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望了望远处老油子的尸体。
“呵呵,你后悔了?”老人问道。
“没有。”中年人道。
“狡辩!我说啊,你坦率一点又不会死,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不会变通呢?”老人恼道。
“呵呵。”中年人笑了笑,“若懂得变通了,我还会是我么?”
“……”老人无奈,道:“嘛,也是。”
“不过啊,我是真的不后悔,因为从一开始就别无选择,不是么?”中年人苦笑道。
老人的脸色顿时黯淡了下来,叹了口气,说道:“御剑术么,没想到他能做到这个程度,以这种悟性,当年怎会成为弃子呢?”
“……”中年人没有说话,老人倒像是在自言自语了。
“呵呵,我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性情偏执到想要杀师,为人总是有些问题的。那你看那个人如何呢?”指了指远处任独行的身影。
中年人抬头看去,眼内忽然失神了片刻。
老人看了出来,微微笑道:“怎样?还可以吧?我看他和当年的你倒有几分相像,你的意思呢?当然了,他做的事好像比那个老油子还要过分,呵呵。”
“可以是可以,只是……”
“只是?以他的资质,这数十年来我可没见过比他还要合适的了,未来二十年只怕也不会再有了,即使有,上天给你我的时间也不多了。”老人道。
“我知道的。让我再想想。”
“想什么?我们不是已经观察了很多时间了么,他呢,做事的确是有点不着调,不过爱憎分明这一点,我看倒是没问题的。”
“是,可是,难道您看不出来么?他的大劫将至,如果挺不过,一切都是空谈。”
“……”老人沉默了片刻,“如果我们援手呢?”
中年人愣了一下,看着他苦笑道:“你也要入世了么?”
“呵呵,说笑的,说笑的。”老人打起了哈哈,“不过啊,只剩二十年了,我们还能找到第二个人么?”
“谁知道呢?找不到也得找,不然我这一生却是为了什么呢?”
“…………”老人沉默了一会,“你不去看看她么?”
“…………”中年人望了望天空,“不是已经看过了么?走吧。”
“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水月。”老人嘀咕了一声,跟着离开了。
任独行走着走着,忽然向着地上一小段树枝招了招手,那树枝跳了几跳窜入他的手中,但无论他怎样弄,那树枝都无法在空中停住片刻。许久,见钟离梦看着自己,苦笑道:“我怕是一生都学不会那个御剑术的。”
“怎会呢?反正都是源自玄天经,你资质那么好,假以时日,有什么学不会的?”钟离梦道。
任独行却黯然了。
“怎么了?”钟离梦问道。
任独行叹了口气,说道:“人都是有极限的,我已经不可能再有进展了。而且我也没有时间了。”
“…………”钟离梦心里一颤,“什么意思?”
犹豫再三,任独行道:“事到如今,也不须瞒你了,我也是刚才才察觉,我的时日只怕已经不多。”
“怎……”
任独行打断了她的话,继续道:“你听我说,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呢,自幼强行修炼飞云掌,经脉可以说早就已经千疮百孔。后来更有大悲白鹤岳阳三场重伤,虽然干爹给我治疗过了,一时无患,但也只是延迟了些时日。刚才我遍查内息,已经有所觉悟了。大概十年之内,我的武功便会开始消退,十五年后便是一常人了,二十年……二十年后……”
“不要再说了,我不听。”钟离梦跑开了。
“二十年么?”任独行嘀咕了一声,“对不起。”
两人回到庄里的时候,阿权手里拿着一个药瓶走了出来,见了两人模样稍微愣了一下。
两人方才跟人恶斗,任独行衣上更有点点血迹,也难怪他会如此?
“您都看见了?权叔。”钟离梦问道。
阿权摇了摇头,道:“有仇家来了么?”
任独行见他神色不似作假,问道:“权叔拿着药瓶做什么?您受伤了?还是?”
“不是。”阿权道,“刚才有两个人来到庄里,老奴招待了他们一点茶水,临走的时候他们就留下了这个,说是留给少爷的,他们说不久之后你就会用到,要老奴务必亲手交给少爷。”
“嗯?”任独行伸手接了过来,仔细看了看,觉不到什么蹊跷,又问道:“可是一老一少,老太太拄着个拐杖?”
“不是,是一个白发老丈还有个中年书生。少爷不认得么?”
任独行和钟离梦面面相觑,记忆里想不起哪里认得这么两个人,任独行又看了看药瓶,随手放在桌上,对阿权道:“方才天龙帮的余孽前来寻仇,我们在墓园那里交了手,还麻烦权叔找几张铁锹和我一起去料理一下。”
阿权应了一声,看着药瓶,问道:“那个东西,少爷怎么处理?那两人会不会也是仇家?”
任独行看了一眼瓶子,阿权的担心不无道理。
“先放那儿吧,不要碰他就是了,以防万一,回头再说吧。”
钟离梦听了任独行方才所言心神有些恍惚意兴阑珊也没在意,任独行见她有几分倦意,道:“你抱着孩子,先去休息吧,我和权叔就可以了。”
钟离梦点了点头,回屋自去休息。阿权见她眼角有几分泪意,心里纳闷,也没敢问。
如此又过了三天,任独行伤势好转,已能远行,两人再到墓前祭奠一番便告辞踏上了回归虎狼山的路途。
那个药瓶两个人却全都忘记了……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