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缺点头道:“好,咱们这就走。”
起身一想,冷冷道:“沈宫主,我求你一件事。”
沈墨钩见他答应,甚是喜悦,笑道:“说。”
苏小缺道:“杀了这三个下流货。”
沈墨钩更不迟疑,指风划出,在三人身上割出血痕,撒上淡黄|色的化尸粉。
鸭屎绿最惨,伤口偏巧在大腿上,一时难以就死,又叫不出声,只听喉咙里咔咔作响,伤口嗤嗤有声,竟是眼睁睁看着自己下半截化净这才痛死,带鱼龙和护心毛倒是有造化,一人伤在胸口,一人伤在腰间,撑不过半刻,尸体也就渐渐腐蚀溃烂化为脓水渗入地下。
张小荷何尝见过这等惨状,眼珠一翻,已昏死过去。
钱麻子虽习惯了红刀子进白刀子出,也是忍不住吐得翻江倒海。
沈墨钩淡淡道:“今日之事,你们就当未曾看见,免得招惹麻烦。”
苏小缺道:“钱大叔不傻,自然不会多嘴。快走吧!”
沈墨钩笑道:“这么急催我走,是怕我伤了你的小荷?你放心,我怎会为难这些人?”
苏小缺沉下脸:“我不信,你们说的话我一句都不敢信。”
沈墨钩饶有兴趣道:“小荷姑娘生得俊,心地也好,照顾了你这些时日,难道咱们不该报答么?”
苏小缺冷冷道:“你离她远远的,永生永世不见她,就是最好的报答。”
沈墨钩凝视他半晌,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一手挟起他的腰,衣袖猎猎,飘然而行,待苏小缺回头望时,那小院早已成了模糊不清的一点黑影。
急行中,久违的速度感混和着扑面的风,苏小缺感觉身体就像一片羽毛,在生翻倒涌的风里载浮载沉,平静已久的心突然跳得热烈。
沈墨钩似有所觉,悠然道:“你轻功不逊于我,只要筋脉续好,好生休息一阵,便可以一如以往,天高海阔……”
苏小缺打断道:“七星湖天高海阔吗?”
沈墨钩沉声道:“七星湖虽不大,但也许能成就你的天高海阔。”
一时有七星湖属下驾车接到,两人坐上马车,车厢内陈设布置既舒适且雅趣,令人见之则喜。
沈墨钩用一方雪白的毛巾蘸着温水,拭擦苏小缺脸上的伤痕,脏了的手巾随手丢出车外。
拭净脸,沈墨钩仔细端详,手指轻轻抚过轮廓眉眼,低声道:“瘦了不少,这里青了一块,这边有些肿……不过倒比去年更加好看些。”
说着解开他的衣襟,褪尽衣衫,车内锦围绣幄,车顶处却透着秋日薄暮的微光,少年的身体逐渐赤 祼,是无与伦比的光华与清朗。
苏小缺也不反抗,只在沈墨钩情不自禁伸手轻轻触摸自己的肌肤时,低声断言:“你不是我爹爹。”
沈墨钩一滞,用手巾拭净他身上的伤口,敷上药膏,动作从容不迫,神色淡然:“自然不算是。我若是有辞镜为妻,有你为子,又何必留恋这七星湖的宫主之位?”
垂眼看着苏小缺的腹下,却又调笑道:“连这件物事,你都生得极是漂亮,颜色干净,形状也好。”
伸指轻轻一弹,苏小缺面红耳赤,怒道:“你难道没有?玩儿你自己的去!”
沈墨钩被他顶撞,却甚是高兴,只觉得出言不逊也比死气沉沉要好上许多,帮他换上一袭柔软的新衣,叹道:“早在我练廿八星经之日起,便是终身无嗣的结果了。二十多年前,得报大仇,夺得宫主之位,一心想就此罢手,与你母亲归隐山林,不问江湖事,甚至想过自废武功,好生调养数年,想必还能得一儿女……”
搂过苏小缺,声音里透着求之不得的无奈低徊:“只是她却喜欢了唐清宇,我等她三年,又等三年,六年里武功更无寸进,她却始终不肯回来。”
怀里苏小缺轻轻一颤,道:“你就设计陷害我娘?让唐清宇误会我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沈墨钩将他头发绕在手指,不轻不重的一拽,苏小缺吃疼,仰起头,已蹙起眉,沈墨钩叹道:“这难道还能比挑断筋脉更疼?”
苏小缺道:“都疼。”
沈墨钩微笑道:“的确,施人所不欲,自然不舒服。小缺说话就是有道理。”
苏小缺凝视他华美中暗藏冷酷的眸子,问道:“到底是不是你?”
沈墨钩颔首:“自然是我。我多年相思,辞镜视若敝屣,她待我无情,我岂能容她快活一世?”
乍闻真相,苏小缺心中恨意涌涌,神情却是平静如水,这大半年来他少说多思,身世一事早已想了无数的可能,此事也在意料之内,突然想到唐清宇和苏辞镜之间,夫妻数年的信任相知也是那般轰然崩塌,更何况自己与谢天璧?
眼神中掠过一丝淡淡的酸楚哀伤,觉得此事颇有不合常理之处,追问道:“唐清宇深通药理,怎么会轻易误解我娘?”
沈墨钩道:“七星湖有一门天魔解体大法,本是同归于尽的惨烈武功,我那些年不再练廿八星经,便从解体大法里,稍出机杼,悟得了天魔换血。”
苏小缺一点即透,惊道:“你……你跟我换过血?”
当下一身冷汗。
青囊医术中记载一门极其复杂的救人之术,便是以他人之血渡入病人,只不过此术施展极难,而定需两人血液能互不排斥方可。沈墨钩与婴孩换血,却是行险,稍有不慎,不但苏小缺,只怕自己的坟堆上也早已草木葱茏。
沈墨钩目中流露出少许疯狂和攫取:“你身上流着我的血,我们俩血脉互通,说你是我和辞镜的儿子原没有错。”
苏小缺惊怒之下,脱口叫道:“你是个疯子!你这换血大法,本就是用来害我娘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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