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夜夜思君不识君

原来楚君然施展“翩跹步法”绕道他二人身后，点了他二人大“大椎|­茓­”。

楚君然见四下无人，把周、李二人一一拖到房后一片花园中，又抱拳道：“得罪了二位将军。”说罢，一纵之势，跃上房顶。这是突见身侧有一黑影闪动，其速度不比自己的翩跹轻功慢，不禁暗暗纳罕：“此人的轻功极高，竟能与‘翩跹旋天舞’堪比！”又想此人不是枯松客，枯松客的轻功没有如此之高，便稍一放心。但不想让那人发现自己，就把身子紧贴在房瓦上。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那黑影几个翻跃后竟朝着自己这边飞来。楚君然大吃一惊，暗叫不好，想要躲避已是晚矣。见那黑影落在瓦上，看清是一瘦小、微鼓的蒙面之人，可断定是个女子。

楚君然心道：“她既蒙面，我何不必也蒙面。”便在袍子上撕扯下一块布蒙住面，看着那女子走来。却见那女子四处张望，并没发现自己，更不想像着自己而来。

又见那女子俯身下去，小心翼翼地揭开两片鸳鸯瓦，探头往下鸟瞰。

楚君然心道：“此君与我差不多的光景，只是他太粗心大意了。”又转念一想：“说不定她早已发现了我，只是不屑顾我罢了。”想到这里，便轻脚走过去，想和她打个招呼。

那黑衣蒙面女子一见楚君然走来，不由一惊，原来她果然事先没有发现楚君然。这女子一惊之际，脚下一滑，倾倒下去，差点没叫出声来。

楚君然急忙伸手抓住她，轻声道：“姑娘小心则个！”那女子余惊未定，直愣愣看着脚下，喘着粗气。楚君然听她喘气之声，果然是个年轻的女子。

那女子不但没有谢楚君然，反而瞪了楚君然一眼，显得十分生气，压着嗓子低声道：“谁是姑娘！年轻人鬼鬼祟祟的，不像个好人！”语气极像一位前辈奚落晚辈后生一般。

楚君然心道：“你不是姑娘却也不是多么老，你既诓我，我也诓你。”便也压着嗓子道：“我也不是什么年轻人！你说我鬼鬼祟祟不像好人，你不也正是如此么？”那女子哼了一声，道：“说来我们彼此了，你也是来弄些好处的罢！”

楚君然这才明白，此女子是一盗贼，又想：“你可真会捡地方下手，这刺史府高手如云，岂能有你的好处。”刚想劝她离开此地，突听下面传来楼晓峰的声音。楚君然急忙探头往下看，就见楼晓峰和安禄山面对面而坐，中间桌上摆满了许多没问佳肴和酒，蕃将阿布思和阿史那承庆站在安禄山身后。

安禄山笑着敬楼晓峰一杯酒，一口饮下后道：“夲王心中有一疑问一直想问楼侍卫，还望楼侍卫如实相告。”

楼晓峰道：“王爷客气了，王爷要问卑职什么？”安禄山呵呵一笑，道：“楼侍卫痛快！本王是想问楼侍卫本在千牛卫­干­得好好的，有收到上司的器重，为何突然辞去千牛郎侍卫，到魏州一个小小的捕快呢？是不是楼侍卫有什么难言之隐，楼侍卫不妨说予本王听，本王必助楼侍卫一臂之力。”

楚君然也对此问题感兴趣，­精­神一振，静心聆听起来。

而那蒙面女子盯上了厅中的一对金丝镌玲珑狮麟。这对宝物是当今皇上恩赐予安禄山的，安禄山又赐予史思明的。

就听楼晓峰微一笑，片刻才道：“安王爷所问的这个问题，卑职也有不少朋友问卑职，卑职只是一笑而代。既是王爷问起，卑职不敢不禀。”

安禄山哎的一笑，道：“如果楼侍卫不方便的话，就当作本王没有问这个事。”

楼晓峰蓦地站起抱拳道：“王爷哪里的话！凡是好男儿，都想的忠君报国，建基立业，便也对的起身生于天地之间了！”此话说得十分激昂铿锵，大气凛然。

安禄山拍案叫好：“楼侍卫说得好，这才是真正的好男儿！”

楚君然听了顿时感到体内热血沸腾，豪气横生，心中暗道：“对，这才是真英雄！”却听那女子冷道：“甚么忠君报国，是忠金报钱罢！可恶的贼官只知搜刮民脂民膏，还在此大言不惭，无耻之极！”

楚君然听那女子骂楼晓峰，心生愤怒，道：“你不要乱说，楼大哥不像这种人！”那女子又冷哼一声，道：“霸州郡衙近几日偷偷运来十几箱金银珠宝，现在就藏在刺史府，这不都是狗官们搜刮的民脂民膏？你这楼大哥难道不适合他们一路的？”楚君然顿时无言以对，心中只道：“楼大哥是个英雄好汉，绝不会与安禄山是一丘之貉，我相信楼大哥。”

楚君然蓦地感到这女子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在想仔细听听，那女子却又压着嗓子说道：“看你样子并不是朝着那十几箱金银珠宝而来的”

楚君然点点头，道：“对的，我不是冲着钱来这的。”

那女子冷道：“我看你也不是为了贫苦百姓的义侠！”楚君然一怔，心道：“原来我错怪你了，你不是贪财的盗贼。”不由一下子对这女子起了敬佩之心，用惭愧和敬佩的目光注视着蒙面女子。

那女子见楚君然直盯着自己，有些羞怯，忙老气横生地道：“你看甚么！”

楚君然顿觉失礼，忙低下头，不再言语，气氛有些尴尬。

这是突听下面“哐啷”一声响，二人急忙往下看，见是安禄山放怒拍案。二人都一惊，寻思是安禄山与楼晓峰闹僵了。

又听安禄山怒道：“楼侍卫说的是，那杨国忠如今已是权倾朝列，谁也不放在眼里，大大的欺君误国！本王刚从长安回来，得知李林甫是被杨国忠那­奸­相陷害致死，朝廷一片乌烟瘴气！”

楚君然在上面发现到，安禄山在说“杨国忠那­奸­相”时，斜眼盯着楼晓峰，是在观察楼晓峰的表情。

而楼晓峰却面无表情，道：“李林甫当朝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安楼山微一顿，又笑道：“楼侍卫看本王又是甚么官，是­奸­官还是贤官，是佞臣还是忠臣啊？楼侍卫但说无妨，事到如今，我们还有什么不可说的，本王可把楼侍卫当作知心朋友哩！”

楼晓峰眉头一皱，为难地道：“这个——卑职不敢妄自揣评王爷。”

安禄山笑道：“岂叫‘妄自揣评’，本王是叫楼侍卫实话实说。”

楚君然心道：“看你的十几箱金银珠宝就知你是个贪官、佞臣了！”

听楼晓峰道：“安王爷是佞臣还是忠臣，不是卑职一人所能下决定的，应是天下的黎民百姓说了算！”

安禄山嘿嘿一笑，道：“楼侍卫说得好，说的滴水不漏！本王再问你，我安禄山与杨国忠相比，哪个忠哪个佞呢？”

楼晓峰微一笑，道：“卑职还是那句话，忠佞自有天下人评论。”

安禄山突然神情一变，­阴­恻恻地道：“楼侍卫好不光明磊落！”

楼晓峰神情镇定，道：“卑职不明白安王爷的意思，还请安王爷明示。”

安楼山­阴­笑道：“那本王就说明白一些。楼侍卫突然辞去千牛卫一职，到魏州做一小小的捕快，却不是厌倦宫内的勾心斗角，而是另有所图！”

楼晓峰道：“卑职还是不明白王爷的意思。”

阿布思忽然“铮”的一声，亮出半柄刀，厉声道：“姓楼的，安王爷如此抬举你，你可别不知好歹！”

安楼山一摆手，道：“阿布思将军不得无礼。”阿布思朝楼晓峰瞪眼哼了一声，把刀Сhā进刀鞘。安禄山又笑道：“事到如今，楼侍卫就不必再隐瞒了嘛，本王早已得到密报，楼侍卫是密奉杨国忠之命，到魏州监视本王的举动。楼侍卫，本王说的没有错罢？”

楚君然听了不由一惊，心道：“原来楼大哥是大内密探呀！”那女子也微发出“噢”的一声，与楚君然是一般的心思。

楼晓峰蓦地哈哈一笑，道：“安王爷地确实太抬举卑职了，卑职哪有那福分能成为杨相爷的心腹——”

楼晓峰话音刚落，厅外就有人报：“启禀王爷，周挚将军觐见王爷。”

安禄山道：“让他进来。”外面又“喏”了一声。

楚君然一笑，心道：“必是为我而来。”

随见周挚走来，附在安禄山耳边说了几句话。安禄山点头道：“区区一江湖野小子死了就死了，无关大碍，你下去罢。”周挚喏了一声，退身而去。

楚君然忍不住一笑，心道：“他也够胆大的，敢骗他们的王爷。”

又听那女子嗔道：“看样子那宝贝是不好得手了，我还是去搞些银子是正经。”又朝楚君然道：“喂，你还在这里？我就不陪你了，本姑娘要扯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