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这一声 “喂 ”,害我痛失让美女吻上脸的机会,也让整个气氛荡然无存,但其实我没有后悔,看见来电显示时,我甚至是喜悦的。 “风先生,你的伤势还好吧? ”没有人会这样叫我,我的 “风 ”,只存在于十五吋计算机屏幕之内,之所以为 “风 ”,是因为有个人是 “云 ”。 “还好,至少我可以感觉我的手还在,你呢?感觉得到自己有腿吗? ” “我警告你,我有病,不要逼我咬人。 ”虽然我看不见她,但是我仿佛可以听见她咬牙的声音。经过上次她心脏病忽然发作的经验,这次我不敢再惹恼她。对着纾雯做了一个不要出声的动作,我问: “怎么了,找我有事吗? ” “你平常时候,中午有课吗? ”我的课只有星期三跟五,其它日子我只有中午准备上班而已。郁芬说她中午有课,可是她现在无法骑机车。 “杨妮呢? ” “唉…… ”她长长地叹了一声,告诉我一个很不幸但也非常好笑的消息。那个凶巴巴的杨妮,自以为能够负起买便当的重责大任,在郁芬受伤的第二天,坚持要骑车出去买食物,结果还不到巷口就摔车了。 “她比我还惨,我只是右脚骨折,她是撞断左脚,现在还打了石膏。 ”我该笑吗?我非常想笑,想到她那天在澄清医院,对我须眉戟张的泼辣样,又想到她现在打了石膏的笨拙,我就觉得非常开心,但我还是没笑出来,一来是我如果笑了,郁芬会很不爽,二来是我看见了旁边的纾雯,她试图让自己若无其事的表情,令我不忍心伤害她。所以这两个女孩现在只能困守在家,连上学都有困难。郁芬问我,如果星期一我有课,可不可以顺路过去工业区,载她去岭东技术学院上课。 “可以,我会过去。 ”不想在纾雯面前说太多,简短地答应之后,我挂上了电话。 “那个女孩? ”她问我。是的,是那个女孩。 “早点休息吧! ”我没有再说什么,看着她眼里的失落,我懂她的心情,就像那天,我看见郁芬看那个金发男孩时,眼里有点光芒一样,纾雯一定也看见了我眼里的光。原来那个心里面的马赛克底下,是这么一回事。两个断腿的住一起,是很匪夷所思的事情,还好公寓有电梯,不然可能爬下楼梯时,学校的第一节课都已经上完了。胡思乱想着,我已经骑到了岭东附近来。郁芬穿着短袖上衣、很宽松的牛仔裤,坐在公寓外面等我。上衣是水蓝色棉质的布料,看起来就像是小学的体育服。她嘟着小嘴,很无聊地看着街上的风景。我花了半个小时骑到这里,载着郁芬先到7-11去买午餐,她说今天不想吃便当。 “腿现在怎么样? ” “很好,至少还连在我身上。 ” “嗯,那就好,你有锁好它吧? ” “锁好? ” “对呀,我怕车子晃动大一点,你的腿会掉半路上…… ”今天的天气微阴,天上还有片乌云没散,我感到背后寒气阵阵,郁芬冷冷地说: “你非得把气氛都搞冷了才甘心是不是? ”然后,我感到肩膀一阵痛,她有病,她咬人。郁芬说她们现在很不方便,一有机会到便利商店就得大买存粮,原本近在咫尺的全家便利商店,现在感觉比西班牙还远。 “我来载你,那杨妮呢?用跳的跳到学校吗? ”郁芬说杨妮有男朋友,可以骑机车接送她。我想起那天在医院里面的金发男孩,又想起郁芬看着他的眼神,心里头想问,却又感觉不妥,问了或许可以让很多心里的疑团解开,但是我却没有勇气。他是谁?或者在郁芬心中,那个男孩是谁?杨妮有个男朋友为她上演 “温馨接送情 ”,那郁芬呢?为什么是我来载呢?我脑海中闪过猫咪的脸,如果他知道我现在的想法,一定会笑我没用。 “好可怜,人家有男朋友可以接送,你却只能找我。 ” “那是因为我同学都有打工,大家白天都没空,所以上课只好找你载我,下课我就能够请同学帮忙了。 ”她说。下课时,是请那个金发男孩载你吗?我想问,却依旧没有问。两天之后,我就觉得我错了,事情没有想象中的浪漫,从北屯到岭东要骑半小时,在太阳下晒了半小时后,我得再骑回市区的补习班去,又是二十分钟的车程。如果遇到我有课时那还好,不然平常这样真是累人。这种浪漫只适合出现在小说或电视,根本不应该发生在太阳很大、空气很糟的台中市。于是我陷入矛盾之中,要每天这样风雨无阻地横越台中市,明明我觉得很辛苦,可是偏偏我又很开心,虽然说不上几句话,相处时间也很短暂,但我却愿意这样跋涉。是甘之如饴吗?猫咪说这是智障的行为。郁芬每天都会坐在公寓外的阶梯上,我看着她的衣服从长袖换成短袖,从长裤换成七分裤,她脚上包裹着厚厚的纱布,走起路来始终一拐一拐的。骑车过来的路上,我心里面想着补习班的事情,忽然想到了大老板想要南进彰化的事,我把它当成是作战的场面,仿真着各种可能的战略,完全是自己在跟自己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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