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下院,某处小庭院,大厅内,乔子玉早已离去多时,但凌飞羽仍旧恍若不知一般,就那般静静地跪在那里。落日的余晖顺着门缝射了进来,照在他的身上,显得那样地凄凉、孤寂。
“咔咔咔……”
突然,几声轻微的脚步声传入他的耳中,紧接着,一双淡粉色的绣鞋出现在凌飞羽的眼中。
他抬头望去,发现是师娘那张慈和的脸,就那么望着他,目光中伴着丝丝疼爱之情。
“师娘……”凌飞羽心下一暖,声音微微有些哽咽。
“傻孩子,快起来吧,”兰子君柔声道,“你师父他去前厅议事去了,况且他走的时候不是说过了,不会怪罪于你的吗?”
“师娘,弟子……有错!”凌飞羽仍旧不肯起身。
“傻孩子,”兰子君柔声安慰着,上前将他搀起来,接着轻轻地为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那神色,如同一位慈祥的母亲在打望着远途归来的游子一般,“师娘知道,你心思很重,今日之事,实是有着难言的苦衷,但不管如何,你却也不该瞒着你师父师娘啊?你是师娘从小看着长大的,对你,师娘还能不了解吗?
师娘相信,今日之事,绝非你有心之过。如今师娘来问你,你可能如实相告吗?”
“师娘……”凌飞羽再次拜倒在地,“不是徒儿不敬,实是心中有着不得已的苦衷,还望师娘见谅!”
兰子君望着跪在地上的凌飞羽,神色间似乎有一丝淡淡的悲伤,半晌,她缓缓地叹了一口气,道:“好吧,师娘也不逼你,只要你记住,不管如何,万万不可走上邪路,明白吗?”
“弟子……谨遵师娘教诲!”凌飞羽心中一阵暖意袭来,但想起思过崖上那位神秘的老者,仍是心下一凛,将已至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唉!”兰子君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柔声道:“好了,先不要想那么多了,你先回去歇息去吧,至于今日之事,日后回山之后再说吧!”
“师娘,”凌飞羽抬起头来望着面前这位将自己抚育**、可亲可敬的师娘,轻声问道:“小师妹她……她怎么样了?”
“她已经没事了,”兰子君答道,“你师父方才运功为她疗毒,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闻听此言,凌飞羽的心里不禁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着的心也稍稍安顿了一些,他望着兰子君,继续道:“师娘,都怪弟子没有照顾好她,令她受这般痛楚。”
“不会的,”兰子君柔声道,“这是她命中该有一劫,怪不得你的,相信她醒来之后,也不会怪你的。”
凌飞羽低下头,想起小师妹所收到的痛楚,心中不禁没来由地一阵剧痛,如果可以,他情愿自己来承受那些磨难,也不愿见到深爱的小师妹有什么事情。
“好了,你先下去歇息去吧,”兰子君淡淡地吩咐道,“待你师父回来后,再作计较。”
“是,师娘保重,弟子……告退了!”凌飞羽再次拜了三拜,这才起身,向着一旁的厢房处走去。
兰子君望着凌飞羽离去的背影,缓缓地摇了摇头,暗自叹息了一声。
……
蜀山,轩雅厅,听到乔子玉说道这些事情中间似乎还有隐情,在座众人顿时心下一凛,忙齐声问道:“不知乔师兄此话怎讲?”
听到众人问话,乔子玉深叹一声,双眼出神地望着门外,淡淡地道:“在下与诸葛瑛有着一些私人恩怨,这些在座诸位应当是知道的。
在下本想待此间大事过后再作计较,孰料诸葛瑛却是至死不让,一再苦苦相逼,乔某无奈,只得与之相约前往后山荒芜之处,了结两人之间恩怨,谁知话还未说上三句,诸葛瑛便欲出手,便在此时,却是形势急转,大大出乎了在下意外。”
“阿弥陀佛!”天绝大师高诵一声佛号,道:“乔师兄,听你所言,难道竟是诸葛观主不惜自轻身份,暗中埋伏下了什么好手吗?”
“大师所料不错,”乔子玉点点头道,“只不过那位不速之客的身份,却是非同寻常。”
宁不凡眉头一扬,兀自问道:“从未听说清风观除却诸葛瑛之外还有什么出众的好手,乔师兄,难不成那位不速之客竟然并非清风观门人吗?”
“不错,”乔子玉点点头道,“那位不速之客,便是大名鼎鼎的魔教护教右使,嗜血冥王!”
……
蜀山下院,凌飞羽低着头向自己歇息的那间厢房走去,来到屋里,“扑通”一声,重重地将自己扔在床上,两眼出神地盯着屋顶,怔怔地想着心事。
只不过一天的时间,对他而言,却是恍若隔世,陡然间发生的变故,使他感到有些措手不及,尤其是想起在擂台之上自己那一瞬间的恍惚 金斗万艳杯sodu,就更加感到后怕。
他不知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般模样,想起杨仁豪那惨烈的死状,就更感怵然。
这一切,全都是因自己而起,若是追溯下去,只怕原因也只有是出在隐峰山思过崖上那位神秘的老者传与自己的那本《神魔仙诀》所致。
那位老者,到底是什么人?他传与自己的功法,为何带着一种令人发狂的邪气?为什么清风观门下弟子也会用这些邪门功法?为什么自己一见到殷红的鲜血,便会神情恍惚,以致最终于不知不觉间狠下辣手?
一切的一切,对他而言,目前还都只是一个大的谜团。
想起师父的责问、小师妹所受到的伤痛,他就更感心烦意乱,忍不住便想大声疾呼,发泄胸中的那一口闷气。
“吱呀”一声门响,厅门从外面被推开,紧接着,一阵脚步声响起,似乎是有人慢慢地走进了屋中。
“谁?”凌飞羽躺在床上,听到门响,猛地坐起身来问道。
“小师弟,是我啊。”映入凌飞羽眼帘的,是何大义那张熟悉的笑脸。
“三师哥……”凌飞羽心中没来由地一阵感动,想起平日里在隐峰山上,除了小师妹之外,便只有这位三师兄与自己交情最好的,现如今自己落得这般田地,又出了这么许多事情,何大义却仍旧牵挂着自己,第一时间前来问候,怎能不令他为之感动?
“小师弟,你……你没什么事吧?”眼见凌飞羽似乎神色有异,何大义忍不住担忧地开口问道。
“谢谢三师哥挂念,我已经没什么事了。”凌飞羽忙下床相迎,口上答道。
“那就好,”何大义点点头,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又道:“小师弟,刚才师父又责骂你了吧?”
“没有,”凌飞羽摇了摇头,在椅子上坐下,苦笑一下,道:“师父他老人家就是问了我一些事情,没有说太多,况且今日之事也是我有错在先,不管如何,万万怪不得恩师他老人家的。”
“那就好,那就好……”何大义点点头,缓缓垂首,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静静地坐在那里,两人之间,一时陷入一种尴尬的沉默当中。
“对了,”沉默半晌,何大义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问道:“你不说这些我倒还忘了,小师弟,你今天怎么……怎么会突然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现在没有别人,能和我说说吗?”
凌飞羽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三师哥,你不要再问了,请你相信我,这一切,我绝非有心之过,只不过确有难言苦衷,至少是现在还不方便实言相告。”
“那好吧,”何大义点了点头,道:“既然你如此说,那我也就不再多问了。小师弟,我还是要劝你一句,不管怎样,你都不该对师父有什么隐瞒才是啊!”
“多谢三师哥教诲,”凌飞羽点了点头,“该当如何,我心中自有分寸,只请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有、今后也不会做有违师门祖训的事情便是了。”
“那就好,”何大义点点头道,“好了,先不要说那么多了,先过去吃饭吧。”
“多谢三师哥,”凌飞羽却突然摇了摇头,道:“你去吃吧,我没有什么胃口。”
何大义站起身来,似有深意一般地望了凌飞羽一眼,淡淡地道:“小师弟,不是我要你去吃饭,是另外有个人想要见你。”
“有人想见我?”凌飞羽疑惑地道,“是谁?难道是……”
“不错,”何大义笑着点了点头,“是小师妹想见你,刚才她已经醒过来了!”
……
蜀山,轩雅厅,陡然间从乔子玉口中听到嗜血冥王的名号,众人不禁都是微微吃了一惊,江湖早有传闻那个魔头已经重新现世,在座众人诸如天绝大师等人甚至已经亲眼见到过了冥王的身影,但如今他突然现身于蜀山之上,又是在这种非同寻常的时刻,难道是又有什么阴谋?
尤其是听到乔子玉所言之意,似乎嗜血冥王与诸葛瑛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今诸葛瑛下落不明、踪迹全无,怎能不令人感到奇怪?
“阿弥陀佛!”这时,天绝僧轻诵一声佛号,开口问道:“乔师兄,你可看真切了,确实是那个魔头吗?”
“不错,”乔子玉点了点头答道,“前些时日江湖风传魔教嗜血冥王现世,想来诸位也是有所耳闻的吧?”
“正是。”听到这话,在座众人一齐点头称是。
“不瞒诸位,”乔子玉继续道,“前些日子在下曾经与那魔头交过手,今日再见,怎么可能认错呢?”
“那诸葛观主与那魔头……”这时,蜀山派排行第四的长老殷须站起身来,疑惑地问道。
“一丘之貉!”乔子玉点了点头,语气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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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寒体坚冰
隐峰山,思过崖上,神魔老祖把持了一番凌飞羽的脉搏,缓缓地点头道:“原来如此!”
凌飞羽本想开口问他发现了什么,无奈体内寒气有如泉涌,勉强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神魔老祖沉思片刻,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双手交叉胸前,作一手诀,同时口中犹如梦呓般低声念着常人难以听懂的法诀,半晌,暴喝一声,双掌“啪”地一声印在凌飞羽的后背上,看那样子,似乎是在用功相助凌飞羽抵御体内寒毒。
随着神魔老祖施功,凌飞羽只感觉到一股纯正祥和的真气缓缓注入自己体内,那股狠烈毒辣的阴寒之气被慢慢地压制住,并随之缓缓地向上涌动,似有被逼出体外之象。
凌飞羽心知神魔老祖运功助自己驱寒乃是好意,他本来对这个来路不明的老者没有什么好感,但此刻或许是受体内寒气所迫,那一股纯阳之气涌来,他心里还是不自禁地有了些许感激之情。
但这些也只能是他自己心中独自想想罢了,此刻他已被体内寒气折磨得气若游丝,倘若没有神魔老祖施以援手,只怕自己便要不明不白地交代在了这里也说不定。
反观神魔老祖那一边,虽然仰仗着体内深厚的内力,但面对凌飞羽体内不时涌动的寒气,仍是觉得有些吃力起来,若一个不小心,只怕还有被其反噬之祸。
此时,似乎已是关键阶段,只见神魔老祖头顶腾起阵阵白雾,一张苍老的脸也涨得通红。而凌飞羽,被自己体内两股环绕不绝的阴阳之气所迫,更为难以忍受,简直已到了生不如死般的地步。
只见神魔老祖突然收起双掌,在胸前微一交叉,快速地捏一手诀,双掌顿时涨作通红,远远望去,有若烧红的铁掌一般,同时口中再次暴喝一声,将双掌狠狠地印在凌飞羽的背上。
只听到“噗”地一声,凌飞羽口中吐出三块沁着血丝的寒冰,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他只感动体内瞬间有如火烧一般炙热,但随即,那股寒气再度涌上,与纯阳之气激烈交叉,似乎在做着不屈的较量,凌飞羽再也难以忍受这万般折磨,口中一声惨呼,身子直直向前仰倒,昏迷在地。
……
等到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初升的朝阳将天边第一缕晨曦投向生机勃勃的大地,迎着温暖的阳光,洞外还鲜有地响起了阵阵鸟鸣,似乎是在为凌飞羽的“重生”而欢呼雀跃?
凌飞羽坐起身来,拍了拍发胀的脑袋,转过头向洞内寻去,只见神魔老祖正静静地坐在山洞靠近里面的地方运气,晨曦顺着洞口射入洞内,照在他那张苍老的脸上,一股万代宗师气魄呼之欲出,此刻的景象,又怎能使人把他与昨日里那个疯疯癫癫的老道联系起来?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响动,神魔老祖缓缓地张开了双眼,望了凌飞羽一眼,不紧不慢地道:“臭小子,醒了?体内可还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吗?”
凌飞羽稍稍活动了一下臂膀,只感觉到说不出的舒畅,当真有一种脱胎重生般地感觉。此时外面鹅毛大雪早已停了下来,但凛冽的寒风依旧呼号不休,天气仍旧很是寒冷,但衣着单薄的凌飞羽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寒意,体内一股纯阳之气有如熊熊烈火般不住地燃烧,使他体内真气充沛、四肢灵活,说不出的舒畅。
凌飞羽心知定然是神魔老祖昨日夜间为自己运功驱寒的时候将真气注入自己体内,江湖中修真之士对真气一道本就看得极为重要,修炼百年,所求无非也是真气一门而已。而面前这个老者,却是不惜将自己辛苦修炼来的真气传与自己,再想起自己曾经那样待他,凌飞羽心里不自禁地涌起一阵愧疚感。
虽然凌飞羽对神魔老祖为何总是在这隐仙派禁地感到奇怪,也担心他意图对本门不利,但正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知恩图报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想到这里,他连忙起身,正了正衣襟,异常郑重地向神魔老祖抱拳施了一礼,道:“多谢前辈相救之恩,在下前些时日若有什么冒犯之处,还望前辈海涵!”
看得出来,昨日的运功对神魔老祖影响也是当真不小,想来也是,将自己体内修炼来的真气生生注入他人体内,便如同生生将他的修为减去数十年一般,况且观他年岁,只怕是不下百岁之龄,纵使修为再高,但人力总是有个极限,即便是天下第一高手,最终也是难逃岁月的磨砺,“拳怕少壮”的千古至理也正在于此。
听到凌飞羽鲜有地开口言谢,神魔老祖似乎并没有什么太过奇怪的反应,只见他无力地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老夫助你,可不是为了这一句无足轻重的谢意的。”
“前辈,”凌飞羽稍稍犹豫了一下,道:“在下有一事不明,还望前辈能够指点一二。”
“你是在问老夫我的身份,还有为何会身处此地吧?”神魔老祖似乎猜到了凌飞羽心头所想。
“不错,”凌飞羽点点头道,“即便你对在下有相救之恩,但在下身为隐仙派弟子,眼见一个不明身份之人整日里在这隐仙禁地游荡,不管如何,还是有相询的职责的,倘若不然,上愧对于恩师,下愧对于自己的良心,还望前辈能够谅解。”
“哼!”神魔老祖哼了一声,冷冷地道:“想不到隐仙派一门身为天下正道第一巨擘,门下却仍是这般多的迂腐之徒!”
凌飞羽听他说得难听,言下之意似乎已将整个隐仙派尽数骂了进去,面色不禁稍稍有些不豫,本想出言斥责,但想了想,还是作罢,毕竟自己这条命是他帮忙捡回来的,只要他对隐仙派没有什么图谋,只过过嘴上之瘾,也便暂且由他去吧。
见凌飞羽似乎并没有出言相驳的意思,神魔老祖似乎稍稍有些意外,呵呵一乐,笑道:“臭小子,老夫这么说你隐仙派门下,怎地你没有再废话连篇的?是因为老夫传气之恩吗?”
凌飞羽忍了忍,不亢不卑地道:“前辈对在下的相救之恩,在下自当铭记心间,但前辈若是一再辱及我隐仙派,在下也只好撕破了脸面。前辈贵为江湖高人,在下区区小辈,万难望尘,还望前辈能够自重身份才是。”
他这番话说得不亢不卑,表面听来还并未有冒犯之意,倘若神魔老祖再胡言乱语,便是他为老不尊之过了,也算得是暗暗地刺了神魔老祖一把。
神魔老祖似乎并未在意,缓缓地点了点头,道:“你既然如此说,那老夫便不再对你隐仙派门中之事品评就是了,臭小子,老夫这样做,倒并非是惧怕于你隐仙一派,只是看你还算有些骨气,且不忘师门之恩,处处为隐仙派名誉着想,对你的品行比较喜欢罢了,这一点,你倒应当清楚了。”
凌飞羽点点头,道:“不管如何,只要前辈不再辱及我隐仙派,在下自当以后生之礼相待便是了。”
“嗯!”神魔老祖点了点头,面色间似乎极为欣慰,半晌,继续道:“至于你的问题,老夫现今却是不好回答,你只要记住一点,老夫其实对你隐仙派并无丝毫恶意,对你就更是没有什么加害之意也就是了。”
听他这般说,似乎仍旧不肯透露自己的身份,凌飞羽脸上不禁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但想了想,至少他已应允了自己不再与隐仙派及自己为难,想来也是好事一桩,心下也便稍感安慰了一些,至于其他,也就不好再多问了。
想到这里,他又开口问道:“前辈,那不知在下昨日……”
魂踪小说5200“你来看这里,”神魔老祖说着,伸手向地下指了指,只见三颗晶莹剔透的寒冰状物体横在地上,上面还沾着丝丝血渍,在晨曦的映射下,显得格外醒目耀眼。
“这是……”凌飞羽记得自己昨日似乎从口中吐出几个物体,至于是什么,之后便已昏迷,便不得而知了,难道竟是这些貌似寒冰之物?
“此乃‘寒体坚冰’,”神魔老祖解释道,“老夫昨日曾经说过,你的体质特异,乃千古难得一遇极寒之脉,这些寒体坚冰,正是你体内之物,在你体内盘踞,所以才有了你昨日之险遇。”
“那为何以前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便单单在昨日出现呢?”凌飞羽忍不住打断他问道。
神魔老祖似乎并未在意被他打断,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继续道:“老夫此前曾经说过,你体质阴寒,绝世罕见,但乔子玉并不知晓这一重,将隐仙派纯阳至刚的功法尽数传了与你,这样一来,虽然与你体质相驳,却在不经意间有着另外一个好处。”
“前辈的意思是……隐仙派功法恰好对在下体内阴寒之气起到了一种抑制的作用?”凌飞羽推测道。
“不错,”神魔老祖缓缓颌首,面有慰色,“这数十年来,你体内寒气被隐仙派纯阳真气死死地压制住,故此才未能作乱,但如此一来,两股截然不同的真气在你体内相斗盘旋,对你的功法修为,却是有着极为巨大的阻碍作用,也正是因此,你这数十年来虽然勤学苦修,但功法上一直未见什么起色的根本原因。”
见凌飞羽双眉轻皱,面有不解之色,神魔老祖也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指了指地上的那三颗结晶状物体,对凌飞羽道:“你来看,这三颗寒体坚冰便足以令失去纯阳真气压制的你如此痛楚,但你可知晓,在你的体内,像这样的寒冰,至少有着数十颗之多,老夫昨日拼尽全身功力方才为你逼出这三颗来,其余的,哪里会有那么容易?”
“那……”凌飞羽双眉一皱,道:“那便没有了解救之法了吗?”
“非也,”神魔老祖摆了摆手,“老夫昨日将几身一重真气输入你的体内,只能暂时起到与你体内寒气相抗之功,却实难使你尽数复原。你的这种体质,根本的解决之道,其实正是根本就不用解决!”
“你的意思是说……”凌飞羽似乎猜到了什么,打断他道:“只有按照你之前所说得那样,以寒攻寒,修习奇寒至阴的功法,才能克制住在下体内的寒毒?”
“不错,”神魔老祖点头道,“不过并非是克制,而是凭借你的特殊体质,对所习功法,可起到相辅相成的作用,如此一来,你的功力自然会突飞猛进,假以时日,只怕天下间便会罕有敌手了!”
“前辈,”凌飞羽想了想,一拱手,道:“这个,请恕在下万难从命!”
“你还是心存门户之别吗?”神魔老祖问道。
“其实,并非什么门户之别,”凌飞羽答道,“只是在下一朝拜入隐仙门,终生当为正道士,而前辈却要在下修习邪派功法,此一来,自然会与隐仙派的门规家法相抵触,在下纵使能够活下命来,如此苟且于世,又有何脸面去面对隐仙派列祖列宗?”
“迂腐,当真迂腐得紧!”神魔老祖痛心疾首般摇着头,“想不到乔子玉如此豁达一人,却教出如此迂腐之徒,当真是可悲可叹呐!”
凌飞羽听他提及恩师,但言语间似乎并没有什么冒犯之处,便没有开口,看他会再说些什么来。
神魔老祖从地上捡起凌飞羽昨日丢在那里的那柄长剑,开口问道:“年轻人,我来问你,这柄长剑,是正,还是邪呢?”
“这个……”凌飞羽挠了挠头,“剑本兵刃,又非生命,何来正邪之分?”
“好,”神魔老祖点了点头,继续道:“那假如这柄长剑落入心术不正之人手中,大肆杀戮,那它应当算是邪兵呢,还是仅仅只是一把凡铁?”
凌飞羽面色一凛,似乎心有所悟,却又不愿往那里想一般。
“那老夫再来问你,”神魔老祖继续道,“倘使这柄长剑落在正道之士手中,斩妖伏魔、匡扶正义,那它又应当算作是什么呢?”
听到这话,凌飞羽心中豁然开朗,便如久久困扰自己的难题瞬间解决一般,大有一种拨开乌云见天日般地感觉,对于神魔老祖话中的含义,也已了解了个大致。
见凌飞羽的反应,神魔老祖面有欣慰之色,又道:“现如今的你,便如同这柄长剑一样,本已为人所弃,但又被有心之人发现,而这位有心人恰好便是所谓的‘正道之士’,他利用你这柄长剑斩妖除魔,肩负起匡扶正义的重大责任,那对你而言,岂不是好事一桩?
正如老夫所言,你的体质特异,适宜修习那所谓的‘邪派功法’,假如你按照老夫所言,练成一身绝世武功,到时候凭借着手中长剑除魔卫道、安定天下,又何罪之有呢?
换句话来说,你便是修习了那些所谓的‘正派功法’,却又用它来四处为虐、到处作恶,到头来一样会落得万世骂名,为天下人所不齿,难道那样,才是所谓的正道之士吗?”
听到这话,凌飞羽久久沉思不语,但其实心里,还是在暗暗地做着激烈的斗争,其实他心中清楚,神魔老祖所言句句在理,但要受到师门教诲二十余年的他瞬间转变,只怕还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毕竟,“自古正邪不两立”的道理在他脑海中根深蒂固,仅仅凭着几句话就要让他做出抉择,实属不易。
见凌飞羽没有什么反应,面上神色复杂,似在做着什么激烈的思想斗争,神魔老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手中长剑“咣当”一声抛在地上,缓缓地道:“其实,自古以来世间的纠纷征战,归根到底,还不是只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正邪之分?难道数千年的争斗、无数人的鲜血,还比不上那所谓的‘正邪’二字吗?”
说到这里,他长叹一声,似乎有着满腹的心事,却又极力不去想它一般,只缓缓地继续道:“正与邪,便当真那么重要吗?”
凌飞羽闻言似乎为之所动,眉毛稍稍扬起了一些,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张了张口,却并未言语。
“年轻人,何去何从,你自己考虑吧,待考虑好了再来告诉老夫,不管如何,老夫决不相逼便是了。”神魔老祖说完,负手向山洞外走去,只留下里面凌飞羽仍旧怔怔地站在那里,望着他的背影出神。
来在洞外,仰望着东方腾起的朝阳,神魔老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其实他倒并不是一定要收录凌飞羽不可,实是起了爱才之心,不愿看到这样一块习武奇才就这般生生地埋没在滚滚尘世当中,对于他这种武痴般地人来讲,湮没奇才,实为生平最大之憾事。倘若没有被他发现则还罢了,但凌飞羽就这么生生地在他的面前,不屈的性格又很对他的胃口,要他如何能够割舍?
“但愿刚才那番肺腑之言能够打动他吧!”神魔老祖心中暗自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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