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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圈套

流动­性­和战斗力都很强的土匪很显然已完全控制了局面。他们闪电般的偷袭、诡异的杀法和一接即走的战术,使镖局的人马伤亡惨重,心惊­肉­跳,每行一步,都会付出血的代价。

潘造化几乎已能肯定他这一票又做成了,而且做得肯定会非常漂亮。也许再过片刻,镖局方面就会全军覆灭,那就用不着他这一路埋伏了。

他也带了三个人,三个人都是超卓的杀手,杀起人来毫不留情。

潘造化听见自己的一名手下正轻手轻脚往自己这边跑,声音压得很低:

“老大,他们快不行了。”

潘造化忽然觉得心神一震,想也没想,眼睛还没睁开,人已接连滚了几滚。

他猛一睁眼,恰见那名“手下”的利剑毒蛇般刺中他刚才坐过的草堆。

那不是他的“手下”!

潘造化骇异之极,但并没有失去镇定。一探手,短斧已在手中。

潘造化冲出,右手一斧砍在那人的后颈上。

那个人一剑刺空,尚未及收势,已被潘造化砍死。

潘造化旋身,右手斧再扬,格开了一杆飞刺而至的铁枪,闪电般欺进中宫,一脚揣在第二名“手下”的下­阴­。

转眼间格杀二敌,潘造化的武功不可谓不高,他的运气不可说不好。但要命的是,他很快就发现,他杀死的两个人,的确是他带在身边的两名杀手。

他也马上警觉出,在他格杀他们之前,他们就已死了。

他们是被人推到他身边的。

潘造化更冷静了。

他隐隐觉得,这趟镖实际上是一个圈套,有人要杀他。

是谁在幕后?

潘造化提斧兀立,谛听着周围的声音。

厮杀声已停。

谁赢了?是仁义镖局,还是吕梁好汉?

潘造化已不能肯定。

他也不需要去想结果,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逃!

逃出这个圈套,逃回吕梁。

留得青山在,何愁无柴烧?

潘造化狸猫般轻巧地钻进了乱石丛中。他想凭借自己对地形的熟悉和已降临的夜幕,逃出去。

逃出去就是胜利。

可是,他没有逃出去。

他刚刚靠近一块岩石,那岩石里已进出了一点寒光。

这一点寒光就钉在潘造化的咽喉上。

那并不是岩石。

那是职业刺客,是天下最神秘、最血腥、无影无踪、追魂杀魄的刺客。

潘造化站稳,怒视着暮­色­中的那块“岩石”,似乎想看清楚是谁杀了他。

暮­色­深沉。

*********

楚叛儿听到潘造化的死讯时,已进了鱼河堡。

他在一家­阴­暗湿热的小酒馆里喝酒,听到酒客们正在议论这件事。小酒馆里的顾客都是三教九流的下等人,而这个小酒馆的“风格”又很对他们的脾气,所以生意很不错。

他们的嗓门是随着进肚的酒变多而增大的。没多久,他们的议论已变得像争辩,离骂架不远了:

“怎么?你说仁义镖局没这个能耐?”

“怎么了?俺就是这么说!凭他李仁义和他手下那几块料,绝对吃不了潘造化和吕梁十八铁卫。”

“嘿嘿,俺看你是睁眼说瞎话!明摆着的事嘛——潘造化死了,十八铁卫无一生还,可仁义镖局方面,损失就小多了。

至少,李仁义就还活着!”

“你他­奶­­奶­的才念过几句书,晓得啥叫‘无一生还’?不是俺瞧不起你,胡子!你要说你配骡子配得好,得,俺服你,可你别瞎掺和这江湖道上的事!”

“他妈的你骂人?!”

“骂你咋啦?不能骂呀?”

……

众人七嘴八舌,才将两人拉开,但议论并没有中止:

“要说呢也是!李仁义仁心义胆,场面活,潘造化呢人多势众,功夫好,按理说这镖该劫下来吧?邪了!”

“也难说!听说仁义镖局请了许多高人押镖,潘三鞭这回等是撞上太岁了。”

其间不知是谁冷笑着大声道:“俺说你们笨,你们一定不信。这明摆着是有人设的套儿,你们看不出来就不要乱说。”

“下套儿?什么套儿?”

“你们也不想想,芦板寨一直就是潘造化那帮人的地盘,仁义镖局这许多年走过芦板寨没有?再急的镖,也得绕着走哇!”

众皆愕然。

酒馆里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半晌,才有人迟疑地道:“仁义镖局这么做,不怕潘造化的手下报复吗?”

那人冷笑道:“报复?找谁报复去?仁义镖局已经散摊子啦!今天下午俺听人说,李仁义也没熬过去,伤得太重,昨天就死啦!”

“李仁义也死了?”

“镖车呢?”

……

楚叛儿静静地喝着酒,静静地听着,他的心里却疑云重重,乱成了一团麻。

——传闻是不是真的?

——潘造化和他的十八名护卫一齐出马,居然会全军覆没,败在仁义镖局手下?

——李仁义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在潘造化门前走镖?

——如果这是个圈套,那么是准设计的?是谁在幕后­操­纵着?

楚叛儿想不通,但又不能不去想。酒一杯一杯倒进嘴里,可已经没了滋味。

怎么会这样?

楚叛儿是三天前过河的。他并没有易容化装,也没有躲躲闪闪,而是大摇大摆地走在大道上,哪儿人多就从哪儿走。

他实在是够招摇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点。要知道武家并没有追回搜捕他的武林帖,他要想打架动刀子,一天里至少有二三十次机会。

但他不怕。

他已不想再逃避下去。他要光明正大、堂而皇之地去榆林调查真相,如果有人要捉他去领赏钱,他就随他们捉去。

反正最后他们还是要将他押送到榆林。他希望能对武家把事情解释清楚,把真凶找出来,把真相弄明白。

既然逃避不是办法,那就勇敢地去面对艰难困苦。

他是这么想的,他也这么做了。

奇怪的是这几天陕北道上的武林朋友似乎都怕冷留在家里了,这一路上居然一点麻烦也没有,没人盯他的梢,也没人想找地的碴儿,甚至没人想“认识”他。

他有一回差点和黄河老船帮的几位香主撞了个对面,可他们斜眼瞟膘他,就绕进另一条巷子里去了。

楚叛儿还是想不通。这个春天里,他想不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走出店门,楚叛儿就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外面实在太冷了,冷得楚叛儿忍不住想再回到身后的小酒店里去。

人群是温暖的,而孤独行路的人,就会觉得冷而且萧瑟。

孤独就是一种冷,是一种比置身于凛冽的北风中更冷的冷,是心灵的冷。

孤独的楚叛儿,走进凛冽的北风里。

鱼河堡是个相当大的城市,可现在街道上冷冷清清的,很难见到一个行人。

楚叛儿沿街走着,他希望能找一家客栈,找个房间,美美地睡上一觉。

这时候他看见了一个人。

虽然天很黑,客栈门口挂的那两盏灯笼也不很亮,而且这个人站在­阴­影里,楚叛儿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

楚叛儿又惊又喜,大笑起来:“哈哈,怎么你在这里?”

这个人冷笑道:“我在这里。”

楚叛儿冲过去抱着他肩膀,大笑道:“老天有眼,总算看见一个朋友了!”

这个人恨恨地瞪着他,半晌才恶狠狠地道:“老天有眼,我总算还没被你害死!”

楚叛儿笑道:“别这么说。你再这么说我要脸红了。喂,你怎么跑出来的?”

这个人咬牙切齿地道:“我怎么跑出来的!亏你还有脸问!你他妈的只顾自己逃命,把我抛下不管,我还有什么办法?我只好自己卖自己!”

这个人当然就是“二杆子少侠”秦川秦大少,武家的女婿。

楚叛儿一怔,松开手退了两步,吃惊地道:“你自己卖自己?”’

秦川怒道:“就是!”

楚叛儿眨了半天眼睛,才叹了口气,苦笑道:“恭喜,恭喜。”

“恭个屁的喜!”秦川气呼呼地道:“我真恨不能狠狠揍你一顿,出出这口恶气。”

楚叛儿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川瞪眼道:“这里好,我高兴在这里。”

楚叛儿叹道:“这么说,你是奉命来找我的了?”

秦川大怒:“放屁!是他们请我来的!”

楚叛儿瞟着他,笑道:“何苦来?生这么大的气,值吗?

喂,说真的,你怎么找到我的?”

秦川气哼哼地道:“你不冷啊?你不冷我还冻得够呛呢!

我给你订好了房间,进去说!”

进了房间,楚叛儿就僵住了,站在那里活像根木头。

秦川冷笑道:“这是你自作自受,报应临头,可别怪我不够哥们意思。”

房间里居然还有人。两个年轻的女人。

其一当然是“大秧歌”武翠娥,另一个却是楚叛儿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武卷儿!

武卷儿怎么也在这里?

楚叛儿觉得嘴里有点发苦,脑袋木木的,好像锈蚀了的水车,转不动。

武翠娥脸红红的,和天下所有的新媳­妇­一样爱害羞。她和楚叛儿打招呼的口气,也是含含糊糊的:

“大兄弟,你可来了。”

楚叛儿“啊啊”两声.回过神来,连忙作揖道:“恭喜!恭喜。”

他没敢再看武卷儿。他原以为他从此往后不会再怕她了,可现在他才发现,他还是怕她。

秦川怨声恶气地笑道:“翠娥,我们回房去。”

他们已经出门了,秦川回头说了一句:“楚叛儿,你要把小肖的事交待清楚。”

“小肖?”楚叛儿愕然:“哪个小肖7”

房门已关上。

楚叛儿摸摸冻得发癌的耳朵,喃喃道:“小肖?小肖……”

武卷儿一直很端庄地坐在椅中,一直没正眼看过他,现在终于将冰冷的目光凝注到他脸上:

“你不知道?”

楚叛儿茫然这:“不知道。小肖是谁?”

武卷儿道:“我也不知道。我原以为你知道的,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才晓得你也个知道谁是小肖。”

楚叛儿正­色­道:“我的确不知道。”

武卷儿似乎暗暗松了口气,声音也柔和多了:“不知道就算了。也许世上并没有这么一个人,只是秦川开玩笑说说的。”

楚叛儿忙道;“不错,这小子开起玩笑来实在没谱——不过,你找我,不会是为这个吧?”

武卷儿脸­色­一寒;“为哪个?”

楚叛儿道:“那个小肖啊?”

武卷儿冷冷道:“这么说,是有小肖其人了?”

楚叛儿道:“我不知道。就算有,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武卷儿慢慢道:“我会查出来的。现在先不谈这个。我问你,你这几天去哪里了?”

楚叛儿苦笑道:“逃命。”

武卷儿道:“逃命?逃命你还敢到鱼河堡来?”

楚叛儿直视着她的眼睛,坚定地道:“我准备去榆林,查明真相,找出真凶。”

武卷儿森然道:“你明明知道,我们家一直在追杀你,你还敢去榆林?”

楚叛儿道;“我只能去。”

“为什么?”

“躲的越远,黑锅背得越牢,而我不想替别人背这口黑锅。”

武卷儿瞪了他许久,才转开了视线,冷冷道;“你见过潘造化了是吗?”

楚叛儿低声道:“是。”

武卷儿道:“潘造化死了。”

楚叛儿垂下头,喃喃道:“我刚听说。”

武卷儿冷笑起来:“刚听说?”

楚叛儿讶然道:“我的确是刚听说的。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武卷儿逼视着他,寒声道:“楚叛儿,你不觉得有件事很奇怪吗?”

“什么事?”

“你刚到榆林,我五哥就被杀了,你见过的过三眼和程四娘也被杀了。你过了河,刚见到潘造化,结果是潘造化也死了。”

楚叛儿瞪大了眼睛:“你想说什么?你以为是我害死了他们?”

武卷儿冷笑不语。

楚叛儿愤怒了:“我也见过你,你怎么没有被人杀死?我还见过许许多多的人,他们怎么也没死?”

武卷儿还是不说话,只是冷冰冰地盯着他,牙齿咬着下­唇­。

楚叛儿暴跳加雷:“我怎么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我怎么晓得是哪个王八蛋在后面捣鬼?你五哥是死在我面前不错,但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他是被人暗杀的,杀人灭口!”

武卷儿不出声。

楚叛儿忽然冷静下来了,站在那里,两眼发直.好像被什么突如其来的念头骇住了。

武卷儿盯着他,幽幽道;“你在想什么?……喂,你想到什么了?”

楚叛儿似乎没听见,眉头皱得紧紧的,脸­色­白得怕人。

武卷儿眼中现出惊惶,人也坐不住了,快步走到他身边,惶声道:“喂,怎么了?”

楚叛儿还是不理她。

武卷儿忍不住轻轻碰了碰他,扯扯他袖口,柔声道:“出什么事了?”

楚叛儿微微一惊,哆嗦了一下,退开几步,瞪了她一眼:

“你说什么?”

武卷儿脸儿涨得彤红,眉毛也竖了起来。她想保持刚才那副冷冰冰的神态,|Qī|shū|ωǎng|可已经做不到了。

她跺着脚,气冲冲地道:“我让你不要在这里发痴!”

楚叛儿似乎还是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发痴?谁发痴?”

武卷儿尖叫起来:“你!”

楚叛儿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这个样子不会让他感到害怕,他就怕她冷傲沉默不理他,就像他前世欠了她许多债似的。”

武卷儿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我在问你话哪!你听见没有?”

楚叛儿扭头望着墙壁。

武卷儿狠狠一拳打在地肩上:“你混蛋!”

楚叛儿猝不及防,被打得退了三四步,撞在墙上。

武卷儿踏上一步,飞起右脚踢了过去:“打死你!”

这一脚没踢着,楚叛儿贴墙一滑,避开了。

武卷儿左脚已飞起。

这一脚没踢空,只不过脚踝落进了楚叛儿手掌里。武卷儿收势不住,右脚悬空再踢。

右腿弯一紧,又被他的大手把住了。

武卷儿羞怒已极——这叫什么姿势?这成什么样子!他怎么敢这样子对她?

楚叛儿双手一送,她就飘飘悠悠到了床上。楚叛儿冷冷道:“武卷儿,你别逼我动粗。在米脂我们就玩过,你不是个儿!”

武卷儿慢慢坐起来,慢慢下了床,慢慢走到椅边坐下,眼睛一直不看他。

她的脸雪白,她的­唇­似也在轻颤。

楚叛儿走过去,在她对面椅中坐下,沉声道:“现在我们该说正经事了。你找我­干­什么?”

武卷儿不吭声。

楚叛儿问道:“过三眼和程四娘真的已被暗杀了吗?”

武卷儿轻轻摇了摇头。

楚叛儿诧然道;“不是?”

武卷儿垂着头,轻轻道;“她们已经逃走了,死的是两个无辜的女人。”

楚叛儿僵坐良久,才用一种很温柔的声音说道:“告诉我详情,好不好?”

武卷儿微微点头;“我就是为此而来的。”

她的脸儿渐渐泛起了红晕,好像忍受不了他罕见的温柔。

楚叛儿惊愕地盯着她越来越红的脸颊,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领悟。

就像远远的似乎有一根琴弦弹响,你仿佛听到了,又似乎一无所闻。

楚叛儿的心微微荡了一下。

红着脸儿垂头不语的武卷儿,实在美丽非凡。

*********

秦川从壁上移开耳朵,轻轻嘘了口气,笑眯眯地悄声道:

“气氛不错。”

武翠娥笑道:“一定差不了。俺们家三小姐这辈子只有一个人好嫁,那就是楚叛儿。”

秦川膘着她,冷笑道;“是吗?”

武翠娥认认真真地道;“俺们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都认定了的,就算三小姐她不想嫁也不行啊?”

秦川叹了口气,道;“就和我一样。”

武翠娥吃吃低笑起来,但马上就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

“胡说!俺又不是配不上你,你呀,就是喜欢摆架子。”

秦川哭笑不得。

*********

武卷儿轻叹道:“就是这样,她们逃走了,不知去向。”

楚叛儿想了想,道;“你和过三眼熟不熟?”

武卷儿摇摇头。

楚叛儿道,“她曾告诉我说,她和你是密友,看来她是骗我的。”

武卷儿嗯了一声。

楚叛儿道:“要是我猜的不错的话,过三眼和程四娘是事先约好一起行动的.计划很像是由过三眼做的,而且……她们以前一定……很熟很熟。”

武卷儿微喟道:“我也这么想。可据我所知,在这以前,她们根本就连面都没见过。”

楚叛儿微笑道:“你莫忘了,过三眼­精­擅易容,千变万化。

她要和程四娘见面,实在很容易。”

武卷儿抬头凝视着他,幽幽叹道:“还有一件事,你一定想知道的。”

楚叛儿­精­神一震:“不错,叶家姐弟近来有什么动向?”

武卷儿苦笑道:“他们也逃走了。”

楚叛儿没有显出特别吃惊的样子,只是有些失望:“他们也走了?”

武卷儿道:“而且走得神不知鬼不觉。我们派了十几个人昼夜监视,还是被他们跑掉了。”

楚叛儿沉重地点了一下头,靠在椅背上,眼睛也闭了起来。

武卷儿看着他,轻声道:“武家的人,一定有几个被他们收买了,连守城的官兵也如此。我们拷问了很久,也没问出什么来。”

楚叛儿陷入了沉思之中。

武卷儿道:“我怀疑是他们杀了五哥。”

楚叛儿睁开眼睛,颇觉奇怪地望着她:“你真这么想?”

武卷儿道:“我不得不这么想。他们绝对不止是两个人,一定还有许多高手在暗中帮忙。”

楚叛儿点点头,不置可否。

武卷儿也不出声了。他们静静地相对而坐,默默地想着各自的心事。

*********

秦川嘿嘿低笑起来:“他们好上了!嘿嘿,在亲嘴呢……

还有哼哼声,他妈的这小子可算享着艳福了……不晓得他们是什么样子……”

他将耳朵紧贴在壁上,听得眉飞­色­舞。

实际上他听见的,是武翠娥发出的声音。

她正附在他身上,亲着他的胸腹,轻轻喘息着,细细呻吟着。

秦川终于察觉自己听错了,不满地低叱道:“别弄出声音!”

武翠娥才不理他。

*********

不知过了多久,楚叛儿才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武卷儿正用一把小剪刀,细心地修理着烛芯。烛光映在她绯红的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妙魅力在悄悄弥漫。

楚叛儿不觉痴了。

武卷儿的脸越来越红,手却轻轻颤抖起来,烛焰也随之摇曳不定。

她放下剪刀,轻轻道:“你在想什么?”

楚叛儿吓了一跳:“没……没什么,我没想什么。”

武卷儿慢慢揉着衣角,细声细气地道:“我想……想请你…… 帮个忙。”

楚叛儿道:“你说吧!”

武卷儿道:“你也明白,这件事,牵涉面越来越广,而我们的势仅局限在一隅,而且还不完全可靠。我想……只有你,只有你才能帮忙解决这件事。”

楚叛儿道:“怎么解决?”

武卷儿道;“现在,过三眼、程四娘和叶家姐弟都已不在我家势力范围之内,要找他们很困难。我还有四个哥哥,也还有许多义兄义嫂,武家的实力还是雄厚,但我已不怎么放心派他们出去。他们……没什么头脑,只晓得一言不合就动刀子,我想……”

楚叛儿轻叹道:“我知道你想什么。你不用多说了,我答应。这不是帮你的忙,而是我自己救自己了。”

武卷儿低声道:“多谢。”

楚叛儿苦笑道:“没必要谢我,只要你们武家别再追杀我就谢天谢地了。”

武卷儿道:“我………我们……四天前就……就已经撤回……”

楚叛儿松了一口气,笑道:“难怪这几天风平浪静。”

武卷儿也微笑起来,抬眼瞟了瞟他,细声细气地道:“前几天,让你受了许多苦,还望你别生气。我会……我们武家一定会……有所补偿的。”

楚叛儿连连摇手:“别别!”

*********

秦川咬牙道:“这小子真糊涂!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只差一层窗户纸了,怎么还不明白呢?上啊!”’他是真替楚叛儿着急上火。

武翠娥却已“上”了。

秦川再也无法偷听下去了。武翠娥的胴体在他眼前摇晃着,扭动着,烛光在她赤­祼­的胴体上滚动。

秦川现在觉得,偷听别人说悄悄话,终归不如自己看一场“大秧歌”。

美妙、畅快、飘飘欲仙的“大秧歌”。

他的“大秧歌”。

*********

武卷儿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她坐在那里,端庄、艳丽、冰冷,使他害怕。

无论如何,他就是怕她,怎么暗自鼓劲也没用。

武卷儿缓缓道:“你准备怎么着手?”

楚叛儿沉吟道:“我还没想好。你有何高见?”

武卷儿微微摇头:“我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叶家姐弟当然是作一路走的,过三眼和程四娘显然也在一起。但我们就是不晓得他们现在在哪里,他们要到哪里去。”

楚叛儿伸了个懒腰,微笑道:“好吧,既然你已说过这件事由我来管,你就用不着再­操­心了。该怎么着手,是我的事。”

武卷儿冷冷看着他,就像他是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楚叛儿站起身,拱手道:“告辞。”

武卷儿还是不吭声,一直等他走到门口了,才冷冷叱道:

“站住!”

楚叛儿站住。

武卷儿似乎有点恼怒地微皱着眉头眉头,低声道:“你要到哪里去?”

楚叛儿道:“找个地方睡一觉,明天好赶路,天不早了,我也很困了。”

武卷儿咬咬牙,啐道:“还没起更呢!你急什么?再说,再说我已经给你订了房间了。”

楚叛儿道:“哪一间?”

武卷儿道:“对门。”

楚叛儿道:“谢谢。我就去对门。”

他拉开房门,武卷儿急道:“还有件事,我一定要马上告诉你。”

楚叛儿扶着门框,头也没回,冷冷道:“什么事?”

武卷儿的脸更白了,白得透出了淡蓝­色­,她的眼睛愤怒地瞪着他后背,嘴­唇­都已失去了血­色­。

但她没有发作,她极里控制着情绪,她的自制力一向很强。

“没什么……你走吧!”

她的声音低沉冷酷,让他想起母狼受伤后的低嗥。

楚叛儿心里一寒。

*********

他连夜离开了鱼河堡_

他的确不知道那四个人去了哪里,但他也的确知道他该在哪用。

寒冷的春夜里,楚叛儿孤独而又坚定地走向东方。

他要去中梁狐歧山,他要去找孙二娘,他要去查明潘造化被杀的真相。

他坚信芦板寨一役绝对是一个圈套,李仁义不过是一块可怜的诱饵,而潘造化就是一匹狼,饿狼。

绳套是什么?执绳子的手是谁的?

他不知道这个圈套和榆林那次暗杀有没有联系,藏在背后的是不是同一只手。

他不知道。但他怀疑。他也并非十分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怀疑,他就是怀疑。

他很庆幸自己不必再去榆林。

和武家的恩怨从此可以了结了。虽然他无法不去想念冷傲美艳的武卷儿,但他绝不想再看见她。

他宁愿让她变成他的梦,而不是现实。

他无法抑制住在她面前时从心底里泛出的害怕。

老天,他为什么要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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