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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富贵菜园 101

为了表示诚意,她还特地拍了拍胸脯。

万里青不置可否,莫测地笑了笑,抱起胳膊却转开了话题:“不知宫姑娘是如何与宫九少爷相识的?”

“宫九?”慕九皱了眉。“我哪认识什么宫九?”

万里青倏地转过来两道目光,盯着她的眼好像审犯人似的。

慕九忽然被盯得很不舒服,下意识往旁边撇开了脸。

“……慕九兄弟?”

却在这时衙门口走出来一个五短身材的壮汉,见到她在场立即失声喊了起来。慕九眼睛一亮,立即冲他招手:“铁牛!”“慕九兄弟!”认清了人之后,李铁牛兴奋不已,大步冲过来抓住她的两只手:“你怎么来了?你怎么变大姑娘了?”口里喊着嚷着,明知人家变大姑娘了却还是没想起来要把手放开。

慕九透过他的肩膀悄悄看了若有所思望着这边的万里青一眼,拽着他的袖到了他跟前弯了个腰:“万大人,谢谢你了!改天有空我再请你吃饭,今天还有事先别过!”说完也不等万里青有反应,拉着铁牛就往街头冲去。饶是他在后面下意识地追喊了声“宫姑娘”,也再没停住脚步!

小样!她就说嘛,官府中的人一个个­奸­得跟老狐狸似的,他的腰上也挂着个黑铜牌,谁知道他是不是跟余光明一伙的?紫珠丹才刚刚找到,她可不能因小失大着人家的道!瞧他那眼神,看上去就要把她抓过去里外解剖一番一样,她才没那么傻留在那里报啥子恩呢!

一路上两个人飞快地往集市上赶,边赶路自然又边说起了各自境况。铁牛原来因为昨儿得罪了来买霸王菜的府衙师爷的小舅子,人家要了二三十斤毛豆,硬是不给钱,铁牛指着这钱给老母买药,情急之下就把人给打了。慕九听了很是气忿:“原来你真的是被冤枉的!可惜李不不在,不然的话我非得让他帮你收拾了那混蛋不可!还有刚刚那个什么姓万的放了你也是理所应当,我更加用不着请他吃饭了!——走,带你看看我兄弟和我的蔬菜去!”

一夜未归的铁牛原本急着赶回去看母亲,这回意外得了慕九相救,心下又是欢喜,也很想亲近亲近她的兄弟,于是就高高兴兴跟着她去了。

集市到了下午时正是热闹的时候,这年头没有冰箱啥的,所以主­妇­们几乎天天都得出来买菜。慕九在人群里辩路都找了大半会儿,还是铁牛轻车熟路,左弯右绕地就到了一座小小城隍庙前。

阿潇和韩冰冰还有刘四三人正是在庙前空地上摆摊,看见慕九猛地出现,颓丧的韩冰冰立即拍手跳起:“慕九回来了慕九回来了!”阿潇跟刘四抹着满额的汗,望过去,果然见慕九跟只硕大的壮汉奔了过来。

“卖得咋样了?”到了摊位前慕九就问。待看见地上仍然满满的几筐菜她就不由得黑了脸,抓过韩冰冰手上瘪瘪的布囊,打开一看,双眉顿时竖起:“就卖了十八文?你们­干­嘛呢这是?这都大半天了就卖了几棵?你当叫你们站在这里好玩的呢!”

一顿炮轰下来,几个人都垂了头下去。慕九气恼地抓了两棵菜在手里看了两眼,又猛地扔进竹筐,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她是真气呀!你说就叫他们卖个菜而已,是比得上上刀山下火海还是怎么着?至于这么为难嘛!明明面前客人不少,就是不懂得开半句声儿,几大筐菜再以这么一晒,还有用啊?她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叉着腰气呼呼站在那里,连口气儿都呼吸不顺。

“慕九,”铁牛好声劝道:“别生气!这不天还早呢嘛,这么新鲜水灵的菜,怎么会有卖不出去的道理?我来帮你!”说着他一手拈起一把莴苣和菠菜,冲着大街上吆喝起来:“快来看啊快来瞧啊!新鲜蔬菜便宜又好啊!……”雷公般的大嗓门倒是也有好处,一开口马上吸引了诸多目光。

见了他开起头来,慕九也招呼韩冰冰过来:“瞧着!跟着吆喝!”接着弯腰一手拿起一条莴苣扬向空中:“瞧一瞧啦看一看啦!富贵菜园新鲜蔬菜,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了啊!……”

韩冰冰瞅着她熟练得跟上辈子就跟菜市场混了一辈子似的,张大的嘴巴好半天才合上。于是也拿了一把青菜,磨磨蹭蹭扬到了空中,叫得跟蚊子逛街似的在喉咙里哼:“卖、卖菜啦!”慕九立即拿胳膊肘捅她的腰肋:“大声点!”这一吓倒把她吓得立即大喊起来:“啊——卖菜啊!新鲜蔬菜!”

几个人全开始跟着行动起来。这时节新鲜蔬菜本就少见,又是俊男美女排排站,哪有不引人注意的?几个结着伴出来的主­妇­瞧见这边吆喝声大卖的货又好,立即从咸鱼摊子前掉头往这边赶来:“这菠菜怎么卖啊?”“三十文一斤!”“三十文?”主­妇­们显然有些吃惊。

慕九赶紧说:“大嫂你瞧瞧,这菜可不是随便能有的,这是晌午才从地里收了来卖的,绝对新鲜!这年头谁家也不缺这几个钱,还不就冲着吃些时兴菜,图个口福嘛!——您来几斤?”

为首那胖大嫂犹豫了一下,指着秤盘说:“……那来三斤吧!”

“好嘞!”

“把那莴苣给我也来几斤!我家那孙子这两天老吃咸菜,总说口舌疼了!”

“我也要……”

生意一时忙碌起来,很快的菜摊前就围满了一大群人。好在这边人手够多,不至于被人争抢得连货都碰翻,慕九忙乱之中让阿潇帮着刘四,韩冰冰帮着铁牛,两组人各顾着一边,这样衔接起来便不至于出错。自己则是一手拿着小布囊,一手忙着收钱找钱,也是不亦乐乎。

……如此忙乎到太阳下山,终于是十七八筐菜全部售出,个个儿累得红光满面,秋凉的天里也是大汗淋漓。要不是慕九特地留下两筐菜来,只怕明天去客栈谈生意的样品都没了!而闻讯赶晚了来的主­妇­一瞧见竹筐底儿都朝了天,不由又失望地问:“怎么就拿这么少?弄多点来卖多好!”阿潇跟韩冰冰忙不迭地说:“会的会的!像这样的菜我们菜园里一年四季都有!过两天又会再来!”主­妇­们讨了保证,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慕九坐在小马扎上把鼓鼓囊囊的袋一折,嘿嘿笑着说:“好家伙!开门红啊!这里头没有七十两也有六十七八两!超出预估了哈!”阿潇他们吃到了甜头,立即兴奋地说:“我们回去马上又收菜来卖!这样下来,要凑齐大笔银子也是很容易呀!”

铁牛嘿嘿地说:“慕九真是好样的,说­干­就­干­了,我还当上回你说着玩呢!”

慕九抱着布袋站起,从里面抓了约有四五两重的碎银塞到他手里:“今天赶得巧,好几户菜馆里的厨子出来买菜,几个大头下来银子占的份额也大,铁牛出了不少力,但是今儿我就不请你吃饭了,这个先拿去,快拿去给伯母买药!”

铁牛推辞不收:“是你救了我出来的,我可不能要你的钱!“

慕九沉下脸:“什么救不救?你这个人还真是不知轻重!到底是面子要紧还是娘亲的身体要紧?你连车带货都被人给没收走了,别说赚钱买药,就是连回个家都成问题,还跟我推什么推?”

铁牛似乎也蛮慑于她的疾言利­色­,嗫嚅了一下,便就接住了,又拨出一半塞回她手中:“纵然是这样,也要不得这许多,我拿三两银子足够了!”说着低头跟她作了个揖,急急地往街道上走。慕九看着他远去,这才摇头叹了口气,把钱袋子扎了起来。想了想,又冲着远处喊:“铁牛!明天中午你到东阳三街的来福客栈找我!”

铁牛远远地回头看了一下,挥了挥手走了。

阿潇已跟刘四把空菜筐子全部摞起推到车上,慕九高兴地冲着三人说:“咱们先回去洗个澡,然后出来好好吃一顿,再去城里溜达溜达!今天晚上大家都可以随意,爱­干­什么­干­什么,爱去哪里去哪里……”

“慕九。”

正跟着这安排着,旁边却忽然传来一道十分温润恬淡的声音,让人听了如沐春风,直令疲惫的心情也变得立时畅快起来。

105月黑风高……现身时

“沈梦溪!”

慕九高兴地喊。沈梦溪丰神如玉,手摇折扇微笑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她走到他面前,禁不住惊喜地说。“几个月没见,你可还是老样子哈!”

“怎么会是老样子?”沈梦溪故意叹起了气,拿折扇轻拍她的肩膀:“我还指望你会说句几月没见,我又更加风度翩翩了呢!”慕九哈哈大笑,招呼了正在身后大感好奇的韩冰冰他们上来,指着他说:“这就是沈梦溪。这是魔岛圣女韩冰冰,这是阿潇,这是刘四,也是我们镇上的兄弟。”沈梦溪听到魔岛二字时不由吃惊起来:“就是大名鼎鼎东海韩岛主的孙女?”韩冰冰便点头行了一礼。

沈梦溪赶紧回了句“失敬”,再看向阿潇,那目光又不禁诧异了些,跟慕九说:“这位少侠倒是相貌过人!”慕九得意起来,“那可不!你要是能见着比他长得更好看的人,我就服了你!”他含笑摇头,叹息道:“看来慕九的金银山庄里,还真是藏龙卧虎啊!就连慕九,我当初也真真是没瞧出来你竟是个女儿身!”

阿潇他们立即都谦辞起来,只有慕九捂着嘴乐颠颠地开心到不行。

“时候不早,先回去吧!今天由梦溪作东,请几位少侠上醉仙楼一聚!”

“好啊!”

在有钱人面前,慕九懒得推辞。回客栈梳洗完了之后,几个人便一道去了另一条街外的醉仙楼。

半顿饭下来几个人都已经熟络了,除了刘四仍有点腼腆之外,韩冰冰与沈梦溪倒是挺有话说,阿潇也陪着­干­了几杯,之后就有些沉默。慕九瞧见,便招呼道:“你要是累了就跟刘四先回去睡吧!我们聊聊再回去。”阿潇迟疑了一下,也爽快地点头了:“那好,你们也早点回来。”说完跟沈梦溪道了声谢,便与刘四起身离去,下楼梯时脚步竟有些匆匆。

韩冰冰回头说:“阿潇平时­精­神可好了!”

慕九瞅了一眼收回目光:“他今儿早上起得早!”淡淡说了一句,又低头扒起饭来。沈梦溪不安地问:“会不会因为在这里拘束了?”慕九一挥手:“没的事儿!我们家里人从来不兴这个!”完了又说:“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来开封,还提前给我定了房?”

沈梦溪笑道:“你们这一路如此威风醒目,晌午正好沈家有辆运货的马车从青州回来,回来跟我说起有辆如何奇特的驴车拉了一大车菜来开封,我就猜着是你们。然后跟客栈掌柜的打了招呼,说是你们的话就好生招待,不是的话也不打紧。”

“是吗?这么巧?”

慕九听了有些意外,他一听就猜到是她们?但是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是就是吧!拿出绢子擦了擦嘴,跟他说:“还没谢谢上回你的招待呢!这次又让你请吃饭,真是不好意思。可惜我这回只在这里呆两天,要不你哪天上我们家玩去?”

“慕九见外了!”他摆摆手,“不过上金银山庄去拜访拜访,我倒是很有兴趣!上回得见李兄段兄一面,真是相见恨晚,早想去跟他们聚聚了!”

“真的?那几时来?”

“……下个月初,如何?”他含笑道。

“随时都行!”慕九拍着胸脯应允了。

回到客栈时已经快半夜了,沈梦溪硬是留她们喝了壶酒楼里的新茶才放她们走。马车到了客栈门口,他掀开车帘递了个微笑出来,嘱咐说:“女孩子在外面,小心些!”语气里透着那么一股关切体贴。令到慕九都禁不住感慨了:“谁要是嫁给这样的男人,只怕会幸福死!”

韩冰冰偏了脑袋,打趣说:“慕九你现在就很幸福啊!李不对你那么好。”

慕九脸上腾地一红,回过头板着脸说:“去去!小孩子懂什么?”上楼梯时嘴角却又不自觉地弯起,连蹬步也变得轻快起来。

两个人回房时经过阿潇房间,慕九停了脚步,把门推开看了看,房里还点着灯,阿潇平躺在床上已经熟睡了过去。“看来真的累了。”韩冰冰悄声说。慕九叹了口气,进里面把灯吹灭了,给他掖了掖被子,才又走出来。

深夜的客栈变得安静,外头只传来打更的梆子声。

等到所有的灯光都已经被熄灭后,黑暗里的阿潇忽然睁开了眼睛。一双绝美的眸子被窗外透进来的廊灯照­射­得熠熠发光,而那副平时看起来略显纤瘦的身材在此时竟然像是充满了无限的力量,只容人的目光一闪,就已经如魅影一般从床上稳稳站到了地中央!而那头如墨的及背长发竟然也无风自动,轻轻在空中飞扬!

他像是在倾耳聆听什么,在地上默站片刻,就径直走到了后窗边,伸手将窗门一推,就没入了浓浓夜­色­之中,其速度之快,竟比鬼魅更甚!

这一切已经让人瞠目结舌,可没想到紧跟着从窗户底下又飞起一道黑影,随着他的方向飞掠而去,那般迅疾的速度,怕是比先前阿潇的神行速度还要略胜一筹!

出了客栈之后,阿潇径直掠向城外山岗,山上林子颇深,才到了山腰落定,立即从里面跃出来两个蒙面壮汉,看脸上面具,竟赫然是两张青­色­鬼脸!他们见了阿潇立即大步上前,“公子!”伏地拜毕,又自站起,自手上包袱里取出一张­精­致无比的银­色­面具,一左一右扣了上阿潇的脸庞。而阿潇站在当地巍然不动,久已习惯了似的任他们摆弄了一阵,片刻后回过头来,那张栩栩如生的银­色­鬼脸上宝石熠熠生辉,衬着他一身雪白长衣,竟显得如天神谪仙降临一般,飘逸俊秀无比!

如倾国佳人一般温文的少年阿潇,竟然真的是天下第一楼青衣楼的小楼主!

这时从林子里又走出一男子,看身形服饰竟是之前分别在开封城以及杨春儿房间里出现过的楼义。楼义一揖到底:“公子,都已经安排妥当了,请移步!”

小楼主微顿之后点头,仍是不语。昂首跟随在前引路的楼义起步掠向林子深处,而方才负责服侍他的两个门人停留了片刻之后,想是未曾发现有异,也悄声跟了过去。

几个纵落之后,便到了林子中央一个小山谷中。山谷里空空荡荡,看不出来有人的迹象,楼义先行落下,冲着四方有节奏地击了四遍掌,每一遍都响数不同。倾刻,从四方林子里立即窜出数十道黑影,纷纷跪地,当先三人呼道:“属下青面堂堂主风七、青衫堂堂主流云、青甲堂堂主钱清恭候公子驾临!”其声调动作之齐整,令人咋舌。

小楼主平伸左手,示意他们起身。数十名青衣门人立即又往四方退去,如没入地中的护神一般,坚守在每一个角落。当场中只余下为首的几人后,他缓缓出声:“风七,你的青面堂负责总坛护卫,楼主如今情况如何了?”风七立即俯身:“回公子,楼主前日已然出关,听鬼手医仙说,如今经脉状况已然稳定,只要不强行运气,便与常人无异。”

他点点头,看起来微有些激动。半刻后,又问:“他可有问起我?”

风七颌首:“回公子的话,小的谨守公子出门时的交代,并不曾将公子的行踪透露一分一毫。楼主尚且不知公子出楼,只道是正常修习‘天脉神功’当中,昨日还派人熬了­鸡­汤过去。”

“哦……”他闻言舒了口气,像是安心了。楼义凑上前于他耳语了几句什么,他立即又点头道:“正是,等到十月十五——是了,”他忽然转过身,面向青甲堂堂主钱清:“梅英谷那个女人,不是被锁在你们堂里吗?为什么会被她跑掉?”语调突然加重,令在场的人也不由变­色­。

钱清嗫嚅低头:“十天前来了个十分厉害的人,武功路数诡异莫测,居然连我们的青龙阵也一举击破,还把锁住她四肢的寒铁链也给一刀砍断,将人掳走了!”骇然说毕,他扑通跪下:“属下办事不力,今夜前来本就为领罪,愿自断一臂接受惩戒!”说着便真的从腰上把一柄寒光烁烁的大刀拔出往肩上砍去,神情不带半点迟疑!

一道光芒如闪电一样从另一旁飞出,直接击中刀刃,哐啷一声大刀落在地上,钱清愕然抬头,一ρi股跌坐在地,面无血­色­。

小楼主冷然出声,狠瞪他道:“你‘冰刃’钱清要是断了这一臂,往后又如何保得住这条­性­命?青甲堂还有三十四名兄弟需得靠你照顾,这惩戒我先给你记下!回头把人抓了回来,再将功补过!”

钱清略顿之后,立即伏地跪下:“谢公子!”

“先别谢,抓回了人再说!”他面朝山林,仍旧语气冰冷,“那女人现在就在金银山庄,救走她的人究竟是谁要尽快去查清楚,能破青龙阵的人,绝非等闲之辈。另外你们要速速想办法把那女人弄走!”

“是!”钱清领命,而后起身没入山林里

等到周围又恢复了寂静时,小楼主又将脸对向了剩下那一位青衫堂堂主流云。

“‘他’的下落,究竟有眉目了么?”他在问这句话时,语气竟是出奇的低沉,仿佛是在用全部的力量,克制着心底一股无比深重的恨意似的。只是却不知这人是谁,竟然引得年少的他如此落落寡欢?

106

“回公子,青衫堂的弟子,还在加紧查访当中。”

流云俯身回道。小楼主蹙眉不语,楼义沉吟片刻,上前说:“公子,世上武功能破我青龙阵者并不多见,属下怀疑,此人与救走那妖女的人乃为同一人。”

小楼主默然点头,“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才让钱清尽快将杨春儿抓回去。有了她在手里,我想那人就一定还会再出现。”他咬牙说完,就将透着恨意的目光投向流云与楼义二人:“只不过这一次,绝不能让他再跑掉!”

“遵命!”

楼义等人俯首接令完毕,又与小楼主面呈了几件楼中琐碎之事。他一一批复之后,见天­色­已是不早,便道:“我还得赶回客栈,出来得太久恐怕生疑。山庄里如今表面平静,但我总觉得已经有人怀疑上了我,你们须得小心行事,千万不要再曝露行藏了。”

楼义怔了怔,问:“怀疑公子的可是那个李不?”

他沉吟着说:“是他,也还有别人。上回‘他们’带了人来突袭山庄,目的一是来探李不的虚实,二来——我想大约也是听到了风声,跟吴忠义想到一块儿去了,猜想我出总坛必是因为紫珠丹,所以来探探我究竟在不在山庄里。”不待楼义他们答话,他又面向刚才服侍他穿戴的那两名门人说:“去探探路,回客栈!”

两门人立即嗖地一声出了山谷。没片刻,林子外就传来一阵几不可听闻的低低的箫声,三长两短音毕,小楼主在楼义与流云左右相偕之下又没入了层层密林。而后约有片刻时分,又从林子内掠出一道白­色­魅影,如利箭般消失在山下。又再等了半刻,林子里呼啦啦窜出几十道黑影,如林中夜飞的雀鸟般悄无声息往另一个方向窜去。

到此,整座山岗方才再也没有了任何异动。

——不!就在此时,静悄悄连丝风声都没有的林子里头,忽然间又走出了一个身着夜行衣的蒙面人。他慢悠悠走到林子边沿的山坡上,抱着胳膊望着白影掠去的方向,看上去就跟闲得发慌跑上山来的观光客似的,神情十分之惬意。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他懒洋洋叹了口气说。

“你总该知道,我从不会乱说话的。”

正当他转身踏步下山时,身后树上突然间又传来另一道淡定的声音。他两眼立即睁大,而后回头一看,面前赫然多出了另一道黑影来!“你怎么也来了?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比他还先到这里,我怎么不知道你来了?”他接住这黑影抛过来的酒壶,扯下面巾,讷讷地连问了一大串,看模样,跟后来这人竟是相熟的。

果然,这黑影轻轻一笑,“你当然不知道,因为我比你更先到。”

“什么?”他不敢置信地,两手不服气地搭在腰上说:“我知道你武功比我好,但你也别吹牛吹得太离谱,我用了十分的内力才追过他的速度先到这里,你难道会比我还快?”

“不信?”那黑影又笑了一下,然后慢悠悠从怀里掏了个面具出来,“你要是见了这个还不信,我也是没法子了!”他在说后面这句话的时候声音突然压低,变成了十分恭谨苍老的一把声音,听起来完全不若之前的清郎悦耳。

“你——侍衣使者的面具?”

他看清了他手上的面具之后,自己的声音不由变了,不是变老也不是变­嫩­,而是因为过份惊讶而变得异常怪异的声音。那黑影白了他一眼,掏了掏耳朵说:“叫得难听死了!”然后举起酒杯,施施然小抿了一口。

“你你你——刚才那两个给他戴面具的侍衣使者,其中有一个就是你?”

“不可以吗?”

“……”

山岗上虽然并排站着两个人,可是好久都只传来一个人的呼吸声,举壶的人傻站着,举杯的人却十分畅快。好半天后,那只酒壶被恨恨地朝天举起,而后壶嘴朝下猛泄了几大口甘香的酒液出来。

“算你小子狠!”他呼呼地出着气说。不甘心地又喝了几口,才算是顺了心地舔舔嘴上的几滴残酒,说道:“不过这酒倒是挺香的!”

那黑影笑道:“开封沈府的家酿,不香才怪呢!”

两人对视而笑,壶口对杯又喝了两口。

“我们现在去半路截住他还来得及。要不要就此揭开他的身份?”执壶的人舒气开口。执杯的却淡淡道:“揭开他的身份轻而易举,但是那样对我们来说半点好处也没有,身份暴露之后他绝对会离开山庄,从明处转为暗处,到那时要防备起来就更难了。倒不如将计就计,见招拆招。”

执壶的点点头,“他武功原来并不弱,在客栈房间里发现他迈步那身形,竟真使人大吃一惊。也是在那时,我才同意了你的猜想。”顿了顿,他又说:“你不回客栈去看看?他毕竟是青衣楼的人——”

“不,”执杯那人坚定地开口,“他虽是青衣楼的人,却也是我们的兄弟。除了紫珠丹以外,青衣楼与我们其实并无冲突。”他看着他说:“而且据他方才所说来看,那夜袭击我们的人并不是他们的人,那么,这也就又回到了我最先的猜测之上,就是还有一帮人在假冒青衣楼作案。他们先是在黄石镇上袭击了冰冰,后又在山庄袭击了我们,但是他们的目的显然也是为紫珠丹!”

下弦月这时幽幽地照在两人面上,执壶的人潇洒风流,正是第一浪子段小邪,执杯的人长身玉立气度不凡,正是金银山庄庄主李不。

段小邪微微怔住,“依你这么说,目前至少已经有三拨人在觊觎紫珠丹?如果袭击冰冰和我们的人是假冒的,那他们为何服饰装扮如此想像?众所周知,为了防止有人冒名作乱,每个帮派的服饰配饰都是由本门内特定的门人制作,像青衣楼这样号称门下弟子上千的大帮派,在这些方面更是不可能有什么纰漏。”

“但是,”李不背手而立,“你又如何解释他们不认识阿潇这一点?还有阿潇见了他们也如同仇人相见一般?”

“难道不可能是派系之争?”

“如果是关乎派系,也没有道理他们会不认识阿潇。而且在那样的情况下,阿潇也不可能会那么拼命地上前发招,身为藏匿中的小楼主,他应该更隐晦些的不对吗?最最重要的是,小楼主方才自己也说过,他们并不是楼里的人。”

段小邪闭­唇­不语,瞟了他一眼又看着地上,看样子也已被说服。李不挑了挑眉,转动着手里的杯子又说道:“不过可疑的一点是,为什么他一点没有追究对方冒着他们的名出来作案的事呢?难道他是早已经知道有这么一伙人?而这伙人正好就是他所要找的那帮人?”他的目光投向深远的天际,看上去幽黯而莫测。

“先不管那些了,你先说说家里那个该怎么办?”段小邪甩了甩头烦恼地说。

“杨春儿?当然是要留下她!不但要留下,还要小心些千万别让青甲堂的人把她捉了去。与其让阿潇把她带回青衣楼去调查那个假青衣楼人的线索,倒不如让他就在山庄里查,这样我们也能顺便知道个来龙去脉!”

李不笑了笑,两手背起在腰后。

段小邪望了他一眼,叹气说:“到底谁说你是好人来着?我看你就是个坏蛋头子,天底下最大的坏蛋头子!”他口里说着他“坏蛋”,手下却又冲着他肩膀重重砸了一拳过去,眼神里满是心照不宣的笑意。

两个男人在这一刻面对着黎明晓雾淡淡而笑,就像日常喝惯了的烧酒,虽然味淡了些,却又长喝长醉。

“该走了!”段小邪喝完最后一口,抹着嘴说:“杨春儿被点了睡|­茓­在家,万一钱清趁着这会儿跑过去就完了!”

李不点头:“你先回去。”

“你还要去哪儿?”

“……来福客栈。”他又一笑。这一笑却笑得十分温柔而温暖,连眼睛里都不由盈满了一腔温情:“她在那里,我总得过去看看不可。”

“……”

……慕九正闭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李不交代她的事情之一就是今晚无论如何要让阿潇一个人独处着,害得她刚才紧张之下吃得太饱,肚子都撑得有些不舒服起来。

也不知他们怎么样了……

“这么晚还不睡,是因为赚了七十两银子高兴的吗?”

屋里突然间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吓得她愣了半秒然后立即弹起。“李——唔——”才叫了一个字,李不就到了她身边捂住了她的嘴。“是想把所有人都引过来吗?”他轻睨她一眼,放下手,顺势抱着她坐在房中央的摇椅上,然后拿杯子倒了杯水,又掏了两颗药来喂她。

“又是什么神药?吃了是不是能顶半个月不吃饭啥的,或者是吃了后就任督二脉大开,平白多了二十年功力之类?”她拿着那药左看右看看了半天,稀奇地问。李不淡定把药夺过,剥开蜡丸塞进她嘴里:“功力是绝不会增,­精­神倒是会长不少。”

“长­精­神?”慕九眉头突跳,把咽到了喉咙口的药丸赶紧吐出,上下狠扫了他几眼,然后切齿地问:“莫非是……莫非是那种药?”

一向不太笨的李不在这会儿却傻了傻:“哪种药?”

“春……药!”

“……”

李不再也没动,就像陡然间石化了似的。慕九等了半天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胸,他这才倒吸了一口冷气,扶着额头把脸撇开,无力地说:“这是街对面医馆里现卖的正气丸!十文钱一颗,吃了助肠胃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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