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文侯房中有许多女子衣裳,显然为失踪女子所有。刘品孝还是叫了几个女子穿着,失踪女子身材不高,苗条纤细。从衣裳口袋之中寻出了一只银质足环,乃是婴儿所用,此外也有不少婴孩衣裳,但再无其他进展,既未找到毒药,也未找到凶器。郝文侯武功高强,要说他真是从床榻上跌下死去,未免荒唐,但见他头上伤口,又依稀确是摔倒所至,总之一切扑朔迷离,十分古怪。刘品孝反复翻看那婴儿足环,足环上雕有莲花九座,鲤鱼戏水,做工精巧,绝非寻常银环能比。如此银环应当十分稀有,他却觉得十分面熟,思索良久,突然想起,今日清晨见到国舅爷的时候,他怀里正抱了一个婴孩,那婴孩的足上,依稀也挂了这么一个足环。
国舅爷尚未成婚,何处来的婴孩?难道和这件事有关?刘品孝暗自打了一个寒战。
当朝国舅姓唐,乃是当朝坛妃义兄,国丈唐为谦义子。听说乃是三年前唐为谦从自家水井中救起的少年,起名唐俪辞。听说其人生得相貌秀雅,精通音律,本来深得唐为谦之欢心,然而满朝传言,其人自井中而生,多半乃是水鬼,又或者是狐妖、精怪一路,唐为谦久听则怕,也就冷淡了唐俪辞。此人虽然几乎不在朝中走动,却是大名鼎鼎,人人皆知有这么一位狐妖国舅,尤其是他常常离府出游,一游便是大半年不回来,大家都传说那不见人的几个月,是狐妖回山修炼去了。刘品孝三年以来不过见到唐俪辞两次,第二次便是今日早朝之前,天色未亮,唐俪辞驾车归来,怀抱婴孩,实在也是说不出的古怪。
在冰猭候府的调查草草结束,杨上卿显得心情愉快,同刘品孝回去复命,称郝文候那时受激疯癫而死。刘品孝心情复杂,一路上斜眼看各人,只觉人人都似狐妖,个个都是鬼怪。
一名青衣女子站在府门口,看着官轿前呼后拥地离去,默默看着寂静的府邸,脸色苍白,眼眶底下泛着青紫,依稀很久没有睡好过了。一名黑衣人站在她身旁,那张脸木然没有半点表情,江湖中人一看便知戴了人皮面具。“走吧。”那青衣女子低声道,瞧她眉目端正,并无什么妖媚之处,正是昨夜托孤的那名女子,郝文侯房中失踪的“阿谁”。她竟然就站在大门之外,可惜府内众人皆成死魂,无人识得她。
“这样也就算好人了吧?”黑衣人笑了一声,笑声动听之极,分明乃是男声,却比青衣女子的低柔音调还要动听许多。阿谁道:“郝文侯见到你之后受惊摔倒,突然死去,那是意外,并不是说你救了我。”黑衣人右眼往人群中扫去,一个人影微微一晃,避入人群之中。好灵敏的一只狗!黑衣人略略哼了一声,一把抓起阿谁的手腕,往外走去。
人群之中那闪避开的人,也是一身黑衣,浓眉大眼.俊朗英挺,其人姓孟,名轻雷,人称“孟君子”,乃是江湖白道的一名大侠。他并不识得那黑衣人,然而朗朗乾坤,光天化目之下戴着人皮面具,发上裹巾如此怪异,当众拉扯年轻女子,不免形迹可疑。他前来京城另有要事,听说郝文侯全家暴毙,不免好奇,也在人群中看他一看,这一看之下,除了瞧出那黑衣人形迹可疑之外,以他眼光,却又看出那青衣女子腰间悬有玉牌,上书“冰猭”二字。冰猭侯府全府暴毙,为何这女子能独善其身?正自揣测多半这二人和府中血案有关,突地有人一拍他的肩,一人在他耳边低声道:“镜前思春髻,奁内红豆多。我已进去查过。冰猭侯府失窃黄金十万两,白银二十七万两,都是实打实的金银,昨日一夜之间不翼而飞,冰猭侯聚敛民财,官府怕事,隐瞒不报。这和那人回京的时间相符,若不是他的身份,又住得如此之近,怎可能搬走如此多金银?果然如伽蓝前辈所言,他在鸿山镇所出的那一万两银子,来路不清。”
走近他身边的人身材瘦小,脸上贴着两撇胡子,盂轻雷从那句“镜前思春髻,奁内红豆多”已知是“红豆相思”钟春髻,该女子年纪轻轻却已是老江湖。“无论如何,他在鸿山镇实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鄢家上下部是极感激他的。你我登门拜访,都要小心,毕竟是国丈府邸,拜见的是国舅爷。”那女子哼了一声,“你们当他是国舅爷,好生尊敬,我偏偏看他不惯。”孟轻雷不再和她讨论国舅爷的事,转说郝文侯之死,两人议论来去,都道其中定有施用毒药的高手,孟轻雷简单地说了方才他瞧见身戴“冰猭”字样的女子,钟春髫颇为不以为然。
作者: 雅苑 2007-6-27 19:52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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