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信侯嫪毐眉锋耸动,一脸阴笑,赞道:“先生可谓智勇双全!难怪位居春申君门下宾客五散之首!本侯得君相助,何愁大事不举!如此甚好!”唐举此计博得长信侯嫪毐一阵称赞,唐举心中亦是矜然有些得色,其实唐举心中以为,此时自己便恃艺与他再斗下去,恐怕也胜不了蒙毅,反而激他之怒。
《孙子兵法》有云:投之亡地而后存,置之死地而后生。此刻他正处必亡之地,况且他所使剑术高明,再是加上《阴符本经》内功高深莫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他抱定必死之心,与自己舍力一拼,胜负亦未可知,如此反而不妙,是以不如以智诈取,唐举置身鬼谷四十馀年,虽然专攻术业不在兵学,可是鬼谷先生以兵学起家,造诣之深,当世几乎无人能敌。唐举自然耳濡目染,知晓兵学诡诈一道,可是唐举不知他自己正犯了兵学上所谓的大忌。
唐举拄杖转身走了出去。戎羌二王都是怒目盯着蒙毅。蒙毅此时将乌骧抱于怀中,伸手搭在她的前额之上,但觉乌骧眉额之间灼灼欲炽,宛如火烧,想起戎王弓虽暴污行,不禁怒从中起,横起剑眉愠视戎王。
戎王与他双目相接,心中忌惮他剑术了得,反而退了一步慌道:“你…看甚么?”
蒙毅冷然发笑吓道:“戎王,你难道忘了共邑城外我说过甚么吗?”戎王立时记起蒙毅在共邑城外曾经说过若是下回再是撞着自己作奸为恶,定要取了自己的狗命,他心中胆虚,环视四周,看到羌王正立在自己身旁,顿时又是有恃无恐叫道:“臭小子,那又如何?你此刻杀得了咱们么?”蒙毅兀自为乌骧理好衣裳,低头不答。
这时,只听一人问道:“敢问足下与本侯有甚怨仇?”蒙毅回头一看,发现说话之人正是头戴侯冠的长信侯爷嫪毐。蒙毅也不看他,径自答道:“无怨无仇!”嫪毐听了奇道:“既然足下与本侯无怨无仇,奈何处处与本侯作对?你难道不知本侯身在秦国,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么?你难道不怕本侯么?”
蒙毅哼地一声冷笑道:“怕就不来了!”只听门外响起银环“嚓嚓”而作之声,众人立时知晓唐举到了。骨杖笃声响过,唐举迈步进了房内,他左手扣着一名蓝衣少女的雪白玉颈,正是阿修。
阿修一进房中,便已瞧见蒙毅,心中又是惊喜又是担忧,苦于自己哑|茓被封,不然早已叫出声来。唐举扣了阿修立定,只见他左手突起,食中二指斗地长出,拍拍拍拍四声响过,蒙毅尚未看清,唐举已经匪夷所思地解了阿修身上的哑|茓,其点|茓指法之疾谁实属世所罕见。鬼谷先生的外号叫作“指神”,由此可见一般。蒙毅正自感叹,阿修叫了出来:“毅儿!”但是随即看到蒙毅单臂抱着面红耳赤的乌骧,心中反而愀然不乐。
唐举说道:“小子!这个小丫头就在这里,只要你将《阴符本经》老老实实交给老夫,老夫便一发饶了你等三人的性命,如何?”蒙毅思道:“不论如何,《阴符本经》断然不能交与唐举;可是如若不交,修儿固然不能脱险,便连我与骧儿的性命恐怕都要不保!这又如何是好,蒙毅沉吟不决。
戎王早就急不可耐,促道:“老巫鬼,少跟这臭小子废话,大伙儿一起上了将他擒住便了!”
唐举冷笑说道:“好极!好极!戎王你有本事你就上去将他擒了,好为长信侯爷立一奇功,岂不是好?”言话之中尽是讥讽之意,戎王自知单打独斗自己决然不是那臭小子的敌手,近来他剑术又是精进,即便合他戎羌二王之力只怕也未必能够胜得了他,唐举此言明是讥讽,戎王自己弄个自讨没趣,只好默不作声,敢怒不敢言了。羌王领教过唐举的功夫手段,知其远在自己与戎王之上,既然此刻唐举一心只在威逼利诱蒙毅交出一本叫《阴符本经》的书,那么唐举便是决然不肯此刻动手,加害蒙毅了。唐举既不愿意出手,那么长信侯府府中便也再无人是他敌手了!
长信侯嫪毐也早已明白唐举只是志在夺书,他心中思道:对于唐举这种人而言,他不过一介武夫而已。《阴符本经》对于他这种江湖武夫而言,价值自然有逾性命。本来蒙毅与唐举之间于江湖之事,自己不须也是懒得理会,可是蒙毅这小子竟然不识好歹,处处与自己作对为难,甚是讨厌,自己久欲杀之而后快。然而自己日后还要倚重唐举为自己做一件大事,若要唐举死心塌地为己效力,必然要助唐举先行夺得他朝思暮想的《阴符本经》,那样唐举必会感恩戴德,忠心不二地为自己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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