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门,人行如海,声起若潮。
道路之两侧,或有白发老者捧盂行乞,或有黄口小儿追逐嘻笑;城门关卡处,乍见红颜少妇搔首弄姿,又闻皂衣官将吆三喝四。
这一切,皆透过那幅银红绡纱轿帘,映入轿中人的眼帘,勾起她唇边一抹若隐若无的笑容。
号称天下间极其安乐的国度,世尘间最为繁华的大都,其实,也不过如此。
她抿了抿嘴,缓缓放下轻挑起一角的纱幕,收回了左手。
那只手,看似弱若无骨,保养甚当;实则刚筋有力,深含机锋。五根指甲蓄的极长,上面还残留着凤仙花浸染过的淡淡痕迹,透露出娇艳的隐隐气息。
她低下了头,理了理周身上下的衣裳。
从淡紫色双重心字的轻罗小衫,到齐胸杏黄素绢的掐花长裙,以及腰间所系着的那条百合双结五色宫绦。一样,也不曾拉下。
她又抬起了那手,抚了抚自鬓额以下闲闲飘下的几缕发丝;隔着高高掀起、反罩在头发上的轻纱,摸到了发间Сhā戴着的那柄暗花双凤紫金通发簪子。虽无宝镜在前,她心中却分明清楚,此簪与她一身珠钏钗环、轻雅装束匹配甚佳,正可谓相得益彰,全无纰漏。
她想要的,不正是这样的效果么——风姿高标而不肆意张扬,内敛低调却不低沉黯淡。初露面、乍登场,不需要出奇制胜,也不妄求一鸣惊人,只想绝对的稳妥、绝对的得体。这,才是成功的根本。
所以,这才有了眼前这身装扮。
她收回思绪,将手也落回到原处,抚摩着身边静静陪伴她的老伙计。
那是一架九层彩雕的七宝提箱,虽说格层繁多、机关复杂,却最是轻便灵巧,适易女子提携。
她的另一只手,则停在胸口微低处。食指之上,戴着一枚银戒,戒中只镶着一只灰色珍珠。那枚珍珠虽是异样颜色,然而映在她手执的那柄羊脂白玉柄的素面绢扇上,却也煞是好看。她执着扇子,不紧不慢的轻轻摇着,好让那节奏恰与轿子咯咯吱吱的声响暗暗相合。
她一直摇,一直摇,直到耳旁的人声鼎沸、鸡犬嘈杂都渐渐消退,连始终行进平稳的小轿,也开始略略颠簸起来了。
快到了。她扬了扬眉毛,收起了扇子,打点好精神,以迎接这无可预知的未来。
这,是她在鼎沧的第一单生意。既然做,就要做到极至。书包 网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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