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夜功夫，她便改变了主意。

杜存中虽有些惊异，但既已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就并未深究。只是那投向她的目光，更加深邃难测，更加不可捉摸。

促使阿衡改变主意的，自然是能调遣的动她的人。

那人，虽浪迹天涯、萍踪无定，却始终，紧紧拽着牵涉她的那一根线，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夜沉沉，月寂寥，离宫深处，斯人未眠。

所以不眠，是因为杜存中离开后不多时，一个熟悉而神秘的标识，便凭空在她卧室里出现。就用淡淡的、薄薄的金碧粉彩，涂抹在她床头搭着的那条手帕上。

那是几道优雅而简洁的弧线，貌似随意的组合，却勾勒出一只华丽的凤形——凤舞九天？那不是当初约定，不到万不得已绝不采用的标识吗？

这就意味着，绘下这个标识的人，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出现在她眼前。

夜半的秋风，彻骨幽凉。

阿衡却仍固执地开着窗子，默默无言地向外张望，若有所思地抚摸着指间那枚灰­色­珍珠戒指。

数月以来，鼎沧国所发生的这一切，太过纷乱，太过诡异，令她不敢轻易有所动作，只能静观其变。

因此，她指望，画下这个标识的人，能快快在她眼前现身，带给她最新的指令，最准确的方向。

这时，她身后的门，咦呀一声打开了。来人的脚步很轻，却很稳，应该会是个女人吧？

欣喜地回过头，却发现，立在她眼前的人，竟是那冷面素颜的清风——永平郡王杜存中最依赖的贴身侍婢。

她不由得，失望地叹了口气，抬头问道：“姑娘有事？”

清风，却依是老样子，只是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对她笑一笑。然后，清风背转过身，轻轻合上了房门，才就地单膝一跪，低声呼道：“属下清风，见过神使！”

一声“神使”，竟使她有些恍惚。真的，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人这么称呼她了。

虽然心中犯疑，她面上却仍得故意露出几分惊骇的表情，微笑着问道：“姑娘说的，我怎么听不懂呢？”

清风抬起头，仍是那一张平静的冷面，淡定的眼神，与她凝眸对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