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算放松警惕,神色安稳下来:“吓死我了,来,我帮你剪。咦,怎么还出血了,我去叫御医。”
“不用了,深更半夜的,惊动别人不好,只用点棉花包住就好。”
“就听你的,不叫御医。不过只用棉花可不成,看,我在这房间柜子里放了好多药的,金创药也有,我找出来。”父皇面露得意之色,像个孩子一样兴奋地抽开一个个柜子的抽屉,里面都是各式各样的锦盒,不知道药材是怎么论贵贱,我只知道有些装人参的盒子里面装的参,比外面市井上的店铺里的大太多了。看着父皇依旧光着脚在地上走着,时下都已入九月,地上光可鉴人的砖面都是冰冷的。
“你回去睡吧,光脚站地上凉,我自己去找。”我尽量不叫他父皇,也不用您字,不是我故意要用景王身份来取宠,实在是,不忍心打破父皇的幻梦,那么就干脆冒险和父皇一起做一次梦吧,希望我在梦境里的表现还让他满意。即使明晨早起,他酒醒了,发现我欺君,将我大卸八块我也算了。
因他毕竟,是我的君父。
因这也同样是我自己的幻梦,我编织着慈父疼惜子女的幻象。
父皇像个不好意思的年轻小子一样抓抓后脑道:“哎呀,戎儿你看,你久不住这里,我都糊涂了,这都九月了,这房里我还没铺上地毯,你别生气,我帮你把腿伤包扎好了就去铺。”
?!
我的父皇!叫我说什么好呢?您居然爱得如此卑微,卑微到如此地步!你是皇上啊!是大随千千万万臣民跪拜的对象,你怎么可以。。。。。。
“不是的,不是的,我是担心你脚凉,所以才。。。。。。”我赶忙摆手。“啊,找到了,金创药!”父皇开心地一溜小跑过来,剪了我的断趾甲,边包扎边笑道:“戎儿,你变得好温柔,啊,不对,你一向这么温柔。你担心我,我好高兴。。。。。。”听着父皇向他的戎儿讲着甜言蜜语,我的汗毛齐齐竖立,心里的罪恶感也油然冒出,这样好吗?我这样做,是不是太不懂事了点?
而且,父皇明明喝醉了,可是除了把我当成景王,步履有些不稳,口中散发着酒气,也没什么特别像酒醉之人的地方,可他真的是醉了,眼神迷离却强装清醒,这都是为了景王吧!
把我的手脚都不放心似的包扎成大萝卜的模样,又把我塞进被窝里,我向里侧躺着,他就坐在床边,隔着被子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叫我快睡。我怎么好让父皇看着我入睡,只好调匀呼吸,早早假装睡着了。
父皇静坐良久,待到他以为我真的睡了的时候,把我掉在脸上的发丝捻到耳后去,又在床前立了半晌,才轻轻关门出去了。
一夜都没睡好,父皇后来又起来看我好几次,每次虽然轻手轻脚的,我还是醒了。真不知道,原来父皇发酒疯是这样的表现。到清晨时,才发现他总算累得倒在龙床上熟睡。我早起来了,去找杨文绍,他也醒了,大概是头疼,正躺在床头叫小宫女给他揉着,一见我来,就挥手叫宫人们都下去了,拉我坐在床上,问道:“昨晚你睡哪?”
“一个偏殿,我一个人睡的,没怎么睡好,可能是认床。”
“我们今天还是回去吧,宫里,以后不要再来了。我昨天。。。。。。不该非要把你也带来。你父皇。。。。。。你父皇看你的眼神,不正常。”
我点点头,说:“那我们就回去吧,宫里我也不想再来了。”
“咦,你的手怎么了?还有你的脚。。。。。。”
“没事,不小心摔的,已经上过药了。我们快走吧。”
“好吧好吧,我穿好衣服就走。”
我和杨文绍几乎是逃一样的离开了皇宫,到了杨文绍的府上,整日都是心神不宁,生怕父皇一个砍头的旨意下来,我就得奔赴黄泉。
自从秦羽走后,他给我立了那样的誓,我开始怕死起来,
也曾想过就这么去了算了,活着太累不说,我的地位和境遇,是一天比一天尴尬。秦羽一定舍不得生生世世和我不相见的,也许根本没什么生生世世,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秦羽的誓言也算不了数。
可是只要一想起秦羽,我就怕死,一想到我今天为什么还活着,我就一点死的念头也不敢有,是了,这个命已经不是我说了算,是秦羽用自己的命换来的,秦羽说我不能死,那么我就算活得再肮脏,我都不能死。
我与杨文绍正在浮世楼内吃酒菜,景王府的管家蹬蹬蹬跑上楼来,禀道:“小王爷,七殿下,宫里传旨,请小王爷和殿下速速回去接旨。”
我一听,筷子都掉到地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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