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诺大的空间只听到风扇劈开空气时发出的“咝咝”声。我在沉默中无声无息地吃完了一碗粥,滔哥也吃完了。海豹站起身伸手帮滔哥又装了一碗。他望了望我空空的碗,看样子想帮我装一勺进碗。正在这时,光头的电话大声响了起来,把我吓得打了一个激棱,海豹与滔哥同时望了我一眼,滔哥马上又低下头去吃他的白鳝粥,海豹无声地扚了一勺粥倒进我的碗里,我轻轻地说了声谢谢,他帮自己加了一碗重新坐了回去。
海豹帮我装粥的时候,我抬起头冷漠地瞥了光头一眼,他却用眼望着滔哥把手机掏了出来。
我不知道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我只听到光头说了一句“来了?什么车?”……“多少人?”光头对着电话问,“一个人?”
我瞥见滔哥和海豹都把目光投到了光头身上。
光头扫了一眼滔哥,对着话筒说:“叫发仔迎上去!”
光头说话的时候,用一种我说不出是幸灾乐祸还是嘲笑的表情扫了我一眼,我的心不断往下沉,一个人?千万别是肖健那个混蛋!尽管我心慌意乱,但我还是表现得轻松自如,我低头把海豹帮我装的一碗粥吃完了,我发现今晚滔哥很少说话,他吃东西的时候好像若有所思似的心不在焉,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我的心头上,我试探地用勺子挑了好几块白鳝放进滔哥的碗里,我强颜欢笑地对他笑说:“滔哥!吃多点!”滔哥看着碗里的白鳝没有说话,大约停顿了几秒钟之后,他浅笑着说:“好!小叶加的我一定把它吃完。”
尽管听上去滔哥的声音很平稳,然而他那几秒的迟疑让我觉察到了他今晚与平时的不同,如果在以前,他会毫不犹豫地拉着我一起吃,你一口我一口。
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再次冲击着我的神经,我突然明白,今晚的宵夜是一个圈套,一场猫捉耗子的阴谋陷阱。
我努力回忆自己走过的路,说过的话,我自认自己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来。可今晚的陷阱明明就是冲着我来的,滔哥那畏缩的眼神就是最好的证明,他好像想证实什么,但好像又很不忍。所以他一直沉默着很少说话。
我悄悄把目光射向窗外,窗外月影朦胧,我看见了那两个坐在摩托车上的男子,他们的影子很朦胧,我从那一闪一闪的红光中可以猜测得到他们正在那儿抽烟。
“小叶!你想出乡村的夜色吗?”放下碗的滔哥对我说。
我耸了耸肩,做了一个无所谓的动作。海豹起身打开了屋门,一股潮湿的风猛地窜进屋来,尽管温度并不数低,但我还是打了一个冷颤。滔哥牵着我的手,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小叶!你冷吗?”我回答他有一点。他望了望我,继续拉着我朝门外走。光头无声地跟在我的后面。
“@#¥%*/……”光头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又响了起来,那是一首急促的彩铃声,那突然奏响的音乐再次吓了我一跳,我又颤抖了一下。滔哥用力握了握我的手。
光头拿起电话听了一会,他突然叫了声滔哥,滔哥扭转头望了望光头,然后松开我的手朝光头走去,光头见滔哥近了,咐嘴在滔哥耳边不知说了几句什么,滔哥突然很大声地说:“把他拖过来!”
光头听了滔哥的话,对着手机大声叫道:“把他拖过来!”
我的膝盖软了一下,但我还是坚强地挺直了身子。海豹好像很关心我似地,他对我说:“大嫂!你是不是不舒服?”我说我没事,只是觉得有点冷。海豹接着又说,“不如我帮你拿包吧。”我突然明白他是想把我的枪檄了。我挺了挺胸,平静地对他说:“大嫂还没有到连拿包都没力气的时候。”海豹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站在离我很近的地方朝鱼塘外望去。在那条两边种满了香蕉树的道路上,依然停靠着那些小车与摩托车,月亮银色的光辉照在那些无声无息的人车上,使他们像蒙上了神秘的暮纱,朦胧、诡异。
远处有灯光射过来,好像是小车的双柱灯,那光穿透夜雾,很远才扩散。我忽然听见了“唿唿唿”的发动机声音,接着我便发现鱼塘边的摩托车和小车在打火声中全部睁开了眼睛,车灯大亮,把鱼塘照得一清二楚。就连不远处的香蕉林的影子也可以看得清楚。月亮洒在这片土地的光辉顷刻被无数的车灯吞灭。
滔哥和光头站在一起,我和海豹站在一起。
其实从我走出家门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时刻准备把自己的青春年华奉献给正义之神。我将时刻武装自己,把自己投入到每一场战斗中去,是死是活,我已不在乎。特别是我对肖健说我不再爱他以后,我对我的生死更加淡然。我整了整自己的衣衫,挺胸抬头站正了自己的身子。我明白,该来的迟早会来。
好几辆原本停在道边的摩托车开进了小屋的空坪里,他们没有熄火,低吼的引擎在暗夜回旋。暗黄的车柱灯在我周围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我知道今晚就算我有一对翅膀也休想飞出这片土地。
我神色坦然,平静地望着那些摩托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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