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也只有你才。。。。。。”
“父皇做皇帝之前,一定比儿臣在冷宫里时还艰难。”我靠在父皇的肩膀上,低声说。
“朕做皇帝之前啊,呵呵,虽是皇长子,可惜只是区区宫女所出,虽不似你挨饿受冻,但是什么见得光见不得光的事情,都遭遇过经历过。朕没死,朕一直活下来了,因为朕比那些人更不是人!直到,那个人的光彩照人,印鉴了朕的黑暗与肮脏。。。。。。”父皇淡淡地说着往事,语气中的自嘲也是淡淡的。
“父皇父皇。。。。。。”我揽紧了父皇的脖子,不知道自己何时变得撒娇起来:“父皇是最好的,父皇才没有不是人,才不肮脏。父皇为了让儿臣念得进书,居然亲自去请庄玄来做儿臣的先生,还为他驱车赶马,修缮书楼,费尽了心思,让大随第一才高之人大材小用地来教儿臣这个笨蛋。父皇的功绩就更不用说了,在民间,儿臣从上京到下京,那两年间不知听了多少称颂之声。”
“百姓的称颂,从来都不是朕想要的。只是那人希望朕这么做,朕也就这么做了二十多年,可到头来。。。。。。到头来都是一场空,一场梦,那个人,什么都没给过朕,朕为了不强迫他。这么多年来,朕一次都没有碰过他。。。。。。”父皇越说越有些恼恨的样子。
我抓住父皇的手,望着他的眼睛道:“父皇,不是这样的。父皇得到了最珍贵的不东西是吗?”
“朕得到什么了?”父皇疑惑道。
“爱啊。”
“不,朕什么都没有得到,什么都没有。”
“父皇,是谁为了让您的江山稳固四处征战,是谁为了百姓称颂自告奋勇地各地奔走,什么瘟疫天灾人祸的地方,那人都是打着您的名号去抚慰去救济的,各路藩王,能得罪不能得罪的,他都给他自己得罪去了,不然,父皇的仇敌,哪止这么一点?”
“朕。。。。。。朕以为,他是为了夺回本来就属于他的位子而极力争取功绩,朕不能允许他那么做,一旦他拿回属于他的东西,朕就要被踹回永不见底的黑暗了。”
“他若想拿回属于他的,他可以直接刺杀父皇,反正父皇是从不对他设防的不是吗?还有各路藩王,他不用铲除,直接勾结利用不是更好吗?”
“朕果然没有白请了庄玄,把朕这个从前只知道吃的小猪崽都教得会说话了,朕曾经为他驾车,值得值得!”父皇笑了,眼角的细纹也弯了起来。
我赖在他怀里,望着他满头银丝,道:“所以父皇不该遗憾自己没有得到什么,其实父皇得到了,只是父皇没有发现而已。景王的死,其实不应该那么恨秦将军,说出来也许父皇不信,那日儿臣感觉得到,秦将军并没有真要致我们于死地的样子,他是武将,景王也是武将,秦羽曾经对我说过,武人不同于常人,要取对方性命,通常是不屑在战场之外的地方取得的。要取我的性命,他更不需要那么做。秦将军其实不傻,他就是直过头了,他只想要父皇左右为难想要父皇出丑而已,他手里提着绑住儿臣和景王的绳子,十指根本就没放松过。是景王不愿意父皇受人胁迫,无奈之下选择自尽了,他必是见不得父皇为了他而被天下人诟骂,所以连女人常用的咬舌自尽的法子都顾不得了,他是太顾全父皇了,所以才。。。。。。做了傻事。父皇不要再恨了,儿臣希望父皇开开心心地过,想必那个人也如是。”
坐了许久,感觉胸前的伤口开始有些难受,这也是我无知,那日自杀时以为那样就可以死了,却没想到根本就没扎到正地方,现在倒受了多少生罪!不过也幸于我的无知,因为我现在一点也不想死了,我怎么能用毁灭自己来报复别人呢?那样又有什么意义,他的难过他的痛苦我也感觉不到了。并且,恨一个人的感觉,真的好难受好难受,连梦里都是不得安生的。
见我抚着胸口,父皇把我扶着平躺下来,叹了口气道:“朕也心知就算杀了秦汤,戎儿也活不过来了。错过了就错过了,做什么都没有用了,可是朕真的好恨。。。。。。”
我伸手,从旁边的长青竹上撕下一片叶来,对父皇笑道:“父皇,儿臣为您吹一曲叶笛,您就会明白,有些事,父皇并没有错过。”
一曲《缘君》从唇间的竹叶间溢出,父皇瞪大了双眼,喃喃道:“这是。。。。。。朕谱写给他的。。。。。。从未告知于任何人,记得他当时是扔进火盆里烧掉了的。。。。。。你是怎么。。。。。。”
拿下叶子,我笑道:“儿臣从前在景王府夜间无眠时,这曲子一遍又一遍地响起,儿臣才慢慢得以睡安,因为太美太好听了,每每听后,儿臣都有好梦入枕。父皇,您道这是谁在吹奏呢?”
父皇抚了抚我的刘海道:“是说,朕以后必须要靠回忆来度日吗?”
我望了父皇半响,侧过头道:“用这些欢乐甜蜜来挤塞出心里的恨意,是对彼此感情的珍惜与尊重。只要父皇愿意去发现,父皇会有许许多多珍贵的东西还在身边,那个人去了,他只是去旅行了,他总会在远方等待父皇的。父皇不像儿臣,儿臣才真是。。。。。。错过了,不仅错过了,还。。。。。。”
“其实你本意不是叫朕不去恨秦汤,而是劝说自己不去恨你二哥与杨文绍吧!那天朕是下手重了点,把你二哥打得不成|人形,可朕还是留了他一命,所以你也不必愧疚了。”
“是儿臣莽撞才。。。。。。他不过是被药物迷了心智,儿臣却,跟一个病人较了真,说来说去,都是儿臣不好。。。。。。”
“谁叫他乱食禁药的,明明知道后果的。他这是懦弱是不成熟,只知道逃避!你放心,他永不能回京了,就当他没了吧。那杨文绍也是个不敢承担的,他说你不配,想也是气话,你就不用介怀了。不恨就不恨了吧,朕也不希望你这样,朕和你一起都不恨了,好不好?你安心养伤,庄玄还等着给你讲授呢。”父皇面上开始渐渐有了疲色,我赶忙躺好,把手缩进被子里道:
“父皇,您去歇息一会吧,都陪儿臣说了好久的话了。”
“嗯,你好好养伤,父皇等着你好后,好好跟着庄玄学,将来必定有大出息呢。”
“儿臣只盼太傅别把我教太好了。”
“这是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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