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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萍心凝玉不随浪

小舟离开“丹枫渚”,知他没能追出,不会用那一身异能迫她祛毒,花余红宛若刚结束一场恶斗,重重吁出口气。

她回到“湖庄”,跨下木舟时还险些因分神而跌跤。

心是放下了,却也空空的,她不怕与他分离,即便两地不相见,知他一切安好,也就不会再过分牵挂了。那么……她究竟怕些什么?

似一抹游魂般飘荡,她恍惚步进“湖庄”,沿著青石小路走啊走,走哪儿去呢?她从他身旁逃走,这举动实在荒谬至极,她只是……只是想留住一、两件属于他的东西。

那相思之毒很好。他给的,那她就收著。他的­精­血注进她身体里,早已与她密不可分,若要祛出,她心会更空,很痛啊……

“花姑娘……你脸­色­好差,生病了吗?”

谁在说话?她顿下脚步,怔怔然地掀睫,听那脆甜的嗓音揉进焦虑,又起——

“我十三哥说,你身上有毒,得留神照看。你、你觉得如何?哪儿不舒服?先进我的房里休息好吧?我去喊师哥们过来。花姑娘,你听见我说话吗?”

“桂圆小妹子……”花余红丽眸一湛,稍稍回过神来,见到立在面前的桂元芳,­嫩­­唇­自然勾扬。“听说你病了?”

“我连躺三日,现下又是一条活龙,没病没痛。是你病了。”

“我病了?”唉,她确实病了,从遇上那位“佛公子”开始。

两人分明就是南辕北辙的­性­子,她却一头栽进去,在当中浮沉,也不晓得何时上得了岸?

恍惚摇头,她笑道:“呵呵,瞧,我病得连路都不记得了,明明往‘湖庄’大门走的,怎么绕到你这儿来了?”又摇摇头,旋身。“……我要走啦……”

她的一只红袖教人拉住,桂元芳急问:“你要雕开‘湖庄’吗?你、你不是等著见那位‘佛公子’?”

“我见著他了。”

“啊?可是你——呃!你、你你怎么哭了?”

她哭了吗?也难怪,脸颊热热痒痒的,像沾染了什么,原来是一串又一串的珠泪。“唉……人病了,都该哭的。”哭就哭,谁爱看就看,她边哭边笑语,雾蒙蒙的眼睛笑成弯弯的两道。

拂开桂元芳的小手,她露齿又笑,举步便走。

“花姑娘,等等我!”

随著那声叫唤,花余红发现自个儿衣袖又教人给轻扯住了。

花余红由著桂元芳抓握,但脚步仍慢慢朝“湖庄”大门而去。

她确实该走,刚才下小舟时就该一走了之,却晕癫晕癫地走回庄子里,一颗小脑袋瓜全绕在那男人身上,当真不济事了。

身旁的小姑娘似乎相当挂心她,直要逗著她开口。

“花姑娘……唉,你都唤我小妹子了,我也该称你一声姊姊。花姊姊,这儿有竹林、有静湖,秋阳暖而不燥,好舒服的,咱们在湖畔边坐坐,我陪你说会儿话、解解闷,好不?”

旁人都能待她好,为什么他偏偏不待她好?

不不不,他待她也是好的,是她惹火他、欺负他了,所以他就不愿与她要好了。

说穿了,你与那位涂二娘一般,但是啊……人家是真小人,你是伪、君、子……如此强我所难,只会毅我厌恶。

那我宁可死了。

她泪已止,腮畔仍凝著泪珠,他曾说过的话一字字跃上心头,愈不愿记起,它们愈是顽强,使劲儿提醒著她。

“花姊姊……是那个‘佛公子’欺负你吗?”小姑娘问得好小心。

是吗?是吗?究竟谁欺负谁?她也弄不清啊!只是心很痛,莫名且莫可奈何的痛,挡都挡不住。

既然已痛至极处,该哭了吧?

哭了,肯定就舒服些,很应该哭一哭的。

“呜哇哇哇哇——”

终于,她放声大哭。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

二十余日后

“呜……噢!嘶……”一阵近似忍痛的抽气声后,姑娘对著铜镜里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容吐舌皱鼻。那面镜子极大,磨得发亮泛光,不只映出那张娇脸儿,亦照出她胸前大片的春光。

可惜高耸坚挺的“春光”上极碍眼地多出一道约莫三寸长的新伤,幸得口子不深,此时刚止过血、上了药,痛归痛,倒还能忍。

“主子,还是让咱们服侍吧?”四小婢仅来了一双。

花余红闻声回眸,见站在门边的两个小姑娘鼻青脸肿,想起没来的那两个伤得更重,心头著实疼痛。

她柳眉不禁掀起,不悦地道:“你们给我滚回去躺好,四个都给我躺好喽,我这儿用不著你们伺候。待会儿田大娘那儿会熬好补中益气、化瘀解热的药,一人一碗,乖乖给我喝了,送去的膳食也得全部吃下肚,听见没?”

“唔……”两张伤脸对望了一下,嗫嚅道:“可是主子也受伤……”

“这点伤死不了人的。快给我走,躺著去!”她作势欲起,撩起衣袖准备赶人。

“这就走、这就躺啦!”两小婢手拉手,一拐一拐地赶紧开溜。

“王、八、蛋!”恨恨娇吐。花余红骂的不是自个儿的爱婢们,而是今日闯进“浪萍水榭”大肆破坏的韩十三。

事情得从她离开洞庭湖“湖庄”那日讲起。

就为了桂元芳那一句轻问——是那个“佛公子”欺负你吗?

她神飞魂转,像无根的萍,飘荡的飞花,她也自问著,一遍再一遍地问著,想哭、想笑,发觉是哭容易许多,使劲儿地痛哭,不需替自己留情面。

那颗“桂圆”后来随她走了,小姑娘大抵是仗义任侠的­性­子,没法儿丢下她不理,只得亦步亦趋地陪伴著,还一路陪她回到“浪萍水榭”来。

这几日,她放肆饮酒,无节制地痛饮,醉生梦死。这样很好,她最好能把自个儿灌醉了,在醉中想起那男人徐笑模样,在醉中任由毒发心痛,痛得浑身湿润且灼热,茫茫寻不到岸,感觉自己像是死过了,然后在酒醒时复活。

正好有桂元芳这个好酒伴,两人联手都快把水榭里珍藏的好酒喝尽。只是小姑娘后来这些天直嚷著要回“湖庄”了,她打算再过几日便让人送她返回,没料到宝贝自家小师妹成痴的韩十三已寻路闯进,且认定当初是她强行挟走桂元芳,一来便出手,毁去水榭的花花草草和亭台不说,还把她使剑的十来名婢女打伤了,最后连她的贴身四婢也遭殃。

“王八蛋!”此仇不报非小女子!气得头痛胃也痛,她随意披上衣衫,颠了颠,直接斜倒在软榻上。

韩十三来袭时,她正自醉酒,后来水榭里乱作一团,她强撑著与他交手。然而此时虽已平静,她酒气并未尽退,脑子里仍隐隐作痛,倒卧在榻上,她真是动也不愿动了。

将睡未睡之际,门外传来声响,她懒懒地掀动眼睫,听见那脚步声已然跨进。

“不是要你们全去躺平了吗?”

以为又是自个儿的贴身四婢,她撑坐起来,侧眸,待瞧清来者,氤氲轻布的眸子蓦地一湛。

“……大姊,怎么来了?我……啊?!”话全给堵在喉头,她湛湛的双眸一瞬也不瞬,直瞪著花夺美将扛在肩上的一具颀长男­性­身躯卸下,丝毫不懂怜惜地抛在她面前的软榻上。

那男子合目抿­唇­,动也不动,双颊瘦削略无血­色­,若非胸口仍浅浅起伏,瞧起来跟具死尸没啥分别。

花夺美动动肩胛又理了下衣衫,哼了声道:“一进水榭就听见大伙儿七嘴八舌,说道今日来了个大瘟神,狠狠地大闹一场。那家伙该不会也是玉家派来和咱们为难的吧?哼!哼哼!他们想来硬的,咱也不惧!你的毒,大姊是没本事解了,但无妨,我给你找来止痛的好东西,从此将他拴在身边,想要就上,任你狎玩,一辈子也用不著相思了!你放肆地玩他,也好替咱们花家女儿出口恶气!”

花余红两片­唇­掀掀合合,看看那具“死尸”、再瞧瞧姊姊……老天!她努力试了好半晌,这才勉强挤出话,­干­涩地道:“他、他他……大姊怎么跑去‘丹枫渚’了?你动手劫人,他们……他们……那里卧虎藏龙,高手众多,你要是出事,该怎么办?”眼眶陡地湿润,她忍著,几颗泪水仍是顽强溢出。

花夺美单手Сhā腰,另一手又伸来戳她额际,笑骂:“你这小贱人,哭什么哭?想诅咒我出事吗?呵呵,我是想著要去劫人,打算把你二姊和三姊全叫回来,今日过来这儿就是要同你商量这件事,哪知小舟刚接近水榭入口,就教我遇上他。”

“什么?!”花余红翘睫飞扬,一脸的不可置信,瞪著这横躺不动的男人。

“瞧他那模样,似乎也急著要找出进水榭的正确水道,但怎么试都不对,在原处鬼打墙似地胡转,我瞧不过眼,­干­脆下手劫人。嘿嘿嘿,总之老天开眼,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只费一点点功夫。我点了他胸前三大|­茓­,你留著慢慢享用吧!”丢下话,黑罗裙旋开,妖娇身影如来时那般突然,已走出门外。

“大姊,等等——”她起身欲追。

“我找田大娘喝茶去,有事待你玩过他、解了馋后,咱们再谈!”花夺美袖子轻挥,以巧劲关上两扇门。

花余红微怔,摇摇发晕的小脑袋瓜。她可以追出去的,偏就舍不得。

舍不得他啊!

至少能静瞅著他,摸摸他温暖瘦削的脸,嗅著属于他的气味,不必忧虑他要召唤体内的异能,用那雨团幽火逼她祛毒。

近君情怯,­祼­足踩过蒲草软榻来到男子身旁,金红­色­的裙袂盈著姑娘家一向的甜馨和“紫相思花”的淡味儿,似有若无地拂过他的身躯。

“玉澄佛,你怎么来了?我想你,又怕见你啊……”低喃著,血液又蠢蠢欲动了,她太熟悉这滋味,想起他,一颗热腾腾的心总要反覆煎熬,似乎迷毒有无被逼至手脉,也都没差的。

猛地,一阵天旋地转。

她的裙摆在他青袖上滑过,忽而间,那只衣袖竟乘势探进,指节嶙峋的五指紧握住她一只脚踝!花余红不禁讶呼,全没料及那具“死尸”会发动奇袭,她下盘没能稳住,整个儿便往前栽倒。

下意识闭眸,她听见一声沉沉的闷哼,伏在温暖的宽胸上,醉人的气味将她从头到脚包裹住,密密的、紧紧的、一点儿风都渗不进来。他搂著她不放。

好痛!

不行了。胸口突跳,每一下都发狠似地撞著胸骨,像要破膛而出。

肤泛薄汗,夹著奇馨点点渗沁。

一靠近他,她又得做出一些不要脸的事儿,不做不行,她得做,她很想对他做,也只想对他做……

“玉澄佛……”柔媚呢喃,她眸未张,­唇­已贪婪寻求他的,像极刚出生的小猫儿,尚不能张眼,只管嚅著小嘴急切地衔含|­乳­香。

男人仿彿低低在笑,胸膛鼓动著,任由她跨坐在自个儿腰腹上,对他又舔又吮、百般爱抚。

她小手忙碌地扯掉他的腰带、扯乱他衣襟,再恬不知耻地拉开他的中衣和里衣,埋首亲吻他麦­色­的颈窝和胸膛,甚至忍不住啃咬起来。“紫相思花”的气味由淡变浓,她微微汗湿了,身子浸­淫­在春潮中。

不知为何,突然想起那幕——她带著甫历经劫难的他回“飞霞楼”,替满身皆伤的他清理身躯。

她记得他的伤,从头至脚、大大小小,尽是啃咬、抓扯过的痕迹。

或者他说得对。她与那些人其实一样的,只是她更贪,不止贪他美好的躯体,连他的心也想一并抢夺。

埋首在他胸前,双手犹扯紧他散乱的衣襟,她忽然不动了,仅是喘息,细细地、忍痛般地轻喘。

适才偷袭她脚踝的大手,此时覆在她头顶心,顺著她流泉发,温婉徐缓抚著。“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低嗓似醇酒,能醉人心。

怀里的娇身仍旧毫无回应,玉澄佛按捺不住了,搂住她翻了个身,将她压在底下。“为什么不说话?你——”他蓦然止声,倒抽一口气。

“你又受伤了?!”

她胸前的琥珀衫渗出红泽,正淡淡晕染开来。

不由分说,他双掌齐下,换作他急切地扯掉她的腰带和衣衫。

花余红任由他摆布,浸润水气的秀瞳恍惚瞅著此刻极为严峻的男­性­脸庞。

她是连连的宿醉未醒、抑或迷毒发作,为何他瞧著她的目光会如此深幽,仿彿里边有许多的情?

待褪去她染红的外衫,看见那道不该出现的长痕划在她雪­嫩­|­乳­上,玉澄佛双目眯了眯,下颚绷紧。“……怎么受伤的?”伤口虽闻得出药味,也经过处理了,但此时已再次渗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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