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忿然作色。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等了一下,又大骂了起来:“秋月浑,我只说你不是个男儿,你做事从来如此的麻利,今日怎么说起话来这般吞吞吐吐,莫不是你有鬼吗?”
“不!”我不由地喊了出来:“我不想让她成为寡妇!”项冲愣住了,我却长长地舒了口气,缓缓地告诉他:“我知道,我最多只能活一年了,也许活不过明天!”
他吃惊地看着我,仿佛不能够相信。
我在山下喝了个酩酊大醉,提着个酒葫芦一步三摇地走上山来,不顾喽罗们恭敬的招呼,向后寨走去。我把所有的事都告诉给了项冲,心中觉得舒畅了许多。可是这种舒畅也是苦涩的,只有自己不停地安慰着自己,大声朗颂着:“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远远听到悠扬的古筝之声,那声音流畅如山间涓涓清泉,那声音清婉如五月轻啼的杜鹃,那声音幽然如长空中飘起的云朵,那声音寥廓如北方无际的草原。那曲子我如此熟悉,不分明是几年前我唱过的那一首《橄榄树》吗?啊,她还记得,我心里默默喊着:“灵儿,灵儿,你这是要我的心啊!”
我不知不觉地顺声来到了灵儿的身后,她一身素装,披着清纱,发髻散落开来,在艳艳的桃花树下就仿佛洛河的神女,一尘不染。我聆听着她的筝音,将那喝入肚里的酒,化成了丝丝的风。
“我知道你会来的。”一曲终了,灵儿站起身来,面对着我,眼中含着泪。怎么,她每日见到我不都在笑吗?今日是怎么回事?
“灵儿!”我低声唤了一声。
“项大哥都与我说了,我不在乎!”她忽然扑到了我的怀里,呜咽了起来,我不知所措,紧紧将她搂住,可是嘴里还在欺骗着自己:“不!灵儿,你听我说,我不能害了你……!”
“不,你不要说,我都晓得。”她深情地呢喃着:“月清早就告诉我了,我怕你难过,没有与你说,原来你早就知晓了。我不在乎,我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哪怕是用毕生来换取一天也行!”
我抱住灵儿,再也舍不得松开,只觉得整个人都在融化,融化在了幸福的河里。一抬眼,却见项冲忧郁的身影消失在了桃花林中。
我和灵儿决定结婚了。
我们以最快的速度举行婚礼,由项冲亲自主持,洪山三虎为媒。我们只是要抓住这不多的时间,好好地欢聚一起,能多有些日子。
按理说,绿林帮主的婚礼应当是震动整个武林的,可我们只邀请了几个好朋友和九山十八寨的山寨主们来参加,纵使是这样,也是热闹非凡的。
丁哥儿拉着娇儿从河北赶了回来,羡慕地说着些疯话,也催促着问娇儿何时嫁与他,娇儿却说不能与我们相比,她还有父母,必须父母认可才行。这让丁哥儿大失所望,我也知道他们若要结婚,还有很多的麻烦。
参加婚宴的还有独孤庆、王不安和南宫雁,这些都是我的好友。一枝梅也来到山上,却带来了淳于烈的贺礼,虽然对淳于烈我余怒未消,还是碍着一枝梅的面子收下了。他送给我的是一幅吴道子的山水画,名曰《南山宝宫图》,我对书画并无研究,只是知道吴道子的名声很大,假如这幅画能够流传后世,在我本来生活的那个年代,定将是国宝。当时我也未及细看,便交与灵儿收藏。
婚事足足进行了三天,一切都非常的顺利,只是到了尾声,出现了一点小小的麻烦,却是由王不安引起的。也许是看在我的大喜日子的份子上,他在三天的婚礼中始终闷闷不乐,隐忍不发,从他并不善于掩藏的表情里,我知道他是对独孤庆不能忘仇。独孤庆依然不拘言笑,也不知道他在没有在乎王不安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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