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江城,敕造忠义祠。
淡淡的晨雾中,翠绿茂密的青竹,生机勃勃。花瓣上,晶莹的露珠,在微风中轻轻颤动。清脆悦耳的鸟鸣声,婉转悠扬,令人身心为之一振。
通往祠堂的小径上,缓缓出现了一个魁梧的身影—石擒虎。
他双眼直视前方,面上神色极其凝重,显得心事重重,与周围的景色极不协调。
石擒虎在突兀的小径上彳亍而行,一路走来,悄然无声。
咚……咚……咚
急促的鼓点声从远处传来,低沉而空荡的声音,回荡在喧闹的会江城。
石擒虎默然停下了脚步,举头仰望着蔚蓝的苍天,面色渐渐沉静下来。沉思了一会儿,随即大步向祠堂走去。
忠义祠堂,见证着历史,见证着石家的一片赤胆忠心。而此刻的祠堂,正安详地端坐在喧嚣的会江城中。
祠堂正殿依旧敞开着,虽然有几缕阳光能照射进去,但里面的光线依然暗淡,甚至闪动的香火烛光都隐隐约约。
祠堂外,一个身着灰布衣的老者,背对着石擒虎,那身洗得发白的灰衣上,隐约有一个“卒”字。他手持一把破旧的扫帚,轻轻扫着吹落到石阶上的竹叶。
石擒虎轻轻地瞥了一眼,没有停留,径直向里面走去。或许是习武者天生的敏锐,老者似是有所感觉,连忙转身,忽然怔了一下,随即退到一旁,“石将军!”
石擒虎看了他一眼,随后,目光又转到了肃严的祠堂中,淡淡问道:“他还在里面吗?”
老者面色微微一变,脸上似乎掠过一丝苦笑,也朝祠堂里看了一眼,“一直都在。这么多年,很少离开过。”老者点点头,又说道,“每次大战之前,将军都来上烛香。离我们上次见面,也有三年了吧?”
“是啊,三年了。真快啊!”石擒虎没多说什么,对着祠堂主殿正中“忠义天下”四个大字恭身一拜,然后大步迈进大殿。
昏暗的祠堂大殿中,一股浓重的,火纸燃烧的气味扑面而来,有些呛鼻。
石擒虎向着四周默默看去。两扇厚重的漆木门,将些许光亮挡在了门外,只有零星的光点能透过窗户照射进来。他犹豫了一下,才定下心来向更深处走去。
他轻轻地踮着脚,动作非常缓慢,像是怕惊醒了供奉于此的祖宗。石擒虎脸上的表情随着无声的步点,微妙地变换着。
粗壮的雕花木柱分布在祠堂大殿的四周。两边挂着红黄两重布幔,上面精心篆写的文字,或许是在歌颂石家忠义天下的功德。布幔虽然有些破旧,但从布料材质上依然能看出非寻常人家。安静的大殿里,连声音都凝固着,只能隐约听到殿外细碎的风声。
风轻轻地吹着布幔。两尊威武的将军塑像,似乎正在注视着石擒虎。他对着塑像恭身拜了三拜,随后走向供桌。
巨大的供桌前,摆着三个发黄的蒲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跪在蒲团上,口中喃喃地念叨着。
紫铜香炉里的高香,像是刚刚点燃。袅袅的轻烟,正缓缓地升腾着。
面对着祖先的牌位和高悬的先帝亲自书写的“忠义”牌匾,石擒虎的神情变得更加恭敬。
透过萦绕的烟雾,向着那熟悉的身影看了一眼,石擒虎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默默走上前。从供桌上拿起三烛细香,小心地在蜡烛上点燃,又退后一步,对着祖宗的牌位恭敬地拜了三拜。
那个背影动了动,像是早已察觉到了他的气息,却没有看他一眼。
此时,石擒虎已参拜完毕,又踱上一步。
“你来了。”
他正要将香Сhā进香炉,听到这声音,身子突然间停了下来。
祠堂中,瞬间陷入一片死寂。两个身影,一站一坐,仿佛僵硬了一般。
微风吹着黄|色的布幔,轻轻飘动了几下,又缓缓静止了下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凝重的气氛缓和了下来。
石擒虎手中的香缓缓地燃着,三烛细细的香,若明若暗,似白絮一般的香灰,轻轻掉了下来,落在了石擒虎的手背上。他顿了一下,恭恭敬敬地将香Сhā入了香炉之中。
烟火升腾,袅袅飘散……
石擒虎缓缓转过了身子,面对着跪在蒲团上的那个人,“大哥!”
他深情地看着那个人,眼中隐隐有些酸楚,又慢慢说道:“我们又见面了。”
那人口中依然喃喃地念叨着,对于他的说话声,没有理会,似乎充耳不闻,还是安静地跪着。
石擒虎又站了片刻,嘴角轻轻动了一下,也没再说什么,跪到左边的蒲团上,磕了三个响头。
大殿之中,一片寂静。
“大哥,都这么多年了,您还耿耿于怀?”石擒虎看着眼前虚无飘渺的轻烟,对大哥说道。
“若不是你,想必我早已坐在金銮殿上了!何苦还要在这阴暗的祠堂里受这份清苦!”他话语里带着几分嘲讽和愤懑。
“都已过去十几年了,我不想再提了。我今日来不是说这件事的。”
他的眼神深邃难懂,带着几分困惑,“每次大战在即,你都会来祠堂上香,为什么?还不是乞求祖先在天之灵,保佑你越战越勇,升官发财。你越来越被那狗皇帝所器重了。我就不明白,为什么要用我们石家的血,去为这个昏君保江山?”
“大哥!”石擒虎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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