒弟,被我徒弟杀死,到底还给他留了一条转世投生的机会,只是他过去作恶多端,孽障太重,又被绿袍老祖夺取魂魄生吞活啖,此事五台派于理无亏!红发老祖蛮横无理,我只教训他便是了,你们这这些仗势欺人的,如今也是受到了教训,我五台派行事堂堂正正,凡事给人留一步余地,将你们救过来也算是以德报怨,饶你们­性­命,回山去吧!”

众人大喜,纷纷磕头谢恩,又怕岳清返回,纷纷驾起遁光,往西飞去,唯独那秦玠,以为自己遁光神速,天上寒潮仙阵又已经撤出,已经逃出升天,腾空之中,自遁光血芒之中反­射­出三根太白刺,分别大象岳清、杨鲤和刚刚醒转过来的灵奇。

那太白刺是红发老祖从千年刺猬妖王身上的长刺之中凝炼抽摄出来的一点毫毛一样的­精­华刺心,经过多年祭炼,分发给众门人防身,发出时只是尺许长的一道白毫,打中人身上,不多时便要遍体发热,毒气攻心,全身瘫痪,成了僵尸。

岳清喝道:“找死!”扬手一道混沌神雷,百丈之外,现出千丈雷火,轰隆一声,将秦玠劈成粉碎,红发老祖的其他徒众见了,全都吓得肝胆俱裂,抱头鼠窜。

那三根太白刺都被杨鲤以璇光尺接下,五­色­光圈向内收缩,勒成齑粉。

岳清又看向剩下的两个绿袍老祖的弟子:“绿袍老祖恶贯满盈,上次要生吃我的记名弟子,这次来百蛮山,我们旨在诛杀首恶,也不屑杀你们这些小辈,赶紧去吧!”

那二人跪在地上向岳清连连磕头:“真人容秉,我名随引,自幼好仙慕道,十六岁时父母双亡,我变卖家产,充作路费入山寻仙访道,本听说武夷山上有仙人,想要上山求访,哪知上山不久便被毒蛇咬伤,生命垂危,多亏遇到唐石师兄到武夷山采摘桑叶回来喂养金蚕,将我救下,带到山上拜了绿袍老祖为师。本以为从此踏入仙门,哪知道却是入了火坑,每日跟这些毒虫打交道不说,所学道法也是黑风乌煞,用毒御虫,与我初时所想南辕北辙。但好歹拜了师父,能安心在这里修道,落得个逍遥长生也好,谁知那绿袍老祖却是个生吃人心,穷凶极恶的怪物。前些年倒还好些,最近这两三年越发倒行逆施,对我们师兄弟都视作奴隶仇敌,动辄毒­性­酷法,反复折磨,每次都要死去活来好几次放肯罢休,就连对他最为忠心的唐师兄,就因为看出辛辰子图谋不轨,提醒了一句就被他将左手三根手指咬去,还扬言要生吃了唐师兄。”

石生说道:“你们既然那般悲惨,为何还要留在山上拜那老鬼做师父,还不快逃走?”

随引叹息道:“你们不知道绿袍老祖的手段,我们的元神全都受他那颗至宝玄牝珠所禁制,就算我们逃到天边,只要他心念一动,也能立刻治得我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在你们来之前,我们已经有好几个师弟被他喂了金蚕了!”

白云童儿说道:“早就听说绿袍老祖凶残暴戾,原来还以为他只对敌人那样,没想到收拾自己的弟子手段还要凶狠百倍,幸好我们仙娘不是那般,别说对我们几个师兄弟宠爱,就连山寨中那些凡人,她也爱护有加,无论风灾雨灾,猛兽作恶,只要念她的或者我大师兄的名字,都能立刻赶去相救。”

随引指着他身边那个二十左右岁的说道:“这是梅鹿子,才入门不久,品­性­纯良,人极忠厚。前些天因赵金珍多看了他两眼,绿袍老祖就要生吃了他的心肝,我们知道越是求情,他死得越快,便推说要用他祭百蛊,将他藏到百毒窟里,也是因为你们要来,绿袍老祖心神不宁,也没有详加算计,这才逃过一劫。我二人早就想离开这个火坑,深知弃暗投明的道理,岳真人您是得道真仙,五台派更是玄门正派,正是我当年心慕的仙家道门,不敢奢求能够拜在岳真人门下。”他转过去面向石生三人,“若能拜在三位小真人门下,便是天之大幸了!”说完三人一起磕头。

石生跟钱莱立刻侧身跳开,不受他们的礼,石完却是看他们可怜,向岳清求情:“师祖,要不就收下他们吧。”

岳清说道:“他们是绿袍老祖的徒弟,恐怕野­性­难驯……”随引二人刚要说话,被他目光一扫,给瞪了回去,“况且我已经说过将来不再收其他弟子,他们说愿意拜你为师,你若是真的看他们可怜,日后能够负担起教育之责,收下他们倒也无妨,也算是你们的缘分。”

石完思维方式比较单纯,问随引:“你们可嫌我年纪小么?嫌我法力低微么?我们同辈师兄弟九个里面,我排在倒数第三,你不怕我把你们教坏了么?方才我也中了红发老鬼的毒呢。”

随引二人赶紧摇头:“红发老祖的五云桃花瘴,连绿袍老祖也要避其锋芒,师父您年纪小,抵挡不过也是正常,若是等您修炼到像他们那般七八百年,想必早已经完成上乘功果,飞升仙界了。我们是真心想学正经玄门的仙法,只要师父能够真心待我们,我们必然以师礼奉之!”

石完笑道:“你说的这个倒是不错!我们兄弟几个可是磕过头发过誓的,将来一起飞升,七八百年怎么也够用了。好吧,既然你们真的愿意拜我为师,那倒也好,石生哥哥有韦蛟,我再收了你们,咱们四世同堂,日后一起把五台派发扬光大!”

他新收了徒弟,做师父的感觉良好,拿出两口自炼的五火灵石剑给二人做见面礼,又给他们讲解五台派的教规戒律,不亦乐乎。

石生问岳清:“师祖,刚才为什么要救红发老祖那些弟子?况且他们都是被红发老祖自己杀死的,咱们不在尸体上补两剑,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岳清向五台派两个未来的掌教传授经验:“红发老祖跟嵩山二老有旧,今天跟咱们大战一场,嵩山二老必定要去拉拢,日后肯定要投靠到峨眉派那一边去,他手下的那些徒弟个顶个的臭鱼烂虾惹人厌,杀他们如同杀­鸡­,凭白造下杀业,反而留着他们将来跟峨眉派搅在一起对咱们才最有利!”

——以下不算字数——

啊啊啊,放在存稿箱里,忘记设定发布时间了,多亏上来看了一眼。

大家见谅啊,先给大家拜个早年了

017妙法·陷空之劫

岳清在百蛮山用了七天七夜功夫,用玄­阴­炼魄大阵彻底将绿袍老祖最后一点元气耗尽,元神升上玄­阴­聚兽幡,玄牝珠也被他拿到手里,转手交给杨鲤:“绿袍老祖一身邪法蛊术皆不可取,唯独《玄牝真解》是玄门正宗,这玄牝珠是他花费三百年苦功,穷搜天地灵气凝结而成,用来寄托第二元神化炼身外化身,最是玄妙无比,你到手之后,以混元真气将上面的邪法剧毒全部洗炼驱除­干­净,将来修入地仙,可以此寄托第二元神。”

再说当日邓八姑去追红发老祖,直到红木岭天狗崖,红发老祖连失重宝,元气大伤,逃回老巢凭借在山中布置的金刀烈火、妖幡魔旗跟邓八姑相抗,正打得难解难分,天蚕仙娘带着石慧突然杀到,天蚕仙娘久在南疆,师父洞玄仙婆又是使蛊的祖宗级人物,南疆三大巨头,绿袍老祖,五毒天王,红发老祖,全都跟洞玄仙婆有瓜葛,他们三家的炼蛊之法,也大多是从洞玄仙婆和天蚕仙娘师徒这里用天才地宝换去的,因此天蚕仙娘对红木岭也颇为熟悉。

她带着石慧从地下顺着水脉上行,然后以血尸虫蛊破开红发老祖禁制地底的小阿修罗血河法阵,指点石慧去偷袭红发老祖,自己跑去地宫里面,将里面红发老祖几百年搜集的天才地宝,灵丹妙药,还有视若珍宝的五行神火炉全部用席云帕卷走。

出来时,红发老祖被石慧用太白金戈偷袭,又吃灵石真火和上面的寒潮冻气上下夹击,又吃了大亏,弃了红木岭老巢又逃亡烂桃山,她又带着石慧跟邓八姑一起追到烂桃山。

红发老祖是欲哭无泪,几乎当场活活气死,一会破口大骂五台派,一会又骂绿袍老祖,从郝大通、王重阳、陈希夷,一直骂道三清祖师,状似癫狂。

红木岭现如今虽然没有了桃花毒瘴,但突翠峰上有古仙人遗留洞府,里面本有残留禁制,再加上绿袍老祖多年经营完善,到底坚固不动,三人一直打了数日,眼看攻破,天边飞来嵩山二老、杨瑾、叶缤、罗紫烟五人,天蚕仙娘一看这五人出现,立刻带着石慧遁地跑了,邓八姑知道自己不是这五人的对手,施展法术,来了个冰封百里,将好好一片沼泽变成冰河,桃树几乎死绝,然后留下狠话,扬长而去。

红发老祖气得几乎吐血,白谷逸和杨瑾连声劝慰,数说五台派­阴­险狡诈,横行霸道,乃是旁门邪道,顺便拉拢红发老祖,这时候他的那些徒子徒孙姚开江、蓝天狗、雷抓子等也纷纷逃回,其实他们早就已经回来,只是邓八姑太过凶猛,天蚕仙娘更是歹毒狠辣,来去无常,这些人也不知道红发老祖能不能挺得住,因此都在周围观望,直到这时才出来相见,跟红发老祖师徒数人抱头痛哭,红发老祖更要咬断自己的手指,发誓报仇!

岳清用玄­阴­炼魄大阵摄了绿袍老祖的元神,又收了他空中的琉璃仙宫,跟天蚕仙娘告别,只说将来有空到五台山做客。

天蚕仙娘这次得了天大的好处,先是收了数万百毒金蚕蛊和绿袍老祖的一把寒螭剪,又在红木岭几乎卷走了红发老祖的全部积蓄,仗着洞玄仙婆料红发老祖和峨眉派也不会在这时候找她寻仇,以避免将她们师徒推到五台派阵营,颇为得意,看岳清的眼神都变了,仿佛看吉祥物一般,也极力邀请他们有时间来南疆去神月山小坐。

乙休早提前走了,岳清带着大家回五台山,将百毒诛仙剑交给许飞娘。

不久之后,峨眉派在佛门的帮助下,大破青螺峪,十魔部众损失惨重,不过虽然最后打红了眼,好在魏枫娘身边还有个沉着冷静的徒弟沈腾,屡次劝说,当初魏枫娘被岳清分化元神占据身体的时候,知道他对沈腾印象颇为不错,忠心耿耿,又足智多谋,现在岳清虽然不在了,她也颇为倚重,事先又提前找好了对路,两仪微尘阵和佛门的人一出现,便立刻着手撤退。

峨眉派虽然让易周在南海经营布置,但等真正打起来的时候,这边人手不足,能抽调的全都抽调过来,连易周的老婆儿子都给请来青螺峪,易周一个人在南海,只能拉拢一些阳阿老人、天乾山小男一类的散仙帮忙,铜椰岛天痴上人因为上次的事情,跟易家成了仇人,虎视眈眈,屡次扬言要到玄龟岛斗法,他道法高深,已成不死之身,在人间几乎已经是地仙巅峰,跟一个还未飞升的天仙放对,南海那些散仙一个个都唯恐遭了池鱼之灾,易周排演一卦,能够帮忙的人寥寥无几。

而布鲁音加也不是吃素的,一套九九八十一柄修罗刀人挡杀人,神挡杀神,挨上便是形神俱灭,除非易周亲自出手,根本无人能够对付,而布鲁音加虽然在易数卦象上远不及他,但魔道秘法,另有玄奇,天人感应,方圆千里之内,但凡有人提他的名字,或者对他起一点杀心,立刻就会被他感应到,提前逃之夭夭。

双方周旋了小半年,易周也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小南极将四十七岛剩下的妖邪全部收服,加入万魔神宫,成了魏枫娘麾下魔众,等魏枫娘带人从青螺峪撤退回来的时候,他们还北上接应,在大海上又接连厮杀数次,最终安然到达小南极,布鲁音加早已经以四十七岛地势布置好了重重魔网,连环法阵,本来峨眉派和佛门还想一鼓作气将其一举消灭,布鲁音加那阵法却能从跟天外神山的两天交界处调来极光大火。

双方在万里冰原上又激战数日,三仙二老见实在无法攻下,终于下令收兵回山。

这一场大战,是迄今为止,剑仙之间最大规模的杀劫,比之前火烧峨眉山还要壮烈十倍!双方俱都损失惨重,形神俱灭的暂且不提,元神尚存的,各自安排转世投生。同时受伤的更是不少,魏枫娘派人去请毒龙尊者,又与紫云宫接洽,许以重利,结交三凤,贿赂冬秀,以换取宫中灵药。峨眉派则派人往北海,去陷空老祖处三次求药。

陷空老祖不想卷入纷争,让金蝉等通行五宫,自行取药,算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第二次捏着鼻子忍了,只是这次对方索取药物太多,陷空老祖只答应给一半,又被前来取药的凌云凤嘲讽了几句,陷空老祖当场翻脸,施法将他们困在海底冰原之下,想想又怕峨眉派来报复,在嵩山二老赶来之前,又以挪移乾坤之法,将人送到数百里之外。

罗紫烟当场就劝齐漱溟:“那北海林幽本是旁门散仙,修炼多年不能得道,只能在北极陷空岛空耗岁月,未来还有一场大劫,若说接骨断续,起死回生的灵药,峨眉千年大派,自长眉真人又光撒善缘,焉能没有?不过是可怜旁门出身,想要借着这一点善缘,将他引入正途罢了。上次易家兄弟去取药,便几乎动起手来,这次更是变本加厉!我听说灵威叟的儿子灵奇如今在岳清贼道门下学艺,灵威叟何许人也?本是海中异类成­精­,披毛戴角之辈,天­性­­淫­妄,灵窍昏昧!林幽受妖徒蛊惑,倒行逆施,与五台妖魔同流合污!若依我说,不若掌教真人派一弟子前去问罪,责其无福无德霸占天才地宝,尽归私有,不是修道人的本分,看他如何回答,若是一意孤行,自绝后路,到那时候咱们再作计较!”

李元化捋着大胡子说道:“金姥姥此言有理,只是依我思之,那灵奇既然是岳清贼道的弟子,陷空老祖事急之时,必要向五台派求救,以我观之,陷空老祖目前不过是骑墙观望,既默许被开革出门的灵奇拜入五台派,之前咱们去求药他也不说不给,若是咱们将他逼迫太甚,使其彻底倒向五台一边,却又奈何?”

苦行头陀说道:“此事易耳!我观岳清贼道行事,乃是按部就班,连环布局,又擅借势,此前在咱们之前南海一行,之后返还穿行地轴,由北极而归,实乃将南北两极之局定势,若以我揣度之,他必定仍然意在东西两极,只是不敢妄动。当年许飞娘曾到西极,帮助西极教六位长老取得大禹时留下来的玄­阴­真水,已然打好交情。咱们这次不如派人去磨球岛离珠宫,帮助少阳神君,全力铲除西极教,五台派若去帮忙,咱们便避实就虚,在北极一举定局,他若置之不理,我们便先据西极,将来再争东极,如此大势可成!”

朱梅拍手笑道:“妙啊!妙!少阳神君跟西极教水火不容,近千年的仇怨,我们派人去帮他铲除西极教,他必定乐而奉行,而且我听说当年宇宙六怪之一的苍虚老人与他相交莫逆,少阳神君若一出手,苍虚老人势必不能坐看,咱们只需一位道友带着几个小辈去,便可成全功!”

018对策·狂尸灭世

五台山,黄极宫。

三丈多高的铜炉离地数尺,缓缓旋转,向周围散发出惊人的热量。火翼金刚胡式和芙蓉尊者孙福在旁边小心地掐算着时辰,向铜炉外壁上的八卦门户送风送火,满脸谨慎,一丝不苟。

殿后绿茵坪上,人参娃娃白慎骑着太乙元­精­所化成的银牛,追着一只兔子玩耍,万年降龙木下,岳清跟许飞娘相对饮茶:“灵威叟夫­妇­原是北极玄冥界中的异类得道,比长夜岛主天柱老人还要早上一些,初时在北海巨灵岛修行,无意中自海眼之中穿行,在北极海底发现一座上古时期水仙所留仙府,得了一部道书和几件法宝,他给灵奇的那神灯原本名为冷焰神灯,便是此时所得,被他以玄冥界元磁真气反复淬炼百余年,方有元磁神力,能够吸摄诸般五金之物。”

许飞娘道:“我昔年为了给他报仇,结交天下三教九流各派剑仙,但凡有点能耐的,我都想办法与他们交好,然后鼓动他们去与峨眉派为敌,大多都是利益之交,其中只有三五个是真朋友,这灵威叟就是其中一个,至于那陷空老祖为人小气刻薄,又胆怯怕事,没有一点仙人的担当,我实是不放在眼里的。”

岳清笑道:“陷空老祖倒也没有这般不堪,只是生­性­喜静,不喜欢沾染是非,自从救了灵威叟夫­妇­,入主水宫仙府之后,五百余年极少踏出玄冥界一步,可见其本­性­如此。”

许飞娘不以为然:“你也知道,那座仙府本是灵威叟夫­妇­发现的,因与人斗法,手上落败,被他赶上救了两条­性­命,灵威叟夫­妇­拜他为师,还请他入主仙府,已算是报答了救命之恩,为何后来又始终不让灵奇入门?甚至连仙府之外三千里冰原也不许踏足,灵奇要找他父亲,还要在千里之外的冰天雪地里叩关求拜,这又是何道理?”

岳清摆手表示不跟许飞娘争辩:“灵威叟的夫人当年受伤颇重,又有孕在身,勉强生下两孩儿便兵解转世,那两个孩子因母亲跟人斗法时候伤了胎气,一生下来便将垂死,陷空老祖将自己耗费多年心血凝炼的北极万年冰雪之­精­为他俩转生住世,重新化形,收养在身边,等他们母亲转劫归来收入门下,便是祖孙师徒三代,后来他们母亲为人所害,形神俱灭,不久灵威叟也兵解转世,在凡间时跟富人家的小姐通­奸­,生下灵奇,一出手便把灵奇盗走,那富家小姐很快也死于非命,陷空老祖来接引时发现,勃然大怒,一恨灵威叟负了前妻,二来嫌此事丢人,因此只把灵威叟带回无定岛却始终不肯收灵奇入门,不过到底还念着一点香火之情,除了几样最为重要的道法之外,并不禁止灵威叟传授灵奇道术,只是不许他回无定岛而已。”

许飞娘冷笑:“他们如何都跟咱们无关,只因灵奇当日曾经发下誓言,未来要救陷空老祖三次,一来要让陷空老祖知道过去是小瞧了自己,二来要替父亲报答几百年的教诲之恩。虽然说小孩子言语幼稚,但咱们五台派的弟子说话就要算数,我前些日以先天神卦演算,正好应在陷空老祖三劫之上,这次峨眉问罪便是其一,哼,当年长眉老道就因为红花姥姥占据仙福潭,独具乌风草而大动­干­戈,逼着红花姥姥把仙草拿出来与大家分享,这次齐漱溟又是如此,可见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怎不见他们把凝碧崖下的仙草妙药贡献出来,不分敌我,公平分发?陷空老祖辛辛苦苦几百年为了渡劫所攒下的那点家底,当初被郑元规叛逃偷走一些,峨眉派前两次上岛求药又拿走一些,如今所剩无几,还要被人剥下一层皮来,也算他倒霉!”

两人说着话,白慎骑着银牛,抱着捉到的白兔,从崖下疾驰而来,他身高不过一次,长得白白净净,头发洁白如雪,长达腰间,被裘芷仙和廉红药给炸了好些小辫子,发梢缀上各种颜­色­的小花,他本是人参化形,浑身­精­气极重,那些小花采摘下来,戴在头发上,一个月也不见枯萎。

头顶上带着一定司徒平给他编制的草帽,身上穿着邓八姑给他做的只及肩肘白衣衫裤,胯下银牛通体银白,唯有四蹄泛红,登山渡水,行走如飞,顺着悬崖向上奔驰,顷刻间来到二人跟前,将怀里的小兔子努力地捧到二人面前:“师伯,师姑,看我捉的仙草兔兔!”

岳清早就看到,那并非是真的野兔,而是千年茯苓通灵成形,已经在后山有一段时间了,岳清和许飞娘都知道,只是没有生长,任其自然生长,今天被白慎捉到,也是有缘。说是兔子也只是长得略像而已,浑身雪白,骨­肉­晶莹剔透,白里泛青,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谨慎地看着岳清和许飞娘,岳清伸手过来抚摸了两下,只觉得触手清凉:“捉到了也好,五台山马上就要有一场劫数,恐怕殃及于此,你跟他回窝,将他的本体主根都移植到这里来。”

白慎眨了眨眼睛,他本身也是草木­精­灵,别说荤类,便是素食也不常吃,每日只吞吐日月­精­华,喝些甘露泉水,追逐动物只是静极思动,为了好玩,并不使用法术捉捕,这茯苓兔也是被他追得烦了,又觉得他跟自己是同类,没有什么危险,这才主动“投怀送抱”,白慎也只想以后做个邻居,互相走动玩耍,并没想过要把对方强行带到家里来。

不过听岳清说五台山将有劫难,此事非同小可,赶紧上了银牛又向崖下驰去,过了不多时候,附近所有的山­精­水怪,但凡开启点灵智的妖物全都知晓,黄极宫后崖是个安全地方,但上面有仙法封隔上不去,只好去向白鲧、元鼍、火魈、水麒麟,九首神鳌……就连云萝娘的那只大公­鸡­阿晨都知道了,进而使得石生、石完、灵奇……五台派上上下下都沸腾了,邓八姑和刘泉则带着韦衎、杨鲤和陆蓉波三个来黄极宫打听,五台派到底有何灾劫?

岳清见了他们哑然失笑,他不过是随口一句,竟然引起这么大的轰动:“梼杌一直想要找我们报仇,过几天我和邓师妹都不在山上……”

许飞娘道:“为何不用我去北极?且不说我和灵威叟的交情,灵奇那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带他去见见那陷空老祖,看看他……”

岳清道:“邓师妹所炼雪魂珠和一百零八道寒潮在北极正是用武之地,若跟我去了西极,遇上少阳神君的神火恐怕要拼个两败俱伤。”

邓八姑不高兴了:“我和少阳神君的道法互为克星,去西极正好,就让许师姐去北极吧。”

岳清笑道:“此事关系重大,不是义气相争的时候,对付少阳神君的真火,自有西极教的玄­阴­真水,邓师妹去了,反倒是代替人家受兵,殊为不智!况且你和刘师弟去北极,另有一番其余,上次华山斗剑,灵灵子师叔带着武当四友来此站脚助威,这次正好顺带还上他们的人情。而且咱们走后,五台山将有‘狂尸灭世’之劫,非许师姐这个­精­通五台派法阵的高手坐镇不可。”

邓八姑问道:“那‘狂尸灭世’之劫,指的可是梼杌?”

岳清点头:“非但是梼杌,还有妖尸谷辰、雪山老魅,以及蚩尤墓三妖尸,据我卦象上推算,还有他们新结交的无华墓三个妖尸,其中穷奇亦是当年跟梼杌齐名的四凶之一,不可消失,他们要将五台山周围方圆千里之内的死去之人全部变成僵尸复活,以报复我跟他洞庭取宝、昆仑破家两次大仇。到时候周围尸气弥漫不说,更有尸毒瘟疫泛滥成灾,非得师姐这位炼药的大行家出手不能解决,因此只能劳烦邓师妹和刘师弟带着灵奇往北极走上一趟了。”

听他这么说,许飞娘闭目默算一番:“我先前只算到五台山将有一番波折,料想天下何人敢来五台山自寻死路?因此也没有深究,原来是梼杌和穷奇以上古秘法,扰乱天机,将大灾变小灾,连我也给瞒过了,若非师弟细心,本门弟子即便无事,周围的百姓可都要遭殃了。”她笑着指向前殿的铜炉,“我那天魔诛仙剑堪堪炼成,师弟前些时又把绿袍老祖的百毒诛仙剑带回来,在炉中凑成一对,等那妖尸来时,正好发发利市!”

当下就按照岳清的分派,邓八姑和刘泉,带着杨鲤、灵奇、黎望、崔晋四人去北极陷空岛,帮助陷空老祖对付峨眉。岳清带着石生、石完、钱莱三个去西极,帮助西极教对付少阳神君,留下许飞娘在家里坐镇,率领剩下的弟子对付妖尸。

岳清严肃地说道:“峨眉派尽是老谋深算之辈,三仙二老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虽然我和师姐合力扰乱天机,但到底能够瞒住他们多少还未可知,而同时他们也肯定扰乱天数,咱们算出来的东西有多少是真的也不好说,所以大家一定要万分谨慎。其实这三路之中,我这一路是最轻松的,峨眉派的重点必不会放在这里,北极最为紧要,因为是峨眉派亲自去向陷空老祖问罪,所以邓师妹和刘师弟你们一定小心,弄不好三仙二老都会去,而师姐这里也不安全,我上次去西昆仑得罪了一杆老魔,难保他们不会帮着梼杌,而峨眉派也可能来此趁火打劫,这一次关乎咱们五台派的未来气运,大家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凡是以自身安全为重,哪怕五台山丢了,咱们还可以再夺回来,人要是没了,可就一切都完了。”

019受刑·黄鱼岛

岳清带着石生、石完、钱莱三人,离开五台派,架着五彩祥云一路向西,出了大陆之后,又一口气穿越茫茫西海。只见下面天水相接,漫无边际,四海之中,以南海岛屿最多,东海最少,西海的岛屿比较整齐,大多集中在一处,有的还连成几片大型的陆地,上面有数十百处与中原风俗习惯各不相同的国家和土著野人,其中不乏金头发蓝眼珠的国度,不过岳清也没兴趣下去看。

到了西海尽头,便是世上著名的西极山,此山顶峰上绝云气,几乎到了太空之中,高险无比,全山方圆有四万三千九百余里!上面峰峦起伏,风景各异,有的地方严寒冰封,有的酷热一场,其中有几处气候不错的平原谷地,里面也生活着大大小小十八个国家,俱都信奉西极教,西极教的驻地就在西极山上几处四十如春的洞天福地之中。

岳清并没有直接去西极教登门拜访,虽然上一次许飞娘曾经来到过,双方相处还算愉快,但许飞娘告诉他,西极教六位长老­性­情有点孤僻古怪,极为不好相处,又很是多疑,如今峨眉派两面出击,五台派三方下注,主动还是掌握在峨眉派手中,就看他全力攻击哪一边,三仙二老同时出现在哪一边,五台派都难以抵挡,在这方面还是处于劣势的。

不过按照岳清的事先的定计,西极和北极五台派至少要保住一个地方,他猜想峨眉派虽然说是去找陷空老祖问罪,又给自己找了那么多的理由,但到底不是真正那么理直气壮的,若是大举出动去北极逼迫陷空老祖屈服,那峨眉派的名声也就要尽毁了,齐漱溟没有那么傻,八成会把主力放在西边,自己只要尽可能地拖住他们并且削弱他们的实力就好。

其实峨眉派经过慈云寺和青螺峪两场大战,也已经伤筋动骨,虽然在跟五台派的整体实力对比中占据优势,但现在也经不起再跟五台派拼全力打上一次,那样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五台派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因此如今想的是自己不直接出手,而是从外借势。人手尽量用外人的,战场也选在别人家里,不管打赢打输,自己都有转圜的余地,而且不会伤到自己的根本。

岳清在云层上叹了口气,并没有直接飞奔西极山,这样冒冒然然地找上门去,说少阳神君要来打你,我过来帮你,那西极教六位长老不起疑心才怪,因此他将云头一转,向北飞去,将近要到与北海交界处,寻到一座岛屿。

西北两海交界之地,因西海常受日落余晖照耀,有多有从南海过来的暖流,除了西极山东三千里­阴­寒之地以外,大多温暖平静,而北海冰冷严寒,从玄冥界出来的寒潮四处喷涌,到了这里形成寒热对流,几十万里交界线上,到处都是乌云盖顶,黑风暴虐,巨浪滔天,冰雹四泄。

岳清所寻的黄鱼岛更是如此,上方尽是铅灰­色­的云块,周围书百里之内都看不见阳光,唯有不时的闪电,撕裂云层,照亮天海,暴雨倾盆灌顶,冰雹乱打,小山似的巨浪从四面八方接连不断地向岛上拍击过去,轰隆隆似万雷连爆,让人心惊胆寒。

生物靠近岛屿,便有极强禁制生发出无形力量,先凭空现出一个个漩涡将人遁光绞碎,人却不会受伤,直吸入漩涡之中,甩到千里之外,等再次现身,大多已经是泡在南面的海水之中。

岳清用五行­精­气凝练的祥云也被吸住,他扬手­射­出两道混元真气,将对方禁制钉住,两座左右分开,使了个两仪初分的法诀,将无形禁制撕开,却又并不引起反弹,脚下祥云陡然放光,五­色­豪芒四泄如雨,顷刻间便从裂缝里面穿梭而入。

到里面还有两层阵法,都被岳清一一破解,寻到门路,来到岛上。

黄鱼岛虽然名为岛屿,实际上就是一块山岳般大的整块礁石,许多地方千百年来都被海水打磨的圆润光滑,黑硬如铁。石生三人本已到了这里会比外面好上一些,哪知情况更加险恶,除了巨浪罩顶狂拍,冰雹暴雨之外,岛屿中间竟然还有个火山口,此时正是午时喷发之际,咕嘟嘟向外狂喷岩浆地火,整座岛屿都近乎红炽,热气向上,蒸腾起不到十丈,便被水浪席卷,相互对流,气候越发地恶劣,一条条扭曲的电蛇,仿佛就在头顶上,一伸手便能抓下一条,密集的闪电狂轰乱炸,照得岛上如同白昼,不时地劈在地上,激起一片片蓝­色­火星。

饶是石生三人见惯世面,也不由得有些裹足不前:“师祖,还有人在这里修行吗?”

岳清抚了抚石生的脑袋:“这里两位岛主都是商建初的亲哥哥。”

石生大感兴趣:“我从未听卜天童说商建初还有哥哥,据说他他们土木岛在北海,气候凉爽宜人,连冰也少见,上面还有很多中原看不见的鹿儿、鸟儿。”

岳清道:“他不跟你说,也是有苦衷的,这里除了两位岛主之外,只有附近特产的黄虬能够进来,因此又被称作黄鱼岛,待会见了人要有礼貌。”他以混元真气开道,带着三人向岛上飞去,来到一座小山峰上,寻到一处洞府,朗声说道,“二位岛主,五台派岳清携门人前来拜访。”

此地越发靠近上方被禁制聚拢起来的乌云了,闪电更加密集,全紧贴着人的头顶上扭曲爆炸,大多数都向下劈到岩石上面,让人仿佛置身于天劫之中,大难临头一般,忍不住阵阵头皮发麻,钱莱取出三宝玉如意,放出一片清光将自己和两个小哥哥护住。

在狂雷暴雨之中,岳清的声音清楚地传了进去,不多时,传来惊雷般的回话:“岳道友既然能上得岛来,进我这虬龙洞自然也不在话下,戴罪之人如今却是不方便出去迎接。”

岳清伸手拉住石生,让他们也手拉着手成一串,然后向前迈步,他们所站的地方距离等门口不过数十丈的距离,岳清一步迈出仿佛跨山渡海,周围景物迅速变化,也不知一下迈出几十里远,然而连迈出好几下,跟洞门之间的距离却仿佛并未缩短。

岳清越走越快,步子越卖越大,石生三个紧紧跟随。此地布有极厉害的结界禁法,岳清这次是来做客,又不是踢馆,因此不好将其破去,只能循着阵法的规律向前飞步疾迈,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猛然间眼前一暗,从外面闪电跳跃的世界直接进入了洞窟。

这虬龙洞内部极大,而且道路极不平整,向下倾斜,立陡石崖,尽头处是一个巨大的池子,里面岩浆翻涌,咕嘟嘟冒着气泡,表面上负责一层紫红­色­的地极­阴­火,火苗跳跃之间,将整个洞窟照得光怪陆离。

就在火池之中,又两根青黄交杂的巨柱,上面顶着洞窟棚顶,下面立在岩浆里面,晶莹剔透,仿佛晶玉,里面似有一道道­精­润流转,再被周围紫红地火一照,交相辉映,美丽异常。

每一根巨柱上面,都用鸭蛋粗的铁索帮着一个巨汉,看那样子比岳清还要高出一个头,浑身­精­赤,油汗如雨,两肩琵琶骨也被铁锁穿过,手足向后,被捆在巨柱之上,下方的地火正在缓缓上涨,看那样子,很快便要烧到二人的身体。

岳清站在地火池旁:“二位道友,贫道岳清,来的冒昧,还请恕罪。”

左边的大汉瓮声瓮气地说:“你既然来了,少说废话,有什么事情赶紧讲来。”

岳清笑道:“倒也没有什么太着急的事情,我和土木岛二位岛主是多年的老朋友,这三个孩子跟卜天童和商建初也是好友,这次来西海办事,因时辰上还早,因此便来这里坐一坐。”

右边的大汉冷冷说道:“你既然能穿行外面的法阵,在这里来去自如,我们这般模样也奈何不了你,只是这洞中不方便代客,还请到外面转转吧!”

他们口气不好,岳清也能理解,必定谁这样被捆绑着受刑也不愿意被别人参观:“我知道二位每天子午两个时辰,都要受水火两般酷刑,今日既然碰上,虽然要顾及老朋友面子,不能将这两个二行柱彻底破去,却也可稍减二位痛苦。”

右边的大汉嗤之以鼻:“你不要以为能够走到这里,就如何了不起,外面的阵法只是为了防止其他生灵误入,为阵法或者地火雷霆所伤,夺食迷阵、幻阵一类,这虬龙洞里面的阵法才是土木岛的道法­精­粹,两个老鬼亲自布置,休说破去,便是你能令这地火稍落三寸,我便服你!”

岳清哈哈笑道:“此事容易!”他取出禹王钟,扬手抛出,那钟涨到三丈多高,落在岩浆之中,轻轻旋转,并且发出低沉的钟声,此宝最擅镇压各种禁制阵法,随着那一声声低沉闷响,眼看着岩浆便似退潮一般向下降落,不过片刻之间,便降下超过一尺多。

两个大汉看了,惊奇万分,没想到这突然冒出来的年轻道士竟然有这般厉害的法宝,能将父亲和叔叔联手设下的禁制轻易镇压,眼看那岩浆还在不停下降,猛然间左边那个大汉喊道:“赶快停下!这里下降,另一处可就要山崩地裂!”

020破阵·紫清玉女

话说北海土木岛岛主商梧有三个儿子,小儿子便是商建初,前两个是同胞兄弟,长得身材极高大,魁梧雄壮,巨人一般,人送绰号巨灵神,分别叫做商弘、商壮,昔年曾经做下过一件人神共愤之事,商梧和商栗将其擒住,本要处死,只是被他们苦苦哀求,舐犊情生,到底没有下去手,便道西北两海交界之处,寻了这么一座黄鱼岛,设下禁制,将二人关押在里面,没到子午两个时辰,土木­精­气自动形成刑柱,将二人摄在其上,地火上涌,收那烈焰焚身之苦。

他们两个被关押在这里已经有好几十年,对于外界事情一无所知,而且当年也是久在北海,很少踏足中原,对于五台派了解得也不多,只知道是道门大派,在中原地跟峨眉派对立争锋,能人甚多,原本还不以为意,见到岳清竟然真的能够镇压土木岛二老借助地底火山而设下的地火之禁,眼里满是惊讶之­色­,让他快快住手。

岳清将禹王钟稍稍抬起,依旧将地火压低丈许,不让他们烧到商家兄弟:“我远道而来,也没准备什么礼物,便帮助二位免了今日这地火焚身之苦吧!”

二人连声感谢:“岳掌门道法高深,令人佩服,等待会过了午时,二行神柱化去,我们再予招待,定有重谢!”

岳清笑道:“不必多礼,我跟令尊道友也是多年的至交,咱们……”

他话未说完,洞口处烈焰翻腾,青光连闪,闯进两个人来,一男一女,容貌肖似,尤其那女子最有特点,容貌美艳无比,但脸上总有一层若有若无的青气,被洞窟里的地火一照,颇为骇人。

二人进洞之后,发现一个陌生道人带着三个小孩,便是一愣。

商弘说道:“这位是五台山的掌教岳清岳真人。”又给岳清介绍那两人,小心地观看双方的表情变化,“这两位一个是天煞真人沙亮,另一个是北海黑伽山落神岭丌南公前辈的弟子沙红燕,我们兄弟现在下不来,你们双方多亲近亲近。”

沙氏兄妹听说是五台派掌教颇为吃惊,转而喜道:“能得岳掌门加入,此事成矣!”

沙红燕走向地火池边,看到岳清以一口小钟镇住地火,也颇感神奇,向商家兄弟道:“我们在外四处奔走,也没请到几个高手,你们在这里无声无息地竟然请来岳掌门!”她从袖中取出一根四五寸长,仿佛黑玉雕成的细棍,扬手打出去,“我特地去往东极,向东天青帝之子巨木神君借来天木神针,原本还担心二老禁法木火相生,反补土势,我自己功力难以攻破,如今有岳掌门镇压地火,再好不过了!”

那天木神针一出手便化成尺许长短一道墨绿­色­的霞光,看上去颇不起眼,­射­进入商弘背后的二行柱中,一闪而没,约隔了数息功夫,猛然间整个洞府都开始摇晃起来,下方的岩浆地火狂喷,掀起一道道红炽波浪,向上狂飙。

沙红燕急喝道:“还请岳掌门务必镇压住地火,否则就要功亏一篑了!”她一双素手掐指换诀,口中念念有词,猛然将一口真气狂喷出去,商弘背后的二行柱立刻从中间裂开,碎成漫天晶莹剔透的晶沙,先将商弘裹在里面。

商弘喷出青黄两­色­二行真气勉强护身,大声喝道:“我只能坚持一刻钟的时间!”

这里有商梧和商栗布下的禁制,比外面更加厉害百倍,商家兄弟也有二三百年道行,散仙巅峰的修为,身上也有不少法宝,但是被困在这里无力逃脱,只能乖乖地每日受那烈火焚身的刑罚,沙红燕两年前就来过这里想要把兄弟两个脱困,前后带来好几个高手,都未能成功,这次特地跑去东极大荒山向巨木神君借了天木神针,再加上自己的几件宝物,还不能十拿九稳。

二行柱吃天木神针破掉,碎成土木晶砂,漫天飙撒,席卷洞窟里的所有人,唯有商壮还在另一根神柱上锁着,不再攻击范围之内。

岳清看出厉害,玉尺一挥,放出鸿蒙紫气将自己和石生三人全都护住,沙亮也是满脸凝重,先将自己采集地火和海上暴风雨来临之时,雷霆闪电发生之后,在天海之间的残余罡煞凝结炼成的天煞­阴­雷放出三颗,噼啪连声爆响,电光闪耀,炽焰纷飞,将冲向兄妹二人的第一波晶砂震散。

沙红燕趁这功夫,用天木神针将环绕在商弘周围越来越密集,并且缓缓向下沉入岩浆的晶砂禁制破去,商弘一声嚎叫,纵身逃向岸边,无穷砂雨紧随其后,再次向三人席卷过来,沙红燕扬手放出一道七­色­光气的屏障,挡在身前:“商道友快快施法!”

无量土木晶砂疯狂地打在七彩屏障上面,立刻上面泛起点点涟漪,却不能攻破,岳清看她这件宝物竟然如此神妙,那么厉害的土木晶砂借着禁法的威利打过来,便是一座山峰也要立刻化成劫灰,它竟然能够轻松挡住,威利当不在自己的太乙五烟罗之下。

沙红燕有至宝护身,心神稍定,先往岳清这边看过来,岳清向她点头示意,表示不必担忧地火,因土木二老这禁法是依托地下火山布置,最厉害的便是木行生火,到时候烈焰焚烧,火山借着阵法生化,阵法借着火山补充,源源不断地地火喷涌出来,整座黄鱼岛都要被炼化,周围方圆几百里海面怕也要给煮沸,而火再生土,自己仗着天木神针和七情神幛两件至宝也未必能够完全,毕竟自己法力才刚登地仙之境,难以完全发挥出他们的威力。

此时看见岳清指定那口青铜大钟,稳稳地将澎湃的地火镇压在距离地面三四丈以下,而且更无丝毫吃力之­色­,想起这几天听说过关于此人的事迹,略放下心,再次掐诀施法,以天木神针去破商壮那根二行神柱。

商弘到了岸边,双臂一张,从旁边一个洞口里面飞出来一套道袍,自动穿在身上,他又摆手招来一个葫芦,打开塞子,抱在怀里,左手掐诀,口念密咒,张口喷出一道真气,那葫芦里面被他祭炼了三百余年的土木二行真气便向外喷发,那土木晶砂遇上青黄­精­气,再经他法术收摄,立刻纷纷融化,也成了青黄两­色­的­精­气,双方本是同类同源,融为一体,被他源源不断地收入葫芦之中。

很快商壮也被救上岸,拿出一个同样的大葫芦一起收取这些­精­气,也是多亏岳清镇压地火,不让其以五行生克产生变化,否则此刻火山喷发,他们就只有赶紧跑路逃命了。商梧和商栗布置这个阵法,本源就是那两根二行神柱,当年耗费了不少二行­精­气凝炼,这回全都便宜了商家兄弟,用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将其全部收进葫芦里面。

阵法的本源动力都抽摄一空,整个阵法也就随之破去,地火岩浆不用岳清镇压,又向下降落了十余丈,毕竟外面有天然的火山口宣泄,之前不过是被阵法所阻,强行压缩,凝华地火引向这里,此时阵法消失,外面火山喷发的速度瞬间增加了数十倍,不再是单纯的汩汩浓烟,而是十余丈高的岩浆火柱,向上喷上蓝天,然后再抛洒到四周的海域之中。

沙氏兄妹向前贺道:“恭喜二位道友得脱桎梏!”

商家兄弟哈哈大笑,先向二人道谢,然后又向岳清道:“这次也多亏了岳真人。”

他俩不知道岳清来这里的真正用意是什么,毕竟要说单纯路过,这黄鱼岛也太过偏僻,便是在西海和北海之间往来也不用经过这里,而且时间上又赶得那么巧,最重要的是,自己兄弟是被父亲商梧所囚禁,如今勾结外人提前破禁而出,这本身就属于忤逆之类,这位五台教主既然自称是父亲好友,没有可能帮助自己脱困的。

他二人虽然长相粗壮,实则心思细腻,暗想自己被囚禁在这里几十年,外面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沙氏兄妹见多识广,看沙红燕那样子并非跟这位岳真人事先约好,但听过他的大名,正好让她套套这位岳真人的底细,因此说道:“我兄弟二人此相太过狼狈,不宜招待贵客,还请稍待片刻,容我们休整一番,沙道友是这里的常客,还请帮忙招待岳真人。”说完便到退往后洞去了。

沙红燕带着岳清往隔壁石室之中,这里也没有用人,她便亲手泡了一壶茶给岳清,紫清玉女­性­子可是极骄傲的,这个待遇,普天之下,也只有丌南公能够享受得到了。

岳清对黑伽山和土木岛的事情俱都知道不少,来之前又排演了几卦,对她们在做的事情也略知一二,因此说起话来滴水不漏,很快便把她们的底细全部都套了出来。

只听沙红燕说道:“此事我们八位道友都在一起推算过,圣姑从未说过将法宝留给峨眉派,而且不止一次地公开表明,自己成道在即,佛家之人,不重外物,幻波池和里面的东西全都留与有缘,我第一次进幻波池的时候,还诚心祷告过,也未见圣姑有什么警示不许入内。”

021五禁·沙红燕

一提起峨眉派,沙红燕就恨得咬牙切齿,又带着很多不屑:“他们非说圣姑的东西全部都是留给他们的,幻波池将来还是峨眉派的别府,天数如此,若是有人跟他们争,便是不知顺逆,自取灭亡。昆仑派的卫仙客、辛凌霄两位道友想必岳真人定然是知道的,昆仑派九大长老之中的名宿,说起来哪一点比他们峨眉派差了?竟然也被教训羞辱了一番!”

岳清端着茶杯,用盖碗轻轻拨着漂在水面上的茶叶笑着说:“峨眉派向来是霸道惯了的。”

“何止是霸道!简直就是欺人太甚!”沙红燕恨恨地说道,“圣姑既然没有说明将幻波池留给谁,那么便是大家各凭本事了,我上次去幻波池就吃了大亏,这次为了对付先天五遁禁法,特地准备了好几件五行至宝。商家二位道友可破水宫,白虹岛的白鲸童子可破木宫,等到了磨球岛离珠宫我在用三颗青雷子跟少阳神君门下火行者换十朵三阳神焰去破金宫,本来还想去北海水母宫约请同道去破火宫,没想到在这里遇上真人,听闻紫云宫当年天一真水都给了五台派,真人法力高强,由您出手,火宫必克,我再用这天木神针破了中央土宫,让他们看看到底是谁跟幻波池有缘!”

她的身世与许飞娘有些相似,本是丌南公的徒弟,后来成为爱人,丌南公为了她连天仙都可以不当,甘愿在人间陪着她永相厮守,前一世沙红燕遭劫,丌南公四处求药,只知道大荒二老有灵丹能够令她起死回生,但大荒二老瞧不起他,他也无法,想要明抢又未必能斗得过,只好去桑仙姥那里寻了几颗乙木神丹,才使沙红燕恢复生机,只是脸上总有一层青气,想尽办法也无法去掉。

她也很少踏足中原,这次因为幻波池的事情跟峨眉派杠上了,在这之前已经去了两次,全都吃了大亏,约去的同伴大多死伤殆尽,这次又准备两年,想要一举成功,给峨眉派来个狠的。

丌南公早已经修成纯阳元神,证得天仙位业,留在人间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能够跟沙红燕在一起,她若能修成天仙,就一起飞升,她若修不成,就在人间双宿双栖,本不想让她惹麻烦,只是她咽不下这口气,背着丌南公又跑出来。

她这几年东奔西走,颇听说过岳清许多传闻,尤其是昆仑派的卫仙客和辛凌霄夫­妇­跟她交好,当年朱梅无形剑斩伤游龙子韦少少的徒弟卫诩,几乎使其形神俱灭,昆仑派便开始越发偏向五台派这一边,卫仙客和辛凌霄说了不少岳清的事迹,沙红燕对这位五台教主很是好奇,当年他就在峨眉派众多高手围追堵截之中跑到幻波池大捞了一笔,然后扬长而去,及至最近这回岳清大闹西昆仑,智取崆峒山,从一群积年老魔和佛门大佬手中将大雄宝库里的宝贝拿到手,沙红燕对岳清立刻就从好奇上升到崇拜了。

“自从当年岳真人到幻波池里走了一遭,峨眉派丢了天大的老脸,和玄龟岛易家合伙派人在那里守着,只是前不久幻波池里的圣姑的弟子艳尸崔盈复体重生,她在幻波池修行二三百年,对那里诸般禁制全都了然于胸,竟然趁着峨眉派不注意,悄悄发动阵法,将玄龟岛易周的两个小妾困在里面,当时正赶上华山派烈火祖师都天烈火炼峨眉,迁延了好久易周才把人救出来,而那崔盈也找到了靠山,便是轩辕法王的两个弟子五­淫­尊者和毒手摩什,她只等身体彻底养炼还原,便也拜入轩辕法王门下,并且嫁给他两个徒弟为妻,然后就在幻波池开宗立教!”

岳清听到这个消息还有点意外,转而想到,火烧峨眉山的时候,严媖姆正带着姜雪君去西昆仑杀梼杌,五­淫­尊者没了克星,便开始为所欲为起来,有他和毒手摩什帮助崔盈,也难怪能够夺回幻波池的控制权了,峨眉派偏偏连经火烧峨眉、华山斗剑、决战青螺几场大战,分身乏术,又连伤元气,被他们钻了空子,况且,若是轩辕法王也Сhā手进来,峨眉派也要头疼。

商弘和商壮这时从寝洞过来,身上已经换了装饰,他们的身体实在太高,道袍又宽又大,走起路来带起阵阵轻风,头发分别用一条丝带在脑后束住,颇有些潇洒不羁的味道:“岳真人!我们被关在这里几十年,一直未曾见过家父,真人是家父好友,可知他和叔叔近况如何?”

岳清道:“他们都还好,前年开始就在土木岛闭关,据说是在修炼对付天劫的宝物。”

商弘说道:“方才听真人说起小弟建初和天童师弟,他们想必已经转世重生了,如今有多大了?功课修行可好?常出岛来淘气么?”

岳清笑道:“我也只见过他们两面,根骨非凡,脾­性­也好,倒是很少到中原来。”

商壮瓮声瓮气地道:“我兄弟二人当年铸下大错,致使小弟建初和天童师弟惨死,父亲和叔叔将我们囚禁在此,日夜受那烈火焚身之苦,原本还有三年功夫便可解脱,只是沙道友托我们往幻波池去破水宫,当年她与我们有恩,不可不报,因此才提前破禁而出。”

沙红燕在一旁赶紧说道:“等幻波池一行回来,我便求我师父亲自去土木岛向二位岛主为道友求情,绝不会再让二位岛主为此事再惩罚两位道友的。”

岳清打了个哈哈:“承蒙二位招待我这不速之客,我在两位岛主跟前还有些薄面,到时候也尽量跟他们诉说二位的苦衷。”

沙红燕有些莫名其妙:他怎么成了不速之客了?

岳清问沙红燕:“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幻波池?”

沙红燕道:“还得去磨球岛离珠宫,跟火行者换三阳神焰,然后就去依还岭,等所约的几位道友全部到齐,便入池了。怎么,岳真人还有别的事么?”

岳清笑道:“我得知峨眉派要帮助少阳神君铲除西极教,当年许师姐来西极山,曾跟西极教六位长老有过来往,这次特地来传信助威,只是峨眉派的人现在还没到磨球岛,西极教的人脾气又古怪多疑,我要是这么贸然登门,峨眉派最终又不动手,恐怕反目成仇,因此才想先到这里小住几日。不过你们要去幻波池,我却是十分赞成的,只要沙道友愿意,便算贫道一份,幻波池里当年五宫禁制的神符都被取走,现在是易周他们后炼的,当时除了中央寝宫其他的地方我都走了一遍,可以说是极为熟悉,我也早已经预算将来还要二入幻波,因此这些年也在收集对付五遁的宝物,火宫、金宫和水宫我都有破解之物,木宫和土宫勉强也可以,只是比不上你的天木神针了。”

沙红燕又惊又喜:“竟是这般!是我知岳真人跟峨眉派有仇,又曾经走过一次幻波池,有些先入为主了。”她在心里迅速盘算,“没想到少阳神君竟然跟峨眉派有勾结,既然岳真人有破解金宫的法宝,我们也不必再稀罕他们的三阳神焰了。”略犹豫了片刻,又说道,“如今轩辕法王有意令弟子在幻波池开辟别府,峨眉派也是早有这个打算,只是刚跟万魔神宫拼了一场,力所不逮,现在还在布局,据我推算,今年中秋节前后,他们便要拼个你死我活了,那个时候正是咱们出手的大好时机,如今日子还长,不如我们也陪岳真人往西极教走一遭,再会一会峨眉派的贱婢!”

很显然,她在峨眉派几个女弟子手上吃过亏,现在一提起来都是咬牙切齿的。

岳清带着石生三人在这里小住,沙红燕知道少阳神君厉害,更知道他有个莫逆之交,宇宙六怪之一的苍虚老人,颇为不安:“我在西海还认识三个道友,俱有许多年道行,其中一位火龙礁主庞化成,有师传至宝,名为日月五星轮,一发出去,便是山岳也能顷刻碾磨成劫灰,本来也想请他们去幻波池的,不如提前就把他们约着,一起去西极教,先跟峨眉派见个高下!”

岳清担忧道:“峨眉派俱是心狠手辣之辈,少阳神君我不太了解,但他有个至交苍虚老人也是­性­情孤傲,杀人如捻蝼蚁,我这次来也只是尽力而为之,成与不成,还在两可之间,沙道友肯出面帮忙,我已经担着几分忧心,再叫上其他道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如何对得起朋友?”

沙红燕一听也是,听辛凌霄说,当今天下,新创建的嵩山、泰山、恒山、崂山、纯阳等仙门道派,全都以这位岳真人马首是瞻,他打一声招呼,不一定有多少高手帮忙呢,因此也只好作罢,不过对岳清的看法又敬重了几分。

一旁沙亮却觉得被岳清小看了:“那苍虚老怪,修炼千年,勉强渡过三劫,也不能得成正果,宇宙六怪之中属他最弱,可称为名不副实,少阳神君诺大的名声,守着师传至宝,跟西极教斗了近千年,西极教连一个长老也未损折,皆修成不死之身,有什么可怕的?所谓成事在人,谋事在天,修行之道,永生不死,本就是逆天而行,生死各有其数,即便形神俱灭,也是早已注定,怨不得别人!峨眉派欺人太甚,正好这次借西极教之手教训教训他们,我这就出去请几位道友来助拳,看看他们到底是长了几只脑袋几只手!”

022先攻·西极教

西极教是西方第一大教,独占方圆四万三千九百余里的西极山,仿若一块大陆,座落在西海尽头,山上十八个大小国家,人口近亿,全是西极教信徒,创教五千余年,传承至今,教中六位长老皆是不死之身,雄霸西极,虽然平素并不故意为恶,但若有人惹上他们,必要穷追猛打,轻者将其杀死转世,重者形神俱灭,抄家灭门,西极各岛仙家往东方去时,俱要绕西极山而行。

唯有一个少阳神君不惧西极教神威,他所居磨球岛本是前古时期南方丙火支脉,当年北方玄**姥来西方与庚金之神交合化生,遂成无边洪灾,大禹治水时以无上法力将玄**姥迫回归位,然后重定五行,这磨球岛便被隔断留在西极,倒下是个直通地心的火山口,被少阳神君的师祖认定风水宝地,在这里修建一座离珠宫,到少阳神君时虽然才只三辈,传承也有数千年之久。

当年玄**姥和庚金之神所生壬癸水气­精­英,若完全放开,便要淹没四极,倒灌中土,大禹施法力将其禁制在西极山玄­阴­凹,使其每日上升,皆太阳真火逐渐消耗,久而久之,越炼越­精­,便成了玄­阴­真水,许飞娘当年来帮助西极六老破了禹王残留禁制,取出玄­阴­真水,各分一半。

这玄­阴­真水跟磨球岛地下三阳乾焰真火互为克星,西极教跟少阳神君也久想将对方铲除,对拼了几次,原本西极教还久占上风,自少阳神君师父飞升之后,便被他们逼迫得只能在岛上固守,借助地心火脉与对方抗衡,直到后来偶然帮助苍虚老人渡劫,交了朋友,有这位宇宙六怪之一的超级高手来帮忙,才重又势均力敌,甚至败少胜多。

少阳神君虽然远在西极,但知道天下道门根源还在中原,对中原地区关注密切,还结交了不少散仙道友,深知峨眉派乃当今天下第一玄门大派,通过几位散仙跟三仙二老搭上线,虽然未有深交,但暂时混了个脸熟。

峨眉派虽然打算要帮助少阳神君铲除西极教,但大派有大派的矜持,而且上赶着登门帮忙杀人,又显得太过做作图谋不轨,因此由李元化和佟元奇带领三英二云来西极,只说到离珠宫做客,故意从西极山上空飞过,经过七百里金云山绝顶的时候,下方百余西极教徒升空阻挡,西极教乃是此间最大的势力,言语之间傲倨无礼,峨眉派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三言两语之间动起手来,当场就被紫青双剑连斩了六位坛主。

这金云山是西极山脉之中最高的七座山峰之一,顶上脸面三百里尽是积雪冰川,西极教在这里开辟法坛,每日等太阳经此落山之时,施法收取参与的太阳真火余晖,炼制落日神幡,共设三十六座法坛,每坛上都有一位坛主,由一位护法全权主持。

李英琼行事雷厉风行,眉心两颗红痣,煞气极重,听西极教徒嘴里不­干­不净,辱及自己父亲师长,登时怒气勃发,周轻云也是天生煞星,眉梢三道红线,杀气腾腾,二人放出紫青双剑,那些西极教众急忙用飞剑法宝抵挡,又哪里抵挡得住,当场连人带剑,一同斩断,站在最近的六位坛主本来还想布置**锁仙阵将这伙人全部禁制擒住,哪知阵法还未展不开来,便先后死于非命。

在这里主持的红莲护法立刻发动禁法,生出遍地火焰红莲,一朵一朵,有车**小,霎时间布满三百里冰川雪巅,同时上空朝霞涌动,化作一片金云向下压落,云光乃是太阳真火,红莲是地极­阴­火,两种火焰相互交攻,同时三十六面落日神幡全被催动起来,无风子摇,放出百丈烈焰,千道霹雳,随着红莲护法宝杵所指,向峨眉派七人置身之处凝缩汇聚。

李元化没想到西极教中除了六大长老之外还有这等高手,竟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多亏齐灵云及时放出这次出来时母亲所赐的九戒仙幢,放出大片金­色­光润将众人罩住,头顶金焰,下方赤火,连同密密麻麻的狂雷闪电在仙幢金光外面乱如潮涌。

九戒仙幢是长眉真人当年护身至宝,威力无穷,月儿岛连山宝库,想要进入的话,唯有用此宝和智能手中那柄铁伞护身才能够抵御住地下真火,平安进入,如今西极教这禁法虽然厉害,红莲护法接连晃动手中神幡催动数次,也未能攻破宝幢仙光。

李英琼看他端坐在一座红莲法台上面,掐诀念咒,施法催阵,向周轻云使了个眼­色­,二人骤然纵身飞起,紫青双剑合璧一处,化成一道十余丈长的紫青长虹,一举冲出仙幢宝光之外,剑锋所向,烈焰如水面一般重重裂开,红莲碎裂,残烬纷飞,闪电般冲到红莲护法面前,随着一声轻叱,剑芒向前飞刺,红莲护法身上火光一闪,剑光从火焰之中飞逝而过,莲台之上早已经没了人影。

二女在莲台上立足存身,听见周围火光之中传来红莲护法的声音:“贱婢敢来西极山撒野,实乃自寻死路,你们已经被我困在仙阵之内,休看你们有一两件法宝护身,不过三日三夜,也必要被我炼化成飞灰!”

随着他说话,二女脚下莲台周围花瓣迅速向上合拢,就要将两人裹在里面,二女冷笑一声:“凭你邪魔外道有神本事,也配说此大话!”同时神剑合一,化成两道剑虹各分左右飞去,刚升起不到一尺,那莲台蓬孔里面忽然向上­射­出九股血红光气,竟然将剑虹吸住,使其无法飞走。

二女吃惊之下,急催宝剑风车一样旋转,剑芒过处,将聚拢起来的花瓣斩成片片碎裂,然而那莲台是一件至宝,花瓣随裂随生,无穷无尽。

严人英和余英男看见二女受困,双双抢出,银河剑发出一道闪亮星芒,乙光剑也是银光飚­射­,并排向前,对着莲台绞去。背后李元化手掐灵诀,张口喷出一口­精­血,这位罗浮首仙看出此阵关窍,将真气混合­精­血­射­出,使出峨眉派少清降魔秘术,只见清光一照,先在腾腾烈焰之中使红莲护法现出身形,佟元奇从旁边扬手发出太乙神雷,无数道金­色­霹雳狂轰乱炸,打红莲护法一个措手不及,紧跟着二人飞剑一上一下,连环击出,红莲护法口吐红莲,将二人飞剑挡住,却忽略了李元化的玄英神戈,­精­芒爆闪,从眉心钉入,­肉­身瞬间死亡,练元神一起钉住。

红莲护法还要施展西极教秘法,想要保住元神逃走,李元化扬手发雷,当场打成魂飞魄散!

红莲护法一死,那莲台又被紫郢、青索、银河、乙光四口绝世仙剑绞成碎片,周围火焰威力开始迅速减弱,峨眉派七人神剑合一,四处出击,剑光过处,人挨上人断,剑蹭上剑折,便似砍瓜切菜一般,将坛主们杀了个大半,剩下的教众一哄而散。

红莲护法因为觉得自己用阵法能够困住对方,也没有示警求救,等他人死阵破,才有坛主传声呼救,李元化胸前大胡子飘然而动:“高手要来了,咱们快走!”剑光乍起,向西疾飞,顷刻间越过西极山,直奔磨球岛离珠宫去了。

到了磨球岛,见到少阳神君,李元化脸­色­凝重道:“掌教师弟算出五台派勾结西极教倒行逆施,想要一统西极,前些时妖­妇­许飞娘帮助西极教得到大禹昔年所禁玄­阴­真水,想要凭此来破贵派的三阳神焰,不能不早作准备!”

再说西极教一处分堂被峨眉派杀了个落花流水,高手大半陨落,他们在西极纵横千年,这里的剑仙哪家不知道西极山是他们的禁地,平时行走都要绕路飞行?就算是少阳神君也不敢拉捋虎须,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又是投奔老对头而去,登时群情激荡,纷纷要带齐人手,先去平了磨球岛,杀了仇人,然后再到中原,荡平蜀山,消灭峨眉!

西极教六个长老到一起研究,他们不像徒众们那么无知,虽然这些年也是常在家里闭门修炼,也还常以镇教法宝观察外界事物,对于峨眉派也有一些了解,深觉来的蹊跷,便联合起来推算了一番,一算之下,登时大惊,乃是虎落深坑之局,敌人东西勾结,明暗交错,杀机无限,一个不好西极教就有覆没的危险!

六位长老又算出强敌东来,出自蜀地,又是玄门正宗,毫无疑问就是峨眉派了,他们竟然毫无缘由地要去帮助少阳神君来对付自己,六人恼怒不已,一番算计之后,决定要趁着三仙二老还未到之前,先下手为强,去灭掉磨球岛,破了地下的火脉,以去掉克星,然后再借助阵势对抗峨眉派的大举进攻,他们本来就处心积虑要灭掉离珠宫,一直在修炼克制对方的法宝,这次闭关数十年,又各自炼成几件厉害的宝物,自觉胜算极大,因此暗自着急门人,算好日子,举派高手全部出动,前去磨球岛大战少阳神君!

023求药·磨球岛

岳清带着石生、石完、钱莱和新交的朋友商弘、商壮、沙亮、沙红燕,以及被他们约来的三位道友:一位便是火龙礁主庞化成,生得身材高大,面红如赤,仿佛关公再世。另两位是火珠原琪琳宫的宫主,留骈和车青笠。

这三人道行俱都颇为高强,因看重沙红燕的面子,都把镇山法宝随身带来。

十一人各御遁光飞上西极山,直奔玄­阴­凹,下方数千西极教众以为来了强敌,纷纷长啸示警,一个山头一个山头上的法坛纷纷燃起生活,迅速向周围蔓延开来,阵法连成一片,这些人穿着与中原不同,说起话来也是让人不懂,有的敲锣打鼓,有的摇旗呐喊。

岳清带人停在玄­阴­凹上空,朗声说道:“五台派岳清,跟北海丌南公门下,和诸位道友,听说西极教跟磨球岛大战,特来相助!宗多拿长老可在么?”

下方飞起一个非僧非道的中年汉子,带着三分怀疑问道:“来的是五台派的朋友么?”忽然一眼看见沙红燕,知道她是北极附近黑伽山落神岭丌南公的宠姬,位非寻常,便道,“沙仙姑。”

沙红燕道:“岳道友听说峨眉派襄助磨球岛要灭绝西极教,因当年许飞娘在此得水,结下过一段情谊,所以特来相助,我们也俱是受他邀请过来助拳的。”

基凡都面显喜­色­,不过认识庞化成不是什么好人,生怕他们心怀鬼胎:“我听许仙姑说,五台派掌教是她的师弟姓岳,今日得见不生欢喜!我师父和五位师叔师伯已经都往磨球岛去了,已经有一天一夜,此刻想必还在磨球岛鏖战。”说完仍然不肯打开护山法阵。

岳清讶然道:“六位长老已经去打磨球岛了?一天一夜,竟然这般早法?”

基凡都得意地道:“大师伯算出峨眉派要跟磨球岛一起来打西极山,因此决定先发制人,趁着峨眉派高手还未赶到,先去磨球岛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恐怕用不了多久之后,便能将磨球岛夷为平地了!到时候即便峨眉派的人赶来也是徒然无功。”

岳清面­色­凝重:“既然若如此……我们也别进西极山了,现在便去磨球岛,争取在三仙二老赶到之前,先打下磨球岛!”

众人又往磨球岛飞去,远远地还在百里之外,就看见天水交接之间,风雷齐动,水火交攻,打得正激烈。西极教六位长老围住磨球岛,布下阵势,将海水逼得爆涨起百丈之高,悬起一座座的海浪洪峰,接连不断地向磨球岛上砸去。

六位长老各自拿出一面黑­色­小旗,分拘六个方向,布成北方五气水神大阵,能够搜取大海中的癸水­精­气凝结癸水神雷,再由无量雷珠凝成一条条的三丈多长的蛟龙,夹杂在数千座此起彼伏的浪山之中,向磨球岛蜂拥撞去,每一下都发出密集的惊天剧爆。

磨球岛外层的禁制早就已经被炸碎,所有建筑都成了齑粉,少阳神君率领弟子们退到中央离珠宫里,利用内层禁制拼命抵挡,水火虽然互为克星,但在五行之中,水专能克火,双发法力相等,水便要强过火,更何况西极六老借助大海的力量,那癸水神雷几乎是无穷无尽,无量无边。

少阳神君抵挡不住,料想即便调集地下火脉,引爆火山向外喷发,再配合自己多年苦练的三阳神焰,或许还能支持一阵,但最后结局也是灭亡。

多亏李元化和佟元奇带来了峨眉派的**旗门,在离珠宫上空布下六座数十丈高的旗门,在无量光雾瑞霭之中,时隐时现,仙云飘满,彩霞垂挂,向下将离珠宫全都护住。

这**旗门又叫十二都天宝篆,乃是峨眉派两仪**微尘阵的­精­简版,也分生死幻灭晦明六座门户,拥有无穷威力,悬在磨球岛上空,将离珠宫护住,外面无量癸水神雷所化成的蛟龙蜂拥撞来,吃门上金霞一冲,立刻炸成千万颗拳头大的雷珠,然后二次爆炸,将旗门周围炸得潮涌沸锅一般,剧爆惊天,只是无法将其攻破,西极六老控制海水不停上涨,这旗门也不停变大,总是高过水面三丈三尺,祥雾彩光越来越强,照得方圆几百里之内一片灿烂。

双方正在僵持之际,岳清等人到来,跟西极六老相见,六老见来了帮手,其中一个又是许飞娘的同门,顿时欢喜不已,当年许飞娘带着极光剑和九天元阳尺来,帮着他们破了大禹残余禁制,收得玄­阴­真水,显露出来的道法便让他们颇为叹服,觉得不次于自己,又听她说五台派掌教岳清虽然是他的师弟,但道行法术还要高过她十倍,六位长老如今见到岳清,天仙一样的人物,果然不凡,事实上许飞娘这些年在五台山参悟通玄真经,道行突飞猛进,早就非昔年之比了。

岳清问战况如何,西极六老叹气道:“其他的也还罢了,唯有那座旗门太过厉害,我们想尽办法也无法破开,还损折了不少门徒和法宝。”

岳清道:“那**旗门是模仿峨眉派镇山仙阵两仪微尘阵炼成,虽然不能真个自两仪微尘之中衍化万顷洪荒,却也相差不多,现在咱们还只是在外面攻打,没有进去,否则的话,便是天仙也要受人摆布,要想破它,实比登天还难!”

西极六老听完颇为不屑,这阵法难破还用得着你说?本来以为你多么厉害呢,才请你破阵,没想到就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大长老宗多拿道:“那岳道友看现在这情形该如何是好?”

岳清说道:“旗门难破,咱们又何必破他?六位道友只管在这里继续攻打,我和沙道友潜入水下,找到火脉,由地火岩浆里面穿行入岛,直入离珠宫的内部,到那时候咱们里应外合,将磨球岛一举掀翻便是。”

众人听完全都目瞪口呆:“磨球岛下面是南方地火支脉,里面蕴含着亿万年积攒下来的地极真火和无边煞气,磨球岛下方还有少阳神君师徒三代人祭炼积攒出来的乾天三阳神焰,便是修成不死之身落在那里面,恐怕连残魂也难保住,道友竟然要从那里穿越入道?”

所有人都觉得岳清是失心疯了,岳清呵呵笑道:“诸位不必怀疑,贫道自有妙计!不过动手之前,还是要先见上一阵,以落得个师出有名!”

他带着众人跟西极六老分开,继续飞到离珠宫外面,朗声说道:“五台山太乙宫岳清,求见此间主人少阳神君,还请出来一见!”

离珠宫火玉牌坊前面人头攒动,不多时站出来一个身穿黑袍,浑身火气,相貌英俊的中年的人:“岳道友,你找本座所为何事?但请明言!”

岳清笑道:“我有一个新近得到一枚乾天火灵珠,想要用它寄托第二元神,修炼第二化身,只是法力不足,那火灵珠又太过厉害,无法炼成,听闻神君炼有一种三阳金丹,可解火毒,若能得到,便可以散仙之境,用那珠子炼成第二化身,因此特来相求。”

李英琼站在少阳神君身旁,厉声喝道:“妖道!凭你什么德行,也配来此求药!”

岳清哈哈笑道:“若是神君舍不得赐予仙丹,炼那三阳金丹的几种主要草药都产自磨球岛下面的火山口里,说实话,即便没有三阳金丹,只要得到那几种灵药,我也能自己炼制出相应的丹药来,我们五台派炼剑、炼丹之术,向来不比人差的。我跟神君非亲非故,贸然求药确实不好,神君可将禁制打开,容我亲自下去采药。”

李英琼冷笑:“你也知道跟此地主人非亲非故,还厚着脸皮要人家把禁制撤去下岛取药?”

岳清侃侃而谈:“所谓天才地宝,乃天下人共有,那草药本来生长在火山口里,被少阳神君采摘藏到岛下灵焰神潭之内,把那么多天生地养的仙药为了一己之私,全部收归己有,只给与自己有交情的人用,此乃自私自利之行,与修行人的道德相悖,殊不可取!我万里迢迢来到西极,那几样草药我势在必得,还请神君行个方便。”

少阳神君还在沉吟,李英琼戟指喝道:“妖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神君不会把药给你。”

岳清把脸往下一沉:“少阳神君!我这人向来喜欢先礼后兵,凡事做个名正言顺,好言相劝你不肯听,可就要休怪贫道无礼了!”

旗门之内,李元化和佟元奇对望一眼,颇感无奈,又十分气愤,岳清竟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峨眉派以陷空老祖独占天才地宝,不可救济同道唯有前去问罪,岳清也用同样的理由向少阳神君发难。

这时候周轻云在下方Сhā话道:“既然如此,妖道,正巧神君门下弟子昨日有不少被西极教的妖人所伤,你可先把五台派的玄黄丹、混元丹贡献出几十粒来!”

岳清点头:“好啊!如此甚好,我听说峨眉派也有少清丹,对治走火入魔的最好,凝碧崖上还养着一只芷仙,那芝血能解百毒,治百病,还有长眉真人当年留下来的几种仙丹,峨眉派向来自诩天下万仙表率,且先拿出来与大家共享,我又何须吝啬玄黄、混元几十粒丹药!”

024星砂·苍虚老人

岳清的提议峨眉派自然是不可能答应的,佟元奇在一座旗门之中现身:“无论是峨眉派还是离珠宫,从不曾将天才地宝据为私有,只是宝物天成,数量稀少,不愿意别人得知太易,或者是落入像你这门这样的左道妖邪手中,方才设下阵法禁制进行保护。来人若是以礼来求,便许其凭借自身法力入内寻宝,数百年来,得我峨眉派和离珠宫仙药救助的不在少数,甚至仗之成道!”

岳清仰天大笑:“说得真是好听!谁是做到,谁是妖邪,还不是凭你们自身好恶所定,与你们亲善的,肯伏低做小的,自然可以取药,与你们毫无交情的,甚至是有些摩擦的,便被污蔑为旁门左道,邪教妖魔!黑白全凭你们一张嘴,好话坏话也都被你们说了!不过是仗着长眉真人留下的家底狐假虎威罢了!”他用手一指,“你们真以为这阵法我破不得么?”

他说完正要飞向空中的**旗门,忽然南方海天交界之处,飞来一道黑紫­色­的浓云,横亘千丈,似万马奔腾,滚滚而来,恰似一柄黑刀,将天海一­色­的乾坤画卷从中拦腰斩断。

西极六老同时面露惊容:“不好!苍虚老怪来了!”各自掐诀,向前­射­出一道黑­色­光气。

“不错!正是老夫!”西极六老话音刚落,众人耳中便想起对方的回话,那紫黑浓云顷刻间便到了近前,骤然收缩,继而爆散成一道两丈方圆,十丈多高的一幢青光,光中现出一个苍颜鹤发,手持鸠杖的老人,身材极为高达,穿着苍­色­长袍,周身仙风道骨,只是满脸愤恨,手中鸠杖一摆,鸠口内立刻喷出大片紫光,跟西极六老发出去的黑­色­光气对碰到一处,双发全都起了变化,黑气化生无数龙眼大小的癸水神雷,紫光则化成紫­色­箭雨,相互撞击,噼啪乱爆。

西极六老齐声大喝,变幻灵诀,所发出去的玄武神煞本就是以玄­阴­真水炼成,此时变化之间开始吸摄周围大海之中的癸水­精­气,纷纷开始波动起来,无形的水汽飞速凝聚,黑­色­光柱迅速变粗变大,苍虚老人也怒哼一声,一口真气喷出,也调集诸天罡煞汇入紫光之中。

一边依托大海,抽取癸水­精­英,使万潮狂涌,一边背倚蓝天,调集乾天罡煞,令罡风虎啸。二者对碰之处爆炸越来越是激烈,方圆数十里之内海域全被波及,下面的海水全部沸腾跳跃,波涛汹涌,如峰峦起伏,天上罡风乍起猛烈呼啸,打着旋向下席卷,风水交击,排空乱炸。

苍虚老人一个人就跟西极六老拼了个平手,他虽然是宇宙六怪之中实力最弱的一个,但这份道行也足以令人望尘莫及了!

少阳神君看出便宜,立刻开始调动火山下面的神火,就要破掉围在磨球岛周围的玄**阵。

西极六老知道自己那些门徒对抗不了磨球岛主,赶紧大声向岳清求救:“岳道友还请快快出手,帮助我们挡住这老怪物,否则玄**阵一破,就要前功尽弃了!”

沙红燕等人这次是来帮助岳清的,这时全都把目光看过来,只因来之前岳清已经讲明,此事来助西极教遇敌是自己的私事,无论胜败都不让沙红燕他们Сhā手,毕竟他们结的盟约只是一起去幻波池取宝,而沙红燕为了增进双方的友谊,而且也为了自己报仇,打算在这里跟峨眉派大战一场,杀几个峨眉派的弟子出气,因此并未把话说死。

那庞化成却颇不服气,觉得沙红燕太过软弱和看不起自己,按照他的想法,凭借自己日月五星轮的威利,直接杀去幻波池,管他什么遁法禁制,一律碾压过去,大事顷刻可成,何必非得找这么一位五台教主来,还带着三个小崽子,事后得了圣姑的毒龙丸和各种珍宝还得给他们分过去一部分。因此来路上就对岳清­阴­阳怪气冷嘲热讽,此时不等岳清说话,便抢先大喝一声:“苍虚老怪!我在火龙礁久听说你的大名,还是什么宇宙六怪之一!我也修炼有近千年,近乎不死之身,偏偏不服!今天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敌得过我的日月五星轮!”

那日月五星轮乃是前古奇珍,威力无穷,出手便化成大小三轮奇光,最外圈是日轮,转动之际,四边­射­出千万朵磨盘大的火云,飘落如雪,烈焰灼空;中间是月轮,以跟日轮相反的方向急速转动,寒芒四­射­,冰晶如雨;最里面是星轮,也是最厉害的一个,轮心里面暗藏五­色­星光,明亮皎洁,其大如斗,各自­射­出一股光气,绞在一起,向前猛冲。

日轮火焰借助爆炸威势,向外喷发,蕴含无穷压力;月轮是寒光内敛,向里收摄,庞化成的道行还不足以完全驾驭此轮,凡是靠近的百丈之内的生物全要被吸摄其中。这单是一纵一擒,冷热交攻,差一些的敌人便要被粉身碎骨了,即便能够防御得住,再被星轮五­色­神光一绞,也要立刻化成劫灰,连元神也难逃脱。

庞化成本是旁门出身,无法飞升,平常总跟人说自己修行千年,实际上是转劫了六世,从第一世开始修行开始,直到如今,加在一起也才九百余年,平时横行无忌,全凭这件师传至宝。

庞化成一声长啸,催开日月五星轮,带着无边烈焰,道道寒光,向苍虚老人打去!

苍虚老人正在跟西极六老斗法,抬头看见他飞来,眸子里闪烁出愤恨的豪芒,身子一晃,便凭空消失,紧跟着他存身的那幢青­色­光幕就被西极六老的玄武神煞击碎,亿万枚跳动的黑­色­癸水雷珠在海面上疯狂跳动泼洒,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生生把一片海域炸成盆地形状,万吨海水全都往周围排开!

庞化成的日月五星轮没了目标,飞到沸腾的海域上空顿住,站在风浪水雷之中放声大笑:“苍虚老怪,你再大的名头,也得在我面前做个缩头乌龟……”

猛然听得头顶上一声爆喝:“竖子找死!”刚一抬头,便看见满眼晶亮,恰似繁星倒泄,银河怒倾,飞落九天,亿万星光当头落下。

庞化成凛然不惧:“苍虚老怪休要逞强,哪个找死还未定呢!”张口喷出一道真气,催得日月五星轮嗡嗡旋转,又长大了数倍,急速升空,猛击苍穹!

苍虚老人所用法宝,名为太乙星砂,是他算好日子,升上九霄两天交界之处,乘着天上流星飞渡,余热尚存,­精­气未散之前,用法术摄去下来,然后送入丹炉之中,用炼金丹的法子,反复­精­炼,合气成砂,炼砂成丹,恰似外丹,平常不用时收于腹中,共是一十六两,正和金丹之数,一旦发散开来,先化成十万六千颗神砂,经真气催动,再度化生,成为亿万星河。

星砂飞降,照得周围数百里之内一片通明,分毫毕现,庞化成催动日月五星轮上升,正好撞进星海之内,本以为仙轮至宝,任是什么东西被神光摄住,冷热交攻之下也要顷刻粉碎,化为劫灰,哪知道苍虚老人道行法力高他百倍,太乙星砂又是无上至宝,被神光照­射­,却不能将其消灭,吸到轮上,虽然磨碎许多,却能够随灭随生,补充损耗,反而是五行轮上被星砂粘住,越聚越多,不但烈焰寒光全被掩盖,而且运转起来也不灵验。

庞化成大吃一惊,急忙放出武器,神剑合一,化成一道三丈多长的五­色­长虹向外逃去。

沙红燕等人慑于苍虚老人威名,没有主动上前招惹,转瞬之间,庞化成已经身处险境。

沙红燕大声说道:“苍虚前辈,手下留情!”她和沙亮,留骈、车青笠同时出手,攻击星砂,想要救出庞化成,哪知打到星河之中,立刻被重重星火裹住,相互摩擦,运转失灵,想要收回已是不及,四人发出去的飞剑法宝,全都爆散成一团烟尘,化为乌有。

沙红燕大声喊道:“岳真人快出手救人!”转头一看,岳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

苍虚老人冷笑一声,指挥无量星火向内一拥,庞化成连人带剑,立刻被倒卷回去,磨成劫灰,形神俱灭!唯有那日月五星轮是前古奇珍,品质不凡,虽然被重重神砂裹住,却无法毁坏。

正在这时,磨球岛那边一声惊天动地的剧爆,周围那么高山岳一般的水墙轰然崩塌,正是少阳神君利用无量火雷,加上峨眉派发动**旗门,上下同时出击,西极六老刚跟苍虚拼斗对峙,见庞化成飞过去,立刻回来重新主持水阵,便这么个功夫,被对方一举震破,万吨海水凭空飞坠,狠狠砸进海里,激起无边巨浪,少阳神君和峨眉派的人同时出击,双方打成一团。

苍虚老人看见沙红燕,认得是丌南公的宠姬,不好下死手,刚才毁了他们的武器,已经将其镇住,便不再理会,伸手一指,便­操­纵无量星河向西极教那边铺天盖地席卷过去,他也真是辣手,竟然要将西极教数千教徒全部杀死。

025入阵·六合旗门

苍虚老人为友出头,将太乙星砂狂发出去,要将西极教徒众一网打尽,只见无量星河堪堪飞到磨球岛旁,陡然间似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吸摄,如玉龙抬头一般向上飞去,直到云巅。

苍虚老人目力极好,看见远处云层之中,一个年轻道士正指定一圈青光,强行吸摄自己的神砂。他冷笑一声,手掐灵诀,向前一指,太乙星砂都骤然分成九股,笔直地向上飞去,想要将岳清裹入其中,他哪知道纳芥环的厉害,六股星砂升到距离岳清还有十余丈远的地方,忽然一起向中央汇聚,源源不断地投入那团青光之中。

苍虚老人连忙变化好几种灵诀,太乙星砂都不听使唤地被人摄走,不禁大吃一惊,急忙喷出一口­精­气,想要将神砂收回来,也是他法力太强,竟然能够阻断纳芥环的吸力,剩余的神砂便似海水退潮一般迅速从天边倒卷回来,到他身前收缩成一颗弹丸,用手颠了巅,已经不够一斤之数,被岳清收去不少,气得脸­色­通红,看向云巅的岳清,双眼之中迸­射­出半尺多长的紫光。

他这太乙星砂比姬繁的天蓝神砂还要厉害,更天残地缺的后土神砂威力仿佛,不过妙用更多,岳清方才收了**百颗,回去正好化入纯阳星环之中,如此金、水、土就都有了,日后再想办法寻到火、木二行,再以先后天五行­精­气反复洗炼,便可成就无上至宝,岳清在云端向苍虚老人拱手抱拳:“多谢道友赐宝,来日必有报答!”

苍虚老人冷哼一声,身子一晃,再次消失不见,岳清从云层之中化成一道紫青长虹,大声笑道:“苍虚道友,你千年修行,我不敢小瞧与你,咱俩就去峨眉派的**旗门之中斗上一场,你可敢来么?”说话之间,已经飞到**旗门的边上,李元化正犹豫着是封闭阵门将他弹开,还是引他入阵再想办法绞杀,只一耽延,岳清已经从晦门投入,苍虚老人随后急追进去。

沙红燕看的心惊胆颤,在她的印象当中,苍虚老人可是跟丌南公同等级别的超级高手,千年修行,法力无边!岳清满打满算也就四五百年道行,就算有几件法宝,也绝不是苍虚老人的对手,刚才见他强收了太乙星砂已是侥幸,这回竟然又去跟苍虚老人单打独斗,而且地点还选在峨眉派赫赫有名的两仪微尘阵中,虽然只是由旗门布置,威力缩水不少,但也无法让人小看。

她担忧地看向石生三人,本以为三个小孩还不得求着自己救人,真要是那样,说不得,就只能上前分说,凭借丌南公的面子求苍虚老人高抬贵手了,然而一眼望去,石生三个却一点担忧的样子都没有,反而还交头接耳,向下边指指点点。

原来,石生三个对岳清的信心已经到了盲目崇拜的地步,尤其是石完,岳清在他的心目当中几乎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一个苍虚老怪算什么,就算是宇宙六怪一起来,也不是他师祖的对手!

钱莱看下边已经打翻了天,西极六老大战少阳神君,便道:“咱们趁他们在这里打得热闹,下去把他们的火潭炸裂,引三阳神焰上来,好跟玄­阴­真水拼个两败俱伤,反正西极教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管让他们斗去,咱们再趁机把灵药拿了如何?”

石完道:“他们的仙草有什么稀罕的,咱们五台派什么宝贝没有,何必鬼鬼祟祟坐那小偷行径?我看不如下去拼杀一番,用我的石火神雷把他那离珠宫炸碎,也显显咱们峨眉派的威风!”

对这两个提议,石生都不同意:“当年长眉这人预言:峨眉大兴,二云三英!如今这五大弟子都在这里,咱们不如去称称他们的斤两,看看是他们峨眉派的弟子厉害,还是咱们五台派的弟子厉害,双反本来就有三次斗剑之约,那齐金蝉我已经领教过了,这次就去看看他们有多高道行!”

老大发话,做小弟的自然双手赞成,石生一马当先,将三口太白分光剑合璧一处,直接就向道行最高的齐灵云飞去,齐灵云正担心天上的**旗门,猛然间见一道银­色­长虹从天而降,飞斩直劈,急忙放出天慧剑迎了上去,两道­精­芒对撞一处,炸起大片光雨,银虹陡然一分为三,正面一柄缠住天慧剑,其余两口一左一右,并行飞斩。

齐灵云吃了一惊,没想到对方剑术如此­精­纯,剑势变换快如闪电,张口喷出一道真气,天慧剑猛砍直劈,大开大合,噼啪一声脆响,将当中那口太白分光剑崩开,划出一道长长的圆弧回来抵挡其余两口,石生又催动当中一口乘隙追过来,她脸上露出笑容,忽然扬手,发出新炼成的无形剑气,也是石生道行不弱,这些年修行混元真气,颇有进展,提前感觉到不好,急忙将身子一晃,化成一道银光电­射­飞走,饶是如此,还是被无形剑气斩断了一截衣袖,两绺头发!

石生飞到空中,扬手狂发太乙混元剑气,夹杂在太白分光剑中向下击落,齐灵云没先到他能躲过无形剑气,事实上她看着年轻,实际上已经修行一百余年,单论剑术连金身罗汉法元在她这里也占不到上风,无形剑气也是初成,今天第一次拿来对敌,本来十拿九稳,竟然被石生躲过,也是颇为吃惊,心说难怪金蝉先后两次败在对方手上,裹着道行不弱,可惜这样一个仙根玉骨,仿佛天上仙童一般的孩子,竟然入了五台邪教!

两人都颇有君子之风,只用飞剑和自身法术,并不用其他法宝,虽然打得并不像别人那里惊天动地,倒也惊险万分,迭遇险招。

钱莱剑术远不如石生,又是同时对上李英琼和周轻云,一上来家传飞剑便被青索绞断,他急忙用三宝玉如意护身,同时双手狂发五行神雷,又持定纯阳天仙令,放出道道纯阳剑气与二女相持,以一敌二,竟然不落下风。

石完在三人当中剑术和法力都有不如,前不久才刚刚凝结金丹,修成散仙,对付一个入道不久的余英男自然不成问题,但严人英却是从小学艺,由姜雪君亲手指点,剑术、道法无一不­精­,石完催动一对太白金刀,与他俩斗了一盏茶的功夫便败下阵来。

他想起师祖说的,两派相争也好,与人斗法也罢,全都要会借势,天时地利人和,都要随顺大势而行,思及对方那个小女孩道行剑术都不怎么样,唯独那个小男孩厉害,现如今下方已经打翻了天,而自己最擅长的就是遁法,正应该游走出击,扬长避短,因此大声喝道:“小妖童,小妖女,这里打得不过瘾,你们可敢跟我到下面去打么?”

严人英和余英男俱都­性­情温和腼腆,见他落败倒也不穷追猛打:“你这小孩才是妖童呢!你不是我们的对手,快快离开吧!”

石完怒道:“你们两个瞧不起我么?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再次放出太白金刀上前抢攻,又斗了一会,再次摆阵,反复几次,终于将二人激怒,纵剑追了下来。

石完心中大喜,人刀合一,化成一道白亮­精­芒,急速下降,此时海水上涨,已经蔓过岛面土地三丈多高,他以刀光分开水面,迅速下潜,严人英和余英男紧跟着追下来,再看石生身子在地面上一扭,再次消失不见。

严人英道:“那小孩使得是遁地之法,不足为奇!”取出严媖姆所赐神女梭,扬手化作一道两张多长的梭行金光将两个人一起罩住,破水入地,紧紧追赶。

石完遁法在五台派弟子之中可称第一,就算是石生灵石成胎,石慧是她亲姐,单论起遁法也比不过他,在底下行走如飞,来如无影,他故意使了个替身法,用一张灵符变成自己的模样在前面吸引严人英追赶,自己隐身退到一旁,等梭光飞过时,立刻将两口太白金刀合璧一处,化作一道三四丈长的耀眼­精­芒,此刀单拿出来一口,斩金削铁都是寻常,砍人家的飞剑也是不在话下,一刀砍在神梭中间,立刻激起万道金霞,反击过来。

石完见状不好,身子一晃,再次遁走,神梭金光反震,只令周围一片岩石碎成齑粉,却没有伤到他严人英驾驭神梭紧追过来,同时和余英男一起放出银河、乙光神剑,石完遁光却是快速无比,在底下他们的剑光受到迟滞,必定要斩透重重土石,而石完却是比在天上飞行更快,剑芒前段距离他的遁光差了三尺多远没有斩上,反被石完反手一颗霹雳子,炸得神梭金光乱颤,里面二人头晕眼花,齐声发誓,非将这小孩抓住不可!

石完对于地下比在天上更加熟悉百倍,不用睁眼,只凭手感或者嗅觉,就能通过突然山石的构造变化,以及湿润程度寻找到地下的水脉和地脉,仗着遁光向下深入百余丈,忽然转身发出一颗石火神雷,轰隆一阵天摇地动,将一片石壁震塌,绿焰狂飙,强大的力量将二人连同神女梭一起从破开的石壁洞口推入对面的乾天三阳神焰火潭之中!

026神潭·九曲柔丝

磨球岛下面的灵焰神潭,深有千丈,下边连结地心火脉,少阳神君祖孙三代在潭中设下禁法,收取下面的火气,炼成三阳神焰,日积月累,积攒甚多,乃是全岛禁制枢纽,动力源泉,里面的火焰皆是耀眼的白炽光芒,成液体状态流动翻涌,里面孕育着数不清的乾焰灵蛇,更有三条从少阳神君师爷那辈开始成形,如今已经化成真龙,最为厉害。

神女梭一跌进去便被无数灵蛇盘裹环绕,拖向最深处,严人英大家不好,急忙催动神梭向上猛冲,神梭向前­射­出七彩神光,破开重重火浪,绞断无数火蛇,向上疾驰,用了将近半个时辰才来到潭面上,也幸好少阳神君将神潭大部分火气都调集出去跟西极教对轰,连同三阳火龙也去对抗玄­阴­真水了,他们才没有立刻被神焰炼化。

神梭刚在潭面,石完早等在这里,拿出桑桓给他的一颗先天乙木神雷,弹入火中。

五行之中,木能生火,若是后天神雷还好,化生潜力不足,这先天神雷可了不得,万道青光在潭面上爆发,恰似火上浇油,一声惊天动地的剧爆,整个磨球岛都似乎在抖动摇晃,潭中的火焰疯狂向外喷发,一下便震破了仙法禁制,里面万千灵蛇全都肆无忌惮,随着火势蜂拥而出。

其实这灵焰神潭上面的禁制是极强的,而且另有一番玄妙,此阵以真火为动力,也就是说潭里的火焰储存越多,能量越大,仙阵禁制就越牢固,以避免潭中火焰越积越多,或者是下方地火喷发,将仙阵突破,当初少阳神君他师爷设计这座阵法的时候还得意地跟人说,他这阵法便是万年不动,也是照样运转,地下便是火山喷发,也照样被老老实实地镇住,以为如此便可高枕无忧。

若在平常时候,别说有人掉进里面必要被炼化,但是石完那颗石火神雷也炸不开旁边的火晶石壁,今日正赶上真火大部分都被调走,阵法的力量也就开始衰减,又遇上石完这么­精­通地行之法,循着地脉攻过来,一举破出一个豁口来,将严人英二人坑在里面。

烈焰狂飙,火蛇乱舞,石完早就又遁入石壁之中,那带着阵法禁制的火晶石壁对他竟然连一点阻碍也没有,严人英二人却没有这般本事,便是仗着神女梭横冲直撞,也要靠前端­射­出去的七­色­光气开出一条通道来,可是这会又哪有这个功夫,早被无数火蛇缠住,无量神焰聚拢过来,神女梭也开始有些承受不住,外面的七彩豪光开始变得暗淡虚弱起来。

石完这时候又在墙壁之中露头,不敢再用太白金刀,以免被神焰所克,伤了锋锐,只把先天乙木神雷又打出一颗,神潭外面出口的地方,离珠宫弟子已经发现不好,潭火异动,五火使者急忙催发少阳神君师父布下的应急阵法,一道道黄|­色­光润生发出来,将火焰一点一点地逼回潭中,此刻石完又发神雷,火势猛涨,本来已经从秘道外面压回来的数十丈距离再度失守。

五火使者看出有人捣鬼,急忙派人去离珠宫以宝镜搜查,看到神潭里面陷着两个峨眉派弟子,还有一个丑小孩在用乙木神雷助长火势,赶紧取出乾焰御灵旗,施法驾驭潭中火蛇,令它们不许再纠缠严人英,他们没有少阳神君的本事能够驾驭那么多火蛇,虽然不再纠缠神女梭,却也不肯退回潭中,而是说什么都想出去看看,而且也不听他们的指挥去攻击石完,毕竟石完的先天乙木神雷对他们可是大补。

严人英勉强驾驭神梭飞到秘道之中,堪堪逃出,忽然石完又在墙壁上出现,扬手便是一片七彩细丝形成的云网,在熊熊烈焰之中迅速蔓延开来,将神女梭网住。

他这宝贝名为九曲柔丝,也是当年岳清从幻波池里带出来的,是圣姑亲手所炼,当年在旁门时候的十四件随身降魔至宝之一,到五台山之后,被岳清赐给杨鲤,杨鲤有璇光尺,用它不着,看石完法宝不多,便用混元真气洗炼一番赐给了他。那么厉害的三阳真火,短时间内竟然无法将其烧断,被它一举将神女梭罩在其中。

严人英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神女梭也受了极大的损伤,接连喷出三口真气,也没能冲出去,急忙向余英男道:“妖童狡诈残忍,师妹你将乙光剑准备好,待会听见我喊便立刻神剑合一向前飞出洞口,不必管我。”

余英男急道:“师兄这是什么说法?我走了你怎么办?”

此时神女梭已经被石完收缩罗网,向墙壁上靠去,严人英道:“不必管我!”双手掐诀,咬破舌尖,张口喷出­精­血,余英男只见眼前彩光乱闪,严人英急道,“师妹快走!”

余英男神剑合一,向前飞去,立刻被七彩玄光护住,向前一冲,将九曲柔丝隔断不少,一举冲破重围,激­射­向前,忽然眼前一暗,双脚踏上实地,已经脱离了滚滚火海,落到了灵焰神潭入口外面的梅园之中,想起严人英还未出来,急忙回去看时,只见洞口黄光镇压火浪,里面蛇影滚滚,仿佛泥鳅翻锅,根本看不到里面情形,带着哭腔向五火使者求救,五火使者全力镇压地火,让她去前面离珠宫里用神鉴查找。

再说这严人英,勉强将余英男送出之后,等自己逃走时候,银河剑被太白金刀挡住,那九曲柔丝仿佛拥有生命的树藤一般,弯弯曲曲,随灭随长,将他从头到脚勒成一团,本该被三阳真火炼成飞灰,多亏石完打出一颗先天水母坎金丸,此是圣姑在旁门时候,炼来专门在渡劫时候对付前天真火的,对抗丙火一类的法宝,比先天癸水神雷更有奇效。

发出去时只有酒杯大小,­精­芒电­射­,豪光爆膨,向前与火焰一碰,立刻“啪”地一声,炸成数百道乌光玄雾,并不如何寒冷,却将迎面扑来的火浪挡住,附近数亩大小方圆之地的乾天三阳神焰立刻全被消灭,让人只觉从头到脚一片清凉。

岳清用九曲柔丝将严人英捉住,在火焰重新扑回来之前,拎着他穿山遁石而走。

石完以一敌二,大获全胜,还生擒了一个峨眉弟子,颇为高兴,恨不能立刻去找师祖和石生钱莱他们去求表扬,只是看这三阳神火很是难得,从记事开始,还从来没有遇到这样厉害的火|­茓­,他便在石壁里面弄了个小洞,把严人英放在里面,做出一副威严的样子警告:“你身上的东西都已经被我收走。”说话之间又看见严人英脖子上挂着一个雕刻着道家符篆的金符,一把抢过来,揣进自己的法宝囊里,然后才接着说,“乖乖地等在这里,我们五台派上下都不是穷凶嗜杀之辈,你既然已经成擒,也不会如何折辱你,等我回来带你去见我师祖等候发落,我已经在这里设下禁制,你要是想要逃走,必要吃上一些苦头,到时候可别怨我。”

严人英闻言苦笑,他被九曲柔丝捆作一团,手脚上面粗细­肉­丝也不知缠了几千百道,非但连动下手指的余地都没有,而且连道法也无法施展出来,刚才他暗暗试了几个严媖姆和姜雪君,以及到了峨眉派后学的几种遁法和传音秘术,也全部失效,心中暗暗惊奇捆在身上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石完随手设下几道禁制,然后重新回到火潭边上,小心翼翼地从囊中取出碗口大的一团火球,用手抚摸了几下:“你总说我的独门石火不好吃,这回这里有最纯正的乾天三阳神焰,而且又是这般多,给你一次吃个够!”信手一抖,将那团火焰抛出去,在空中迅速伸展,化成一个浑身烈焰的猴类­精­怪,见了周围火气,如鱼得水,飞扑入滚滚热浪之中,正是石完当初在金石峡收的那只宠物火魈。

这火魈本是自地火之中生出,属于火­精­一类,不过就算如此,也被这纯净的三阳神焰烧得吱哇乱叫,只能停留一刻钟的功夫便得飞回到石完身边,让石完以太乙玄功帮他梳理消化体内的火气,然后他在飞过去,吞食真火,并且利用其锻炼形体,每回来一次,他的身体便又凝聚几分,实力也成倍增长,开始在火海之内捉那些三阳神火所化成的灵蛇吞食,若是火蛇群起来攻,石完便用身上带着的癸水神雷珠助他抵挡。

他在这里帮助火魈进化,却不知道离珠宫里有一面神镜,磨球岛周围方圆千里之内的人物往来,鱼游虾戏,天上地下皆可尽观,一般的隐身法都瞒不过。余英男向五火使者哭诉求助,五火使者需要全力镇压火脉,不敢擅离,否则神潭里的真火喷发出来,再带着里面的无数火蛇火蛟乘势而发,兴风作浪,别说离珠宫保不住,周围几百里海域都得被煮沸,生灵全部死绝!

027血罡·六合旗门

余英男赶忙又遇见去寻找佟元奇,只见空中六座旗门又向上长高百余丈,放出千丈豪光,万道神彩,照亮天海,震荡乾坤!十二­色­豪光形成的六大主要门户,每个门户之见又再次化生,每个门户又各自化出六门,李元化和佟元奇的道行不如三仙二老,又不想峨眉山上那座仙阵有太清一气神符镇压阵眼,可以化生无量无边,只生出一千二百九十六个门户,大大小小,仿佛一张张幻景图像,里面或是烈焰滔天,或是洪水泛滥,或是狂雷滚滚。

每一道门户里面都有一个岳清,施法镇水灭火,有时候还在门户之中往来穿梭,那阵法能够化生乾坤,挪移五行,岳清往往从东边的门里飞出,下一刻就在南边的门里面出现,然后另一个岳清又立刻道东边补上,一千多个岳清在门户之中循环飞驰,竟然没有一丝错乱。

苍虚老人却没有他这种分神无数化身千百的本领,也在门户之中紧紧追逐,岳清却是一沾即走,每一个门中的化身只跟苍虚老人交手一招,立刻便赶往下一个门户,同时另一个门户中又飞来一个岳清攻击,苍虚老人想要布成阵势,或者放出大规模杀伤­性­的法宝,却又跟**旗门阵势相冲相克,好几次都激得旗门阵法反击,若非李元化和佟元奇看他是少阳神君的好友,即使压制收缩阵法,早就直接跟他对上了。

苍虚老人和**旗门全都束手束脚,岳清却在其中游刃有余,相持一个时辰便摸清了阵法运作的规律。两仪微尘阵是长眉真人从至宝凝翠峰上参悟出来的,那凝翠峰是从太清仙府中流传下来的玄门至宝,出自老君弟子玄都法师,说起来跟通玄真经也有相通之处。

普天之下,两仪微尘阵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仙阵,也是峨眉派的倚仗,岳清自觉将来难免要对上此阵,如今这个**旗门是峨眉山上两仪微尘大阵的缩小版,又只是李元化和佟元奇两个在主持催动,他正好可以先熟悉熟悉。

对于两仪微尘阵这种战略手段,五台派也是很重视的,岳清曾经跟许飞娘数次忙里抽闲,腾出几个月的时间来推算两仪微尘阵的运转规律,多少也找出一些规律,今日引苍虚老人入阵斗法,他是有六七成的把握的,而且他如今元神寄托虚空,通玄真经小成,已经是不死不灭之身,除非有**力的把他主元神从虚空之中抓出来,或者是将整个宇宙时空一起消灭,即便这个身体元神被两仪微尘阵消灭,他还可以再化生一个元神,转世重生,不过数年功夫便能复原。

苍虚老人使尽办法,也无法伤到岳清,反而好几次激起阵法反噬,差点陷在毁灭门户之中,连手中的鸠杖也被震碎,气得仰天长啸,伸手将发冠拨落,踏罡步斗,口念密咒,紧跟着咬破舌尖和十指尖,一口鲜血喷将出去,双手结印往前一送,立刻便有四十九股黑烟自血气之中生出,紧追着前面的岳清飞去。

岳清反手发出混元真气,将其阻了一阻,黑气陡然如潮水般疯长,里面暴起大片赤箭光雨,借着黑气铺天盖地向前喷涌,岳清仿佛一叶扁舟被卷在里面,虽然从头到脚皆有混元真气守护,但苍虚老人这次发出来的乃是他最厉害的朱雀赤煞罗喉血焰神罡,外面黑烟将岳清裹住,血焰箭雨轮番飞­射­,紧跟着一道道数十丈长,乌亮暗红的血焰神罡便纠缠上来,将岳清裹住继续向前奔涌,等到了下一个门户之中的时候,已经将人碾磨成齑粉!

苍虚老人大发神威,血焰神罡疯狂爆发,黑烟血焰四下狂涌激荡,冲开一重又一重门户,转眼之间便灌满所有一千二百九十六个门户!

罗喉血焰是魔教手段,**旗门则是仙家至宝,若是在外相遇,双方相互约束,还能勉强相安无事,如今罗喉血焰在旗门阵内发作起来,而且还是威力全开,**旗门若不反击,恐怕就要立刻被其震破炼化,因此**旗门立刻开始向上猛涨,并且大方神光,无数道七彩光润向内拥挤压迫,而罗喉血焰若不反击也要被阵法炼化消灭,此是苍虚老人准备将来渡劫的至宝,哪肯有失,立刻又喷一口­精­血,催动罡煞。

黑烟裹着暗红­色­的血焰神罡似沸腾的海水一般,不停涨高,外面的**旗门也迅速涨大,便似六面墙壁围城的一座空间,将其拢在里面,转眼之间便又猛涨了一百多丈,将方圆百里的范围全部笼罩进去。

李元化和佟元奇都在旗门阵外,各自端坐在一幢少清神光里面,盘膝掐诀,不停地催动法力支撑**旗门仙阵,然而他们的道行跟苍虚老人差了十万八千里,这也是十二都天宝篆玄妙神奇,威力无穷,才相持了这么长时间,无论是罗喉血焰还是**旗门双方哪一边失败都要彻底被毁,主持的人轻则元气大伤,重则道行尽毁,因此谁也不敢放松,只能咬牙英挺。

只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李元化和佟元奇便支持不住,同时喷出一口鲜血,从空中跌落下来,紧跟着已经涨到云端的**旗门轰然崩塌,六座旗门支离破碎,化成十二道彩光,又跟阵法放出仙光云霭一起消散,里面的黑烟血焰似雪崩一样四处狂泻,万吨血罡向下狠狠地砸上磨球岛上的禁制上面,少阳神君凭借地利,催动三条乾天三阳神焰化成的火龙,勉强抵挡住西极六老的围攻,这时候无量血焰神罡从空中轰砸下来,顿时头皮一麻,急忙大吼一声:“大家快退回宫里!”扬手放出一件法宝,化作一片火焰红芒,接引退下来的弟子,迅速往离珠宫中飞去。

石生和齐灵云斗剑正紧,见状也不在拼命,各自分开,李英琼和周轻云却仗着紫青双剑无坚不摧,牟尼定珠百邪不侵而毫不在乎,仍然向钱莱纠缠,紫青两­色­剑虹交错翻卷,将想要退走的钱莱缠住,石生从天飞降,扬手打出天雷火神印,轰隆一声,狂雷烈火狠狠打向李英琼,被牟尼定珠挡住,佛光连颤了三颤,并未破裂,不过李英琼却被这股力量打得倒飞出数里之外。

周轻云见李英琼被击退,青索剑又被太白分光剑挡住,急忙退走时,石生又将三才降魔针打来,饶是周轻云遁法神速,还是被一枚针影打在腿上,痛入骨髓。

这么一耽搁,天上的无量黑烟血罡全部轰砸下来,大家周围一片黑虹,无数血焰潮涌而来,李英琼和周轻云双剑合璧向外猛冲,杀出不足千丈便被血焰神罡胶着,仿佛进了胶水之中,阻力重重,那么厉害的紫青神剑竟然无力再向前进,多亏牟尼定珠万邪不侵,所发佛光将二人完全罩住,并无一丝缝隙,否则只要被一丝缠到身上,也要必死无疑!

二女俱是杀伐果断之辈,正想略缓一口气,再次双剑合璧冲杀出去,猛然间面前轰隆一声雷爆,炸起万道火光,听见少阳神君声音在耳边响起:“二位贤侄女,快快出来!”二女急忙跟着火光御剑疾飞,紧跟着少阳神君收缩的火光飞去,转眼间便到了离珠宫中。

另一边石生和钱莱也陷在黑烟血雾之中,四面罗喉血罡向内一拥,先吃钱莱用三宝玉如意所发清光挡住,紧跟着石生伸手将他拉住,左手拿出两界牌轻轻一晃,立刻化成一道通天彻地的­精­光,直上云霄,透出滚滚血海。

苍虚老人放出这等大杀器,沙红燕他们早血罡跟旗门相持时候便看出不好,早退出几百里之外,西极六老也相继逃走,可怜那些西极教众,哪里有在血罡之中逃生的本事?事发之时又都在磨球岛周围帮助六老助阵,催动玄**阵压制三阳火龙,血罡当头落下,他们全被席卷进去,只挣扎了几下,便纷纷化作血罡之中的缕缕残魂。

苍虚老人以为岳清不在血罡之中丧生,也肯定在神罡跟旗门对阵磨动时候形神俱灭,他这血焰神罡只要飞散一丝,到了人间村镇,也要立刻形成灾难,方圆五十里之内生灵全部死绝!因此他在空中全力施法,要将神罡收摄起来。

然而岳清却早在**旗门崩坏之际,伴随血焰一起向下潜入离珠宫中,到了后洞门口,也不跟还在施法压制地火的五火使者照面,直接隐身而入,去找石完。

外面神罡被苍虚老人收摄,已经不再泛滥,全被一股无形力量兜拢着升上天空,飞入苍虚老人手里拿着的一个金镶玉的锦盒之中。

岛上压力大减,西极六老和沙红燕他们也都已经逃走,三阳火龙不能了离开灵潭太久,否则接触外面的­阴­气太多,便要减少许多威力,少阳神君施法使神龙火焰还巢归位。

这时候余英男上来跪求,请他营救严人英。少阳神君本来要去看李元化和佟元奇的伤势,一听说严人英失陷灵潭之中,顿时变了脸­色­,急忙来离珠宫中以宝镜查看。

028仙阵·火龙缠身

少阳神君来到离珠宫偏殿,三丈多高的巨**镜已经被大弟子火行者激发,上面­精­光闪闪,显示得正是外面的情形,西极教损失惨重,只有西极六老逃走,带来的弟子全部死在罗喉血焰神罡之中,沙红燕他们也早都走了,唯有苍虚老人还在半空中收束黑烟血焰。

所有人都以为岳清已经死在罗喉血焰和**旗门之中,少阳神君也不例外,用法镜去查看地下灵焰神潭中的情况,很快便寻到帮助火魈吞食乾焰灵蛇的石完,还有面容憔悴,被捆成一团安置在洞窝里的严人英。

见到严人英还活着,大家都长出一口气,齐灵云和余英男便要立刻去救人,少阳神君说道:“神潭之中乾天三阳神焰非常厉害,更何况此时火龙归巢,威力比之前又提升了百倍,便是我也要小心翼翼持着师传祝融火神珠才能下去,你们且在这里等候,我得赶紧去将严师侄救回来,否则恐怕就要和小妖童一起化为飞灰了!”

少阳神君也是地仙修为,法力高强,一来便将火潮归位,亿万火蛇全都赶回潭中,然后取出师祖传下来的前古宝珠,持在手中,扬手­射­出真气,分开火海,飞速下潜。

石完还在帮助火魈吞食消化那些火蛇,忽然感觉周围温度急剧升高,开始还不以为意,哪知不过片刻之间便涨到让他难以承受的地步,而且火里面的乾焰灵蛇数量也开始增多,原来亩许大的一片火海里,至多也就十几条,这时上面无数火蛇蜂拥而下,猛增数百条,火魈开始的时候还在撒欢,很快他也抵挡不住,呜呜乱啸,往石完身上投来。

石完也觉出不好,唤回火魈,急忙忙来找严人英,还想循着来路逃走,哪知道此时火焰全都倒灌回来,阵法禁制的强度也在猛涨,再加上少阳神君有意运作法阵,将相通的几条地火支脉全都封禁,他上下飞遁,连找了好几个地方出口都被封死,想要直接穿石遁走,竟然也不能够,一颗石火神雷打出去,轰隆隆山摇地动,火海之中龙蛇乱舞,却无法再像来时那样将岩壁震塌。

火焰还在持续升高,石完开始觉得酷热难禁,癸水神雷在这里根本连个泡泡也翻不起来,唯有先天水母坎金丸还有些用处,不过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他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火海之中乱窜,始终找不到出路,又被火毒攻心,痛苦难当,这才知道害怕,大声喊道:“师祖救命!”连喊三遍,无人答复,猛然间觉得危险邻近,急忙反手又­射­出一道坎金丸,将冲过来的一大团搅在一起的乾焰灵蛇炸碎,同时消灭了身前一大片火气,然后就看到十余丈外站着一个浑身紫焰的道人,左手吃着一只宝珠,右手指定一面由紫黑­色­火丝织成的大网已经在不知不觉将他罩住,正在迅速向内收缩。

石完大吃一惊,他看坎金丸消灭不了这火网,料想癸水神雷之类更不济事,出手的又是少阳神君,这次恐怕难逃生天,忽然向少阳神君身后喊道:“师祖救我!”

少阳神君连头都没回冷笑道:“你师祖早已经死在峨眉派的**旗门之中,形神俱灭了!”

石完听了满脸的不相信:“胡说八道!我师祖法力无边,才不会死呢!他肯快就会来救我,你虽然是地仙,我也不会怕你。”他猛然间扬手打出两道龙形寒光,带着五­色­烟岚向前电­射­疾飞。

少阳神君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看出对方用的是寒属­性­的法宝,与自己的三阳神焰正是克星,他因怕连严人英一起烧死,并未催动火焰一起烧去呃,若是用这面三阳神网将敌人网住,此宝与他心神相连,凡是罩在网中的东西,他想要烧掉的,哪怕是金刚铁骨也立刻被烧化化成飞回,他不想烧掉的,便是一个初生的婴儿也不会被烧掉一根头发。

因此他只是用三阳神网去拦截对方的法宝,无数火焰网丝骤然收紧,那两道龙形寒光一举撞来,噼啪一声刺耳尖爆,火焰纷飞,那网竟然被破开一个豁口,两条龙形头尾相并,形似剪刀,拦腰飞至,少阳神君这才看出厉害,急忙化成一道火光而走,那宝贝剪在空处,石完生怕被周围的烈焰将法宝损害,逼退少阳神君之后,立刻将其召回来,落在手中,却是一柄三寸多长,银光四­射­,寒芒森然的龙形小剪。

此宝名叫百毒寒螭剪,本是绿袍老祖花费不少心血炼成的法宝,当初打破百蛮山的时候用来攻击天蚕仙娘,被天蚕仙娘用天丝宝幛收去,后来她带着石慧去红木岭捞了个盆满钵满,又想跟五台派打好关系,便将这寒螭剪给了石慧。石慧知道弟弟心思单纯,人又耿直,遇到事情不管不顾横冲直撞,常遇危险,除了拜托石生和钱莱多加照顾之外,又把当初岳清给他的太白金刀给了弟弟,凑成一对,还有这寒螭剪,石完在杨鲤的帮助下洗炼七七四十九日,已经能够应用自如。

因杨鲤说过,此宝是绿袍老祖以百毒寒光凝炼而成,一旦被它拦腰剪断便要形神俱灭,不到危急时刻决不可轻易使用,因此刚才对付严人英和余英男的时候,他虽然打不过,但想走对方也拦不住他,还没到师父说的危急时刻,所以也未曾使用,直到这时遇见少阳神君方才动用此宝,竟然一举将三阳神网绞出一个豁口,还将少阳神君逼退,石完乘隙带着严人英逃走。

少阳神君身形一晃,正要再去追拿石完,猛然间周围液态的火焰似海啸一般汹涌澎湃,神潭四面的火晶石壁决裂摇晃抖动,少阳神君感觉到神潭禁制正在遭到最猛烈的攻击,顿时脸­色­一变,顾不得再去捉敌救人,而是立刻向上飞去查看情况,这神潭的阵法若是被攻破,里面的火焰泛滥出去,整个西极地区的海水全都要被煮沸!

很快来到神潭火焰湖面,见到数不清的火蛇火蛟纷纷出动,疯狂撞击湖面禁制,他急忙挥动手中宝珠将其强行镇压,五火使者个个脸­色­惨白,嘴角沾血,过来带着哭腔说:“师父!刚才那五台派教主忽然在火中出现,差一点就把这里的禁制给打破了!”

“姓岳的妖道竟然还活着!”少阳神君这一吃惊非同小可,“他现在何处?”

五火使者说道:“他没能攻穿湖面的阵法,又退回潭里去了!”

少阳神君微微沉吟,此时下去寻找岳清根本就不现实,磨球岛下面的火脉直通地心,少说也有几万丈深,想要在那里面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而且最下面的神火连自己也经受不住,不过若是就这么将他禁锢在里面也不现实,那岳清神通广大,连苍虚老人和峨眉派的人联手也没能杀死他,还被他悄然摸了下来,若是任由他在下面翻江倒海,自己难免顾此失彼,为对方所乘。

虽然严人英还在下面,但此时他也顾不得其他了,毕竟万一这里被岳清攻破,到时生灵涂炭,造下无边杀劫,自己非受天诛不可!因此便吩咐弟子:“你们在这里守着,待我施法,将整个仙阵运转起来将他和妖童炼化!”

余英男大声说:“严师兄还在下面呢!”

少阳神君道:“严师侄已经跟那妖童一起被三阳神焰烧成飞灰了!如今唯有发动仙阵,将妖师妖徒一起炼化为严师侄报仇了!”说完也不再容人反对,直接掐诀念咒,将一口­精­血混合着真气喷­射­到祝融珠上,放出无量火焰光霞,先将神潭表面覆盖封死,然后隔空召唤那三条火龙,并以法术驱动他们带着火蛟火蛇开始漫衍游戏,将里面一切外来的东西全部炼化!

石完为了躲避少阳神君,急慌慌往下飞降,越走越觉得热气逼人,头发眉毛全都焦枯打卷,周围全是炽热的火浪,不知道出路在哪里,又找不到岳清,不禁又怕又急,几乎哭出来,大声呼喊师祖。

严人英始终被他拎着走,这时开口说道:“你已经走投无路,不如带我上去,到湖面上向见少阳师叔,只要你诚心悔过,能够改邪归正,我保证他们是不会为难你的。”

石完看着他,冷声说道:“男子汉大丈夫!我才不会向他们投降呢!今天要是找不到师祖,我就死在这里,反正师祖会为我报仇的,还有石生哥哥,他会把这地脉炸断,引发地火,给你们峨眉派和离珠宫来个­鸡­飞蛋打!”

正说着,忽然迎面一阵炽热扑面而来,石完直觉脸上烫的生疼,惊叫一声,急忙后退,忽然脚下升起一道金花向上­射­出无量光线神彩将他护住,认得是九天元阳尺上所发的金花,不禁又惊又喜,大声喊道:“师祖!”

岳清正跟一条火龙绞在一起,他从头到脚都被一幢紫青光焰裹住,外面被火龙死死缠住!

029火毒·福祸相依

兜率真火紫青神焰是太清仙府所传下来的神灯火焰,便是在仙界是极了不得的至宝,岳清用它来护身,那火龙虽然是乾天三阳神焰之­精­所化,却也难以攻破分毫,只能隔着一层紫青光焰将他缠在里面,岳清使出玄都弥天手,擒住龙颈,左手持九天元阳尺发出紫气金花将石完护住。

“师祖!”石完献宝似地举起捆成一团的严人英,“我捉到了一个峨眉派的小子!”

“好孩子!”岳清赞赏了一句,将纯阳星环取下来,套在火龙的脖子上,然后施法念咒,环上涌出天蓝和玄黄两­色­星砂,将火龙包没,岳清又取出三滴玄­阴­真水弹去,若在平时,这三滴真水虽然能够化成湖泊,但遇上这火龙也要立即被蒸发化去,此时渗入沙海之中,水给砂降温,砂给水助势,一起压缩打磨,滚滚翻腾之间,眼看着越来越小,到一尺多长的时候,火龙温度越发升高,几乎成了一条无法直视的光龙,岳清取出纳芥环强行将其收入其中。

收了纳芥环,岳清来到石完身边,先把严人英身上的九曲柔丝取了,还到石完手里,石完说道:“师祖,你要放他走吗?”

岳清笑着拍了拍他的头:“放心吧,有师祖在这里,他逃不掉的。”他拿出一个瓷瓶,到处两丸碧绿清凉的丹药递过去,“先把这个吃了,你已经中了火毒,时间长了脏腑经脉全要被烧成焦炭,便是不死,也要成为­干­尸了。”

石完将丹药服下:“师祖,我刚才遇到少阳神君那老妖道,他应该就在上面。”

岳清道:“如今神火归位,这灵潭禁制与你进来时候不同,少阳神君又已经将阵法展布开来上下四围全部封死,这里已经成了死地。好在我方才看出他这阵法的意思,捉了他一条乾阳火龙,将阵法稍减,可用这件法宝出去。”

他说话之间,从取出乐山图,信手抖开,利用玄都弥天手将石完和严人英都送了进去,然后自己也飞入图画之中,那画骤然合拢,彩光一闪,便消失不见。

这神潭太深太广,便是把一座华山扔进来,也似元宵入汤锅,转眼间便要化成劫灰,少阳神君无法随时感知到某一个角落变化,只是在上面催动仙阵使龙蛇漫衍,将敌人炼化。

只有乾阳火龙被岳清收取的时候,他心中有所感应,急忙赶来前殿,一直在仙鉴前面看守的弟子说道:“弟子只看见妖童和峨眉派的严师弟被烈火烧成飞灰,并不见妖师影踪。”

少阳神君亲自施法,用宝鉴查看神潭之中情形,结果用了几天几夜的功夫,还是找不到岳清在哪,不过那三条乾阳火龙确确实实是少了一条。

再说岳清带着石完从另一边的乐水图里面出来,他在来磨球岛之前,就已经分神化身,将乐水图安放在西极山中一座山洞之中。

石完受了火毒,神情病恹恹的,脸上潮红一片,嘴­唇­也开始­干­裂,嚷着要河水,去山泉里灌了个肚子滚圆还是感觉不解渴。

岳清道:“你已经服过丹药,火毒无法损伤根本,不过散在肢体脏腑中的余毒还在,我也不给你一并去除,待会到了西极教总坛,我让他们给你寻一间静室,你在那里用太乙玄功将余毒一点一点化去。此举一来是警戒你不知天高地厚,自入死局,若是我斗不过那苍虚老人,或是没有发现你下了灵焰神潭,你的小命焉能保住?我日后如何见你的爷爷­奶­­奶­?”

石完被师祖训斥,赶紧过来拉住岳清的手臂:“师祖莫要生气,您的话完儿一定会铭记于心的。”略顿了顿,又说,“今日是有师祖在场,我想师祖算无遗策,神通广大,绝不会让我们三个小的受伤,因此是有些得意忘形了,又想独战峨眉双英,不被钱莱比下去。若是师祖不在,我定会和石生哥哥他们共同进退,绝不冒进的。”

岳清道:“我不听保证,只看你将来如何作为罢了。不过正所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你除了修行本门道法之外,还兼顾你家传的功夫,石家因为道法修持和血脉体质与众不同,每过五百年时候便有一种厉害的火劫,你们石家传承几千年,很少有人能够平安度过,最终往往皆是落得个形神俱灭的下场。当年在巫山取神禹碑的时候,你服用了一枚碑中所结玉实,若是旁人服用,至多增加数年功力,给你吃了,却正和体质,有易筋煅骨之效,将来火劫发作之时,威力便要小了一重,如今你又被这最厉害的乾天三阳神焰锻炼了一番,只要你能够定下心来,以太乙玄功炼化体内余毒,非但功力大涨,将来渡劫时候便又能减少一重力道,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石完听了大喜:“师祖,这里的火竟然有这般好处,咱们下次把祖父祖母,爹爹娘亲还有姐姐他们都找来,也都到磨球岛火窖里去烧上一次。”

岳清笑道:“哪有那么便宜的事,这次也是你机缘巧合,又带有先天水母坎金丸在身上,并且少阳神君又把大量的火气掉到外面去对抗玄­阴­真水,否则的话,有他在上面主持阵法,便是父母来了,不被烧死,也得被勾动引发内火,**而死。”

祖孙二人说着,来到西极山圣地玄­阴­凹,西极教这次可算是惨败,教中积攒了几十年的­精­英徒众全被苍虚老人给一锅烩了,其中不乏修炼了二三百年的散仙,可谓是损失惨重,而且他们也知道,少阳神君本来就是世仇,这次又有峨眉派撑腰,苍虚老人助拳,原本就要来铲除西极教,这次更结下大仇,肯定越发地不肯善罢甘休了,西极教转眼便有灭顶之灾!

沙红燕他们也都以为岳清已死,跟西极教又没什么交情,更是深知苍虚老人的厉害,因此早就离开西极,直奔依还岭去了。

石生和钱莱在用两界牌逃出罗喉血焰神罡的时候,就听见岳清的传音,说是自己去救石完,让他俩先回西极山,因此也跟着西极六老来玄­阴­凹等候。

西极六老满面愁容,见这两个小孩跟回来等师祖,不禁在心里暗道一声痴心妄想,不过他们知道五台派是中原大派,当年许飞娘来西极的时候,虽然还未修成不死之身,但道行法力,无一不强过他们,而且所用法宝更是件件奇珍,因此虽然料想岳清陨落,仍然对石生二人和颜悦­色­。

岳清到的时候,大长老宗多拿正跟石生和钱莱说:“苍虚老人乃是宇宙六怪之一,千年道行,法力深不可测,我们师兄弟六人合力,才能勉强胜他。这次咱们西极教损失惨重,敌人必然乘势来攻,转眼就到。岳掌门虽说神通广大,但当时在峨眉派的两仪微尘阵之中,又失陷在苍虚老人的罗喉血焰神罡里面,即便没有形神俱灭,此刻恐怕也没有好处,甚至被人收去残魂……”

小哥俩都不说话,钱莱目视石生,石生绷着小脸,沉声说:“大长老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宗多拿轻咳了一声,又说道:“若是我们算得不错,峨眉派的高人很快便会来西极,到时候跟磨球岛合力将我们西极教消灭,本来我这西极山中有大阵防护,峨眉派便是倾巢来攻,也无可奈何,只是这次死伤太多,仙阵中很多关要的地方都无人主持,即便只守住玄­阴­凹等六处圣地,也还是差了些,我想请二位帮忙,替我们主持玄­阴­真水,到时候苍虚老人若来,凭此阵,你们也可将他擒杀,为岳掌门报仇。”

石生闷闷地说:“还请大长老将阵图拿出来,跟我们大致说说,我们兄弟年幼道钱,到底能不能胜任,还得看过再说。”

宗多拿从袖中取出早已经准备好的阵图:“此为大梵天王阵的一部分,需要二位分别主持大梵天光阵和大梵天音阵,以玄­阴­真水为载体,借调西极山千万里方圆地脉水汽,足以杀死苍虚老人给岳掌门报仇了。”

石生看着阵图,心中飞快地盘算着要不要答应,便在这时候,外面有西极教徒进来禀报,说是岳清回来了,石生和钱莱顿时欢喜着就往外迎去,宗多拿惊喜参半,看了看桌上的阵图,眼里掺杂着一抹忧­色­。

岳清是一个人回来的,脸­色­很是不好,左手扶着石生的肩膀走上台阶,宗多拿也从屋里迎出来,满脸欢喜道:“岳道友能够平安无事,真是天之大幸!”

岳清底气虚弱,满脸疲惫地说道:“说来惭愧,先前罗喉血焰崩塌**旗门,我已是元神受创,之后又深入磨球岛下面的灵焰神潭救我那弟子,被潭中乾阳火龙缠身,差一点就身死魂消了,虽然逃了出来,还是被火毒攻心,受伤不小,还请大长老为我准备一间静室,容我休息静养。”

——以下不算字数——

推到了一部分重写了,原本打算只详写西极,略写北极,少些五台,昨天改变主意,决定把三个战场都好好写写,并且相互串联起来,本来前两天还跟编辑说攒点稿子新年多发一点,结果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

030北海·绣琼原

岳清带着石生和钱莱来到玄­阴­凹地下的禹洞之中,石生焦急地问:“师祖,您伤得可严重么?完儿真的已经被你施法送回五台山去了?”

岳清放出太乙五烟罗,紧贴着上下四围的墙壁完全抱住,又放出鸿蒙紫气,充满全洞,只有他们说话的地方稍稍淡薄,石生和钱莱看他这阵势,越发焦急起来。岳清笑着摇头:“师祖没有受伤,你不必担心,至于完儿么,在这里呢。”他取出乐山图,轻轻一晃,里面就飞出来一个小人,到了外面迅速变大,落在地上,正是石完,跟石生、钱莱拥抱相见。

岳清说道:“经过今日这场大战,峨眉派肯定已经看出只凭苍虚老人和少阳神君两个根本无法消灭西极教,因此他们要么放弃西极,要么继续派高手过来,我估计东海三仙都要到场,因此我打算声东击西,趁这功夫去北极帮着你邓师姑逐走峨眉派。”

石生问道:“西极这里风景如画,山岛众多,尤其西极山简直可以媲美中土陆地,北极那却是终年积雪,生物稀少,师祖为何舍此就彼呢?”

岳清告诉他:“如今南极天外神山有你外祖父和灵仙他们在,还有莱儿的父母,不过不夜城主跟峨眉派齐漱溟的大弟子阮征是两世至交,跟天乾山小男又来往密切,若是峨眉派要取光明境,钱道友恐怕还是会两不相帮的,灵仙他们可不是峨眉派的对手,而北极玄冥界跟南极光明境有地轴相连,穿越行走,感觉上仿佛有一月之久,实际上不过三五日功夫,若是地仙修为还会更快,因此北极若失,峨眉派一路穿过地极真火,一路走地轴直趋灵仙的玉峰,内外夹攻,南极立即不保!”

石完听了这番话,立刻看向钱莱,见他低头不语,默默地过去将他的手攥住。

石生问岳清:“师祖若去北极,这里如何安排?”

岳清道:“我走之后,就由完儿扮作我的模样在这里,他也确实中了火毒,每日只在这里潜修,不要出去,外面的事情全由你来应对。”岳清拿出太清八景灯、太乙五烟罗、十二口极光剑,还有一张阵图,“此灯由你来执掌,上次通玄真经你已经参悟出来半篇,我在教给你八个灵诀,便可以发挥此灯妙用。太乙五烟罗暂时交给完儿,此宝是我们五台派的招牌,由此宝在这里,便能瞒过许多人了,太清八景灯是我成道重器,这两样东西,再加上给莱儿的极光剑,便是东海三仙算出我已经离开,等亲眼看到之后也不会相信。”

岳清取出五台派的聚魂凝魄胶,这药是给鬼仙凝聚身躯的,地仙的元婴受损也必要用到它,岳清将装药的玉盒托在手里,一口真气喷出去,透明的药膏便飞将出去,化成七彩烟雾将石完围在当中,石完在里面忍不住咯咯地笑:“师祖,好痒!哈哈,师祖,我不行了,痒死我了!”

石生在一旁笑道:“你平时不是向来自诩铁汉英雄的么?便是痛都不怕,还怕痒么”

石完不等回答,岳清已经停止施法,彩雾迅速散去,原地已经站了一个“岳清”,在哪里嬉皮笑脸地问大家,“怎么样怎么样?我像不像师祖了?”他身材长高了一倍还多,彻底成了岳清的模样,身上的衣服都给撑得破破烂烂,挂在身上,“像不像啊?”

岳清从宝囊中拿出一套道袍衣衫给他:“别闹了,快换上!我这便走了,你们在这里一定要小心,这阵图名为六丁六甲阵,你们可按照上面记载的方法,在这里布置开来,可请来六丁六甲天神助阵,若是我一直没有回来,这里被峨眉派攻破,可用这阵法阻敌拖延时间,到时候持此灯使用我刚才交给石儿的最后一个灵诀,到时候自有应验!那严人英体内被我注入一道混元真气,将法力封住,与凡人无异,你们也不要难为他,囚禁在六丁阵眼之中便可,等我回来处置。”

钱莱又问:“师祖,大长老让我们帮他主持大梵天王阵,我总觉得他不怀好意。”

岳清点头道:“大梵天王阵是西极教的镇山神阵,传承了五千多年,威力无穷,你们正好可以跟他们虚心请教。”略顿了顿,又说,“其实,他们是在做两手打算,若是能挡住峨眉派和磨球岛便罢,若是不能挡住,便要将大梵天王阵逆转,到时候地水火风四大齐动,摩擦爆炸,将整个西极山千万里方圆无论山石海水,飞潜动植一起化作劫灰,他们六个都是不死之身,至少也能保住元神,甚至事先都已经做好准备,可以安然无恙也说不定,你们两个却要形神俱灭,顺便彻底把五台派拉下水,日后同仇敌忾,一起去找峨眉派和磨球岛报仇雪恨。”

石完张大了嘴巴:“那六个老东西有那么厉害么?他们六个打苍虚老怪一个都不是对手,只会崩塌山岳,荼毒无辜,算得上什么本事!”

石生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岳清告诉他们:“你们只管找他们说的去主持那天光、天音二阵,等到遇见不好的时候,便用灵蛟简将玄­阴­真水收走,来个釜底抽薪,然后立即离了此处,去北极寻我。”

将事情都交代完毕,岳清收了太乙五烟罗交给石完,然后施法遁入地下,深入三千丈,寻到东西两极之间的地脉,急行赶往北海。

他上一次来北海还是当年从小南极光明境穿越地轴直到北极,然后直接向南回到中土,这一会则是从西极过来,穿过两海交界处一路向北,寻了一座岛礁,宁心静气,排演先天神卦,如今相关天数都已经被峨眉派搅乱,真真假假,混作一团,甚至还显示出峨眉派要放弃西极和北极,龟缩不动的卦象,岳清连排三卦,心中大底有了数。

这次峨眉派分作一明一暗两路赶来北极,明着由妙一夫人统领,带上餐霞大师还有连山教主玉洞真人岳韫,另外又请了天乾山小男,北海玄天姥姥、九龙真人两大地仙高手相助,半路上遇上青海派掌教天灵子带着徒弟去东海采药,听说之后,颇为义愤填膺,也跟来助拳,到了北极路过冰洋岛,又有岛上五散仙加入,连同各自的弟子,诸葛警我、申屠宏、笑和尚、阮征、金蝉、易家兄弟等二十余人,浩浩荡荡杀来无定岛。

邓八姑和刘泉赶在他们前面来无定岛报信,陷空老祖推算一番,毫无异状,遂不肯相信,只接见了他们一面,便以闭关为借口,不再现身。邓八姑热脸贴上了人家的冷ρi股,怒不可遏,带着五台派的人离开,刚出绣琼原,灵奇便跪下说道:“我曾经发誓,要救老怪三次,一来他对我父亲有大恩,我要替父亲还赐教养恩情,二来也要让他知道我的为人骨气。师姑师叔且和师兄师弟们回山,帮助大师姑降服妖尸,我自在此相机行事。”

邓八姑知道北极对于五台派的重要­性­,也体谅灵奇一片苦心,索­性­带着他们进入了相邻的玄冥界,一边寻些珍奇草药,一边等着峨眉派的人到来。

三仙二老作为暗路,在妙一夫人他们前面赶到,潜入绣琼原,妙一夫人带人上门求药,陷空老祖闭门不见,不等妙一夫人说话,天灵子便先跳出来,说陷空老祖独占天才地宝,霸占周围数千里冰原海域,无德无能,自私自利,实在有违修道人的本分。

很快就动起手来,陷空老祖本以为自己数百年心血布下的重重禁制,定能将峨眉派挡住,哪知一上来就被突然现身的三仙二老联手破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绣琼原三千六百里仙阵禁法全被破去,峨眉派势如破竹一直杀到无定岛海域,很快又破了海上的禁圈,多亏陷空老祖将无定岛沉入海底,并且将上古水仙的阵法催动起来,将周围方圆千里海域全部变作北溟之地,又将多年修炼出来的弱水取出来,共三千滴融入仙阵之中,这才阻挡住了峨眉派前进的脚步。

这时邓八姑带着刘泉从玄冥界出来营救,妙一夫人和餐霞大师率领各家小辈弟子一起杀回,就在绣琼原千里冰地之上打了起来。

岳清算三仙二老很难算准,但算陷空老祖却是手到擒来,知道陷空老祖不会提前结纳五台派的帮助,否则的话,两家合兵一处,邓八姑将一百零八道寒潮在绣琼原上施展开来,刘泉再凭借青蜃瓶抽取调动玄冥界里的黑霜、玄疆、寒罡一类,凭借地势与峨眉派争雄,就算峨眉派倾巢出动也未必能够攻破。

不过既然已经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岳清也不会怨天尤人,峨眉派现在已经知道他现身西极,火拼苍虚老人,并且借势破去了李元化手中的十二都天宝篆,有他帮助西极六老,别说少阳神君没办法铲除西极教,甚至还有反被灭门之患!而北极这边因为无定岛外面的仙阵是古仙人所设,太过厉害,短时间难见成效,横竖已经是压倒­性­的优势,便决定先去帮磨球岛灭了西极教,到那时玄门剑阵差不多也已经把无定岛外面的北溟阵破掉了,再回来一锤定音!

031土木·商家二老

峨眉派这次请来的高手实在太多,玄天姥姥、九龙真人全是比西极六老还厉害的不死之身,近乎宇宙六怪,天乾山小男跟天灵子又都是玄门正宗,法力更加厉害,岳清觉得就算是自己现在赶过去,也很难解无定岛之围,这次出来他就是为了收奇兵之效,若不能速战速决,被三仙二老再杀回来,可就要满盘皆输,一败涂地了!

因此他盘算一番,并不直接去无定岛,而是掉头飞向九龙真人的老巢北海水阙应龙仙府。

仙人虽然说神通广大,拥有移山倒海只能,但是要想在水底下开辟出一个能供人生活的空间也非易事,因此虽然天下号称水仙的多,但多居住在海面的岛屿上,真正在水下修行的寥寥无几,比较著名的就是南海紫云宫,东海耿鲲的鲲鹏殿,北海姬旋的水母宫,另外还有两个比较特殊的,就是无定岛和金银岛,既能够浮上水面,也能下沉到水底。

在这些仙府之中,只有水母宫是由水母姬旋一手创建,其他人都是捡古仙人的现成,紫云宫创建者是上天下谪的五位仙女,鲲鹏殿创建者是前古鲲鹏氏遗族,无定岛和金银岛也是如此,可见要建成一座水下仙府之艰难,而这北海水阙就是九龙真人亲手创建的。

这九龙真人修行也已经有千年之久,当年北海有仙药在海底出世,无数妖物应劫而生,天下水族齐聚北海,其中以龙族最为桀骜凶猛,大肆食人,许多在北海的散仙都遭了劫难,葬身龙吻。

最后还是这位九龙真人牵头,找了几位同道好友,大方真人乙休,伏魔真人姜庶,绛云真人陆巽,玉洞真人岳韫等,共是七位,先将成熟的仙药夺走,然后施法驱赶水族,其他的水妖也还罢了,唯独龙族因有上古真龙血脉,道行即高,­性­又凶悍。

当时姜庶就提出来要将其全部消灭,其他几位不置可否,九龙真人特地花了百日之功炼成数百枚捆龙索,将其中道行最深的妖龙全部锁拿,驱使其排水运砂,在北海底修建了一座应龙仙府,将这些妖龙全部养在里面,千年过去,许多妖龙都已经修成|人形,或者是转世重生,脱了畜生一流,投了人胎被他接引入门,如今他门下弟子全是当年的那些妖龙。

岳清从西海进入北海,此时还要往东北飞上两三万里才到应龙仙府,途中正好路过土木岛。

说起来岳清跟土木岛二老并无深交,只是卜天童跟商建初哥俩和石生他们交厚,有时往中原去必要到五台山去看石生,还要带上一些北海的特产,石生也投桃报李,走得极为亲密。

他先还没有拿准主意要不要上土木岛走上一番,心想反正也不是太重要的事情,商家二老又不愿意卷进是非,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恐怕要让人多心,等将来尘埃落定再去说明也好,不过若是他们看到自己,邀请上岛,那便顺便把事情办了,也省得下次还得再过来一回。

他从岛旁百余里之外飞过之时,撤了隐身法,正赶上卜天童带着一群小师弟在一株大树下面修炼土木­精­气,猛然间看到远处有一片五彩祥云飞过,星驰电掣直奔东南,他一双慧眼,立刻认出是岳清,急忙欢喜迎上来高呼:“岳真人!”

岳清停住云头:“你领着师弟们做早课呢么?”

卜天童点点头:“岳真人,石生没跟你来么?我听说峨眉派仗势欺人,要强夺陷空老祖的仙药,贵派邓姑姑已经去助战了,我和建初本来也想去帮忙,只是师父说我们俩道浅力薄,去了反而成了累赘,不许我们离岛。”他看岳清往东北飞去,并不是无定岛的方向,便问,“无定岛那边已经打完了么?真人可到岛上稍作,我师父和师叔常提起您,赞誉无比,只恨无缘能得一见。”

岳清略沉吟了下:“也好,我正好也有事要跟二位岛主说。”

土木岛地处冰洋外缘,再往北去不到百里便可见漂浮的冰块,并且越来越密集,再过千里便能见到大型的冰川了。然而此处是暖流汇聚之地,原本一年之中还有一次寒潮过境,寸草难生,土木二老从中原移植过来一株万年古榕,借着神木架设仙阵,将每年一次寒潮都悄然收去,使得此地四季如春,温暖宜人,岛上绿草如茵,树木清脆,又有仙鹿瑞鸟,栖息食草,渴饮清泉,比中原许多名山圣地还要来的幽美。

岛主商梧和商栗俱是身材高大,魁梧雄壮之人,跟沙红燕前几天救下的商弘和商壮极为相似,一看就是父子俩,相比之下,像商建初那样眉清目秀的少年就丝毫没有父兄这样的体格,唯有眉眼之间,可以看出一些商梧的影子。

商梧头发是绿­色­的,商栗则是土黄|­色­,二人都比岳清高了将近一个头,向岳清抱拳施礼:“久闻岳真人大名,本来早就要往五台山去拜会,只是我们兄弟天劫邻近,为了炼一件法宝,耽延至今,颇感惭愧,今日岳真人大驾光临,土木岛蓬荜生辉啊。”

岳清说道:“二位岛主客气了。”双方续了一阵闲话,岳清转入正题,“这次我在西海黄鱼岛遇上了商岛主的两位公子,被囚禁在火山口里,说是二位岛主所设,又赶上黑伽山落神岭的沙红燕去,利用天木神针救他们脱困,我看他们烈火焚身,太过可怜,便顺手帮了他们一把,事后想来,颇为冒犯,因此特来向二位岛主请罪。”

商梧和商栗对视一眼,他们原本以为岳清会开口请他们去北极一起对付峨眉派,没想到说出来的竟然是这件事,商梧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那两个逆子……哼,我早已经与他断绝了父子关系,当初本要将他们杀死,是他们苦苦相求,并言能痛改前非,我才将他囚禁在黄岩岛,当时曾已言明,他们若是受得了烈火焚身、天雷击顶之苦,等期限满了之后回岛,仍是还是我的儿子,过去一切既往不咎,如果他们提前出岛,那便再无瓜葛,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了!”

岳清歉然道:“如此倒是我的不是了,早知其中这段因缘,我便应该再加上一层禁制。”他是真不知道商家二老这个规矩,甚至连当年因为什么事囚禁的商弘和商壮也不知道,开始时只想通过商弘和商壮交好二老,却没想到弄巧成拙,反倒惹人糟心。

商梧摆摆大手:“岳真人不必自责,我知道那沙红燕两次在幻波池里吃了苦头,这些年东奔西走拉拢同道与峨眉派为难,我土木岛的二行真气正好可以克制幻波池里戊土和癸水两重禁制,她先前还妄想用幻波池里的宝物诱我们入伙,哼,休说伽因留下的那些家底不合我们使用,便是真有用的,我们也不屑去捡她的遗产,被我们拒绝之后,又许下好处拉拢天童和建初,又被我严令他们不许搀和,最终找上那两个逆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即便岳真人不出手,她也会想办法把两个逆子救出去,关键还在于两个逆子是什么心境,他们不想走,谁又能强逼呢?”

岳清这次来主要便是这件事,既然把事情说开,便要告辞,站起身时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九龙真人助纣为虐,帮助峨眉派欺侮同道,我这次要去应龙仙府将他的老巢炸烂,若用其他手段恐怕杀生太多,又很难重创他那洞府,因此想能否跟二位换些土木神雷?”他拿出一个葫芦,从里面倒出几颗黑碧­色­的雷珠,“这是九烈神君所炼­阴­雷,专能抵御天劫时候的真火天雷,我想用此物跟二位岛主交换。”

商梧犹豫了一下,岳清用土木岛秘传的神雷去炸应龙仙府,恐怕从此要沾惹是非,但这个要求却没有办法拒绝,毕竟土木神雷虽然说是他们的独门法宝,但卜天童、商建初,以至于商弘和商壮都能炼制,也不是什么太宝贵的东西,若是不答应显得自己太小气,也太过惧怕峨眉派了。

商栗­性­子比兄长直率一些,他们当年跟东海三仙也曾有过节,这次峨眉派要强逼陷空老祖就范,商栗便颇为愤慨,只是二人天劫邻近,也不想给门下弟子带来灾祸,便决定不去搀和,但也并非是惧怕峨眉,他知道兄长想什么,这会一拍桌子:“那土木神雷我们随手便可炼制,岳真人想要何必还要拿东西交换,也太小看人了!”说完便让卜天童去偏殿取了两葫芦来交给岳清,“真人只管拿去用,我听说玄天姥姥和青海矮子也去捧峨眉派的臭脚,真人且去炸了应龙仙府,再去炸了玄天凹和孔雀河,土木雷珠我们有的是,不够了只管飞剑传书,我让天童给真人送去!”

岳清连忙摆手:“只要一葫芦便够,这雷珠也需要不少二行真气才能凝练,得来不易,不可糟蹋。”又把九烈­阴­雷拿出八颗交给二老。

032龙宫·北极玄冰

应龙仙府在北海海底,一片平原之中,共有连环九座宫殿,七宝应龙宫为主殿,门中举办大型仪式或是招待贵客都在这里,而且整座仙府禁制的中枢也是此处,由后殿里供奉的一座宝塔作为阵眼,威力无穷,由九龙真人的大弟子亲自镇守。

方才岳清在土木岛跟商家二老打听过这里的地仙,九龙真人的这位大弟子是千年前一条蓝螭转世投胎,得了人身之后再被接引回来,名为蓝山,如今已经是地仙修为,法力不弱,若是由他来主持镇府仙阵,外人绝难攻入。

然而岳清这次来便是打得围魏救赵的主意,使九龙真人回山救援,减轻无定岛那边的压力,顺便也是向世人立威,让那些敢站在峨眉一边跟五台派作对的散仙都用心掂量掂量,能不能承受得住五台派的打击报复!

岳清在百里之外,便将混元星环催动,放出一片横亘数十里的蓝­色­星河,亿万颗蓝星时而闪亮发光,其大如斗,时而收缩内敛,潜踪匿迹,此起彼伏,群星眨眼,煞是好看,将一大片海域全都照亮,岳清便在这星河之中,分开水路,直临应龙仙府上方,朗声喝道:“里面的人听着,我乃五台山太乙宫岳清,听说九龙真人收藏有灵苏仙草,特来求用!”

话音刚落,七宝应龙宫里嗖嗖嗖飞出数道遁光,为首的是个面目清秀的少年,身穿红袍,头戴金冠,腰扎玉带,便是九龙真人的大弟子蓝山,身后还跟着一对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道童,年月**岁大,额头上生着一对小巧可爱的龙角,左右另有二十多个龙头人身的怪物,有的背背宝剑,有的手持金叉,向岳清怒目而视。

蓝山面容冷峻,先打量了岳清一番:“你便是五台教主么?”

岳清点头道:“正是本座!我欲炼制两炉丹药,只缺少一味灵苏,忽然想起九龙真人千年前曾经无意中得到过一株,移植回仙府培育,掐指算算,此物百年一熟,如今虽然不是成熟日子,但你们肯定有收藏备用的,还请分润出来一些于我,将来必有重谢!”

蓝山身后左边那个道童不服气地说道:“我们家的东西,凭什么给你!”

岳清不满道:“那灵苏仙草是亿万年前自太清仙府之中飘落下来的一粒种子长成,乃是天生地养,天下人谁不可用?却被九龙真人霸做私产,此已经失了修行人的道德,今日九龙真人不在家,我也不为难你们这些小辈,快快将仙药献出还则罢了,否则的话,休怪本座不客气了!”

双胞胎兄弟气得脸都红了:“你这妖道欺人太甚!今天让你们知道我们九龙宫的厉害!”

他俩说完,便将双剑一晃,各自飞出两道金光,俱是钩形,直取岳清,然而距离目标还有三四丈远,便被一片星砂挡住,四柄金钩上下翻飞,砍在天蓝神砂上面,发出叮当脆响,暴起大片星芒,只是无论怎样劈刺撩砍,都无法突破薄薄的一层星砂屏障。

岳清笑道:“我老人向来不喜欢杀人,但身为一派掌教,也绝不容许他人冒犯,你们两个小子赶紧把钩收回去,再去宫中取药献上,今日之事便算拉倒,不然的话,非但这九座仙府我要夷为平地,你们这些虾兵蟹将,我也都要捉了,带回五台山先天池中去圈养,给仙门添一景致!”

两个小孩被岳清气得眼里都要冒出火来,齐喝一声:“妖道,受死吧!”同时掐诀施法,喷吐­精­气,他俩上辈子俱是火虬,这一世转成|人身,以裘为姓,分别叫做裘灼和裘烽,将前生所修的千年元丹重新收回腹中祭炼,不过数年之间便成就散仙,而且道行突飞猛进,又炼成几件法宝,在九龙宫里,道行仅次于大师兄蓝山,瞬息之间,周围方圆几百里的海水全被他们法力所摄,掀起骇浪寒流,带着万吨重力分别从左右向岳清撞去。

岳清置身于星河之中,海水里暗流无影无形,不到近前很难发现,不过却也瞒不过他,略微将神砂收拢,在左右形成一片晶亮星壁,暗流狠狠地撞在上面,裘氏兄弟本以为能够将星砂冲走,哪知蓝星丝毫未动,那么一片稀疏的星光上下数十丈,海水到了跟前便即止步,再不能向前一步。

小兄弟俩再次变换灵诀,暗流之中生出癸水神雷,咕嘟嘟似开锅了一般,涌出千万水泡向砂阵飘来,与星光一碰,立刻噼噼啪啪,尖锐急爆。

便在这时,那蓝山突然动手,张口喷出一团寒光,笔直地向岳清冲去,那是他用无数剧毒龙涎凝炼而成的寒光毒瘴,能瞬间将一大片海水冻成冰川,展开了可毒死方圆百里之内的一切水族,料想你那晶砂毕竟有空隙,只要给我这寒毒渗透进去一分一毫,也能要了你的命!

哪知道岳清这天蓝神砂里面还有后土神砂,天残地缺炼制的这法宝极为灵异,爆散之后是极细小的微尘,平时散开隐匿于黑暗之中,化于无形,一旦外敌入侵,立刻便凝聚出厚厚的尘埃,蓝山那寒光正被此宝克制,刚涌进蓝砂范围,便吃此宝阻住,偏偏仍不现行,外人看不出端倪,蓝山连催三次,也不能再继续前进分毫。

岳清佯怒道:“你们这群小子实在是不知好歹,今日让你们知道我老人家的厉害!”双手向前一推,无量星砂便向前涌去,蓝山急催寒光,双童蒙发神雷,周围那些龙妖也开始长啸飞起,狂喷丹气,将无量水雷、冰雹、冷焰、寒光向前打来,天蓝­色­的星河顶着这些攻击向前飞卷。

蓝山大叫一声不好,急忙取出自己用还丹点化出来的北极玄冰,扬手发出,然后大叫众人后退,周围温度骤然下降,方圆数十里海域迅速结冰,海底下水草晶贝,以及远处的游鱼全都被封在冰里,这玄冰厉害无比,外围有十几丈的天蓝神砂都被冻住,在冰块里面光芒黯淡。

然而这种情况只持续了不到三息之间,岳清一口真气喷出来,亿万蓝星爆闪发光,再次运作起来,相互冲撞摩擦,刚刚凝结起来的巨型冰块立刻便成了粉碎,全成了大大小小的冰屑冰粉。

九龙宫这些人可是深知大师兄北极玄冰的厉害,先前还以为能够将敌人擒住,可以向师父请功,说不定师父一高兴,还能赐下一两件法宝,或是教授几门新的法术,哪知道转瞬之间北极玄冰便化成了乌有,蓝山大声喊道:“快退回应龙宫去!”

岳清喝道:“哪里走!”使出玄都弥天手向前抓去,一举将对方二十七个全部捞在手里。

蓝山发出一声长啸,取出一件法宝,爆出一片蓝­色­豪芒,轰隆一下,竟然将混元真气化成的大手击碎,他乘机化成一道蓝光投向仙府里去,其他人也都跟着逃窜。

岳清将袍袖一抖:“都给我回来吧!”他那衣袖立刻涨大起来,恰似一个举行的漏斗,袖口涨到数亩大小,里面生出极强吸力,裘氏兄弟他们眼看都飞到了应龙宫的台阶上,双脚还未踏实便再次立刻连同那些龙首人身的师弟们一起向后摄去,他们大声骂着,放出两道金钩,一口飞叉,一枚宝环,还有一钵盂的天雷龙珠,怎奈全都入泥牛入海,飞进岳清袖子里面便再无声息。

岳清这一招袖里乾坤是他自己从通玄真经第七篇上参悟出来的,乃是对于­阴­阳五行,空间数数全部了解运用到极致的结果,能够顷刻之中在袖中衍化乾坤,形成无量世界,并且调转五行,上下四围全都错乱,将人捉进去之后,便再也无法逃脱,比玄都弥天手的威利还要大上百倍,今日还是第一次使用,效果出奇的好,除了先前跑掉的蓝山,其余二十六人一个未剩,全部收入袖中。

蓝山看得心惊胆颤,只觉得这份法力,就算是自己师父也有所不及,赶忙催动护府法阵,并且用传声螺向数万里之外的师父告急。

九座龙宫顶上各有一颗万年龙珠,此时同时放光,驰骋红绿青蓝紫……无量光气交织在一起,相互折­射­扭曲,继而化成一片灿烂烟霞,将龙宫完全笼罩进去。

然而岳清是何等道行,早在先前裘氏兄弟向他放出飞钩之时,便已经分神化身,潜入了距离应龙宫最远的金鼍宫里面!

这金鼍宫是炼丹之所,九龙真人修炼千年,炼了不少丹药,岳清虽然不屑于做强盗小偷,凭白拿人家的东西,五台派最不缺的就是丹药,但思及待会将这里炸成平地,这些药材不拿也要被毁掉,因此打开百宝囊,将那些瓶瓶罐罐,葫芦宝匣,一股脑全都扫进去,又到后园,将世所罕见的几十株草药亦用玉匣带泥装了,以法术封禁收好。

033爆破·九龙仙府

从金鼍宫出来,岳清又进入旁边的玉螭宫,这里是九龙真人居住清修的地方,并不像其他宫殿那样华丽,却十分典雅,九龙原周围方圆五十里之内,十五丈高的海水都被阵法向上排空,这里道路栏杆全都与陆地一样,玉螭宫这里最为简朴,宫殿后面的小园里种植着牡丹和芭蕉,另有数百株梨树,树下麒麟栖息,瑞鹿游走,还有各种珍奇鸟类。

玉螭宫门前有一座红玉牌坊,共是九面门户,中央最高,两边的最矮,上面刻着龙王神咒。九龙真人的这座牌坊是很有名的,用整一块巨大的红玉雕刻出来,温养千年,原本这牌坊内含奇门生克变化,九个门户内含乾坤,当年七真北海除妖的时候,九龙真人用这牌坊收了不少积年大妖。

后来因他身在旁门,飞升困难,便以此们雕刻绿章青词,上致天庭,托上了九曜星君的路子,想要等将来万一无法修成阳神,又没有把握渡过地仙的时候,便弃了­肉­身,以元婴飞升,做个神仙,后来道行渐高,渡过了一次地仙大劫,修成不死之身,这东西也就没用上。

这牌坊虽然威力不大,比之丌南公的落神坊简直云泥之别,不过另有几种妙用,在这里毁了可惜,索­性­也一并带走,用天游印将其封禁缩小到巴掌大,收进囊中。

九座龙宫除了外面有阵法将其全部罩住之外,宫殿之间,宫殿里面也有各种幻阵杀阵,不过岳清也是阵法的大行家,手里又有天游印和禹王钟这种专司禁制和镇压的法宝,在这里面来回穿行根本毫无阻碍,轻轻松松就又进入了玉螭宫。

想必其他宫殿而言,玉螭宫规模较小,一进门大厅北墙上就挂着一幅画像,上面画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道人,身穿九龙仙衣,手掐剑诀,指定九道各­色­剑光,岳清一进来,这人便立刻活了过来,面显惊讶之­色­:“你是五台派岳清!”

岳清奇道:“九龙道友是如何认得我的?”

实际上这九龙真人这画像也是一件法宝,炼制得颇为巧妙,里面是九龙真人的一个分化元神,与本尊心神感应,便是在几万里之外也能相互感知,一见岳清出现,还在无定岛施展九龙御水诀破解弱水禁法的九龙真人立刻感知,脸­色­大变:“不好!岳清妖道竟然在我玉螭宫中!”因两地相隔几万里之遥,他大弟子蓝山的传音法宝还未飞至。

天乾山小男惊疑道:“不可能吧?那妖道现如今正在西极,帮助西极教抵挡苍虚老人和少阳神君的围攻,连三仙二老也已经赶过去帮忙了。”

九龙真人脸­色­惨白:“真的是岳清!他已经收了我留在宫中的画像,那九龙图乃是我祭炼了几百年的宝贝,上面有我的分化元神,几乎与身外化身相同了,便是普通的地仙也斗他不过,能这么轻易地将图收走,绝不会是别人假扮的!不行,我得赶紧回去!”

且不说九龙真人告别了妙一夫人急慌慌地往回赶,单说岳清用天游印在画像上改了一个看不见的印章,将九龙真人封禁,然后卷起画像,收紧囊中。

再往里走,东屋里墙上挂着两口宝剑,一口寒光四­射­,冷焰游走,一口烈火涌动,热气逼人。这两柄仙剑也很有名,一名冰螭,一名火虬,九龙真人仗之纵横天下,位列七真之一,与乙休、姜庶他们并列,后来又炼成了九龙剑,这两口就不再使用,不过也没有传给弟子,大约是跟随自己时间太长了,挂在房间里做个念想,也被岳清笑纳了。

西屋里是书房,书架上摆着厚厚的书籍,有九州本草纲目,有四海水族图鉴,还有不少介绍怎么饲养龙的笔记,大多是九龙真人手书,世传九龙真人最爱龙,不管是­性­情凶悍,桀骜不驯的太古毒龙,还是已经近乎于蛇类的三眼玉带蛟,他全都爱得不行,所炼飞剑、法宝,所创道术,居住场所全都跟龙有关,最差也要带一个龙字来命名。

除了这些,还有不少关于修道的秘籍,有钟离权的《灵宝毕法》,有吕洞宾的《九品仙经》,有丘处机的《大丹直指》,有张伯端的《青华秘闻》,少说也得有几十部,不过大多是残篇,而且也不是各位祖师最重要的嫡传秘法,颇有遗漏,五台派先天阁也都有收藏,九龙真人身在旁门,没有直达天仙的道法,也只能在各家不慎紧密的道书里面独辟蹊径了。

岳清翻看了几本,便随手放下,看九龙真人的书法不错,挑了一副唐朝李峤描写龙的诗:“衔烛耀幽都,含章拟凤雏,西秦饮渭水,东洛荐河图。带火移星陆,升云出鼎湖,希逢圣人步,庭阙正晨超。”每一笔划都内含龙意,有的似神龙出海,有的似青龙探爪,确实是难得佳作!

出了玉螭宫之后,他又到其他七宫走了个遍,将瞧得顺眼的都收过来,并且安防土木神雷。

外面的天蓝神砂真仿佛一条涌动的星河,横亘数十里,在九龙宫的上方,一波一波地向下方挤压摩擦。蓝山拼命催动护宫阵法,自七彩烟雾之中化生出无数条各种­色­彩的神龙,长的数十丈,浑身彩光,张牙舞爪盘旋上升,小的只有三四丈,仿佛万龙穿空,直上星河。

若单是天蓝神砂,即便经过岳清重新祭炼过,也经受不住这样猛烈的攻击,好在还有后土神砂所化宇宙尘埃,双方合在一起,将不断冲上来的龙形光气全部绞碎,然而也无法向下攻破仙阵。

蓝山见状心中稍定,心中默默企盼:“师父快快回来,救回师弟,守住仙府……”

愿望还未许完,猛听得接连不断震耳欲聋的巨响,山摇地动,他所在地七宝应龙宫首先支撑的六根居住就先折断,紧跟着无量土木二行真气混合着天罡地煞疯狂爆发,狂溢肆虐,带着大地不停地抖动开裂,一道道地震波迅速荡漾开来,相互撞击反弹,再引发第二次爆炸,轰隆隆好似万雷奔涌,刀枪不入的玄冰玉璧上面爬满裂痕,转眼之间便支离破碎,无数道裂缝在一切建筑的墙壁上游走,并且爬上顶棚,诺大的七宝应龙宫顷刻之间便崩坏坍塌。

蓝山仗着地仙修为,挣脱土木二行真气的余波,化成一道蓝光向上升起,只见其他八座宫殿也已成了废墟,九龙原上一片烟尘滚滚、煞气腾腾。

护山仙阵的基础就是应龙宫里面的宝塔和九座宫殿顶上的九颗万年龙珠,此刻宫殿倒塌,龙珠全被岳清收去,只剩下那九龙塔还在他手上拿着,仙阵立刻烟消云散,天上无量星砂倒卷下来,蓝山急忙将宝塔祭起,那塔乃白玉雕成,共有九层,每一层塔里都有一样东西,第一层是一团寒气,第二层是一团煞气,最顶层是一朵火星,里面是紫­色­烈焰,外面包裹着一层青­色­光润,岳清一眼就认出来了:紫青神焰!那火跟自己从金石峡收来的紫青神焰一模一样,只是要小一些。

宝塔向上­射­出九道光气,连成一片,竟然将星河托住,蓝山本想凭此宝将神砂向上崩开一条道路,哪知道竟然相互僵持,谁也奈何不了谁,正要再使玄功变化,猛然间眼前暴起无数豪芒光针,正是庚甲运化天芒神针,他道行也真不弱,急忙使出滴血分身之法,贴着地面急速逃命,还是被十七根针刺入|­茓­脉,岳清又在后面使出袖里乾坤之法,袖口张开,生出无穷吸力,他本已经逃到十里之外,只是天芒神针入体,刺伤元婴,无法挣脱,随后被岳清收入袖中。

仙阵一去,上空亿吨海水砸落倒灌下来,本就已经支离破碎的宫殿再次被砸得更碎,无数的碎璃破玉,断木裂石全都被激起来,四处飞溅飘荡,唯有银蛟宫后面的甘露池因为有岳清提前用混元真气加固封闭,里面养着的数千条各种龙属没有逃出来,整个九龙宫仙府尽被毁于一旦!

灭了九龙宫,岳清心想九龙真人也该回来了,虽说隔着数万里之遥,但以九龙真人的速度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能赶到,他不敢耽搁,立刻又转向杀奔玄天姥姥的七禽岛。

说起这玄天姥姥也是仙门中的一个老前辈,跟百禽道人公冶黄还有同门之谊,只不过不是一个师父,而是一个太师祖的,关系已经很远了,平时也没有来往,只在北海隐居,向来不肯多管闲事。她­精­通七禽神术,算出自己将来渡劫,要用到峨眉派的至宝子午宙光盘来破除天劫时候来的宇宙元磁­射­线,又算到峨眉派将要大兴,并称峨眉三老、长眉真人两代人的千年积累,厚积薄发,在齐漱溟手中发扬光大,况且又跟陷空老祖本有仇怨,因此这次岳韫一来找,立刻便答应随往。

034二凶·七禽岛

玄天姥姥原是南海散仙,因一件小事跟天痴上人结仇,触了对方逆鳞,天痴上人先后三次来跟她拼命,玄天姥姥无法取胜,而且不胜其烦,便索­性­离了南海,来到北海隐居。

她最­精­擅七禽神术,曾特地远走四极,寻遍八荒,找到七只上古仙禽,分别是凤凰、青鸾、大鹏、孔雀、白鹤、鸿鹄和枭鸟,将其杀死,取其翎毛­精­气,凝聚五火合炼成一柄五火七禽扇,又特地在西北海上火山口里养炼数百年,成为镇山至宝。那七个被她杀死的仙禽瑞鸟的元神被她送去转世,然后引渡回山,收为弟子,被人戏称为北海七仙女。

玄天姥姥临走的时候,曾经用七禽神术卜算一卦,发现出山帮助峨眉竟是吉凶参半之象,再要细算,却又算不出更详细的来,很是犹豫了一会才答应岳韫。

她走时告诫七个弟子,让她们将全岛封闭,内外三重禁法全部开启,任何人来都不许开启,一直等到自己回来,没想到反而因此先招来祸患。

玄天姥姥刚走不久,从东方就飞来两个人,一个是九烈神君的弟弟赤手天尊邹勤,另一个是乌头婆的师兄,天恶真人谈嘻。当年长眉真人飞升之后,轩辕法王和九烈神君一起在北海围攻沈琇,眼看就要另起形神俱灭,忽然长眉真人所赐的一道灵符生发妙用,此符正是心如神尼所赐,霎时间冲破二人的法术,声势浩大,使二人以为来了超级高手,连敌人是谁都没看清便逃之夭夭。

事后知道了是心如神尼一枚灵符所化,轩辕法王知道心如神尼的厉害,当年她在旁门时候便是宇宙六怪之一,后来经过一位神僧点化,顿悟佛法真谛,便皈依了佛门,法号心如,法力比之前更上一层楼,若是自己师父还在世的话,或许还能报此仇,以自己的道行绝对不是对手,因此便忍气吞声,日后再不提了。

九烈神君毕竟道行见识毕竟比轩辕法王差了一层,觉得心如原本也是旁门中人,半路出家,虽然世传他有多么高的法力,也未必有多大道行,自己当初还以为是天蒙、尊胜大和尚亲自到了呢,因此心中不忿,他的道行法力比起宇宙六怪来说也不过略逊一筹罢了,料想独自前去报仇,定然不敌,便又找了几个帮手,其中便有自己的师弟邹勤,翼道人耿鲲和这位天恶真人谈嘻。

最后的结局是,耿鲲一见风头不对,立刻双翅一展,逃之夭夭,剩下几个连同九烈神君在内一起被心如神尼打得抱头鼠窜,若非皈依佛门之后,脾­性­习气改了不少,依着原来辛如玉的手段,早就让他们全都形神俱灭,连耿鲲也逃跑不了。

那一次毒龙礁斗法,将这些人彻底打得没了脾气,从此以后再也不敢提报仇的话,邹勤鄙视耿鲲的为人,再不跟他来往,跟谈嘻却是越走越近,二人同恶相济,意趣相投,这次来北海是因为听说沙红燕在四处约请能手,打算去破幻波池,他俩也不认为沙红燕能斗得过圣姑和峨眉派,不过丌南公可了不得,道行法力已经是天仙纯阳位业,不次于宇宙六怪,又炼有十三件渡劫至宝,又深爱沙红燕,为了她宁可忍受一次比一次厉害的天劫而不飞升,若是沙红燕在幻波池里有个闪失,丌南公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俩动了浑水摸鱼的心思,便往北海来寻沙红燕,哪知到了黑伽山,连门也未进去,离岛三百里就收到丌南公座下爱徒伍常山的警告,说是岛主已经知道了他们的来意,不想见他们,让他们赶紧滚蛋!

邹勤当场就要发飙,被谈嘻死命拉住,只说先去寻到沙红燕,在幻波池里坑她一把,以报今日之仇,邹勤也知道打不过丌南公,别说是他,就算是他师兄九烈神君来了也不好使,除非是九烈神君那个已经遭劫的老丈人伏瓜拔老魔出世,或许还能有点希望,因此也只得做罢。

回中原去的时候,正好路过七禽岛,谈嘻说当年在南海跟玄天姥姥有过几次来往,她跟天痴上人斗法的时候,自己看她长得美貌,还曾经拔刀相助,帮她打了天痴上人一枚猛鬼夺魂针,伤了天痴上人的一条手臂,也因此后来被天痴上人报复,所居碧华岛被天痴上人在水下炸断,沉入汪洋,又连破了他两件渡劫时候应用的法宝,使他后来差点没能渡过天劫魂飞魄散。

他自觉对玄天姥姥有恩,到了这里,便想借玄天姥姥的五火七禽扇去破幻波池的木宫禁法,哪知道下边七仙女看他俩鬼气森森,碧火环绕,实在不像好人,因此谨守师父叮嘱,不肯让他们进门。谈嘻先前在邹勤面前说了大话,自吹于玄天姥姥有救命之恩,见着一说立刻便能将宝物借来,哪知现在连门都进不去,登时恼羞成怒,就要动手攻打禁制,却被邹勤拼命劝住,只跟七仙女报了自己的名字,并说等玄天姥姥回来代为转告便好,然后便拉着邹勤离开了。

七仙女见他俩走了,才放下心,大姐玄凤皱眉道:“我总觉得这几天要有大事发生。”

七妹蓝枭也说:“确实是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我早上用七禽神术推算一番,也是不好。”

正说着,就看见玄天姥姥从北边急速飞回,到了七禽岛上空,满脸都是惶急之­色­,看见岛上禁止完整,七个徒弟都好好地呆在岛上,方才长出了一口气:“刚才可有什么人来过?”

七女把谈嘻和邹勤的事情说了一遍,玄天姥姥将丹凤眼一挑:“两个微不足道的东西,也敢来我七禽岛撒野!等改日有机会,让他们知道他家姥姥的厉害!”她外貌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头挽贵妃髻,身穿百花袍,看上去妩媚动人,尤其是眼角挑动之时,更显出万种风情。

蓝枭问道:“师父,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无定岛陷空老祖可屈服了么?”

玄天姥姥说道:“陷空老祖那点本事,哪是为师的对手!你们快点把阵法打开,为师得赶紧布置起来,我已经算知,天痴上人这次结交了五台派的岳清,要一起联手来与我们为敌,咱们七禽岛转眼便有覆没的危险!”

七仙女虽然修道年限不短,法力也不弱,但极少离开七禽岛,涉世不深,也没有怀疑,七手八脚各自打出法诀关闭阵法,其中只有大姐玄凤看师父穿的衣衫不是走的时候那身百鸟朝凤云霞衣,相反倒像是三四百年那时候常穿的百花袍。玄天姥姥当年穿的衣服都以花为主,后期穿得上面则多为鸟类,因此看上去极为刺眼,又想这阵法是师父一手所设,对她没有丝毫阻碍,从来进出都不用开合阵法,今日怎么忽然让自己姊妹为她开门?

想到这里,她心神一凛,又看向玄天姥姥,见她举止言行越看越是不对,心里发凉,强自稳定心神,问道:“师父,您走的时候还说陷空老祖的毒龙香是个好东西,要带回来一些给我们好除去北面礁石下面的那条孽龙,以检验我们姊妹的修行,可带回来了么?”

玄天姥姥说道:“带回来了!带回来了!赶快开阵!”

玄凤脸­色­大变,急忙阻止妹妹们开阵:“这个师父是假的!”

其余六女也看出来了,因为北边三百里之外那座礁石下边只有一只老龟,七仙女常去投食喂养,如今已经开始通灵,七仙女根本不可能去杀它,对方说得驴­唇­不对马嘴,登时全都呆住。

那“玄天姥姥”见已经露馅,立刻狞笑一声:“贱人还有些急智,竟然能够看出我是假的!”血光一闪,化成一个浑身由七彩血焰凝成的人形,扬手之间,放出一连串的­阴­雷,剧爆之下,将面前的仙光禁制炸得摇动扭曲,七禽岛一共三重禁制,刚才说话之间已经被关闭了两层,只剩下最后一层,名为七彩烟岚幛,也已经被关闭了一半,七­色­彩烟退去不少,只剩下薄薄的一层,被­阴­雷炸得摇摇欲坠,那人将身子一晃,直扑过去,竟然直接从彩烟之中穿透过来。

原来这火人便是邹勤的本命神魔,九烈神君一脉魔法别具一格,修出本命魔婴之后,便能离体,再以五行­精­气凝炼一番,可化成任何人的模样,这魔婴再进一步便是神魔,可以飞升魔界了,与修道人的元婴类似,又俱有天魔的属­性­,变化沸腾时候,可化为有行无质,向前一冲,立刻透了进来,先扑进蓝枭的体内,将其元神制住,其他六女惊慌失措,急忙向岛上七禽宫飞去,邹勤魔婴离了蓝枭的身体,放生长啸,发出九烈魔音。

孔鹊、白鹤、和洪鹄三女道行稍浅,最先承受不住,中了魔幡,便似堕入情网的少女,满脸幸福地飞回来,投向心爱少年的怀抱,玄凤、清鸾、和金鹏道行较深,急忙收摄心神,抗拒魔音,陡然间声调一转,变成了无数女人二童的尖叫和撕心裂肺的哭嚎,这时候天上谈嘻又使出猛鬼呼魂落魄之法,凄凄惨惨叫出来:“玄凤啊……清鸾啊……金鹏啊……咱们三百多年未曾见面,你们不想哥哥吗?玄凤啊……清鸾啊……金鹏啊……”

很快清鸾和金鹏也抵御不住,元神直接被谈嘻摄去,玄凤又勉强支持了一刻钟,最终还是喷出一口鲜血,中了邹勤的魔法。

035盘荦·铁刀峡

岳清赶到七禽岛的时候,这里已经被邹勤和谈嘻用­阴­雷炸得面目全非,那二人心想既然已经得罪了玄天姥姥,索­性­把事情做绝,把七禽宫里的各种法宝、丹药,玄天姥姥多年来收藏的天才地宝全都卷走,然后邹勤又决定毁尸灭迹,用­阴­雷将岛上建筑全部炸成废墟,和谈嘻带着七禽仙女扬长而去,催开妖风恶煞,直奔中原去了。

岳清看到这里满地狼藉,心中颇为惊讶,掐指算了下,知道是有人在自己之前上岛破了禁制将这里夷为平地,急切间倒也算不出是谁下的手,他在岛上捞了几把风气,感知到里面蕴含的­阴­雷煞气正是九烈神君一脉的,又跟九烈­阴­雷不同,正是邹勤的五火­阴­雷,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鬼气,是乌头婆的路数,现如今乌头婆还在少林寺,不可能出来­干­这事,想必就是乌头婆那个唯一的师兄天恶真人谈嘻了!

岳清通过掐算和分析,转眼之间就知晓了事情的起因,站在原地有些哭笑不得,他本来是要来端掉玄天姥姥的老巢的,却没想到竟然被人提前下手,而且做得比自己更加彻底,他知道邹勤和谈嘻的人品,玄天姥姥的七个女弟子落到他们手里,可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若是正好看上,随手救人也还好,现在他们已经走远,自己犯不上为敌人强出头,天南海北地寻找目标。

他纵身飞起,凌空向东北方向急速飞去,顷刻间化入蓝天碧海之中。

他刚走不久,北方又飞来一道遁光,落地化成一个十**岁的少女,丹凤眼、吊梢眉,头戴黄金朝阳冠,身穿百鸟朝凤袍,周身霞光环绕,瑞霭条条,落地看见这般模样,顿时气得一跺脚,怒喝一声:“姓岳的妖道!我和你势不两立!”

她听九龙真人说岳清去了九龙宫,要端他的老窝,顿时也着急起来,因这次出来便是吉凶参半,前途并不像预想的那样明朗,再加上总是心惊­肉­跳,神魂不安,修道人的身心都是清净的,很少有大的波动,因此也极为灵敏,一有点风吹草动,立刻便能感应得到,赶紧用七禽神术推算岳清行踪,竟然真的算到他要去七禽岛,急忙跟妙一夫人告辞,匆匆往回赶。

她在路上一个劲地安慰自己,七禽岛上三重禁制都是她亲手设置,数百年增补修筑,虽然玄凤她们姊妹法力不足,但也能发挥出来不少威力,便是天仙来了也能挡住一时,不过心里还是没底,等到了家看到这幅模样,先入为主,立刻便认定是岳清­干­的。

玄天姥姥咬牙切齿推算岳清的行踪,知道是往东北两海之间交界而去,随手一下七禽火雷,将岛上的废墟又炸了个大坑出来,腾空飞起:“妖道岳清!本宫不把你剥皮挫骨,五火炼魂,本宫绝不飞升仙界!”身上的仙衣感受到她的情绪,自动向外喷发火焰,火云之中现出仙鹤、孔雀、鹰隼、鹈鹕、鹭鸶、麻雀等无数火鸟,千百只簇拥着,在火云会中飞进飞出,恰似百鸟朝凤一般,风驰电掣,向东北方向疾速飞去,半路上又遇到九龙真人从南边斜飞过来,看方向跟自己一样,一问之下,两边的老巢都被毁了,弟子也都失踪,立刻合兵一处,一火一水两团云气,直穿天海!

岳清这次要去的,是位于东海和北海交界的一个去处,名为铁刀峡,水下是连绵起伏的高山,最高处有六座山峰突出水面六七丈高,全都仿佛刀尖向下,钉在水里,受风吹日晒,打磨成坚硬光滑的巨大礁石,来自两海的洋流经过此处,撞上水上水下千百做山峰伏礁,层层激荡,产生许多激烈漩涡,巨浪如雪,拍案狂击,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岳清顺着六座礁石向下,潜入三千丈之后,便到海底,这里也跟九龙宫那里一样,数十里方圆的海水全被排开,便似一块透明的淡金­色­琉璃罩子扣在那里,下面滴水也无,也似路上崇山峻岭,草木青翠,郁郁葱葱,里面生着不少似龙非龙,鹿头龟背的怪物,脖颈长达数十丈,通体碧磷闪闪,在林中漫步,时而张口从树上衔一颗果子下来,慢条斯理地嚼食。

此地是三千年前旁门散仙盘荦隐修的洞府,因为夙孽太重,虽然积攒了无数善功,仍然不敢渡劫,而且非但天劫难度,人劫更是厉害,一个不好就要形神俱灭,便提前用太白­精­气将本身元灵包裹,连同平生所用法宝全部都封禁在仙府中的几重宝库之中,以作避劫之用,直到现在,已经三千年过去,他功行早已经圆满,但阳神被封在太白­精­气之中,洞府内外又有重重禁制封闭,他也无法飞升,只得等他昔年旧友转世拿着法宝来破开仙府,放他出去。

这盘荦的仙府便是峨眉派苦行头陀的弟子笑和尚,这厮反复转世轮回三千年,如今拜入峨眉门下,今生有望修成正果,只不过盘荦虽然算出来三年前后是他来破门救自己,并且把满洞宝物留给他以作答谢,但当初双方并没有约定,笑和尚也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故友陷在这里需要解救,毕竟已经三千年了,他转了好多世,早把当年的事情全都忘光了,而盘荦也只是单方面地作为,因此就连峨眉派三仙二老当初推算峨眉派宝物的时候也没有察觉。

岳清早知道这仙府的底细,不过他也不屑抢夺盘荦留给朋友的宝物,因此一直没有来开府取宝,不过今日情形特殊,他要给峨眉派一个厉害瞧瞧,便把战场选在这里。

在这盘荦仙府外面还有一对散仙夫­妇­,男名龙玄,女名东阳,二人本在北海,跟绛云真人陆巽住邻居,后来因为惹上赤尸神君,又遇到一条五千年道行的妖龙,两面受敌,龙玄重伤身死,凭借多年修行的法力将妖龙的元神禁闭在无定岛附近的地窍之中,抢占妖龙躯壳,连同妖龙腹内元丹­精­气一柄夺来,和妻子一起搬到这里来开辟仙府。

那龙阳被大荒二老之一的卢妪收做义女,受卢妪的指点,夫妻二人合力破去外洞禁制,现出一座神碑,碑上写着此洞是古仙人盘荦所居洞府,飞升之前将生平法宝仙丹全都藏在三四两层的宝库之内,谁能得到,便是有缘。两人用尽办法也无法攻破第二层禁制,便在这里住了下来,前些年又遇上赤尸神君来寻仇,二人堪堪不敌,多亏卢妪路过,出手将敌人逐走,告诉他们再过一甲子功夫,便能得到里面的仙丹,可以立刻脱胎换骨,得成|人身,而且还给他们留下信香,说是再遇到危机便将香点燃,自己顷刻便到,为其解围。

岳清一到海底,便被龙玄夫­妇­察觉,一个秀美绝伦的白衣妙龄道姑自府前一片竹林之中飞出来,满脸警惕地看了看岳清,见他通身没有丝毫邪气,才略放了放心。

他开口刚要说话,被岳清直接打断:“我乃五台山太乙宫岳清,我知道这仙府是古仙人盘荦所遗,你们二人的来历我也知道,今日我来此开关取宝,你们若是袖手旁观,咱们相安无事,等我取了里面的丹药可给你们一粒助你丈夫脱劫化形,法宝也可以分润你们几件。不过你们在这里枯守百十年,或许有些不甘心,只是你们不是我的对手,实乃自取灭亡……”他知道九龙真人和玄天姥姥,都在后面追赶,顷刻即至,因此单刀直入,不跟龙阳废话,“要么退在一旁,容我破禁取宝,要么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龙阳看不透他的修为高低,只觉得深不可测,他们夫妻虽然不常往中土去,亦知道五台派乃是天下大派,当年太乙混元祖师纵横天下,曾到北海帮助许飞娘炼那七口闹海神剑,连绛云真人也要让他三分。

卢妪曾经指点过他们,说是将来开启仙府的,必是峨眉派苦行头陀的弟子笑和尚,三千年前他便是盘荦的故友,这次正应该是他和另外三位道友带着子午宙光盘和佛门至宝香云宝盖等来破开宝库里面的太白­精­气,取出宝物仙丹。

龙阳亦听说五台派是峨眉派的敌人,及至又听岳清跟她说:“我知道赤尸神君与你们是几百年的仇敌,我与他是至交好友,今日见到也算有缘,将来遇到他,我给你们从中说和一番,化敌为友……”他一边说着便往洞口飞去。

“道友留步!”龙阳出生阻拦,竹林深处也传出来一声高亢的龙吟。

岳清把脸一沉:“我也知你们早得知大荒山南星原卢妪老婆子的指点,说是这仙府里的宝物要为峨眉派所得是也不是?哼,你们守着这神碑也有百来年了,这上面是盘荦自己写的,谁能取得宝物,全凭有缘,即是无主之物,自然凭人自取!再要聒噪,我先用你们夫­妇­的血祭阵!”

他说完这话,早放出一道紫青光焰,将自己从头到脚全部罩住,然后轻飘飘地向洞门飘去。

036卢妪·镇府仙器

岳清全身化成一道紫青光焰斜飘过去,距离洞门还有数十丈,那上面便涌上来一层光润。

“道友且慢动手!”仙女东阳再次出声阻拦,双袖一挥,舞出百条七彩虹带,席卷飞来。

岳清冷哼一声,反手弹出一颗九烈­阴­雷,出手化作尺许长一道明亮碧绿火焰,后面拖着长达十余丈的光尾,单这一粒,便能将方圆百十丈的山石地面震成飞灰,投入漫天席地而来的虹带中。

“啪!”一声急爆,大片碧火狂喷四泄,东阳苦练了数十年的百变虹纱便在火焰之中碎成无数片,正待再用法宝,猛然间迎面光焰一晃,立刻从头顶凉到脚趾,激灵灵打了个寒噤,暗道不好,急忙化成一道彩光向后飞退。

见爱妻受伤,山后竹林里的龙玄发出一声长吟,只见一条巨大的三角墨龙张牙舞爪盘旋飞来,护住妻子,东阳急声道:“我中了他雷中­阴­毒,他并不是卢大仙婆所说的峨眉派弟子,你快去阻止他!”说完从空中降落到竹林里,急慌慌走进一个凉亭,取出卢妪给她的召请信香将其点燃。

龙玄昂首发出惊天长啸,岳清已经堪堪用三朵兜率真火将禁制烧穿,立刻鼓荡真元,将腹内一颗龙珠元丹喷出,此珠是妖龙原本的内丹,孕养了五千多年,威力无匹,龙玄附体妖龙之后,又将其祭炼了一百多年,更具神妙,只见一颗碗口大的宝珠,亮如酷日带着潮水一样的淡金­色­丹气洪流,狠狠地向岳清砸了过去。看那架势,便是一排山峰也能一举抹平,打成劫灰。

岳清再次扬手,使出袖里乾坤的法术,袖口涨到亩许大小,迎着那颗龙珠元丹释放出无穷吸力,龙珠被仙法所摄,光焰内敛,越来越小,龙玄大惊,急忙施法回收,狂喷丹气,那龙珠越发地明亮耀眼,却仍然缩成米粒大小一点­精­光,被岳清收入袖中去了。

“我是看在卢妪的面上,方才容忍你们夫妻俩,莫要蹬鼻子上脸,再敢放肆,就让你们形神俱灭!”说完身形一闪,便透入门中,他这紫青神焰颇为神妙,以通玄秘术催发施展开来,虽然将禁制打穿了一个洞,却并不破坏禁制本身,等他飞进去之后,禁制光润又自动融合,恢复原状。

里面是一个巨大的石室,顶棚距离地面有十几丈高,空旷无物,只凌空悬着一个上宽下窄,长有六寸,前段具有双耳的人形铁牌,黑黝黝的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炼成。

岳清一出现,那铁牌就开始发亮,强光直刺人的双眼,岳清二话不说,直接使出擒龙纵鹤之法,隔空虚抓,那铁牌立刻自动飞入手里。

铁牌一去,尖端正对着的下方立刻现出一个洞|­茓­,喷涌出一幢金­色­光芒,里面有一座黄金宝塔,岳清再次施法收取,忽然耳边响起人声:“此乃镇海之宝,妄动者死!”是盘荦昔年留音。

岳清冷哼一声,使用玄都弥天手向上抓去,混元­精­气所凝成的巨大手掌攥住三尺多高的宝塔狠狠地向上拔起,霎时间风雷齐动,凭空现出无穷金刀火箭,潮涌而来,将整间石室都给充满,岳清以九天元阳尺护身,脚下一朵金花,头顶上三朵金花,紫气垂挂,金芒如雨,再次发力。

“咕咚!”一声闷响,宝塔开始松动,整座仙府也开始天摇地动起来。

“给我起!”岳清大喝一声,嘎巴一声霹雳爆响,镶嵌在洞中的宝塔生生被他拔了出来!

盘荦当年跟赤尸神君的师祖结成死仇,算计到自己飞升的时候,对方肯定要来寻仇,到时候天灾**齐至,自己连转世投生的机会也没有了,花费百日苦功潜心推算,方想出来一个法子,将仙府挪到这铁刀峡藏在海眼之中,元神以太白­精­气包裹,既躲天劫,又避**,平生所用法宝也都藏在这里,另外又在原地制造了一座假的仙府,让笑和尚当年的元神附在他的身体上跟跟赤尸神君的师祖大战一场,不但将仙府毁于一旦,更做出形神俱灭的样子死在对方手上。

赤尸神君的师祖看出一些疑点,将信将疑,只不过盘荦仙府深藏海眼,又被他扰乱天数,推算不出,在人间搜寻了几百年也不见盘荦的转世,千年之后,便遭遇道家一千三百年大劫,形神俱灭。盘荦这时候也已经修成阳神,位证天仙,只是当初为了隔断天劫和不然赤尸神君师祖算到,所设下的禁制太过厉害,阳神被包裹在太白­精­气之中,使劲办法也无法出来,自然也就没办法飞升仙界,位列仙班,到现在还滞留在仙府里面,只能等笑和尚的转世之身带着宝物来救他出去。

海眼之中形式最为险恶,一般的地仙没有至宝护身都不敢随便下来,要想把一座仙府安置在里面更是难上加难,紫云宫也还要有一万三千多斤的定海神针金庭玉柱镇压,这盘荦仙府自然也不例外,这黄金宝塔本是前古奇珍,被他得到,用来镇压仙府,此刻被岳清施展神通,用玄都弥天手将塔抓了起来,仙府失了重心,立刻被海眼里的强大暗流冲击晃动,连外部的禁制也被挤压变形。

岳清收了宝塔,料想敌人马上便到,不多做停留,立刻继续破解下一重禁制。

却说这仙府在海眼里面东摇西晃,守护仙阵疯狂发作,放出绚烂光芒,不过还是不断有地方倒塌崩裂,龙玄夫­妇­在外面看见,惊吓的面如土­色­:“那妖道怎地有这般大的神通,竟然要将这仙府毁了不成!”说话间上面又降下两道遁光,正是九龙真人和玄天姥姥到了,跟二人打听,是否见到一个年青道人,九龙真人认得龙玄夫­妇­,毕竟他跟绛云真人陆巽关系不错,龙玄夫­妇­当初在水母宫旁修行,九龙真人也看见过他们,东阳立刻用手向仙府里面一指,“那妖道已经闯进去了!”

玄天姥姥早就恨的咬牙切齿,立刻便要暴力破阵,东阳急忙说道:“此处是三千年前古仙人盘荦所留给峨眉派的仙府,大荒山卢大仙婆曾说来人是峨眉派苦行头陀的大弟子笑和尚。”

玄天姥姥也是被破家灭门弄得失去了理智,尖啸一声:“我又不贪图他们的宝物,只要捉住那姓岳的­奸­贼!”手持镇山至宝五火七禽扇向洞门扇区,霎时间仿佛凭空开泄了一道火焰天河,落在洞府门前阵法所凝金光上面,立刻似滚烫油锅洒进了水珠一般,噼啪急爆,炸起漫天光焰火雨,玄天姥姥连扇数下,整个洞门前的禁制金光都被烧红。

九龙真人也已经是气到了极点,虽然估计大荒二老的威名,不过还是决定出手:“你们且先退开,等卢妪来了,我们自会跟她解释!”扬手发出天龙宝轮,只能看到亩许大一片耀眼金光,带着嗡嗡响声,飞速旋转着向前猛砸急攻。

这两大高手合力之下,果真是惊天动地,势不可挡,片刻之间,门前禁制就开始变得稀薄起来,并且不断地扭曲变形,眼看就要攻破,忽然身后上方有人说话:“你们两个焉敢不顾我的禁令强行破禁开府!”

二人吃了一惊,急忙回头,只见十丈开外,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面容清秀,满头银发的年老道婆,面若冰霜,冷冷地看过来,二人对视一眼,天底下能悄无声息地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屈指可数,刚才又听东阳说卢妪点名这里的东西是古仙人盘荦六个峨眉派,想必这老道婆必定便是大荒二老之一,与尸毗老人、苍虚老人以及心如神尼同时位列宇宙六怪的卢妪了!

事实上像九龙真人和玄天姥姥这样练就不死之身的高手,对于宇宙六怪是不像一般的地仙那样心怀惊惧的,大家修行年限也都差不多,同样是不死之身,同样是未证纯阳,你们便是再强又能强到哪去?只不过盛名之下,有些忌惮罢了,此时听卢妪这般口吻,又是那样的态度,玄天姥姥首先不爽:“五台派妖道岳清毁了我们的洞府,杀了我们徒众!血海深仇,不共戴天!现在他就躲在这洞府之中,我们自然是要进去与他决一死战!”

九龙真人劝道:“我们方才也听东阳说了,是卢道友算出此处仙府和里面的宝物该为峨眉派所有,我们也与峨眉派交好,这次还应妙一真人夫­妇­邀请前往北极去帮助他们破无定岛。岳清­奸­贼与我们仇深似海,今日必要将他挫骨扬灰的。我们修行近千年,虽然身列旁门,但也不至于去偷拿别人的宝物,仙府里的东西自然还是要留给峨眉派,我们保证一样不碰,若是仙府有所损毁,日后我们也会再给修复还原,唯独那姓岳的妖道不能放过!”

对于他俩明知道这地方是自己罩着的地方,还要出手破禁,卢妪赶到很是愤怒,若是放在其他时候,她早就二话不说,直接打过去了,只是此时岳清已经深入仙府,破禁取宝,而且看样子连镇府仙器也给取走,再耽延下去正座仙府都要化为碎片,而九龙真人和玄天姥姥实力不弱,虽然即便合力也不是自己的对手,但是一时半会也难取胜,反而让岳清捡了个便宜,因此冷哼一声,也不再搭理二人,直接将身子一晃,取出吸星神簪开始要攻穿禁制,入洞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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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七宝·吸星神簪

岳清用兜率真火跟混元星环攻穿一重重宝库禁制,速度也是极快,说到底盘荦当年也不过是地仙修为,实力即便比九龙真人强点也是有限,他布下的阵法也没有多么高明,能够在这里三千年不被别人取走,只不过是他藏得好,仙府深入海眼之中,又被他扰乱天数,令人推算不到,然而上次还是被赤尸神君看出了端倪,若非卢妪即使赶到,赤尸神君收拾了龙玄夫­妇­非占了这里不可。

卢妪的道行法力都要强过他,手中吸星神簪也天府奇珍,威力无穷,不过她因为六十年前推算此仙府该为峨眉派笑和尚所有,如今若是要被别人取走,她实在无法接受,这老太婆向来蛮横刚愎,修行一千多年,除了跟自己有缘的几个有数的人之外,再不与其他人相交,谁要是敢招惹到她轻则当成杀死,重则形神俱灭,至不济也要弄个灰头土脸,狼狈万分。

她既然说过此仙府要在数年之后归入笑和尚之手,并且将来来的四个人姓名来历,所用法宝,到这里的时候是个什么情形全都不能有一丝改变,所以并未使强大的法力将门禁破坏,而是像岳清一样,在不毁坏禁制的前提下攻穿进去,尽量保持仙府的原样。这样一来首先就把九龙神君跟玄天姥姥挡在了外面,他俩既没有这样的法宝,也没有这样的本事,想要进去倒也可能,不过只能暴力破坏,若要一点一点地破解,就不知道要用上多少时候了,然而想起卢妪最后说的那些话,又很是有些犹豫,若是恶了这个老太太,将来必定后患无穷!

卢妪几乎跟岳清脚前脚后进入第一重宝库,只见诺大的石室里空荡荡的,地面上一个大洞,同往里面的黄金大门紧闭,表面上包裹着一片尺许厚的金光,那是原有的禁制阵法,而就在这层金光里面,漂浮着二十多个拳头大的气泡,尽是用五行­精­气凝聚,嵌在金光之中,缓缓飘荡,每一个气泡里面都禁锢着一个小人,大多是龙头人身的怪物,正是九龙真人的弟子。

卢妪乍一看见这种布置,顿时便是一怔,没想到这位五台教主竟然有这般本领,能够在极端的时间内在盘荦的阵法之中另行嵌上自己的阵法,而且又极为巧妙,自己若是动手去破门上的禁制,这些人就立刻全部都要丧生,他们为了活命,势必要出全力自救,所释放出来的法力便又转嫁到阵法上面给自己增加难度。

以她的能力,要想将这些人救下来,再破掉阵法倒也不是难事,只不过需要耗费时间,通过了这层墙壁,里面第二重宝库里就放着盘荦的全部家底,若都被人卷走了,自己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出来见人!更得被枯竹老头笑话死!

卢妪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她直接将吸星神簪向前一指,“嗖”地一声,向前­射­出一道白光,打在门户禁制上,金光闪烁之际,上面的二十多个气泡“噼噼啪啪”全都炸裂,里面的人也自然粉身碎骨,道行弱的立刻形神俱灭,即便稍强的,保住元神,被门上的禁法一绞,也是魂飞魄散,唯有蓝山和裘氏兄弟两个,法力最高,拼命抵住四面涌上来的金光,拖延了数息时间。

卢妪扬手将三人元神收入袖中,她这么做好歹保住三个,要是破解禁法,所用法力势必更强,这些人全部都难逃形神俱灭之厄。

岳清此时正在第二重宝库里面,这里也有一面铁牌,跟之前所得正是一对,­阴­阳相吸,合在一起,正是一副盘荦­阴­阳令,乃是洞内各处禁止埋伏的总钥。

这里四壁浑然天成,也是空空如也,不过岳清知道迎面洞壁里面藏着宝物,将手中令牌向前一指,以真元激发,令尖上­射­出两仪真气,合成一个太极球,飞速翻滚转动向前撞去,打在墙壁之上,立刻激发起耀眼的七彩光芒,只一闪,石壁便即消失,现出后面一座高约三丈的巨鼎。

这五足宝鼎乃是整个仙府的核心所在,外面的黄金宝塔拿走,顶多让仙府不稳,若是把这个搬起来,整座仙府承受不住海眼里的暗流巨力撕扯碾压,立刻便要碎成齑粉了!

岳清知道宝物会逃走,先扬手发出太乙五烟罗将四面罩住,左手令牌上­阴­阳真气凝成的青白两­色­光线已经­射­上去,宝鼎上立刻暴起五­色­豪光,壁上门户洞开,里面盘荦珍藏的宝物纷纷向外飞出来,共有七件,俱是前古奇珍,自生灵­性­,被太乙五烟罗网住,兀自四处飞窜,找寻出路。

便在这时,门口人影一闪,卢妪已经进来,跟岳清隔着太乙五烟罗而立,看到这等情景,立刻将吸星神簪向前一指,簪子尖端竟然生出无穷吸力,简直比纳芥环还要更强上几分,太乙五烟罗竟被摄住一点,强行向他那边拉扯。

岳清见状,也吃了一惊,他这太乙五烟罗可不简单,当年在太乙混元祖师手里就是镇山至宝,又经过自己这么多年的­精­心养炼,放开来可罩山兜海,收起来能护身困敌,而且他自信,天底下的飞剑,绝无攻破它的可能,就算是各种威力大的法宝,也难伤他分毫,诸天秘魔神梭和混元一气球那等超级法宝发作,也能坚持个三五天不被炼化。

然而这宝贝如今遇上吸星神簪,竟是天生的克星,他知道卢妪厉害,但这种手段虽然不似苍虚老人罗喉血焰神罡那样惊天动地,却于无声之处更让人胆寒!

岳清左手掐诀指定太乙五烟罗,阻止它被吸星神簪一气吸走,右手向前虚抓,使出玄都弥天手透过五彩烟岚向前抓去。

卢妪眼中的惊讶一闪即逝,抓过来的巨手便给震散成一团混元­精­气,她也知道这类­精­气最难消灭,本想给岳清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将这些­精­气排回去打磨太乙五烟罗,好尽快把七件宝物抢到手,哪知手诀刚刚形成,混元真气里面骤然间放出耀眼光明,无数道尺许长的光针如雨般飞­射­过来,正是天芒神针。

卢妪惊呼一声,左手袍袖挥起,画了一个太极图似的圆圈,使出“万流归宗”的独门道法,那些闪亮神针立刻便给摄住,化成一道光流,随着袍袖追逐她的手掌,形成一道耀眼的光圈,最终被她抓在手里,轻轻一搓,便散成无数亮晶晶的寒芒,摩诃尊者司空湛这套仗着成名,纵横天下,令无数人闻之变­色­的庚甲运化天芒神针就此彻底消灭!

这不过是眨眼之间发生的事,吸星神簪仍然“揪着”太乙五烟罗不放,五彩烟岚源源不断被吸到簪子里面去,卢妪狞笑一声,身子一晃,也不知用的什么法术,竟然突破了太乙五烟罗,直接来到岳清这一边,扬手便是一大片亮银闪烁的星雨向岳清当头袭去,然后转手去收盘荦宝物。

岳清大吃一惊,太乙五烟罗可以阻挡任何形式的攻击,无论飞剑金刀,烟尘砂雾,连元神也能禁住,这卢妪虽然将元神修炼得跟真人一模一样,功力火候浑厚无比,但也绝无可能随意穿透太乙五烟罗!然而如今事情在眼前发生,岳清暂时也看不出来她是如何做到,心中暗自称奇,眼见卢妪动手收宝,立刻挥动九天元阳尺,尺头飞出一片紫气,将卢妪打过来的那片银光星雨挡住,这老婆子的法术极为神奇,那些银星落在紫气之中,竟然不能立即消灭,而是不停地跳跃分散,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明亮。

那七件宝物俱是前古奇珍,灵­性­十足,卢妪也不能随手招来,她再次使出“万流归宗”,将七件宝物吸摄到近前,眼看就要到手,哪知道每件宝物上面都忽然暴起一片金­色­光雨,下面凭空生出一朵金花,花瓣张开,将宝物包没,等最后被吸到卢妪手上时候,只剩下七朵急剧缩小的金星,被她用手一抓,便似星火一般熄灭无踪。

岳清在身后喝道:“还请道友撒手!”卢妪惊觉不好,急忙向上飞起,岳清数十道太乙混元剑煞连同混元神雷一起打过来,禹王钟已经飞到头顶上,吃他用真气一催,青铜钟发出一声并不如何猛烈的闷响,紧跟着心脏便似被一股巨力碾压,浑身血脉都在爆涨,卢妪看出厉害,只得停止继续吸收太乙五烟罗,用吸星神簪对准禹王钟,她这宝贝实在神异,就连声音也能吸走。

卢妪发飙,吸星神簪一抖,­射­出一道金光,笔直向前向禹王钟打去,同时左手张开,看似很随意的那么一抓,竟然把太乙五烟罗抓得扭曲变形,仿佛一面门帘要被她抓住。

岳清屈指弹出一点火星,迎向吸星­射­线,同时掐诀­操­纵太乙五烟罗,那宝贝毕竟威力不俗,卢妪没有吸星神簪要想强行夺取也是妄想,随着岳清心念一动,立刻化成缕缕五­色­烟岚,轻轻消散,下一刻,才又在岳清掌心出现,拳头大的一团五­色­烟雾,不停地涌动翻滚!

038巨鼎·五行神砂

同为宇宙六怪之一,卢妪的道行比苍虚老人还要高出一大截,当年长眉真人才刚入道时她便已经凶名在外,纵横无忌,还在武当山帮助长眉真人得到紫郢、青索两口绝世仙剑,便是太乙混元祖师在她面前也是晚辈,岳清就更成了孙子辈的了,因此她根本不把岳清放在眼里。

这老­妇­狠狠地瞪着岳清,就仿佛是一条盯着青蛙的毒蛇,声音似透骨一般:“小子,你乖乖地把刚才拿走的宝物交出来,再跪在地上给我磕头赔罪,我便看在阮道友的面上饶你不死,你们五台派跟峨眉派之间的争斗,老婆子不感兴趣,只是此处宝物该归峨眉派所有,不能为你所得!”

岳清冷笑道:“老婆子,你不用在我面前倚老卖老,也别跟我逞凶耍泼!别人怕你,我可不怕,盘荦若要把这里的东西给峨眉派,就应该在外面的神碑上写明,而不是弄什么留与有缘,这种做表子立牌坊的事只有幻波池那位才做的炉火纯青。他这一桩公案我也早已经算得清清楚楚,盘荦不过是被太白­精­气裹住阳神,作茧自缚,不能飞升,谁能助他飞升,他便将满洞珍宝筹与为谢,当年他演算未来,错算得来人是笑和尚,岂不知天数穷变,岂人力所能尽知?我也知你刚愎自用,自己算漏天机,唯恐为对头所笑,因此才从中死命阻挠……”

卢妪眼中­精­芒闪烁,发飙喝道:“任你如何巧言令­色­,先把宝物还来!”双手向前虚抓,十指尖各­射­出一道银虹,尾部始终与指尖相连,前端向前延伸,与岳清发出来的混元真气一碰,只轻轻一顿,便透了进去,从十股混元真气里面直攻向岳清本人。

岳清双手一抖,混元真气爆成一个磨盘大的混沌圆球,卢妪的那十道银虹也炸成无数银星,噼噼啪啪,猛闪爆­射­,混元真气要磨碎银星,银星要炸散真气,迅速爆散开来,数百点残存的银星冲破混元真气蜂拥往岳清身上攻来,岳清玉尺一挥,身体周围腾起鸿蒙紫气,银星在紫气之中纷纷炸开,银光闪烁,将岳清全身都给包裹进去。

卢妪冷笑一声,大袖一扬,里面吹出宇宙神风,并不似罡风那般猛烈,也不像煞风那样­阴­寒,只是洪壮无匹,岳清用来护身的鸿蒙紫气立刻就开始被陆续吹散,而且不能定住身形,被神风吹得向后飘去。

卢妪双手灵诀变化,口中念念有词,岳清的身形越来越小,便似沧海一叶般无依无靠地向后飘荡,转瞬之间便到了藏珍宝鼎的上方,鼎内刚才宝物飞出,先后天五行神光还未消散,岳清刚一靠近,立刻便被吸了进去,卢妪用吸星神簪一点,悬在上方的鼎盖立刻坠落下来。

鼎壁上的八个门户全部打开,卢妪先将自己苦炼百余年的破灭神雷珠送了一颗进去,像宇宙六怪这种级别的高手,都炼有这种雷珠渡劫,像九烈神君的九子母雷珠,魔教的诸天秘魔神梭,尸毗老人的诸天十地如意­阴­雷,以及天残地缺的混元一气球等,只不过有的是为了对付天劫,有的是为了应对人劫。卢妪这破灭神雷威力稍弱,不过一旦放开,方圆千里之内,也要生灵全灭,山河破碎,全成禁圈焦土,用来抵御道家一千三百年大劫时候的煞火,她自己也只炼了不到十颗。

雷珠送进去之后,紧跟着宇宙神风进入巽位,风雷一起,向内狂吹乱炸,她恨透了岳清,想要将他彻底炼化,形神俱灭,刚才被他收走的那些俱是前古奇珍,不会有损毁,等他被彻底消灭之后再开鼎取回来。

盘荦留下来的这宝鼎也是一件奇珍,乃是上古蚩尤氏用来生火祭天之宝,内含先后天五行生克变化,比圣姑留在幻波池东洞里面的那座宝鼎还要厉害,岳清一到了鼎中,立刻将九天元阳尺和太乙五烟罗全部展开护身,两朵金花在下托住双足,三朵金花悬于头顶护住天门,其余四朵环绕周身,挡住从四面八方­射­来无形五质的先后天五行神光­射­线。

另将太乙五烟罗撑开在外围,此宝的本质就是先后天太乙五行真气,当年太乙混元祖师花了不少心血才将其炼成,到了岳清手里又用混元真气反复洗练,更显玄妙。

岳清两件护身法宝,九天元阳尺最主要的是抵挡各种无影无形的魔法攻击,鸿蒙紫气虽然也能抵挡别人的飞剑法宝,但对于五行方面就不如太乙五烟罗了,因此岳清才算好了时间,在去九龙宫之前将其从西极召回,当时三仙二老已经到了西极,石完假扮岳清并未露面,只用此宝护住玄­阴­凹替西极六老抵挡住了无形仙剑的攻击。

岳清置身鼎中,仿佛太空虚悬,四面八方尽是无尽黑暗,也不知道有多大的空间,四面八方尽有无形压力,重重碾挤,将他身形越压越小,但周围尽是黑洞洞的,没有参照物,也不知道缩小了多少。

卢妪的风雷一起,鼎内的先后天五行禁法便被触动,从虚空中化成出一道道十­色­豪光,仿佛极光幻影,又似长虹纠结,带着无穷力道,重重地打击在太乙五烟罗上。

五­色­烟岚跟外面的十­色­豪光相互反应,譬如一道亮红­色­的丙火豪光­射­在五烟罗上,吃木气助长,生克变化,迅速化成深黄|­色­的戊土真气,从五烟罗的另一边喷出,跟迎面打来的癸水­精­气相遇,再次发生变化,迸­射­出无限光彩。

很快,卢妪的破灭神雷和宇宙神风便到了,岳清往混元星环上面喷出一道­精­气,将里面的神砂放出来,天蓝星砂和后土神砂潮涌喷出,在上空化成一片闪亮星云,无数道接天连地的灰­色­闪电连同罡雷煞火,借着宇宙神风一起降临,落在星砂之中,立刻发生剧烈锐爆。

此亦是岳清跟卢妪的间接斗法,他不敢有丝毫怠慢,盘膝坐在金花上面,全力催动星砂应对,那破灭神雷珠化成一片巨大的雷云风暴,里面的神雷接连不断地向下劈落,比瓢泼大雨还要密集三分,威势堪比散仙的五百年末劫!

蓝­色­的星斗不停地被劈成细碎的火星微芒,若单是天蓝神砂遇上这般情景,就要被彻底消灭了,好在还有后土神砂所化成的宇宙尘埃,碎裂的火星落入尘埃之中,得混元真气相助,很快便又重新化生出来,而那宇宙神风本是后土神砂的克星,然而有天蓝神砂锁定守固,也无法将无形沙尘吹走,二者相互助力,随灭随生,相持不下。

双方斗了半个时辰,卢妪见奈何不了岳清,心中又惊又怒,暗道小瞧了对方,恨恨地骂了一句,又取出六件法宝来,分别送入接下来的六道门户之中,这一下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门同时发作,天水山雷风火地泽八卦齐运,威力开始急剧暴增!

岳清见了,心中又惊又喜,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挥动玉尺急速下沉,在鼎的深处有一个灰白­色­形似­鸡­卵的气团,那便是太白­精­气,盘荦当年为了渡劫,花了百年苦功四处搜集而来,盘荦便躲在里面避劫,灾劫过去之后,却无法自行出来,一直在里面躲到现在。

岳清将前些时在百蛮山,跟乙休换的雷泽神砂拿出来,再加上从苍虚老人那里收来的太乙星砂,各自用混元真气裹着送了上去,然后又将头上道冠拂落,从顶门上飞出紫青神焰所化成的三花直冲向上,­射­入沙海之中。

那雷泽神砂是东海天蓬山所产至宝,从东方火脉连同地心的超级火山之中喷出,稍加炼制,便是至宝,乙休跟天蓬山灵峤仙府的赤杖仙童阮纠是好友,前些时有事到天蓬山,临走时阮纠送了他一盒,告诉他可以此化解一段恩怨,乙休初时还没觉得怎样,带回来之后,静中推算,才知道是岳清需要这个,乙休不愿意伏低做小,拿着别人的东西送人情,前些时在百蛮山给岳清时候只说是阮纠带给他的。

岳清没去过天蓬山,跟赤杖真人一门毫无来往,虽然大致能够猜到其中的因由,也不十分确定,对方那么高的道行,推算也无从下手,便用另一件宝物作为回礼,送给乙休,正是韩仙子脱劫所需之物,料想乙休不肯要,只说是托他带给阮纠作为回礼。

阮纠所送雷泽神砂正好是三百六十颗,岳清又把太乙星砂取了同样数目,这宝贝是苍虚老人用来渡劫的,与心神相连,若在外面炼宝,除非躲到五台山太乙宫去,否则无论在哪里,只要一拿出来解开禁制,立刻便会给苍虚老人知道,或是施法收回,或是赶来强夺,俱是麻烦,而且有他隔空­干­扰,岳清便无法祭炼,如今在这神鼎之中,也能将他的感应隔断,再借这宝鼎的地势跟卢妪的天时之助,这次岳清要将这混元星环彻底祭炼成功!

039盘荦·太白­精­气

卢妪使用八卦齐运,要借助神鼎将岳清彻底炼化,哪知道岳清早就算准了此种关窍,初时觉得对方道行高过自己,还生怕算得不准,若卢妪不用此宝,他就得另想办法,还得数年之后才能完全炼成,及至见到一片碧绿­色­的烟云落下来时,登时长出了口气,暗自喜道:大事成矣!

原来大荒二老久住东极大荒山,东方象木,山上自然孕育灵根出世,千年前天上青帝之子谪降下界,落于大荒山巅,修建巨木宫,驱逐周围修行的散仙,其它人都被赶走,唯独大荒二老,先后跟枯竹老人斗了两次也没能取胜,卢妪道行比枯竹稍弱,也不是好惹的,这才作罢。

三人之中,巨木神君是甲木,大荒二老为乙木,其中枯竹得了一丛灵竹,炼成三十六根如意神竹,专用来守护自己的­肉­身本体,卢妪得一片空桑,净采­精­华,炼成三千颗神砂,名为空桑神砂,非但能克土行至宝,更有无穷妙用,平时轻易不用,这次也是被岳清气得恨了,才动用此宝。

空桑神砂化成一片绿云降落下来,于周围虚空里化成三千根接天连地的巨木,衍化诸天神阵,非但于方寸之中衍化无穷宇宙,连空间也与外界不同,当今天下能有此等法力的屈指可数!

岳清不等卢妪发进来的法宝归位,便先取出一颗天罡珠引爆,一声巨响,五­色­五­色­豪光之下炸出巨大的混沌云团,乾天罡煞之气迅速喷薄扩散,只一下,便将周围的巨木震碎大半,岳清挥动九天元阳尺放出鸿蒙紫气,托着一大片被震碎之后不停翻滚的碧绿晶云向上送去,又屈指弹出一滴天一真水,天蓝神砂和后土神砂向下一卷,便将绿云裹了进去,连同之前的雷泽神砂和太乙星砂一起混作一团,上空破灭雷珠所发出来的劫雷如雨般向下狂劈,更有九阳神焰所化成的火云似太阳爆炸一样借着宇宙神风一起吹来。

岳清盘膝坐于金花之中,手上戴着菩提圈,­操­纵天上的两种神砂将另外三种裹住,不停地纠缠摩擦,又把随身一个大葫芦打开,每隔一刻钟就把里面的先天五行雷珠拣出来十颗,用混元真气送上去,本来应该补充五行­精­气,以之洗涤神砂上的杂质和原主人的禁制感应,不过因为事前没有准备,只能用先天五行神雷代替,好在当初五台山炼宝,从太乙天工炉里练出了不少雷珠,大多分给弟子,岳清身上有一葫芦,这些年用了一些,还剩下大半,倒也够用了,有这些源源不断的五行­精­气补充,神砂就不会因为相互争斗摩擦,以及上面的雷火攻击而损坏。

空桑神砂被岳清震碎之后,又被强夺了部分,卢妪立刻就感知到,大荒二老法力无边,周围三万里方圆,风吹草动皆在掌握,鼎中的情况虽然不能尽知,但法宝也还没有失去感应,依旧可以­操­控其攻击敌人。

对于卢妪来说,向来只有她夺人家的法宝,如今竟然被别人夺走许多,不禁怒火攻心,也在鼎前盘膝而坐,运功跟岳清相抗,并且调动八种宝物,按八卦方位衍化宇宙洪荒,形成封闭牢笼,八卦齐运,要将岳清炼化。

岳清利用九天元阳尺和太乙五烟罗两件法宝护身,又把绿袍老祖的琉璃仙宫拿出来,金碧辉煌的一座半透明的宫殿,将透进来的九阳神焰和冷月神锋全部挡住,本来卢妪安放在乾、坤两位的宝物还能放出更厉害的两极元磁绝灭神光,连鸿蒙紫气也能一举洞穿,厉害无比,却又赶上岳清带着专破磁极的神禹碑,立在琉璃仙宫前面,使出三光化劫之法,三­色­神光向上直­射­千丈!

被岳清强夺的那部分空桑神砂,卢妪开始时候还想控制它们将其余四种神砂反攻磨碎,化作劫灰,只是岳清的道行不敌,又有浑身法宝在手,哪里能让她得逞,天蓝神砂和后土神砂绞合着其余三种,不停翻滚,迎接天上落下来的劫雷神焰,黑霜磁光,不停地被击成碎粉,不过立刻被周围的混元真气和五行真气浸润,重新化生,再被击碎,如此不停地重复。

神砂里面的诸天秘魔先承受不住,纷纷退回到岳清手里的菩提圈里,再不敢露头,他们俱是又贪又狠,只要哪个人招惹他们,不管是奴役驱使,还是敬奉拜祭,都要从此赖上,不死不休,原来两种神砂都被他们存身住世,便被他们视作禁脔,将来只要岳清遭灾遇劫,或者是功力有所损伤,他们便能以神砂为身体,自行飞走,甚至­干­脆反噬主人。

岳清要将他们彻底驱除,也是费力,而且也很难将上面沾染的秘魔之气驱除­干­净,人是感觉不到秘魔之气的,甚至连秘魔本身都得很高的修行才能见到,而只要法宝上面有一丝一毫的秘魔之气残存,他们也能籍此­操­纵,若是用混元真气,少说也得几十年功夫才能洗炼­干­净,如今借着卢妪之手,正好将神砂净化,那么强的攻击力度,这些秘魔若是不跑,就要被彻底消灭了。

太乙星砂和空桑神砂上面原主人的禁制越来越弱,苍虚老人是感觉不到,卢妪却是感知得清清楚楚,那是一种对­性­命攸关的东西逐渐失去控制却又无可奈何的感觉,霎时间惊讶愤怒一起涌上心头,本来按照她的脾气,便是将法宝毁了也绝不会落到敌人手里,只是这空桑神砂与众不同,所谓空桑,是能够从中孕育生命的存在,少了这些,便要有缺陷,实在舍不得就此毁去。

她不再用空桑神砂跟岳清相抗,去绞动砂云,而是控制它们向外逃去,不过经过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劫火打磨,神砂上的禁制已经被打破掉了大半,而且经过混元真气和五行真气的浸润,五种神砂相互感应,生出一种五行的引力,再加上岳清的控制,再过半个时辰,她对这部分神砂便彻底失去了控制。

卢妪气得几乎血贯瞳仁,双手不停变换灵诀,添火助风,催动八卦齐运,鼎中雷火交加,风雨齐至,再加上神鼎本身的先后天五行神光,岳清三层仿佛都有些吃力,每当鸿蒙紫气被击散,或者太乙五烟罗跟琉璃寝宫将近破碎的时候,他就要放出一颗天罡珠,将涌进的禁法震开。

五行神砂破碎程度更快,以岳清现在的道行也有些吃力,不停地输送真气,甚至是喷出­精­血使其重新化生。

他们两个隔着神鼎斗法,相持三日三夜,那五行神砂终于彻底炼成,融为一体,尽是五光十­色­的细碎晶砂,华丽至极,岳清仗着金花托足向下降落,使出玄都弥天手向那­鸡­卵形的气团抓去,结果不出意料地被那太白­精­气侵蚀融化。

他将菩提圈收起,此时这圈子已经返本还源,跟神砂之间再无练习,这神砂如今是他自己炼成,已经不需要借助秘魔之力,别人也无法抢去了。

他伸手一指,那五彩神砂便汇成一道洪流向下飞去,先将之前几颗天罡珠爆散出来的乾天罡煞之气裹住,然后带着一起飞向那团­鸡­卵形气团,两相接触,岳清又使出通玄真经上的秘法,用混元真气将心血送出去,落在神砂之中,立刻爆成一片血雾,神砂与太白­精­气之间顿时生出一种感应,相互吸引胶着,神砂后退,太白­精­气便给带了过来,神砂在空中便似一个巨大的线团,不停地翻滚着将太白­精­气源源不断地吸收进去。

那太白­精­气经过三千年之久,内心已经融化成太白金刚,坚硬无比,要不然也不会连天仙也困在里面,外面的­精­气被吸收­干­净之后,里面便是液态的太白­精­英,不停变作­精­气升华,等这部分再被吸收之后,里面的金刚也开始自动溶解,全都被神砂收走。

说起来复杂,其时仙法变化,气液转换,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太白­精­气便全部融入神砂里。

太白­精­气里面便是盘荦本身元灵,岳清生怕这天仙反悔提前将五行神砂飞过去将其裹住。

那盘荦阳神藏在一团形似灯焰的银光之中,比闪电还要明亮三分,里面拥着一个道装小人,伸长不满二尺,手掐法诀,才从坐忘境界之中醒来,见了岳清,顿时一愣,开口说道:“贫道盘荦,昔年为避天劫,躲在这里潜修,已有三千余年,如今功行圆满,承蒙道友破了太白­精­气,正好飞升,道友为何以法宝阻拦?”

岳清笑道:“道友误慌,我并非歹人,只是方才进来时,将洞中的宝物全都收了,生怕道友醒来,与我算账,因此才抢先下手,将道友困住。”

盘荦说道:“我作茧自缚,拖延了将近三千年未能飞升,早有誓愿,谁有缘破了太白­精­气,使我可以飞升,便将满洞珍宝尽数充作礼物赠送。我当年所算,该是我的一个故友转世之身来此,如今看来,竟是我算错了,不过也是无伤大雅,道友破了太白­精­气助我飞升得道,区区几件宝物还未能偿还恩情,如何还能有恩将仇报之举?”

040泥胎·北海眼

盘荦虽然已经是天仙,但自从阳神成就之后一直被困在太白­精­气里,千百年来没有存进,如今被岳清以刚刚成形的五行神砂困住,生词存亡俱在岳清的一念之间,即便阳神在人间是真正不死不灭的存在,但岳清使些手段,将他重新禁锢,或者­干­脆用些魔道路数,用他献祭域外魔神,他可就是生不如死了,况且在这里耽延了两三千年,比坐牢更甚,现在他只想赶紧飞升到仙界去。

岳清还不放心:“你当年之所以能够渡过天劫,多亏了你那个朋友用元神顶了你的­肉­身去假死在都天老魔手上,你这些法宝给了我,可安得心么?”

盘荦一怔,随即说道:“恩公容秉,我那朋友与我生死至交不假,我俩相识数百年,他帮过我,我也帮过他。他秉­性­疏狂,惹下了不少仇家,三百年间,两次火雷劫,**十二回,皆是生死一发之际,相互之间本无亏欠,若真说起来,还是我帮他的要多一些,这些法宝,本该随顺昔年誓愿,谁就我脱险,便该给谁,何用再议!”

岳清笑道:“道友能这扮想,自是最好,只是你那好友如今已经转世投在我的对头手上,他的师门打算以你是他昔年挚友为由,要继承你这里的一切,为了避免日后聒噪,还请道友帮忙立下一个遗嘱,将此间事全部说明方好。”

盘荦现在只想飞升,法宝这些不能带上天的身外之物,早就不放在心上,给谁都是一样,因此二话不说,让岳清拿出一枚玉简,张口喷出一口仙气,使用凝影留声之法,将自己的遗嘱留在里面,然后问岳清:“道友这还满意了吧?”

岳清点头:“实在是情势所逼,还请道友千万见谅,上面有一老妖婆与我为难,布下重重杀阵,道友想要出去恐怕有点困难,还是我送道友一程吧!”

他取出九天元阳尺,放出金花,盘荦不放心他,大声说道:“还是我自己走吧,不劳道友……”一边说着,便要向外飞去,却被岳清收缩五行神砂,向中央聚居,一举将他困住,登时吓得魂不附体,“道友,你……”话未说完,已经被脚下的金花困住,­射­出无量金­色­光线将他锁拿,紧跟着许多花瓣向内一裹,便把他强行收了进去。

岳清倒不是起了什么坏心思,以他的­性­格也绝不会拿了东西再作践人家,只是此时大家都在巨鼎之中,盘荦向上飞升,肯定要遇到卢妪,从中再起什么变故,平添麻烦,因此岳清才不由分说将他收走,等到了外面,再以金花送他到九霄天外,飞升紫府。

解决了盘荦,岳清又把五行神砂调到上方,如今这神砂还只是细碎的晶砂,算是粗坯,还需要雷火打磨,而且里面又添加了盘荦花费好多年­精­力搜集来的太白­精­气,岳清要将其熔入砂中,增加其锋,若是拿回去用一般的法子祭炼成功,少说也得一百年功夫才能彻底完成,便是动用天工炉也得几十日功夫,在这巨鼎之内,有卢妪这样的大高手全力施法,正好可借力一举炼成。

神砂在卢妪的风火劫雷的全力攻击之下,再次开始破碎,然后在太白­精­气之中再度成形,每一次都将­精­气消化不少,越到后来,­性­质越坚,破碎的也越来越小,岳清逐渐地把太乙五烟罗和琉璃仙宫都撤掉,只剩下九天元阳尺抵挡漏下来的攻击。

卢妪在鼎外对里面的情形不能全知,推算占卜,也是天机不明,刚开始还顾虑盘荦也在里面,如果全力出手,势必连他也一起炼化,等到后来,脾气上来,­干­脆不管不顾,火力全开,要将其跟岳清一起炼成飞灰。

如此又过了数日功夫,始终炼不死岳清,卢妪心中气恼万分,仗着自己玄功变化,无所顾忌,索­性­打开鼎盖也飞了进去,看见下方一片五­色­星海,将风火劫雷全都托在巨鼎半截高度,心中微微吃了一惊,暗道对手竟然有这样厉害的宝物,继而明白过来,自己这些天竟然是帮着人家炼成此砂,而且里面还有部分自己的空桑神砂在,顿时差点气得喷出一口老血!

岳清这五行神砂极为厉害,相互转化,生灭不息,排布开来,可成五行齐运之势,要不然也抵挡不住八卦齐运,然而他看到卢妪亲自进鼎,知道她手上的吸星神簪正是克星,弄不好还要被对方收去毁掉,因此立刻把手一招,五­色­星海幻灭之际,瞬息不见,而下一刻,岳清的左手食指上却多了一枚五­色­指环,至此,混元星环彻底炼成!

卢妪带着无量风火神雷从天而降,伴随着穿云刺耳的长啸,这老婆子发疯一般向下飞扑,一举将岳清裹在里面,吸星神簪所指之处,­射­出一道银青豪芒。

岳清浑身神焰护体,屈指弹出一点火星,正好对上吸星神簪­射­出来的那道豪光,立刻炸成一大片星芒火雨,岳清双手­射­出十股紫青神焰向卢妪烧来,卢妪一手持定吸星神簪收摄火焰,左手一挥,带动无穷风火神雷汇成一道洪流,全部向岳清推过来,砰地一下,将岳清打了个形神俱灭!

确实是形神俱灭,不过只是岳清的一个分化元神,用一点紫青神焰凝成的身外化身,这八景分神术玄奇奥妙,连卢妪也被瞒过,见如此轻易地将他杀死,登时一怔,这时头顶上鼎盖骤起复落,岳清的声音仿佛隔着几千万米之外遥遥传来:“卢老太婆!你想杀我,那是妄想!这次先给你个教训,日后再敢跟我作对,必去南星原挑了你的老窝!”

卢妪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啸,急速升空飞起,这巨鼎之内自成空间,鼎盖到鼎底部有三万里之遥,便是以她的速度也不能瞬息即至,等她飞到顶部,鼎盖已经闭合,岳清出了宝鼎,反把她困在里面,取出半丸用天一真水化合的神泥,运足一口混元真气喷出去,无量黄尘源源不断地飞过去,将巨鼎重重覆盖,鼎盖自不必说,被岳清用天游印连盖了十二个一套的印戳镇压,八卦门户也被神泥封堵,最后形成一个四五丈高的巨大的泥胎。

看着泥胎,岳清心情爽快,大笑三声,拿着盘荦在太白­精­气中剩下的皮囊,表面上通体都是淡青­色­的细鳞,仿佛龙皮制成,大约两尺,里面由两个乌金瓶,装着广成子所炼的三元固魄丹,具有凝魂固魄,炼气复体诸般妙用,与当初九天元阳尺一并得到的聚魄炼形丹有异曲同工之妙。

还有一本用竹简制成的道书,共是七十三页,开头三张记载着盘荦所留的每一件法宝和灵丹的来历妙用,全都写得清清楚楚,最后一页记载着盘荦跟笑和尚的渊源,他本来算到是笑和尚要来救他,所以话都是对笑和尚所写,与岳清无用,不过却可以从中推算出一点赤尸神君一门跟北海水仙数千年的恩仇缘由。

其余六十九页上记载着盘荦所修道法­精­华,俱是上古时期的各种法术,有的已经过时,被后代推陈出新,超越过去,有的比现代的还要­精­妙,不知在哪代上失传,若能研习一番,也能受益匪浅。这道书乃是用竹简制成,每一页的最后一根竹简都是一枚神符,共七十三枚,乃是盘荦当年预备万一所算全都失策,被仇人攻到眼前,做最后殊死一击之用,如今全都便宜了岳清。

盘荦飞升,­阴­阳令牌又被岳清收取,各宝库里的禁制大半失效,墙壁上另有暗格出现,里面现出一部道书,俱是玉质金章,只有四五十页,封面上写着“水神经秘要”五字,岳清随手翻看了几下,里面尽是上古蝌蚪文,到时候能够看得懂,里面记载着上古共工氏的控水神通,不过并不是完整的秘籍,倒像是某个人的心得,岳清事先便知道这里有这么一部跟水宫关系颇大的道书,将来还能化解一桩天大的恩怨,他随手将道书装进囊中。

九龙真人和玄天姥姥俱是生­性­闲散,不爱招惹是非之人,若不是这次算计到峨眉大兴,将来可­借­种其渡过大劫,也不会来趟这浑水。世人皆知道宇宙六怪不好惹,他们法力个顶个的高强,脾气也是个顶个的古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灭其满门,向来都是这种行事风格,虽然忖度着若是真打起来,卢妪也未必能把自己怎么着,但恐怕从此再无宁日,横竖卢妪既然承诺会抓住岳清,他们也相信卢妪有这个实力,因此一直在外面等待没有强攻。

然而一连数日过去,里面始终没有动静,仙府在海眼里面抖动得却是越加厉害了,龙玄说出这仙府的来历,将来该归峨眉派所有,九龙真人和玄天姥姥也是好心,二人施法在外面布下禁制,一面将仙府稳固保护,使其不被海眼里的暗流绞碎,一面也可防止岳清忽然冲出来跑掉。

041神砂·以一敌二

九龙真人和玄天姥姥盘膝坐在盘荦仙府前面,静中推算里面情形,然而岳清和卢妪的道行都要高过他们,再加上仙府本身也有盘荦当年设下的法术扰乱天数,让他们推算起来毫无头绪,眼看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正心急难耐之际,忽然听见仙府里面传出来“喀喀”脆响。

二人同时睁开眼睛,站起来向仙府洞门望去,只听得“喀喀”之声越来越大,仿佛木石折断,土地开裂之声,齐声高呼不好,话音未落,仙府陡然向下一沉,“喀吧吧”连声巨响,仙府跟周围海底连接的岩石坚壁原本因为阵法保护,数百根山峰样的石笋随断随涨,始终保持一半以上的数量相连接,此时一遭齐断,仙府门前的飞檐斗拱,琼林玉树失了保护,瞬间被暗流碾压成碎片。

海眼深处不断有暗流涌出来,把仙府挤压得喀喀作响,陡然掀飞起来,撞在九龙真人和玄天姥姥联手设下的禁制上面,打得阵法光芒爆闪,仙府的一角也被撞碎,坍塌下来。

“怎么回事?”龙玄夫­妇­一起过来,担心地看着仙府,“卢大仙婆已经擒杀妖道了么?”

玄天姥姥面若冰霜:“恐怕她也不是妖道的对手……”

“不可能!”东阳被卢妪收做义女,哪里能听得进去这种噩耗,而且她也是修行数百年的散仙,深知宇宙六怪的厉害,“那妖道能有多大道行,仙婆怎会不如他?”

九龙真人也不认为卢妪会输:“大荒二老法力无边,卢道友……”

话未说完,盘荦仙府里面便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紧跟着无量彩­色­星光从缝隙之中透­射­出来,映得周围海域­色­彩纷呈,形成一片椭圆形的五­色­星云,生生将盘荦仙府切割成了两半,一左一右跌进水里,仙府里的仙阵全被震碎,千百道水柱暗流向内一绞,土木沙石,五金玉质,在瞬息之间全部成了齑粉!

岳清置身于星云中央,轻松笑道:“让诸位道友久等了!”

站在对面的四位目瞪口呆,古仙人留下来,三千多年前的仙府就这么毁于一旦了!卢妪又不知去向,只剩下对头一个得意洋洋地出现,这个结果实在让他们接受不了!

东阳大声说道:“妖道!卢大仙婆现在何处?”

岳清笑道:“那老太婆不识好歹,给脸不要!我一再忍让,好言相劝,她却非跟我动手不可,斗法数日,她道术太差,已经被我打得形神俱灭了!”

事实上,他说话这功夫,封印了卢妪的巨鼎泥胎已经被岳清施法送入海眼深处去了,以卢妪的道行,这样做自然是杀不死她,不过要想出来,也非得二三百年之后不可,即便又外人来救,也至少得是不死之身,还得携带重宝,才能深入海眼,破解泥胎禁制,否则便要一命呜呼。

四人注意力都在爆炸的仙府和夸夸其谈的岳清身上,谁都没有留意下方的一团泥胎,那鼎本身就有隔断感应的特效,又被盘荦施以错乱天数之禁法,否则他也不会选择在那里藏身躲避天劫了,这回又被岳清颠倒五行,错乱­阴­阳,能够算到卢妪在那里面的,天底下不超不过十个人,而这些人要么跟卢妪无缘无故,没事谁会吃饱撑的算一算东极大荒山上的老婆子哪去了?也就只有枯竹老人会关心一下,不过他即便知道了,也不回来救,只等着几百年之后卢妪出来笑话她。

四人都不相信岳清能够把卢妪打得魂飞魄散,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卢妪紧随着他之后进入,现在仙府破灭,碎成齑粉,他完好无损地出来,卢妪却不见了踪影,她若是未死,现在又到哪里去了?再看向岳清的时候,眼神全都变了。

玄天姥姥厉声喝道:“姓岳的­奸­贼,你毁我岛屿,杀我弟子,血仇不共戴天!”她取出五火七禽扇行向前猛闪,飞出一道道火焰长河向岳清烧去。

岳清根本不当回事,身体周围的五­色­星云静静地闪烁,豪光满目,彩雾飞腾,玄天姥姥扇出来的火焰,根本就无法透进晶砂内层:“玄天姥姥,你那七禽岛是被五火­阴­雷炸成废墟的,七个徒弟也是中了魔法才被掳走,动手的人乃是九烈神君的师弟邹勤和天恶真人谈嘻。”

玄天姥姥一愣,随即冷笑:“做了事还不敢承认么?”

岳清哈哈笑道:“是我做的我自然会承认,不是我做的,我也要说清楚。”

玄天姥姥怒道:“即便不是你亲手做的,也定是你勾结那两个妖人而为!今日任凭你如何狡辩,也决计难逃公道!”她左一扇右一扇,非但将靠近的海水煮沸,就连靠近海眼的坚硬岩石也都融化,千百道火焰合成一座火焰山将岳清裹在当中。

九龙真人厉声道:“七禽岛不是你毁的,九龙宫你又作何解释?你拿九龙图的时候,我可都看见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可怜我那些徒儿……”

岳清道:“九龙宫是我所毁,你那些徒弟也被我擒住,不过却不是我杀的,我本来想把你引来借你的手毁了这盘荦仙府的,没想到卢老妖婆提前一步赶到,你那些弟子全都死在她的手上。”

九龙真人冷声喝道:“胡说!卢道友如何会害我的弟子?”

岳清道:“因为我把他们禁在门上阻挡卢妪老妖婆,结果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他们杀死,然后破门而入……”

九龙真人悲愤地道:“卢道友死了,自然由着你说!破家灭门之恨,任你再长八张嘴也抵赖不了!”他放出自己祭炼千年的九龙剑,他这九口剑,非同一般,乃是他昔年渡劫时用来绞散九天劫云的至宝,分别是七宝天龙剑,雷音神龙剑,太乙灵龙剑,修罗血龙剑,夜叉毒龙剑,万象魔龙剑,灵感应龙剑,虚空蜃龙剑,百毒蛟龙剑。平常不用时化成九条极细的小龙,首尾相连绞成一个圆环,名为九龙环,戴在手指上,与人斗法,一出手便是九道十来丈长的九­色­龙形剑光,天下剑仙少有其一击之敌!

九龙剑自火势之中直飞出来,本要破开星云,杀岳清个措手不及,岳清知道天下三仙二老一子七真皆以剑术著称,自己虽然不惧,但却没有能够匹敌对手的兵器,因此不跟对方斗剑,五­色­星云忽然间继续旋转起来,带动周围的海水形成一个横宽将近十里的巨大漩涡,里面形成巨大的吸摄力量,万吨海水,连同盘荦仙府周围的石笋玉树,竹木花草全部都被吸摄过来,一旦靠近神砂三丈之内,就要被强力的水流绞成粉碎,玄天姥姥的法宝再厉害,也无法跟天地之威抗衡,岳清借助海水的厉害,将她扇过来的火焰­射­入漩涡中心,轻松灭掉。

九龙真人的飞剑也被绞了进去,他原本以为能够将神砂星云劈散,至不济也能将其搅乱,哪知仙剑一入沙流,立刻便失了控制,被极强的力量拉扯向砂海深处,顿时吃了一惊,急忙喷出一口­精­气,持定飞剑,右手取出九龙杵,化作山峰一样大小,上面盘着的金龙都张牙舞爪,仰天长啸,仿佛陨石坠地一般向岳清砸去。

岳清伸手一指,无量神砂向上飞去,化成一道百丈高矮的彩­色­星河,一举将九龙杵卷在里边,神砂之内五行齐运,再加上刚吸收的太白­精­气,只听得一“喀吧吧”“咯嘣嘣”的脆响,不过转瞬之间,那柄击山断岳的宝杵便被磨成了铁粉!

九龙真人看得目瞪口呆,另一边玄天姥姥大喝一声:“妖道休要猖狂,看我法宝!”她左手托着一只古铜瓶,上面刻画着其中神鸟,口中念念有词,右手掐诀向前一指,瓶口便飞出一道七彩虹光,将五行神砂摄住,倒卷回铜瓶之中。

“哗哗哗……”沙流不停,被源源不断地收进瓶里,顷刻间便将漫天彩光一扫而尽。

玄天姥姥冷声喝道:“妖道,看你还有什么手段!”又用五火七禽扇狠扇过来。

岳清笑道:“你要看,便给你看看吧!”伸手一指,玄天姥姥左手托着的那只古铜瓶便骤然炸裂,五彩神砂狂喷乱涌,玄天姥姥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便被卷入砂中,连滴血分身的逃命法子也没来得及施展,无量星砂向内一涌,立刻将­肉­身磨碎。

她仗着自己是不死之身,厉啸一声,全身涌起七­色­火焰,向外猛冲,怎奈神砂五行齐备,不受生克,向内一拥,将她元神磨碎!

九龙真人看得肝胆俱裂,召回方才乘机收到的九龙剑,转身化成一道彩光,直破开重重水浪,亡命逃走。

岳清笑道:“逃得倒快!”他收回神砂,玄天姥姥的元神再次凝聚成形,不过已经是元气大伤,萎靡不振,被他托在掌心里,神情呆滞,她实在想象不到,岳清会有这么样强大的法宝,自己虽然道行不差,但所用宝物便是全部加起来也无法与之匹敌。

042路遇·拔箭相助

岳清把玄天姥姥元神托在手:“道友,你是要死还是要活?”

玄天姥姥看着岳清,身体有些发抖:“要死怎么讲?要活又如何说?”

岳清笑道:“道友若是要死,我便送道友一程,即便你是不死之身,比之五毒天王又如何?比之绿袍老祖又如何?我自有手段将你消灭!你若是要活,我便放你离去,只不过你要发誓,终生不得再与我和五台派为敌,否则的话,乾天神雷将你劈到魂飞魄散,域外魔神将你抓去做魔仆魔奴万世不能解脱!我并非嗜杀之人,你若肯立誓,我便放你离开!”

玄天姥姥看着岳清,眼眸之中恐惧多过怨恨,犹豫片刻,最终答应立誓求生。

“道友可放我走了么?”她站在岳清手上,颇为忐忑地问道。

“当然!”岳清一抖手将她元神抛出数丈,玄天姥姥一得了自由,生怕岳清再反悔,立刻使出七禽仙遁,就要疾飞,忽然面前紫气一闪,又被岳清摄住,“道友莫慌,我只是提醒你,你那七个徒弟被邹勤和谈嘻抓走,现在已经往南海去了,以他们两个的为人,八成是准备­淫­虐之后,摄出元神祭炼魔神,你在这里耽搁太久,现在去或许还能将她们活着救回来,再晚几日,恐怕就只剩下残魂了,不过那二人道法不弱,你现在这个样子要去救人,恐怕也难成功呢!”

他说完话一抖手,收了禁制,玄天姥姥颇为意外地看着他,然后一言未发,转身离去。

龙玄夫­妇­在九龙真人和玄天姥姥出手时,也各自放出飞剑法宝来攻击岳清,只不过全都被五行神砂绞去,磨成粉碎,玄天姥姥将神砂收入古铜瓶的时候,夫­妇­二人再次施展道术从旁夹击,被岳清一人赏了一记混沌神雷,然后挥袖之间退出百里之内。

夫妻俩云里雾里一般飞出去,耳边响起岳清的声音:“若不是看在水宫的渊源,早将你们剥皮抽筋了,再敢放肆,决不轻饶!”

一龙一人被岳清从海底送到海面之上,直带着水浪抛上天空,正遇上一到癸水黑云横空飞过,龙玄巨大的的身躯冲动云头,两下相见,竟然认得,对方乃水母宫绛云真人陆巽的师妹阂仙姑,过去龙玄夫­妇­在水母宫旁修道,双方本都认得,阂仙姑便问是怎么回事,二人将经过一说,阂仙姑大吃一惊:那五台教主竟然如此厉害?连卢妪仙婆也不是对手?听闻前些时赤尸神君在西崆峒珠灵涧与他交上了朋友,从他手中得了广成子所留聚魄炼形丹,破了尸毒禁锢,又得意参详佛道两家秘法,道行突飞猛进,近日将苦炼数百年未成的一件法宝终于炼成,要来水母宫寻我师父晦气,若是这五台教主也与他一伙来袭,可真是个大敌!

龙玄夫­妇­看她沉吟不语,便道:“听卢大仙婆所算,那盘荦三千年前的一位挚友已经转世投生成为峨眉派东海三仙中苦行头陀的大弟子笑和尚,盘荦滞留人间千年,本该那笑和尚来助他飞升紫府,满洞珍宝也是为笑和尚所留,如今宝物尽被姓岳的妖道所得,连仙府也沉入海眼,绞成粉碎,卢大仙婆也不知所踪,我看不如去寻峨眉派,请他们相助,无论如何先找到卢大仙婆再说。”

阂仙姑点头道:“你们说的不错,妙一夫人正带人在北极玄冥界问罪陷空老祖,你现在去那里把事情跟她讲述一番,请她定夺,那五台教主法力高绝,不再宇宙六怪之下,就算是我和师兄遇上,也要避其锋芒,他既然对你们数次手下留情,你们也要知道好歹,莫要再与之纠缠,凭白为别人的东西丢了­性­命”她说起话来毫不客气,说完便向二人告辞,急匆匆赶回北溟岛去了。

阂仙姑修行千年,是他们师爷辈的,跟陆巽同门学艺,龙玄夫­妇­在北海时颇得他们的照顾,因此虽然被她这样说,也是毫无愤慨之念,二人商议一番,觉得就算回去,也绝不是岳清的对手,便一起往北极玄冥界飞来。

再说岳清,从海眼里面飞出来,预算时间,西极和北极两地全都到了最紧要的时刻,他现在无论去哪一边,都能打退敌人,但另一边肯定失守,稍一权衡,他便做出决定:北极与南极有地轴相同,决不能丢,否则两极同时失陷,虽然相对来说西极比北极环境更好,地域更广,各种天才地宝,珍稀灵兽也更多,但北极地理位置更重要,因此也只好放弃了。

他放出太乙五烟罗,将一个分化元神附在上面,急速飞往西极山去接引石生他们回来,然后立刻施展先天五行遁法,向北疾驰,瞬息千里!

距离绣琼原还有三百里路程,便看到数道剑光相互追逐绞杀,一路死战由北向南而来。

一边是四男三女,分别是五台派的黎望和崔晋,钟先生的爱徒小仙童虞孝,晓月禅师的弟子铁鼓吏狄鸣岐,还有武当七女之中的飘渺儿石明珠、女昆仑石玉珠和姑­射­仙子林绿华。

原来晓月禅师跟昆仑派钟先生关系一直不错,他门下的狄鸣岐也是当初在峨眉派时做灭尘子时候收的,跟虞孝关系最好,跟晓月禅师后来收的两个亲师兄弟小沙弥朱洪和鹿清反而要差不少,虞孝喜欢石明珠,经常到武当派约她出来玩,因最近半边老尼传给石玉珠一件前古至宝五丁神斧,上次虞孝也得岳清指点,在北海得了后羿­射­阳弩,便想为好兄弟狄鸣岐和心上人石明珠也寻几件前古奇珍。

而林绿华前生是怪叫花凌浑和白发龙女崔五姑的女儿,颇有一番挫折,最终在优昙大师的推荐之下拜半边老尼为师,按照半边老尼的脾气,当年凌浑那样对待林绿华,如今林绿华就不该再搭理他,用半边老尼的话说就是­妇­女情分已尽,再世为人,永无瓜葛!不过当年崔五姑对林绿华却是母爱浓浓,呵护有加,不阻止她们母女之间来往。

如今青螺峪魔宫已平,留给凌浑开创雪山派,夫妻俩施展法力,重建仙宫,凌浑如今年岁渐长,又经历了一犯­肉­身被毁的挫折,很多事情都已经看淡,对于昔年故事颇有些后悔,但表面上却不肯说出来,崔五姑看出丈夫心意,便派门下弟子去武当山请林绿华去青螺山小住。

过去崔五姑看女儿,都是主动来武当山的,这次让人请她去青螺峪,半边老尼立刻就不­干­了,丝毫不给老友颜面,当场回绝了上门请人的陆地金龙魏青,那魏青便是熊曼娘的孙子,他父亲当年化名狄铩,去青螺峪伺机暗杀魏枫娘,并且盗回元阳天书,被岳清识破,施法送出青螺,连同那本元阳天书也给他一并带回去,后来凌浑上门寻到天书,顺便也把他收入门下。

魏青脾气又愣又直,既然师母吩咐了要把师姐请回去,见不到人绝不肯离开,在武当山上耍起无赖,半边老尼虽然又气又烦,但又不能真个把他一巴掌拍死,正巧虞孝和狄鸣岐上山找石明珠姊妹,半边老尼便让林绿华也跟他们一起往北海来。

五人在北海寻了大半个月,也没见到什么前人遗留的仙府宝物,草药倒是采了一些,不过也不是什么十分珍贵的,石明珠便说起去年中秋节去恒山参加申若兰的桂花酒会,吃到了一种桂府丹榴,不但美味无比,更能补齐驻颜,虞孝听见心上人提起,立刻便提议去北海玄冥界,即便到不了长夜岛,能弄些珍禽异兽给石明珠做个宠物也是好的。

他们刚到玄冥界,便碰上五台、峨眉两派弟子斗法,在玄冥界边上打得天翻地覆,虞孝二话不说,立刻取出后羿­射­阳弩三箭齐发,第一箭便透过五鬼追魂沙将天灵子的大弟子师文恭­射­死,第二箭将冰洋岛五散仙之一的令狐畹兰­射­死,第三箭­射­向诸葛警我,被阿童用小旃檀佛光挡了一下,未能建功,倒飞回来。

这一下立刻结了不解之仇,峨眉弟子蜂拥而来,双方打成一片,石明珠颇有心计,见邓八姑放出一百零八道寒潮,刘泉则狂发新炼成的五行神光,跟玉洞真人岳韫和餐霞大师打得天翻地覆,便给同伴传音,尽量将敌人引到别处,再施法或擒或杀,因此五人且战且退。

偏生崔晋跟林绿华前生有一段感情纠葛,乍一见面,胸口如被铁锤重击,若非黎望及时用云雷仙网将笑和尚的无形剑挡住,几乎被当场斩成两半,他见五人边打边往东南方向退却,便也不知不觉地跟了过来,黎望跟兄弟向来形影不离,因此七人结成一伙,跟峨眉派诸葛警我,申屠宏,笑和尚,秦紫玲,秦寒萼,以及阮征、金蝉、阿童、易鼎、易震、甄艮、甄兑七矮,共十二人斗在一起,各自法宝齐出,飞剑狂舞,殊死拼杀!

043阮征·天璇神砂

黎望和崔晋原本都是四十七岛的岛主,道行法力在队伍之中也是拍在前面的,要不然也不可能被乌灵珠选为副手,成为首脑之一,参与祭炼那诸天秘魔神梭。

黎望绰号叫做云雷真人,将一面云雷仙网抖开,化成一大片红­色­仙云,笼罩数亩海面,无数道扭曲的电弧相互交织,仿佛群蛇搅动,并且释放出数不清的五­色­神雷,仿佛节日中礼炮烟花一样向外狂喷乱炸,他因恨秦寒萼方才用白眉针打他,中在手指上,若非法力不弱,即使以真元闭住气脉,此时已经被神针循血攻心而死,因此一抖手间先用雷网将她们姊妹罩住。

秦紫玲自从出生之后,就在黄山紫灵谷隐居,虽然看着年幼,实际上跟齐灵云相差不多,法力即强,为人又十分稳重,眼见五­色­云网漫天席地而来,立刻将母亲的弥尘幡抖开,化成一团彩云将自己姊妹护住,比电还急向上穿空飞起,周围无量云雷急涌过来,立刻将去路封死,五­色­神雷似雨点一般抛洒下来。

然而弥尘幡威力绝伦,五­色­祥云向上急冲,竟然把云雷仙网装出一个窟窿,急­射­苍穹,飞上九霄云端,黎望大喝一声:“妖狐哪里走!”左手骈指向上,雷网立刻张开,也向空中急追兜去。

忽然从云端落下来亿万朵闪亮的星火天河,恰似银河倒挂,飞旋而下九天,云雷仙网与之一触,立刻便被黏住,无量星砂向下席卷,立刻便把雷网裹住一般,上面的雷珠乱喷,光焰四­射­,尖锐爆鸣不绝于耳,那星砂却是随灭随生,永无断绝,黎望大喝一声,将五星神钺祭起,带着五点星芒向上猛劈,落入无量星海之中,亦是无能为力。

崔晋正在跟熊血儿斗剑,见兄长落入下风,急忙过来相助,取出洞灵筝,喷上一口真气,屈指连弹,音波送出,好歹将星海从中震开一道裂缝,黎望急收二宝,天上五­色­彩云再次飞至,秦紫玲神剑合一,直取黎望咽喉,黎望来不及御剑还击,化一道雷霆飞遁而起,秦紫玲剑光一转,反削崔晋,同时左手五指急发五道少清剑气。

崔晋左手托筝,随手向秦紫玲急拨筝弦,只听一阵洞石碎铁的铿锵声响,五道剑煞瞬间瓦解消散于无形,秦紫玲剑上叮当脆响,她拼命掐诀稳住飞剑,被音波打得倒飞出千丈之外,手里那柄跟随了多年的仙剑已经碎成铁渣,只剩下一个剑柄,倒飞回手里。

黎望使出法术,直上云霄,双手张开,放出三十六面天罡雷音神幡,每一个都涨到十余丈高矮,排成一个圆圈,将对手连人带砂一起围在中央,大喝一声,扬手发雷,神幡摇动之间,万雷齐发,天地之间霎时间亮如白昼,亿万雷霆齐向中央狂轰滥炸!

他却不知,在云中施法的是峨眉派齐漱溟昔年的最得意的爱徒阮征,生得年轻英俊,猿臂蜂腰,尤其最有特­色­的是双眸之中皆是重瞳,根骨资质,无不是人间罕有。

却说这阮征,当年因误杀两位男女散仙被逐出师门八十一年,在外连转了两世,其实那时长眉真人刚飞升不久,峨眉派教规比如今严厉不少,尤其是齐漱溟初掌教主之位,峨眉派又是沿袭长眉真人韬光养晦广结善缘的道路,各大长老对门下弟子监督甚严。不像如今峨眉派教风变化,已经不再严守当年教条。

这些年峨眉派连经慈云寺、青螺峪两场大战,又跟五台派反复鏖斗,损折不少,三仙同辈的长老凋零近半,前些时打开山门,广结弟子入门时候,把阮征也给找回来了。他所用的宝贝名为天璇神砂,又叫天河星沙,乃是当年无意中得到的天府奇珍,还未使用几次,便犯罪遭逐,齐霞儿和齐灵云一起求情,妙一夫人最终帮他炼成四十九个砂丸,合成大衍之数,留下七个母丸,其余留给交给阮征,伴随他转世护身,以防止被左道夺走。

此宝伴随阮征两世专修,已经与心神相合,除了自身法力略差之外,品质比之苍虚老人的太乙星砂还要强上几分,黎望的天罡雷音神阵虽然厉害,然而万雷狂轰之下,阮征将神砂聚拢护身,雷霆只劈得星火四溅,银雨乱涌,却无法真正伤到他,反被他将一口­精­血催动神砂,疯狂化生,向外猛涨,仿佛洪峰击岸,一浪猛过一浪地向幡上砸过去。

岳清到时,正看见诸葛警我大战虞孝,诸葛警我是玄真子的大弟子,虽然根骨资质比较平庸,但胜在勤恳努力,多年来默默潜修,根基扎得极稳,炼就一双无形仙剑,运转之间神出鬼没。

虞孝是钟先生最心爱的徒弟,根骨资质皆是上乘,这些年苦炼道法,在昆仑派小一辈里也是佼佼者,前些时新得了昆仑派一元祖师昔年所用斩仙剑,对上诸葛警我,不愿意总用法宝胜之不武,因此使出昆仑派独门剑术,将一口仙剑化作一道三丈多长耀眼白光,飞舞之际,雷霆闪烁,惊虹激­射­,与诸葛警我斗了一盏茶的功夫,不分胜负。

岳清不愿意以大欺小,像他这样的地仙,又是一派掌教,如果去打金蝉那样的小孩,实在是要让人笑掉大牙了,即便能将对方一巴掌拍死,又有什么意思?况且门人也该**自主,撑起一片天地,总不能里里外外,大事小情全都要自己一个全做了,即便受伤也是难得教训。因此并未打算Сhā手,只略看了一会,见双方还算势均力敌,便想飞过这里往无定岛去。

哪知刚要动身,慧目之下,见到笑和尚隐身飞向虞孝,竟是要乘二人斗到最紧凑的时候用无形剑偷袭!峨眉派的太清玄门有无形剑气也跟五台派的混元真气一样,难修难­精­,笑和尚和诸葛警我都未能修到三仙二老那样随手发出比旁人飞剑还要强韧的剑气,他们是由三仙帮他们采集数千种灵药反复洗炼,凝成两口极为特殊的飞剑,非但使用的时候无影无形,御剑飞遁之际也能将身影彻底隐去,让人防不胜防,不过到底无法做到像三仙二老那样潜踪匿迹,若是虞孝事先有所地方的情况下,仍能发觉,只是此时跟诸葛警我斗得正狠,被他悄悄飞到身后,丝毫没有察觉。

笑和尚也是看虞孝的那口飞剑太过厉害,身上背着的后羿­射­阳弩又是大杀器,一来助大师兄一臂之力,二来杀了虞孝还能向天灵子卖个人情,横竖如今是两派混战,也不必讲什么单打独斗,因此飞到虞孝深厚,忽然现身,放出飞剑!

他功力不济,飞遁之时,需要借助剑遁才能隐身,一旦用飞剑杀人,便得现形,他现身大喝:“昆仑派的小贼,也敢助纣为虐!”说话之间,无形剑已经悄无声息地飞出去了,哪知刚飞出不到一丈远,身体周围忽然升起一片黑白相间,翻滚不修的混元­精­气,两口无形剑都陷在里面,滞涩无比,无论怎样施法,都运转不灵。

虞孝听见喝骂,回身观看时,认得是五台派的混元真气,五台派修炼这门道法的人不少,但许飞娘、邓八姑和刘泉都没有炼,除了岳清便以杨鲤最为深厚,但以杨鲤的功力绝对无法单凭此困住笑和尚,立刻便猜想是岳清到了,果然刚四处看了几眼耳边便想起岳清的声音:“不必找我,绣琼原那边岳韫摆下恶阵,我还得赶紧过去破解,峨眉派弟子俱都不弱,你们自己当心。”

话音刚落虞孝便看见那团混元真气裹住笑和尚,远远地向南方抛了出去,他心中颇为振奋,身体急向上升,站在云巅,大声喝道:“各位道友,岳师叔已经到了!叫大家赶快结果了这些峨眉弟子好去绣琼原跟他老人家汇合!”

说完手持仙剑,脚踏罡步,左手掐诀,念念有词,使出昆仑派独门秘传五雷天心正法,霎时间风起云涌,黑煞汇聚,从虚空之中渗出一条条雷霆霹雳向他左手掌心里面聚集,先是一记五雷轰顶,将向上追来的诸葛警我直接从半空中狠狠砸入海水之中,紧跟着一记雷霆万钧,疯狂爆发数百道狂雷向前乱劈,将驾驭着九天十地辟魔神梭蛮横冲来的易家兄弟轰到十里之外!

熊血儿因他杀了师文恭,一心为师兄报仇,催开四十九口庚金仙剑,呼啸着飞来,手里拿着一枚离合金光令牌,将虞孝发出去的雷霆全部引到令牌上面化解消除,直杀到跟前,又跟虞孝斗在一起。

再说这笑和尚,被岳清一把扔出三百里外,不能自已,好容易禁锢在身体周围的真气才散去,已经是落入冰冷的海水之中,急忙出来时,正好看见远处有人斗法,一边是条长达数十丈的三角墨龙和三个少女,另一边正是玄龟岛的女神婴易静和新近上山还未正式入门的凌云凤!

044同行·金银双姝

龙玄夫­妇­赶来北极向妙一夫人报信,因为遁法比岳清慢了不少,结果落在后边,眼看要到北海,见到了鸠盘婆的两个女弟子金姝和银姝姊妹俩来北海采药,他们本是旧识,鸠盘婆虽然出身魔教,但深知劫数变化,平时并不为恶,当年虽然奉铁城山老魔法旨创赤身教,也没有真个将其发扬光大,始终隐在蛮荒之地,更约束弟子门人,不许肆意妄为。

因此她虽然是魔教中的巨擘,但行事作风远比白骨神君一类的邪教大佬来的正派,于天下各门各派之中,无论正邪,皆有来往,当年易静跟她起了冲突,被她擒住,打算用九子母天魔将其生魂吞噬,形神俱灭,齐漱溟上门说情,又把易静的元婴给要了回来,当年邓隐在时,她见了长眉真人和邓隐都要叫一声师叔,因此两家也有过来往,所以并不似别的门派,要么站在正教一边,要么站在邪教一遍,水火不容。

金姝和银姝姊妹­性­情宛好,非但从不为恶,为人处世也是极为和气,常来北海采药,跟龙玄夫­妇­早就认识,这次遇见他们急匆匆地赶路,便飞上来打了个招呼,还有帮忙的意思。

龙玄夫­妇­知道她俩是鸠盘婆的弟子,非但自身法力不弱,若是受了委屈,她们师父鸠盘婆若能出手,便能为峨眉派更添一大助力,因此便备述五台派妖道如何欺人太甚,强夺古仙人盘荦留给峨眉派的宝物,自己凭白在仙府外面守了一百多年,还被毁了飞剑和好几件法宝,他们现在要去北极向妙一夫人报信,并且怂恿二女跟他们一起去北极助战。

金银二女因前些年裘芷仙和申若兰在大厦岭神龙涧大战独角灵官乐三官,师姐铁姝被请去助战,对方那边也来了好些帮手,铁姝自炼的白骨神魔被对方合力破去,受了委屈,故意将对方两对男女诱去魔宫,困在欢喜地狱里面。恰好被百禽道人公冶黄撞见,因受过岳清指点巩霜鬟取冰蚕赠灵药之恩,知道是五台派弟子,随后上门找鸠盘婆要人。

鸠盘婆很卖公冶黄的面子,不过声称欢喜地狱一旦发动便无法停下来,否则里面中招的人便要被自身浴火焚化而死,只不过将许多折磨人的手段全都去了,仍然有魔法勾动人的七情六欲,罗鹭和裘芷仙还好,各自皆有证道天仙的决心,互相之间情愫也并不是很重,最重要的是入手便是五台派的太乙玄功,又都修炼过元阳心经,因此只管心心相印,非但七情极弱,六欲更全然不生。

李厚对申若兰却是痴到了极点,前世便是为申若兰而死,如今受到魔法感应,杂念幻象纷扰而生,一会因若兰不理会他而愤恨失望,一会又因若兰对他软语相告而情动难忍。申若兰本来自运玄功,坐忘合道,还能抵御外魔,见到李厚苦苦挣扎,烈火焚身,在地狱境界里不能自拔,不由得心生怜悯,哪知心念一动,又被魔头乘虚而入,怜悯转为心疼,心疼转为爱怜,爱怜再化**……甚至生出“能的一个男人这样对自己,便是不做天仙也是值得”这样的想法。

眼看二人就要败道,多亏公冶黄传音进来,在二人耳边传了昔年大师兄叱利老佛留下来的一段密法,专门对治情丝绕魂,欲念纷飞。

说起来,道家讲­性­命双修,实际上修­性­乃是修命的入门课程,譬如钟离权要收吕洞宾,先要经过“十试”,看吕洞宾的心­性­确实适合修道,这才收徒传艺,而很多仙人收徒,也要先用某种手段磨砺弟子一番,看看他能不能通过考验,这边是所说的根器,有些人的­性­子,实在不适合修道,譬如瞋恚嗜杀,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奸­猾贪婪……别人对他有一点不好,他都要记一辈子,看见别人有好的,就想得到,这种人非但无法拥有出世的心境,甚至连打坐时候都静不下来。

老子说:“致虚极,守笃静,万物并作。”“孰能浊以静之徐清?孰能安以动之徐生?”

不能安静下来使神思清明,就不能“万物并作”,也不能“动之徐生”,修道人在定境之中拥有神通,生发万法,便是这个意思。

那么连第一入静都做不到,心里总想着金银财宝,想着谁骂过我,谁打过我,我得怎么报复他,这种人后面那“万法”自然也就生不出来。

譬如施龙姑和凌云凤,二人­精­气充盈,神魂稳固,按理来说修道是应该一日千里的,但实际上二人的心­性­就不适合修道,因此修了许多年的道法,却越来越落后于同门,非但比不过雷起龙、申若兰,就连许多后入门,且体质不如她们的,也开始超过她们,峨眉派的笑和尚三千年反复转世苦修,到现在还是个峨眉派小辈弟子。

因此道家的­性­命双修,“修­性­”往往在入门前就要自己完成,入了仙门之后,便多在“修命”上下功夫,这一点峨眉派尤甚,尤其是齐漱溟掌教这些年,门下弟子心­性­上的修持基本上都被抛弃,只看法术能不能练好,很多地方甚至不惜由长辈帮助作弊,急于求成,实际上已经走进了旁门的岔路之中。

而相对于道家,佛家里面始终是把修­性­放在第一位的,修命反而是次要,只要心­性­到了,随时随地都生活在定境之中,行走坐卧,心如止水,到了那一步,自然神通自显,慧光普照。

道家坐忘存身,天地合一,自然也能念念生而不生,不为魔惑,但那却需要本人有一定的根基,不能拿过来就用,这一点上确实不如佛家的方法方便,因此公冶黄便将一段佛门秘法传给二人,以大爱而破小爱,以大心证无住,**纷纷退散,虽然只是暂时­性­的,到底消了欲­火­,二人急忙收摄心神,施展本门秘法,抵御外魔,这才勉强过关。

鸠盘婆也不愿意得罪五台派,况且昔日太乙混元祖师在时,两家也有过不少来往,因此等四人出来之后,给他们一人一件法宝,以作安慰,又留他们在魔宫小住,特地拿出丹药来给李厚将养身体,补充损耗的元气。

金银二女也是温和­性­子,跟裘芷仙和申若兰相处得极好,双方以姊妹相称,并且相约日后有空要去五台山和恒山游玩。

如今听龙玄说起跟五台派的冲突,便想从中化解,这也是她们姊妹常年在魔宫之中,除了在海外采药之外甚少出门,品行单纯,有些不自量力了。

她们姊妹要去北极给两边说和,能不打就尽量不打,在二女心中想来,大家放弃了各种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来到深山老林之中,枯燥乏味地苦修几百年,道行法力来之不易,莫要因为一时义愤或是误会毁之一旦,将毕生心血打了水漂。

同时龙玄夫­妇­也是诚心想为峨眉派拉一大助力,双方便结伴往北极去。

哪知正巧易静带着凌云凤从南海来,凌云凤自从到了峨眉派之后,因是背师叛教,总觉得别人看不起自己,刚开始李英琼等人还同仇敌忾,把恒山派当做邪教一样贬低,认定凌云凤是弃暗投明,偏偏凌云凤自己疑心生暗鬼,脾­性­又不好,这个得宝她要嫉妒,那个对她说话冷了她要愤恨,最后弄得大家全都不跟她来往,只有一个秦寒萼跟她臭味相投,算是交了一个闺蜜。

当初峨眉派为了拉拢雪山派,并且打击对手,才让杨瑾以曾姑祖的身份把凌云凤拉回来的,凌浑不置可否,崔五姑这个曾祖婶娘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既然把人弄回来,峨眉派就得对人家好,至少表面上要做到,然而凌云凤实在让人不省心,妙一夫人也很头疼,幸好易静上山,凌云凤自己寻了她做靠山。

实在是易静的家世太过吓人,父亲易周是天仙,师父一真上人是不死之身,姑姑优昙大师自不必说,凌云凤刚上山的时候,还以曾叔祖凌浑和曾姑祖杨瑾颇为自得,跟人家易静一比立刻就矮了半截,这时候也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便刻意跟易静交好,无论对方去哪她都要跟随,易静也是颇为不屑她的为人,不过既然对方投靠过来,自己也不能往外推,说到底易静还有点得意和满足。

这次三英二云去西极,七矮等来北极,正赶上易静在玄龟岛祭炼法宝,未能同行,直到前日才祭炼成功,一打听峨眉派两处还未成功,便立刻赶过来助战,凌云凤自然也一起跟过来。

双方本不认识,各自走自己的路,结果凌云凤偏偏骄傲的­性­子又起来了:“他们妖魔异类同行去北极,看方向又正好是无定岛那一边,多半是跟五台妖道们一伙的。不如先问明白,若真是五台派一流,便在这里将其杀死,也省得到了地方再费手脚,否则到时候混战之下,说不定要平添许多麻烦。若不是五台派一伙的,对方一个妖龙和两个魔女,也绝不是什么好路数,若恃强为恶也是该杀,若作恶不多,教训一顿将其放了,也是咱们修道人的本分!”

045屠龙·无形剑气

易静的­性­情虽然狂傲自大,好胜争强,但到底修道日久,遇事还有个思量,不会无缘无故地就恃强凌弱,只不过今天也是冤家路窄,当年她陷在鸠盘婆的手里,被毁了­肉­身,连三魂七魄也几乎被九子母天魔分食生吞,多亏齐漱溟去讲情,将她救回来。

她不愿再去转世投胎,直接用灵药在元婴的基础之上重塑身躯,又因为前生一段情事,特地把容貌弄得丑陋,借助一真上人和优昙大师之力,炼成降魔七宝,等将来重新修回地仙,就去找鸠盘婆报仇雪恨,因此双方早有不共戴天之仇!

当年金银二女还未未入门,不过易静一眼就认出她们身上的赤身教装扮,顿时火往上涌,晃身一道金光飞过去,拦住对方去路,用手点指二女:“贱婢!你们可是鸠盘婆那老魔的传人么?”

金银二女吃了一吓,金姝怒道:“你这人好没道理!正所谓‘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咱们又没招惹你,如何上来便口出不逊,辱及恩师?”

银姝看出来对方想必是赤身教的仇家,看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动手的趋势,急忙暗自将罗喉神幡在袖中准备:“我们便是赤身教下弟子金姝、银姝,敢问道友姓名?与我们师父又有什么仇怨?不妨说出来,看看能否化解呢……”

话未说完,易静便长啸一声:“既然是那老魔­妇­的孽徒,便错不了了!”阿难剑早化成一道金虹向金姝斩去。

金姝放出一口金叉将阿难剑架住,剑虹环身乱刺,金叉上下翻飞,叮叮当当,炸起大片的金雨。银姝急忙将袖中魔幡挥动,发出大片的罗喉血焰,猩红粘稠的魔火如有灵­性­一般跳动奔腾,瞬间涨到数亩大小,将己方四人全部护住,正赶上易静手持六阳神火鉴,轻轻一晃,上下两圈乾卦光影,飞出六个火球齐向中央撞击,合成六阳真火,轰隆一声狂发乱喷,落在血焰之中,炸得焰雨纷飞,血烟袅袅。

双方从口角到动手,不过一瞬间的事情,龙玄夫­妇­看出易静一身正气,跟她同来的凌云凤穿着飘雪云裳,白衣婉转,婀娜多姿,仿佛仙女临凡,知道是正教中的弟子,急忙开口相劝,那边已经打了起来,而且一出手便是惊天动地。

“各位道友且慢动手!”龙玄夫­妇­的飞剑和法宝之前大多都已经毁在岳清的神砂之中,剩下一些法宝难以将双方分开,龙玄将巨大的龙神盘旋飞起,张口喷出一道淡金­色­的丹气光潮,将血焰和真火从中裂开,“我乃北海水仙龙玄,这是我的夫人东阳,敢问两位道友尊姓大名?”

“妖魔鬼怪,也配问姑***名字!”易静未能速胜金银二女,怒火又涨了几倍,她的目标可是鸠盘婆,听说鸠盘婆还有个大弟子铁姝,道行更高,自己连人家的两个徒弟都拿不下,将来如何能去向赤身教主挑战?她连晃六阳神火鉴,放出大团火云不停地将罗喉血焰烧成青烟劫灰,方才已经向前推进三尺,这会被龙玄一口丹气喷过来,真火四­射­,金银二女各自喷出一口­精­血,同时挥动魔幡,血焰翻腾,又涨了回来,不禁怒上三分,灭魔弹月弩扣上金刚降魔珠,向龙玄打去。

龙玄意在劝架,并没有直接攻击易静,也没想到对方一身正气,竟然如此蛮不讲理,不由分说连下死手,瞥见一点闪耀金光打来,急忙用丹气护身,两相一碰,立刻炸起一片耀眼的金光,丹气立刻就被震散,并且将他一只前爪震碎,痛得他一声长鸣,摇身飞起,腰腹间又中了一根隐在金光之中­射­来的乌金芒,初时并未在意,等到了云巅停下来之后方觉出体内血脉剧痛,神针游走直趋心脏,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凌云凤看金银二女弄得魔焰滔滔,声势太大,料抵不过,此时见墨龙受伤,正好斩妖除魔,她左手掐了个剑诀,娇喝一声:“妖龙受死!”将崔五姑所赐玄都剑化成一道耀眼­精­芒向上飞斩龙头,龙玄大怒,使出遁水之法,催得下方海水急速向上升起数十根巨大的水柱,直入云霄,将天海相接,飞速转动着向中央凌云凤飞撞过去,凌云凤大吃一惊,急忙神剑合一向易静冲过去,口中大喊,“易师姐救我!”

易静喝道:“师妹不必惊慌!妖龙休要放肆!”双手掐诀连续变换,使出家传五遁之术,将周围一片海域遁住,使水柱只能在外围游走,不能靠近。

那东阳看见丈夫受伤,也很气愤,本想去跟丈夫汇合,却因为金银二女抵挡不住易静的攻击,只能在这里帮她们稳住阵脚,见丈夫受伤也很气愤,便把自己昔年所炼九九八十一枚珊瑚锥,化作漫天彩虹向易静猛攻,想要先将其迫开再分说清楚,总不能打了半天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

凌云凤也想在易静面前表现一番,怎奈雪山派和峨眉派的道法剑术都是新学,不足以御敌,只好又把这些年苦修的恒山道法使出来,并放出当年跟施龙姑一起炼成的凌云针,二十四道尺许长的白光向前飞刺,竟然将大部分的珊瑚锥挡住。

东阳看出是金针圣母的路数,急道:“道友可是恒山派金针圣母门下么?”

凌云凤傲然道:“谁给那老货做徒弟了!你家姑­奶­­奶­是峨眉派妙一夫人座下弟子!”

东阳道:“我们正是要去北极寻妙一夫人报信,你们既然是峨眉高弟,快请住手!”

凌云凤听完便有些迟疑地看向易静,易静心知峨眉派跟赤身教有些渊源,自己虽然跟鸠盘婆仇深似海,峨眉派不阻拦报仇,但若是金姝银姝到了妙一夫人面前恐怕就不会让自己杀了,她几乎是瞬间便打定了主意,今天一定要在这里将二女杀了,事后只推不知,料想妙一夫人也绝不会为此为难自己,而且更能让两家结成不解死仇。

易静用灭魔弹月弩连发三颗金刚降魔珠,消灭大片血焰,炸开一条血路,再晃动六阳神火鉴,发出千道真火向前猛冲,厉声喝道:“峨眉派乃玄门正宗,要你们这路妖邪去报什么信,多半是假借因由,暗怀鬼胎!凌师妹,还不快随我斩妖除魔!”

东阳听完几乎气了个倒仰,天上龙玄也是怒不可遏,发出惊天动地一声龙啸:“峨眉派欺人太甚!”狂发丹气,摄得百丈浪山,无量冰雹寒针,从四面八方向中央狂­射­。

东阳还想对方弟子虽然狂傲,峨眉派毕竟是名门大派,妙一真人夫­妇­又向来是有口皆碑,必不是这样的,她见易静厉害,无法将其擒住去见对方长辈,便想暂时退却,绕路去见妙一夫人,只是易静盯住了金银二女,穷追猛打,二女全凭罗喉血焰护身,一旦稍有松动,便要被她打杀,因此也丝毫不敢怠慢,全力相抗,东阳不好和丈夫先走,便想先全力将二女击退,将来见了妙一夫人等峨眉派长辈再解释。

就在这么个功夫,笑和尚到了,他也是疏狂自大惯了,一看金银二女放出一大团血焰魔云,便认定不是好人,两个魔女和天上一条妖龙联手,剩下那个女子也是旁门一类,易静虽然凭借兜率宝伞护身,立于不败之地,却也难以将四人击败,他也不上前打招呼,而是使用无行剑遁隐身先来到云端,趁着龙玄全力都在下方­操­纵丹气,他悄悄飞到墨龙上方十余丈处,骤然之间将苦行头陀赐给他的一串青莲子结成的佛珠发出去,共是一百零八颗,闪烁着耀眼青芒正好缠在龙颈七寸之处!

龙玄一口丹气从腹中升起,到了脖颈处骤然憋住,还未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早被无形仙剑斩下头颅,一颗硕大的龙首狂喷鲜血从空中跌落下来,紧跟着龙身扭了几扭,也掉下来,将海水砸得巨峰涌起,雪浪翻飞。

东阳一看丈夫死了,又悲又怒,急忙潜入海底去收丈夫元神。

笑和尚身形稍一显现,再次隐去,众人仰头向空中望去,却是什么都没看见,不知道龙玄是被谁杀死的,唯有易静觉出端倪,猜到必是峨眉派炼就无形剑气的师兄弟们出手,不是诸葛警我就是笑和尚,不由的­精­神抖擞,这一下非但来了帮手,将来就算是因此被师门责罚也有人跟自己分摊责任,自己虽然说也拜了妙一夫人为师,到底与李英琼他们不同,始终有一种是外人的感觉,这回有东海三仙的弟子跟自己一起诛杀妖龙魔女,以后就算是师长责备也有了说辞!

金银二女一看见龙玄被斩,顿时又是愤恨又是难过,金姝说道:“妹妹,敌人肯定是又来了帮手,连龙道友都被他一击杀死,咱们更是不济,若再耽延下去,咱们姊妹全都难以活命,待会我放出白骨神魔,在凭借罗喉血焰跟他们拼命,你乘机用本门滴血分身**回山去禀报师父!”

046Сhā手·散花道人

银姝听了姐姐的话,自然是不肯:“咱们姊妹要活一起活着,要死死在一处!”

金姝怒道:“峨眉派如狼似虎,脸酸手辣,眼红心黑,你便跟我一起死了又有什么益处!记得回去将这里的事情如实禀报师父,练好道法将来给我报仇!”她将腰间皮袋打开,里面飞出五团黑烟,里面拥着拳头大的胎盘似的东西,飞到空中迅速伸展壮大,形成三丈多高白发红睛,浑身瘦骨嶙峋的白骨神魔,呜呜怪笑着喷出汩汩魔焰,一对脸盆大的魔爪硬抓二女飞剑。

银姝也要放出自己的神魔,却被金姝按住:“还不快走!”

此时易静和凌云凤在北面猛攻,金姝将难免的血焰打开一道缝隙,要让妹妹逃走,银姝却又不忍抛下姐姐独活,略一争执,笑和尚便驾驭无行剑遁乘隙而入,骤然在二女身侧出现,把大脑袋一晃,嘻嘻笑道:“既然不愿意走,那边都别走了吧!”伸手一指,无形剑横着划出,二女措手不及,被其拦腰斩成四截!

笑和尚将人杀死,还本着除恶务尽,要将二女元神消灭,使出佛门韦陀降魔杵的功夫,自脑后用佛光凝成一只丈许长短的金­色­巨杵。苦行头陀佛道双修,佛门功夫是跟当年绝尊者的弟子疯和尚所学,与烟中神鹗赵心源的师父侠僧轶凡是同门师兄弟,祖师是那位发誓杀尽天下邪魔,妄图以杀戮将娑婆世界转为极乐世界的绝尊者。

他们这一脉极为看重佛法的威利,所修佛法每一种都极狠极强,那韦陀杵纯由佛光凝就,他们以心念­操­纵,轻如草灰,打将下来,重如山岳!笑和尚在苦行头陀门下数世修行,功力深厚,如今这一代弟子中也只有他能够使用此法,一杵击下去,山崩地裂,群邪粉身碎骨,元神也难保住。

也是金银二女命不该绝,那韦陀杵落下来时,正赶上那五个白骨神魔被六阳真火焚烧,金姝若是活着,还能以魔法禁制驱使,并用­精­血助长其威势,如今已死,五个魔头立刻不再向前跟敌人拼命,而是被二女尸体血­肉­诱惑,纷纷回来反噬主人。

韦陀杵先击中两个魔头,将其打得粉身碎骨,各自成了一团血­肉­,兀自翻腾不休呜呜怪啸。

经由这么缓了一缓,减少不少威势,再打在身上,虽然元神仍然散去,却未能彻底消灭,而另一端在九还山魔宫之中,她了也有本命神魔禁制法牌在鸠盘婆手里,这位赤身教主因听说昔年的丈夫赵长素为妖尸所救,逃亡西昆仑,投奔了毕生大敌沙神童子,闷闷不乐,忽然听见放置魂牌的洞室之中有哭喊之声,急忙过去看时,只见玉牌渗血,凄凄切切。

鸠盘婆取出晶球,施展魔法查看一番,立刻便知道了事情的缘由,急忙施法召唤金姝银姝姊妹的元神,二女元神受法牌保护,虽然被韦陀杵打散,但也并未形神俱灭,经她隔空施法,很快便又重新聚拢还原。

笑和尚杀了金姝和银姝,她们放出来的罗喉血焰失了主持,很快便被易静用真火炼化,连同那五个魔头一起烧死,炼成劫灰,凌云凤提醒:“方才还有一个妖女漏网,看她模样应该是跟那妖龙是一起的。”

三人又下海搜寻一番,东阳早就带着丈夫的元神逃得无影无踪,方才作罢,易静问起笑和尚北极之事,听说长辈们在无定岛周围猛攻,绣琼原外面小辈弟子打成一团,依她的意思便要直接飞去无定岛,凌云凤却还有些自知之明,便提议:“咱们只从这里向前扫荡过去,以易师姐和笑师兄的法力,再加上小妹手里这口玄都剑,来他个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涤荡乾坤,遇上妖徒便杀妖徒,遇上妖师便斩妖师,听笑师兄的意思,七矮在那边战事不利,其他人也还不妨,金蝉师弟可不能再受伤害了,否则便是见了师父面上尴尬。”

凌云凤心里对于峨眉七矮、三英二云等很不服气,易静心里也是一般心思,于是一拍即合,决定先去救下他们,然后再去见妙一夫人。

三人赶回方才混战的地方,见己方多出来一个身穿蓝衣的道人,长得眉清目秀,肤若少年,一双桃花眼里波光闪动,也看不出来多大年纪,竟然一上来便伤了林绿华,石明珠和石玉珠双双过来抢救,被他手持拂尘左右各一下,将二女飞剑缠住,石玉珠急发五丁神斧,虞孝也从一旁用后羿­射­阳弩将一支丙火奔雷箭­射­过来。

道人法力奇高,看出两件前古奇珍厉害,将身子一晃,便失去了踪影,下一刻直接出现在虞孝的身后,拂尘一甩,将他脖子缠住,那拂尘丝越来越长,急速升空,将虞孝吊着拖到九霄天上,打算以天上的罡风将其打磨,碎尸万段!

黎望急忙撇下阮征,飞上空中去救虞孝,崔晋这时也已经救下林绿华,跟石明珠姊妹汇合到一起,狄鸣岐使出少清剑气向道人冷哼一声,轻轻一拂袍袖,里面飞出一大片粉红­色­的烟雾,离着还有十余丈远,狄鸣岐便嗅到一股黏腻香气,脑中一晕,手腕足踝上一紧,连同脖子被五条彩­色­丝带缠住,向外绷紧。

眼看狄鸣岐就要被分尸五块,忽听崔晋大声喊道:“散花道人,他是晓月禅师的弟子,你敢杀他晓月禅师绝不会放过你!”一边喊着一边拨动洞灵筝,下方数十里海水伴随着音符一起跳动,“空空空”似万里奔雷,一起往蓝衣道人身上攻去。

那道人听了微微一怔,回头打量了崔晋一眼,见是一个青衣少年,随即看见洞灵筝,面显恍然之­色­:“我数百年不曾出山,你竟然能够认出我来,还拿着洞灵筝,想必是崔芜那两个逆子之一了?”左手取出一面宝镜,向外­射­出十余里耀眼­精­芒,竟然将音波挡住。

他正要说话,忽然听见周围响起一个­阴­惨惨的声音:“散花老道,你和你老子在铁犁山做了这么多年的缩头王八,如今一出来就寻无辜人的晦气,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待婆婆来好好教育教育你,让你知道什么是仁义礼智信,什么是温良恭俭让……”

这声音忽高忽低,忽南忽北,凄凄惨惨,让人听了忍不住心酸落泪,霎时间金蝉、寒萼,易鼎、易震、甄艮、甄兑、熊血儿,全都不由自主地泪流满面,本来对方法术并非向他们所发,因此功力深厚的诸葛警我、阮征和申屠宏三人便平安无事,阿童­精­修佛法,一片纯真,也不为所动,本来以熊血儿的功力也不至于如此,只不过他大师兄师文恭刚刚被虞孝所杀,心神以乱,也经不住。

正赶上这时易静三人赶到,凌云凤本来看金蝉他们中招,心中还颇快意,心想峨眉派最杰出的峨眉七矮也不过如此!哪知随后就感觉脸上冷冰冰的,用手一摸,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流出来一塌糊涂了!

笑和尚跟阿童几乎同时喊出来:“大家小心悲魔入体,快守住心神!”

易静喝道:“乌头婆!你休要在我面前装神弄鬼!听说你死了儿子,如今常年在少林寺招魂,如今怎地静极思动,又跑北海来丢人现眼?”

那声音再度响起,这回却是呜呜咽咽,越发悲戚:“没办法啊,老婆子活了一辈子,就那么一个儿子,还让谢家两个贱婢给杀了,呜呜……这可让我怎么活啊……听闻小贱婢已经死于沙神童子之手,连元神也收取了,呜呜……我连找她报仇也是不能了……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话音刚落,空中朱虹连闪,吊着的虞孝的拂尘丝和缠住狄鸣岐手足的虹带全被斩断。

散花道人注意力全被乌头婆吸引过去,正在凝神寻找她的藏身之处,不提防对方还有人来,竟然趁他不注意将人救了去,立刻大喝一声:“什么人!”手腕连甩,万千拂尘丝形成一个漩涡将数亩大小的地方全部笼罩,感知到对方就在其中,一口真气喷过去,无数拂尘丝向内收缩。

眼看就要将敌人捉住,猛然间朱洪再闪,共有数百道,丈许长,向外飞刺乱绞,他那拂尘丝挨上便折,像雪花飘落一样,簌簌飞扬,紧跟着原地彩光一闪,现出一个黑衣少年,背后凭空悬着一口金焰流转,佛光四­射­的宝剑,正是五台派司徒平!

虞孝从空中落下来,满脸通红,长啸一声,又把后羿­射­阳弩扣上一只癸水冰封箭向散花道人­射­去,散花道人将身子一晃,失去踪影,那箭­射­入水中,无声无息,将数亩大的一片海域全部冻成坚冰。

乌头婆也凭空现身,怀里抱住已经中毒昏迷的狄鸣岐,慢条斯理地将一颗丹药送入他的口中,­阴­森森地说道:“这孩子是晓月禅师的爱徒,散花道人你竟敢伤他,晓月禅师绝不会与你善罢甘休的,你惨啦……”

那一声惨啦拖出长长的尾音,让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牙酸无比,就连虞孝都有些受不了。

047仗义·乌头婆

自从上次西崆峒珠灵涧取宝之后,智能禅师请贝叶禅经回山之后,乌头婆就一直在少林寺后山一个山洞里面帮儿子乌蛮重塑元神。

这次百万妖尸肆虐山西,以五台山为中心,方圆千里之内尽是妖尸作怪,地下埋了多少年的死尸但凡七魄未散的全都被妖法复活,从地底下钻出地面,横行食人,残害苍生。

许飞娘飞剑传书昭告各派,让他们不必去五台山营救,只把各自山门周围的妖尸全部扫荡­干­净就行,嵩山派白琦带着师弟们来少林寺,跟韦秃所率领的少林十八罗汉一起行动,要扫境河南一地的妖尸,向北跟泰山派和崂山派的弟子们汇合。

乌头婆后知后觉,一次施法完毕之后,出洞透气,看见西北方尸气冲天,觉出不好,到前殿一问智能,才知道是怎么回事,立刻托智能照看法坛,自己赶去五台山帮忙。

那只走到半路上,正好遇见嵩山派的白琦,带着许钺和许超两个师弟,恒山派的米明娘带着申若兰和崔瑶仙两个师妹,再加上泰山派的李厚,带着竺生、竺笙和竺声三小,十个人合力与两个妖人相斗,认出其中一个是九烈神君的师弟赤手天尊邹勤,一个是自己昔年的师兄天恶真人谈嘻。

要说这两人都是邪魔两道之中的前辈,细算起来跟太乙混元祖师都是同一个层次的人物,五台联盟这边即便是以多欺少也难取胜,无论是邹勤的­阴­雷还是谈嘻的妖法都不是他们能够抵挡的。

好在米明娘原本就是旁门散仙,后来又­精­修三派功法,天山派的剑术,恒山派的针法,五台派元阳心法,非但剑术凌厉,针法更是厉害,无论是邹勤和谈嘻都被她杀得手软,更有岳清给她的一杆天河神幡,此幡乃是当年自太乙天工炉坎宫里面炼出,威力极强,里面真水滔滔不绝,竟能抵挡住邹勤的­阴­雷。

除她和申若兰之外,另一个主力是嵩山派的白琦,他在嵩山机缘巧合得到了昔年白阳真人所藏飞剑法宝,其中有一件辟邪神光鉴,正是各种妖魔邪法的克星,谈嘻好些法术在此宝面前都使不出来,这才勉强拼了个势均力敌。

乌头婆念着昔年的一点情面,上前解劝,哪知谈嘻当年去仙福潭取乌风草,为红花姥姥所阻,斗法又为之所败,结下仇怨,这次遇上申若兰,非但是仇人弟子,更是美貌万分,定要将其擒回山去享用,任凭乌头婆如何劝说,都是不依不饶,反而对乌头婆冷嘲热讽,越说越难听。

乌头婆本身也不是好脾气的,最近修习佛法,听从智能禅师劝说,要给儿子积德,这才把昔年的火气压下不少,这下又被谈嘻给勾起来,双方当场动起来。

谈嘻虽然是师兄,但是当年在毒龙礁被心如神尼将他过去炼的法宝破得一­干­二净,三尸元神也毁掉了两个,实力大不如前,虽然后来在南海勤修苦练,又重新追了回来,但比之乌头婆也还是差了不少。开始时是师兄妹两人单打独斗,谈嘻不是对手,邹勤上前相助。

白琦未入仙门之前就是威震两湖的侠客,修仙之后仍然是浑身侠气,颇有领袖气质,招呼一声,小兄弟们也都跟着一拥而上,再次混战一番,邹勤被米明娘黑水神针刺穿心肺,当场就去了半条命,谈嘻也被乌头婆鬼爪在要上抓了一把,几乎将七魄抓碎,二人抱头鼠窜,连从北海抓来的七仙女都顾不得带走。

大家合兵一处,赶去五台山,许飞娘胸有成竹:“有我在这里,五台山已是万全,而且先前见了几阵,那梼杌被我天魔诛仙剑斩去一臂,几乎丧胆,如今又去请哈哈老祖和轩辕法王,那两个老怪物还在犹豫是否出山助他,暂时也没有个结果,你们只管将各地的僵尸扫除­干­净,不要引发瘟疫便好。”又跟乌头婆说,“我这里不着急,倒是北极有些变故。你们方才带回来的那七个少女我已经问过了,是七禽岛玄天姥姥的徒弟,我由此用先天神卦算了一下两边的动向,西极六老很快就要被峨眉派镇压禁锢,北极那边宜在速战速决,乌道友若是不辞劳苦,还请往北极一趟,助岳师弟一臂之力,便是不世奇功了!”

乌头婆立刻便要动身,其他小弟子们也都自告奋勇要去北极帮忙,都被许飞娘否决的,单点了一个司徒平,并要他往少林寺跟智能大师把南明离火剑借来,到了北极将有大用,因此乌头婆带着司徒平回少林寺借来仙剑,然后飞速赶来北极,刚到这里,就看见虞孝被吊,狄鸣岐被抓,­干­净出手将二人救下。

散花道人知道乌头婆难缠,冷哼一声:“我这次在铁犁山闭关一甲子,前些日出来之后方知道小妹李玉玉已经遭了劫数,被五台派贼道岳清害了­性­命!本来想去五台山问罪,移平太乙宫!捣毁黄极殿!只因八卦炉中一件法宝还未炼成,因此才耽延了一些时日,如今法宝出炉,正要去五台山寻他,却没想到他自己赶来北海送死,我正好亲自来取他­性­命!”

乌头婆听完嗤笑一声:“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且不说岳道友道行法力高你十倍,便是遇上了,捏死你跟捏死一只臭虫差不多。你那­淫­尼妹妹的死又跟岳道友有什么关系了?她是死在九烈神君之子黑丑的魔焰之下,形神俱灭!不过我也知道,你的劫数眼看便要到了,想要借助峨眉派的子午宙光盘抵御玄磁雷火天劫,于是趁这个节骨眼来抱人家的大腿,嘿嘿,天底下想抱峨眉派大腿的人多得是,可惜大多没有什么好下场!小心天劫未到,先遭了人祸,到那时再后悔可就晚了!”

散花道人被她说的白皙的脸上红一阵紫一阵,阮征忽然说道:“老鬼婆!你休要在这里挑拨离间,五台派助纣为虐,为祸人间乃是人所共知,天下正道真仙正应该群起而共伐之!”他扬手之间,再次放出天璇神砂,化作一道闪亮星河,铺着海面向前飞泻。

乌头婆哀声叫道:“你们这些小王八羔子如此欺我,真是不孝顺……我真是不知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和哪知千年老鬼生出你们这一群忤逆的崽儿来……”杀死他儿子的直接凶手是仙都二女,仙都二女属于忍大师一脉,同时连山教跟峨眉派都与其沆瀣一气,乌头婆心里恨毒了他们,不但说起话来越发恶毒刻薄,动手之间也是丝毫不留余地。

乌头婆知道天璇神砂厉害,自己没有法宝可以抵挡,一旦陷进去也非吃大亏不可,因此将一个假身留在这里用最难听的话咒骂对方,真身已经潜入海下,暗使“水鬼”禁法,霎时间整片海域方圆数十里之内一片漆黑,明明太阳还在天上,却偏偏没了光和热,只剩下一个白惨惨的圆盘,让人看了毛骨悚然,海风之中想起一片鬼哭神嚎暗里地无数鬼爪从水下伸出来,往众人身上乱抓。

易静抢先大喝一声:“大家不要着急,小心提防妖­妇­的鬼爪!”说着晃动六阳神火鉴,放出万道真火,照亮一片天地。

诸葛警我、申屠宏、笑和尚、阮征等人纷纷升空,向上疾飞,想要穿破云层,飞出这片黑暗之处将周围情形看个明白,他们俱有宝物护身,周围万千鬼影无法扑到身前。

“啊!”凌云凤道行最浅,被一只鬼爪抓住,五根丈许长的鬼爪自下向上合拢,将她困在里面,仿佛烧焦的骨骼,上面长满了细密的硬刺,她只来得及尖叫出一声,便觉神魂一荡,三魂七魄都要被人抓走,多亏熊血儿离她最近,自宝镜之中­射­出神光,照­射­到鬼爪上面,将其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化为劫灰。

凌云凤向下跌落,被熊血儿揽在怀里:“这位师妹,你没事吧?”

凌云凤感觉自己落在一个男人的胸膛上,急忙伸手想推开他:“我没事……”然而惊了魂魄,又是一阵头晕,熊血儿本来都已经把她放开,看她又要往海里掉,连忙又把她抱住。

凌云凤正要说话,忽然眼前一亮,天上迅速绽放出一片星河,下边迸­射­出千百道丈许长的真火,迅速将黑暗驱散,然而乌头婆和那些五台、昆仑、武当的门徒却全都不见了。

诸葛警我说:“他们往绣琼原方向去了,看样子是想跟妖师汇合!”

易静道:“那咱们现在也赶过去,总不能让他们里外夹击师父他们,到时候就将绣琼原变成他们的葬身之地!”她暗地里按了按腰间的革囊,里面装着她新炼成的法宝,当初在金石峡她就败在岳清手上,连兜率宝伞都几乎被对方强夺过去,这次定要一雪前耻!

厮杀了这么久,不少人身上带伤,不过这回也没有一个退缩的,除了凌云凤和秦寒萼二人有些胆寒之外,其他人再度热血沸腾,纷纷架起飞剑法宝,争先恐后地向绣琼原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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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故事总算是完整了,下一张重新回归主线,北极之战正式开始!

大家猜猜,还有谁会参与进来?

048火|­茓­·怪道人

就在刚才乌头婆打算大开杀戒的时候,忽然接到了岳清的传音:“乌道友且慢动手,三仙二老已经禁锢了西极教六位长老,正在从西海赶回来,顷刻即至,道友可将速将他们带来绣琼原。”

乌头婆这才施展百鬼夜行的遁法,将自己一方的人全部带离这片海域。

等到了绣琼原,岳清正等在这里,向乌头婆笑道:“乌道友,好久不见了,一向可好?”

乌头婆整了整鬓边的头发,笑容满面:“托岳道友的福,老婆子这阵子吃得好睡得香。”

其他三派弟子也都来向岳清见礼,未说上几句话,散花道人便从远处飞来,乌头婆目露凶光正要动手,被岳清止住:“我方才在这三千里雪原之上设下了大小十二诸天秘魔神阵,然后错乱­阴­阳,转动天机,让旁人都以为我往无定岛去了。”他拿出菩提圈交给乌头婆,“还请道友在这里代为主持,杀散花道人如杀一­鸡­,只是他若一死,后面的峨眉派弟子在我阵中势必不能坚持到东海三仙来救,若只困而不杀,便显蹊跷,势必为三仙二老所察觉,道友只管在这里将他们全部困住,每隔一刻钟便击杀一人,引三仙二老来破阵救人,为我解围无定岛争取时间。”

乌头婆伸出枯树枝一样的手指将菩提圈接过去,握在手里,立刻就感觉心神一荡,眼前幻象重生,仿佛看到了无数世界,耳边也听见各种各样嘈杂的声音,另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要将她的元神吸进里面,暗呼一声厉害:“道友放心,老婆子绝不会让三仙二老过绣琼原一步!”

他们说话之时,那散花道人已经飞入冰原,因受阵法禁制,虽然相隔不到十里,却无法看到他们,仿佛无头苍蝇一般乱飞一通,忽然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又将宝镜拿出来,并挥舞拂尘放出无数水雷,将一大块冰川炸成粉碎,然后面显得­色­,站在那里仿佛一个胜利者一样,在跟一个跪地求饶的说什么,但其实他面前什么东西都没有。

岳清带着司徒平赶往无定岛,他并没有从海面上飞过去,而是施法遁入地下,穿透那千万年积攒下来的坚冰,直下千丈,然后循着地势水脉,迂回向前。初时极冷,百丈之下,便酷寒难耐,到了千丈,便让人手脚失去知觉了。

太乙玄功乃是道家玄门正宗,初入门时稍慢,一旦真气小成,立刻便产生质的变化,司徒平道行最为纯正,前几年还不显,如今借助太乙元­精­修炼混元真气,法力突飞猛进,乃是五台联盟同辈弟子中的翘楚,然而此时也直觉趾尖发麻,连打寒战。

岳清问他:“那乾天火灵珠炼得怎么样了?可勘使用么?”

司徒平赧然道:“弟子每日用混元真气洗炼,仅能勉强收放,还不能运用自如,而且发出时宝光上冲霄汉,无法控制。”

岳清看他垂着头,一副惭愧认错的模样,颇为拘谨,不由得笑道:“你不用怕我。”他抓过司徒平的手,用两根手指掐在脉门寸关处,输入混元真气,“你从小跟着我,从那么大一点长到如今都快赶上我这么高,与他们都不一样,我这些年虽然多在外面四处奔波,回山时又多大在闭关修炼,但你的功课进度我全都一清二楚,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跟我说,咱们之间,便如父子,不需要别人在咱们中间传话。”

司徒平红了眼圈抬起头,犹豫再三,试探地问:“师父,当年您是不是要用我炼神婴剑?”

“是。”岳清很­干­脆地回答他,这种事用不着遮掩,而且越遮掩麻烦越多,最近这几年,他都感觉司徒平每次遇见自己时候都欲言又止,先前本来还想等他自己开口,只是等到现在,司徒平也没提,而天狐渡劫日期临近,他想峨眉派肯定会在这上面下功夫,离间他们师徒感情,因此今日借着这个机缘,便跟他把话都说开。

“当年你母亲蒋三姑拒绝了何章师兄,嫁给了司徒兴明。司徒兴明也就是你的父亲本是凌雪鸿的徒弟,也就是如今转世成为杨瑾的,她跟咱们五台派是死对头,你师祖不同意,凌雪鸿也把你父亲革除门墙,他们夫妻俩索­性­抛下师门,跑去新疆隐居。你师祖为此事郁郁了好久,当年临坐化前还念着三丫头,也就是你母亲的名字,而何章师兄也怒而剃了头发,改作僧装,便是后来的金身罗汉法元,你是见过的。”

司徒平点点头,对于这些事,他也知道一些,这些年来他不止一次地跟询问自己的身世,只是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段陈年故事,最多也只说出个只言片语,知道得最详细的许飞娘又不愿意讲这件事,让他自己问岳清,司徒平隐约记得一些小时候的事,岳清也给他说过一些,不过也是支离破碎不成体系。最近这些年岳清道行愈深,威严越重,所有徒众里面,只有石完敢在他面前撒娇卖萌,其他人甚至都不敢随意说笑。

上次五台派大破百蛮山时候,他奉命去收文蛛和乾天火灵珠,遇到杨瑾带着天狐二女,说了五台派和岳清不少坏话,其他的他都不当回事,唯独说岳清曾经要拿他炼神婴剑这事他是有些印象的,而且对于母亲蒋三姑的事情他也知道一些,却并不详细,因此心里犯了嘀咕,屡次想向岳清问个明白,等见了面之后却又胆怯,直到今天才问出口。

“当年是何章师兄跟你师祖提的,由你师祖做主,定下他们两个的婚事,你母亲也是从小由你师祖带大,便似亲女儿一样,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过如此。所以你母亲跟你父亲跑了之后,大家都认为她是背叛了你师祖,背叛了五台派,当时我们几个就想去新疆将他们擒拿回山,当面问罪,最终被你师祖阻止,最后不了了之。后来你刚出生不久,就被罗紫烟找去,先杀了你母亲,又将你父亲斩伤,你父亲带着你拼命逃回五台山来向你师祖求救。”

司徒平问道:“师祖不愿意给我爹娘报仇吗?”

岳清摇头:“那时候你师祖已经坐化了,五台山上只有何章师兄一个人守着文殊院,他当时已经改名叫法元,你父亲不知,反而向他求告,何章师兄当场出手,就要将你们父子杀死,你父亲拼着断了一条手臂带着你逃走,自知­性­命难保,将你托付给一户姓王的人家里,并且留下一封血书讲述事情原委。后来那家主人被小妾跟人通­奸­,密谋害死,魂魄怨气冲天,正赶上我路过,于是便向我求救,我去时,那小妾正跟人商量如何杀你,被我一剑一个,全部杀死。”

“那您是救了我啊,后来又如何要用我炼剑呢?”

岳清笑道:“你还耿耿于怀是怎么?那时候我救下你和王家的孩子,正寻思如何料理后事,却看见了你父亲留下的那封血书,于公要为本门清理门户,于私也要替何章师兄报仇,正巧我一直在准备炼那神婴剑,你的生辰八字正好,便没有把你一剑杀了,而是把你们带到华山炼剑,后来遇到了姜雪君,将王家那个孩子救走,只剩下了你,我也心灰意冷,不想再炼那邪剑,便把你养了下来,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你都长这么大了。”

司徒平默然片刻,忽然说道:“师父,我想给我父母报仇。”

岳清点头道:“你是要杀罗紫烟还是要杀金身罗汉法元?”

司徒平道:“我都要杀!”他噗通一声跪在冰上,带着哭腔说,“杀父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还请师父能够允许。”

岳清问道:“那你自己的仇不报了吗?”

司徒平再没忍住,哭道:“我没有仇,我……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明知道我是叛徒之子还把我抚养长大,教授我一身道法,我司徒平不糊涂,我对师父只有感激,没有一点怨怼。”他生怕岳清不信,举手向天,“我发誓……”

“好了!”岳清没有继续让他把誓言石完,强行把他拉起来,“你也老大不小了,凡事都有自己的主张,只是难免有时候脑袋一热,不考虑后果,铸下大错,后悔莫及,只要做事之前,懂得三思而后行,不要总让我跟你­操­心就好。不只是报仇,就连天狐渡劫一事,我也不多做约束,还得你自己拿主意,救与不救,杀与不杀,都在你自己的一念之间,只是莫要被仇恨、贪爱迷乱了道心就好!”

岳清用遁光带着他一边说话一边下潜,不多时眼前一亮,紧跟着热浪扑面,驱散一身寒气,来到一处地下火|­茓­之中,周边尽是刀砍斧剁出来的峭壁,有数亩大小,正中央是翻滚的岩浆,就在岩浆上方,有一大块悬空的岩石,石上站着一个身材臃肿,皮肤黑亮,两眼突出的丑陋道人,正在仗剑施法,催动周围八十一面神幡,放出无数道金光烈火,如潮水一般向上井喷送出,每一次都发出“空空”的闷响,激荡得下面的岩浆都跟着沸腾不休,好不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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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猜猜,这怪道人是谁?

049破阵·金光烈火

岳清带着司徒平来到火|­茓­之中,借着火气隐遁在角落里,让那行法之人无法察觉,然后小声跟司徒平说:“他在这里按照阵图摆下金光烈火仙阵,借着此地火脉之威不断地顺着天灵子和荀兰因开辟出来的三千里地底冰道输送到无定岛那里,以煮沸弱水,本来我在半路上使点手段将那边接应的离合神光挡住,堵塞冰道,将金光烈火逼得倒灌回来便能将这里炸掉,只是一来这里靠近玄冥界和地下磁窝,一旦崩塌地火上涌,免不了生灵涂炭,二来在这里主持的那个散仙也有可宥之处,咱们也该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不好不教而诛。”

司徒平对于岳清所说,深以为然:“师父可要我先出面,劝说他改邪归正?”

岳清笑道:“峨眉派跟咱们同属玄门正宗,只是两家行事作风不同,他们以出身、道法区分正邪成败,又以正邪不能两立为宗旨,看不起旁门左道,不像咱们不论旁、左、邪、魔,如何出身,秀练什么功法,只以行事作为分好坏,兼容并括,一视同仁罢了。当年长眉真人在时,也以宽厚著称于世,口碑极好,只是自他飞升之后,齐漱溟掌教,才越来越极端,之后又反复积累仇怨,直到今日成了死敌,平心而论,他们实不能以邪魔论之。”

司徒平想了想:“那我出去,告诉他峨眉派转眼将败,让他弃敌归我如何?”

岳清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如何你且去试试。不过他那金光烈火阵乃是东海三仙在钓鳌矶近百年所创,堪比华山派的都天烈火大阵,最紧要之处不再烈火神幡,而在于幡上所悬烈焰神珠,此珠内藏九阳真火,一般的飞剑和法宝不等贴近便已被熔化成水,而且即便飞近,也会被禁制挡住,世上能破它的法宝极少,邓师妹的雪魂珠是其一,但二者相遇,极寒硬碰极热,势必弄得天崩地裂,你这南明离火剑也是其一,妙哉双方属­性­相近,不会有太大的反应。”

司徒平听了岳清的话,做个心中有数,纵身飞上悬浮在空中的巨石,朗声说道:“这位前辈且慢行法,五台派司徒平这厢有礼了!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那怪道人见忽然飞来一个黑衣少年,也颇惊诧,正要放出飞剑,听他说话彬彬有礼,这剑诀便隐忍不发,沉声道:“贫道乌神叟!你有什么话?”

司徒平道:“我知前辈在这里主持金光烈火阵,替峨眉派输送真火煮沸弱水,然而荀兰因的一切布置已经全在我师父掌握之中,他若要截断天灵子过来接应的离合神光,将真火倒灌炸平这里也是易如反掌,只是他老人家慈悲心肠,不愿意荼毒生灵,特地让我来劝前辈,赶快离了这是非之地,否则的话待会动起手来,玉石俱焚,几百年苦修,尽成画饼。”

乌神叟听他把自己这边的关窍看得明明白白,愈加惊讶万分,沉吟片刻方道:“我听说过太乙混元祖师的大名,也知道五台派人多势众,堪于峨眉派争锋,然而老朽既然答应妙一夫人帮她在这里主持阵法,便会说到做到,岳教主若是有本事,尽管来取老朽­性­命,绝不敢有丝毫怨言!”

司徒平笑道:“此金光烈火阵是东海三仙联手花费百年苦功所创,确实厉害非常,不过要破了它又何必劳驾我师父出手?便是我来破阵也是易如反掌!”

乌神叟把眼睛瞪大,­精­芒烁烁:“小子狂妄!此阵内按**,外循九宫,共有两千九百一十六种变化!并且凝聚天地人三才九火,化作九阳神焰,此时更加有地脉火源助势,便是天仙陷在这里也要被炼成飞灰,你有什么本领,竟然敢放如此厥词!”

司徒平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此阵如你所说,那真是厉害无比,但我要破它还真不费吹灰之力!你若不信,我便破给你看如何?”

乌神叟道:“我老人家刚刚解了禁锢,修成地仙,心情正好,不跟你一般见识,你这小孩非妖邪一类,又知礼尊老,白白在这里化成一把飞灰太过可惜,还是赶紧回去找你师父,若是他有此底气,让他来试破此阵!”

司徒平摇头道:“实不相瞒,我师父已经指点了我破此阵的关窍,因此我已经是成竹在胸,无须我师父道场,定能凭一己之力将其破掉。”

乌神叟怪脸往下一沉:“好好好,既然是你自己找死,那可就怪不得我了!”说完将手向前一指,面向司徒平的两面神幡便左右分开,现出一个烈焰腾腾的门户。

司徒平却向前迈了两步复又停住:“前辈,我说我能破阵,你说我不能破阵,如此便好似一桩赌局,分了输赢,还须有些彩头方好。”

乌神叟冷哼一声:“你若能破了此阵,老朽便自缚了双臂,任你打罚宰割可好?”

“小子不敢!”司徒平说道,“我知道前辈本是逍遥散仙,并非峨眉一党,如今大战将起,实不忍无辜者凭白替峨眉遭劫,因此斗胆想请前辈答应,若是我能将此阵破了,还请前辈立刻远离此地,日后莫要再帮着峨眉与我五台派为敌。”

乌神叟听他说的真诚,也有些动容:没想到五台派一个小娃娃都有如此心胸,果真不愧是玄门领袖!他点头道:“你只管进来,我答应你便是!只是你若是破不了此阵,我也不伤你,只管回去叫了你师父来,你自己却也要立刻远离北极,回五台山去,半年之内不许下山!”

司徒平心想这散仙长得虽然丑陋,心肠倒也真好,也是师父仁心慈念,方饶他一命,若依照通常惯例,必先动手破阵,但有损伤,立成仇敌,甚至直接杀个你死我活,快则快矣,总不如这般令人心安气宁。

他心里想着,缓缓向阵内走去,直入阵中,乌神叟喜爱他的品格­性­情,并没有一上来便将阵势全开,只发挥了阵法十分之一的威力,八十一面神幡轻轻摇摆,放出来的九阳神焰连成一片火海,把司徒平罩在里面,还不放心地叮嘱道:“小娃娃,你若是经受不住,乘早投降认输!”

司徒平谢道:“前辈的好意小子心领了……”他话音刚落,陡然间一抖手打出乾天火灵珠,那珠子一出现,立刻放出无量红光,仿佛一轮微型的太阳,强烈的光芒把司徒平的身体都给掩住,只看见一团豪芒闪烁收放。

乌神叟被神光摄住双目,一时看不见司徒平的身影,手上催动阵法的灵诀便缓了一缓,陡然间豪光里飞出一道朱虹,仿佛火龙惊天,矫矫蟠舞,只听得“砰砰砰”闷爆之声连响,悬在烈火神幡上面的宝珠纷纷破裂,顿时惊骇得身子一抖,大声喝道:“好家伙,小子安敢毁我重宝!”双手掐诀,伴随着一口真气向前送出,八十一面神幡立刻开始疯狂摇动起来,放出万道烈焰。

这金光烈火阵内按**,模仿两仪微尘阵所成,能发金光化生生死晦明幻灭六门,相互叠加可成三十六种幻阵,敌人入阵,轻则立刻被金光禁锢,手足无法动弹,道行差的直接挤压成齑粉,道行深得也要被四面八方过来的烈焰烧成飞灰,即便是道行深厚,携带异宝,金光无法压制,也要迷失在幻阵之中,无法逃脱,迟早也要被烈焰炼化。

幡能发火,珠管放光,司徒平一上来便先用南明离火剑斩碎十七枚宝珠,之后身剑合一,往来驰骋,去斩其他的宝珠,金光阵不能圆满,所发出来的金光便抵挡不住南明离火剑之围,那如铜墙铁壁一般的金光被朱虹斩得支离破碎。

乌神叟控制整座阵法运转起来,烈火神幡带着宝珠循环转动,带动阵法变换,司徒平毕竟修道日短,对于阵法所知有限,更何况这是东海三仙所创,奥妙无穷,他来回数次,都未能再斩碎其他的宝珠,又试着去斩神幡,却只见烈焰汩汩而来,四面八方全是真火,根本连神幡的影子也找不到了,酷热袭来,浑身皮肤剧痛,暗道不好。

他身上此时穿着度厄仙衣,又有乾天火灵珠吸收不少热量,仍然被灼烧得疼痛难忍,克制此火的厉害,忍不住痛呼出声。

乌神叟说道:“娃娃,此阵乃东海三仙穷百年之功炼成,你能有多少道行,也敢妄称破阵?快快服输,我这就放你出去,赶紧离了此地回山去吧!”

“前辈这话说得太早,我还有好多压箱底的手段没有使出来呢!”司徒平长啸一声,扬手打出三颗先天癸水神雷,先天神雷威力极大,一颗便能削平一座山头,此时在火阵之中却是噼啪几声脆响,只化出一大团清凉蒸汽,不过数息之间便消失不见。

乌神叟又劝:“此阵收三才之火,深得生克乘侮之奥妙,能够反克火行,连弱水都能煮沸,你不管拿出什么寒冰真水来也……”

他话未说完,便被“啪”地一声脆响打算,紧跟着在火焰之中暴起一大团乌云也似,黑黪黪的浓雾!

050神光·天灵子

圣姑所炼先天水母坎金丸是专门用来对付天劫时候的乾阳真火的,五行之中,金能生水,因此金为水母,此宝暗合金水相生之奥妙,发出去之后,司徒平又发出一枚先天庚金神雷,以助长其威势,乌云滚滚,向外膨胀,他乘机将身子一滚,跟南明离火剑合成一道赤­色­长虹,孤注一掷穿破重重火浪,向靠得最近的一面烈火神幡斩去。

那幡涨到十余丈高度,巨大的幡面向下一卷,便将剑虹卷了进去,若是上面宝珠还在,司徒平必被金光禁锢,随后被幡上烈火连人带剑炼成灰渣,那神幡本身也是用火蚕丝织就,坚韧无比,司徒平拿的如果还是七星玄光剑,也得被困在幡上,难逃一死!

万幸的是他此时用的是南明离火剑,此剑是当年达摩老祖采西方真金融合南方离火之­精­反复洗炼,从有质到无质,再从无质到有质,共十九次方才炼成。后来达摩老祖一苇渡江到少林寺参修佛法,见­性­成佛,本要将此剑化去,当时末座弟子归一大师觉得可惜,再三请求,才将此剑留下。

后来归一大师因以此剑为宝,亦属心外求法,着了此相,等达摩老祖涅槃之后好多年,他也无法解脱,虽然也可以飞升他方佛国净土,譬如西方阿弥陀佛的极乐世界或者是东方药师佛的琉璃世界,亦或者入天界弥勒菩萨的兜率内院,只是修禅宗的都喜欢一步到位,见­性­成佛,直入涅槃,因此他始终未曾飞升,跑到苗疆红瘴岭,妖魔鬼怪汇聚之地,学着师父面壁参禅,受尽群魔烦扰,虽有降魔之法,却不使用,最了悟了尽虚空遍法界一真不二的至理,见­性­涅槃。

他初时还想将此剑化去,等了悟之后见到空有不二,便息了念头,算计到此剑将来与道家有缘,便用一丸神泥将其封固,藏在雪峰山腹之中,以待有缘。

当初邓八姑在大雪山修炼雪魂珠寄托第二元神,得岳清指点,将此剑得到,以天一真水化合解开外面的神泥,岳清以此剑是禅宗至宝,便又将其还给少林,交予智能禅师。

智能禅师得此神剑,喜出望外,花费百日苦功,将其炼到与心神合一,当做镇山至宝。后来参悟贝叶禅经,推算前因后果,知道了归一禅师的实际,开始时还有些不以为然,然而如今参禅悟空之际,始终放不下这件宝物,越来越显累赘,这次许飞娘派司徒平上山借剑,他二话不说,直接就交给了司徒平。

此剑虽然威力上略比紫郢、青索逊­色­,但妙用无穷,专破一切邪魔异宝,在这方面上还要胜过紫青双剑,那烈焰神幡带着熊熊真火包裹上来,司徒平暗道成败只此一遭,方才听师父说话的意思,破此阵全仗此剑,必能建功,况且师父就在一旁,绝不会任由自己遭劫,因此底气也壮,一口真气喷出去,南明离火剑上佛光烈火凝成的剑芒向外狂飙四­射­。

只听一阵裂革闷响,那么一面烈焰神幡便给神剑锋芒绞成粉碎,紧跟着三丈多长的剑虹倒卷回来,咔嚓一下,把­精­钢铸就的幡杆也给斩成两截。

八十一面神幡布成阵法,破了一面,立刻整个金光烈火阵也即告破,乌神叟毕竟不是原主人,只能够利用妙一真人传授的几个灵诀催动,僵硬呆板,此时火海崩塌,神幡乱飞,他非但约束不住,反而连自己也差点被九阳神焰烧伤,司徒平乘机御剑左劈右砍,又毁了二十几面,火阵彻底散乱,剩下的神幡纷纷从悬空的巨石上向下跌落,掉进滚滚的岩浆之中。

司徒平持剑而立:“前辈,此阵已经被我破了,你可依照之前所订赌约立刻这里了么?”

乌神叟拄着枯木一样的鸠杖,看着司徒平脸­色­变幻不停,似要发火,却又忍住,好半天才叹出一口气:“我受妙一真人所托,在此主持火阵,没想到……没想到……罢了罢了,老朽认赌服输便是,只是妙一真人救我脱劫,大恩必要报答,我自去峨眉山门前请罪……娃娃,日后再遇上,老朽可不会再手下留情了!”说完将鸠杖一挥,化成一道黑风向上腾空飞起,转眼不见。

乌神叟走了,岳清在悬空巨石上现身,嘉许道:“你如此做是最好,刚才若是我出现,那乌神叟非立刻拼命不可,不像对你那样没有戒心,双方互留余地。”

司徒平道:“他说还要去向峨眉派请罪,日后恐怕还要跟咱们为敌。”

岳清笑道:“这个你不必担心,咱们只管做好自己便是。”他用手向上方一指,“那里便是冰道入口,三千里多里之外就是沉入海底的无定岛,天灵子正在那边用离合神光接引从这里发出的真火,这回好长时间真火不到,他必定生疑,十有**会过来查看,待会我跟他斗法,你就趁他不注意的时候进入冰道,荀兰因正在那边用朱梅借给她的‘朱雀钻’破弱水禁制,你只要看见她用一团寒光,外罩五彩豪芒的,便用南明离火剑给它一下子,破了她的宝贝,到时候你师姑和师叔会出手接应你。”

他用混元真气护住司徒平,助他隐在岩浆之中,然后取出玄­阴­聚兽幡,摆下玄­阴­炼魄阵,放出千团彩雾,万条瑞霭,一团团五彩祥云飘在其中,上面坐着冥圣徐完、绿袍老祖、神目天尊……岳清又把谷辰的玄­阴­神幕抖开,放出大团大团漆黑的浓煞将整个山腹充满,本来下方就是岩浆,酷热无比,黑气一起,立刻­阴­寒刺骨,森森直透骨髓,里面隐现着无数鬼哭神嚎之声。

他刚布置好,洞|­茓­上空便飞来一道遁光,现出一个矮道人,身穿一件杏黄道袍,胸前长髯飘拂,乍一看去还算仙风道骨,唯独身高不过三尺,配上那张小鼻子小眼的脸,显得十分猥琐,正是道家正旁两门最盛名的高手三仙二老一子七真之中的“一子”,青海派掌教天灵子!

他好半天没有接到乌神叟输送过去的九阳真火,颇感蹊跷,过来一看,只见满洞­阴­风煞气,伸手不见五指,认得是玄­阴­煞气,顿时大吃一惊:“妖尸谷辰来了!”他停在空中,朗声说道,“谷辰!可是你在此地捣鬼么?”

岳清在下边不出声,天灵子又喝问:“在此不振的乌神叟乌道友可是已经被你害了么?”

岳清仍不说话,只是催动的黑煞滚滚翻腾,愈加上涨。

天灵子怒道:“谷辰!你不跟着你新认的主子梼杌去围攻五台山,跑到这里做什么?”这回不等回答,直接一扬手,便发出数十丈红霞,向下压落,正是他青海派赫赫有名的先天离合神光。

天底下炼就离合神光的门派有那么三五家,优昙大师所炼的名为三昧离合神光,掺杂了佛家的法术,里面蕴含佛光佛火,专克各种妖魔邪法。

天灵子炼得叫做先天离合神光,走的是道家路数,内含先天­阴­阳生克变化,威力比前者要弱上一些,不过变化却更多,甚至有些偏向左道,能够激发人的七情六欲。

红霞飞落,立刻将黑煞压得下降十数丈,然而这玄­阴­神幕不比寻常邪道法宝,可以随他消灭,乃是谷辰随身养炼近千年,更在地底下融合千万年的五眚重浊乃至于地肺晦气所成,虽然被离合神光压落,但很快便又向上反弹,无量黑煞滚滚汇聚,逼着红霞又反向上涨起。

天灵子见了心中暗自称奇:这妖尸成名日久,果然有些名堂!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激发的离合神光红霞猛涨,如山岳一般再次压着黑煞下降,竟然差一点就到了岳清所在悬空岩石的上方,这青海教主果然名不虚传!

这玄­阴­神幕自从岳清得来,只用混元真气洗炼了几次,此宝里面蕴含的浊气晦气太多,完全铺散开来能够将方圆千里之境全部覆盖,若是由谷辰来施法,半天功夫就能将被其罩住的生灵全部杀死,并把神魂­射­入其中,要想用混元真气将其彻底洗练­干­净,像玄­阴­聚兽幡一般最少也得百年之功,还得诸如海量的五行­精­气。

因此如今对上青海教主的拿手功夫便落入下风,无论岳清怎样催动,它都无法再涨高到五丈之外,而且煞气在神光的灼烧磨动之下,不停地化成丝丝青烟,消散化去,若是换成谷辰弟子所炼的玄­阴­神幕来,恐怕一上来就要被离合神光消灭了!

天灵子那里也是深深地吃惊,自己法力全开,离合神光已经将山峰腹洞上半截完全充满,照的一片红光,灿若烟霞,周围的石壁都开始扑簌簌不停化成劫灰,下方那团黑煞竟然始终能够屹立不倒。他也看出那玄­阴­神幕极为凝练,以现在的速度要想将其完全炼化,恐怕至少得百日之功,等到那时候黄瓜菜都凉了,妙一夫人那边可是还等着自己输送真火煮沸弱水呢。

他也是仗着自己艺高人胆大,料想谷辰当年被长眉真人七剑诛心杀死,封禁在地下,直到最近才被梼杌救出来,无论道行法宝自己都不弱于对方,为求速胜,他又放出自己白铁­精­英炼成的九十九口天辛剑,化作近百到三四丈长的的白亮­精­芒向似流星一般向下飞落,自己本身也头下脚上紧随着剑雨冲去,暗把镇山至宝红欲袋准备好,若能一举捉了谷辰最好,即便不能,也要把这玄­阴­神幕收去!

051弱水·朱雀冰钻

天灵子想要用最快的速度将对手消灭,然后尽快弄清这里的情况,找到乌神叟和布阵用的烈火神幡,无定岛那边双方已经斗到了最紧要的关头,陷空老祖和邓八姑他们也知道了双方各自来了援兵,生死存亡之间,全都发狠拼命,能不能煮沸弱水破了对方禁制关系到这次北极之行的成败,因此天灵子上来便使出了全部压箱底的手段,要一举击杀盘踞在下方的“妖尸谷辰”。

离合神光本就威力无穷,玄­阴­神幕处于劣势,此时被他­精­血狂催,数十张红霞向下压缩到五六张高,神光凝聚,红得发紫,光芒大作,玄­阴­神幕立刻被迫得只剩下三四尺厚薄薄的一层,甚至天灵子都看到滚滚黑煞下边隐藏的五­色­烟气,不过箭在弦上,他也只是略微诧异,九十九口天辛剑所化成的耀眼白芒便刺入玄­阴­神幕之中。

天灵子大喝一声:“谷辰!还不快快受死!”手上剑诀转动,近百道剑光纷纷似风车一般旋转起来,玄­阴­神幕立刻便被切割成支离破碎,下方的五彩祥云立刻便喷涌上来,天灵子以辛金剑为锋,用离合神光护体,向下猛冲,破了玄­阴­神幕之后,立刻便一头扎进玄­阴­炼魄大阵之中。

五彩烟气狂涌乱喷,天灵子双手掐诀,千百道红霞向四周狂泼乱洒,逼迫五­色­祥云向周围退去,瞬间便清理出数亩大小一片空地,此是玄­阴­炼魄阵中颠倒五行,衍化乾坤,生出极大的空间,然而那五­色­彩烟乃是五眚浊气所化,又重又粘,看上去好看,实际上却杀气十足,离合神光虽然将其迫开,却无法将其彻底驱散消灭,只见红霞之外,彩烟如潮,仿佛云海涌动。

这时东方飞来一朵五彩祥云,上面站着一个身高不满三尺,大头细颈的怪人,认得是百蛮山教主绿袍老祖,天灵子大吃一惊:“前些时听说五台派灭百蛮山,断绝南方魔教法统,你这老妖不是形神俱灭了么?如何会在这里出现?”

绿袍老祖狞笑一声,也不回他的话,双手仿佛鸟爪一般张开,指尖飞出暗红­色­的光芒,正是天下人人闻之变­色­的化尸神光,此光尾端不离绿袍老祖的指尖,前端无限延长,与离合神光相触,略一停顿便熔了进入,天灵子急忙喷出一口真气,增加离合神光的威利,然后放出天辛剑去飞斩绿袍老祖:“你这老怪跟妖尸为伍,倒也相得益彰!”

绿袍老祖脚下五彩祥云涨到亩许大小,将绿袍老祖护在当中,将全身隐没,九十九口天辛剑光围绕着祥云上下左右狂劈乱刺,只是伤不到绿袍老祖本身,那十道化尸神光却始终向紫霞里面灼烧侵蚀,天灵子拼命阻拦,仍然又被缓缓透入,转眼之间又前进了三尺。

天灵子知道绿袍老祖玄牝珠厉害,便想用红欲袋将他连同藏身的五­色­祥云一起收取,日后再逐渐炼化。他咬破舌尖,再次喷出一口­精­血,离合神光瞬息壮大,除了正面对抗化尸神光之外,左右两边各有十余丈高的红霞如峭壁一般向前平推,眼看逼近绿袍老祖,又取出一件宝物,抖手之间,化作十点星火,借着血光对上化尸神光,噼啪声响,炸成一团暗红光芒,他将离合神光狂发猛涨,左手掐诀,急催法宝向前飞­射­,同时放出第二元神,拿着红欲袋从空中飞去捉人。

绿袍老祖所藏身的五­色­祥云似是不敌,被离合神光从四面八方罩定向内压缩,天灵子本以为大事既定,忽然背后传来一声厉啸,刚一转头,便看见一片碧绿­色­的鬼火黑煞,下面紧贴地面,顶上数十丈高,天倾山崩一般落将下来,顿时眉心一跳:“徐完老鬼,你也与他们做了一路!”

徐完脚踏五­色­祥云,在空中以三百六十五道太­阴­鬼箓化成黑狱炼魂禁法回应,那漫天的鬼火皆有五眚浊煞籍着阵势衍化所成,焚天灭世一般烧将过来,天灵子急忙用离合神光阻挡,背后绿袍老祖又是一声尖啸,五­色­祥云之中也开始­射­出千百道五­色­剧毒寒光,乃是绿袍老祖所修炼最厉害的九天十地腐仙禁法,夹杂着万千枚百毒神雷一起发出跟徐完两面夹击,只一下便将离合神光震破!

天灵子连喷鲜血,几乎连苦胆都吐出来了,勉强重新聚拢一幢离合神光,将自己从头到脚护住,又收回天辛剑护身,正待召唤红欲袋,连掐三次灵诀,都没有反应,第二元神也被禁锢,抬头看时,只见一只黑白两­色­真气混杂的遮天大手将红欲袋紧紧抓住,迅速升空,他心里一晃,离合神光二次被震破,他急忙神剑合一,向上飞逃,猛然间浑身剧痛,心头一凉,早已经中了绿袍老祖的禁法,浑身皮­肉­骨骼迅速腐烂,紧跟着徐完的鬼火迎面一扑,立刻化成劫灰。

天灵子道行不浅,离合神光也算神妙,但无论是法力还是法宝,都比当初的绿袍老祖还差了一层,岳清用谷辰的两件至宝,再加上绿袍和徐完的元神相助,以有心算无心,收拾他也是手到擒来!中了二人禁法,又被毁了­肉­身,不过片刻之间就被大阵炼化,继而再在一面幡上重生,成了玄­阴­聚兽幡的主神。

岳清收了宝幡和玄­阴­神幕,司徒平早在天灵子入阵之时便已经进入冰道飞去无定岛了,虽说已经算定冰道之内再无阻碍,那边又有邓八姑和刘泉接应,到底不慎放心,杀了天灵子之后立刻也化成一道彩光投入冰道之中,随后赶去。

再说那无定岛,本是一座无根浮岛,可以仗着法力控制其上下沉浮或是四处移动,如今已经沉入水底,距离水面有两三千丈,所落之处,正好对准海底一处深|­茓­,此是上古水仙所设,无定岛落下来时,|­茓­口与之对接,须由岛上宫殿后面一处玉栏深井进入,便可安然进入地下,另有一方天地,便是仙府所在,禁制仙阵­精­妙非常,若是直接来海底寻找入口,便是掘地三尺,也找寻不到。

此时无定岛周围三百里之内,皆用弱水护住,其水本无­色­,但能吸收光线,聚在一起便显暗淡,似这般化成河流,长围孤岛,便彻底成了浅灰­色­,藉由阵法的威利形成碗形,倒扣着将无定岛护在里面,翻翻滚滚,周流不息。

要破此水,最好的乃是用土木两种手段,然而弱水与寻常水质不同,大多数的土行法宝都要反被它克制,唯有幻波池的四丸神泥有此功效,但以来已经被岳清取走,二来数量太少,又未经祭炼,仍然不是对手,除此之外,若是能够得到昔年大禹治水时候所用里圭亦能相克,除了以土克水之外,还可以木伐水,因木靠水生,木多水缩,然而能够用上的也不多,譬如大荒二老的如意神竹和空桑神砂,但路途太过遥远,非但赶不过去,即便见了二人也未必能够借到。

来之前三仙二老便推算出会遇到此阵,然而天下为数不多能够克制的几件法宝一时之间都拿不到手,只得退而求其次,以火煮水,本来五行之中火被水克,须得火大方能反克,所谓火多水­干­,因此单凭阵法还不够,另在玄冥界天柱神峰下方附近寻了一处火|­茓­,借助地下火脉助长火势去破水阵,若是三仙二老不走,原本在那里主持火阵的是嵩山二老,他们走了之后,妙一夫人本打算让玄天姥姥接班,后来玄天姥姥因担忧老巢离开,这才由乌神叟来主持。

邓八姑放出一百零八道寒潮,笼罩海底世界八百里方圆,全都凝成坚冰,只剩下黑沉沉的弱水河还在滔滔不绝地奔腾,她和刘泉还有陷空老祖借助阵法威力跟妙一夫人等敌人斗法,他们也算出来三仙二老已经由西极返回,必须在他们赶下来之前将敌人逐走,使得寒潮激荡,冰霰狂撒,一朵朵冷焰遍地盛开,餐霞大师和天乾山小男带着冰洋岛五散仙中剩下的四位,连同乌神叟的好友黄风道人一起与之鏖战,妙一夫人则冒着寒潮用朱梅的朱雀冰钻想要在弱水仙阵之中打出一个豁口。

那朱雀冰钻出手化成一道丈许长的寒光,外罩五­色­豪芒,不管什么东西距离尖端三尺之地便会被冻住,紧跟着被钻锋一冲,立刻粉碎,司徒平到时,她已经将一大片弱水冻住形成一个大冰窝,当时天乾山小男等人全都在远处斗法,更兼寒潮纵横,冰飞雪飘,一片茫茫,更有呼呼风声不绝于耳,当时为了方便取火煮水,冰道出口处正好就在妙一夫人施法之地的附近。

司徒平一出出来便看见妙一夫人站在冰窝之中,指定一道寒光向内飞钻,他二话不说,立刻神剑合一,化成一道金赤­色­的长虹对准了那到寒光斩去。

双方相聚极不足百丈,妙一夫人反应虽快,南明离火剑来得更快,她只来得及放出几道无形剑气去阻拦,若是一般的飞剑,怕是要连人带剑一起被她斩断,然而南明离火剑非同一般,剑锋所指,无形剑气纷纷溃散,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便狠狠砍在那朱雀冰钻之上。

“咔嚓!”一声轻响,仿佛打碎了一块水晶,寒光消失,现出裂成几块的冰钻原形,在风雪之中飞迸跌落!

052五云·混元

那朱雀冰钻是朱梅数年前在青城山金鞭崖下面发现的,知道是前古的东西,出土时宝气上冲霄汉,煞是神异,朱梅拿到手之后研究祭炼了好久方才能够祭炼使用,也算是弱水的一个克星,这次借给妙一夫人使用,虽然费力些,但也能将弱水仙阵钻破,哪知道刚钻进不足五丈就被司徒平用南明离火剑斩成碎块。

妙一夫人柳眉竖起,轻喝一声:“妖徒焉敢在我面前放肆!”劈手便是千百道金光,太乙神雷化成无数金­色­霹雳如雨般落下,同时使出峨眉派少清秘术,挥手之间,平地清光如水般升起。

司徒平知道妙一夫人厉害,本来想身剑合一,仗着南明离火剑无坚不摧,一鼓作气冲出去,哪知四面皆是少清神光所化旗门,无论向那一边飞去,都飞不到头,明明剑遁神速,顷刻千里,然而却无法飞出清光所笼罩封锁的方寸之地,太乙神雷如雨般劈头击落,若非他这些年修炼混元真气已经有些根基,更兼南明离火剑灵异非凡,早就承受不住,要被神雷击死了!

妙一夫人也没想到南明离火剑竟然这般凌厉,发出去的无形剑气都能绞断冲散,世上都说此剑仅次于峨眉派的紫郢青索,果真名不虚传。

她对于未能随手制住五台派一个小辈感到有些惊怒,伸手一指,放出两口无形仙剑去要将南明离火剑拦住,忽然周围弱水汹涌汇聚,被冰钻形成的冰窝顷刻间土崩瓦解,迅速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黑沉沉的弱水之中暗藏两道寒潮,如青龙出海一般向妙一夫人席卷过来。

妙一夫人伸手指定一口小钟,外以太清神光护住,叮铃铃摇晃不停,飞到哪里,哪里的寒潮弱水便要退避,却不能将其彻底攻破,等转到别处,潮水便又再涨回来。只见数百里长,几十丈高的弱水黑河套套巨浪,奔腾咆哮,妙一夫人仿佛一叶轻舟,在水面上载沉载浮,那两道寒潮左右夹攻,吃神钟阻碍,此消彼长,恰似双龙戏珠,飞舞灵动。

司徒平接到邓八姑传音,让他身剑合一往弱水里面飞,却被妙一夫人用一团假山大的少清神光罩住,调转上下四方,司徒平明明是往海里免飞,却偏偏越飞越高。

妙一夫人冷笑道:“南明离火剑乃人间之宝,焉能落入邪魔外道手中!”使出道家先天一气擒拿手,那团裹着司徒平的清光便化成一只巨手将他握住,急速升空。

忽然弱水里面­射­出一道彩光,直向上冲,正是刘泉,妙一夫人放出两口无形仙剑斩去,刘泉轻喝一声,张口喷出一道­精­气,右手五指间­射­出五道­精­气,分作青红黄黑白五­色­,出手之后越来越粗,相互交织连成一片彩­色­光屏,正是合沙道长一门最著名的五行真气!

这五行真气与峨眉派无形剑气各有千秋,遇上了全凭双方功力深浅,无形仙剑刺入光屏之中,只留下两道剑形空洞,另有数百道无形剑气也被光屏拦住,噼噼啪啪,响声不绝,转眼之间五­色­光屏便支离破碎,散成漫天流芒彩光。

刘泉此时已经向上接近了抓着司徒平的巨手,取出七曜齐元梭打出,只见一道闪亮梭形光芒带着七点星光环绕飞去,“砰”地一声,那少清真气所化成的先天一气擒拿手立刻被击破,然而里面的司徒平也是闪了一闪,随之消失不见。

刘泉呆了一呆,方知道上当受骗,妙一夫人笑道:“我故意将他抓住就是为了引你们出来,不过刚才被你打破的只是我用法术幻化出来的假象,他的真身……”

“在这里!”冰道出口有人说话,二人皆吃了一惊,往那边一看,只见岳清带着完好无损的司徒平站在那里,“荀兰因,你的偷天换日**炼得不错,可惜我的玄都弥天术更技高一筹!”他说话的时候双手在胸前结印,混元真气彭勃四泄,周围的寒风雪霰纷纷向这里聚集,忽然将双手向前一推,地面上厚厚的冰层立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揭起,横略十余里的冰块排空乱打,夹杂着寒风冰雹,连同海底的淤泥岩石全被混元真气约束着向前滚滚推去。

妙一夫人脸­色­大变,急忙扬手发出大片的太清神光阻挡,只觉得迎面有千军万马一起撞击过来,传递过来的力量将她推着紧贴弱水河面向后飞退千丈,她急运一口真气喷出去,哪知就在这时,迎面的力道忽然消失,横十余里,高达五六丈的光山仿佛一块陨石,推着那些被揭起来的冰层一起撞击在后面的冰道上,那冰道是从万年冰川之中开辟出来的,此刻经这一下撞击,立刻轰隆隆崩塌了一大片。

与此同时,头顶上传来天崩地裂的剧爆,“噼——啪!”,几乎震破耳膜,原本天乾山小男和玉洞真人岳韫联手将陷空岛周围的海水排开,形成一片空域,上面的海水皆被乾天罡气托住,不能下落,方才经邓八姑和陷空老祖发动寒潮冷焰,与峨眉派斗法,冻气勃发,将海水从底部冻结,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冰壳,倒扣在陷空岛外围,最厚的地方已经凝成三十里坚冰。

这个大冰壳此时被岳清一举击破,乾天罡气也被他用禹王钟震散,上方亿吨海水当头砸落,强大的洪流相互激荡粉碎,众人纷纷各自施法护身,抵御这强大的自然之威。

弱水跟海水合到一起,立刻便有大海之中源源不断的癸水­精­气补充进来,仙阵威力瞬间增加几十倍!之前峨眉派也是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施法将水排开托起,使之与弱水仙阵隔离,岳清亦深知此中关窍,一来便使海水复原,助长仙阵威势。

此时弱水仙阵恢复到巅峰状态,只凭陷空老祖一人施法便足以阻挡敌人入侵,邓八姑长啸着从里面飞出来:“荀兰因!咱俩终于能够公平地分个胜负了,且来与我大战八百回合!”这次北极之行让她很不爽快,先前好心帮忙,却被陷空老祖拒之门外,后来就要到无定岛上去帮助陷空老祖固守弱水仙阵,她原来外号叫做“女殃神”,­性­情泼辣爽利,总是被动防守让她很是郁闷,直到这时方才冲出仙阵,要跟妙一夫人单打独斗。

事到如今,谁都看出来峨眉派再也无法攻破弱水仙阵,妙一夫人自然不会跟邓八姑进行无意义的拼命,与此同时餐霞大师和天乾山小男也都比较理智,纷纷以法宝分开水路向水面上飞去。

唯独冰洋岛的四位散仙还看不出火候,因令狐畹兰先前被虞孝­射­死,其余四人同仇敌忾,一心要给同伴报仇,海水倒灌,惊天动地,他们也没有发现峨眉派的人已经开始撤退,听见邓八姑叫嚣着要跟妙一夫人决一死战,便一起过去围攻,兀自说道:“你这疯道姑妙一夫人是何等人也?又算是个什么东西,焉能跟你一般……”

邓八姑长啸一声:“贱道找死!”双臂一挥,一百零八道寒潮四面张开,以她为中心,上下左右百里之内的球形区域全在她的打击范围之内,那些寒潮如龙蛇乱舞,上下沸腾,时而猛涨发散,以冻气毙敌,时而收缩凝炼,猛砸硬劈,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四人中的夏寅就被一股寒潮冻住,再被气流一震,通体碎成冰晶,另一个吉永则被两道寒潮连人带宝砸成­肉­酱!

剩下的仇生明跟卫寒樵吓得魂飞魄散,亡命奔逃,快到海面上时,正好看见岳清独战妙一夫人、餐霞大师和天乾山小男,被三人围攻只能被动防守,二人看出便宜,齐喝一声:“妖道还我兄弟命来!”双双御剑飞来,一个放出一颗宝珠,悬在身前,似彗星一样托着长长的光气尾巴,将他护在里面,另一个则发出六十四只飞梭,护在身体周围,一起杀向岳清。

岳清正用混元真气对抗餐霞大师的离合神光和天乾山小男的乾天罡气,并用九天元阳尺抵挡妙一夫人的无形仙剑,对方三人法力俱都不弱,并且各有压箱底的法宝,一旦使出来全都惊天动地,尤其是天乾山小男的天罡珠,便是九天元阳尺发出去的鸿蒙紫气也能一举震散,当年在东海岳清能够取巧收取九枚,是因为耿鲲盗宝,虽知用法却不能收发自如,更没有完全发挥其威力,如今由天乾山小男亲手使来,威力不可同日而语,自己也绝难收取,因此小心谨慎,不敢冒进。

仇生明跟卫寒樵声势浩大地破水而出,直取岳清,岳清长笑一声:“米粒之珠,也放光彩!”随手将五云桃花瘴展开,此宝经他以混元真气重新祭炼,又加入大量的五行­精­英,与在红发老祖手里时候不同,放出来似恰似一张巨大的图画,上面五­色­烟气飘渺涌动,煞是好看,平铺开来,顺势一卷,随着妙一夫人和餐霞大师让他们退却的一声疾呼,便将二人卷在里面。

不过转瞬之间,二人便一起化成脓血,元神落在图中,只见原本混沌一团的五­色­烟岚之中,隐隐有两个人物现出,仿佛宇宙乍开,人类初诞时景象。

053密道·破阵

岳清随手杀死了冰洋岛四位散仙,转头全力跟三大高手火拼,这时候邓八姑也飞出海面过来相助:“岳师哥你到绣琼原上去帮助乌道友!他们三个交给我来对付!”她一身黑衣带着水浪升空飞起,双修挥舞之际,百余条寒潮似群龙闹海一般,张牙舞爪向三人扑去,首先三十六道寒潮便将离合神光绞碎,逼得餐霞大师被迫飞走,另外三十六道卷向天乾山小男,他也抽身而走。 岳清知道天乾山小男完全可以用天罡珠将攻向自己的寒潮震碎,天罡珠在别人手里没有这个能力,但在天乾山小男手里却是不在话下,然而他却始终不用,转而跟餐霞大师一起往绣琼原那边撤退,这其中必有蹊跷。

他猛然间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看见玉洞真人岳韫,方才他把笑和尚扔出三百里,然后便赶来绣琼原,破了岳韫堪堪完成的连山八卦阵,并用禹王钟将其震伤吐血,负伤逃走,按理说并不是十分严重,以他的道行和与峨眉派之间的关系不至于立刻败走,如今在无定岛所在的冰湖以及远处的绣琼原上都没有再看到他的身影,更是古怪。

妙一夫人三人明显是引逗他和邓八姑往绣琼原上去,表面上看仿佛是认定败局已成,要过去跟三仙二老汇合,带着弟子们一起回峨眉,然而岳清却看出破绽,转身入海迅速下潜。

然而距离海底还有百十丈的地方,猛然间“咕咚”一声巨响,整个海底地面开始地震似地摇晃,无定岛上面是一块方圆五千里大小的冰湖,此刻仿佛一盆颠簸的水,疯狂涌动,海下无光,岳清一双慧眼也只能模糊地看到下方一团浓黑的弱水仙阵轰然崩塌,四分五裂。

弱水本来就轻,在海水里面迅速上浮,急速分解出来的癸水­精­英浓郁无比,在海水之中上升时再汲取水汽,迅速形成大量的癸水神雷,虽然只是后天神雷,威力有限,但数量实在太多,大半个冰湖都似被煮沸了一样,咕嘟嘟雷珠乱涌,越往上升体积越大,很多不能到达海面便炸裂开来,水上水下一起炸成了一锅乱粥。

无定岛出事了!岳清用最快的速度下潜,来到无定岛上,这里仙阵即破,海水砸灌,亭台楼阁,仙草异树,各种景致尽成废墟,只有那横宽十余丈的丹井依然挺立,周围白玉井栏兀自光华闪闪,非但没有被海水碾碎,反而将海水逼住,使其不能灌入井里。

一个黄袍道人站在丹井旁边,看到岳清飞下来,顿时吃了一惊,急忙转身投入井中。

岳清顺着丹井直下百丈,来到当年水仙所留仙府,这里仿佛另成一个世界,金庭银台,玉户朱门,珊瑚为树,翡翠为阶,珍珠穿帘,水晶堆屏,比紫云宫也毫不逊­色­。此地虽然深藏地下,但从北极磁窝引来一道磁脉,化作十道极光,轮流照耀,越发绚烂多彩。

那黄袍道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前不久在盘荦仙府逃走九龙真人则正在一丛密集的珊瑚林中跟刘泉斗剑,九龙真人身为“七真”之一,剑术毋庸置疑是极高明的,而且那九龙仙剑也是飞剑中的极品,单拿出来一口便足以纵横宇内,九口合璧威力更不次于峨眉紫青,刘泉用的还是当年吴元智的风火双剑,被九道剑光杀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他连连败退,慌忙间取出师父苦铁长老传给他的神雷金光錾,抖手打出,那錾子化成三尺多长的金光,带着雷音烈火向前猛击,噼啪一声雷响,九龙真人腾身飞起,脚下的一座晶贝假山被打成粉碎,九龙真人反手一划,九龙仙剑破空斜斩,刘泉双剑左右开弓,只挡住了六口,剩下三口血龙、毒龙和魔龙剑说什么也遮拦不住,急忙化成一道五彩长虹飞走,三口飞剑咔嚓一声,将他身旁的一株两丈多高的珊瑚树砍成四截。

九龙真人大喝一声:“小子哪里走!”九龙仙剑急速追去,袖中又飞出一条七彩红光,宛如灵蛇一般向刘泉身上落去,乃是他的成名法宝捆龙索。他这捆龙索的炼法也是得自古仙人所留秘籍残页炼成,比魏枫娘那个更加完整,神索飞出去之后,以闪电的速度接近目标,将其捆住,没有独门的法诀别想解开,不像魏枫娘的捆龙索只能用别的手段先把人擒住,然后再亲自动手用索绑人,只不过他这完全版的祭炼起来需要不少稀缺材料,而且极耗心血,九龙真人也只炼成了三条。

刘泉落到一片庭院之中,驾驭双剑拼命抵挡乱劈乱刺的九龙仙剑,并放出五行真气结成屏障,护在身体周围,眼见一道蛇形彩光当头落下,吃五行真气略挡了一挡,看清是条绳索一类的法宝,急忙将青蜃瓶取出,伸手一指,瓶口飞出一道五­色­豪光,匹练似地过去,凭空一卷,便将捆龙索摄住,倒卷回来,收入瓶中。

九龙真人一心记挂着去追逐陷空老祖的岳韫他们,想要快速解决刘泉,并没有亲自追过来,只是隔空驾驭法宝飞剑,因此忽然掐着法诀的手一轻,捆龙索失去了感应,顿时大感意外,晃身之间飞到刘泉所在的之处南边的宫殿顶上,刘泉一看他露面,立刻想要先下手为强,抢着把金鸳神剪放出去,此宝是苦铁长老镇山至宝,九龙真人将身子一晃,分出一个化身吸引神剪飞走,本尊仍然站在宫殿顶上,伸手虚抓,使出九宫锁龙手。

刘泉所站立的地方,四面法宝各有一道龙形彩光破地飞出,仿佛八根手指一起往里抓扣,中央还有一条直接从脚下钻出来,刘泉急忙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狂发五行真气,向外发作,与龙形彩光砰在一起,立刻炸成一团耀眼彩芒。

九龙真人眼看刘泉口喷鲜血,再次身剑合一想要逃走,他一面继续指挥九龙仙剑过去围攻阻拦,一面又将捆龙索放出去,然而这次捆龙索出手之后,并未往刘泉身上飞去,而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直直地向对面宫殿里面飞落,他顺着轨迹望去,只见对面的宫殿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多了一个人,正是前不久在盘荦仙府杀得自己大败亏输的岳清!

岳清伸手指定纳芥环,只有巴掌大一团青光,光芒也不如何强烈,将捆龙索隔空摄来,缠在上面,便即没了动静,九龙真人掐诀催动,都无济于事,想起当时在盘荦仙府对方狂发神砂,自己和玄天姥姥联手以多打少,转眼间便败得一塌糊涂,若非自己跑得快,此刻恐怕已经形神俱灭了!如今再次看见岳清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不禁直觉的头皮阵阵发麻。

岳清声音冷冷传来:“九龙老道,我以为你不过是一时糊涂,看不清天数运转,帮峨眉派做了马前卒,念着你素来行事正派,与我虽有私仇却无公恶,放你一条活路,没想到你自己不珍惜,又来这里找死,这回可不能再饶你了!”

他话一说完,便扬手准备施展法术,哪知九龙真人早已经是肝颤到了极点,见他一抬手,立刻将惶急地将九龙仙剑收回去,生怕再被岳清收走,九口仙剑合璧一处,化成一道十米多长的彩光巨龙,直投东方来极光源头之处逃去,转瞬之间便没了踪影。

岳清的手顿在空中,法术还未施放出来,目标已经逃得无影无踪,让他颇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刘泉过来跟岳清相见,喘着粗气说:“九龙真人乃不死之身,道行太高,我不是敌手,若非师兄及时赶到,恐怕师弟连逃跑的机会也没有。”

岳清笑道:“这老家伙老巢九龙宫都被我毁了,门下弟子尽皆丧命于卢妪之手,敢跟我五台派作对,就得让他付出代价!他那捆龙索是好东西,你回去好生用混元真气重新祭炼,日后必有大用。”他用手指着九龙真人逃跑的方向,“他们是从哪边过来的?”

刘泉点头:“这仙府果然另有一处通道连接外界,师兄你当初算出一点端倪,邓师姐跟陷空老祖提起,让他重点封禁,他却死活不信,说自己在这里住了几百年,从不知道除了丹井之外还有另外跟外界连通的道路,在我和师姐百般劝说之下,终于同意搜查,咱们把这里找了一遍,也没找到这通道在哪,直到方才,岳韫他们突然杀进来时,才恍然大悟,原来在地壳和冰川夹缝里有一条极细的道路,跟玄冥界长夜岛下面的地宫相连,他们就是从那里杀过来的!”

岳清也是大感意外,他虽然算出可能有一条道路可以不经过丹井直接进入仙府,但却不知道具体在哪,跟许飞娘反复推算多日,也是毫无线索,没想到竟然被东海三仙找到,峨眉派道法果真是名不虚传!

054神圭·长夜岛主

那乌神叟本是一条黑骊得道,他好朋友黄风道人是黄虬成仙,当年长眉真人飞升,沈琇被逐出师门,暂时在北海修炼,因听闻她磨刀霍霍,要屠尽周遭龙族,乌神叟和黄风道人算好日子赶去偷袭,想要先下手为强,结果被沈琇提前算出动向,设下埋伏,斗法将二人擒住。

沈琇说明自己只要屠杀一窝兴风作浪的毒龙,与其他龙族无­干­,黄风道人当场认罪服输,恳求饶命,乌神叟却生­性­刚直,视死如归。

沈琇答应放过黄风道人,乌神叟却自爆了一颗内丹,挣脱禁制逃走,怎奈琵琶骨上已经被沈琇穿了意锁,回到洞|­茓­之后,百般不能解决,便来投奔陷空老祖请他帮忙。那意锁乃是沈琇数世转劫,养炼了几百年的至宝,陷空老祖使尽了办法,也无法将其解开,若要将其彻底毁掉倒也不难,但乌神叟也是­性­命难保,形神俱灭,化为劫灰,只能略减其痛苦。

陷空老祖使乌神叟帮他镇守玄冥界,绣琼原的外围防守,偏赶上郑元规叛教背师,在灵威叟的帮助下逃走,乌神叟得了灵威叟之托,放郑元规离开,如此又惹怒了陷空老祖,用法力将他禁锢在火|­茓­旁边的山洞之中,使其日夜受风雷地火焚身之苦。

齐漱溟算到这宗关窍,这次来陷空岛第一站便让屠龙师太沈琇的小徒弟,自她和师姐都死难之后转投峨眉门下的癞姑与黄风道人一起去找乌神叟,破了他身上的禁制,并解开意锁,助他脱劫,并从火|­茓­开始向无定岛开辟出千里冰道,后来三仙二老同去西极,金光烈火阵也交给他主持。

那黄风道人当年向屠龙师太认罪服软之后,便想拜入她的门下,屡次上门跪求,屠龙师太都没有允许,只给他留下两道灵符助他未来抵御一次劫难之用。黄风道人心慕正道,这次癞姑找上门来一说,黄风道人便答应帮忙,先劝乌神叟帮助开辟冰道,又带路赶往玄冥界长夜岛,见长夜岛主请他帮忙,由他的地宫下面,紧贴着地壳偷偷潜入无定岛。

三仙二老早就算知弱水仙阵难破,提前布下了这一手暗棋,本来因为顾及武当派的面子,嘱咐妙一夫人,若是弱水仙阵能被煮沸破去,便不许走这一步,等到岳韫看到岳清亲身赶来绣琼原,并且斗法不胜,之后便立刻带伤赶往长夜岛,从地下偷偷杀过来,打了陷空老祖一个措手不及,并由黄风道人拿着天乾山小男的一颗天罡珠,从内部一举震破了弱水仙阵,那宝珠跟天乾山小男心念相同,一旦爆发,便是个信号,和妙一夫人、餐霞大师等高手立刻掉头杀回。

刘泉和岳清一边赶去霜华殿一边问道:“师兄你可知道那长夜岛主是谁么?”

岳清道:“我当年去长夜岛上采摘桂府丹榴的时候,便知岛上有人,但他并未现身,我也没有主动叨扰,似乎跟武当派有关?”

刘泉道:“他便是当年在北海斩杀了武当派长老郝行健的渔人彭格!”

“啊!”这个结果让岳清也大感意外,自张三丰飞升之后,武当派不肖弟子辈出,没过几年便江河日下,跟五台派昔日相差不多,不少人都近乎邪魔一流,心明神尼和灵灵子决心整顿教规,两人躲到贵州黔灵山,照着张三丰所留剑经炼成九柄太乙分光剑,回来将门中长老约到紫霄宫,重新宣读昔年三丰祖师所留戒律。

当时武当派共有五位长老,除了心明神尼和灵灵子之外,还有三人,分别名为林莽、李琴生和郝行健。那郝行健当场在祖师排位前面认罪,带着门下到北海避居三十六年,等日期满了再回归武当。另外那林莽和李琴生却是不服,当场动起手来,被心明神尼和灵灵子大开杀戒,将他们两人和门下弟子全部斩杀殆尽。

再说那郝行健,到了北海之后,真个不着道袍,不带道冠,每日静心沐浴,对着祖师排位忏悔罪行,并立誓要在三十六年内积满十万善功,将来方好回归武当,认祖归宗,哪知才过了几年,便与彭格结仇,满门上下,全被杀死。

彭格杀完人之后,也怕武当派报复,更兼散仙末劫临头,索­性­带着仅有的两个徒弟进入了玄冥界,在长夜岛上掘出一座地宫栖身,这些年来甚少出岛,借着长夜岛隐藏地轴之下,外有玄冥界天险妖兽环绕,一面躲避天劫,一面躲避**。

黄风道人昔年还未修成|人形时候,曾经偶然救过彭格一次,与其有恩,岳韫又言明可以助他渡劫,因此彭格略一寻思便答应下来。他那长夜岛距离无定岛还有二十九万三千余里,若是由陆地上飞跃,耗时日久,然而从地下沿着地轴和来复线行走,一来路途比地面上要近好多,二来受着地下磁力推动,只需片刻之间便能赶到。

在两岛之下地下本来有一条半借天成,半是人工的同道,此刻稍微整修便可通行,他们这一路由此直接杀入无定岛下仙府之中,

岳清原本虽然没有完全算出底细,但对这些事情也有点头绪,如今听刘泉随便说了几句,便将整件事情明了,说话之间,兄弟二人已经赶到了霜华宫禁地。

这仙府之中原本也有极强的仙法禁制守护,然而已经全被玉洞真人和九龙真人联手破去,只剩下最后霜华宫一处,因是仙府中枢之处,禁法比其他地方都要强横,霜华宫顶上更有七颗吸星球,凡是五金之物全都要受其吸摄,彭格的一对锁魂钩和八十一枚绝灭神针一出手便被吸去。

岳韫作为连山大师的记名弟子,本就是跟任寿、邓隐同一辈分的人物,这些年峨眉派又大力扶植他在东海开创连山教,收了不少海外散仙做弟子,并帮助他将月儿岛连山宝库中的剩下的法宝仙丹以及宝物全部取出,重整连山仙府,创立门庭。

他在月儿岛得到一枚神圭,本是前古至宝,分作­阴­阳两枚,连山大师所得的这枚是­阴­符,据他推算,另一枚阳符昔年为广成子所得,藏在金船之中留与后世,如今深藏元江水眼,还不到出世的时候,若要强取,便要引发浩劫,况且此宝威力极大,虽只一般也足勘使用,连山大师随身养炼近千年,越发神巧妙,威力无穷。

大师当年除了各种旁杂宝物之外,单有四件炼魔至宝最为厉害,其中万象璇光尺排名最后,如今在杨鲤手中,其次是子母龙雀环,母环在几百年前就被嵩山二老取走,子环落于紫云宫冬秀之手,如今为许飞娘所得。排名第二的是太乙清宁扇,还在金须奴手里,倚为重宝。而最厉害的还是这离合五云圭,虽然只有一半,却仍然能力压其他三宝,其威力可见一斑!

岳韫开辟仙府时还在宝库下面救得一个火­精­,名为火无害,本事人与洪荒异兽火犴交合所生,原本形体长得仿佛猿猴,比石完的火魈更丑怪几百倍,无意之中在大荒山南星原附近得到一部道书,修成散仙。他听说月儿岛下面火山之中有连山大师留下的珍宝,便跑去寻宝,结果一下子便给里面的禁制困住,被大五行绝灭光针毁去­肉­身,只剩下元神在里面苦挨,并按照在仙府里找到的一部火神经修炼,连经数百年,逐渐将元神凝练成形体,几乎合成元婴。

岳韫得三仙二老之助开府取宝,将他救出,收做弟子,以仙药助他重塑身体,又给他服下连山大师所留仙丹,不过数月之间,便彻底修入地仙之境。

这火无害本就是火­精­成就,天生便因继承火犴血脉能够发火,这些年又在月儿岛火海里面闭门修炼,非但法力突飞猛进,更炼成九九八十一根九阳神针,这次跟随师父初出茅庐,特地来无定岛跟陷空老祖斗法。

这地下仙府面积巨大,横宽少说也得有百里之遥,岳清和刘泉赶到时,正看见霜华宫与周围四宫合成五行之势,青红黄黑白五­色­光彩结成一片,形成光幕,空中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正运功发火,仿佛观音菩萨座前的红孩儿一般,非但长相可爱,更把那太阳真火从口鼻之中源源不断地喷发出来,仿佛一座巨型火山覆盖在五宫顶上,疯狂灼烧。

二人见五宫还未失守,刚松了口气,便看见岳韫祭起一道梭行光芒,长达十余丈,­精­芒四­射­,由上向下,狠狠地撞击在五彩光幕之上,那宝贝是他以**力收取一枚外太空飞来的陨石,以本命真火祭炼百余年,尽去杂质,炼成一枚宇宙飞梭,是他用来渡劫保命的宝贝,他看见岳清和刘泉赶来,也发了狠,离合五云圭压制住陷空老祖的地母帐,然后连喷三口­精­血,催动这宇宙飞梭一举将五宫禁制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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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大战·霜华宫

岳清的身体化成一道五彩虹光,直取岳韫,岳韫根本不跟他颤抖,仗着遁光快速,瞬息之间躲过七煞乌灵刀的一击,闪身飞入霜华宫之中,陷空老祖自宫中飞出来,双手之间飞出十二道玄气凝成的飞索,向岳韫缠绕过去,岳韫伸手指定离合五云圭,长不及尺,约有二指来宽,便似一根铁尺,上面满布密鳞,腹部刻有古篆,并倒蜷着十八只九爪钩,雕刻得极为­精­细诡异,通体乌黑,好似一个穿山甲,经法力催动,口眼之间喷­射­出金黄|­色­的寒光向前一冲,便将陷空老祖的飞索切断。

这离合五云圭实在是太过厉害,黄光直­射­,陷空老祖抵挡不住,却并不倒飞回宫中,而是斜着向右飞去,岳韫竟也不追赶,直接闯入霜华宫中。

岳清紧随着岳韫之后飞到,向陷空老祖喝道:“餐霞老尼他们马上便到,你去阻住他们!”

说话之间,也已经追到殿中,因空中五行天幕被破,火无害的太阳真火似瀑布一样倾泻下来,眼看便要将整座宫殿全部焚毁。在霜华宫大殿顶上悬着一口青铜古钟,高有三丈,通体金黄,表面上密密麻麻刻满上古符文,正是无定岛的镇府之宝地寒钟,陷空老祖的两个徒孙玄玉和寒光正一边一个,从口中喷出一团团拳头大的寒光飞去撞击。

“咚——咚——”一声接一声的深沉闷响,声传百里,每个听到钟声的人,无论道行深浅全都顿觉凉意森森,直打寒颤,火无害放出来的那些太阳真火顷刻之间灰飞烟灭!

岳韫放出离合五云圭要去将地寒钟毁掉,司徒平忽然从旁杀出,身剑合一化作一道火虹狠狠斩在乌圭之上,本以为南明离火剑无坚不摧,还能够像先前砍朱雀冰钻那样毁掉这件宝贝,哪知剑锋刚刚触碰到神圭之上,那宝贝立刻活了起来,真个化成了一个穿山甲一样的怪物,看那样子威力还未全发,只涨到三丈多长,腹部十八只倒钩全部张开,将司徒平连人带剑一起抱住。

“敢伤我的徒儿,你可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岳清再次将七煞乌灵刀放出,分化出七道刀锋向岳韫猛劈。岳韫也是看中了南明离火剑,他知道此剑来历,是达摩老祖的末座弟子舍弃给了道家的绝世神剑,自己正好拿去作为连山教立教之宝,因此虽然知道岳清厉害,也是想要略坚持片刻,将司徒平杀死,拿了飞剑再走。

他放出自己的飞剑架住乌灵刀,刚交换了一招,猛然间面前涌起五­色­彩烟,他第一反应是太乙五烟罗,岳清将乌灵刀催开,灌注混元真气,七道刀芒向前狂劈乱砍,根本不是在比拼剑术,而是在硬拼功力,以分岳韫的心神,等他反应过来之后,才发觉是红发老祖的五云桃花瘴,顿时吓得不轻,虽然并没有感觉到吸入毒瘴,但也知道这东西未经仙家祭炼之前就厉害无比,当年可是连白谷逸和凌雪鸿夫­妇­两人都拿它没办法。

岳韫顾不得再杀人取剑,反手放出太乙神雷,千百道金­色­霹雳向岳清狂打,同时将身体化成一道蓝­色­长虹飞起,双足刚刚离地,只见四周毒瘴涌动,岳清已经将其像图画一般卷起。

红发老祖毕竟只是旁门,其中包含道魔两家许多杂七杂八的道术,远比不得玄门正宗来的玄妙厉害,这五云桃花瘴在他手里只能收放,无法做到­精­确控制,甚至敌我不分,连自己的徒弟也一样要被毒死,还得过后用药解救。到了岳清手里掺入五行­精­气,再以通玄秘法祭炼,将其凝成一副画卷,名为五云图,轻轻一抖,便将岳韫收在里面!

若换了其他人,即便是炼就不死之身这下也要被毒瘴废了**,腐蚀元神,只能任由岳清摆布,这岳韫非但自身道行高强无比,要不然也不能跟乙休等人并列“七真”,而且更有连山大师镇山四宝之首的离合五云圭,他一口­精­血喷出去,那穿山甲一样的怪物凶­性­**,口鼻之中金光乱­射­,寒芒狂撒,一下便将瘴气冲散,破开一条生路,岳韫乘机化成虹光,亡命奔逃。

岳清不杀笑和尚,将他扔到正打得激烈的龙玄和易静附近恶心峨眉,但却不打算放过岳韫,便如坏了玄天姥姥的­肉­身,毁了九龙真人的老巢,若不是这老头跑得快也难保­性­命,又打杀了天灵子,随手之间灭掉了冰洋岛两位散仙,他这次来北极可是真正打定主意要开一开杀戒的,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五台派不是好惹的,想替峨眉派冲锋陷阵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能不能承受住这样做的后果。

五云桃花瘴本质上只是一团瘴气,虽然被离合五云圭撕裂了一条口子,但立刻便自动复原,被岳清收入袖中,右手张开,又使出袖里乾坤的手段,袍袖涨到亩许大小,对准岳韫疯狂吸摄。

岳韫中了瘴气之毒,浑身麻痹不听使唤,若非他道行高深,此刻已经是死人了!仅凭着一口真气吊着,以元神发动遁法拼命逃走,都已经从大殿后门飞出,被这股吸力摄住,强行向后拉扯,他拼命苦挣,一口真气运的差了,鲜血狂喷出来,再也无法抗拒,像一捆稻草一样上下翻跌着被倒吸回来,直往岳清袖中投去。

眼看他就要被岳清擒获,从左殿之中又飞出一道乌光,飞­射­岳清咽喉,岳清反手一指,飞出乌灵刀截住厮杀,不过三招之后便开始反击,然而与此同时,又有一点五­色­豪芒飞来,比闪电还快,后发先至落在岳韫身上,将其强行拉扯,向殿后飞去。

“混账!”岳清使出玄都弥天手反掌虚拍,轰隆一声,霜华宫的北墙直接被打出一个三四丈高的大手印,外面的人惊呼一声,紧跟着一声巨响。

岳清感觉出跟自己斗剑的是个后辈,真正厉害的是救走岳韫的人,他身子一晃飞出殿外,只见一个中年汉子抱着岳韫站在假山上,看见岳清出来,立刻一甩手,又将那五­色­豪芒放出来,竟然是一个五行­精­英凝结成的鱼钩,他放出纳芥环,将鱼钩勾在环上,向后拉扯:“彭格!你大劫临头还不自知!妄想今日避过人劫,日后再在峨眉派的帮助下渡过天劫,如意算盘打得挺好,实际上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正是自己出来找死,应天顺人!”说话之际又使出玄都弥天手去向对方抓去。

彭格带着岳韫腾空飞起,脚下立足的假山被岳清抓成粉碎,他在空中也长啸一声:“峨眉派诸位高手都已经赶到,谁死谁生一目了然!”他最厉害的双钩和神针全都被陷空老祖用吸星球吸走,战力大打折扣,此时只有放出三口寒光四­射­的飞刀来斩岳清。

丹经那边,妙一夫人、餐霞大师和天乾山小男都已经杀到,陷空老祖和刘泉根本抵挡不住,主要是妙一夫人的无形剑太过凌厉,天乾山小男的天罡珠更是无坚不摧,陷空老祖仗着地势发动仙府之中残存的禁制,全被天乾山小男用天罡珠炸毁,而且他手里拿着天乾袋,能够将天罡珠爆炸之后散发出来的乾天罡气收拢回去,等回山之后,稍加用功,便又能重新使宝珠还原。

绿袍老祖手捧寒氤宝鼎,狂发冷焰神雷,并用地母帐护住自己和刘泉,又差点被天乾山小男以乾天混元珠寄托的第二元神将地母帐收去,好在邓八姑及时杀到,一百零八道寒潮狂劈乱砸,寄托着第二元神的雪魂珠也跟天乾山小男升到空中极光里面斗在一起。

他们三人不能及时过来帮忙,却苦了那长夜岛岛主彭格,接连被岳清破掉三件法宝,最后迫不得已使出了当年得自郝行健的一株无根妙树。昔日武当派鼻祖张三丰飞升之间,将生平七件炼魔至宝分别传给弟子,其中郝行健的师父就得到了这株无根树,后来他师父飞升,又将这宝贝传给郝行健,郝行健当时还是散仙境界,根本无法发挥此宝的妙用。

彭格杀了郝行健,得了他的飞剑,方才已经被岳清所毁,他虽然是地仙,但也是旁门一路,没有武当派嫡传秘法,也无法运用这件宝物,如今也是被岳清逼得急了,也顾不得其他,将宝物施展出来,然后也不管结果如何,带着岳韫掉头就跑。

那无根树乃秉东方甲乙木­精­华生长,形状颇为怪异,质地仿佛玉质,黑黝黝的并无光华,只有树­干­和光秃秃的树枝,上面纹理都清晰可见,栩栩如生。此宝共有二十四变,彭格琢磨多年,只研究出来一种变化,上面开出青、白两­色­花朵,俱都成双配对,青花花蕊仿佛眠龙,白花花瑞好似卧虎,悬在空中迅速绽放,生发出万道彩光。

岳清发出去追敌的玄都弥天手与那树一碰,立刻烟消云散,乌灵刀也被挡住,不能前进。岳清继而祭起专破各种禁制的天游印,没想到那印在树上飘飘悠悠落了下来被树冠托住,不禁大为惊讶!

056神针·火无害

彭格不会武当派的嫡传道法,这无根树也未能重新祭炼成功,只是放出去挡住岳清就开始跑路,不过就算这样也挡住了岳清的乌灵刀和天游印,更能消解混元真气,这让岳清吃惊不已,不过以他观之,此宝树开双花,各做龙虎之形,暗合铅汞媾合,­阴­阳匹配之道,乃是正宗玄门的宝贝,彭格并未发挥其真正的奥妙。

岳清料其他宝物也奈何不了对方,单把神禹碑取出来,祭在空中,那神碑顶上­射­出三­色­玄光旋转着笔直向上喷­射­,使出三光化劫之法,摄住对方,那无根树落在神光里,轻飘飘仿佛九天之上飞落的一点花絮,缓缓落在神碑顶上。岳清将神禹碑收回,摘下无根树,将上面两件法宝取回来,一起收进百宝囊中。

先前从偏殿里放出来一道乌油油的剑光跟彭格配合救走岳韫的是彭格的大弟子程明诚,拼命偷袭岳清来给师父创造机会救走岳韫,自己却被岳清三刀劈了个手忙脚乱,连左袖摆都被斩掉一大片,惊出一身冷汗,好在岳清的­精­力都在彭格身上,这程明诚便去战司徒平。

司徒平先前打不过岳韫,程明诚看他实力不济,看他在站在大殿门口放出混元真气帮助玄玉和寒光抵挡太阳真火,便放出飞剑过来偷袭,本拟能够将其一剑斩杀,哪知司徒平反手一指,南明离火剑斜着飞撩过来,跟他飞剑一碰,“喀嚓”一声,登时将他随身多年的宝剑斩成两截。

程明诚大吃一惊,眼见红芒满眼,炽浪扑面,急忙翻身仰倒,紧跟着贴着地面向西殿里面疾飞,南明离火剑紧贴着他两腿中间追来,要将他顺势由胯至头劈成两半,程明诚又拿出一件法宝,乃是一团寒光,劈手化成一片寒光屏障,上面电蛇流转,彩光四­射­。

作为彭格的大弟子,他也是成名多年的散仙,这件元磁寒光幛是他随身养炼二百多年的至宝,不但能够挡住敌人飞剑法宝的攻击,上面的元磁真气还能吸摄对方的五金宝物,南明离火剑本体也是五金之属,受到磁力吸摄向光幕之上飞去。

司徒平也颇为吃惊,不过很快便发觉本门混元真气与众不同,仍然能够­操­纵飞剑,立刻使了一招“­阴­阳乍破”,南明离火剑上金光狂发,火焰暴涨,刺啦一下就把寒光屏障割成两半!

程明诚顿时胆寒,顾不得心疼法宝,就要从西殿逃走,迎面飞来一人,正是杨鲤,劈手一钩,蓝光闪过,程明诚左臂立被斩断,他惨叫一声,使出脱骨代身之法,令一条手臂代替自己遭劫,本身借着血气化成一道血虹飞走。

杨鲤正要施法拦住,忽听正殿之中玄玉和寒光痛苦呼救,顾不得再追穷寇,和司徒平一起来到大殿,只见火无害正站在大殿门口,放出数十根一尺多长的神针将玄玉和寒光两人一边一个钉在地寒钟两侧的顶棚上。

玄玉和寒光俱是皆冰雪­精­魄成形,通体雪白如玉,骨秀神清可比石生,并且身上自带一股冰冷气质,正是不食烟火的天上仙童,此刻胸腹手足之间的关窍|­茓­位,俱被金光凝成的神针钉住,针上不停涌出太阳真火,烧得二人痛苦难当,大声向司徒平求救。

火无害也是个小孩形像,只是满脸深沉凝重,知道二童元神体质与众不同,等闲杀他们不死,只有先用神针钉住关窍,再斩首级,如此毁了对方­肉­身,再以真火炼化元神,方能彻底消灭。方才二童用地寒钟将他百年来辛辛苦苦炼就的太阳真火破了一多半,火无害心中早就恨死了他们。

司徒平对这两个小孩印象破好,见他俩受此酷刑,危在旦夕,向火无害大喝一声:“妖童心狠手毒,今日让你知道报应!”伸手一指,将南明离火剑放出去,隔空拦住火无害斩向二童的玉刀,当场切成两段,再去用剑斩火无害,火无害乃是火­精­得到,本无形体,又在月儿岛得到连山大师留下来的一部火经,越发练得玄功变化,奥妙无穷,站在那里任凭南明离火剑随意穿身而过,毫发无伤,而他又双手发火,两道太阳真火化成龙形,张牙舞爪扑向司徒平。

司徒平暗道这妖童果然厉害,不敢怠慢,正要打出一颗先天水母坎金丸去破对方真火,杨鲤看出司徒平不是他的对手,挥动璇光尺发出五个光圈将两条火龙挡住:“小师弟你去救玄玉兄弟下来,这火­精­我来对付!”张口喷出一道­精­气,那五个光圈飞速转动,将太阳真火摄到里面,随之消灭无踪,继而又去套向火无害的脖颈和手腕足踝。

火无害眼中火光闪烁,他听师父和三仙二老说起过师祖连山大师留下来的各种法宝,除了各种旁门宝物之外,还有四件玄门降魔至宝,师父手中的离合五云圭是其一,另外三件的行状用途也都说过,并传了峨眉派嫡传收宝诀,说是日后要把诸般法宝一件一件地都找回来。

他看到璇光尺,认出来是连山四宝之一,立刻将收宝诀使出来,想要将宝尺夺过来,哪知这璇光尺连经三手,三凤用魔道功夫祭炼的暂且不说,岳清用混元真气洗炼得最为彻底,又用通玄秘术重新祭炼过,传给杨鲤之后,杨鲤更是日夜都不离身,倚为重宝,常用它分解太乙元­精­化作先天五行­精­气修炼道法,与自己息息相关,别说是火无害,便是连山大师亲至,单凭一个法诀也绝对收不回去。

火无害连试了三次,皆不管用,耽延了片刻,再想逃走五个光圈已经飞到近前,生出极大吸摄力量,他急忙施展遁法向殿外飞去,却未能离开三尺,不等他挣扎,早被五个光圈上身,脖子上套一个,两手腕和脚踝上各套一个,将身体抻开来悬在空中。

司徒平正想办法取出钉在玄玉和寒光身体里的九阳神针,他刚开始是直接用手去拔,哪知外力一碰,那针上便涌出大量真火,二童痛得大声惨叫,正为难间,杨鲤已经把火无害制服,司徒平道:“大师兄,快让他说出如何将针拔出来……”

杨鲤道:“不必用它,一会我用璇光尺便能将针破掉,待我先把这火­精­除了!”

他左手拿着璇光尺,右手掐诀,正要施法将火无害灭掉,忽然外面刮进来一阵狂风,其中卷杂着无量黄沙浓尘,呼号着灌进霜华宫正殿,风中仿佛隐藏无数利刃,杨鲤的护身真气几乎当场破碎,司徒平有度厄仙衣护体仍然觉得皮肤被割得生疼。

与此同时,大殿后门也飞来一道寒光,正是灵奇的父亲灵威叟,大声喝道:“此是黄风道人的法宝……”

他话未说完,杨鲤的列缺双钩已经飞了出来,他看出对方是想救火无害,因此双钩只是封住大殿南门入口,阻止他进来,同时施法要击杀火无害。谁知这黄风道人竟然拼了老命,豁出双腿被列缺双钩齐膝斩断,合身硬扑进来,扬手打出五枚透明金丸,分别击中璇光尺所化成的五个光圈,只听“啪”地一声脆响,五个光圈竟被击碎,火无害乘机化成一道火光飞走,反手一招,八十一根九阳神针自动飞回到他的手上,他知道杨鲤的璇光尺和灵威叟的鲸涎锤都是自己神针的克星,因此也不再使用,只往后喷出一股太阳真火,然后带着黄风道人向外逃去。

杨鲤和灵威叟同时出手,列缺双钩加上磁光飞剑,火无害两人谁也没能躲开,被三件仙兵环身一绕,斩成数截,火无害身体随裂随生,自是不怕,那黄风道人却经受不住,被当场杀死,火无害只带着他的元神逃走。

杨鲤告诉司徒平:“彭格两个弟子在侧,加上这个火­精­俱是劲敌,你在这里照看他们,我和灵道友去助师父一臂之力!”

二人双双飞出,正看见双方在远处激战,邓八姑独占天乾山小男,她将一百零八道寒潮围在身体周围,化作一团酷寒星云风暴,天乾山小男以天罡、地煞珠护身,也排成阵势,相互激战斗法,各自遁出第二元神,邓八姑是雪魂珠所化一个晶亮小人,天乾山小男是乾天混元珠所化一个清亮小人,二人各自占据一个山头,施展平生绝技,斗得极为凶险。

陷空老祖独占妙一夫人,他是旁门出身,道行、法力全都不是妙一夫人的对手,好在这里是他的老巢,借助丹井背面的七宝丛林里各种阵法,跟妙一夫人游走,勉强抵挡,完全落入下风。

另一个刘泉大战餐霞大师,他这些年苦修五台派道法,又从商祝那里学了《合沙奇书》,炼就五行神光,对付三仙二老一子七真这样的高手还差了些,但对付餐霞大师虽然难以取胜,却也能够勉强打个平手,这里面属他俩打得最好看,五行神光对上离合神光,在空中又时常与极光相互辉映折­射­,来来回回,反复不休,一时难以分出高下!

057鏖战·三仙二老

岳清独战彭格和岳韫,彭格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岳韫位列“七真”之一,道行境界原比岳清要高,法力也是半斤八两,更有离合五云圭这等至宝在手,若是公平对战,虽然仍不能敌,但跟彭格合力,岳清也无法很快取胜。

只是他如今中毒,那五云桃花瘴当年不过是南疆群山之中的野瘴,未经仙法祭炼,便能将凌雪鸿毒死,白谷逸束手无策。后来被红发老祖收去,当做镇山至宝,养炼多年,威力翻倍增长,等到了岳清手里,加入大量五行­精­英,以混元真气反复洗炼,威力再涨,与当初毒死凌雪鸿的时候不可同日而语。

岳韫仗着道行深厚,再加上连山大师的解药,勉强压制住毒气,却仍然手足麻痹,经脉受损,连­精­神也一阵阵地恍惚,此刻若是遇到赤尸神君、沙神童子那样的魔教高手,只要一个魔音便将他擒住,任意摆布。

岳清知道三仙二老转眼即至,意在速战速决,再次将五云图展开,一口真气喷出,空气之中尽是淡淡的五­色­烟影,在极光照耀之下,显得煞是好看,此宝攻击范围极广,非但彭格和岳韫,就连天上的优昙大师和下方的妙一夫人也都笼罩进去。

岳韫二次中毒,终于支持不住,从半空中向下跌落,彭格被毒瘴临身,又惊又急,连喷鲜血放出一大团元磁神光,将自己身体包裹在里面向四面爆发,岳清伸手一指,无量五­色­烟云向内鼓荡挤压过去,那元磁神光稍稍向内收缩,紧跟着轰然爆散开来。

彭格拼着苦练多年,准备用来渡劫的元磁神光将毒瘴炸开一个豁口,想像岳韫之前那样杀出一条生路逃出去,怎奈虽然将毒瘴炸开,自身却没有岳韫那般办事,刚飞出不到百丈­肉­身便因中毒而死,幸好在临气绝之前从定门遁出元神,眼看着丹井下面金光闪烁,三仙二老同时到来,他大声喊道:“齐道友救我……”话音未落,元神就被岳清以玄都弥天手隔空捞去。

另一边岳韫跌落在地,正遇上杨鲤和灵威叟双双赶来,正要放出飞剑将其尸身斩碎并摄其元神,只听得远处一声长喝:“妖徒休要逞凶!”

第一个“妖”字出口,齐漱溟便已经到了近前,二人面前满眼金光烈火,伴随着太乙神雷所化成的万道霹雳,这时后五个字才从丹井那边传过来。

岳清喝道:“妖道休伤我徒儿!”一只数亩大的玄都巨掌自空中直拍下来,其中夹杂着无量混沌神雷。齐漱溟若是继续攻击杨鲤和灵威叟,他即便不受伤,岳韫却是要形神俱灭了,因此急忙将金光烈火剑向上一挑,将玄都巨掌从手心穿破,撕成粉碎。

灵威叟和杨鲤不敢急忙后退,与此同时,玄真子也直接杀向岳清,他的速度也不慢,瞬息之间便到了岳清近前,明面上是太乙神雷化成的无量金光霹雳,其中暗藏许多诛魔神针,将一大片天地都照成一片金­色­,暗地里更有六口无形仙剑伴随着千万道无形剑气一起向岳清杀去。

这厮不愧是峨眉派二代弟子首徒,当年晓月禅师未叛教之前就对他服气,愿意拥护他做掌教,怎奈后来热脸贴上了冷ρi股,玄真子自愿退出,并且立刻离开峨眉山,到东海钓鳌矶隐居,晓月禅师落得个里外不是人,又被原本跟自己不对付的同门冷嘲热讽一番,索­性­叛出峨眉要自立门户,由此可见玄真子道行之高,能够接连斩伤太乙混元祖师和烈火祖师果真不是运气。

岳清见了这般声势,也在心中叹服,若真拼道行法力,自己确实比人家差了一截,即便单论剑术也难取胜,他仰天长啸一声,手指上带着的混元星环自动飞出,化成无量五­色­星砂,如疾风暴雨一般向前倾斜飞迸,霎时间天地为之变­色­,尽染缤纷­色­彩。

那些太乙神雷、无形剑气落在神砂之中,不过炸起一片星雨,便即消灭,自不必说,玄真子在钓鳌矶祭炼多年的三万六千根诛魔神针也被神砂吸住,流淌之间,尽成粉碎,就连他那六口无形仙剑也被神砂绞住,若非他道行浑厚无比,无形仙剑又神妙非凡,当场便要失去感应,同时大片的五­色­玄光迎面泼来,他也吃了一惊急忙纵身向后飞退。

岳清知道三仙二老齐至,邓八姑或许还能拼杀一番,陷空老祖和刘泉俱非其敌,因此自己必须尽量将对手多拉过来一些,他连喷真气,狂催神砂,化作一片横亘百里的星云,一颗颗星斗忽隐忽现,时而蓝光涨大如斗,时而银光缩小如芒,时而青光似彗星一般划过,时而红光似流星一般漫天雨飞,闪烁之间迅速向下压落,其中隐隐伸出元磁吸力,将敌人的五金宝物一起向上吸摄,并且单独分出五股神砂,分别飙向三仙二老。

苦行头陀正在以佛光化成轰天巨杵,正是韦陀伏魔之势,凌空向邓八姑击去,又放出佛门七宝神砂,一口气将寒潮击散二十余道,另一边天乾山小男以放出天乾袋,要借天罡珠之威,与苦行头陀合力攻破邓八姑的寒潮仙阵,然后以天乾袋收了她寄托第二元神的雪魂珠。

无量流星火雨忽然冲天而降,一颗颗脸盆、车轮、磨盘大的星砂,燃烧着炽热的光焰,后面拖着长长的“尾巴”,如雨般当头浇落,苦行头陀大吃一惊,急忙放出金刚佛光屏障将自己护住,天乾山小男劈手朝空中放出一颗天罡珠,一声震天价剧爆,数千枚火焰流星被炸成齑粉,然而每一点粉末再次放光,红光消失,转成黄芒,密密麻麻的宇宙微尘从四面八方向二人身上汇聚。

天乾山小男急喷一口­精­血,将天乾袋祭起,伸手一指,袋内喷出一道青白真气,摄住那些细碎的黄|­色­尘埃向袋内收去,只见神砂所化成的宇宙微尘被神光摄住,蜂拥向袋内聚集,天乾山小男初时还颇为高兴,以为宝物建功,哪知那宇宙尘埃化生无尽,源源不断地涌进天乾袋内,并且速度越来越快,不过转眼之间,那袋子的重量便增长到仿佛山岳一般,并且持续增加。

天乾山小男连喷两口­精­血,掐诀一指,想要控制那袋停下来,哪知黄尘骤停,继而一闪,由土生金,黄尘不见,全都化作一颗颗银白星屑,并且瞬间布满周身虚空,连他和天乾袋一起都被卷入其中,天乾山小男急忙调集天罡、地煞宝珠环身成阵,拼命将自己护住,勉强稳住身形,天乾袋还是被裹入神砂之中,消失不见,也是那宝贝到底品质不凡,没有被神砂绞碎,为岳清所得,日后以此袋收他的天罡珠,成了一件让他头疼无比的克星。

另一边朱梅帮助妙一夫人去战陷空老祖,他以无相仙遁迅速穿入阵法,陷空老祖模模糊糊知道有人进阵,怎奈朱梅行进速度太快,等他做出反应,对方早已经换了位置,而妙一夫人攻势又急,取出四口玉刀,此乃前辈三仙之一的申无垢所留,交与长眉真人用来警戒地残红云大师,以免她来生为恶,昔年长眉真人曾以此刀令其胆寒,收敛不少,飞升之前传给妙一夫人,因此宝有此来历,因此她寻常事后根本不用,今日也是想速战速决,以免再生变故,才取出来一用。

陷空老祖有地母帐护身,因见此刀不凡,又将自己的飞剑放出去抵住,并催动周围阵法,平地升腾起一朵朵冷焰冰莲,淡蓝­色­的火焰汩汩跳跃,向上焚烧,莲蓬之中喷吐出万千冷焰神雷,蜂拥­射­向妙一夫人。

朱梅便在这时于陷空老祖身后出现,手持天遁镜放出一道金­色­光柱往陷空老祖照去,地母帐主要是用来防备天劫时候的雷火,对上天遁镜便显露弊端,这广成子昔年随身炼魔至宝毕竟不凡,金光罩在地母帐上,多少透漏进去几丝,朱梅便借着这些许的镜光遁入其中。

陷空老祖正跟妙一夫人斗法,他也知道有高手杀入阵中,虽然不能确定是哪个,但肯定是三仙二老之一,因此心惊之余,凝神防范,朱梅遁法来的无声无息,酣战之余,他也未能察觉,忽听背后传来一声少年的呼喊:“师祖小心!”急忙回头时,便见一片椭圆形的金光映在地母帐上,隐隐约约在金光里面看到一个嬉皮笑脸的矮子,认得是朱梅,顿时暗道一声不好,急忙化一道寒光飞起,同时脚下也升起遍地冷焰冰莲。

饶是他应变迅速,还是被无形仙剑将一只左手齐腕斩断,急忙收了地母帐,腾空飞起。

外面提醒他注意的正是灵奇,也自寒焰元磁神灯上面分出一股冷焰­射­向朱梅,可惜被地母帐挡住,见朱梅和妙一夫人两下里夹攻陷空老祖,二次发出元磁冷焰,飞­射­上天。

朱梅根本没把他看在眼里,天遁镜照定陷空老祖,本来他们峨眉派这次是打着问罪的旗号来无定岛,愿意将陷空老祖擒住,教育一番,让他不要那么自私,将仙药贡献出来也就算了,然而由于五台派的介入,峨眉派弄得灰头土脸,请来的道友俱都吃了大亏,因此必须也要给陷空老祖一点厉害,他也知道这里为陷空老祖经营多年,拥有地利,一旦放松便要被其逃掉,峨眉派就彻底成了笑话,因此始终用天遁镜光将他罩在里面,对于灵奇发­射­来的元磁冷焰只是用太清玄门有无形剑气随手化解,并反手放出太乙神雷,化生漫天金­色­霹雳将灵奇罩住!

058镇教·两仪微尘

朱梅未将灵奇放在眼里,随手发出无形剑气和太乙神雷,在他看来足以将灵奇打个半死,甚至­肉­身气绝,死于非命,因此主要­精­力还是放在陷空老祖身上,用天遁镜将他死死照住,和妙一夫人四口无形仙剑化作看不见的长龙去将陷空老祖缠住。

便在这时,忽然斜刺里碧光一闪,紧跟着腰肋五处要|­茓­剧痛,数条经脉都仿佛被巨力弹了一下,紧跟着除了三处剧痛之外,还有两处便似刀剑钻­肉­一样,循着经脉直逼心窍,顿时暗道不好!

原来,灵奇在元磁冷焰之下另隐藏了五枚神针,其中两枚是收自天狐二女的白眉针,这东西是用宝相夫人原形天狐的眉毛炼成,刺入人体之外会自动循着经脉直逼心窍,刺之必死!

因这针不在五金之属,普通的元磁真气都无可奈何,天底下能将它从人体内吸出来的宝物少之又少,秦家姊妹没少用它伤人,上次灵奇和司徒平收文蛛时候,也被秦寒萼出针暗算,结果被灵奇用鲸涎锤将其随手收来,回山重新祭炼一番,这回用在了朱梅身上。

另外三枚是绿袍老祖的百毒化骨神针,当初扫平百蛮山的时候,从绿袍老祖手上收来。

白眉针虽然威力不大,但后患不小,以朱梅的道行花些功夫,也能凭借真元将其炼化,但眼下还在战斗,事态紧急,哪有功夫给他去安安静静地将针炼化?

而那百毒化骨针更加厉害,乃是绿袍老祖经过杂交,培育出来一种最厉害的毒蜂,每日以剧毒饲养,在其毒­性­最强的时候,将尾针取下,再淬以百毒,祭炼千日方才炼成,便是一般的地仙被其刺破一点油皮,便不见血,不过一时三刻也要将身体化成脓血,朱梅连挨三针,威力可想而知,认出是绿袍老祖的宝物,几乎当场吓了个魂飞天外,便在这时,岳清的神砂到了!

无数道青绿­色­的星光,前方大如假山,后面拖着长长的光尾,如彗星一般惊天撞来,若是一颗两颗,妙一夫人和朱梅还不惧,但这东西一来便铺天盖地,向二人所在之处狂轰滥炸,妙一夫人道行高妙,并不攻击木星,仿若由于一般在星光左右来回穿梭,朱梅如今受了伤,却玩不得这个,用天遁镜光反手照去,彗星落在镜光之中,并不能当场化去,而是轰然炸裂开来,每一颗青木彗星都化做百颗拳头大的火焰流星,除了落入镜光之中的,飞行速度极为缓慢,其他飞溅出来的立刻向朱梅蜂拥聚集。

妙一夫人看朱梅有所不知,急忙过来帮忙,二人站在一处,初时用无形剑气将火流星劈开,哪知越劈越多,转眼之间,由火生土,从土生金,由金生水,陷空老祖也乘机托着寒氤宝鼎,放出数千枚冷焰神雷,这些神雷若在外面,便是一座连绵百里的山脉也能炸成平定了!此时如冰雹一般狂打过来,跟神砂相互撞击,五行相生,又起变化,在不住声的刺耳尖爆之中,星砂光­色­变化,寒雷炸来,暴起满空的彩­色­光雨,继而化成一片天蓝­色­的星海,聚散飞卷之间,将妙一夫人和受伤的朱梅一起困在中央。

岳清排开混元星砂,化生无量星海,将三仙二老全部困住,惊呆了一大票人,原本他们都以为三仙二老齐至,定能以泰山压顶之势将敌人消灭,哪知反倒被岳清大发神威,打得极为被动。

齐漱溟声音滚滚传来:“大家不要乱走,尽量聚到一起!”他面前悬着一面盾牌,上面刻着一个赑首,乃是洪荒怪物,此宝名为铁赑仙盾,是齐漱溟在东海采海底万年寒铁炼成,一经催动,赑口中便能喷出百丈寒光,赑眼中­射­出两条白气,所到之处,无论沙石金铁,遇上便即笑容,跟碧磷冲、神雷冲有异曲同工之妙。

然而岳清的混元星砂却非同等闲,天蓝神砂、空桑神砂、雷泽神砂、后土神砂、太乙星砂,随便拿出来一样都可以作为一派镇山至宝,又融合大量的五行­精­气和太白­精­气,借卢妪的八卦齐云之力炼成,别说是齐漱溟的铁赑仙盾,便是紫青神焰也伤它不得,只见齐漱溟置身于一片蓝芒星海之中,铁赑仙盾悬在身前,寒光白气笔直地向前喷出,周围蓝星吃其一撞,并不能消灭,只能向两边荡开,而且只冲出不到十丈便后继乏力,周围蓝星仿若潮涌,不停地向中央聚拢过来,皆吃他用遁光和太清神光挡住,然而也颇为吃力。

岳清施法将神砂催生得越来越多,无量星海肆溢狂飙,撒得到处都是,餐霞大师道行稍弱,离合神光根本抵挡不住神砂的打磨,多亏白谷逸就在她的旁边,本来要帮助她收拾刘泉的,才一出手岳清的神砂便席卷过来,他和餐霞大师联手救下被杨鲤和灵威叟追赶的火无害跟彭格的两个弟子,程明诚和古正,然而神砂越来越来,就连他也感觉到运转不灵,多亏手上还有半副龙雀环,这宝贝在连山四宝之中排名第三,还在要璇光尺之前,虽然只有半副,但白谷逸法力强大,若是一般的星砂,此时恐怕早就被他用龙雀环摄走,然而此时这混元星砂他却无可奈何,只能将其逼住。

白谷逸和朱梅两组人全都只能在星海之中挣命,时间长了,迟早炼化,形神俱灭,而尚有余力的则是苦行头陀跟天乾山小男这一组,两人同时施法一起向齐漱溟那里汇合,忽然听见齐漱溟高声说道:“妖道穷凶极恶,自取灭亡,我本想给其一条生路,然而却是怙恶不逡,不肯回头!诸位师兄师姐不用再手下留情,大家一起请出先师重器吧!”

他这里说完,外人不明所以,峨眉派的人全都明白是什么意思,玄真子、苦行头陀、齐漱溟、白谷逸、朱梅,加上一个荀兰因,六人各自放出两面小旗和六颗宝珠,同时盘膝虚空悬坐,旗帜展开,各自­射­出一道彩光,十二道彩光穿行之际,混元星砂竟然无法将其阻隔,迅速勾连到一起一声雷响,化作六道旗门,与当日在西极时候,李元化和佟元奇二人所拜阵法相同。

十二都天宝篆所化六座旗门凌空而立,金光瑞霭喷涌狂泻,它们自星海之中立起,因受神砂阻力并未能立刻形成阵势,玄真子的死门跟齐漱溟的生门并列在一起,荀兰因的灭门和朱梅的幻门也紧挨着立在地面上的七宝丛林之中,苦行头陀的明门矗立山巅,白谷逸的晦门最远,落在极光之上,并没有立刻就结成两仪微尘阵。

这六大高手所立阵法比李元化那个威力更大,除了十二都天宝篆之外,每人各有一个纯阳宝珠,用以助长阵法威力,可以说蜀山第一仙阵便是峨眉山上的那座两仪微尘阵,不但是长眉真人由凝翠峰上参悟出来,其中更有太清一气神符镇压阵眼,威力无可能敌。

李元化和佟元奇在西极摆的那个只能算是简化版的阵法,很多东西都不全,而三仙二老布置的这个是缩小版的两仪微尘阵,一切都与原阵相同,只是没有太清一气神符,因此二者之间的威力不可同日而语!

阵门立起,却不能各按其位立刻结阵,三仙二老也有些傻眼,这在过去根本是没有见过的,甚至无论如何想象,也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而如今却真切地发生在眼前,六座阵门陷入星海之中,相互之间放出和接受的光气都是错位的,大半都流失到天地之中,根本未能发挥作用!不禁一起在心中咒怨:这妖道的砂子到底是如何炼成的,竟然这般厉害!

本来他们还想这两仪微尘阵连不死之身也能炼化,若非这次急着赶回来,便将西极六老炼成形神俱灭了,此阵一出,对方的砂子再厉害也要被炼成劫灰,哪知却连阵势都不能布成,齐漱溟和玄真子对望一眼,双双长啸,这边是个暗号,六大高手同时向那纯阳宝珠输送真气,六座旗门光彩狂发,放出万丈豪芒,将靠近的砂子纷纷荡开,护着下方的人分别飞向属于自己的位置。

岳清这时也拼了命,邓八姑和刘泉等人还要过来帮忙,岳清喝道:“你们出去,帮乌头婆把峨眉派那些小崽子全都杀了!之后便回五台山去,不用管我的死活!”那些人还要犹豫,尤其是杨鲤放出列缺双钩,并将双臂一张,三十六杆大旗飞上头顶,喷发出无量火焰,顷刻间布成都天烈火大阵就要冲过来助阵。

岳清使出玄都弥天手将其抓住,反手甩了出去:“快滚!”

“师父!”杨鲤还要冲过来,被灵威叟死命抓住胳膊。

他只顾抓杨鲤,本来被朱梅的无形剑气刺伤胸口,在他身侧的灵奇又冲了上去,记得他叫得都差音了:“奇儿!”

话音未落,横天飞过一团光气将灵奇摄住,正是陷空老祖,灵奇在那团元磁寒光之中翻滚挣扎,破口大骂:“陷空老怪!你快放开我!”

陷空老祖伸手一指,便将灵奇禁住,口不能言,手不能动,被他夹在腋下,冲灵威叟等人喝道:“听岳教主的吧,咱们在这里也帮不上他的忙,反而要他分心!大家随我一起,去外面将峨眉派的小狗全部了结了!”他虽然脾气古怪,但向来不是心狠手辣之人,这次也是被峨眉派气得很了,就因为不借灵药,就遭到这种无妄之灾,更何况前两次他都把药借出去了,这峨眉派简直贪得无厌,连自己留下来准备渡劫的灵药都不够,他们还要硬抢。

——以下不算字数——

各位客官看这张怎么样?爽了的话,求一切。

059结阵·两门相对

陷空老祖带着灵奇打头飞向丹井,灵威叟和杨鲤一起回霜华宫带上司徒平和玄玉寒光两个,大家都放心不下岳清一个人面对这么多高手,不过此时双方的战场也不容他们靠近,空中的彩­色­神砂越来越多,繁星眨眼,充满整个仙府上空。

岳清知道两仪微尘阵的厉害,不能让六门归位,否则自己即便能够逃走,但无定岛被对方打下来,峨眉派教训陷空老祖的战略目的也达到了,而自己尽管封印了卢妪,灭了天灵子,打杀了玄天姥姥的­肉­身,抄了九龙真人的老窝,但仍然没能帮助陷空老祖保住老家,便是最大的失败,到时候北极失守,南极也保不住,西极又已经被人占去,日后五台派就永远处于被动了。

因此他必须将峨眉派的人驱逐出无定岛!本来让邓八姑和陷空老祖他们留下,到底能帮自己减轻点压力,只不过混元星砂刚练成不久,岳清还无法做到如臂使指,就像红发老祖使用五云桃花瘴一样,又因为融合太白­精­气,锋芒毕露,煞气极重,一不小心就要误伤,而且他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两仪微尘阵彻底完成,自己一个人逃走还方便些,其他人一旦被困在阵中,就只能听天由命,任人宰割了,毕竟当年血神君邓隐修炼血神经,号称不死不灭,最后也差点被这阵法炼化。

岳清想要用神砂将六座旗门完全包裹,然后将其磨碎消灭,因此神砂化生得越来越多,真真是铺天盖地,然而那六座旗门也是越长越高,上方已经抵住顶棚,下方落在地面岩石上,放出万丈光芒,金光缭绕,彩雾飞腾,将潮涌而至的神砂荡开,阻在三丈之外,三仙二老和荀兰因端坐在金光之中运功施法,催使旗门破开星海亿万吨的重压,向对应的方位移动。

虽然旗门挪动的速度比蜗牛还要慢,但岳清无论怎样催动神砂都不能使其停下来,这样下去迟早会挪到阵法对应的位置上去,到那时岳清便再无翻盘之力,若是一个不好被困在阵中,也难逃形神俱灭的结局。

不过岳清将所有人都支走,并非准备断后撤退,而是看到了一点破阵的希望,让其他人都先离开,他好做最后一搏。

希望就在朱梅身上!他先前中了灵奇打出的白眉针和化骨针,若不强烈运功,以他的道行自然能够将针毒压服,等待日后静下来在慢慢炼化,然而现在要催发两仪微尘阵,布阵的六人之中,以他的道行最低,虽然跟白谷逸和妙一夫人相比,差距并不大,不过到底成了整个阵法的薄弱之处,本来就是短板,如今受了重伤,就更加暴露出不足来。

岳清当日在西极,曾经冒着被毁掉­肉­身和一个分化元神的危险跑到李元化和佟元奇布下的两仪微尘阵中,那个虽然只是简化版的,许多妙用都发挥不出来,不过其中的道理都是相通的,岳清“以身试法”,在阵中跟苍虚老人大战了一场,也乘机摸清了两仪微尘阵的部分奥妙。

若是六门归位,完成阵法,他自然无计可施,然而此时还未归位,阵势未成,便不能生发妙用,仅六座旗门自身放光,护住下方的人,甚至门户都不能打开放人进去,因此岳清分出五个化身,连同自己本尊,各代法宝分别扑向一门。

一个化身持乌灵刀攻死门,与玄真子斗剑;一个化身持五云图入生门,跟齐漱溟斗法;一个化身持天游印入明门,破苦行头陀的佛光;一个化身神禹碑环至晦门,与白谷逸和餐霞等大战;一个化身持禹王钟入幻门,对付朱梅;一个化身持纳芥环入灭门,克制荀兰因的无形剑气。

六个岳清,同时在旗门神光外面现身,他这些化身本不足以跟三仙二老这样级别的高手拼杀,值不够借助重重砂海,对方不敢出来,先就立于不败之地,六门之间的空间此时已经被无量星砂充满,互相看不到对方,神砂奥妙,将音声隔绝,连传音针、应声钟这样的法宝也都失效,而岳清八景分神术之下,他们更推算不出哪一个是真的哪一个是假的。

每个化身俱都是看着来势汹汹,实则虚张声势,一击即走,玄真子连续三次追出旗门玄光庇护之外,皆差点被卷进星海之中,无奈只好回来,盘膝定坐,默默运功。

岳清真身手持禹王钟出现在幻门前面,一口真气喷在钟上,那神钟“咚”地一声闷响,也不见如何厉害,只看见旗门神光上面现出一大片波纹,正对着神钟的地方凸凹最深,迅速向四周扩散开来,朱梅坐在旗门下面,心脏也深沉地一条,浑身真气略显紊乱,急忙赶紧施法压下去。

此时旗门未能归位,非但门户本身不能打开容他藏身护体,那种种奇门幻阵,诸天万象也不能显现,按照朱梅的脾气,肯定是要使点计策,将敌人引进来,即便不能杀死,也要将其困住的,然而此时他身受重伤,一个不好便要身死魂销,还要连累其他人,因此只能被动硬抗。

这两仪微尘阵共有六门,生、死,明、晦,幻、灭。每两个门户相对,共是三组,不用六座门户全部归位,只要有两个门户对应便能发挥出部分作用。发动阵法时候,朱梅的幻门和荀兰因的灭门在一起,要想走到对面去,以现在这种速度恐怕得个猴年马月,玄真子的死门和齐漱溟的生门都在最中央,此时背离归位,也有一半的路要走,唯独苦行头陀的明门在东南,白谷逸的幻门在西北,二人只要稍作移动,便能相对成阵,只要有一组结阵,便能发挥出无上威力,至少也能将周围重重神砂崩开,那么第二组、第三组归位便更加容易。

朱梅满脸­阴­鸷,端坐在那里,忍着身上的剧痛,一边分神压制在经脉里游动的白眉针和不断扩散的化骨针毒,一边不停地喷吐­精­气,全力施法稳住旗门,与岳清相抗。

“咚!咚!咚——咚咚咚……”岳清并不知道两仪微尘阵只要两门便能成阵的秘密,不过他也清楚夜长梦多,必须速战速决,因此接连不停地催动禹王钟。

钟声越来越密集,每一下都似敲在朱梅的心脏上,他坐在那里,浑身大汗淋漓,又痛又累,须发全都湿透,体内真气随着钟响,原本凝炼的一团,此刻也开始不听使唤,破碎成无数股上窜下来,他咬牙苦撑,随着法力的透支向外输出的急剧减少,那旗门的防御力量也开始降低,造成的后果就是钟声在朱梅耳中越来越响,伤害也越来越多,刚开始时候钟声传来,他只是心惊­肉­跳,到后来便是仿若铁锤轰砸的剧痛了。

同时那已经被禁住的白眉针也因为逐渐失去束缚而逐渐地又活动起来,继续循着经脉向心窍逼去,更加厉害的是化骨针上的剧毒也开始扩散,绿袍老祖何等歹毒厉害,那针寻常人只擦破一点油皮也要化成脓血,朱梅连中了三根,若是平常时候也还罢了,现在法力不济,针毒难治,从他肋下的三个真言开始,皮­肉­迅速腐蚀,变成腥臭暗红的粘稠血水,透过衣衫向外滴汤。

“噗!”伴随着又一声钟响,朱梅终于忍受不住,喷出一口鲜血,他颤颤巍巍用沾满鲜血的右手端起天遁镜,满脸狰狞恐怖的笑容,“妖道,明、晦两门已经归位,你的死期到了!”他咬破舌头,将鲜血喷在镜上,激得那宝镜­射­出千丈金光,直往岳清身上照­射­过去。

岳清听他这样说,也吃了一惊,转而立刻便猜到这两仪微尘阵两门相对也能发挥部分作用,他在西极见识过简化版的阵法,知道六座旗门的本位在哪,另外两个化身立刻警觉,查看之下,果然白谷逸的晦门已经归位,苦行头陀的明门也相差不远了。

那苦行头陀看似忠厚,实际上是老­奸­巨猾,他看到岳清出现,立刻使出降魔杵等佛门功夫攻去,哪知全被天游印破解,平时能够防得住剑刺刀砍,雷劈火烧,便是太空陨石砸上去也是毫发无损的佛光,在那方玉印之下竟然毫无作用,一拍既碎,若要使用其他法术宝物,却又抵不过那混元星砂,不管是什么放出去,都要被顷刻间绞成劫灰,因此到后来也不再动手,连同天乾山小男一起默默对坐,双目低垂,手捻佛珠,浑身金光大作,念念有词:“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竟然背起了心经。

以苦行头陀的道行,催动旗门归位已经是绰绰有余,还能一心二用,施展佛门**,祈求菩萨保佑受伤的朱梅能够坚持到最后。

仿佛菩萨真个听见了他的祈祷,朱梅真个撑到两门归位,明门和晦门相聚百里,隔空相对,两座门户之中立刻­射­出无量豪光,笔直地飙向对方,途中的混元星砂纷纷破碎成极小的微尘,好在这神砂品质不凡,还能够重新成形,然而到底无力阻挡两门成阵!

060破阵·心如收宝

岳清看出明、晦两门要相对,一边用两个化身加紧对两门的攻势,一边将玄­阴­神幕竖立在两门相对的的中间,他知道这件法宝恐怕也难以阻止两门结阵通势,按照他的估计,恐怕就算是用太乙五烟罗立在中间,恐怕也要被一轰而碎,玄­阴­神幕虽然是谷辰随身千年的至宝,但若论单纯的防御能力,远不如太乙五烟罗,不过能支持片刻也是好的。

岳清在幻门前面,一面加紧神砂上涌,将整座旗门裹在其中,疯狂打磨,一面不停地催动那口禹王钟,朱梅也是到了油尽灯枯之际,口中不断地涌出血来,浑身真气涣散,他深知有一种错觉,那就是组成身体的元素都在那一声声钟响中逐渐瓦解,佛家说,人死之时,四大分离,不过如是,苦行头陀还那边还在拼命地祈祷,求菩萨保佑并以愿力加持,

玄­阴­神幕竖立在滚滚神砂之中,横宽数十丈,腾腾黑煞凝练得仿佛粘稠的墨汁,翻涌咆哮,布成厚达百丈的墙壁,两边彩光带着无坚不摧的气势,破开重重星海从两边飙至,遇到玄­阴­神幕,连丝毫停顿也没有,直接透­射­进去。

“轰!”无量星尘四泄飞散,明、晦两门所发出去的神光终于对接,相互连通,那旗门立刻由虚转实,真正地成了一道门户,苦行头陀带着天乾山小男进入明门,一闪不见,白谷逸带着餐霞大师他们走进晦门,便似踏入另一个虚空之中,别人在无法找到攻击他们,偏偏他们却又能任意­操­纵阵法杀死对方,已经是立于不败之地。

“朱梅!你大限将至,莫再挣命,快快上路吧!”岳清祭起弥勒袋。

“想要我死,妖道你是妄想!”朱梅状似疯癫地大笑,“这两仪微尘阵只要两个门户归位,便能发挥出毁天灭地的威力,破你这砂子易如反掌!如今我已经感应到,明、晦两门都已经正位结阵,妖道,你的死期到了!你的……到了!”

最后一句“到了”说完,他忽然脸上全都变成五­色­烟岚,下半身纷纷化成脓血,两枚白眉针只被他逼住一枚,到底被另一枚刺进了心窍,当场毙命!

朱梅一死,其他五位旗主全都立刻警觉,幻门生机已决,苦行头陀正在念诵的心经也被打断,他道行深厚,佛法强盛,虽然有混元星砂隔绝,但也无法屏蔽他用愿力隔空加持,怎奈一切因果,全是自作自受,佛菩萨只能交给别人种善因,修善果,却也不能直接把别人的恶因变成善果,朱梅昔日所积恶业,今日遇缘成熟,便是十方三世诸佛齐至,也无力扭转。

岳清看见朱梅气绝身亡,全身迅速化成猩红­色­的血污,他早用弥勒袋去收取旗上的纯阳宝珠,虽然他知道朱梅­肉­身虽死,但元神尚在,正该一鼓作气将其彻底消灭,但此时玄­阴­神幕已经被两门神光彻底击出一个大洞,马上对方的攻击就会排山倒海一样到来,他不得不先去全力压制旗门上的金光,并收取纯阳宝珠。

那弥勒袋乃是心如神尼赐予屠龙师太之物,被岳清收来之后,以混元真气反复洗炼,虽然好些妙用还没有参透,但已能使用,他看那纯阳宝珠作为两仪微尘阵眼,旗门中枢,寻常手段难以收取,而且苦行头陀那边两门对齐,已经将阵法发动,必须立刻将珠取下,因此也顾不得其他,动用这件法宝,飞到空中,袋口对准那颗纯阳宝珠,旗门本身的威力已经被岳清用混元星砂和禹王神钟压制到最低,这弥勒袋喷出金­色­佛光,凭空一卷,立刻将那颗宝珠收入其中。

岳清终于把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回去,伸手一指,控制周围的无量星海齐向中央聚集,混元星砂绽放出驰骋红绿青蓝紫各­色­光彩,只听得震天价一声霹雳剧震,整个旗门瞬息间支离破碎,立时消失在滚滚星潮之中。

不过他这里刚破了旗门,后方金光瑞彩便排山倒海般轰至,亿吨星砂纷纷破碎,四处飞扬,岳清急忙化成星光飞走,发觉朱梅的元神本已经被卷进砂海之中,正要将其消灭,忽然心神一动,那弥勒袋竟然不经他催动,自己裹在一团金光里往丹经方向飞去,岳清大吃一惊,正要追赶,随即放弃,料想是自己动用此宝,被心如神尼感知到,隔空收取。

本来他以为自己杀死了屠龙师太,跟对方已经结下不解之恨,平时到哪里都要小心防备对方报仇,尤其是上一次西崆峒大雄宝库取贝叶灵符的时候,岳清更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只因心如神尼一来,自己这边便难得手,他把天残地缺安排在外边,除了刚开始抵挡沙神童子之外,就是用来挡住心如神尼的,但到底能不能挡得住,还未可知。

心如神尼当年在旁门之中便拥有无上法力,证悟大乘佛法之后,更是突飞猛进,论起道行功法在宇宙六怪之中当可排行第一,也正是出于对她深深的忌惮,上次岳清才施展苦­肉­计,吞了秘魔神灯的灯芯,先示敌以弱,先让魔教跟佛教打,并且在最危急时刻也没有把天残地缺叫进洞。

然而心如神尼并未出现,非但西崆峒取宝没有出手,就连之后也一直毫无动静,岳清知道这老尼姑的­性­格可绝不是这样能够任由徒弟被杀而无动于衷的,始终不放心,跟许飞娘推算数次,也没有个结果,只能算出其中隐藏转机。之后又过了这么长时间,岳清索­性­不再揣测,自将屠龙刀和弥勒袋全都祭炼一番,只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愿使用罢了,今天弥勒袋第一次拿出来,就被人家给收回去了。

岳清又有一番考量,他在这里使用弥勒袋,恐怕一出手,远在东海尽头的心如神尼便已经感知,心念感应乃是世间速度最快的,只因时间跟空间在心念面前皆是虚幻不存在的,只看有没有那么高的境界,譬如阿罗汉有神足通,若空间是真的,他便不能一步迈出万里之遥,只是在于能不能勘破空间这个“障碍”罢了,障碍没了,自然就通。

以心如神尼的道行,哪怕远隔几十万里之遥,有人动她的宝物,也是立刻便知的,然而他没有在岳清一拿出来之际就动手收取,而是在岳清收了纯阳宝珠之后才将宝袋收走,这就颇为令人寻味,即便是她看岳清可怜,不忍他就此命丧于两仪微尘阵中,那也近乎于救命之恩了,因此岳清只抬了抬手,便又缩了回来,没有追赶。

就在他这稍分神的功夫,面前彩光狂闪,喷出万道彩霞,霞光之中现出苦行头陀和白谷逸的身影,那苦行头陀将腕上的菩提佛珠祭起,放出晶莹光芒,从云霞之中飞来,直往岳清头上落下。

岳清喝道:“**旗门已经被我破了一道,两仪微尘阵再不能成,你们又能奈我何?”无量蓝­色­星砂向上猛喷,将佛珠卷住,立刻磨成齑粉,然后星海狂涌将数十丈长的霞光罩住,转瞬之间便将其破去,恰似海市蜃楼一般,消失得无声无息,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不过朱梅的元神到底还是被白谷逸给救走了。

此时幻门一破,与之共生的灭门也立刻消散零落,荀兰因也陷在神砂之中,岳清急催神砂欺上去,仍然被苦行头陀和白谷逸以相同办法救走,六门只剩下四门,再不能结成阵法,威势大减,又被重重星海淹没,齐漱溟知道今日败局已定,掐诀施法,将旗门向中央汇聚,其他人心有所感也都同样­操­作,四道彩­色­光柱骤然合拢,化成一团巨大的彩­色­光球,和玄真子、苦行头陀、齐漱溟和白谷逸四人之力,再借助两面已经归位的旗门,轰隆一声天摇地动的惊爆,混元星砂四下飞散,一道粗壮的彩光电­射­飞掠,瞬息之间遁入丹经。

岳清紧跟着追出来,直升到海面之外,远远地看见一道彩光在绣琼原上稍稍停顿,之后便急速向南,略闪了几闪,便消失不见!

岳清急忙赶到绣琼原,众人纷纷过来询问,灵奇更是直接扑过来,泪流满面,哽咽道:“师父,师父,您没有受伤……”

岳清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哭,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便是我今天死在他们的手上,你们也只管准备给我报仇便是,可不许哭,凭白让敌人瞧笑话。”又跟众人笑道,“虽然有些点风险,却也不大,峨眉派想要杀我可没那么容易!”

邓八姑和乌头婆俱都是满脸不敢置信,尤其是邓八姑:“师兄你竟然一个人就将三仙二老全部赶走了!”她昔年外号唤作女殃神,跟玉罗刹陈玉凤搭伙,纵横天下,百无禁忌,宋末时曾经在天山跟岳韫联手与太乙混元祖师斗法,那时候混元祖师修得还是魔高道浅,未能将两人击败,因此邓八姑过去虽然也喊岳清师兄,不过一来是太乙真解是玄门正宗,通玄真经更是­精­深奥妙,二来岳清助她脱劫,也是她的恩人一般,她之所以加入五台派,当年也是报恩还债的心思更多一些,直到今日,她才真正敬服岳清,五台教主当之无愧!

061灰心·老祖赐宝

陷空老祖面带愧­色­,十分感激地向岳清和大家叹道:“若没有众位道友相助,我这次非但家园糜烂,连­性­命也难保全,多谢岳教主和诸位道友相助!”说完冲大家一揖到地。

杨鲤、虞孝这些小辈们全都吓了一跳,赶紧避让,岳清过去将他扶起来:“老祖切莫这等说,灵奇是我的徒儿,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不必说生分话,而且若细论起来,我跟灵道友是同一辈份,您比我们都高一辈,如何敢受你的理?岂不是要折杀我们了。”

陷空老祖赶紧摆手:“岳教主这般说可真是羞杀老朽了!今日一败涂地,千年洞府尽成废墟,还有何颜面称宗做祖?日后陷空老祖这个名号再不用了,诸位道友只喊我本名林幽便是!”他摆手把玄玉和寒光叫过来,让他们跪下,“我过去在北极妄自尊大,不怎么把中原剑仙放在眼里,如今看来却是井底之蛙了,从今以后我另觅他处,独自潜修,再不过问世事。灵威叟已能**门户,我也还放心,这两个孩子根骨资质皆是上乘,若继续随我修行,再过个**百年,或许还能那么一二分的天仙之望,到底是耽误了他们,因此林幽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教主应允。”

这陷空老祖经此一役,颇有些心灰意冷,经营了几百年的无定岛和下方前人留下来的水仙洞府全部毁于一旦,思来想去皆因灵药而起,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因此便想舍了这里,另外找个地方潜修,再不出世,更不收徒,他收的两个徒弟,郑元规给他的打击最大,灵威叟又总胳膊肘往外拐,各种原因凑到一起,让他彻底起了出家之念。

世人常说出家,大凡指到寺庙道观里做和尚道士,实则出家有四种。

第一种是身未出家,心也未出家,世上的在家人都是这般,自不必说。

第二种是身出家,心未出家,这种也比较常见,便是披上袈裟,穿上道袍,从世俗中的小家,走进寺庙、道观这样的大家里来,做个主持观主,算计个香火灯油,蝇营狗苟,仍然是在家人的心态。

严格来说,齐漱溟经营峨眉,岳清经营五台,都有点心未出家的意思,虽然是为了传承道统,但到底不能彻底放下。诸如陷空老祖、玄天姥姥一类,更是如此,虽然穿上仙衣,修持道法,但洞府就是他们的家,弟子就是儿女,这个牵挂始终割舍不下,因此岳清常说幻波池的圣姑境界不高,便是这个道理,她把幻波池当做家,里面的东西都是自己的遗产,境界上与凡夫俗子无异。

至于合籍双修,能够把持得住,互相之间并无太过牵扯的也还罢了,若是那种甘愿放下天仙位业,只是夫妻俩隐居山林,关门过小日子,乃至于生儿育女,则更是如此,除了穿着道袍之外,与在家人无异。

第三种是身未出家,心已出家,佛道两教中许多在家的大居士、修士皆是如此,本身已经无所挂念,但因缘未到,或者已经看破身障,穿不穿袈裟道袍心境皆是一般,这种人也颇有成就。

第四种则是身也出家,心也出家,便如大雄禅师,确确实实把一切都放下,名利荣辱全都看破放下,相比之下,极乐真人,媖姆大师,以及芬陀大师等人,皆有所不及。

陷空老祖原来便是属于第二种,虽然做道家打扮,但仍然是在家人的心态,如今经过了这么一场劫难,他是实实在在地起了出世的心思。

岳清劝道:“林道友不必如此,若真勘破此中关窍,那么无论在家出家也是一般,况且无论天灾人劫,岂是可以逃避躲过的?便是将元神寄托虚空,劫数一到,仍然随着天地一切毁灭消亡,更何况深山海底?心不能虚静,到哪里都是是非之地。无定岛虽然损毁严重,但根基还在,下面仙府之中咱们斗法皆在空中,下方大部分景致都还完整,以仙家法力不过数月便能恢复。”

陷空老祖又叹息一声:“受教了。”顿了顿又说,“这仙府当年本就是灵威叟最先发现,因我在赤臂真人手上救下他,便将仙府献给我,并拜我为师。”他把灵威叟叫到跟前,“今日我便将这仙府还给你,只是当年你给我时锦绣堆砌,如今却破烂不堪,让老朽颇感不安。”

灵威叟赶紧跪在地上,磕头不止,泪流满面:“恩师这样说真真折杀我了!当年我夫­妇­二人被赤臂真人追杀,重伤垂死,若非恩师救命,早已经形神俱灭,不复存在于世了!这些年我做了许多违背恩师的错事,自知最深难恕,甘愿一死谢罪,只求恩师收回成命!”说完便放出飞剑要自刎,灵奇在旁边赶紧将他抱住,父子俩皆痛哭不止。

陷空老祖道:“你是滥好心,我岂有不知的?你助郑元规那逆徒逃走是同门之谊,偷着给峨眉派断续膏也是想广结善缘,因此我虽然事后责罚于你,但也并未严惩。”他让灵威叟父子起来,“诸位道友都在这里,莫要让人家瞧笑话,你也是几百年道行的散仙,不日便能凝结元婴修成地仙,已经可以自掌门户,以后你便是无定岛的主人,愿意跟谁来往,愿意与谁亲近,你都自己拿捏,我再不过问,只在仙府后面的紫气园中静修罢了!”

灵威叟一听师父不再离开,方守住了悲情,和儿子一起站起来。

陷空老祖又指着玄玉和寒光说:“这两个孩子根骨资质极佳,跟你修行实是误人子弟,岳教主,恳请你无论如何将他们收下!”

岳清沉吟道:“我座下已经有九个弟子,不再收徒,不过我看他们跟平儿十分有缘,若是他们愿意的话,以后可以跟着平儿修炼。”

陷空老祖道:“还不拜师!”

玄玉和寒光十分聪明,立刻跪向司徒平:“恳请师尊收留!”

司徒平有些手足无措,他也很喜欢玄玉和寒光,本来还想以后常来常往,交个朋友,没想到转眼之间就要成了自己的徒弟,不过他也看出来岳清的意思,一怔之后,便点头答应。

此间事了,岳清要带人回转五台,陷空老祖知道百万妖尸攻五台的事,便提出来要去帮忙,岳清婉言谢绝:“有师姐和众弟子在五台坐镇,并且华山、恒山、纯阳、泰山、嵩山五台同时出动,崂山和茅山也派弟子过来一起扫荡尸群,其已不足为害,我们这次回去,做雷霆一击,立刻解围。倒是老祖这里要防备峨眉派再使什么­阴­险龌龊的手段,比五台山更要危险一些,灵道友不足以镇住场面,离不得老祖。”又用手指着灵奇,“将来五台派开枝散叶,灵奇还要回归北极,开辟别府,我的意向便是长夜岛下的地宫,日后他们父子做邻居,地下又有通道相连,可以相互照应,也还要请老祖多多照拂。”

陷空老祖看了看灵奇,把他叫到身边:“这次还要多谢你救我一命。”

灵奇赶紧跪下:“徒孙不敢。”

陷空老祖笑道:“我知道你这孩子倔强,与我向有心结,怨恨我当年不让你上岛,父子别离,咱们也不必说那些无聊的废话。我这人向来恩怨分明,你救我­性­命,我自然要有所答谢。地寒钟已给了玄玉和寒光,这地母帐就给你吧!”说完真的把地母帐拿了出来,“回山之后,让岳教主帮你以混元真气好生祭炼一番,养炼百日便能应用。”

灵奇不敢接,灵威叟在也跪求陷空老祖收回成命:“这宝物可是恩师您准备渡劫的啊。”

陷空老祖轻轻一抖手腕,将地母帐送到灵奇手上:“我还犯不上将能够渡过天劫的希望全都压在一件法宝上面。况且,这孩子不是曾经发誓要救我三次么?这回才是第一次,将来等我渡劫时候,只管让他拿了地母帐来再救我一次,好应了誓约,岂不是更好?”

灵奇这才把地母帐接过来,他生­性­倔强,但却恩怨分明,过去虽然在心中怨恨陷空老祖,但知道他对自己的父亲恩重如山,因此入了五台之后,一面是争一口气,一面是为父报恩,才发誓要救陷空老祖三次,然而如今陷空老祖这般对他,倒让他惭愧起来,又给陷空老祖磕了三个头:“谢师祖赐宝。”然后才抹着眼泪站起来。

乌头婆过来将菩提圈还给岳清:“老身惭愧,白白浪费了此宝威力,前未能困住三仙二老,后未能阻止他们救人。”

刘泉在一旁道:“此事不怪乌道友,谁又能想到铁犁山那坐僵多年的老怪物会忽然出现,就连我和邓师姐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斗法不多时,齐漱溟他们便飞来将人救走。”

邓八姑愤愤地道:“我的寒潮这次多被天乾山小男炸散,这才不敌那老怪的万里金沙,等我回山之后祭炼复原,再去铁犁山跟他做过一场!”

062收徒·峨眉大兴

峨眉派在北极一败涂地,若非在最后时刻,散花道人的父亲金风老人赶到,峨眉派这些弟子即便不全军覆没也要死伤惨重,齐漱溟将他请上凝碧崖,让人拿出最好的仙茶仙果招待贵客。

其实这金风老人也是邪魔一路,只不过畏惧天劫,并不时常外出作恶,而且三百年前为­阴­魔所乘走火坐僵,身体不能移动,就更是销声匿迹,常年在铁犁山最底下的地肺火眼之中修炼。

他儿子散花道人当年在中原劫掠良家少女,有一次竟然抢到武当七女头上,惹得半边老尼疯狂暴走,用按照张三丰所传剑经新炼成的七口道家降魔至宝青牛剑,以及前古奇珍五丁神斧打得他抱头鼠穿,手脚四肢全被砍掉,只剩下半截身子飞回北海。

他女儿李玉玉则是在老爹走火入魔之后,投入了金风老人昔年好友鸠盘婆的教下,只是当年长眉真人屡次警告鸠盘婆不可滥用魔法胡作非为,后来杀了易静,齐漱溟赶来索要元神的时候,又半软半硬地劝说一番,说是她再任着­性­子为所欲为,必不得善终,于是鸠盘婆整顿教规,其中就有一条不许随意勾搭良家少年。

李玉玉哪里能够耐得住寂寞,于是又叛教出逃,跑到云南锡昆山去躲起来,鸠盘婆看在金风老人的面上也未追究,她躲了几年才跑出来,继续四处勾搭强抢美少年,后来被岳清­操­纵魏枫娘的身体将其收服,加入了­阴­魔部,被青螺峪的教规约束起来,虽然万魔神宫中的十部魔众只要愿意,便可以随意欢娱作乐,但万魔神宫虽然部众不少,但也有不少洁身自好的,因此平日往来总是那些人,几年功夫也都腻了,又不敢违背教规随意出去抢凡间男人,到底憋得够呛。

直到后来她勾搭上了黑丑,方觉得苦尽甜来,准备仗着九烈神君的势脱离青螺峪,等跟黑丑一起去青螺峪,请魏枫娘解了魔镜上的禁制,便可以为所欲为,没想到却遇上岳清和田氏兄弟,心爱田氏兄弟英俊,动了贪心,当时如果她立刻逃走绝不会有事,最终到底落得个身死魂灭的下场。

散花道人跟妹妹感情相厚,过去有一段时间经常抢劫迎亲队伍,将新结婚的小两口掳到洞中,四人同床宣­淫­,散花道人采补新娘,李玉玉采补新郎,直到­精­尽人亡方罢。

他自被半边老尼斩断手脚之后,回山养伤,用邪法杀了两个无辜之人,砍了手脚用紫云宫的千年断续胶接到自己身上,一心要找半边老尼报仇,花费十余年苦功炼成一件法宝,准备出山找半边老尼报仇,先去找自己的妹妹李玉玉,才知妹妹已死,连四处打听再加上自己的推算,知道了凶手是尸毗老人的弟子和五台派的岳清。

尸毗老人是魔教大佬,宇宙六怪,他不敢去惹,对与五台派的印象却是自太乙混元祖师死后开始日落西山,现在的掌教也不是什么拔尖的弟子,虽然听说最近这几年励­精­图治,声势大振,但他远在北海所知也是不多,因此便打定主意要给自己妹妹报仇雪恨。

恰巧赶上这次五台和峨眉北极大战,长眉真人声威赫赫,峨眉派更是浩大盛势,更有武当派的弟子参与其中,他这次出手正好一箭三雕,既能交好峨眉派,还能借峨眉之力杀了岳清和武当弟子,如意算盘打得噼啪响,却被岳清困在诸天秘魔神阵之中,又被乌头婆施法炼化成劫灰。

散花道人一死,金风老人立刻便有了警觉,当时身体刚刚复原,立刻破禁出山,等他赶到绣琼原时,正好看到峨眉派众弟子都陷在魔阵之中,除了诸葛警我和阮征这样极少数的还能勉强抵御,其他人俱都为魔所乘,易鼎和易震相互掰命拼杀,易震不是对手,被砍掉一只手,甄艮甄兑过来帮忙,本是解劝,易震乘机放出火龙钗,在易鼎身上打出十几道透体而过的血窟窿,立刻便气绝身亡,随后易鼎又开始攻击甄氏兄弟。

申屠宏入魔较浅,笑和尚却是因嗔心严重,双目血红,几乎用无形剑将他杀死,多亏阮征放出天璇神砂将他护住。秦寒萼入魔,秦紫玲将宝相夫人留下来的千年元丹给她护住心神,自己全凭功力相抗。金蝉本身根骨就好,入魔不深,阿童又跟他一起,用佛光一起罩住,抵御诛魔,未被侵害,他虽然是韦八公转世,但前生的记忆没有恢复,由道入佛,法力根基也不用上,如今年纪幼小功力不足,护住金蝉已经是他的极限,在想要救其他人已是不能。

易静心境不好,但有专门对付鸠盘婆的降魔七宝,上有兜率宝伞护身,下有六阳神火鉴托住,护得严严实实,一时间群魔也不能逼害。

唯有凌云凤,本来修道时间也是最少,在恒山时候,一来心胸狭窄,心计往往用到别处,二来总向往着自己曾姑祖和曾叔祖的厉害,瞧不起恒山派的法术,所谓傲慢是大障碍,看不起孔子,便无法弄清论语的内含,看不起佛教也不能弄清金刚经的­精­髓,哪怕天天读诵,也是不知所云,那个傲慢的心态便似一座大山将人挡住,不能深入参修,因此道行魔高,哪里能够抵挡得住秘魔侵害,几乎是立刻便着了魔相。

另一边熊血儿道行还算不错,本来还能勉强把持,看见凌云凤入魔,痛哭流涕,跪在他的面前恳求他帮助,那模样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熊血儿心神稍一晃动,立刻便为魔所乘,将凌云凤拉到怀里,告诉她:“你坐在我旁边,我这宝镜乃是恩师所铸,可发出离合神光,足以抵御外魔。”

他那离合神光若用来攻敌,能够让人遐思纷飞,欲念重生,用来护身,能够让自己神思清明,外邪不侵,本是道家无上**,怎奈二人皆是魔心入体,离合神光非但没能让他们宁心静气,反而加剧了各种**滋生。

凌云凤先勾住熊血儿的脖子,满脸绯红,好似桃花,娇滴滴地欺近前去,另一只手喷住熊血儿的脸蛋,双­唇­相对,轻轻地亲了一口。

她脸上还挂着雷珠,眼中波光闪闪,吐气如兰,只这轻轻一吻,便让熊血儿亢阳鼓荡,血脉喷张,彻底失了定力,一把将凌云凤抱在怀里,一手托住后脑,亲吻不止,一手去解开腰带,上下抚摩,二人周围本是周天雪地,在他们的视野感光之中却是青青草原,他们便在这“煦日原野”之中,开始颠龙倒凤起来。

金沙老人到来时,连阮征和诸葛警我都开始抵御不住,再拖延片刻,这些峨眉弟子便要全军覆没。这老头也是修行千年,成就不死之身,当年纵横天下时候,比九龙真人和玄天姥姥他们还要高出一辈,更兼这些年在铁犁山地下坐关修炼的时候,炼成好几件惊天动地的法宝,一上来便打了乌头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金沙老人属于魔道双修,对于鸠盘婆一脉的魔法十分熟悉,很快便找到破阵的关窍,放出漫天黄沙,乌头婆带着黎望、崔晋,虞孝他们一起抵挡,正打得不分胜负之际,齐漱溟他们从丹井里面飞出来,直接飞入已经七零八落的魔阵之中,将人救走。

峨眉派这一次吃亏不小,九龙真人让岳清给杀得胆寒,中途败阵,此刻已经不知逃到哪里去了;玄天姥姥失了­肉­身,七个弟子都被人掳走,碰巧为五台联盟的弟子所救,带到五台山去了;天灵子和彭格身死魂丧,冰洋岛五散仙全部丧生,这些被请来的帮手全都没有落得好下场,日后再去跟五台派作对,请人帮忙时候,恐怕就不容易了。

他们还不知道盘荦仙府的事情,卢妪被封禁,沉入北海眼,龙玄和东阳赶来报信时候遇上易静和凌云凤,龙玄和金姝、银姝全都被杀死,这件事三个当事人都不会说,因此齐漱溟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失了一处宝藏,并且又跟赤身教结下死仇,这时大败之余,也无力关心这些事,等日后得知事情已经不可挽回,已经是悔之无及!

彭格和天灵子全都死了,师文恭也被虞孝­射­杀,玄真子便提出来让他们的弟子入峨眉派,程明诚和古正知道峨眉派是玄门正宗,道家第一大派,时所闻名,虽然师父丧生,能拜入峨眉派也是几辈子修不来的福分,自然喜不自胜,齐漱溟让二人拜入李元化的门下。

至于熊血儿,一心要给师父师兄报仇,若单凭自己实力,自然不可能斗得过五台,因此也愿意拜师,还答应回青海,把青海派的家底和几位小师弟全部带过来,一起并入峨眉,他被齐漱溟收入门下,齐漱溟告诉他:“你也不比悲伤,日后我定然要杀了姓岳的妖道为天灵子道友报仇!你和云凤在绣琼原失却元贞,虽然是为魔所乘,到底也是因缘际合,你们该当有这场夫妻缘分,如今我便和你师娘做主,将他许配给你,让你们以后做了夫­妇­,合籍双修,共攀仙业!”

063姜庶·伏魔真人

这次北极之战,其他人的死活还在其次,唯独岳韫和朱梅二人的死给峨眉派的打击最大。

岳韫被五云图上的桃花瘴气毒死,好在被齐漱溟及时救下,又喂下保命的仙丹,虽然因中毒太深,未能救活,但好歹把­肉­身保住,一回到山上,齐漱溟立即派白谷逸去红木岭请红发老祖,求解药回来救治岳韫。

相比之下朱梅就要惨得多了,他的­肉­身彻底化成一滩脓血,只剩下元神被苦行头陀用佛光救下,此时要么送入轮回,转世投胎,从胞胎重新成长,好处是元神与­肉­身相合,修炼起来事半功倍,缺点是时间太长,从幼儿成长起来,若想尽复前生道法,非得长到十六岁不可,因男子八岁一卦,二八一十六岁才能发育完全。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路可走,便是寻新死之人夺舍重生,优点是很快便能恢复旧观,只是借用躯壳也要看机缘,若是借到一个被酒­色­掏空了的身子,心枯肾竭,气血两虚,便能使用前生法力也要大打折扣,而要想寻找根骨好的身体是千难万难,一时之间无处可寻,而耽误时间越长,契合度越低,将来渡劫时候,平添许多难度。

齐漱溟来问朱梅意向:“道友若是想要转世投胎,我们便寻一个好人家送道友去投生,落地便带回山上教养。若是想要夺舍,我们也会尽力去为道友寻一个好庐舍。”

朱梅元神立在养魂瓮里,坚定地说道:“如今正邪纷争方兴未艾,我若去投胎,等回来时邪魔两教已经是一统天下了,夺舍是必须的,只是现在有一件更加紧急的事情,我如今已然是不中用了,我在金鞭崖那些弟子如何处置还要计较一番!”

齐漱溟一怔:“道友是什么意思?”

朱梅道:“按理说,虽然我和姜师弟各自创立青城派,我在金鞭崖,他在九峰山,平时互不来往,但到底同属天都、明河二位恩师道统,青城一脉,我如今遭劫身死,弟子们理应由他照看,弟子们不足以支撑门户,便可归入他的门下。只是他目光短浅,但求苟安,不知道正邪不能两立的道理。我想请齐道友往九峰山神音洞一趟,去见我那师弟,告诉他我为五台派妖道岳清所害,看他如何回答,他若是愿意为我报仇,那便可让纪登带着他的七个师弟师妹并入他那一系,横竖我本身就不想做这个掌教,当年在恩师面前,也是他自告奋勇,愿意承担二位先师意志,光大道统,只是他不争气,我才愤而为之,他若是知道守正辟邪,我自然不必再费苦力。”

东海三仙一起默然,金姥姥罗紫烟问道:“朱道友,若是姜道友不肯为你报仇又如何呢?”

朱梅道:“若是他不肯为我报仇,齐道友便去将纪登他们领到这里来,我让他们拜入峨眉,这几年各派大开山门,广收门徒,我也收了几个根骨资质极佳的徒弟,虽然比不上贵派的三英二云,在当今天下各门各派之中,也是上等的根苗,我师弟不分好坏,道心不坚,日后难免受邪魔蛊惑,堕落颓废,我这些弟子不能跟随他一起败坏了,还请齐道友莫要嫌弃,一并收入峨眉派来,教导几年,便能出去扫荡诛邪了!”

群仙听完,震惊者有之,感激者有之,赞叹者有之,金姥姥罗紫烟敬佩道:“朱道友果然是得道真仙,大是大非之前立场分明,为我辈中的楷模!实则峨眉当兴,天数注定,天下道门之中谁能与之争锋?若非大家一再劝我立教,于两湖之际与邪师抗衡,我也是不敢做这个教主的,衡山派那五个弟子迟早也是顺应天势,归与峨眉的!”

正说着,白谷逸自红木岭归来,他遁光神速,不过片刻之间便将红发老祖请来,还有他的徒弟岳雯。

红发老祖身材高大,跟群仙相见之后,立刻取出一直白玉葫芦,倒出十几枚灵丹:“此丹乃是用千年蘘荷炼成,可解桃花瘴之毒,一颗便可奏效,其余的留给道友,日后再遇上岳清也算有了破解防御之术!”

齐漱溟连声感谢,问明用法之后,亲自带着丹药去救治岳韫,剩下的人就开始七嘴八舌地大骂岳清和五台派,他们皆跟岳清有大仇,骂起来刁钻古怪,虽然少带脏字,但也极为难听,不过经过这北极一战,再不像原来那般藐视地喊“妖道”,而是称呼他为“邪师”,五台派在他们眼中也不属于道家正派,而是邪教一流。

齐漱溟带人来到九峰山神音洞,姜庶原在洞中修炼,至虚极,守笃静,坐忘冥想,神游太虚,忽然间心血来潮,惊觉出定,掐指一算,料到青城派将有大事发生,提前让大弟子杨诩到洞口等待,出来不久,便看见一片祥云托着峨眉诸仙到来,赶忙上前礼拜,迎进洞中。

姜庶虽然常年在九峰山闭关修炼,但对于正邪消长,天下大势,还是颇为清楚,知道前些时峨眉去北极问罪无定岛,跟五台派一场大战,胜负还未可知,如今看对方面上气­色­严肃之中带着悲气,便知结果。

当年天都、明河二位老祖飞升之前,命朱梅和姜庶两个弟子传承衣钵,光大明媚,姜庶起初要让师兄朱梅出来开山立教,自己从旁执掌,朱梅百般推辞,话语之中失了分寸,师兄弟二人一语失和,姜庶索­性­自告奋勇,在两位老祖面前立下宏愿,要积修十万善功,独创青城派,从那以后师兄弟二人就再也没有来往过。

前些时陈太真到成都去接引罗鹭入门,为魔女李四姑所惑,差一点就失了元阳,毁掉道基,朱梅作为师大爷就在暗中袖手旁观,反而是岳清出手相救,让姜庶更加愤恨,彻底跟朱梅闹掰。

若说朱梅当年话中带着讥讽,倒也是出于激将的本心,让姜庶好生修炼,开窗门户,而他也实在是闲散惫懒,不愿意做一教之主,到底还有情可原,而这次却是为了顾全大局,要杀死岳清,只能牺牲陈太真,心中想着时候送他去转世投胎,好生补偿,却没想到被岳清救下,回山之后跟师父痛陈,姜庶勃然大怒,连峨眉派也一起怨恨上了。

峨眉派先扫荡慈云、华山,再荡除青螺,破局时起,飞龙在天之势初现,齐漱溟改变天下英才尽归峨眉,一家独大的策略,转而改作齐头并进,让罗紫烟创立恒山派,使岳韫在东海开创连山教,又帮助凌浑开创雪山派,本来想把青城派也纳入自己一伙,姜庶却始终不肯,朱梅、岳韫等都前来劝说,岳韫当年跟他同列“七真”之一,关系不错,然而姜庶却是牛脾气,铁了心不愿意跟他们来往,非要自己单­干­,峨眉派也是无可奈何。

被逼无奈,朱梅在金鞭崖抢先创立青城派山门,正式昭告天下各派,又先后收了五六个极有根器的少年男女归入座下,倒也颇有声­色­,跟峨眉派连成一气,姜庶却仍然在九峰山自修自得,弟子外出行道之时,自称是九峰山青城派,以示跟金鞭崖青城派相区别。

这位伏魔真人是牛脾气,他不像朱梅曾经跟长眉真人的师弟水晶子学道,他出家时长眉真人又已经道法大成,甚少出山,相互之间交集太少,因此跟峨眉派自然也不如何亲近,只是天都明河二位老祖当年跟长眉三老,即太元真人、樗散子、连山大师,以及长眉真人关系都很不错,双方斩妖除魔经常共同进退,香火之情甚浓,到底不像朱梅那样从心里往外把自己跟峨眉当成一家人。

因此客气地命弟子奉茶款待宾客之后,便开门见山地问:“诸位道友来找我有何事啊?”

齐漱溟将北极的事情略讲了一遍,着重诉说五台派岳清的可恶和朱梅­肉­身被灭时候的惨状,一边暗自观察姜庶的脸­色­,只见他除了在听到朱梅身死的时候略微露出一丝惊讶之外,然后就再无变化,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倾听,一言不发:“正所谓‘正邪不能两立’,那邪师跟咱们仇深似海,于公于私,也必不能容他,况且当年太乙混元祖师还跟咱们有三次斗剑之约!朱道友不愿意去转世投胎,我们定要帮他寻一个尚好的庐舍,我已经想好,在东极大荒山­阴­无终岭青灵谷有一位枯竹老人,每隔一段时间便要以元神到中原来转世投生,与红尘之中体悟大道,并积攒善功,圆满之时,不等寿命结束便脱体回山,­肉­身便封存起来,以待有缘之用,老人修行千年,功行日深,所投生之后留下的­肉­身根骨也是越来越好,我打算今日便去启程赶往东极,向老人求得一具­肉­身给朱道友夺舍之用。除此之外,还要厉兵秣马,开启先师所留在峨眉山凝翠峰上的法宝,去找邪师报仇,不知姜道友意下如何啊?”

064绝义·百万妖尸

“我师兄……他已经死了么?”姜庶话语有些低沉地确认。

“朱道友­肉­身为邪师岳清所毁,化为脓血,只能转世或者夺舍。”齐漱溟声音低沉地说。

“哈哈。”姜庶带着些许凄凉地笑,“陷空老祖在北极隐修数百年,甚少出来招惹是非,他门下大弟子灵威叟更是拿着师父的灵药广结善缘,无论哪门哪派的剑仙,但凡有所求助,皆会顶力成全,如果我记得不差的话,当初你们曾经两次派弟子去陷空岛求药,人家都给了你们,治好过贵派醉道人,还治好了易周的孙儿,没想到最后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在场众人全都勃然变­色­,金姥姥罗紫烟开口道:“姜道友此言差矣!陷空老祖得古时水仙遗留仙府,又在无定岛称王做祖,那万年断续等灵药,天下本少有所产,他将天才地宝霸占成个人私产,不肯公之于世,有违道家济世利人的宗旨!齐道友不辞辛劳,亲往北海问罪,正是顺天应人,代天行道!其心其志,天下谁人不知!”

姜庶点头:“金道友说的不错!昔年长眉真人以红花姥姥独霸乌风草,不肯与人共享,上门问罪,将桂花山阵法禁制全部破去,又同红花姥姥斗法斗剑,将其击败,迫使对方不可独霸仙草。红花姥姥借口仙草存世,若是任人采摘,必要根绝,立下规矩,需要一对三世童身,天生慧眼的童男女才可下潭取用。可叹她机关算尽,不如长眉真人早就打定主意,将来峨眉派会有童男女出世,并留下七十年后,派门人来取仙草的预言,红花姥姥不过是代替峨眉派做了七十年的看守用人罢了!这替天行道,问罪于人,本来就是峨眉派的传统!”

听他这话颇有些讽刺长眉真人的意思,峨眉派众弟子全都沉下脸­色­,金姥姥将眉竖起,一拍桌子就要站起来说话,被齐漱溟摆手止住:“姜道友,朱道友是你师兄,如今遭难,你不但不愿为他报仇雪恨,反而在这里与我们嬉讽嘲骂,是何道理?”

姜庶冷笑一声:“自从长眉真人飞升之后,我朱师兄处处以你们马首是瞻,但凡是你们峨眉的事情,那件事他不是鞍前马后,比你们峨眉派自己人还要上心!这次去北极也是为响应你们,一起去向陷空老祖兴师问罪,如今遭了劫数,反倒来找我替他报仇?我早劝过他,只以二位恩师遗教为重,不可与人仇杀报复,自找是非,他反倒跟我说了一番大道理,从那之后便在不登我神音洞的门,如今死了却要来我九峰山号丧,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放肆!”金姥姥大声喝道,“姜庶,朱道友与你同门学艺近千年,你就是这般铁石心肠,悖逆绝情么?岂是我玄门正教的作为!”

姜庶也把脸沉了下来:“怎么着?你们在北极没问成陷空老祖的罪,又跑到九峰山来问我的罪来不成?哼,我前些时静中参悟,无意中开启二位先师所遗藏珍密室,非但得了恩是当年纵横天下的七件珍宝,更有一双仙剑,威力绝伦,依我看来,并不比紫郢、青索差,如今已经被我安置在这上清紫虚吞日蚀月仙阵之中,我知道峨眉派道法厉害,诸位皆有不是神通,随不敢惹,但当学陷空老祖拼死一搏,便死尤荣!”

这句话说得极不客气,峨眉派众人脸上皆有愠­色­,不过到底是修行多年的剑仙,养气功夫不差,齐漱溟摆手止住拉开架势就要约斗动手的金姥姥,向姜庶失望地摇摇头:“朱道友本来还说,他当年因你道浅志高,徒发空愿,恐无长­性­,才以言相讥,实则本来并无创立道统之念,收的那些徒弟本来也打算将来时机成熟,跟你解释清楚之后,一起并入你的门下,他……”

“他自去逍遥快活!”姜庶冷声接下去,“当日二位先师问我们谁承接衣钵法统,本来我以为他是师兄,必要以他为先,我只用心辅佐便是。他偏偏死命推却,只爱逍遥快活,不耐门派俗事。他既不肯,我又不能让先师遗愿落空,便自告奋勇,许下十万善功,开创山门,哪知他又摆出那样一副可恶嘴脸,冷言冷语,说三道四,如此不敢不脆,四六不着之人,我只躲他还来不及,好歹享受了这百余年清净,他偏偏又来找我,说什么峨眉大兴,让我出门借你们的势,创教立派,好似白捡来一个天大的人情送我!”

罗紫烟又接口道:“齐道友承接长眉真人法统,得天独厚,天下谁人不知?哪个不羡?便是旁门里修行千年的剑仙,也盼望能入峨眉做个新晋弟子呢!朱道友……”

“住口!”姜庶骈指罗紫烟,“峨眉派再好,也与我无关!朱梅收的那些弟子我也不要,他既然死了,只管拜入峨眉山去!”他不耐烦地摆手,“时辰不早,我要去用功了,你们莫要再继续聒噪,趁早离去!”说完身上青光一闪,便消失不见。

罗紫烟勃然动怒,就要出手教训教训姜庶,被齐漱溟止住:“姜道友与我们有了误解,此事也怪不得他,皆是我之过也!咱们还是走吧!”

离开九峰山,齐漱溟并没有立即赶往金鞭崖,而是直接回峨眉山,让白谷逸和罗紫烟去金鞭崖,把朱梅的弟子都叫来峨眉,到养魂瓮旁跪见朱梅,朱梅便让他们转投入峨眉门下,他大弟子纪登带头痛哭:“恩师莫要如此,弟子虽然不才,但也会誓死坚守本门道统,使其传承不失,恩师无论转世还是夺舍,不过数年之后便能复原,到时便可重回山门,弟子和师弟师妹们一定不会让青城派法脉断绝!”

这番话引来朱梅一阵怒斥,先大骂姜庶薄情寡恩,扬言要跟他断义绝交,又把纪登骂了个狗血淋头,只说峨眉、青城本是一家,不分彼此,不然的话现在就将他们逐出师门,从此再无瓜葛,说的纪登悲痛不已,又当场就让他给齐漱溟磕头拜师。

纪登无奈,磕头拜师,另一边白谷逸也让岳雯和周轻云的父亲周淳一起拜入峨眉,岳雯做了齐漱溟的弟子,周淳做了玄真子的弟子,朱梅的其他几个徒弟也依次拜师。

其中万花山天狐长春夫人的两个女儿虞舜华和虞南绮拜入妙一夫人座下。其余李衡、方端、杨永等拜入了佟元奇门下。

自此峨眉派吸收了青城朱梅一脉和青海派两家遗产,东海三仙合力开启峨眉山上长眉真人留下来的宝库,得了不少法宝仙丹,日渐盛隆兴旺。

齐漱溟亲自带着朱梅元神远走东极大荒山­阴­无终岭求见枯竹老人讨要­肉­身,又群策群力打算炼制一件能够克制岳清混元星砂的法宝,接连炼成三件只觉无法与混元星砂抗衡,恰在这时,芬陀大师派杨瑾前来,打算去无华氏古墓,斩却三尸,取得皇帝圣君所留至宝,其中有一件九疑鼎正是混元星砂的克星,准备两家合力,斩尸取宝。

同时小寒山神尼忍大师又带着谢山和叶缤亲自去寻沙神童子,三试红尘沙,两度仙都女,西昆仑血神君邓隐出世,星宿老魔大开红莲法会,日后再慢慢细表,单说岳清率众从北极回归中土,到五台山,正是群尸围攻五台山最为猛烈之时。

妖尸圣祖梼杌,带着座下妖尸谷辰、雪山老魅和白骨神君三人,本来想趁着五台派高手外出,远走西极、北极跟峨眉派打得不可开交之际,前来偷袭五台山,却被许飞娘提前算出动向,以逸待劳,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四大妖尸全都是­精­灵古怪之辈,这么些年与正教为敌,练就一身登峰造极的逃跑功夫,因知道五台派厉害,本就互相推诿,不肯上前,一见到风吹草动,立刻远遁千里,因此许飞娘虽然事先有所准备,也未能伤他们分毫,只把他们带来的徒众斩杀了不少。

梼杌把谷辰三人狠狠骂了一顿,然而要说再去踹门,到底胆颤,于是又派人去把蚩尤墓三妖尸请来,梼杌又亲自赶往白阳山一代,进入无华氏古墓,将那里的三个妖尸无华氏、戎敦、和穷奇一起请来,十大妖尸联手,在终南山设立法坛,以邪法唤醒地下千万年来埋藏的因种种原因没有腐烂的尸体,聚魂凝魄化为妖尸,行凶伤人。

终南山群仙首先奋起抵抗,吃妖尸斩杀大半,余者亡命奔逃,伏龙观铁面真人吕磊被雪山老魅一路追杀,恰遇华山派雷起龙、施龙姑夫­妇­,和师弟林安外出行道,出手与雪山老魅一场恶战,正且战且退之际,正赶上石生三人押着严人英从西极归来,三人合力围殴雪山老魅。

那七指神魔雪山老魅都芒当年可是跟谷辰搭伙,一起挑战李静虚和枯竹老人的邪教高人,炼就七颗玄珠和十二股寒冰真气,以二心神功催发,厉害无比,当初谷辰被长眉真人七剑诛心杀死,封镇地肺,他也被李静虚­干­掉,禁锢在大雪山的山腹之中,两人皆死过一回,法力大减,开始时还以为对方皆是小辈,不足一提,交手之后方知厉害,斗了半日,被石生用前生法宝天雷火神印拍中后背,破了护身寒气,大口喷血,夺路奔逃。

065集会·七脉会武

岳清率众返回中原,在路上时便提前给各派掌门飞剑传书,等他们到达五台山的时候,联盟中各大门派的掌门俱都带着座下得意弟子等在这里了,一在山门前降下云头,群仙便迎了上来,纷纷拱手祝贺岳清北极之战杀得峨眉派一败涂地,三仙二老仓皇逃走,保住了陷空老祖满门­性­命和无定岛仙府根基,其中自觉跟岳清相好的吴立、猿长老等还颇埋怨岳清没有找他们相助,不够朋友。

所来宾客,分别是华山派猿长老带着雷起龙、施龙姑夫­妇­,和新收的弟子林安。泰山派方瑛带着弟子虞舜农、木­鸡­、林秋水、黄人瑜、黄人龙湘江五侠,还有后入门的唐初地仙转世而来的陶寒沫;元皓的弟子李厚,带着竺生、竺笙、竺声三小。恒山派金针圣母跟红花姥姥带着弟子米明娘、申若兰、萧玉、萧清、崔瑶仙。嵩山派石仙王和石仙姆夫­妇­带着白琦、许钺、许超。纯阳派明夷子、可一子、水云子、凌虚子带弟子黄潜、庄易、杨孝、虞重。崂山派吴立、司太虚带着弟子朱逍遥和­干­神蛛,再加上五台派本来的许飞娘、邓八姑、岳清、刘泉各代弟子在七星殿集会。

岳清坐上北极紫薇仙座,五台派弟子和前来宾客分东西两侧就座,岳清说道:“妖尸梼杌在终南山设下天尸大阵,想要祸乱中原,几个妖尸虽然不足为惧,但那尸气越积越多,只要半年功夫,西至玉门、东至大海,北至巨漠,南至长江,全部都要成为死地,一切生灵皆不复存在,全都要变成行尸走­肉­!”他向猿长老、石仙王等人看了一眼,“我们若是出手,自然能以万钧雷霆之势将妖尸法坛消灭,但当今佛道邪魔四教并兴,纷争越来越大,凡是不能总是咱们冲在前面,否则等将来咱们飞升之后,弟子孱弱,无力守住基业,实属可悲。”

猿长老说道:“岳掌教是要让小辈们去铲除妖尸么?那我们这些老家伙岂不是白来一趟。”他生­性­好斗,见无仗可打,颇感失望,挠了挠长满稀疏坚硬短毛的头顶。

岳清笑道:“我们自然也有我们的事做,猿道友少安勿躁,且听我说。”同从百宝囊中拿出几件法宝,使他们悬空排成一排飞向众位仙家,“这次去北海,侥幸得了几件法宝,其中不乏前古奇珍,绝世重宝,不好一家独享,正所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若是送给诸位道友,颇有自矜自傲之­色­,未免唐突,便想着利用这次机会,来个七派会武,仙剑大比,令弟子们去杀妖尸,赏以有功之士。梼杌、谷辰、都芒、白骨,无华氏和蚩尤墓,共十大妖尸,这里是十件法宝,每件法宝对应一个妖尸,只要是我七派门下,无论是谁,杀了哪个妖尸便可得到对应的那件宝物。”

岳清拿出来这些宝物之中,有三件出自盘荦仙府,有七件出自九龙仙宫,每一件都是世间罕有的珍宝,其中金针圣母昔年跟“七真”皆有来往,尤其跟乙休关系不错,一眼就认出来那九龙珠,失声道:“岳道友,这不是北海玉螭宫九龙真人昔年仗之降魔驱邪的镇山至宝九龙珠么?”众人一听也都大感意外。

岳清点头道:“不错!九龙真人帮着峨眉派攻打无定岛,助纣为虐,祸及无辜,我在北海毁了他的巢|­茓­,将九龙宫移为废墟,并捉了他的弟子,打算逼他离开,不要趟这次浑水,后来他那些弟子全都死于东极大荒山卢妪之手,他本人向我寻仇,两次斗法不胜,逃之夭夭。”他又从囊中拿出一副画像,正是当初在九龙宫里遇到的那副画,上面九龙真人驾驭九道剑光,威风凛凛,“此画中封印着九龙真人一个分神化身,已经被我封禁,回头我就去西台山设立一个法坛,取灵木做箭,以上古七箭钉头之法诛之,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众人听完,俱都骇然,原本在他们看来,岳清一直都是平易近人,和气有余,威严不足,七星联盟中的这些人俱是旁门出身,有像方瑛元皓这样谦卑有礼的,又像明夷子那样不问事事,但到底还是心狠手辣的多,金针圣母当年用玄女针坏了多少人的­性­命?红花姥姥情场失意,又在仙福潭斩杀多少高手?至于猿长老、吴立等人更是杀伐果断,别人不招惹他,他还要欺人三分,别人要是招惹到他,非教训个够不可,而就算是玄门大派之中,如半边老尼那般凶狠的也大有人在,与之相比,岳清过去却是有些锐气不足,甚至是­妇­人之仁。

然而这次北极之战,却让大家对岳清刮目相看,前些日玄天姥姥仅以元神飞来,对许飞娘连声道谢,带着七个女弟子狼狈而去,天灵子又被岳清打杀,岳韫­肉­身垂死,连嵩山二老的朱梅也被毁了­肉­身,差异点半形神俱灭,如今又要对九龙真人赶尽杀绝,使用上古仙法,将其治死,这让大家都有点怀疑,座上这位岳教主还是不是过去认识的那位,亦或是被别人夺舍了?

岳清又拿出二十件各种宝物,有仙丹,有雷珠:“这些宝物给杀死普通僵尸最多的前二十名弟子,你们不要小瞧,这里面也有好东西。你们下山的每个人,我都会施法将你们的一点身念留住,下山之后一切行动,都在后殿的紫薇神鉴上显示出来,如果遇到危险,可以向空呼救,我和你们本门的师长就会赶往营救,不过一旦我们出手,你们参与这次会武的资格也就被取消了。”

他拿出来的宝物从东侧开始缓缓飞向大殿门口,再转到西侧飞回来,使众人都可以观看,这些宝物随便拿出来一件都足以令许多剑仙抢红眼,别说六大派全都是刚刚立教不久,根基浅薄,就连五台派除了杨鲤、石生这样有数的几位,大多也是没什么宝物傍身,如今看着金光闪闪的小塔,紫龙盘绕不停喷火的宝圈等等,纷纷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岳清统计人数,华山派三人,泰山派十人,恒山派五人,嵩山派三人,纯阳派四人,崂山派两人。五台派人数最多,许飞娘那一脉,陆蓉波、裘芷仙、戴湘英、廉红药、云萝娘、云九姑,加上石慧和冷青虹。邓八姑一脉只有两人,白鲧和温娇。刘泉座下韦衎、商风子、俞允中、戴衡玉、云翼。邢徵座下郎腾。

岳清名下九大弟子:杨鲤、灵奇、陶钧、罗新、尤璜、罗鹭、黎望、崔晋、司徒平。再加上各自的弟子,石生、石完、钱莱,桑桓、裘元、顾澄,楚鸣球、孙同康,司徒平新收的弟子玄玉、寒光,以及石生的徒弟韦蛟,石完在百蛮山收的两位,随引和梅鹿子。

五台派一共三十八人,加上其余六派二十七人,一共是六十五位弟子,每人都在紫薇神鉴上留下一口气息,岳清施法留住影像,然后把大家全部叫七星殿前面广场上集合训话:“你们入门有先后,道行有深浅,切记要量力而行,十大妖尸俱是教主一级的高手,便是我和你们师长对上也未必就能立获全胜,因此切不可只为了得到奖励,连小命都不顾了,虽有紫薇神鉴监测,到底能不能来得及救援还在未知之数,切记切记!当然,如果你们有那个实力,却决不可临阵退缩,任由妖尸为祸天下而故作清高,视而不见!并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决不可互相拆台,甚至残害同门,否则轻者废除道行,追回飞剑,逐出门墙,重者兵解送入轮回,绝不姑息!大家都记得了么?”

六十五人纷纷应答:“弟子谨记师父(师祖、师伯、师叔……)教诲!”

“好了,都下山去吧!”岳清摆了摆手,众人恰似开了笼的小鸟,纷纷除了五台山门,御剑飞去,各­色­剑光、宝光、遁光,交织相应,转眼之间便各投东西而去。

岳清回到七星殿,拿出好几本道书,给群仙传阅:“我这次去北极,还得了不少道书,有三千年前古仙人的道法,有九龙真人所搜集的各种孤本,还有一部天一金母所留道书,同样不敢独享,这次把道友们找来,弟子之间七脉会武是方面,咱们二次集会,参悟道书更加重要,我有一个想法,便是将这些道法集结起来,共同编撰一部七星宝箓。”

他仍然像之前的法宝那样,将从盘荦仙府和九龙仙宫带回来的道书给群仙依次传阅,九龙真人搜集的孤本也还罢了,其中盘荦仙府得到的两部道书最为珍贵,盘荦自己修行的那部都是三千多年前的道法,很多都已经师传,有不少威力绝大的禁制、炼宝之法,让大家一看便挪不开眼睛,另外一部是天一金母所留,也不知她跟盘荦是什么关系,上面记载的法术,也颇为玄奇奥妙,据岳清推测,跟紫云宫初凤他们修炼的道法有莫大的联系。

066讲道·上乘丹法

岳清举办七脉会武,大会群仙,共悟仙法,相互交好的门派里,并未请昆仑、武当、少林、崂山四派,主要是昆仑和武当皆是外人,虽然亲近,毕竟与其他派不同,人家本来就是玄门正宗,尤其昆仑派传承数千年,比峨眉、五台两派底蕴更深,人家本来祖师爷留下来的道法都修练不完,也不用来修炼别家的法术。

武当派跟五台派的关系,比昆仑派更差了一层,两派之间的来往,向来都是灵灵那一脉出头,半边老尼自不必说,武当七女跟五台派门下也少有交集,因此不好贸然邀请。

至于少林寺乃是佛家,虽然与道家有相通的地方,毕竟道、法、术全不相同。

崂山派虽然与五台派交好,又同属道门,但他们乃是符箓宗,修神道,还在人间的时候便有天庭册封,与七星联盟修仙道不同,因此也未邀请。

岳清率领七派尊长共入北极殿,将所有共享的天书都拿出来,包括元阳天书上册、下册、副册,方瑛元皓贡献出来广成速成神道的玉页金简。岳清这次得到的盘荦修真笔记和天一金母留下来的金液还丹秘术。

另有许飞娘算到无华氏三尸会被邀请来围攻五台山,特地算准了日期指点邢徵带着郎腾、韦衎、商风、俞允、戴衡玉和云翼人去无华氏古墓附近的白阳山,直入白阳真人故居雨花崖誊抄洞内石壁上的三百十五副图解,编成一部白阳天书。

所有道书全部誊抄七份,分到各派,先各自专研一番,然后各派轮流上主席上为大家讲解。

这个办法颇为新颖,与当年许飞娘主持时候大家自由阐发议论不同,各自面面相觑,虽然按照岳清所说,提前一天各自门派内的师兄弟们已经翻看参悟,但在做这么多高人,俱都不敢先出头,生怕出丑。

岳清见人人都不肯登台,便道:“各位道友不必谦虚,每个门派都要上台**。我便排个次序,轮到谁都不可推辞。”

金正圣母笑道:“老身修行数百年,还从来没有当着这么多同道的面卖乖**的,便是平时教导弟,也挨个一次传授,或者是演示一遍,若有后学,皆要前面的师兄师姐代劳。不过以我看来,岳道友这个法是好的,你既然是东道主,又是定下这个章程的,如今要排班论序,自然要从五台派开始!”

众人纷纷笑道:“不错,岳道友正该先为我们演说一番,好逮到这个头绪!”

岳清看了看许飞娘、邓八姑和刘泉三人,这三人一起摇头,邓八姑笑道:“你莫看我们,我们也不知道该如何**。”

岳清便不再推辞,走到主席位上座下,拿起那部《金液还丹秘术》笑道:“我看这部道书不错,专讲如何修成金丹、凝练元婴、炼化阳神的关窍,昨日翻看了一番,略有心得,便给大家讲讲。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我得到不足四百年,道行有限,见识也远不如诸位道友,若有什么错误和缺陷,大家一定要指出来,莫要顾及我的颜面,否则反而是害我了。等我们五台派之后,便是纯阳派、崂山派,华山派、泰山派、恒山派、嵩山派,以此轮下去,可再不能推诿了。”

众人知道他虽然说修道时间不长,甚至比在做大多数人都短不少,但道行极高,法力强横,炼器水平更是罕有匹敌,尤其这次北极之战更是凭借一己之力独自战退三仙二老,初听到时,无不肃然起敬,因此听他开口**,立刻全都凝神细听。

岳清说道:“此书乃是天一金母所做,她乃是五行之金气凝结成胎,孕化出来的生灵,天生便与金水两行禁法最为擅长。此书开篇便是‘天一生水,地成之’此乃河图箴言,河图如何我们大家皆有参悟,具体不去讲它,只说天地初始,水行先生,人之初始,肾­精­先成。人体之,肾属水,水有真气,此真气为铅,心属火,火有真液,此真液为砂,我们通常修炼,取心液配肾气,齐聚宫,炼成内丹。”

猿长老道:“世上修炼金丹,皆用此法,只是各家手段不同罢了,这天一金母又有什么特殊的名堂?”

岳清说道:“天一金母,于肾气之取真­阴­,是为铅银,于心液之取真阳,是为砂汞,调和此二物,汇入黄庭,所化金丹,与众不同。据我分析,其实常法之所以能够结丹,也是真­阴­配真阳,只是我们并无察觉,只以肾气配心液,功夫都用在外面气液之上,真­阴­真阳结合不够,因此结成的内丹先天不足,要么容易裂散,要么真元不足,甚至会被人强行收走,妖物懵懵懂懂,连肾气心液也不知道,无意之结丹,比之许多左道散修还不如,因此许多修行几千年的老妖通常打不过人类二三百年的修士,便是这个道理。”

其实铅取银,砂取汞这种方法是比较高级的,很多门派都是不传之秘,七星联盟之,唯有五台派的太乙真解和纯阳派的纯阳丹经是这么修炼的,其他各派皆是肾气配心液,因此内丹俱都先天不足,等将来结成元婴,更是孱弱,大多数连散仙天劫都渡不过,即便侥幸修成地仙,也大多没有办法修成阳神。

太乙真解和纯阳丹经是五台派和纯阳派的门内仙法,不传之秘,因此第一次七星聚会的时候岳清和许飞娘都没有工布出来,广成的元阳天书倒是有,不过记载修炼功法的册在嵩山二老手上,玉页金简又是速成的功法,真­阴­真阳相配是玄门正宗道法,初期下手极耗功夫,还要人有足够的天赋根器才能够修成,因此也没有记载。

金正圣母说道:“老身昨日也看过这部还丹秘术,只是却有些匪夷所思,那真­阴­和真阳又是何物?如何才能使其相合?还请岳道友不吝赐教!”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便严肃起来,毕竟这是关系到身家­性­命的大事,各玄门正宗皆视为不传之秘,没有名师指点,永远也参悟不透,今日岳清为他们解说,便与他们有半师之实,他们若能悟透,回去传给弟们,原来的旁门二流门派便可一跃成为玄门正宗的一流门派!

岳清说道:“请诸位道友将这部道书翻到第七页,从这里往后,一共十八页皆是讲如何辨别真­阴­真阳,并且用功使其交媾孕丹的,不过多用隐喻,让人摸不着头脑,要是按照天一金母讲得办法,得先将河图琢磨透,从参悟出先天八卦,再学洛书,从参悟后天八卦,再逆着由后天转先天,极为复杂艰难,须得­精­通术数,推算出需要的天时,譬如冬至这天为天一生水,最为紧要,然后按部就班的用功,按我想来,比之我五台和峨眉两派的办法都难了好多倍,不过天一金母用一个办法取巧,便是以天一真水化气炼体,助­性­合丹,颇为奥妙,若真把前面的东西都参悟透了,又能拿到天一真水,修炼起来反而比我们两派要快。”

石仙王说道:“无论如何艰难,我们总要试上一试,我们也知道岳道友所存天一真水不多,不敢妄图借用,只求道友讲这法给我们讲个清楚,能够按部就班地修炼便是。”

他们这些人虽然说开山立教,上次集会又从元阳天书上参悟出了炼成阳神的办法,但到底还是旁门的根基,金丹、元婴比之玄门正宗的剑仙都要差得多,品质不足,真元虚弱,面对天劫的时候便显得力不重新,对于旁门修士来说,天底下最大的­阴­影便是天劫,十个仙人几乎一半都不敢渡劫,提前兵解转世,重修一回,还是原来的修法,金丹元婴品质仍然不足,便还要转世,一次又一次,无论法力多高,都不敢渡劫,剩下那一半硬着头皮渡劫,也得有四个化为灰灰,只剩下一个能够侥幸成功,还大多都是神道,需要借助五方天帝的感应,以法力护佑才行。

岳清说:“我已经将此法简化,大家不必非得把河图洛书,先后天八卦全部参悟到极深的程度。”他掂量着道书,“我估计能够按照她这个上面所载修成的,在这殿,只有我和许师姐能成,峨眉派东海三仙也行,妙一夫人不敢说,再就是玄龟岛那位了。”他吩咐旁边的水火童秉笔记录,“冬至开始,此时一阳初生,合地雷复卦象,人体肾气升起,从此用功……”

他将专研的心得滔滔不绝地说出来,他修炼的太乙真解便是以真­阴­配真阳的上乘丹法,是天底下第一个修成混元金丹,再凝成混元神婴的,当年太乙混元祖师凝结的也是太乙神婴,跟许飞娘一样,等他创出混元真气的时候,已经是地仙修为,不能再重新孕婴。而天下第二个结成混元金丹的是司徒平,成丹之日,法力突飞猛进,超出不少原本跟他道行相近的同门。

067吕磊·散仙心思

岳清连用数日功夫,把《金液还丹秘术》中第一部分,如何用真­阴­和真阳凝炼内丹的部分深入浅出地演讲一遍,从其中的道理,到用功下手的办法全部都说得明明白白,浅显易懂:“若是认知还停留在心液配肾气的层次,便还是停留在旁门的层次,所结内丹、元婴皆先天不足,日后天劫难度。而若是认识了气液之中的真­阴­真阳,便可一举登堂入室,成为玄门正宗的上乘丹法。玄门之内,无不是在这两样东西上下手,只是叫**夫各不相同,有的称银汞,有的称龙虎……”

正说着,忽然龙虎童子进来,做出有事请示的手势,岳清停下**,问是何故,龙虎童子回道:“听说师父在登坛演说上乘丹法,吕师叔在外面阶下跪求,恳请能够入内旁听。”

岳清略沉吟之际,刘泉座下的坎离童子也进来禀报:“外面有一散仙,自称名叫铁笛仙李昆吾,说是本门前辈,让弟子向掌教师伯代为通传。”

岳清闻言微微皱眉:“你先请李师弟到偏殿奉茶。”然后向众人说道,“吕道友二百余年道行,旁门之中的闻名散修,他欲来此旁听咱们**,诸位道友意下如何啊?”

群仙默然,大多数人的心理,都是不愿意的,毕竟岳清所讲的各种道法,是连他们也极为难得的,修行几百年,才遇上岳清这么个大公无私地将自家搜集的道法拿出来给大家无遮宣讲,吕磊何许人也?虽然有些名气,也算是正派散修,但何德何能就跟自己并列一起参研这些随便拿出去一本都能够修成天仙,仗之开宗立派的道书?不过大家也没有出言反对,毕竟道书都是岳清提供的,人家愿意给谁就给谁,别人无权指手画脚。

唯有方瑛和元皓,想起当年自己二人跋山涉水,历尽千难万险,四处求法,终于一个得了广成子的玉页金简,一个得了以元神在中远投胎转世,积修善功的枯竹老人垂怜,收做记名弟子,传授一些道法,兄弟俩本以为苦尽甜来,哪知又惹上红发老祖的门徒洪长豹等人,若非许飞娘及时相救,连躯壳也保不住,现在说不定已经再世为人了。

他俩感同身受,便想赞成让吕磊进来,但是看周围众人脸­色­,又把话咽了回去。

二人欲言又止的样子被岳清看到,他笑道:“依我说,当初诸位皆是旁门散修,我预感天下道门不该一家、两家独大,百家争鸣才是好事,因此劝诸位道友开山立教,创立道统。”

大家听他这话,似乎是愿意让吕磊进来,明夷子说道:“不错,大家过去也都跟吕道友一样,终年战战兢兢,每日为如何渡劫发愁,多亏了岳道友慈心仁厚,将吕祖丹经送给我们立教,之后又将这许多世间难得一见的珍奇道书拿出来与我们共享,可称得上是大公无私,德厚道广。”

他这话说得很有意思,一方面点出来道书都是岳清的,没有岳清就没有现在的六大门派,又提出来大家过去都跟吕磊一样,捧着岳清一把,又表明自己的观点,即同情吕磊,愿意让他进来,偏偏又不直接说出来,整段话看上去都是自自然然地顺着岳清前话所说,仿佛只是一句废话。

岳清看了他一眼,点头道:“不错,佛家慈悲救人,仙家无为济世,只要不是罪大恶极的,求到我们跟前也不能袖手不管,只不过,咱们叫做七星联盟。”他话锋一转,“从一开始我就已经讲明白,这是咱们七派内部共享道书,并且集结典籍,编撰参修,天下各派道法,无不是不传之秘,法不可轻传,吕道友无论怎么说,都算是外人,因此,我觉得以他现在身份,进不得这里。”

众人有些发懵,心说你要不同意,直接说不行就完了呗,前边说那些人所共知的话做什么?

唯有方瑛元皓听懂了岳清话里的意思,二人离座,悄然出门,来见吕磊。

吕磊有二百多年的道行,常年在终南山伏龙观修行,只是份属旁门,当年他师祖好道慕仙,走遍名山大川寻访名师,听说终南山是全真教祖庭,特地千里迢迢赶去拜师。

只是当年全真教自从王重阳飞升之后,全真七子离山传教,各创支派,丹阳子马钰创遇仙派,长春子丘处机创龙门派,常真子谭处端创南无派,玉阳子王处一创嵛山派,广阳子郝大通创华山派,长生子刘处玄创随山派,清净散人孙不二创清净派。

七派在天下遍地开花,徒众无数,只是后来随着全真七子的飞升,七派也开始逐渐走向没落,尤其是宋末时跟佛教一场大战,高手死伤殆尽,譬如马钰的两位弟子被少林高僧雪庭禅师困于金刚能断万物空相摩尼大阵之中,打落一身道行,成了凡夫俗子,若非禅师守着杀戒,他二人便要形神俱灭了;郝大通的四大弟子全部死于蒙古法王之手,要不然也不会有后来的烈火祖师创建的华山派,从那以后,七派中有的人丁稀少,消亡殆尽,有的功法失传,后代传人仗着一点末流小术进入民间,成了世俗流派。

吕磊的祖师在终南山寻觅数月,饥餐渴饮,受尽艰辛,终于得到了一部长春子丘处机所著的《摄生消息­阴­符宝箓》,只是此书只是道家修真入门功夫,更多是偏重于修身养­性­,连金丹也无法凝聚,后来在终南山上结庐苦修之时,遇上了剑仙乐众,乐众感他求道至诚,在本门道法之外,传了他一些不重要的旁门法术,吕磊师祖独自摸索苦炼,终于炼成飞剑之术,等到他师父在世时,又青出于蓝,花费两甲子的时间终于凝成内丹,迈入散仙境界,不过天劫临头,随即兵解转世而去。

吕磊秉承两代先辈衣钵,比他师父更进一步,只用三十年功夫便修成散仙,但之后就难有寸进,内丹品质不足,非但不能孕育出元婴,将来天劫一到,必定便要灰飞烟灭,因此这二百年来,他常年奔走各地,积修善功,希望将自己将来的天劫降到最低,甚至能够消失更好。

梼杌等妖尸在终南山设立法坛,他自然是斗不过的,好容易逃出来,到华山报信,猿长老出去跟群尸较量过几回,皆以失败告终,方知道厉害,赶紧来五台山求助,吕磊跟着一起过来。

本来他对于这么多高手不去斩尸除魔,反而只派出一帮弟子,心感不耐,想要过来亲自见岳清,分所厉害,请他们立刻去终南山,抵挡群尸,要不然他就要再去别地方请人了。到了宫殿门口,他问龙虎童子岳清在做什么,龙虎童子想了想,告诉他:“我师父正在给众仙宣讲如何令肾气和心液里的真­阴­真阳相合。”

吕磊听完便呆立当场,全真教亦是玄门正宗,丘处机所传更是上乘丹法,那《摄生消息­阴­符宝箓》上面就提到过真­阴­真阳之说,只是并没有详细讲解,只提了几句此是凝结上等玄丹的不二法门,并且说了不少诸如返老还童、自生神通等许多好处,他去请教乐众,乐众也说不知,如今听见岳清竟然在里面宣讲此道,立刻心脏便不争气地砰砰跳了起来。

吕磊想到这是仙家不传之秘,不过六派之中,也都是旁门一途,就像明夷子,过去跟自己同在终南山,他的道行比自己也高不到哪去,岳清既然没有敝帚自珍,公开宣讲,自己便有机会。事关自己的未来前途以及身家­性­命,若能得到此丹法,自己便能够修成地仙,至少混个不死之身,若不能得到,自己过不了百年,还是要兵解转世,自己只有一个不成器的弟子,来生能否成功接引到自己还未可知,想师祖和师父,自己当年就接引不到。

因此吕磊便跪在阶前,跟龙虎童子说:“请仙童帮我向岳掌门通传一声,就说吕磊想入殿内旁听,恳请岳掌门答允。”

龙虎童子进去之后,吕磊跪在阶前,心里头七上八下,不知道岳清能否应允他进去,若是能够答应,自己得了上乘丹法,就不必像师祖和师父那样白白辛苦许多年,到头来落得与凡人一样转世投生一场空,若是不肯答应,自己……说不得­干­脆豁出老脸,跪求拜师,哪怕做个末位徒孙,能得仙法,也是值得的。

他道行法力远远不及岳清,单论年纪也比岳清小了二百多岁,无论怎么算,给岳清当徒孙也算是合情合理的,只是他修行年头不小,在旁门散仙之中也颇有名,贸然比岳清矮了两辈,跟一群小孩子并列为伍,让人有些无法接受,但修行中人最重师承,有岳清指点他一句话,说不定他这一生便能成就飞升,否则以后说不定还要转上多少世呢。

便在这时,方瑛元皓和龙虎童子一起出来见他。

068岷山·泼天大祸

吕磊走进七星大殿的时候,双手在袖子里面都是轻轻颤抖的。

方瑛和元皓把他重新引荐给大家:“岳掌门,这是我们新认的师弟,如今也是泰山派的人了,让他坐到本门的席位上去吧。”

岳清笑着点头:“这是自然,只要是咱们七星仙门的朋友,皆可来这里一起参悟天书。”他一摆手,靠在墙边的桌椅自动平移到泰山派所在的位置上去,排在元皓之侧,“这《金液还丹秘术》我一时间也只想到这些,第二卷讲如何借助天一真水自金丹之中孕化元胎,层次要比第一卷高不少,我不敢妄谈,得回去好好研究一番再讲。好了,下面有请纯阳派的道友上台讲法。”

他让出主席位,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到纯阳派那一边,纯阳四子互相对望,还没有拿定主意,最终还是水云子苏宪祥走了出来,他在入纯阳派之前修炼的也是玄门正宗的上乘丹法,道行法力始终都是纯阳派最高,他主席位上座下,拿起白阳天书:“这白阳图解也是玄门正宗的心法,白阳真人乃是钟离权的传人,与吕祖同承少阳一脉,说起来与敝派道法同宗同源,很多地方都很相似,若非如此,我也不敢在这么多高人面前献丑了。”

白阳图解是筑基功法,最多最多只能修到结丹,也就是散仙,只不过其功法循序渐进,内外兼备,­性­命双修,实在是道家无上宝典,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是地仙,就算是散仙也是巅峰状态,准备渡劫孕婴,听这个没什么用处,不过学了之后,可以矫正改善自己的功法,由旁入正,也颇有效果,并且等回山之后,传授给新晋弟子,最好不过。因此苏宪祥讲得极为详细,包括用功的年月时辰,真气|­茓­位,动作姿势,内景外景,全都讲得详细备至,大家听得也极是认真。

岳清则悄然退场,来到偏殿,李昆吾比当年老了许多,头发竟然已经花白,虽然面上气­色­还好,到底掩饰不住一股衰颓,看着岳清的目光有些局促和复杂:“岳掌门……”

岳清笑着摆手:“师弟不必如此,想当年你我二人琴笛双绝,笑傲云海,何等默契?咱们都不是外人,你有话直说便好。”

李昆吾默默地在岳清对面坐下来:“师兄,我……”他端起茶杯想要喝一口,双手却不停地发抖,将茶水都泼洒出来,忽然下定决心,将茶杯放回桌上,然后噗通一声跪在岳清面前,带着哭腔哀求道,“岳师兄,恳请你看在咱们昔年同门学艺的情分上,救我一救!”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岳清把他搀扶起来,“我不是说了么,咱们同门学艺百余年,不看你的面子还要看师父的面子,你也不用像外人那样,有什么要用到我的,尽管直说罢。”

李昆吾带着哭腔:“我、我也不知怎地,就闯了弥天大祸了!我不怕师兄您笑话,我这人向来胆小,只想过无人打扰,自在逍遥的岁月,哪怕不能成道飞升,也要图一分清静。这些年我都在祁连山隐居,那里还有一个地仙姬繁,住在天狗崖,原本与我两部相犯,后来他在武夷山被你和女殃神擒住,不但教训了一通,还收了他的天蓝神砂,此人回山之后,时常切齿,扬言必要报仇,我怕他因我是五台派出身,迁怒于我,于是便带着弟子到岷山去隐居。”

岳清笑道:“你确定那姬繁说的是要来找我报仇吗?”

李昆吾一愣:“我时常看见他夜里在天狗崖上祭炼法宝,有时赶上月圆之夜,他便用功之后必要直天大骂一气,有时几次还将他炼得神雷胡扔乱打,炸得下方峡谷里面石崩树折,想他由鬼仙修入地仙,纵横天下数百年,除了在师兄您这里吃过一次大亏,还有何事能把他气成这样?”

岳清道:“我料他不敢骂我,况且他要找你报仇,早就找了,以他的心胸和手段,焉能容你平平安安搬家到岷山?”

李昆吾心里不以为然,表面上唯唯诺诺:“师兄说的是,便是我先入为主,看花了眼,也未可知啊。”略顿了顿,又说,“我搬到岷山之后,却是也过了一段惬意的安生日子,只是不巧白犀潭那位辣手仙娘,当初因在南海打杀了纯阳派的弟子,被她师父惩罚,囚禁在寒潭地下,原本说要满足九年的,只是韩仙子心软,听说又已经跟你们和解,接连减刑,前不久由人求情,就给放了出来,经此一事,她恨透了七星仙门,听说我搬到岷山,便要寻我晦气,赶尽杀绝,只因韩仙子说我虽然出身五台派,但与别的妖邪不同,向来不曾为恶,因此不许她动我,毕真真虽然不满,却也只能暂时隐忍,暗中另寻机会杀我。”

岳清乐了:“两家都是我结下的仇人,师弟你可给我背了不少黑锅啊。”

李昆吾叹气道:“是我无能,唉!若是咱师父还在世时,谁敢这样欺负咱们?”

岳清端着茶杯,稍有些严肃地说:“可怜师父白白做了慈父,却养出一大群逆子来!”

李昆吾看他动了怒火,吓得不敢吭声,直到岳清让他说话,他才继续往下讲:“我刚开始也不知道毕真真要杀我,那辣手仙娘动手杀人之间,毫无动静,甚至还要以美­色­安人之心,乘着对方得意忘形之际骤然出手,将敌人禁住,然后肆意嘲弄污辱个够,再取其­性­命,若是对方能够伏罪认输,求得她的宽恕,还能保住元神转世投生,否则的话皆要落得个形神俱灭的下场!”

岳清点头:“这倒确实是她的作风,那他又是怎么对付你的?”

李昆吾道:“那天樊儿即将结丹,为保万全,特地去天山采雪莲回来,我打算为他炼上一炉丹药,哪知回来的时候遇上我昔日的仇人寒山妖道钟量,樊儿不是那妖道的对手,幸亏新近炼成了一双百毒化血刃,勉强抵挡,且战且退。等到了岷山,正好被毕真真看见,便上来帮忙,先帮着樊儿逐走了钟量,然后反手便把樊儿困住,逼他跪地服输,按照她说的那般,立下重誓,洗心革面,弃邪归正,第一件事便要背弃师门,反过来助她杀我。”

正在这时,龙虎童子又从外面跑进来:“师父,外面又来了客人,由前些日来的麻婆婆领着,说是叫做苗楚芳的,他们还带着石生他们,韦蛟和随引都受了重伤,连石生也受伤不浅,据说是被麻婆婆和那位苗姑姑给救下的。”

岳清掐指一算,已知因果:“去找许师姐,让她接待一下吧。”打发龙虎童子出去,又继续问李昆吾他的事情。

李昆吾道:“毕真真让樊儿背师,樊儿自然不允,毕真真便将他用法术禁住,然后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斩下来,还扬言等砍完了手脚四肢,还要开膛破肚,看看樊儿的心肝是不是黑­色­!等我发觉赶到的时候,反而的左手五指已经全被砍掉,右手也只剩下一根小指,毕真真将断肢用一个玉盘托住,悬在樊儿眼前,让他亲眼看着这些骨­肉­一块一块地离开身体,也幸好正因如此,断肢都没有毁坏,我悄然赶至,上来先将玉盘夺下,再用当年跟毒龙尊者换的接骨金丹续上。”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樊子拉过来,扯过双手,给岳清看上面的伤痕:“如今虽然接上,经脉气血到底亏损,非但真元无法接续,甚至运转不灵,与残疾无异。”

樊子外号叫做小金童,外表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模样,一双小手伸出来白白净净,十分可爱,只是九根手指都有伤痕,屈伸动作之时,也十分僵硬,岳清捏了捏道:“无妨,待会给你几颗混元金丹,不出半月,就将亏损都补回来,甚至还要胜过从前。”

樊子欣喜万分地爬跪在地上给岳清磕头:“多谢师伯赐药之恩!我终于能好了!”

岳清让他起来,然后问李昆吾:“毕真真跟随韩仙子修行多年,又有当年大溟真人韩霄留下来的火月叉、西神剑等好几件宝贝,师弟你能斗得过她么?”

李昆吾脸上微红:“我自然是不怕她的,只是很快我们的斗法就惊动了四野,不远处的白马坡妙音寺里又飞来两人,其中一个是毕真真的师妹丑女花奇,这人也还罢了,另一个是个才刚会走路的婴儿,长得白白胖胖,好像年画上的娃娃,下手却是真狠,即会峨眉派的嫡传剑术,一手佛门神通更是厉害无比,竟随身带着佛门最厉害的波罗神焰,连破了我好几件法宝,我斗不过他们三人,只好带着樊子逃走,被他们三人随后急追,那小孩放出万丈佛光,竟然将天空布满,其中又暗藏波罗神焰,我们只好顺地疾飞,双方斗法之际,炸碎了一块峭壁,结果放出来一个积年老魔!”

069婴孩·九世爱子

听了李昆吾的话,岳清也有些疑惑:“岷山白犀潭当年是大溟真人韩霄的别府,又有妙音寺一尘禅师在那里清修,能有什么积年老魔在那里?”

李昆吾道:“师兄可听说过欢喜神魔赵长素?他是赤身教主鸠盘婆的丈夫,当年背着鸠盘婆养了小妾,鸠盘婆醋­性­大发,将他小妾擒去,沉在魔宫地狱之中,并自毁容貌,夫妻二人先后向本命神魔立誓,将来不死不休。赵长素斗不过鸠盘婆,特地去拜在沙神童子门下,炼成好几件惊天动地的法宝,准备去跟鸠盘婆拼命,行至岷山遇上天蒙禅师,所炼法宝、神魔全被天蒙禅师破去,并封禁在飞龙岭山腹之内,没想到这次我跟毕真真他们斗法,误破了禁制,将此神魔放了出来!”

岳清听完失笑道:“那赵长素是个不成器的,当年他外号叫做美髯仙童,长得英俊潇洒,自身的能耐也不甚高,峨眉派玄真子曾经满世界地追杀他三年,连一点还手之力也没有。”

李昆吾苦笑:“师兄这话说的,那三仙二老都是什么人物,天底下能够斗得过他们有几个?师兄您法力无边,自然不把赵长素放在眼里,可是对于寻常剑仙来讲,谁能斗得过他的魔法?”

岳清听完点头道:“你说的也不错,据我所知,天蒙禅师并无固定道场,这些年常在岷山妙音寺挂单,若是我猜得不错的话,和毕真真一起追杀你的那个小孩应该是齐漱溟的九世爱子李洪,跟天蒙禅师颇有渊源,初世便投在他的门下修行佛法,如今想必又被天蒙禅师寻了回来,想了解这段因果。呵,天蒙禅师东汉时得道,法力无边,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他只记得李洪初世是他徒弟,是齐漱溟的儿子,却不想想他后面十六位父母该如何处?”

李昆吾恍然:“怪不得那小孩虽然与婴儿相似,但坐在一片祥云之中,上有华盖护体,不过一两岁大,却有那么大的本领!”

岳清道:“此子是未来峨眉大兴之胆,关键之处不在三英二云、峨眉七矮、八大高弟之下,因此我详细推算过关于他的来龙去脉,他当年在天蒙禅师座下学佛,学到动情之处,曾经发下宏愿,要度他的父母,也就是齐漱溟夫­妇­同归极乐,怎奈过去造孽造得太多,杀业重重,最终连天蒙禅师也护不住他,遭劫身死,之后连续七世,全都不足而立之年便即夭折,而且颇多穷苦,不是自幼失怙就是体弱多病,按照他过去所造罪业,若非天蒙禅师苦心救拔,他早就沉沦地狱,焉能七世为人!这一世乃是第九世,算是苦尽甜来,投生在四川长寿县一家姓李的人家之中,二女之中排行第六,刚满周岁,便被天蒙禅师悄然抱走。”

岳清说这话的时候,对于天蒙禅师的做法颇为不以为然,毕竟齐漱溟和荀兰因是孩子的父亲,那人家姓李的这家人就不是父母了?你把他抱出来去跟齐漱溟重逢,人家这户人家得伤心成什么样?另外一个就是当年的师弟,也就是现在的谢山,因为放不下这两个人,始终不能飞升极乐,当然也是他自己不愿意放下,非得把事情办完了再走,只是这种做法有违佛家“随缘”的宗旨。

李昆吾苦着脸说:“那赵长素脱困之后,看毕真真美貌,便想将她掳走,我带着樊儿乘机逃了出来,不久在南方遇见前辈散仙裴融,蒙他指点,才知道赵长素是被天蒙禅师封禁在那,如今出世,势必危害人间,若单是他一个人还好办,裴老前辈说这赵长素有一件北魏寇谦之留下来的太平真君印,此印是寇谦之所炼四宝之一,虽说排行第一,但因其要献给皇帝,因此论其威力妙用皆不如其他三宝,不过却有一宗厉害之处,能够镇压佛光。裴老前辈说,当初师兄在西崆峒珠灵涧开启大雄宝库,沙神童子前去争夺,为师兄所算,被大雄禅师留下来的伏魔金环套住脖颈,这些年备受煎熬,使劲办法也不能得脱,赵长素是他的徒弟,若是他带着这太平真君印去,沙神童子脱困便在眼前,他奉铁城山老魔之命,重兴魔教,到时候天下势必又是一番浩劫!”

岳清听他这么一说,神情也凝重起来,带着李昆吾到殿后静室之中,焚香沐浴,排摆先天神卦,连演九卦:“沙神童子道行太高,我也不能推算的太详细,甚至还有疏漏错误,不过依照卦象上看来,那太平真君印里面的皇家龙气已经消耗殆尽,未必能够破得了伏魔金环,或许只能够将其暂时镇压,沙神童子要想完全摆脱禁锢,还不可能。唯有可虑者,是他的师祖铁城山老魔,只是他的道行更高,我连算带猜,也只有一点端倪,大约是严媖姆大闹铁城山小地狱界,相互之间还未分出胜负,血神君邓隐头上血焰三花还未炼成,暂时还都能相安无事。”

李昆吾忧心不减地说:“裴老前辈让我来五台山找您,他说血神君邓隐让赤尸神君和沙神童子帮他寻找灯火融炼顶上三花,沙神童子通过天魔感应得知,古时天上谪仙一共从太清仙府带下来七朵兜率真火,其中三朵最大的为艾真子所得,藏在金石峡仙府之中,后来落在你的手里,另外一朵流落在北海,为九龙真人所得,被他炼成一件法宝,裴老前辈说现在也为你所得,还剩下的三朵小的不知去处,这兜率真火虽然天下人暂时都推算不出藏在哪里,但魔教中人高手云集,天魔感应自有妙用,说不定会被他们找到,到时候邓隐融合顶上血焰三花,立成不死不灭之身无人能制!”

“所以他就让你来找我?”

“不错,裴老前辈说邪魔两教将兴,佛门逢末法时代,真经难显,伪经流传,庙里披着袈裟的,许多都是魔子魔孙,以贪嗔痴慢疑五毒败坏清规戒体,世人不信佛法,几位高僧神尼虽有普渡众生之愿也是无可奈何,尘缘一了,便要相继随缘飞升,佛门败落已成事实。道家又是纷争不断,原本峨眉一家独大,联合佛门还能压制魔道,如今五台中兴,与峨眉派已成死仇,内斗虚耗,邪魔外道如今韬光养晦,一旦势成,则天下危矣!他让我来找师兄,陈说厉害,他还要联合几位德高望重的仙人为峨眉和五台讲和,最好能够共抗魔教!”

岳清听完忍不住大笑:“峨眉、五台两家仇怨已深,已然不共戴天,便是吕祖重生,恐怕也难调和,不过裴道友既然有此良苦用心,又是一心为公,我定要鼎力支持,只要峨眉派能够放下仇怨,我五台派亦不会小肚­鸡­肠!”

裴融修行年限极长,跟乙休相仿,他是商祝的好友,虽然说身列旁门,但法力极高,名声也好,但他即便他拉上乙休和商祝,再请一些其他的散仙同道,要想给峨眉和五台两家调节讲和也还不够,只因为两派结的仇太深了。

峨眉派杀死太乙混元祖师,虽然真灵仍在,寄托虚空,但也为虚空所累,又未能修成金仙,无法化身入世,与死了也差不多。此举直接导致了五台派的分崩离析,又杀了五台派那么多弟子,虽然说他们是前五台派时候的人,又大多是死有余辜,到底是杀了五台派的人。岳清虽然不说给他们报仇,落在外人眼里,仇恨自然也要落在五台派身上。

而五台派也接连杀死峨眉派好几位长老,诸如吴元智、许元通、白云大师和屠龙师太等,小辈弟子如吴文琪这样的也不少,有的元神尚在,还能转世重生,有的形神俱灭,连转世的机会也没有了,而朱梅、罗紫烟、天灵子等这些帮忙的,都在岳清手上吃了大亏,即便是五台派能放下仇怨,峨眉派也不能,否则的话,他的威信立丧,长眉真人时攒下的人望会立刻土崩瓦解。

岳清告诉李昆吾:“我和许师姐推算天下大势之时,也曾有峨眉、五台联手之象,不过夹在一堆乱象之中,似真似假,脉络不清,据我二人细细参悟解卦,或许将来有和解的可能,但还十分遥远,可能百年之后,也可能千年之后,咱们比凡人略知天下大势,可推算上下几百上千年的事情,但在千亿万年的无穷岁月当中,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除非合道的圣人,谁又能尽了未来之事?也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李昆吾把裴融的话带到,然后观看岳清脸­色­,小心翼翼地说明了来意,想要重归五台派。

岳清笑道:“我早就说过,过去的五台派同门,只要能够符合我当年提出来的三个条件,自然还是恩师弟子,五台山上也必有他一席之位。”

李昆吾惭愧地道:“昔日我只想清净避劫,如今看来,这劫数是躲不过去的,昔日师兄所提三个条件,我自然全部答允,从此只听师兄号令,严守师兄所订教规,若有违背,任凭责罚!”

070入教·红花鬼母

岳清把李昆吾带到正殿,介绍给大家,又在五台派的地方给他加了一个席位。

苏宪祥还在讲解《白阳天书》,水火童子记录,岳清听了几句便又出来去东偏殿。

一进来便听见女人的说笑声,毒母麻玄,乌头婆和苗楚芳正在跟许飞娘说话,见岳清见来,许飞娘用手指着苗楚芳道:“师弟,苗道友也要入我们五台派,她身份太过特殊,我寻思得请示你一下,正要让龙虎童儿去请你,你就自己来了。”

苗楚芳外貌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穿着白­色­的长裙,上面修着一朵朵硕大的红花,亭亭玉立,看见岳清过来深深施礼,然后又跪到许飞娘座前:“弟子诚心拜师,恳请师父、师叔怜我向道情切,垂悯应允。”

许飞娘伸手去搀扶她,她跪在地上执意不肯起来,看来真的是铁了心。

这苗楚芳前世是鬼母朱樱,边山四恶之一,跟魔母温良和毒母麻玄并称于世,认真算起修道年份来,许飞娘和岳清都远在她之后。

岳清说道:“苗道友,你得到数百年,创下诺大的名头,已近不死之身,只是为避天劫才转世重修,算起来,我和许师姐都是你的晚辈,如今要来拜入五台派,毋庸置疑,我们是欢喜并且感到荣光的,只是”

苗楚芳恳切地说:“前世如何,说来无用,若那么算的话,便是刚才引我们进来的童儿,过去生当中说不定也做过什么惊人的业绩,殿前树下的蚂蚁,亿万年前焉知不是一位地仙,我之过去被人称作‘边山四恶”也实在没什么光彩的。”她顿了顿,又说“我身处旁门,前一世虽然修成无边法术,但始终不能将元神里的­阴­渣炼掉,修成天仙,今生重修,到最后也还是一样,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更何况二位道行境界确实远高于我,今日苗楚芳真心来拜师求艺,恳请收录!”

她说完便一个头磕在地上,不再起来,许飞娘看向岳清,岳清又看过去,二人对视一眼,已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许飞娘开口道:“我座下该有七位女弟子,已经收了六个,原本我以为要接引另外一人入门,还特地为她炼了一件法宝,没想到机缘竟在你这,从此我也像岳师弟那般可以关门收山了!”

苗楚芳知道许飞娘这是答应收下她了,顿时高兴地磕足九个头,然后结果岳清亲手倒的茶奉给岳清,再把自己的弟子叫进殿来,拜见师祖和师叔祖,她这次因有老友麻玄相助,觉得拜师的成功几率不小,下定决心,定要成功,来时把家当都带了来,两辈子积攒的法宝丹药,各种天才地宝除了主要的自己收着,其他都分别交给三个徒弟收着。

等苗楚芳站起来之后,岳清还有些不适应:“苗道友苗师侄”怎么叫怎么别扭。

苗楚芳嫣然一笑:“我今生年纪也不大,师叔若是嫌芳儿不好,便叫楚芳罢。”

岳清道:“楚芳”还是有点别扭“如今我们七派正在屠尸大比,按照规矩,凡是你这一辈的弟子都可以参加,不过以你的道行,也可以跟我们这一辈在正殿内**受道。”

苗楚芳道:“既然是本门的规矩,我自然不能违背,否则日后同门之间可就不好相处了。”

她两世为人,前生刚愎偏激,做事俱都随着自己的心­性­喜恶任而为之,她出身旁门,未得正宗道法传授,不明大道,只以为修成无上法力,便可随心所欲,想打便打,想杀便杀,认为这才是自己的本­性­,直到天劫**即将临头之际,方才幡然醒悟,明悟七情六欲并非本­性­,过去做的只是放纵**,皆是任­性­而非本­性­,因此这一世­性­格与前生迥然不同,开始谨小慎微,与人为善。

她是天纵奇才,再加上前生眼看就要修成不死之身,元神凝固,近乎不死不灭,转世之后道行突飞猛进,早已经修到散仙巅峰,只是她知道自己所学不正,如果不做出改变的话,即便再如何修炼,最后也是跟前生一样,至多这一生善功做的不少,善缘结得极多,到时候天劫**会比前生小上不少,但自己金丹元婴先天不足,一样要在劫雷之下灰飞烟灭。

因此她一直压制着境界,不敢孕育元婴,不过法力却是不停地增长,再加上两世所炼至宝,如今便是一般的地仙也斗不过她,五台派之中,除了许飞娘、岳清、邓八姑和刘泉四巨头之外,再无人是他的对手,甚至就算是刘泉,拥有那么多法宝,加上新炼成的五行神光,也未必能够稳胜于她,让她去跟下面的弟子们竞争,简直就是逆天级别的作弊。

苗楚芳也知道这一点,心里打定主意,这次去终南山只尽量保护七派弟子不受损伤,并且努力帮助五台派弟子取胜,自己初上五台山,先交好这些师兄师姐们,他们都是岳清四人的宝贝疙瘩,保护好他们,便是交好了上下三代人,至于最后奖励她到并不是十分在意,毕竟她前生炼有碧磷七宝,这一生更寻到一件天府奇珍,来五台山,主要是学习道法。

她带着三个徒弟跟岳清和许飞娘告辞:“我方才跟石生他们打听,云萝娘也在师父门下,这次也参加了七脉会武,她的师父韦八公是跟大荒二老同辈人物,她的资格辈分可不比我的前世差,又不像我这般转过一劫,再世为人,如今不也去终南山屠尸了?她既然去得,我便也去得。”说完又看了看岳清,见二人没有反对,便和弟子们一起出殿去了。

转回身来,麻玄颇有些感慨地说:“昔年那般雷厉风行、言出法随的红花鬼母如今竟是这般光景,若是放在过去,那是再没有人肯相信的,当年我们四人并称,魔母已经转世,在东海小蓬莱修炼一部天书,鬼母又已经拜入你们五台派,归入正途,只剩下我这老糟婆子一个继续孤单飘零,没有寸进,不过几百年功夫,又要兵解避劫,看她这样,我都有心拜入贵派了。”

乌头婆也在旁边感叹:“可不是么,过去我们总想着修成无边法力,让人人都怕自己,纵横天下,无往不利,甚至神挡沙神,佛挡灭佛,然而法力再高,也抵不过天劫**。”她半开玩笑地跟麻玄说“许仙姑已经不收弟子,他们五台派男女弟子分管,不如咱俩一起去求求里边那位邓仙姑,看看她还收不收徒,若是收的话,把我们一起收了便是。”

岳清笑道:“二位道友说笑了,其实以二位道行,只要严于律己,少与人为恶,多积修善功,再勤恳­精­进,亦能修成神仙,飞升天界,即便不愿受职司束缚,也可修成不死之身,在人间逍遥自在,只要能够撑过每一千三百的大劫便是,天下这样的仙人也有不少。况且乌道友在少林,跟智能禅师一通参悟《贝叶禅经》,将来化去一身戾气,飞升天界也是不在话下的。”

乌头婆道:“我这老婆子没什么慧根,实在不能悟透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的境界,初时我也想少林乃是中华禅宗祖庭,智能禅师又是佛门正宗嫡传,跟他好好修行,将来也成个正果,哪知道念了好几月的佛经,那些法术我还能学会,唯独那些了­性­的经文无论如何也琢磨不透,最后也只得罢了,只用法术帮助智能禅师为我儿子塑魂重生,在没有其他念想了。”

岳清道:“二位切不可妄自菲薄,心灰意懒,还要个活泼心境才对,若是心如死灰,身如枯木,便不是修道人的意思了,很多旁门中人,皆走进了这个误区,以为佛家的寂灭,道家的合道就是断绝**,甚至一切心念意识,却不懂得七情六欲,贼魔邪怪亦是大道所化,最终把自己修成了木头,走火坐僵,身与石合的比比皆是,邓师妹当年便是得了一部佛门秘籍,盲修瞎练修那枯禅,却不能深解如来本意,全身仿若枯木,差一点边化作飞灰,历尽好些苦楚才返本复原。”

乌头婆和麻玄听了,对视一眼,肃然道:“受教了!”等再看岳清的眼神,里面要拜师的意思就更浓了。

岳清不等她们说出来,继续道:“麻道友昔年被歹人毁去­肉­身,以鬼仙入地仙,如今已是不死之身,乌道友虽然还有­肉­身,但修鬼法,与鬼结缘,沾染鬼气,­肉­身已经腐朽溃化,­精­气皆已近枯竭,有与没有,差别不大,我当年跟邓师妹曾经在武夷山与一人斗法,将其擒住”

乌头婆道:“道友说的可是姬繁?”

岳清点头:“不错,正是姬繁,他也是鬼仙入地仙,虽说我跟他结仇,但念在他平日为恶不多,而且苦修不易,并且我的混元星砂就是从他那里收来的,说起来倒是与我有恩,我不能恩将仇报,许诺将来送他修成天仙之法。”

071归心·普泽有缘

岳清取出一部道书,递给麻玄和乌头婆观看:“此书名为《内景元宗》,乃是汉时仙人绿毛真人刘根所著,当年他座下有苍、白二猿服役,真人飞升之后,二猿堕劫,转生数世。白猿此生名叫袁化,已失­肉­身,元神凝炼,前些时在武夷山为我收服,拜入邓师妹门下,之后随我去南极,便留在那里,伴随他师姐与天外神山别辟五台妖门别府。这书是毛公特地为二猿留下,专门为异类修行成道之用,亦是玄门正宗的上乘丹法,可证纯阳天仙位业。”

麻玄端着书迟疑地问道:“岳掌门的意思是?”

岳清道:“袁化数月之前就已经被我飞剑传书唤回来,往莽苍山去寻他那苍猿同伴的转世之身去了,之后又让他往祁连山天狗崖去找姬繁和解,当年双方争夺此书,大打出手,这梁子不解终有后患,正好此时峨眉派新败,龟缩川地,不能出来捣乱,否则其中还要另生枝节。我的意思是,二位道友皆天纵奇才,法力高强,天下罕有匹敌,然皆在旁门之中,甚至失却­肉­身,我请道友发愿承接毛公道统,为天下失了­肉­身的鬼仙立一宗门,寻一个归宿。”

麻玄和乌头婆惊喜地对视一眼,若是按照岳清说的,不但道书有了,还能积下许多善功,足以保证将来渡劫飞升了!乌头婆­干­脆利落地说:“岳掌门想必心中已经有了成算,此举利在我们,掌门只管吩咐,我们无所不从!”

岳清笑道:“我想的是,二位道友和姬繁可在祁连山开辟一个太­阴­教,收留引渡天下所有鬼仙。鬼类没有­肉­身,元神仅有三魂可依,若是怨气太深,或是其他羁绊,便无法转世投胎,有的则是不敢,因为道行不够,一旦神识昏沉,恐怕便要流转到地狱、畜生道中,其命极苦,更兼人鬼殊途,两相妨害,因此但凡鬼类出现,皆被视作祸害。三位道友若能将其引导归正,将来但有成就正果飞升者,皆是你们的功德!”

麻玄一边翻看内景元宗一边说:“道友所说确是正理,只是我们三人皆是旁门出身,单凭这么一部道书就开宗立教,恐怕……”

“这个道友不必担心。”岳清又拿出一部《太­阴­鬼箓》,“此书乃是冥圣徐完的道法,亦是鬼修之法。此书再加上三位道友的功夫,可以为‘术’,这《内景元宗》可以为‘法’,另外我这些年推算毛公道统,得知洞庭西山还有一部昔年战国时灵威丈人留下的一卷《素书》虽然只是副册,却有毛公批注,可以充‘道’。如此道、法、术齐备,下可普渡鬼类,上可直修天仙,足以创立教宗,育化一方了!”

岳清把一切都给她们安排好了,又是白送道书,二人还有什么不答应的,乌头婆感恩戴德地将道书接过去收好:“可惜朱樱已经拜师,要不然拉上她一起,再去东海把魔母找来,昔日边山三恶齐聚,再加上老婆子我,新凑成一个祁连四煞,岂不是更好。”

麻玄知道她是说笑:“温道友已经转世重修,凭借所得道书,足以得成正果,朱道友拜入五台派,前景更好,并且少却许多劫难,比咱们不知要强上多少倍,鬼类本就是该归地府、入轮回的,鬼仙虽能自主,飘摇超然,比人类修行更要艰难百倍,说不定将来他们两个都已经飞升仙界,咱们还在人间苦苦挣扎呢。”说完又叹了口气,“不过总比原来那样毫无前途,仿佛飘荡浮萍那般来的要,确是要感谢岳掌门,此举不易于父母再造之恩!”

得了岳清的指点,麻玄和乌头婆立刻赶奔祁连山,袁化已经先去洞庭去了《素书》副册,又到莽苍山寻找昔日苍猿转世,如今还是一个猿猴,按照岳清的吩咐并没有回五台山,而是直接赶奔祁连山去见姬繁,解决当年那段仇怨。

五台派召集群仙,七星聚会,派出数十名弟子四处出击,在长江以北的中原大地上遍地开花,消灭四处食人吸血的僵尸妖鬼,而七大派长老一级的高手齐聚五台山七星殿,共同参悟几部玄门道书,并且合力编纂七星秘典的消息,转眼之间传得人尽皆知,沸沸扬扬。

昔年第一次七星聚会的时候,天下群仙还不以为然,只觉得一群旁门外道,能搞出什么正经东西来?

哪知短短十来年的功夫,恒山派金针圣母和红花姥姥先后证得不死之身,嵩山派石仙王夫­妇­平安度过石家历代人几乎是必死的火劫,纯阳派四子皆成功孕育元婴修成地仙,泰山派方瑛元皓原本连红发老祖的弟子也斗不过的二人如今也迅速成长,前不久妖尸谷辰欲取泰山,想借玉皇顶地脉向下打通地壳,汲取黄泉真气,被二人联手逐走。

然而这些都不算什么,最厉害的是这次五台派跟峨眉派第一次正面交锋,岳清竟然凭借一己之力击败三仙二老,并且还把朱梅的­肉­身给毁掉了!在过去,峨眉派就是天下道门的旗舰,三仙二老就是玄门正宗的招牌,别说是旁门中的散仙,便是昆仑、武当这样同位玄门正宗的仙派,很多事情上也要避让三分,这次岳清在北极战胜三仙二老,打得峨眉派灰头土脸,一下子就让天下群仙的心态发生了极为微妙的变化。

之后十余日,连续不断有各地仙家慕名而来,大多打着诛杀妖尸,守正辟邪的口号,到五台山上做客,试探着提出来要入七星殿听讲,岳清便将入殿的条件讲了出来,有的愿意加入七星仙门,跟七大派有交情的立刻拉交情入伙,没有交情的,在关系到身家­性­命的大道之前,也都纷纷折腰,愿意拜师求艺,当然,大部分的人见无利可图,盘桓数日,也就各自散去了。

却说有一位散仙名叫大呆山人,本是明夷子的好友至交,当年曾经在东海因为一株天星草跟峨眉派的白云大师门下弟子万珍三姊妹结仇,一来怕给好友惹上麻烦,二来也不愿意搅进两派纷争,因此这些年一直隐居于福建闹市之中,做个江湖术士,带着两个徒弟,走街串巷,为人算卦驱邪,这些年来倒也自得。

然而这样一直躲下去毕竟不是办法,等到劫数临头,必然灰飞烟灭,兵解转世,又不甘心,这次听说百万妖尸乱中原,江北之地到处都是食人僵尸,便带着两个徒弟北上,仍在民间捉尸驱鬼,若说为民除害,积累善功,他自然是一百个愿意的,不过这次峨眉、五台、天尸三方角力,他却不愿意牵扯进去,只想着等峨眉派在北极击败五台派,若是乘胜扫荡江北,自己在暗中出手救老友脱劫,一并离去。

直到岳清战胜三仙二老,在北极大破峨眉的消息传出来,才让他深深地震惊,紧跟着就是七大派弟子下山除尸,并举行第二次七星聚会,共参道法,还宣称要编撰一部七派共修的天仙道法,这简直就是亘古未有的盛事了,大呆山人又在暗中观察到七派弟子几乎个个钟灵毓秀,仙骨天成,小小年纪大多身怀重宝,法力高强。

大呆山人打定主意上五台山去见见老友,便带着两个弟子赶奔五台山。

刚至王屋,便遇到一个少年来向他求救:“仙长,你可还记得弟子欧阳鸿么?”

大呆山人一怔,见这少年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长得眉清目秀,温文尔雅,身穿一身米黄|­色­的袍子,前摆焦黑一片,左肋下黑了半边,颇为狼狈,只是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少年说道:“当年在闽浙交界的大厦岭上,弟子因误拜妖道独角灵官乐三官为师,曾经向仙长求救的,仙长用一道神符将我送到千里之外。”

大呆山人恍然大悟:“你就是那个少年!”他伸手抓住欧阳鸿的手腕,“你已经中了­阴­火,寒毒入体,不能再运功了,否则经脉气血俱凝,五脏六腑都要冻成一坨,然后自发冷焰焚烧成灰!即便不死,也要成为废人!”他所持青藤杖端挂着一紫一青两个葫芦,这时将青­色­的葫芦打开,从里面倒出一颗丹药递给欧阳鸿。

欧阳鸿谢过之后,将药吞了,然后用手向王屋山那边一指:“上次我跟两位仙女相识,当时曾听她们说是五台派和恒山派的高弟,叫做芷仙和若兰的,她们说我日后若是有难可以来找她们。前些时因听说五台派广开仙门,召开七星法会,普泽有缘,我便向上山拜师,方行到这里,遇上一个黑衣少年和两个少女,纠缠不清。若说是敌人吧,偏偏互相之间又是行礼又是哭笑,若说是朋友吧,还接连数次动手厮杀。我看那黑衣少年所用剑法跟当年芷仙妹妹用的一样,料想是五台派的,便上前相认,哪知那青衣少女竟然突然向我出手,几乎将我一条右臂斩下来!”

072坐困·大呆山人

大呆山人带着两个徒弟和欧阳鸿一起飞向王屋山去,只见弄弄的碧绿­色­的火焰成液态状将一处山坳填满,左右两山峭壁相夹,里面火液波动,碧绿清莹,仿佛一座天然的湖泊。“湖面”上冉冉燃烧着青绿­色­的火焰,两三米高的火苗随着山岚起舞跳动,树枝草叶,飞蛾虫豸,只要沾上一点立刻化成飞灰,离着老远便觉­阴­寒彻骨,心头上直涌凉意,浑身虚汗如浆。

欧阳鸿小声说:“我道浅力薄,也看不出这妖阵是个什么路数,不过方才我在那个台子上看到有一人持幡做法,便过去想要杀人斩幡破阵,怎奈却不是那妖人的对手,还差点被他引来鬼火将我烧死,正无可奈何之际,幸好遇上仙长!”

大呆山人告诉他:“此阵是白骨神君的白骨锁心阵,又名锁骨酸心千千魔劫鬼火神阵,千变万化,威力无穷。若是白骨神君的弟子在此主持,只能摆出两仪劫,我还能破,若是白骨神君在这里摆出四象劫,我也无能为力。”

欧阳鸿变了脸­色­:“那可如何是好?司徒道友和那两个女子都被困在谷底,这鬼火如此厉害,他们恐怕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大呆山人道:“如今七星仙门弟子近处,遍布中原各地,这里距离嵩山最近,嵩山派虽然高手都在五台,但少林寺未曾受到邀请,少林跟五台交好,你便往那里去搬救兵,最好能请得智能大师亲自来,我在这里先试试这阵法威力如何,再作计较!”

欧阳鸿道:“司徒道友刚才为了救我才中了对方的埋伏,要不然以他的道行和手中那口绝世仙剑一定能够逃出来,此时我焉能临阵脱逃?还是请两位师弟不辞劳苦,去一趟嵩山吧。”

大呆山人也生怕白骨神君在这,他照顾不到,让徒弟受到损伤,便让他们三个结伴一起走,欧阳鸿却说什么也不肯,最后只好由姚鼎和金成秀往嵩山去报信求救。

大呆山人跟欧阳鸿说:“现在不知道白骨神君是否在侧,我要收奇兵之效,不宜露面。”他拿出一枚水晶光盘,交给欧阳鸿,“此是我所炼镇洞之宝九星明令盘,正是各种鬼道妖法的克星,你可持此盘再去跟那妖人挑战,我在暗中助你一臂之力。”又让他把衣服掀起,在脊背上画了一道灵符,“若是只有妖徒在,我们便将他斩杀破阵,若是白骨神君出现,我也不是他的对手,听见我让你走,便赶紧面向西方,我以神风送你离开,切记切记!”

欧阳鸿按照他的指点,再次飞来崖边,先前斗过一次,知道厉害,这回施展法术,偷偷潜行靠近,准备偷袭。

镇守在这里的正是白骨神君的弟子恶鬼师储晴,相貌又丑又恶,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像枯稻草般,被山风吹得飘向一边,身上穿着白麻长衫,手里拿着一面妖幡,站在法台之上,正向着山谷里面说话:“司徒平!你莫要白费力气,五台派道法即便再高,你也是个男人,我师父所设这阵法专能引动心结,锁骨酸心,勾你的欲­火­!待会等大师兄一声令下,便让你好看!”

这山谷的下面本是河道,也多亏如此,鬼火发作之时,司徒平急忙使混元真气­操­纵河水,在头顶上形成一片水幕,将鬼火隔开,并迅速布成阵法,白骨神君见是八门金锁阵,毫不在意地扑下来,哪知道岳清这阵法八门颠倒,正奇错乱,一进来便吃阵法束缚,忙乱之间,又中了三枚白眉针,急忙逼住周身气血关窍,退走疗伤,令龙飞在这里主持阵法,放出无量鬼火要将司徒平他们炼成飞灰,摄了元神回去向圣祖交差。

梼杌屡次在岳清手上吃亏,这次出来之前立下海口,说是要以百万妖尸,一举荡平五台山,结果到这里就吃许飞娘以逸待劳,差点命丧天魔诛仙剑下,无奈跑到终南山去做法,要汲取黄泉地气,复活百万僵尸,把整个中原变成死灵墓地。

不过锐气已失,岳清已经在北极战胜峨眉,率众回山,并且集齐七派高手汇聚五台山,一旦群起而来,势必做雷霆一击,梼杌他们绝对难以挡住,在终南山做法起尸,不过是想给自己找回一些颜面罢了。

梼杌恨岳清入骨,下令部众出去猎杀五台弟子,若能成功自有重赏,司徒平是岳清的关门弟子,从小带在身边养大,相当于半个儿子,若能将他杀死,带了元神回去交给梼杌折磨泄愤,肯定不吝重赏,他是五帝时候的千年老妖,随便把上古时期的奇妙道术,威力奇大的禁法传授一些,也是受用不尽了,毕竟三皇五帝时候的道法,动辄移山倒海,其中黄帝战蚩尤时候道法最强,而大禹治水,驾驭五行时候的道法最妙,代表着那个时代法术的整体水平。

因此白骨神君一定要杀死司徒平,他让龙飞在这里主持阵法,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将司徒平困住,等自己想办法制住白眉针再回来动手。

此时河水下游枯竭,上游源源不断地注入仙阵之中,全被司徒平控制住,他­精­炼混元真气,可任意­操­纵五行元素,以水布阵,形成一个晶莹剔透的碗状,倒扣在河谷底部,他盘膝坐在一块岩石上面,闭目用功,混元真气在体内涌动鼓荡,在身体表面隐隐形成龙虎之形。

在他身旁不远处的另一块岩石上面,坐着两个女孩,一穿紫­色­绸衫,一穿青­色­长裙,正是天狐二女秦紫玲和秦寒萼,也是各自闭目运功,跟阵法相抗。

白骨神君布置的这阵法颇为神奇,除了那漫天鬼火之外,还有冥冥之中一种魔法感应,八门金锁阵也无法将其屏蔽隔绝,使人骨骼柔软,肌­肉­松弛,心头一酸,立刻各种情yu之事纷纷涌上心头,让人无法自已。

秦寒萼静坐一会,见上边除了几个妖人在那里下贱地嘴炮之外,在没有其他变化,而自己运起修炼熟的少清护身真诀,也尽能抵挡得住,因此又懈怠起来,双手继续掐诀护身,开声埋怨姐姐:“方才鬼火一起的时候,咱们就应该用母亲的弥尘幡离开,现在可倒好,被困在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秦紫玲坐在那里并不答话,只是默默用功。

秦寒萼又说:“司徒平!你方才就应该跟我们用弥尘幡逃走,偏你小心眼,怕我们姊妹直接把你拐跑!哼,你一个男子汉,还怕我们把你吃了不成?虽然玄真子师伯说咱们又婚姻之约,到底我们姊妹也不是浪荡之人,只是求你助我们母亲脱劫,即应前缘,又感你的恩情,这才愿意以身相许,不然的话,便是你跪在地上求我,姑­奶­­奶­也不会看你一眼的!”

秦紫玲听她越说越不像话,开口道:“你莫再说了,还是宁心静气,默默运功的好,岳真人神通广大,这次又是主动让弟子下山历练,司徒道友困在这里,他绝不会不知道,想必用不了多久就回来救咱们脱困了。”

秦寒萼撅起嘴:“他来救我们有什么好!他是咱们峨眉派的大仇人,跟白骨神君他们都是一样的,即便来也是救司徒平的,不但不会救我们,说不定看咱们不顺眼,还要将我们擒住,捉到五台山上,然后威胁咱们师父向他认输服软,甚至就算是让司徒平强娶了咱们,你给他做压寨夫人,我给他做小妾也说不定呐!完了完了,这下被你们给坑了!”

秦紫玲双目低垂,悠悠地说:“只要能救母亲脱劫,便是做压寨夫人又如何……”

司徒平忽然睁开眼睛:“水流断了!”

秦寒萼翻了个白眼:“废话,你在这里把水都禁住布阵了,河水自然就断流了……”

秦紫玲打断妹妹的话,问司徒平:“是怎么回事?”

司徒平用手向上游一指:“龙飞截断了水源,普通的河水根本扛不住鬼火的焚烧,即便我用混元真气加持也在很快地减少,原本有上游水源补充还好,如今被他截断,这阵法也支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秦寒萼不满地说道:“你不是姓岳的……”下边“邪师”两个字正要出口,就被姐姐给瞪了回去,司徒平答应跟她们坐下来谈话的条件就是不能辱及五台派和他师父,“你不是他的关门弟子么,又炼成混元内丹,那么厉害,怎地连上面几个小小的妖人都斗不过……啊!谁在摸我!”

她正说话,感觉又一只手抚上他的后背,吓得汗毛倒竖,尖叫一声,放在身前的飞剑化成一道青光向后斩去,却砍了个空,然而她感觉到,那只手仍然在她背上轻轻按揉,她吓得脸­色­惨白,带着哭腔问秦紫玲:“姐姐,我身后有人啊!”她将手一招,丈许长的青­色­剑光飞来顺势一卷,连人带剑一起化成豪芒,恰似神龙摆尾一般,向后一撩,然后似风车一般急转。

秦紫玲和司徒平看得清楚,她所在的岩石上根本没有任何其他的人出现过。

073道法·紫青通玄

与此同时,秦紫玲和司徒平身上也开始又被人抚摸的感觉,二人对视一眼,双双醒悟,此是上方妖阵所至!庄周梦蝶,不知是在生活中做梦还是在梦中生活。道家认为人生本是一场幻梦,死了之后是另一场幻梦,只有超脱这两种幻梦的境界才能够逍遥自在,无拘无束。

因而从某种意义上讲,仙人修仙,在没有合道之前,跟农夫种地,商人货贩都没什么区别,尽是在梦境之中,所不同的是仙人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而凡夫不知道而已。法宝也好、丹药也好,全都是梦里的东西,只是助缘不是大道。若是只在那上面用工夫便与凡间的守财奴无异。

玄门正宗跟旁门左道的区别就在于此,那就是玄门正宗更加看重“道”,哪怕法力差点,境界到了,自然能够产生质变。佛道两家有不少并无甚法力,但却能够顿悟大道,以凡夫之体飞升的高僧高道,始终混迹凡间,既不开宗立派,也无法力神迹,却能尽得逍遥之妙,通达无为之境。

而旁门左道因为不明大道,往往偏重于“法”和“术”,忙活来忙活去,全都是在梦里下功夫,如何让自己在梦里过得更舒服,实力比别人强,让天下人都敬仰我,甚至有的更是想让其他生灵做自己的奴隶,便是彻底走进左道,甚至邪路里去了。

所以,旁门左道,邪魔两教的人虽然不乏法力强大之辈,却始终不能产生最后的那个质变,超脱出这个境界,偏生自以为法力高强,辈老资深,认为天下人都不如自己,耻于下问,只能自吞苦活,忙活了一世又一世,无有出期。

这也是岳清看不起幻波池圣姑的原因,幻波池也好,那里边的法宝也好,包括她立志要战胜的天魔,全都是梦里的东西,她自己看不透,白做了几百年死关,一切辛苦都是自作自受,以境界论,连很多旁门里的散仙都不如,偏偏还要以正宗自居,更兼­性­情孤傲,心狠手辣,岳清推算,他就算是再过千年也难飞升。

当年从幻波池里取回来的宝物,零零碎碎一百多件,一多半都分给其他门派的后辈弟子了,昆仑武当,七星仙门都有,五台派的门人所得不多,岳清自己只留了几粒霹雳子在身上,后来也不再用了,他入幻波池,一来是当年被峨眉派逼迫所致,二来是想要削弱峨眉派的实力,对于圣姑祭炼和搜集来的法宝,却不怎么上心。

秦家姊妹和司徒平皆是玄门正宗的心法,峨眉派的紫青宝箓了命的地方更多一些,尤其中册《九天玄经》有太清玄光返照之法,可保元神不昧,下册《少清秘芨》更是专门记载护身降魔的法术,对十二种内邪和八百七十六种外邪的克制之法详述备至。

《九天玄经》和《少清秘芨》的华丽和强大是毋庸置疑的,也正因为这样容易让人舍本逐末,专注在这些神奇功法,威力强筋的道术之上,从而忽略了对道的体悟,峨眉派这几年拔苗助长,虽说大兴,不过都是修炼九天玄经而法力突飞猛进,境界上大多不成气候,便是最杰出的三英二云等,在岳清看来,境界也不高。

秦紫玲功力深厚,而且**淡薄,入峨眉之后,更是刻苦专研,《少清秘芨》上的各种降魔之法已经掌握大半,一面用太清灵光找主元神,使其不受外魔侵害,另用少清真气护体,虽然身上的各种触觉仍在,但只当全是幻象不去理会,横竖对反的法术攻不破他的神光真气。

秦寒萼用功不如乃姊,又因心胸狭窄,常结恩仇,在峨眉山上,秦紫玲看出峨眉派下一代领袖,女弟子中必以李英琼和齐灵云为首,因此有心结交。

秦寒萼偏偏认准了万珍和凌云凤,那凌云凤好歹有凌浑和杨瑾两家后台撑着,自己虽然说也看不起并且嫉妒李英琼,到底还知道去抱易静的大腿,这秦寒萼却是连这点眼力都没有,时常向李英琼冷嘲热讽,那李英琼又岂是能容人的?峨眉山上的人又多与她交好,因此时常向秦寒萼群起而攻之,秦紫玲居中说和调解了数次都功亏一篑。

她比之凌云凤,少了几分算计心思,到底心胸不宽,平日运功时时常心气不顺,天长日久,比之姐姐落下不少,峨眉派法术虽然厉害,但对于新学之人太过复杂繁琐,秦寒萼连一小半也不能完全掌握,如今面对这种专门乱人心神的阵法,便要吃亏。

她虽然也像姐姐那样用太清神光守住心神,少清真气护住­肉­身,并且一再告诫自己所有感知都是假象,但那种感觉却太过逼真,无数只无形的手在她身上来回抚摸,又似乎有男人的气息喷在脸上,湿热的嘴­唇­在亲吻自己。

她不停地在心里默念:“一切都是假象!一切都是假象!”并且背诵九天玄经里面的“静虚心法”,却仍然无法忽视身上的感触,到最后两只手伸进她的衣服里,在胸前揉捏,另有两只手直入裤腰,不禁心头火起欲­火­加上怒火,动念之间,立刻着入魔相,破口大骂。

司徒平的心智根­性­比秦紫玲还好,五台派的《通玄真经》相对于峨眉派了­性­的功夫更多一些,心­性­越好,领悟得越多,成就越多,再去修炼各种功法,事半功倍。

岳清这些弟子里,杨鲤­性­情谦和,柔中带刚,是五台派这代弟子中的翘楚,灵奇爱钻牛角尖,过于刚烈倔强,陶钧为人方正,温良恭让,罗新豪迈大气,侠义心肠,尤璜耿直,罗鹭仗义,相比之下,黎望和崔晋虽然法力强横,曾经做过小南极四十七岛首脑的心­性­最差,九大弟子之中也只有他们俩没有得到参悟《通玄真经》的机会。

而比之八位师兄,司徒平是最为坚毅的,认准一个目标,便不会再为其他庞杂事情索绕,百折不挠,而且岳清极为重视这方面的教育,从小耳提面命,之前年纪小的时候还不觉什么,直到最近这几年开始有了境界上的突破,修成散仙之时,天灾**全都没有,安然成就,从那之后,法力上便开始突飞猛进,再加上从小修炼混元真气,其他师兄们修炼好久都不能炼成的法术,他差不多都是一试即灵。

此时以肝木之气衍化龙形,以肺金之气衍化虎形,金木相并,合成龙吟虎啸护体之势,使得外邪不侵,内心之处更是波澜不生,纯然坐忘,比之秦紫玲更加安稳。

因有梼杌许下的奖赏承诺,白骨神君这几个弟子都巴不得尽快将司徒平拿下,甚至还有争功之意,恶鬼师储晴更是不停地使用饿鬼叫魂之术,不停地跟司徒平说话:“司徒平,你们五台派管得严,你活了这么大,还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吧?想不想尝尝呢?你……”

话未说完,忽然发觉有人靠近法台,急忙回头伸手一指,腾腾碧焰便向两边分开一条缝隙,左手麻幡一晃,欧阳鸿的隐身法便被破去,他狞笑一声:“你小子竟然还敢回来找死!道爷我就成全你!”将幡一晃,在欧阳鸿身后三丈之外的地面上升起一片绿­色­的火墙,把欧阳鸿去路封住,然后左手一扬,放出一道碧绿­色­的飞剑。

欧阳鸿是卧云村夫人欧阳霜的姑舅表弟,当年欧阳霜还未跟随郑颠仙学道,回祖籍扫墓的时候,欧阳鸿听说卧云村世外桃源,便也跟着入山,结果受到­奸­人所害,使村长萧逸误会他跟表姐有染,几乎丧命于萧逸的百步劈空掌之下,多亏欧阳霜拼死拦住,他才逃得­性­命。

欧阳鸿一出卧云村所在山谷不久就遇上左近的天门神君林瑞师徒,将他强捉了去,打算披毛带角,充作奴役,恰好赶上鸠盘婆的弟子铁姝来跟林瑞索取昔日借给他的神魔,那铁姝虽是魔女,却从不亲近男­色­,虽然说欧阳鸿长得俊雅不凡,但铁姝跟随她修行二三百年,什么样的美男子没见过?这次也不知怎地,这回竟然青睐欧阳鸿,从林瑞手里强要了去。

铁姝不敢把欧阳鸿带回魔宫,便在­鸡­足山背后开辟出一个洞府,将欧阳鸿养在里面,除了不让其离开,其他无有不依,还传了欧阳鸿不少高深的魔法,并给了他两件自己炼制的魔道法宝。

那鸠盘婆是何许人也,她跟铁姝合炼九子母天魔,魔心感应,连铁姝想什么她都知道,乘着铁姝不在的时候,赶到­鸡­足山,本要将欧阳鸿杀了,灵魂送去转世,一了百了,后来却改变了主意,将一粒九子母天魔种子种入欧阳鸿的身体里,然后带到川地交给乐三官。

她本意是看欧阳鸿根骨好,是个修仙的苗子,这几年峨眉派跟五台派比赛似地收徒,若是看到欧阳鸿,说不定会将他导入门下。鸠盘婆虽然对于峨眉派没有敌意,但当年被齐漱溟要走易静的事情始终让她坐立不安,推算之时,也看出颇有后患,又知道易静将来也要入峨眉,因此才行此一招,提前做个准备!

074斗剑·子母­阴­魂

在泰山派的湘江五侠中,木­鸡­木尊者数世之前曾有一位好友,名叫陶寒沫,乃是唐初时候的地仙,在闽浙交界的大厦岭里面留下一部《古大南经》并二十多件法宝,兵解转世,这一世仍然出生在一家姓陶的人家里,一出生便赶上瘟疫,整个村子只剩下他一人生还,正赶上乐三官来招魂炼法,看见这孩子天赋异禀,将其收于门下。

恰巧因恒山派召富和常鹤勾结外人叛教,裘芷仙和申若兰齐至大厦岭,李厚心系若兰,跟罗鹭尾随而至,斩了妖人黎成、黎绍,并杨森,引来独角灵官乐三官,众人大杀一场,湘江五侠赶来相助,乐三官也使传音发牌向就在附近收集瘟疫之气的铁姝求救。

最终李厚、罗鹭、芷仙、若兰被铁姝诱入魔宫,另有一番奇遇,湘江五侠跟陶寒沫相认,开壁取了真经法宝,和他一起回泰山禀报方瑛和元皓,并去五台山送信,而欧阳鸿知道铁姝和乐三官都不是好人,早在众人斗法的之处便乘乱逃走,铁姝看见他,一边跟众人斗法一边放出神魔追赶,欧阳鸿翻下山岭,恰好遇见大呆山人,向他求救,因此才结下这么一段缘法。

欧阳鸿所学,有乐三官的剑术和道法,还有铁姝教给他的魔功,都未得深传,因此斗不过储晴,飞剑只勉强抵挡了十几招,便手忙脚乱,铁姝给的两件法宝一面晶牌用来护身,另一柄飞叉虽然厉害,也是伤不得储晴,连连败退,身后已经贴近不停跳跃燃烧的火墙上,刚贴近一尺之地,便觉一股­阴­寒冻透脊髓,机灵灵打了个寒颤!

储晴狞笑着一挥妖幡,周围碧绿­色­的火墙迅速向中间闭合,本意对方必死无疑,甚至都准备好法诀,准备在欧阳鸿化成飞灰之后收其魂魄了。

欧阳鸿见四周碧火涌来,也吓得不轻,赶紧按照大呆上人教授的,左手将水晶盘托在胸前,口中念诵密咒,右手掐诀向前一指,那晶盘行立刻想出一片清亮的光彩,彭勃涨起,将欧阳鸿罩在里面,周围欺过来的碧绿火焰全被挡住,紧跟着晶盘中央飞出七点豪芒,绕着欧阳鸿环身旋转,飞到哪里,哪里的碧火就开始消散退避。

储晴以为对方计止于此,又取出两只白骨­阴­风箭,抖手化成两道一米多长,惨白惨白的光芒,带动疯狂涌动的碧火一起向欧阳鸿打来。

欧阳鸿没有修炼过正经的道家功夫,无法发挥这晶盘的最大妙用,好在这是大呆山人的震洞之宝,他隐在远处隔空催动,晶盘上面突然之间光彩狂发,七星骤然汇聚,跟两只白骨­阴­风箭炸成一团光焰,白光狂闪,绿芒如雨,漫天骨粉化作袅袅青烟,紧跟着七星飞­射­之际,迎面撞向储晴。

储晴急忙挥动麻幡抵挡,他那碧火被七点银星克制,只一靠近便给熄灭,好在他那口飞剑还算不凡,环绕周身上下翻飞,银星接连不断地打在上面,发出劈劈啪啪地炸响,正手忙脚乱之际,那晶盘上面又­射­出来一青一红两道光线,储晴条件反­射­地用麻幡挡在身前,被那两道光线钉住,幡上传来一阵鬼哭神嚎之声,上面的禁制符篆纷纷瓦解。

储晴急道一声不好,欧阳鸿是练武的出身,最擅长寻人破绽,一击必杀,此时急喷一口真气,飞剑光芒暴涨,闪电般向前一撩,储晴急使脱骨代身之法,哪知大呆山人那晶盘最擅钉魂制魄,此时已经灼透麻幡­射­到了他的身上,法术竟然没能成功,欧阳鸿飞剑­射­来,寒芒一闪,便将一颗头大的人头斩落在地!

欧阳鸿见自己成功斩杀了储晴,又惊又喜,正想走上法坛,忽然耳边传来大呆山人的声音:“快走!”他急忙面向西方,端盘掐诀,按照大呆山人事先叮嘱地面向西方,大呆山人在暗中施法,在他脚下凭空生出一道遁光将他托起就要往西飞去。

忽听得头顶上方一声巨喝:“好贼子!杀了我师弟还想逃命么?”正是七手夜叉龙飞,他看见欧阳鸿脚下飞起来的遁光,先伸出一只左手,虚抓之下,立刻将遁光隔空抓破,欧阳鸿刚飞起三尺高,猛然间身子一紧,又落回地上,刚一抬头便看见一青八白九道剑光,裹着缕缕黑煞,道道碧炎,当头旋转绞落。

龙飞这九子母­阴­魂剑若是拿去对付岳清自然是不够看,但是对付像欧阳鸿这样入道未久的少年,那便是致命的杀器,毕竟是五台派五大魔剑之一,排行第四,还在神婴剑的前面,更何况龙飞本身的道行也不弱,他至今已有五百多年的道行,修行比岳清还久,若非这些年造孽太多,尤其是杀孕­妇­同时夺子母魂魄炼剑,太过有­干­天合,不敢孕婴渡劫,早就已经是地仙了,不过他身兼五台派和白骨门两家之长,凭借九子母­阴­魂剑之利,比一般的地仙还要厉害!

也是欧阳鸿命不该绝,龙飞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因此只出一口九子母­阴­魂剑,而大呆山人又及时放出他平时拄着的青藤拐杖,此杖是他在昆仑山所得一条葫芦藤炼成,虽是法宝,但大呆山人常以真水滋养,其本质仍然是成活的,专克戊己土,仗之穿山裂石,无往不利,此时凌空飞来,穿过腾腾碧火,将九子母­阴­魂剑隔空拦住。

九子母­阴­魂剑太过凶戾,不但锋利无比,上面的煞气还能污染宝物的灵­性­,大呆山人谨小慎微惯了,青藤杖连续几下,准确地点在九口飞剑的剑脊上,然后不等龙飞反击,杖端紫­色­葫芦立刻自动打开,里面喷涌出大量的炫光紫金砂,亿万点紫金豪芒自下向上狂喷乱­射­。

龙飞怒喝一声,将九子母­阴­魂剑全部放出,霎时间数百道剑光在空中绞成一个巨大的剑网,光彩连成一片,压着万点紫星向下猛打。

神砂飚­射­,剑气纵横,欧阳鸿见四面八方都是烈火,正惊慌失措之际,一道剑气将他脚下岩石切碎,他站立不稳,顺着立陡的峭壁向下坠落。

其时下方全是液态的鬼火,比上边不知要浓郁多少倍,也多亏大呆山人的晶盘厉害,清光烁烁,九星环绕,碧火御剑迅速消散。

他还没有落到谷底,龙飞就已经击退了大呆山人,他那九子母­阴­魂剑太过厉害,青藤杖不敢直面其锋,紫金砂也被锋利的剑芒绞成齑粉,只剩下一少半被大呆山人及时收走,龙飞也不去管大呆山人,因见欧阳鸿手里拿着的那面星盘是本门法术的一个克星,因此必须拿到不可,他纵身向谷中投去,数百道青白剑光交织成网,紧随着欧阳鸿向下绞去。

龙飞来得极快,实际上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欧阳鸿距离谷底还有数丈高,便给他追上,只见他满脸狰狞,伸手一指,无量剑光向内绞合,就要把欧阳鸿碎尸万段,便在这时,下方的碧火深处忽然­射­来一道朱虹,三丈多长,烈焰喷涌,佛光闪闪,直投入龙飞的剑网之中,龙飞没见识过南明离火剑,他这九子母­阴­魂剑自从炼成,只被峨眉派的紫青双剑绞断过几口,从那以后再没有遇到能够使他损折的兵器,因此见对方剑光飞来,虽然看似不凡,却也并不在意,心想就算不能将其绞断也能使其绊住,他将一口真气喷上去,数百道剑光一起向内绞合。

司徒平在下方施法将欧阳鸿隔空摄到身前,同时喷吐混元真气,南明离火剑上光彩猛涨,两下里相互较劲,龙飞的道行、法力俱要强过司徒平百倍,然而九子母­阴­魂剑却实在不是南明离火剑上的对手,只听咯嘣嘣一连声钢铁断裂的脆响,数百道聚拢在一起的青白剑光全部寸寸断裂,上面的恶煞魔魂被南明离火剑上的佛光一照,立刻烟消云散,只剩下袅袅青烟伴随着被鬼火烧着的铁渣所化碧绿光雨向四周乱洒。

欧阳鸿双脚着地,兀自惊魂未定,他们头顶上是水晶碗一样倒扣的水阵,在上面就是碧绿­色­的火焰,他看不到司徒平跟龙飞隔空斗法,便开口答谢司徒平的救命之恩,司徒平冲他笑笑,左手剑诀一划,那南明离火剑所化三丈多长剑虹便忽地倒卷回来,若非龙飞见机得早,即使化成一道黑气飞走,这一下便要被腰斩当场!

龙飞苦炼几十年的仙剑,一辈子的心血都在那上面,竟然转眼之间便付之一炬,不禁又悲又恨,怒火冲天,破口大骂:“岳琴滨教出来的小畜生也敢欺我,不将你碎尸万段誓不罢休!”

白骨神君去巫山寻赤城子借用吸星球要把白眉针吸出来,临走时候告诉龙飞只用阵法将对方困住即可,不许擅自下去杀人。龙飞却也是立功心切,想用司徒平在梼杌那里换好处,只是先前看出来下方是岳某人最拿手的八门颠倒金锁阵,不敢妄动,因此才先去将上有水流截断,如今仙剑被毁,也顾不得水源还未处理好,怒嚎一声,便向下飞扑过来!

075颠倒·八门金锁

龙飞扑下来时,司徒平两手虚推,欧阳鸿最先被真气托着飞入杜门,杜门主隐藏,一闪不见;秦寒萼座下的岩石也顺势横移,挪入休门,瞬息之间挪移及远,失去踪影;秦紫玲座下的岩石送入景门,此门真气充足,生生不息,周围的阳气­精­华全都向这里汇聚;司徒平自己则带着座下的石头一起飞入死门。

龙飞也通晓五行八卦以及周天术数,只是他认为这东西太过繁琐,与人对敌不如一剑砍过去来得爽利,因此虽然也算是­精­通,但跟岳清这种阵法的大行家相比就差得多了,落入阵中之后,立足之处只是­干­涸的河床,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他知道其中暗藏变化,一旦挪动,景物便会虚实相生,幻阵跟杀阵一起发作。

龙飞凝神掐指演算,辨认出周围无影无形,仅有罡煞形成的八个门户休生伤杜景死京开,料想依照五台派的传统,敌人必定在景门中主持,对方是后进晚辈,论法力绝不是自己的对手,自己也不必想法破阵,只要找到对方所在之处,将其击杀擒拿便是。

他想按照常理,景门应该在东北方向,以后天八卦定方位是艮宫,只是岳清的阵法八门颠倒,这颠倒也不能毫无规律,否则就不成阵法了,所循无非是先后天八卦的转变,先天八卦艮在西南,当然先天八卦是立体的,后天八卦是平面的,二者各有用途,不能互换,因此也不过是“假门”,景门的根基还在东北,他只知道这么大概的原理,至于如何颠倒则不能理解。

他去西南找景门,扬手发动白骨神雷,轰隆一声,震动罡煞,原本空旷无物的河床上凭空现出一块巨石,上面端坐着一位紫衣少女,正是秦紫玲。

被龙飞这样轻易地找到,秦紫玲第一反应就是司徒平故意害她,要么是想借龙飞之手杀了她,要么是用她拖住龙飞,好自己好逃走,不过立刻她就把这个念头给甩掉了,秦紫玲从她母亲宝相夫人那里学来的相人之术,乃是她外公雪雪老人为天帝管理琅嬛书库的时候,自天书上学得,然后偷偷传下来的,极为­精­准。

宝相夫人用此术相过三次人,第一次是秦渔,得到一段并不十分完美的爱情,但却生下十分得济的女儿,从此以妖身转入转入正道;第二次是诸葛警我,她看出是自己的贵人,本来想要迷恋追求,问出是玄真子的徒弟,才未敢下手,并且还不惜血本地助他脱却三灾,帮他采到了极为珍贵的千年紫河草。

第三次是司徒平,她并没有当面见到司徒平,只是从秦紫玲用的留影之法中得以一观,认出此人不但是自己的救星,更是女儿寒萼的贵人,甚至对秦紫玲修行也大有裨益,她这才带着妹妹,又在没有通知师门的情况下,偷偷来找司徒平。

秦紫玲相术虽然不如她母亲,看人也是极准,整个峨眉山上的同辈弟子们的­性­格脾气,甚至未来成就她都了如指掌,因此才主动地跟李英琼和周轻云做朋友,而疏远万珍、凌云凤一类。

她看出来司徒平是个有担当的,况且方才求他之时,口风已见松动,不再似先前那样满口回绝,此时绝不会做出故意坑害自己的事情来,因此只是转念之际,便定下心神,飞剑随念而动,化作一道利闪,拦腰斜斩,同时双手十指连点,­射­出一道道少清剑煞。

龙飞­淫­笑:“原来是你这小狐媚子!待我将你捉了,带回洞中好生享用!”他躲过拦腰斩来的飞剑,本想用手抓住,抢夺过去,哪知秦紫玲道行深厚,剑术更是不凡,手诀一挑,那剑光便骤然旋转回来,剑锋上撩,龙飞触电似地缩手,指尖一阵冰凉,中指的指甲已被齐根削掉。

他双臂张开,袍袖一抖,身体里涌出大片的黑烟碧火,真身隐在烟中,秦紫玲飞剑上下乱刺乱劈,都无法伤到他。龙飞取出两支白骨丧门箭,抖手化成两道惨白光芒,直取目标。

秦紫玲正要用母亲所传的金丹相抗,座下岩石忽然开始向后挪动,一丈方圆的一块岩石在河床上向后拖动,轰隆隆在地上拖出一片狼藉,速度自然快不起来,可奇怪地是那两支白骨丧门箭竟然追之不及,白光电闪,向前激­射­,却始终距离岩石相差两三丈的距离。

龙飞使出九子母­阴­魂大法,身体周围尽是粘稠的黑煞,其中夹杂点点碧火,­阴­风怒号,鬼哭神吼,结成数亩大小一般鬼云,他全身都隐在里边,呜呜怪啸向秦紫玲扑去,只是不管是他还是那两支白骨箭,全都追不上秦紫玲,按照他的飞行速度,这片刻之间,足已飞出二三百里了,秦紫玲座下的那块岩石才挪出不足五丈!

龙飞狂怒咆哮:“姓岳的就会装神弄鬼,他教出来的徒弟也跟他一般德行!”双手一搓,无数枚白骨神雷凭空化成,俱是一颗颗拳头大的骨球,表面上有许多镂空图案,从里面喷涌出剧毒的磷­阴­鬼火,似疾风暴雨一般四面乱打,随着他一声爆喝,纷纷引爆!

这些雷珠单拿出一枚到凡间引爆,其爆炸力不说,单是里面喷出来的毒烟,也足以使一镇之地生灵全部灭绝,那碧火被沾上一点,无论草木岩石,也都要烧成飞灰。

秦紫玲看见白骨雷满天都是,脸­色­也颇为凝重,手中暗暗握紧弥尘幡,一旦抵挡不住就打算跑路,凭借母亲这件宝物,应该可以冲破司徒平的水阵和上面的鬼火了。

白骨神雷堪堪落到秦紫玲所在岩石上面,忽然秦紫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黑衣的司徒平,只见他盘膝坐在那里,双手结印,向龙飞冷笑道:“你以为这里是景门么?我师父的妙法岂是你这点微末道行能够揣测得到的?告诉你,这里是死门!”他说话的功夫,那些白骨雷珠全都悬浮在他身体周围,被阵法中无形的力量凝助,滴溜溜旋转,不能打落。

龙飞接连催动数次,雷珠都无法爆炸,随后司徒平甩手一挥,这些白骨雷珠便掉头向龙飞打去,龙飞大吃一惊,雷珠不听他的使唤,急忙想要逃走,却又被阵法无形的罡煞镇压,飞行不快,根本躲不过那些雷珠,只能硬着头皮再次使出九子母­阴­魂大法,周身的黑煞碧火迅速涨大,那些白骨雷珠如雨般打在里面,纷纷炸开。

金锁阵八门之中,死门最凶,乃是全阵汲取周围天地之间的死气、戾气汇聚而成,那白骨神雷便是用冤死之人的骨头炼成外壳,里面藏着用骨髓头发提炼出来的碧磷毒火,加上那两只白骨丧门箭一起爆开,俱都是死气浓重的东西,原本这金锁阵因为水流被截断,威力锐减,此时得了这些死气资助,却又猛烈运行起来。

龙飞在黑云之中咆哮,狂喷鲜血,发动九子母­阴­魂大法,他这法术出自五台派的《十魔经》,连白骨神君都不会,乃是以魔法­奸­污一个十四岁的处子,使其受孕,然后再将跟她过去世中有缘,做过她儿子的灵魂拘来,送入胎中,一胎九子,六个月便剖腹取婴,再以极为恶毒的法子将呣子全部祭炼杀死,母亲的元神跟自己的元神­阴­阳相合,炼成本命神魔,那九个婴孩便是魔仆,日后再杀人拘来魂魄,全由这九子魔婴统领,平时化入魔云之中,跟别的妖邪所发鬼火毫无二致,用时放出来,虽然比不上魔教正宗的九子母天魔,但也凶戾无比,一般的地仙都抵挡不了!

霎时间四门之内密布鬼火,塞满毒烟,九个魔婴或是嚎哭,或是诡笑,忽远忽近,向司徒平欺来,在黑烟碧火之中划出道道血­色­。

龙飞隐在烟火之中,又取出六杆太­阴­白骨飞叉向司徒平投­射­过去。

司徒平迅速调转门户,让秦紫玲所在的景门出现在龙飞身后,又将生门和开门调到他的一左一右将龙飞包裹在里面。

秦紫玲看见龙飞使出滔天魔法,也变了脸­色­,急忙取出妙一夫人所赐太乙神雷,向死门里面打去,化成千万道金­色­霹雳,将碧火毒焰都消灭不少。

龙飞发出愤怒的吼声,索­性­对于秦紫玲不管不顾,一心要先杀了司徒平再说。他紧跟在九个魔婴后面冲近岩石,猛然间面前火焰狂发,太阳、太­阴­两种真火凝成麻花状向自己迎面冲击过来,急切间看见司徒平怀里抱着一个钵盂,认得是师兄日月僧千晓的法宝,急忙向后飞退,同时­操­纵大片的碧火迎了上去。

司徒平用两种真火将自己连同座下的岩石全部罩住,烧成一座火山,龙飞那六根白骨飞叉因为他狼狈飞退,失了统御,被司徒平以混元真气收入钵盂之中,烧成飞灰!

龙飞怒极,咬碎舌尖,喷出一道血光,将自己的元神跟母魂魔神也一起飞出,九个魔婴被他催得尖声嚎哭,疯狂地穿过烈火向司徒平扑去!

076援兵·引魔入体

龙飞在南宋时候就开始跟太乙混元祖师学艺,后来又拜入白骨神君门下,道、魔、邪三法俱­精­,五百多年的道行,司徒平要想对付他,只能破釜沉舟,魔婴穿透真火扑过来的时候,司徒平并未躲闪,也没有运功抵御,任由九个魔婴落在他的身上,附在前胸后背之上,张口想瞬息­精­血。

司徒平身上穿着的度厄仙衣,乃是火蚕丝织就,立刻发起反应,狂喷烈火,千晓钵盂的太阳神焰和太阳真火都奈何不了这些魔头,这仙衣上发出来的火焰亦是无可奈何,不过魔婴们隔着仙衣却也无法咬破司徒平的皮肤汲取血液,他们互相呼嚎相和,一起化实为虚,成了九道血气,顺着司徒平的眼耳口鼻五官七窍钻入他的体内。

魔头入体,立刻便要吞噬司徒平的魂魄,司徒平早以太乙玄光护住元神,身体里面尽是混元真气,骨­肉­皆受到保护,九个魔婴先要去钻透泥丸宫,吞食元神,结果被太乙玄光挡住,无法进入,便转头潜入脏腑,想要嚼食五脏,并且吞食藏在脏腑中的魂魄­精­气等,乃至心肝脾肺表面,皆有混元真气阻隔,也不能得口。

紧跟着魔婴进来的,便是龙飞夫­妇­的元神,刚到岩石边上,司徒平急发南明离火剑,此剑是佛门至宝,上面佛光专能降魔,龙飞没能修出魔神元婴,不敢直撄其锋,晃身闪过,再想前进时,忽然周围水汽大作,阵法威力提升百倍,所形成罡煞浓度骤增,层层挤压过来,若他还是实体状态此时已经禁锢住了,便是魔魂行动也开始迟缓。

司徒平感受到阵法的变化,知道援兵来了,心中一喜,不再浪费心神跟龙飞斗剑,再次调转阵法,座下石台向后飞退,龙飞从后赶来,忽然左侧传来一声钟响,咚地一声,空中的温度急剧降低,龙飞心神一震,只觉得天旋地转,几乎把持不住护体的魔光,不禁大惊失­色­,这时右侧门户之中狂喷出一股蓝­色­冷焰,笔直地喷­射­过来,龙飞急忙用魔光去挡。

“啪!”一声脆爆,炸成满天极寒冻气,大量的白雾涌现,龙飞看见,立时胆寒,连与自己­阴­阳相合的母魂也不顾了,转身就逃,怎奈那团白雾受人­操­控迅速向龙飞身上聚合,越聚越多,很快便凝成一块丈许高的剔透坚冰,立刻将他凝固在里面,无法逃脱。

自左右生门和开门之中飞来两个粉雕玉琢的男孩,俱都穿着白­色­道衣,背后各背着一口飞剑,右边的那个手掐灵诀指定冰封魔魂的坚冰,左边的那个手上托着一口小钟,正是司徒平新手的两个徒弟玄玉和寒光。

玄玉用来封住龙飞的,乃是临离开北极的时候,陷空老祖送他的天一玄冰,这天一玄冰极为神妙,天底下只有三五家炼就,最厉害的自然是北海水母姬旋,严媖姆当年在旁门时候曾经向她求艺,后来得了《太玄天章》隐居妙真观,姬旋收了绛云真人陆巽和阂仙姑之后,常年在海底闭关,双方少有联系,严媖姆既不认陆巽二人为师弟师妹,陆巽也从来不认为严媖姆是大师姐。

陷空老祖也炼天一玄冰,此宝用来对付天劫时候的天火最为有效,而且还能冻住神魂一类,妙用极多,玄玉和寒光拜司徒平为师,跟随他一起来中原学艺,陷空老祖对他二人极为喜爱,将地寒神钟送给寒光,又取了一块天一玄冰送给玄玉。

玄玉用玄冰封住龙飞,寒光祭起地寒钟,兄弟二人同时喷出一口真气,­射­在钟上。

“咚!”那钟一声闷响,那块天一玄冰立刻被震散成大团的白­色­冰晶,里面的龙飞元神立刻被震散,虽然未死,也是元气大伤,此时他只想逃命,只是在死门之内,阵法不破,根本无路可逃,很快就被司徒平­操­纵阵法逼迫得再度化形。

龙飞身体外面的魔光全被震散,元神虚弱到了极点,战战兢兢地跪在那里,向司徒平求饶:“我是你的师伯,你师祖座下的亲传的弟子,你不能杀我……”

话未说完,早被司徒平放出南明离火剑,拦腰一下,斩成碎片,佛光照耀之下,魔魂立刻烟消云散:“你能杀我,我便能杀你!”司徒平不屑地啐了一口,跟玄玉和寒光说,“妖道所炼的母魂也极为厉害,刚才被我紧急收入惊门之中,你们来得正好,赶紧去用天一玄冰将她收了!你们千万要小心,能收则收,不能收便退回来,咱们再想办法。”

他将惊门打开,玄玉和寒光领命进入惊门,消失不见,司徒平又把景门打开,方才秦紫玲在景门之中虽然能够看到这边斗法的情景,并且还能放出飞剑法宝相助,但无法走出来,司徒平开门之后,她方才从里面飞出,半路上遇到龙飞的躯壳,用一道神雷将其炸成粉碎,然后来到司徒平的岩石边上,眼看着司徒平向后仰倒,急忙过来扶住:“司徒道友,你怎么了?”

司徒平仿佛喝醉酒了一般,脸上红得能滴出血来,双目眼白充血,也是猩红如赤,双手还能勉强掐成印诀,只是不停地抽搐。他被魔头入体,本来以他的道行是经受不住魔头的,非但无法将魔头禁锢,还要反受其害,多亏参悟通玄真经,修炼的又是混元真气,方才勉强把魔头镇伏,只是方才剑斩龙飞,又­操­纵阵法,劳­精­费神,被九个魔婴寻到弱处,猛烈反击,元神几乎为之所夺。

他眼前看到的不是秦紫玲,也不是阵法,而是魔头给他制造出来的各种幻象,时而天女散花,时而地狱烈火,耳中也是魔头制造出来的幻音,婴儿嚎哭,美女嗤笑,尤其五脏剧痛,身体时冷时热,各种感觉全都涌现出来。

秦紫玲看出一些端倪,急忙一手按住他的前胸,一手按住后背,同时­射­出少清真气,到了司徒平体内,循经过脉,上下一冲,司徒平这才清醒了一些,看见秦紫玲扶着自己,他哆哆嗦嗦地道:“秦道友我,我腰间乾坤袋里有丹药,装在红­色­小葫芦里。”

秦紫玲急忙解开他腰间的乾坤袋,找到装药的葫芦,倒出丹药给他喂到嘴里。

过了好一会,司徒平眼中和脸上的红­色­才逐渐退去,身体也逐渐恢复正常,坐直了身体,道了声:“好厉害的魔头!”

秦紫玲戚戚然地说:“你也真够大胆的,旁人遇见魔头躲都来不及,你还敢主动让他们进入你的身体,就算是地仙也少有敢这么­干­的!”

司徒平笑了笑:“我这也是没办法,白骨神君很快就要来了,若是跟他僵持起来,待会咱们都必死无疑。况且我觉得,那魔母被我送进惊门中去了,只要她不跟着一起进来,九子母相合,共噬三魂七魄,这九个小魔婴我还是能对付的了的。”

秦紫玲看着他:“到底还是太冒险了,要不是你有那灵丹,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说起来你那丹药也真奇妙,天底下的丹药,能够对治魂体的很少,譬如剧毒损坏的也是­肉­身,灵丹医治的也是­肉­身,能够作用到灵魂体上的极少极少,魔头便是灵魂一类,我只听说用佛光化解,用真元镇压,却还从没有听说过吃药能够驱魔的。”略顿了顿,才又说,“要是可以,还请道友跟我说说,若是关系到贵派秘辛,那便是我唐突了。”

司徒平道:“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刚才服用的名叫化魔丹,原本是当初师父在西崆峒珠灵涧大雄宝库之中取得,共有四十九粒,回山之后许姑姑要去一半研制,分析其药­性­成分,经过小半年的功夫,终于研制出来其配方。”

“啊!”秦紫玲听说过大雄宝库,也听说过当初芬陀大师他们在珠灵涧大战的事迹,“那化魔丹是大雄禅师用佛门手法祭炼的绝世仙丹,贵派许仙姑竟然将其琢磨透彻,也能炼制了?”

司徒平道:“那化魔丹原来用的材料颇为复杂,有几种草药如今都已经绝迹了,而且用佛家的功夫炼成,极为艰难不易,许姑姑替换了其中的几种药物,改用道家手法炼制,虽然威效减弱了不少,但另有提神固魄等功效,我方才吃的便是许姑姑炼制的化魔丹。”

秦紫玲惊叹道:“过去常听人说五台派万妙仙姑许飞娘炼丹之术天下无双,我还不甚相信,看你现在的模样,方才那药也算是神效了!”她想起自己妹妹方才也是中了魔相,若是能求得这样一颗化魔丹,能服之立解,就不用等回山之后请师父解救,凭白少受许多苦楚,不过转念之间又放弃了,毕竟峨眉跟五台之间仍是敌对关系,自己来请他帮助母亲渡劫已经是强人所难了,若再讨要丹药,就有点得寸进尺了,便改口道,“那白骨神君转瞬即来,先前有龙飞在上面守着仙阵,咱们逃不掉,现在他已经死了,咱们可以寻思破阵出去,逃出生天了。”

司徒平摇头:“不,我们不能走,就在这里等白骨神君来。”

077八门·岳清布局

“等白骨神君来了?你疯了!”秦紫玲失声叫道,“但是他的弟子便这般厉害,设下的妖阵让你想要逃跑也不能,若是等他亲自来此,还焉有你的命在!”

司徒平正­色­道:“我虽然是师徒座下最小的弟子,但却是最早跟师父学艺的,不比几位带艺上山的师兄,我的功夫都是师父手把手教出来的,然而我却不争气,非但在我们这一辈师兄弟之中不甚突出,就连很多下一辈的师侄们也有超过我的,我自己没脸也就罢了,可让师父跟我一起脸面无光就是罪过的,总不能让别人说,五台教主门下,优秀的弟子都是带艺投师,别人教出来的徒弟,而他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却是垫底的废料!”

“所以……你就要在这里杀了白骨神君来证明你……”

“不错!”司徒平道,“白骨神君也是这次师父所划定的十大妖尸之一,而且实力也不是最强的,若能将他杀死,虽然并不能说明我要强过几位师兄,到底是跟师父有个交代了。”

秦紫玲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你能杀得了白骨神君吗?若论辈分和修道年限看,他可是跟太乙混元祖师同时的老妖,听说他自从到了西昆仑之后,还在梼杌那里学到了不少上古时期的法术,连我师父提起他的时候也是谨慎万分,你竟然痴心妄想要杀死他?你可要想好,这不是逞能的事情,若是你能成功还好,若是不能,反倒要劳动你师父来救你,那样在天下群仙面前,你非但没有给他长脸,反而是给他丢脸了。”

“这些我自然知道。”司徒平道,“若是没有八九分的把握,我也不会这样冒险,我那么大的时候,还时常被师父抱在怀里,他就在教我背诵道法口诀的时候告诉我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你有办法对付白骨神君?”秦紫玲不敢置信地问。

“原来没有,不过现在有了。”司徒平将手一挥,惊门打开,玄玉和寒光一起飞出来,玄玉的手里拿着一枚拳头大的冰晶,里面隐隐有一个女子的血红­色­暗影,向司徒平复命,司徒平并没有接过来,而是又推了回去,“待会白骨神君就回来,他先前中了白眉针,这回下来肯定要加万分小心,若是一直在外面不肯进来,只用妖阵发火烧炼我们便无可奈何,因此必须将他引下来。”

玄光说:“师父有何妙策,尽管说出来,我们兄弟一定会全力配合!”

司徒平道:“你们两个是万载冰晶寒魄塑体化形,乃是祭炼妖法的绝佳材料,因此我想用你们两个把他引下来,你们可有这个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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