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处理个屁,十天半月的不着家里的边,扔下我闺女一个人在家里见天抹眼泪,你老婆你自己不知道疼,我闺女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肯我还不肯哩!”我没想到我的话,会让岳母大人,立刻大跳其脚。
我说,妈,我不是这意思。
她说,你不是这意思,不是这意思就赶我走?我还不信了,我自己闺女的家,我这当妈的就住不得!
岳母的声音大的惊人,刚刚走进卧室的余红岩出来看到岳母卡着腰训我,就上来劝她母亲。她说,妈,妈,你这是做什么呢?不怕外人听见笑话。
岳母卡着腰,两只脚像钉子一样分开钉在客厅里的地板上。
我不想和岳母争吵,在余红岩出来劝她母亲的同时,我离开了客厅。我躲进了卧室。我要在卧室等待妻子余红岩。我要告诉余红岩:你的母亲太过分了!
妻子余红岩是在半个小时以后回到卧室的。白炽的灯光下,老婆面沉如水,乌黑的水。我从床上跳起来,说,你妈太过分了!但是,妻子余红岩却说,是我妈过分还是你过分?我肚子里怀了你的孩子,她老人家是来伺候人的,是替你这个总是不着家边的大忙人伺候老婆的!你不感激也就罢了,你干吗说出让她走的话?妈是我请来的,你有什么权力让她走?她走了我怎么办?你的孩子怎么办?是你请假回来照顾,还是你花钱请保姆来照顾?
人在盛怒之下都是丧失理智的。我说,好,好,你护着你妈是吧?那就让妈守着你,守你一辈子!我走,我走!
“你走?你不走。你老婆肚子里怀了你的孩子,伺候她,你是天经地义。”
没想到岳母又闯了进来。她是“咣噹”一声把门推开的。她进来就机关枪似的向我开火。我看到老人家的眼里燃烧着熊熊的火苗,那是面对仇敌的火苗,那是不是我生就是你死的仇恨的火苗,那是对一个人最彻底最绝望的火苗。她堵在卧室的门口,让我无法脱门而出。面对一个老人,我不能怎么样,我回到床边,坐下,右手以右腿为支架,握成拳状抵住下巴,左手以左腿膝盖为基石,成弓状挺立。我很无奈。可是,可气的老人并不因为我的退让而收敛自己咄咄逼人的气势。
“王森那王森,你平时就是这么对待我们家红岩的吗?”她说。
我说,妈,你什么意思?我和红岩不是好好的吗?
她说,你别喊我妈,好好的,有你那么跟我老人家说话的吗?我女儿把我请来,你却让我走,我走哪里去?这是我女儿的家。你让我走,也可以让我的女儿走,你让你老婆肚子里的孩子也走么?我告诉你王森,你别以为你到什么县里做了个什么副县长副书记的,就可以当借口不管家里的事。你信不信,你要是今天敢走,我马上到市委市政府告你去。
我说,你别把事情弄得这么严重,好不好,妈?
“我把事情弄得严重,还是你把事情弄得严重?啊!先是赶我走,接着又准备扔下老婆孩子不管不问,还反了你啦!我告诉你王森,当初我让我女儿考政法大学,上法院工作就是防备着今天的。当初,老头子还反对我的意见,怎么样?看现在怎么样?红岩,明天告诉你爸,我让你上政法大学,去法院工作,对啦还是错啦?”
岳母的话让我哭笑不得,也让妻子余红岩哭笑不得。妻子本来沉得跟水似的脸,忽然间就抹开了几许波纹,她劝母亲,说,妈,你别说了,别说了,关于家里的事,我和王森会商量好的。事情没你想象得那么严重。你去休息吧。
岳母看着女儿,说,红岩那,不是妈说你,你当法官也白搭。像王森这么对你,你居然还不当回事。要是在咱们家,我放你爸一百个胆。
你去休息吧妈?去吧去吧。余红岩挺着肚子,往外推她妈。可能是怕累着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也可能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话说的的确有些过火,岳母嘴里说着“好好,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
岳母离开以后,妻子余红岩,说,你还走吗?
我说,我没有真要走,我只是觉得我在这个家忽然成了多余的人。
妻子眉头皱着,左手放在床上,右手抚摩着自己的肚子,说,啥都别说了,睡吧。她的意思很明显,那是要我为了孩子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家里人之间有什么不可调和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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