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抹白衣却消失了良久。只剩下满庭院空寂的白和穿肠蚀骨的寂寞。
“云贵人,夜深了。”身旁一个着湖蓝宫装的女子满脸担忧之色地看着还处在恍惚状态的月白女子,轻声地提醒她道。
“浣絮,你说我是不是太不识好歹了?”被唤作云贵人的女子眼神空洞地看着湖蓝宫装的女子,毫无血色的脸上,满是浓浓的悲戚之色。
“娘娘……”浣絮哽咽着唤了她一声,却也不知到底该如何安慰自己的主子。
“已经一年了呢。”凄凄的月光洒落在她清秀的脸上,一层又一层伪装的漠然之色被剥离开来,她浅笑着伸出自己薄凉的手指,看着雪花穿手而过,她忽地哧哧地笑出声来,恍若一个纯真的孩童。
寂寞的一年,平静的一年,却又是内心波涛汹涌的一年。她本以为自己藏得那般好,却又终究不甘自己的一腔深情就此埋没在这深宫,所以她大胆的用了这计。可惜,终究是高估了自己,他,心心念念地想着的只是那个名为欧阳云若的女子。
就如这空寂的若霏殿,那一树树的粉白樱花烂漫了一年又一年。纵然红颜早逝,可他的心,却依旧停留在她的身上。犹如树的年轮,一圈又一圈,极尽深刻。
而她自己,却连替代品的资格都被剥夺了,还能在奢望什么呢?姐姐啊,若是看到他那般记挂你,你是否也会后悔如此决绝地离开他了呢?
“可是珞,难道你只记得我是她的表妹么?”着月白衣色的女子微仰着头,朵朵雪花洒落在她的脸上,犹如泪水蜿蜒滑过的痕迹。
她从未告诉他,她是落离,师落离。
不是不愿,是他从未给过她这样一个机会。她清楚,让她进宫,只为思念那个已经消失在他生命里的女子。可惜,她不像她啊,没有一丁点的相象。
她的眉,弯弯的好似两弯月牙;她的瞳,幽深得如一潭枯井,不似她的纯真,也不似她的闪亮如繁星。
所以,他才会在喜帕挑起的那刻,怔忪良久,最后吐出的字句,却是冰冷的“你不像她”,然后干净地消失在她的面前。大婚之夜,她一个人孤单单地枯坐到天亮,看着那臂粗的红烛落下一地斑驳的烛泪。
那一刻,她的心绝望到透不过气来。
可是,她还是妄想着有一天能取代她在他心中的位置,妄想着有朝一日,他能正眼看一下她,然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浣絮,你还曾记得那青灰相士么?”踩着厚厚积雪回去常宁殿的路上,落离搭着浣絮的手,突兀地问了一句。
浣絮愣了一下,随即轻点了一下头,“自是记得。”
落离回过脸来,幽深的眼眸里闪着些许诡异,“宛常在,据说在进宫前,也曾见了他一面呢。”
“她?”浣絮讶异地反问一句,身子突地变得僵硬,“那么娘娘,你有何打算?”
“没有什么打算。”落离冷冷地回道,接着自顾地向前走去,只留下浣絮呆怔在原地。看着苍穹里的那弯残月,她恍惚想起一年前那个桃花烂漫的春天。
那年,她的命运被改写的天宇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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