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裳像被毒蛇催眠了的兔子一样,大睁着双眼,踏着大汉的背登上了那辆车。
车里的宽敞出乎她的意料。这间马车厢里铺着白苇编就的座席,当间是一条云纹茶几,几上摆着铜座灯和注油壶。
对面的座位上端坐着一位老人,着一件紫色绸袍,下巴上有修剪漂亮的山羊胡,低垂的眉毛下则是一双深邃又锐利的眼睛,一眼扫过来时,不怒而威。羽裳不由得跪了下来不敢说话。
帘子又被抛开,那个套着鬼脸面具的将军露了个脸说道:“从王大和赵二守卫的地方穿过来的。”
城主冷冷地说:“你处置了吧。”他说话有板有眼,威严自在其中。
羽裳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忍不住哆嗦起来。
“别杀他们,”她哀求起来,“是我的错。”
羽鹤亭转过头,换了柔和点的语气说:“这事和你无关。治军不得不严,这二人军纪难逃。”
羽裳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抬起头来。”羽鹤亭说。他捏住她的下巴,微微抬起来,赞叹着说:“长得真是俊俏,如果都是眼泪,就可惜了一张好面孔呢。”末了又一顿,突然长叹一声:“真像,确实像。”
羽裳心中忐忑不安,也不知道他说什么。
羽鹤亭沉思了片刻,道:“你就留在我身边吧。”他的话既温和又庄重,却绝对不可反驳。羽裳的身子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你有什么冤屈,我替你办了就是。”羽鹤亭轻抚她的肩膀。这句话彻底打翻了羽裳心里头坚硬的那部分,她放声大哭了起来。
羽鹤亭怜爱地摸着她的头发,然后抚了抚自己肩膀——那是昨夜里假装受伤的地方——不由得微笑了起来。他柔声说道:“你不用哭。在厌火城,还有我羽鹤亭办不了的事吗?”
风行云躲藏在驴车下,并不知道四周发生了什么事,又不敢随便跳下去,只顾用没受伤的胳膊死死地把住车轼。那车子走了好久,猛地一顿,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风行云感觉到车上的人跳下了车,随后听到了模糊的两声喊叫,那似乎极其熟悉声音让他绷紧了身子,但那时候车夫甩了两下鞭子,风一样跑开了。他猜想自己肯定是听错了,后来只听得车把式在上面骂骂咧咧:“死女人,害得我几乎小命难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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