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九的房间基本上除了睡觉,都是大门敞开着的,这是方便大家进去拿东拿西。也是里外两间,格局跟李不房里差不多,只不过原来的时候她把床搬在了外面屋子,后来身份败露,也觉多有不便,便把床给搬里屋去了。
这会儿秋风从开启的窗户吹进屋里,隐隐闻得见一阵馥郁桂花香,确是与别院的晦涩不同。墙上原来挂着梅兰竹菊四友图的,后来腐蚀得太过厉害,早被丢进了炉膛当火烧了,于是墙上还留着几块斑驳的印迹。屋里一套梨木圈椅,一套应用家具,然而虽然陈旧,但是分外干净。从那挂着竹帘的窗口外一幕青绿的树叶和金黄的阳光、以及妆台上Сhā着的一大把新鲜的野花看来,又多了几分清新自然的气息。
“看来也没什么可找的了!”段小邪抱着胳膊站在门槛处叹气。“这哪里还是原来的样子?这根本就已经改头换面了嘛!”
李不却没有太过失望的意思,同样打量了一圈屋里,目光落到妆台上拿水杯种着的一个小盆栽时,薄唇微微翘起,脚步也不由施施行了过去。虽然进来过几次,但他还从没有注意过这些细节,——女人的心思就是不同,同样的一颗小小榕树苗,换了他只怕是顺脚踩过就算数了,她倒还小心地拿个被子装土来养着。他不自觉地扬起唇角,拿起手边一把小水壶浇了点水上去。
“这丫头把自己屋里就弄这么香,又Сhā花又种树的,我们的房间她就不管,哼哼……”段小邪很不乐意地在四处踱来踱去,背着手像个被后娘歧视的倒楣孩子,目光扫到这边又扫到那边,“你瞧瞧你瞧瞧,这被子叠得这么齐这么平——”
“那是因为给你叠好了你又弄散了!”李不放了水壶,没好气地说。
段小邪不服,咬牙走到靠墙放着的一张小桌子旁,拿起上面一只十分精美的盒子来:“那这个呢?啧啧啧,还有心思做这些破叶子——咦?叶子上面还有字?”他从打开的盒子里拿出一片火红的枫叶来,瞧了瞧,狐疑地念道:“‘人悄悄,月依依,翠帘垂。更挪残蕊,更拈余香,更得些时’……唉呀呀,这丫头思春啦!”他这一阵咋呼,便把李不成功引了过来:“给我看看!”
他贼笑着把手一抬:“慢着,我先看!”李不无奈微笑。他跳到一边,再念:“……‘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嘿嘿,还都是李易安的词!难得啊,这傻丫头居然也会有这些小心思!”嘿然一笑,瞟着摸起鼻子的李不,他接着又抖着肩膀低头看去。
这一看,眉头却大不妙地皱起来了:“不对呀!这字写得这么漂亮,她那几下鬼画符怎么可能写得出来?”下意识地翻到背面,忽地目光一闪,抬头望向李不。
李不听闻蹙眉不语,上前接过叶片,背面上却赫然写着:“巍巍山岗,情比石坚”……
……
对于金银山庄的宫管家突然之间由一名瘦小的男孩变成了个大姑娘,镇上的人们都表示了相当的惊奇,金八两首当其冲,看见慕九“姐弟”俩打门前路过,立马抓着蒲扇奔了出来,拉着她左看右看,口里啧啧之声滔滔不绝犹如江海。
慕九站在当街被她拉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眼看着一张嘴都咧僵了,“那个金婶儿,上回那壶——还好用吧?”看见围上来越来越多的三姑六婆,她万般无奈之下开口打断了她。金八两仍然在适应大小伙一夜突然成大姑娘的微妙心情当中,顺口回道:“好用好用!我正拿着装面粉呢!”
慕九便嘿嘿干笑了两声,不着痕迹往外抽手:“好用就好!这么着我就还得另外再买把壶回去……”
好容易从一堆婆娘包围中挣扎了出来,那边厢却又走不动了,却原来是婆娘们家的小姑娘围成了一堆,也堵着阿潇迈不开了步,那场面堪比李俊基弟弟下凡到街头卖笑,一个个环肥燕瘦温声软语听来好不温存。只是可怜了阿潇,打又不能打骂又不能骂,对着群姑娘愣是脸红到了脖子根,好好的一个美少年顷刻间头发也散汗水也冒,真是凄凄惨惨戚戚!
“好啦姑娘们!有空再上咱们家玩儿去!”
慕九路见不平一声吼,把群小姑娘吼得鸦雀无声,知道这是美少年的姐姐,胆小的羞答答送个烟波儿过来,胆大的也不敢得罪,只是掩着嘴红着脸吃吃地笑。
“慕九,我们快走!”阿潇见机突出重围,一手挎着篮子,一手拉着青衣长裤的她飞也似的奔上了田间小路,轻柔的秋风拂来,吹起两人的发丝衣袂,活似一对私奔的小年轻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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