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白云苍狗斯须间
深夜,波诡云谲,阴晴不定。
天空中飘荡着阵阵暴戾杀气,强烈的血腥气息充斥着整座聚剑山庄。
沐逢春提着剑警觉的向聚剑山庄内院奔去。怕打草惊蛇,便跖轻身地穿过院墙,就见院内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又四处呼喊道:“小心了,莫让贼子逃了!”
沐逢春知是骂自己“贼子”,顿时大怒。刚想冲上杀个人出出气,又见一仆人带着一郎中打扮的文人从左厢房走廊穿街而入,直奔客厅,像是有急事。
就急忙住下脚来心想:“那定是个郎中,三更半夜地来给人看病,定是一个大人物受了伤害了病,难道是范老贼?但愿老天保佑,范老贼被爹爹一剑捅了个窟窿,今天晚上就赴黄泉!”边咒骂着边偷偷跟着那仆人和郎中到了客厅窗外,戳孔向里面望去,见里面的人极多,围在一起,像是在一起商议甚么。
沐逢春凝神聆听,就听到诸玉亭说:“卢大夫来了,卢大夫来了。”心道:“果然是个郎中,听姓诸的叫得如此急切,那必是范老贼了。”
突听到范光明说道:“玉亭,山庄的各个出口都封住了?”那诸玉亭随即道:“师父放心,就是一只苍蝇一只蚂蚁也爬不出去聚剑山庄。”
沐逢春一听范光明的声音,心里甚是失望,又恨不得上前一剑把他的狗头砍下。又想到自己手中的剑又是他给的,便想扔掉,却又停下手,心想:“用范老贼的剑杀范老贼也是报应不爽!”
爹爹不知怎样了,是生是死,现在已经不再关心爹爹是否夺下列缺门总掌门一位,只要平安地离开这里,日久方长再找姓范的报仇也不迟,只现在的情景并不让他看好,一点爹爹的消息都无,难道——不会!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爹爹的对手的!
这时又听到螭龙门的弟子都急叫道:“师父!您老人家快醒醒呀!”
“师父啊,你可不能抛下弟子们就这么走了啊!”
“师父,师父,弟子都还想让师父打骂呢!”个个叫得十分悲伤。
沐逢春吃了一惊,心道:“难道是老童要死了?”蓦地又听到一人叫道:“师父醒了!”一阵哗然。
又有人道:“史相公气若悬丝,还请众位为史相公做后事罢。”
众人听了都哀叹一声。
沐逢春一头迷雾:“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爹爹干的?是了,没有爹爹又有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和动机呢?”想到这,顿时兴奋起来,暗想:“也许爹爹还在别处与贼人恶斗,姓范的不敌,逃到这里躲着了,我在这里与爹爹里应外合,岂不更妙!”
又听范光明问道:“童老掌门,您快说说是谁下得毒手把《列缺剑法总诀》五本剑谱抢去了?”
沐逢春登时一凛:“剑谱被人抢走了!”
这时又听陆怀刚愠道:“范庄主,家师还身受重伤,还请范庄主把家师安置到一间厢房……”
又听童良弱声道:“不必了怀刚,为师的伤况为师心知肚明,只是为师死不瞑目,为师一生光明磊落,到老却被奸人利用,做下了被人唾骂的行径……哎,怀刚怀勇怀……怀英……怀雄,你们万不该去杀沐万荣啊!”说着“哼”的一声,头垂了下来,身子僵硬,像是没了气息。
那怀刚等弟子都哭喊道:“师父……师父啊,弟子们糊涂啊,给螭龙门和您老人家抹了灰!”
童良却又开口道:“范庄主你问老朽是谁下得毒手抢走了剑谱?哎!下毒手的不是你范庄主自己么?抢走剑谱的难道不是你们列缺剑派的……史相公啊,老夫找你去了!”说完就咽了气,这回竟是真地死了。
沐逢春听得清清楚楚:
“你们不该去杀沐万荣”!
沐逢春一阵眩晕,不相信耳朵听的是真实,爹爹武功这么高强,怎么会被别人杀死呢!但这一切似乎是真的,爹爹武功再强,也抵不住这么多人的围攻——
欲哭无泪,也许在这哭甚么用也没有,唯一要做的就是替爹爹报仇雪恨!
目眦欲裂,瞪着范光明,恨不能拔下他的皮,抽出他的筋!
而对童良又有几分敬意。又听陆怀刚朗道:“师弟们,师父他老人家是怀着痛仙逝的,我们做弟子的绝不能再对不起师父,让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心!走,我们护着师父离开这贼地方!”怀勇怀英怀雄都齐道:“离开这贼地方!”
范光明忙道:“诸位请等一等,这时范某和敝派的一点心意,做为童老掌门的安家费和众兄弟的汤药费。还望诸位哂纳!”范光明刚一说完,陆怀刚就一口唾沫啐到范光明的脸上,吼道:“狗东西,谁稀罕你的臭钱,螭龙门不缺这几两银子!”
范光明碰了一鼻子灰,一脸愧色,又叹一声气,痛心道:“都是范某的错,是范某害了童老爷子啊!”
滕怀勇吼道:“我们走!如有哪个想拦,那就尝尝螭龙门的拳头!”说罢,两人背起童良和史信的尸体向客厅门口处走去。陆怀刚又回头森道:“杀我师父的仇人,螭龙门一定会察出的!”
沐逢里叫一声“好!”,又忙闪身躲在一根木桩后,看着螭龙门的弟子出了客厅,竟没一个人敢上前阻拦。又心道:“爹爹是在百剑阁遭的害,我须迂回到百剑阁的入口处,先进去看个究竟。”想到这,趁着人乱轻脚迂回到客厅角落处,旁边是几根擎柱,就倚伏在擎柱后等待到秘道处的机会。
又听一胡人道:“不知偷剑谱的贼人捉到没有,我们还是出去看看,光呆在这又有甚么用!”
范光明忙道:“邰先生稍安勿躁,量那贼人也逃不出我聚剑山的!”
沐逢中顿生狐疑:“偷剑谱的贼人?难道有人偷了剑谱?到底是谁,难懂不是爹爹?”心中开始焦虑起来,真想捉个人问个明白。
又见李若洪向一死去的弟子的尸体走去,俯身看了几眼,道:“怪也!这伤口的尺径和形状倒像是啸风楼的宽刃大剑……”
李若洪刚一说完,焦公礼怒道:“胡说!李兄你这时甚么意思?你想含沙射影甚么?姓焦的不是那沐……哼,你说话可得检点些!”
李若洪笑了一笑,又道:“焦兄何必这么紧张?对了,焦公赞焦二哥呢?怎么一直没见到他?焦二哥自荐保护童老爷子和剑谱,到现在童老爷子和史相公也死了,剑谱也不见了,而焦二哥也活不见人,死没见尸,不能不叫人怀疑啊。”
众人一听,顿时哗然,都齐瞪向焦公礼。
司徒云愤道:“我们在百剑阁出生入死,死了那么多兄弟,你们在外面玩猫腻,真是不像话!”
焦公礼忙道:“一起杀沐万荣我也在场啊,我又何不是受了重伤,险些丧命!”
焦公礼啐道:“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我们又不是给谁卖命的!”
焦公礼待要再辩,茹窟海大喝道:“焦公赞呢!”声若宏雷,震慑一片
沐逢中恨透了这些昔日曾交过他们“叔叔伯伯”的人,恨不得冲上去全将他们碎尸万段!又盼望着他们再互相残杀,让剑谱落不到范老贼的手中。见到秘道入口处也近不得,趁机缘柱爬上,在梁上等待时机报仇。
焦公礼平日为人谨慎镇定,如今被茹窟海这么一呵斥,顿时也慌了手脚,慌慌张张地道:“我二弟呢?不知道啊!噢,不是去捉拿偷剑谱的贼子了么?”说完又向范光明急道:“沐万荣的儿子呢?定是那小杀人抢剑谱的!”
范光明一听焦公礼骂沐逢春“小”,脸色大变,喝道:“一派胡言!量一个小小的沐逢春,怎有如此能耐杀十几个高手!焦公礼,是不是你啸风楼干得,大家也只是心中有数,待会捉住偷剑谱的贼子便会真相大白了!”
焦公礼一脸苍白,强作镇静,道:“好,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沐逢春更是怒火直冒,恨不得跳下梁一剑劈了焦公礼,但现在也只能在心中咒骂,别无他法。
不多时便见吕宏、刘业二人跑来,吕宏喜叫道:“师父,偷剑谱的贼子已捉到,就押到厅外,请师父处置!”
众人都一凛,焦公礼更是紧张的差点叫出。
范光明双眉一扬,道:“好极,把贼子押上来!”吕刘二人“是”了一声,领命下去。须臾就见两名庄丁押着一五花大绑的黑衣人走进客厅,后面跟着三十几名背剑庄丁。
众人已看得清清楚楚,那被捆绑的黑衣人正是啸风楼的二楼主焦公赞,灰扑扑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十分狼狈。
众人都唏嘘道:“果然是他!”
焦公礼骇然失色,忍不住上前叫道:“二弟!”刚走几步,那薛隐突出双指点在焦公礼的“膻中|茓”,焦公礼哎呦一声,又动弹不得了。
焦公赞哭丧着脸叫道:“大哥,小弟失手了!”焦公礼不能动弹,却能说话,此时他还能说甚么?只是一长叹,摇了摇头。
李若洪冷笑道:“焦二爷尽说实话,你要不失手,还会有这般窘像么?”
焦公赞呸了一声,怒道:“杀人偷剑谱的也不光是我焦老二,你和范光明不也是如此么?只是你们的手段更卑鄙下流了些,焦老二倒霉了些!要不是有人在我脑后开了一黑棍,那我早就拿着剑谱远走高飞了!”
焦公礼又道:“罢了罢了,二弟,事已如此还说甚么,升为王,败为寇,我们兄弟俩就认栽罢!”
范光明“哼”了一声,又向吕宏道:“剑谱呢?”
吕宏忙抱拳道:“启禀师父,弟子和师弟率弟子四处捉拿贼人,久没发现贼人的踪迹镇守门关的几位师弟又没发现有可疑之人经过,弟子和刘师弟便又回到密室附近寻查,不巧的是在密室门前假山附近发现一黑衣蒙面人躺在地上,我们一看,正是这贼子焦老二,在他身上只发现了一本《列缺剑法总诀》,却未发现那五本剑谱。”
刘业接着道:“不错,师父,弟子问焦老二那五本剑谱放在哪里了,焦老二只说有个千杀的狗东西在他身后打了他一黑棍,甚么也不知道了。”
焦公赞昂头叫道:“正是!我甚么也不知道,的,挨千杀的狗东西,为人不磊落,趁老子不注意开我黑棍,算甚么英雄好汉!”焦公赞当着众人破口大骂,他料想开他黑棍的人就在人群当中。
范光明的二弟子展威脸色难堪,又是气愤之极,自己又何不是同焦老二的遭遇一样,白白挨了师父一顿臭骂。
众人都愕然私议,大厅内一片哗然。
范光明蓦地想到怀中的那块出自剑圣张屏峰的贝牌和巴蜀羽扇门来,顿时脸色一白,暗叫不好,本来想这都是焦氏兄弟的诡计,照现在来说,他们竟不是一伙的,另外有一路人在打列缺剑谱的主意!
范光明望向几个胡人,但他们的眼神丝毫没有给自己任何心安的答复。
沐逢春也百思不得一解,但又心挂父亲,没有心情去替他们索这事。突然一不小心左脚向下一滑,差点跌下横梁,不禁喊了一声:“哎呦!”
这一声虽小,下面又是人声嘈杂,但内功深厚的人已察听到,一个大胡子胡人抬头喝道:“是谁!”
沐逢春顿时一骇,急忙蜷缩身子,大气不敢喘一声。
房顶漆黑,在下面抬头上望是望不见甚么的,众人见没甚么东西,都低下了头。范光明问道:“茹先生,怎么了?”
这大胡子是渤海国靺鞨人,号称“渤海第一刀”,叫茹窟海。
他抬头边游瞥边道:“房梁上像是有人。”
范光明把剑一抽,向吕宏、刘业道:“把焦公礼、焦公赞押下去,明日送到螭龙门,让他们处置这两恶贼!”吕刘二人押着焦氏兄弟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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