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后。
未名城的一个湖畔。
深秋的雨格外的缠绵、多情、细腻,却也格外的凄美,由遥远的天际洒向苍茫的大地。放眼望去,天地溶成苍茫的一片,难分天地。
天际就是地极,地极就是天际。
特别是清晨。冰凉的雨洗刷着整个城市的喧嚣,于是城很静;冰凉的雨又却击荡着太多多愁善感的心灵,然躲在街隅饮酒的浪人怎么也难平静。
冷峻坐在自家小楼的阳台上却也觉得心里不平静。
他没有流浪过,却总是想象那种流浪的苍凉悲壮,认为那才是好汉的生活。他一直认为自己也是个浪子,总觉得他有着一颗流浪的心。
此刻,他倚在窗口,听着低缓伤感的老情歌,望着楼下被白木板的栅栏围成的小院里的花圃、水池、菜畦,心又飘流起来。
清幽凄绝的秋雨,抽出多少易感伤的少男少女的婉转情丝,激起多少人的诗意?冷峻品着茶,用那双清澈得冰凉的眸子,俯视着这个风雨中的世界。
他已经出神。。
“吃饭喽”,遥遥传来一声呼唤,“冷峻,起床吃饭。”
他从沉思中惊醒,向楼下走去。
父亲——冷正风,一家杂志社的主编,此刻正坐在客厅里边抽着烟,边看着早报,手指间的青烟在他身边缭绕。他是个典型的慈父之相,金丝边的眼镜。脸上总是挂着温文尔雅的微笑,语话也总是不愠不火的,很易亲近,只是可惜他儿子却连他的半个优点也没学到,甚至处处和他相反。不过如今的父子个性,好象大多也都是这样。
母亲——夏莲,一家舞蹈培训班老师,还在厨房忙活着,她用白手帕系着乌黑的密发,身段看上去虽然年近不惑,仍是婀娜。好似无情岁月并没在那身上碾下什么痕迹。
“还没做好呢就叫我。”冷峻甩下额前乌丝在母亲靠边的沙发上坐下。
“怎么?还嫌早啊?”冷正风道,“你看都几点了?”
这时母亲叫道:“峻儿,来帮妈端菜。”
冷峻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高兴地冲向厨房。
“今天弄了些什么好吃的?”他习惯性地不看便问。
也走过来帮忙的父亲训道:“看了不就知道了。”
其时,冷峻早已瞟向小木桌,“哇,油煎蟹爪,清蒸鲤鱼,爆炒笋丝……”说着手已伸向黄澄澄的蟹爪,“今天怎么舍得弄点这么多丰盛的菜呢?”
“唉,急什么。”母亲嗔道,“都多大了还不知讲究,手还没洗呢,快去洗手!”“不干不净,吃了不生病嘛。”冷峻笑了一下,便去洗手。
等他洗完手,菜早已端上了餐桌,他大踏步走了过去,刚放稳的ρi股,便拿筷夹了一只蟹爪。
“峻儿,”父亲叫道。
“嗯?”冷峻停止狼吞虎咽,抬头问:“有什么事么”。
“是这样的,”夏莲接过话说“你不是老说你们那个学校教学质量,学习环境不好么?我们就在为这事儿操心,前几天你爸在街上碰巧遇到一个老同学,她现在刚好实验高中任职,你是知道的,那学校挺不错,她答应你爸帮这个忙,你看你——?”说完,她静静地看着儿子,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这”,冷峻有点犹豫,“我只是说了句那学校偏重武术可能以后不容易考上大学,将来不大好找工作,又没说它教学质量跟什么学习环境不好。再说也太快了点吧?”
其实若不是那武术学校确实学不了什么了,他也不会想换学校。何况正值青春年少,而那武术学校却极少女孩,挺让人苦恼。
“你目前学校的事,你不用操心。我会替你办妥。”冷正风拍拍儿子肩膀说。
“那有什么好说的,老爸堂堂一个报社主编,这是老同学,那也是好朋友,谁不卖几分薄面?”冷峻笑道,“到哪儿读都是一样。”
冷正风瞪了儿子一眼,说!“我怎么老觉得你小子说话带点儿刺儿似的,我们替你操心,你却反咬吕洞宾了。”
冷峻忙赔笑道:“老爸,看你说的,我是在对这个世界大发感慨嘛,你不要多想。”
“那你怎么感慨到你老子头上?”父亲还有点儿不平。
“是,我错了。老爸息怒。来吃根蟹爪,”冷峻大献殷勤。
夏莲道:“我看都这么定了吧。今天就去看看情况,能把手续办了就办了。”
“今天?”冷峻的嘴张得挺大。
“就是今天。”父亲说得斩钉截铁。
“老爸,你快撵上孙猴子般神道广大了。”冷峻赞道。
冷正风不用置疑地道:“哼——”
实验高中
青松苍劲伟岸,松叶苍绿尖利,似时刻都在搏杀着空中的细菌;翡竹纤细坚韧,像在向人们警示:脚踏实地,鸵鸟似地埋头苦干才会节节高升。秋菊绽放得正观,从花蕊中吐出淡淡的香气,却飘向很远,月季也不示弱,尽力地展开,尽力地吐出芳香,仿佛想让人忘记这是秋天。
“好一个树木葱郁,百花竞放!”冷正风赞道。
“这是秋天。”冷峻小声说。
冷正风不理他,懒得理他,径直上办公室。找他的同学金雅如去了。
雨停了。
冷峻蹲在办公楼前花坛的水泥围栏上,望着旁边教学楼中正潮水般涌出的学生们,从衣袋里抽出一支香烟,点燃后深吸一口又毫无保留地将烟雾全部喷了出来,并不经过腹中,喉管吸入体内的烟很少,这样既过了烟瘾,也不怎么危害身体,两全其美,他常常如此振振有词地向别人传授经验。
不远的操扬上,一群男生们正在玩儿命似的踢足球,围观许多女生,正在旁边喝彩鼓劲儿。看那小子们个个都把吃奶的劲儿拿出来,而仍有怨声时而突起。都直怨爹妈给他少生两条腿。大家都是一条心。决不能在靓女们面前丢脸。
冷峻正觉无聊,玩弄着手中挺精致的打火机,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朝他飞来,抬头一瞧,”哟”,正是那个白多黑少的足球!
那足球急速旋转着如炮弹般朝他轰来,还带着拨动空气的呼呼风声,眼看就奔他鼻子来了。
一股无名火,猛然窜起。他扫了一眼,见有个穿白T恤,满头卷发的高个儿,此刻他嘴张得最大,眼瞪得最直,很明显的此地无银三百两。而女生们则发出阵阵惊天地泣鬼神的惊呼,这惊呼促使冷峻来了灵感。
只见他兀自跳起,左脚尖在足球上一顶,削弱了他的来势,身子360°旋个圈,右脚运集力道,“叭”地一下踢在足球上又似急速的旋转,带着拨动空气的呼呼风声,转向那高个儿的鼻尖儿射去,返回的球的速度及力道比来时更快更猛。众人的脑袋又“唰”地一下偏向那个高个儿,张着嘴瞪着眼,发出惊呼。
那高个儿一颗揪着的心还没收回,又见足球飞了回来,躲闪不及,“叭”准确无误,响亮干脆。殷红的鲜血“汨汨”直冒。
冷峻大喝一声:“好!”
他一声低喝,也如一颗石子投进湖中,激起许多人心中的不平。
特别是女生们个个怒睁美目,倒竖杏媚,似乎要把冷峻活剥。他终于意识到这个“好”带来的不好。
高个儿捂着鼻子,被一群男女拥着奔向医务室,有几个还冲冷峻喊话说,你小子别走啊,同时有几个男生好像在犹豫是否过来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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