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她,他只是觉得这女人很有点奇怪。
一开始他也以为她不过是普通的农家小女,可当他发现她身上的衣裳用的料子,竟然是够资格进贡给皇宫大内用的飞云锦之后,他就不那么认为了。
虽然飞云锦在宫中,也只不过是给七品以下的美人而用,可不管怎么样那也是御贡之用,一般的普通百姓家别说敢逾制用这个,便是想用,也得有门路弄得到才行。
光此一项,这小女子的来历就不那么简单了。
看她的发髻,以及眉眼收拢合聚的样子,不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妾或者姨娘,倒像是闺阁里出来的千金。
可若真是哪家的千金,她那老练又谨慎的行事,又恁不像。
还真不是他裴骄看不起女子,实在是养在闺阁里的小姐们会是什么样子,他看得实在太多了,谁叫他上上下下,有六七个姐姐,四五个妹妹。
即便是最娇宠的,最不被当女孩子养大的幺妹,那性子也顶多就是跳脱大胆一些,要说老练谨慎,那可是半分都没有,更别说能一个下人丫鬟都不带,就独自出远门了。
这般一对比,无形中,也就更加突显得他前面这女子,很是厉害和不简单了。
所以,裴骄现在是真的对她产生了很大的兴趣,非要弄清楚她到底是什么人,又一个人带着包袱预备到哪里去!
正思忖着,就见前面的苏轻暖似乎走得有点累了,正蹲下身子,预备把背上的背篓卸下来休息一番。
更加确信了她不是出身农家,明显这体力太差了,这才走了多少点路啊,就累了?
想都没想,他也停下了脚步,学着她,把肩上的竹筐也卸了下来,也装出一副走累了样子。
殊不知这一来,苏轻暖可算是真火了。
好哇!好个不知羞耻的书生!枉她还以为自己小人之心,多想了,敢情这个混账东西还真是在跟踪她,莫不是认为她一个年轻女子独自上路就好欺负不成?
这里离考山村,还不算太远,后面陆陆续续赶集完毕的人,也会陆续出村,她先且忍忍,等过了前面的山坳,往官道上转的时候,他要还跟着,就别怪她揍得他爹娘都不认识他了!
苏轻暖这般做好了决定后,就背起背篓,又继续往前走了。
把刚歇下来的裴骄,弄得有点小郁闷,他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他自己已经被发现了。
还暗道这小女子倒是个要强的性子,这才歇了几口气,又急着上路了。
弄得他反而不好立即跟上去了,不然的话,这女子怕是要怀疑了。
好在量她一个女孩子也走不了多快,他就干脆在这里多等一会儿,看这方向,她是要上官道上去的,等到了官道上,想必就有机会与她说话了。
030洞悉身份
030:洞悉身份
裴骄可是做梦都没想到,他有生之年,挨得第一顿老拳,居然会来自这么一个没被他高看在眼中的小女子。
且说苏轻暖背着背篓很快地就去到了山坳那边,转过山坳,往上行个几十丈,就是黄土夯实过的官道了。
山坳这边有一个半人高的黄土坡,弯度不大,不过要是想要掩住苏轻暖这么一个娇小的女孩子,那是绝对没问题的。
苏轻暖既然已经确定了裴骄这个无耻的书生是跟踪她后面,欲行不轨的,岂有就此放过的道理,所以即便他没有第一时间跟上来,她也料定他一定会跟上来的,所以早早的就做好了准备姿势,在这弯道处等着了。
果然,约莫两盏茶功夫,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
苏轻暖心中默数着他的脚步声,同时,心头一片冷静,长拳的要诀,早就在她心念间,不断地被重复了好几遍了,只待这人冒头出来,就给予狠命地揍击!
可怜全无一点点防备的裴骄,就在这种情况下悲剧了!
只见他背着书框,目视着山坳上行处,欲看看苏轻暖都走到哪了,盖因他身材高挺,所以那山坳的高度,对于娇小的苏轻暖是看不到上面的路的,可对于裴骄,却是能看到少许路面的。
正是因为他能看到这少许的路面,却没看到预想中应当能看到的苏轻暖的脚,正疑惑间,就猛地见一个拳头,从他没注意过的土坡后面伸了出来。
措不及防,他只来得及后退了半步,根本顾不上反击,眼眶上就已经挨了一记狠的。
这一记拳头虽然没有挟带内力,拳风力道上也有些气虚不足,但是那出拳瞬间的果决和速度,无疑是值得称赞的。
刨掉他本身练过的程度,裴骄自认换他自己来,估计也不一定能把出拳的时机和果断,掌控的这么好。
别看这小女人的拳头小,肌肤嫩,这猛地一老拳,揍到他眼窝上,还真是疼得不行。
偏偏他刚要反击的双手,在看清偷袭了他一眼眶的,居然是苏轻暖这个小女人后,只得无奈地赶紧把蓄势收回,同时口中夸张地大叫,“哎呀!痛死了——痛死了——救命!救命啊!”
“还敢喊救命?”苏轻暖一拳得手,心中暗自得意,完全没注意到裴骄眼中闪过的惊叹和诧异,冲出去,对着他的身上就又是一顿拳打脚踢,一边打,一边还骂,“我叫你跟踪我,叫你跟踪我!打死你个登徒子,不要脸,无耻下三滥……”
裴骄一边假装被揍得不能反抗的蹲身抱头,任她打;一边暗自瞠目结舌,不知道这小女子到底哪家出来的,居然骂人骂得这么顺溜不说,还不带一个字重复的!
他不就是跟踪了她一段路,还没怎么着,就已经被揍成这样了,也得亏是他,要真换了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的话,这会儿弄不好就真的被揍残了!
看不出,这小女子力气不大,可每次出拳,却都深谙拳法的要道和精义,也深谙人体的软处和痛处,知道打哪里会让人失去反抗力量,并加倍感觉到痛苦!
若非他不着痕迹的躲闪了少许几寸位置的话,便是她没有内力,打在他身上,也是会很疼的。
如此一来,裴骄就更加舍不得就这么放过和她结识的机会了,于是,一边惨叫的惊天动地,一边无比冤枉地大喊,“姑娘姑娘,住手!住手啊!痛死小生了!小生走路走得好好的,姑娘你怎么无端端的就痛殴小生,小生到底哪里得罪姑娘你了!哎哟!痛啊,痛死了啊!别打了啊别打!哎哟——”
苏轻暖闻言,更是好气又好笑,见他整个人蜷缩在地上,身上的衣裳已经沾满了泥土,嚎叫得又叫一个惨,料定他这回是真的吃足了痛苦了!
加上她这身体也不争气,才挥了不到五十拳,就已经手臂都酸痛的抬不起来了,再者气息也有些急促跟不上了,干脆便也停了手,只拿脚又踢了他一记,口中冷冷地嗤笑一声,“你冤枉?你冤枉个P啊!”
“你敢说,你没跟踪我?我一个姑娘家走在前头,你这个无耻东西,鬼鬼祟祟的跟在我后面,我故意停下来休息,试探你走不走到我前面去,你居然还跟着我也休息了,你敢说你不是想算计我?”
呃——
裴骄听了这话,也不免有点脸红,不是为了自己被苏轻暖说中了跟踪之事而脸红,为的是他太小看人家,也太高估自己了,明明终日打雁的,却被初出茅庐的一个小女子给看穿了行径,由此可见,他自己已经大意到了什么程度。
心中暗自凛然之后,口中更个冤枉地大叫,“姑娘,姑娘,小生真的冤枉啊!小生家的马车在官道上等小生,从考山村出来,要到官道上去,只有这一条路啊!姑娘你走在前面,小生是个读书人,秉持着礼节,才刻意礼让了姑娘,哪里是意图对姑娘你不轨?”
“倒是姑娘你,不问青红皂白,就把小生狂揍了一顿,哎哟哦,小生我的胳膊啊,我的腿啊,痛死了啊!哎哟——”
“啊?”
苏轻暖见他叫得冤屈无比,加之表情也诚恳老实的样子,一时间也有些傻眼了,拿不准这家伙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要是真的的话,她还真是无端端的把人家给冤枉的暴揍了一顿!
可要是是假的,官道可就在这山坳上行不到几十丈的地方了,谎言是很容易拆穿的,想来这家伙也该吃够痛苦,不可能这个时候还拿这种轻易能拆穿的假话来糊弄过她!
那么,就是真的了?
“你说的是真的?你不是跟踪我,只是为了去官道坐马车?”
苏轻暖心里虽然已经有点发虚了,脸上的神色却还算镇定,只不过裴骄是什么人,那是见惯了各种场面,各色人种的,之前挨揍,那是他大意了,现在他既然认识到了自己的错处,自然不可能还拿老眼光,看待苏轻暖。
自然也看出了她此刻已然心虚的真实心情,于是,苦着脸,无比愤怒又无奈地盯着苏轻暖道,“这还假得了?反正小生如今也行动不得,被姑娘你揍成这样了,姑娘你自己且上官道上,有无马车在等小生,不就一清二楚了吗?也好给小生我洗掉这平白落下的冤屈!”
“呃——”这下苏轻暖是真的相信了她把人揍错了,一时间也又是窘迫,又是尴尬惭愧,好一会儿才嗫嚅地道,“那这位公子,对,对不起啊!小女子我也不是故意的,你也看到了,我一个女孩子独自出门在外,也没个照应的人,正好这条道上,又只有公子你一个人跟在我后面,不免,不免就慌张了些……”
“你没事吧!要不我扶你起来?”
说着,苏轻暖就要走过来扶裴骄,却见裴骄一脸惶恐地连忙大喊,“别,别,别!小生可当不起,姑娘你还是离小生我远一点吧!”
说着他自己坐出挣扎着要爬起来的样子,却中途就又摔坐回了地上,“哎哟,我的腿,好痛!不是断了吧?”
“什么?”一听这话,苏轻暖急了,赶忙上前,“不会的,这位公子你别慌,小女子哪里有那力气把你的腿弄断,一定是牵扯到哪了,来,我扶你,肯定能站起来的!”
“姑娘,你说的倒轻巧,你都快把小生往死了打了,还说没力气,哎哟,小生从小长到这么大,就没见过比姑娘你更加可怕的姑娘家了!哪有你这样的,动不动就对着人家挥拳头?”
见她紧张着急地样子,裴骄暗自好笑,脸上却还一脸恰到好处的气忿之色,虽然没说要原谅苏轻暖,可那稍稍缓和了的语气又能让苏轻暖觉得他其实已经有原谅她的迹象了。
果然,苏轻暖一听他这话,连忙谦虚诚恳地一个劲点头,“是是是,这位公子你说的对,都是小女子的不对,错打了您,您大人有大量,看在小女子是个无家可归的女子的份上,就不要和我计较了,好吗?来,小女子扶您起来!”
说着,苏轻暖赶紧再度伸手去扶他,不知道是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关系,还是人家真的被她的道歉和示弱给软化和说动了,反正这一次,裴骄没再拒绝她的搀扶,苏轻暖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有余地就好,就怕这书生不松口,不原谅,到时候,他高声一呼唤,他家里的小厮和马夫之类再赶过来的话,就该轮到她吃不了兜着走了!
不说他的人会不会打她,就说她把人打成这样,总是没理在先,一旦送官或者要她赔大笔银子,她还能赖到天上去?
总不能青天白日下,就唤出容大哥,让他把他们都吃了吧!
哎!说到底还是自己处理事情太冲动,不够冷静啊!苏轻暖懊恼不已地想着。
裴骄歪歪扭扭地,故意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站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苏轻暖可没再怀疑他,反而关心的问,“这位公子,你感觉怎么样?”
“除了痛,其他还好!”
裴骄佯装忍痛不已地摸了摸眼窝处,苏轻暖发现,就这一会儿,裴骄的眼眶整个都青紫了,心里越发的心虚和惭愧了起来,讷讷地道,“对不起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要不我扶你去马车那,然后赔你点银子,去看大夫行吗?”
“算了算了,你都说不是故意的了,小生堂堂一个读书人,哪能真的和你一个姑娘家计较?只是这位姑娘,你下次可真不能这样了,也就碰上小生好说话,若是碰上别的人,你现在肯定是被扭去送官了!”
“是,是,是,谢谢公子您大人大量!小女子苏轻暖感激不尽!”苏轻暖见他完全松口不追究了,喜悦之余,自然赶忙连声道谢!
却没发现裴骄在听到她自报家门后,眼神微微闪过一抹了然。
姓苏?又是从临安方向过来的!还穿得起飞云锦,那就只可能是临安城的首富苏家了!
他们苏家贵为皇商,飞云锦本就是御贡宫中布料中的一种,那么身为苏家的小姐,穿一件飞云锦的衣裳,自然也就不足为奇了!
洞悉了苏轻暖的身份后,裴骄更觉得事情有点好玩了,脸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口中则缓缓地道,“原来是苏姑娘,罢了,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了!小生裴骄,子楚云,河东商县人氏,苏姑娘这是从何而来,欲向何处而去?”
031容碧青的怒火
031:容碧青的怒火
苏轻暖迟疑了下,盖因脑子里还没想好该怎么编撰自己的新身份呢,实在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中途会遇上错揍了裴骄这等Сhā曲,如今把人暴揍完了,人家也没计较,似乎也不打算索赔,反而关心的问她情况,她总不能拉下脸子不理人吧?
裴骄见她不回答,却也不急。
他本就已经洞悉了她的身份,知道她是临安苏家的小姐,如今居然会独自出现在这里,若是没有隐情和故事,又怎么可能。
她既不说,他也不急在一时非要知道,因此,没等苏轻暖想好该如何编排措辞,就见裴骄已经露出怜悯的表情,并且很是善解人意地看向她,道,“苏姑娘既然不方便说,那便不说了吧!”
“只是姑娘你这孤身出门,实在是太危险了,若是你不嫌弃,我家的马车就在上面,便载你一程吧!”
“啊?这——”苏轻暖有些怔愣,这样也行?
她都没编好身份呢,这人就已经把她归进可怜人士范畴里了?还主动让她搭乘顺风马车?
难怪说古人单纯好骗了,眼前可不就是实实在在的例子!
好人!真是好人啊!
苏轻暖暗自感叹着。
“苏姑娘不愿意吗?是不相信在下的人品?苏姑娘且放心,裴骄身为一个读书人,书香传家,且我们裴家世代都是忠良,在河洛两地,也是一等一的名门大族,绝对不会做出有违门风,悖礼丧德之事的。”
裴骄说得一脸慨然,那模样宛如只要苏轻暖说一个字不相信,他就要发誓撞墙以证清白一般,看得苏轻暖很是好笑。
再配上他被她揍得青黑了的一个眼窝,更是为他这番表情,增加了几分谐趣,苏轻暖哪里还忍得住?
当即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他的话也再无怀疑,反而在心头坐实了这个裴骄就是一个老实书呆子的形象!
反正她原本也是要打算买马车或者驴车代步的,如今有了现成的、不花钱的免费车可坐,为什么要拒绝?
遂,点头道,“小女子自然是信裴公子的,如此,那就叨扰裴公子了!”
“苏姑娘无须客气,扶弱济贫乃举手之劳,本就是我等读书人该做之事!”
说着,他就重整了下衣冠,很是文质彬彬地道,“苏姑娘请!”
“少爷——”
“主子——你这是——”
苏轻暖扶着受伤的裴骄,“困难”地好不容易上了官道,果见不远处的地方,已经停着一辆藏青色车篷的宽大马车了,此刻这几声分别携带着浓浓惊诧和意外的呼喊,就是来自马车旁边的三个男人。
其中一个青衣小帽,明显不是书童就是小厮,另外两个则精悍又壮实,还透着一股子精明味道,不用问,肯定是护卫了。
看到这里,苏轻暖心中更是确信了裴骄的话是真的了。
也庆幸她先一步认了错,取得了裴骄这个书呆子的谅解,不然的话,光凭人家这两个彪炳的护卫,自己那点长拳功夫,也不是一合之敌。
现在,见这三个男人都一脸惊诧,表情扭曲地盯着裴骄的样子,苏轻暖的心中一紧,扶着裴骄的手也不由紧张地抓紧了他的臂膀,想着他们不会冲上来把自己打一顿吧!
完全没看出那两个护卫以及那青衣小帽的书童眼眸里,更多是惊诧后的憋笑,还道他们已经急疯了呢!
“裴,裴公子,怎么办?你家的护卫不会打我吧!”
“不会的,轻暖你就放心吧!”
裴骄一边干咳着安抚了一句苏轻暖,一边在苏轻暖没注意地情形下,用眼神狠狠地瞪了他家这三个手下一眼。
尤其是做青衣小帽打扮的那个书童,好似在说,给我差不多点就行了!
接收到来自自家主子深深地警告眼神后,小厮和护卫们终于回过神了,两个护卫赶紧低下头,因为怕控制不好面部的表情,而笑出声来。
那有点苦|逼|的书童,却不得不忍着满脸的扭曲,快步地跑上来,口中还要作出夸张的嚎啕状,“哎呀,少爷啊——您怎么搞成这样了?哪个天杀的把您打成这样啊——”
那刺耳夸张的哭声一出,别说裴骄额头青筋直跳,必须强忍着,就说苏轻暖自己,也觉得后脑勺冷汗都下来了,偏生她还不能说什么,只能窘迫尴尬的沉默着,谁让她就是把裴骄打成这样的那个‘杀千刀的’呢?
“饵子,住口!你哪只眼睛看到你家少爷我是被人打的?少爷我明明是不小心摔伤了!你赶紧给我收声,没看见有客人在吗?”
裴骄做出一副被下人弄得有点丢面子的懊恼样,看向苏轻暖,“轻暖,让你见笑了!”
“没事没事!”
苏轻暖只能尴尬地扯着嘴角,干巴巴地说着。
“饵子,这位苏小姐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要把她当成少爷我一样的尊敬!”
“是,是少爷!小的饵子,见过苏小姐!苏小姐金安!”
苏轻暖又是一顿嘴角抽搐,儿子?
这位裴公子家也真是绝了,居然给自己的书童取名叫儿子?
她可没有大的儿子,是以,赶忙摆手,“不,不用多礼!”
而那书童饵子一看苏轻暖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不由赶忙委屈地解释,“苏小姐,小的那个‘饵’字是鱼饵的‘饵’,不是儿子的儿!”
“噢!是饵啊!我还以为……不过这名字也实在是太特色了一点,呵呵!”苏轻暖知道误会后,忍不住又干笑了两声。
“是我家少爷取的”书童饵子对这个名字怨念已久,好不容易见有人同样表示赞同不好,赶紧露出委屈和求助的表情。
谁知苏轻暖嘴巴比脑子还快一步,没等饵子的委屈展露完全,就听她反射性|地说了一句,“叫鱼饵也比叫饵子好啊!”
“噗——”只听两声再也克制不住的闷笑声,从不远处传来,是那两个护卫。
裴骄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拍了拍已经表情都石化掉的饵子的肩膀,一副大度地口吻道,“咳咳,别说本少爷不通情达理,不给你改名字啊,既然你不喜欢饵子这个名字,轻暖又说鱼饵比较好听,从今天开始你就叫鱼饵了。”
“少爷——不是——少爷我——”
“就这么定了!轻暖,我们上车吧!时间不早了,该赶路了,不然晚上就要错过宿头了!”
“啊,好,好的!”
苏轻暖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又用抱歉的眼神看了眼那书童,好似在说我不是故意的啊!
正因为有了这个小Сhā曲,无形中,苏轻暖与裴骄主仆间的距离,拉近了不少,倒是没有她以为中的会有隔阂和沉默。
而她把裴骄给误揍了一顿的事情,自然更是就这么的被轻描淡写的忽略了过去,令得苏轻暖更是心头一松。
不多一会儿,靠在马车侧壁上,居然睡了过去。
谁让昨天一晚上被容碧青卷着走,基本没睡过?今天又走了这么多路,还动拳头打人,早就累得不轻了,这裴家的马车又宽大,还避震,官道虽然是黄泥路,却是平实的,这一来晃去的,简直如同摇椅秋千似的,不睡着才怪!
裴骄正说着话,一侧头,发现她睡着了后,立即就停了口,然后看着她的睡颜,沉默了几秒后,便掀开车帘,轻巧无比地一跃而出,就上了跟在马车车厢旁边跑着的一匹空马马背上。
那动作敏捷无比,若是苏轻暖看见的话,就绝对不会相信这个裴骄,会是一个被她揍得毫无反击之力的弱书生。
“少爷?”见自家少爷终于骑在马上,来到了前头,早就满肚子疑问的书童鱼饵(后文都叫这个名字)赶紧轻声叫了一声。
“什么都不要问,只要记住你家少爷我是个满腹诗书的才子就行了!”
“呃,可,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对她尊敬点,她是我的客人。”
见自家少爷脸上满是严厉的冷沉和肃穆,鱼饵和一边马上的两个护卫,都心中一凛,再不敢有半点轻视和小觑流露出来。
显然,车厢里这位娇客,虽然来历他们目前不知,却俨然是自家主子爷重视的人,不然也不会任由她无礼的把主子爷搞成那样了。
看到自家主子爷眼眶上的那团乌黑,他们仨就忍不住又有捧腹的冲动了。
裴骄多半也知道他现在的模样,实在是端不住威严来了,干脆虎着脸,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的策马奔在最前面了。
而此时,地下的容碧青却气得脸都黑了,如果蛇的脸也能变色的话。
他一开始就没认为这个裴骄是好人,只是碍于暖暖的交代,不要轻易在人前冒头,加上之前土路的地方离村子也实在距离不远,因此耐着性子就蛰伏着没动。
预备等到人少一点,有遮挡的地方,再来收拾这个登徒子。
却是没想到,暖暖自己也很有警觉性,先一步发现了,把人揍了一顿,他还暗自高兴了下,想着这傻丫头转世重生后,比前辈子聪敏谨慎多了。
却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夸完,就听到那无耻的家伙哄骗欺瞒暖暖的话语,而他的暖丫头居然就那么轻易的相信了,让容碧青猛地明白,即便她比前世聪明灵活了不少,可还是单纯善良的容易轻信人的小女孩。
而一想到那个无耻的叫裴骄的家伙,居然敢把主意打到他的暖暖头上来,容碧青就觉得火只往头上窜,等到暖暖上了他的马车,容碧青心里就更是焦灼外加担心无比了。
想着这厮要是胆敢对她的暖暖做出什么不轨的行为,他才不管这是白天还是黑夜,官道还是山路,也要咬死他。
是以,就在苏轻暖睡着,裴骄沉默地看她的那几秒钟里,容碧青的蛇头,已经无限接近地表了。
毫不夸张的说,那个时候,若是裴骄真的伸手对苏轻暖不轨的话,整个马车绝对会被容碧青的身体给掀个翻天。
好在,裴骄他离开车厢到外面骑马的行为,给他自己也给在场的其他三人,都捡回了一条小命。
只不过他们主仆间的对话,还是令得容碧青心中不爽到了极点,想着,眼前先放他一马,一切待入了夜再说!
032单方面的认定
032:单方面的认定
苏轻暖这一觉睡得简直是天昏地暗,不说地面下的容碧青无奈这丫头,居然这么在陌生人面前无防备,就说裴骄也很是意外和傻眼。
他眼眶上的青紫,没个几天都褪不了颜色,可见苏轻暖这小女子本身是个很谨慎又多疑的人,不然也不会发现他跟踪她,又果决地偷袭他了。
可现在,她却在他的马车内睡的人事不知,全然不醒的样子,这得多心宽的人才干得出这样的事情来?
她难道就真的一点都没怀疑他对她说的话中,万一有假的话,她就这么冒然的上了他的马车,自己会很危险?
这一刻,裴骄真有种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无奈的感觉。
“主子,前面有个小的驿站,我们是继续再赶一程,还是在驿站里过夜?”
若是以往,这样的话是不用问的,肯定是赶路,本来他们这次出来的时日就有点多了,家里还有一堆的事情需要主子爷回去拿主意呢,哪里能再向来的时候那样,慢悠悠的?
可现在,鱼饵他们可不敢这么想了。
来的路上有个不愿意吃苦的柳少爷,可这回去的路上,不是也多了一个苏小姐吗?
果然——就听裴骄想都没想地道,“在驿站歇一夜吧!”
“是,少爷,小的我这就先去安排下!”
说完,鱼饵认命地先行一步前去安排了。
而此时,睡了将近一整天的苏轻暖也终于睡醒了。
裴骄听到马车里稍有动静的时候,就赶紧做了个手势,让马车停下来,他自己也赶紧下了马,走向车厢,刚掀开帘子,就看到苏轻暖睁开了眼睛,顿时温温一笑,“轻暖小姐,你醒了?”
苏轻暖刚睡醒的脑子,还有点迷糊,听了这话,反应了两秒,才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连忙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睡很久了吗?”
“是啊,估摸着应该是你累了,这都快天黑了!”
“啊?我居然睡了这么久?”
苏轻暖听了这话也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就用怀疑地眼神看向了裴骄,“你没对我用什么蒙汗药之类的吧!”
“啊?”裴骄闻言,俊美的脸瞬间就僵住了,这女人,他才想她是不是对他的话太信任了,才在车厢里睡得这么熟,结果这一睁开眼睛,就又说出这般气死人不偿命的话了。
他裴骄要是想要对她怎么样,还用得着蒙汗药吗?
“呃——玩笑!玩笑!裴公子你可千万别生气,我跟你开玩笑呢!裴公子你一看就是温润守礼,君子有方的读书人,哪会做那样的事情?我这不是刚睡醒,脑子一时有点不清醒,您可千万别放心里去啊!”
苏轻暖见大好的俊脸,都扭曲的快不能看了,也知道自己又冤枉人家了,赶忙抱拳说软话,赔了几句小心。
饶是如此,裴骄的脸色还是不太好看,“轻暖小姐这样的玩笑以后还是不要开了为好!”
“那是,以后不会了!其实我心里是很尊敬很感激裴公子你的!”
似乎是见她认错态度还是可以,裴骄的脸色终于好看了点,苏轻暖也暗自吁了口气,感觉到马车是停止不动地,顿时连忙问,“裴公子,我们这是到哪了?怎么不走了?是准备歇夜了吗?”
“还不曾!前面十里处有个驿站,我已经让鱼饵去安排了,今天晚上我们就在那过夜了!就是环境会简陋一点,希望轻暖小姐不会嫌弃!”
“呃,不会不会!出门在外,有个地方睡就不错了,哪里会嫌弃?再说了你都说驿站了,又不是你家,简陋也怪不到你头上啊!”
苏轻暖这番很是不知道客气为何物的话,再一次令裴骄大开眼界,不由又开始怀疑这个苏轻暖真的是他认为的临安苏家的小姐吗?
这养在深闺的小姐,会这么毫无顾忌地对着男人说你家你家的?
可若不是的话,她这衣裳和这姓氏,也没别的家对得上号啊?
想着,不由起了几分试探之心,“轻暖小姐说的是,眼看着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先去驿站歇下脚再说,如何?”
“好啊!”苏轻暖想都没想地就点头,“那裴公子你也赶紧上来吧!因为我在这车厢里睡觉,连累的裴公子你都没有马车坐了,怪不好意思的。”
裴骄闻言,暗自无语了下,想着这小女子总算还知道好歹,知道他是为了避嫌,才出去骑马了的。
便也潇洒的撩起长衫下摆,重新入了马车,“无妨的,轻暖小姐无须客气,出门在外,相逢便是有缘,只是明日开始,驿站与驿站之间的距离就有点远了,我们可能会夜宿在荒郊野外,轻暖小姐要是不嫌裴骄冒昧的话,可否告知轻暖小姐是欲去往何处的?”
“呃——”
苏轻暖哪里说得出她到底要去哪里?
她只是和容大哥商量了找个不大不小,不热闹也不算偏僻的地方,弄个房子,生活而已。
对于这个世界,她是不折不扣的外来者,前身的苏轻暖又是除了闺阁,连府门都没跨出过的千金小姐,估计除了临安城,她都说不出其他地名来。
“轻暖小姐不方便告知吗?”
“咳,那倒不是,其实是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里?”
“啊?”裴骄错愕地看向她,别怀疑,这次他的错愕是真的,半点都没假装。
“是真的,我只想找个差不多的我喜欢的地方,安顿下来!”
苏轻暖无奈地苦笑了下。
“可,可是,你一个姑娘家?这——轻暖小姐,你难道没有家人吗?怎么会让你一个女孩儿家家的流落在外?”
“姑娘家怎么了,我有手有脚,难道还会饿死不成?”
“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孤身一人,毕竟不安全,这世道也不是那么太平的,人心又难测,你就不怕遇上什么危险?”
“谁说我是一个人!”
苏轻暖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说完,又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暗骂自己穿越到了十六岁的女孩儿身上,难道连智商都倒退了不成?
居然这么容易地就让人套出了话,亏得这裴骄不是个坏人!
裴骄闻言,又是一怔,“轻暖小姐还有同行之人?”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这不是就遇上裴公子你这样的好人了吗?”
“原来轻暖小姐说的人是在下啊!”裴骄脸上做出一副恍然大悟地样子,心中却思忖起来,这苏轻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刚才不假思索的回答,显然是真实的,也就是说她确实不是一个人出的门,那与她一起的又是什么人?
难道是私奔?
不然的话有什么理由,放着衣食无愁的千金小姐不当,要跑出来风餐露宿?
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的裴骄,看着苏轻暖的眼神,不免就流露出担忧和皱眉来,“恕在下直言,轻暖小姐你这不会是离家出走吧?”
他没直接说与人私奔,可眼神里的情绪却明明白白地展露了出来。
只可惜苏轻暖没看懂,或者就算看懂了,她也不觉得私奔是个多大的事,在现代,很多未婚男女同居在一起都是很正常的,女孩子为了和男朋友在一起,离家千里一起在外地工作更是比比皆是,更别说容大哥那是她已经认定了要当自己一辈子靠山的男人,与他一起不是再正常不过的?
是以,听了裴骄的话,她眉头微微一蹙,“离家出走?那也得有家才行啊!可惜,我是个没家的!”
“怎么会?轻暖小姐你的父母呢?”
“父亲病逝了,母亲也重病在身,快要不行了,家里是我嫂子当家,我那嫂子容不下我,把我直接扔到荒郊野外,我若再回去,下次她就不止把我扔出来的事情了,所以我是个没家的人了!”
“混账!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凶狠的大嫂,轻暖小姐你为何不去官府相告?”
裴骄顿时义愤填膺地大叫了一声,他有点不确定苏轻暖这些话是说的真的,还是随口编的谎话,不过苏家的老爷子似乎的确是刚死了没多久的,至于她口中说的大嫂什么人,他暂时还没去查。
看来有必要派人把苏家现在的情形给摸个遍,若真是恶嫂欺凌,把她赶了出来的话,少不得他也要替她讨回点公道来的。
“告官?”苏轻暖冷冷一笑,表情有点讽刺,“我为什么要告官?左右那个家里,我也没有一个在意的人,也不想回去过从前如同囚犯的日子,再说了,我母亲还在重病期间,我若不回去,只当自己死了,看在父亲的面上,母亲最后日子里的汤药费,我那大嫂还不至于敢克扣了,可要是闹到官府去,就算我回去了,又能斗得过他们?反而会白白害我母亲一条性命!只当我这个做女儿的不孝了,不能送母亲最后一程!”
裴骄看着连眼眸里都透出的凉薄冷意苏轻暖,瞬间都有种宛如看到另一个自己的感觉。
那种对一切都不放在眼底,不入心上的冷情,凉薄,可不正是他裴骄在别人眼里的倒影吗?
也许,他们还真是同类型的人!
难怪他在人群中,就看了她一眼,就觉得莫名的有种想要探寻更多的冲动。
如此看来,她说的显然都是真的了,临安苏家是对不起她的!
不过没关系,她此刻没能力拿回她的东西,他裴骄会替她拿回来的!
不得不说,这厮倒也是个果决的,就这么短短几个照面,不到一天的功夫里,他就决定好了他自己的终生伴侣人选,就是这个叫苏轻暖的女人了。
只可惜,他忘记问问人家苏轻暖,他这么单方面的认定了她,人家知道吗?
033大蛇的小任性
033:大蛇的小任性
正想继续说点什么,车厢外却已经传来鱼饵的声音,“少爷,苏小姐,驿站到了!”
“轻暖小姐,驿站到了,你睡了一天也该肚子饿了,我们下车,洗漱一下,然后吃点东西吧!”
苏轻暖也的确感觉饿了,虽然背篓里买了不少干粮,但是有热腾腾的熟食吃,她还是不愿意吃干粮的。
闻言,立即敛了敛神色,点头,“好的!就是叨扰你了!”
“轻暖小姐说这话做什么!不用见外,小生都已经说过了,出门在外,能相逢相识就是有缘,若是轻暖小姐心中没有具体要去的地点的话,不妨和在下一起回商县吧!”
裴骄一边率先出了马车,为苏轻暖掀好帘子,一边看着她缓步下车,同时提议地说出这番话。
苏轻暖怔了下,随即就马上摇头了,“不用了!”
“轻暖小姐可还是信不过裴骄的人品?”
“当然不是这样,只是我不预备去到那么远,所以就不用劳烦裴公子了!”苏轻暖虽然不知道河东商县在什么地方,想来离临安离这里应该是不会太近的。
她反正左右都是找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冷居而已,何必跑到裴骄的地盘上去。
通过这一路说话什么的,她也看出来了,这裴骄虽然看着是个老实书生,可家里的人就未必了,再说了,这古代,孤男寡女的一路同行许多天的话,便是没什么,也会变的有什么了。
她若不曾认识过容大哥,倒也谈不上排斥和避嫌裴骄,可既然已经有了容大哥,且她对未来都已经做好了规划,那就实在没必要和这个裴骄有更多更深入的牵扯了。
事实上,她嘴上没说,心里都已经决定好了,等夜深了,就与容大哥直接离开。
反正人海茫茫里,这样的擦肩而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轻暖小姐?”裴骄却被她的回答,给弄得愣住了,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却见苏轻暖已经抬脚径自往驿站内走去了,只得先不言跟上。
驿站不大,也比较简陋,前面是吃饭的大堂,后面是一排屋子,约莫四五间的样子,然后中间的院子两旁是马槽,院墙上有开一个侧门,马车什么的可以牵进来停放。
鱼饵提前赶到了这里,使了银钱,做了安排,因此,苏轻暖走进她分到的房间内时,热水已经被送进了房间里,只可惜在这外面,人生地不熟的,虽然裴骄是好人,苏轻暖也没尽信到不管不顾就|脱|衣服进澡桶洗澡的地步。
只是在脸盆架上稍稍用水扑了扑面,然后就从包袱里取了自己的手帕沾湿了热水,探进衣服里擦拭身体。
正擦着,就感觉澡桶边缘的地面,微微地震动了下,下一秒,她就见一个碧色的蛇头从后面钻了出来。
水润碧绿的两只大眼睛,正好看着苏轻暖敞微微敞开的衣襟口。
虽然其实只露出一小片雪白,根本看不到重点部位,但是容碧青还是立即就掉转了脑袋看向另一个方向。
脑袋上的鳞片也微微有些不自在地集体微动了两下。
只不过太过惊讶会在这个时候就见到容碧青的苏轻暖一点都没发现自己微露了小春|光,反而赶紧先看向房间四周,然后扔开手中的丝帕,就快步上了前,一把抱住容碧青的脑袋,用身体遮挡住可能会被人偷窥的方向。
然后便紧张地低声叫道,“容大哥,太危险了,天还没黑呢,你怎么能这个时候出来,快,快下去!”
容碧青本来心里还微微有点吃醋,为苏轻暖和那个裴骄似乎聊得很愉快,一见如故的样子,此刻见她毫不掩饰地紧张,和想也不想的就抱住他的头,想要隐藏他保护他的举动,心里又十分的温暖并释然了。
嗅着她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少女的幽香,加之本来就是为了不看那抹雪白才转开的头,这下可好,直接被摁在了胸口,容碧青更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容大哥?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容大哥!”
苏轻暖却不知他的注意力都被自己胸口的风光给吸引了,还当他有点不高兴了呢,赶紧安抚他,“容大哥,我不是在怪你这个时候出来,我是害怕,这里是驿站,虽然现在只有很少的人,可毕竟是有人的,万一让人发现了你,我可怎么办?”
“暖暖,别怕!没事!”
容碧青没想到他不过一个晃神,居然急得暖暖都快要哭了,赶紧低声安抚她,“不会有人发现的!”
“可是,天毕竟还没彻底黑,而且裴骄他们一会儿就会叫我出去吃饭,也会有人进来收拾澡桶,要是看到地上的痕迹?”
“暖暖,我有点想你!”
容碧青见她还是很慌神的样子,本来想要提醒她那个裴骄不是个好人的话,到嘴居然就变成了这一句。
说完后,他自己也有点傻眼了。
却把苏轻暖听得感动又欢喜的不行了。
本来就抱得挺用力地,这猛地听到这般表白的话,一下子就抱得更紧了,冰凉的脑袋中央还得了一个重重地吻,“容大哥,我也想你!”
容碧青听了这话,也忍不住张嘴傻笑了。
而这时,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和敲门声,“轻暖小姐?轻暖小姐你没事吧!”
不好!是裴骄的声音!
苏轻暖一边按了按容碧青的脑袋,示意他重新钻回地下去,然后她好把洗澡的木桶给挪过来,正好盖住那个被钻出来过的地面痕迹。
却哪知容碧青只是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她,似乎有点委屈,却就是倔强地不肯钻回地下去。
本来也是,容碧青还没寻到机会找裴骄这家伙算账呢,现在居然要因为他的到来,就让自己回避藏起来,怎么行?
苏轻暖可不晓得容碧青早就厌上了裴骄,还一个劲地用眼神示意他不要任性,赶紧下去。
他们俩这默默无声地交换着眼神,虽然不出声,可外面的裴骄却没那个耐性了,又更加急促地敲起了门,语声中也更多了怀疑和急切,因为他之前似乎隐约听到这边房间里有说话声音的,“轻暖小姐,轻暖小姐你在吗?”
“我在!裴公子你可千万别进来,我在洗澡!”
苏轻暖一边先是瞪了眼不听话的某条大蛇,一边扬声侧头冲着门口喊了一句。
一听苏轻暖说她在洗澡,裴骄也有点不好意思,想着难怪她之前不吭声,应当是被自己这贸然的去敲门给吓到了。
顿时窘迫地连忙解释,“对不起,在下不是故意的,那我先去前面饭堂等轻暖小姐,你慢慢梳洗,有什么需要高声叫就行了,我会让下人守在院门口的。”
“好的,有劳裴公子了!”
苏轻暖也赶紧说了一句。
听着他的脚步声走开之后,才拍着胸口,又瞪向容碧青,“容大哥,不是说什么都听我的吗?居然第一天出门就不听话!你知道刚才多危险,要是裴骄突然闯进来的话,你就死定了!”
“就凭他?”吃醋的大蛇,一听这话,有点不乐意了,眼神一转,就很不屑地吐了这三个字,“他要是敢闯进来,我就——”
“你就怎么样?当着我的面咬死他,还是吞了他?不许!”
苏轻暖没好气的立即截断了他的话。
可见他因为她的这话,立即流露出委屈,黯然又似乎带着几分愤怒的眼神后,她又心软了,赶忙摸了摸他的头,“我不是心疼他,所以才怪容大哥你,我只是不想因为这么一点点小事,而耽误破坏我们以后长久的日子!”
“他又没做错什么事情,今天白天还被我误揍了一顿,人家也没见怪,还好心地让我搭顺风马车,咱总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事情对不对?”
“最重要的是容大哥你,我才不想你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暴露了自己,从而给你自己带来什么危险,我还要和容大哥过长久长久的日子呢!不是说好了,我们要安一个自己的家的吗?”
“我答应你等天黑了,他们都睡了之后,我马上就和你一起走!你这会儿就先忍一忍好吗?暂时委屈下,千万别让人发现了,好不好?”
说完,苏轻暖还又亲了他的脑袋好几下。
容碧青本来就是个忠厚好哄的性子,加之面对的人又是他在意的苏轻暖,纵然之前有十分的不乐意,这会儿也又转怒为喜了!
不过他还是没忘记说一句,“那个姓裴的不是好人,他说假话,你可别被他的表面给骗了!”
苏轻暖听了这话,连忙一副受教样子的点头,“好,好,他不是好人,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被骗的,这个世界上,只有我骗别人,哪能让人骗我,就算我愿意,我的容大哥也一定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容碧青见她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心里分明没相信他的话,不由也有点闷了,“暖暖,我说的是真的,那个裴骄真的不是好人,白天他——”
“好啦!容大哥,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防着他的,我不能再和你说了,再说下去,他们见我久久不出去,弄不好又要来敲门了!左右我吃顿晚饭很快的,不一会儿就回来陪你了,你等我好不好?一会儿等我回来再说!”
容碧青也知道她这会儿没时间,也不放心听他解释,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那你先去,放心,我随时会在你身边的!”
“嗯,我相信,记住啊,容大哥,不许出来,更加不许让人发现你!”
“好!”
容碧青见她再三关照,眼神还担忧地瞪着他的样子,只得妥协地点头。
苏轻暖这才放心地放开他的脑袋,然后往下指了指,看着他把脑袋缩回地面以下后,才费力地把澡桶挪了过来,确认如果没人进来搬走澡桶,是不会发现房间里被钻了一个洞后,才稍稍整了整衣服,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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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不告而别
034:不告而别
吃饭的大堂,已经点上了烛火和灯笼,桌上的饭菜早已经上了,就等苏轻暖过来了。
见她姗姗来迟,裴骄还好,收敛的快,鱼饵的表情不免有点小抱怨,“苏小姐,您可来了,我家少爷都等您好一会儿了!”
“鱼饵,你怎么说话的!”一听这话,裴骄顿时不悦地训斥了一句,虽然对于苏轻暖让他等这么久,他心底也多少有点不耐烦,可自己看重的女人,怎么也轮不到别人给她脸子看。
苏轻暖倒是没有怪罪鱼饵,事实上,的确是她来的晚了,闻言连忙惭愧地对裴骄说道,“不好意思啊,裴公子,是我来晚了!让你久等了!”
“轻暖小姐不用这么客气,我也刚到没多久!请坐,用饭吧,也该饿了!”
一边说着,裴骄就下意识地打量了下苏轻暖,暗暗皱了皱眉头,因为他没看出她有洗过澡的样子,头发还是干的,衣裳也不曾换过,这算是哪门子梳洗了?
那么这么长的时间,她一人在房间里到底在做什么?
他之前隐约听到有人在她房间里说话,莫不是不是他多心了?
这一想,他就有点坐不住了,恨不得立即跑去她的房间查看一番,看看是不是有人躲在里面。
“少爷,您的饭!”
“苏小姐,您的饭!”
鱼饵见他们都坐好了,立即周到细致地赶紧帮他们把饭添好,把碗一一送到两人面前。
苏轻暖有些不好意思地连忙道,“有劳你了,谢谢!”
“苏小姐不用这么客气,都是小的应该做的。”
苏轻暖却还是点头示意了下,才拿起筷子预备吃饭,却见对面的裴骄没什么动作,不由诧异,“裴公子,你还不吃吗?”
“啊!吃!我刚想起来,我洗漱的时候,似乎把我的随身玉佩给落在房间里了,轻暖小姐,你先用,我去拿一下,很快就回来!”
说完,裴骄就彬彬有礼地起身,往后面走去。
苏轻暖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裴骄的人都已经走远了,便干脆也不说什么了,想着这富贵人家也真是奇怪,添个饭都有小厮动手,拿玉佩这种事情却自己亲自去!
真是不懂!
完全没想到裴骄是对她的房间起了疑心。
且说裴骄一进后院,就径自收拢了全部脚步声,直直地就便掠向了苏轻暖的房间,左右飞快地环顾了下,手便轻轻一推房门,走了进去。
然而,房间里却一个人也没有,苏轻暖的背篓好好的在地上放着,床铺桌子茶盏什么的也都在原位,看得出并没有人动过,除了中间一个洗澡桶之外什么都没有。
地上也没有苏轻暖之外的人的脚印,他还走到了窗棱处查看了下,也不曾有人翻入的痕迹,与他怀疑的有人先一步潜藏在房中,乃至现在还藏在房中的怀疑,相差甚远,这是怎么回事?
既然一切都正常,也没人进来,苏轻暖这么长时间里,在房中既没有洗澡,也没有换衣服是在做什么?
想着,脚步便不由自主地走向了澡桶,目光锐利地看向澡桶中。
驿站给人梳洗洗澡用的桶,不是大户人家那种非常深的大桶,根本不可能藏得住一个成年男人,所以一眼就能看个通透。
除了一块一看就是女子的丝帕沉到了桶底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
裴骄这下是真的有点糊涂了,可他也知道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万一让苏轻暖看到,可就说不清了。
他也不过是为了确定她的安全,别被别有用心的那些男人骗了,虽然他觉得苏轻暖不像是那种没什么主见的一般闺阁里的千金,可是女人有时为了所谓的爱情有多么愚蠢,他也是见过的。
几本才子佳人的话本,就能令得循规蹈矩的千金,以为收获了爱情与人私奔之事,墨朝一年也不知要发生多少起,不少良家闺秀就是这么被毁了。
他可不希望他好不容易看中一个女子,结果遭遇这样的结局。
当然了,要是她心中属意,愿意为之抛弃一切的男子,是自己的话,又另当别论了。
这般想着,裴骄的脸色又好看了不少,走到门口的脚步,又退了回来,撩起袖子,就伸入澡桶中,捞起那块手帕,挤干净了水,便藏入了袖中,这才脚步轻盈地又带上门出去了。
却不知他前脚离开院子,后脚容碧青就愤怒地挤开了澡桶,差点没不顾一切地钻出去,杀了裴骄。
苏轻暖可不晓得这些,只是看到裴骄没多一会儿就回到了饭堂,便关心地问了一句,“找到了?”
“嗯,找到了!”
“噢!没见你带上啊?”
“在衣服里面贴身配着!”
“噢!”她随意地点了点头,虽然还是第一次听到男人的玉佩居然是贴身佩的。
吃过饭后,天也彻底黑下来了。
苏轻暖想着容大哥还在房间里等着,她就有种迫切的想要回到房间去陪他的心情,站起来,打了个招呼就想回房去,却被裴骄叫住了,“轻暖小姐,请等一下!”
“咦?裴公子,还有其他什么事吗?”
“哦,不是,只是我看现在天光还早,又刚吃完饭,坐了一天的马车,怕是回到房间一时间也睡不着,不如我们手谈一局,打发一点时间?”
“手谈?”苏轻暖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裴骄这是要和她下棋,顿时,她的表情有点尴尬了,“裴公子,抱歉啊,我不会下棋!”
前身应该是学过一些的,不算精通,她虽然占据了这个身体,可思想并非全然的接收,因此,这下围棋,她还是别丢人了。
裴骄也愣住了,他既然确定了苏轻暖是苏家的小姐,便以为琴棋书画是必然都会学了的,哪想到她会直截了当的说不会下棋,一时也有点尴尬,也不敢贸然的再提什么讨论诗词书画之类的建议了,只得说,“不会也无妨,要不让鱼饵泡壶清茶,我们——”
“抱歉啊,裴公子,我很困了,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我回房休息了,你也早点睡吧!”
苏轻暖赶紧打断他的话,眉头微蹙,想着这裴骄是怎么回事啊,不是读书人吗?这都夜了,孤男寡女的,喝什么茶,下什么棋啊!也不晓得避避嫌!
裴骄这下脸彻底黑了,他以为他翩翩风度,不会有女人拒绝他,虽然一开始苏轻暖对他的确不友善,可好歹一天相处下来,他以为她们已经算是比较熟悉了。
没想到,这女人——还是这么的出其不意,真是,真是——
他都气得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她了。
苏轻暖可没看出他脸黑了,她只以为交代完毕了,便挥了挥手,“裴公子,我回房间去了,谢谢你今天一整天的招待!晚安!”
若是有缘,后会有期!
这八个字,是心底想的,嘴巴可没说出来!
于是,裴骄眼睁睁地看着这女人,就这么大大咧咧地从他面前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鱼饵脚都站得酸了,见自家主子还没有挪动步子的打算,不由小心小声地叫了一声,“少爷,苏小姐都走很久了!”
裴骄一个冷眼顿时就扫了过来,看得鱼饵一个冷颤,赶紧把脑袋低了下去。
“去连夜给我查一下临安首富苏家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仔细点,不管大事小事都不要有遗漏!”
说完,裴骄抬脚走了,鱼饵则一脸苦色地应声,“是,少爷,鱼饵遵命!”
而苏轻暖那边,一回房间,发现澡桶都已经翻到在地上了,屋子里到处都是水,而容碧青的蛇踪却不见,顿时急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她,张嘴就想大喊容大哥,却又用手捂住嘴巴硬生生地忍住了,人则赶紧跑向房门口,下意识地便认为容碧青肯定是出事了!
“暖暖,你去哪?”
“容大哥!你没事?”
天可怜见,苏轻暖真的眼泪都急出来了,听到这宛如救赎一般的嗓音,她立即就转过头,一眼就看她害怕出事的对象,就那么静静地伫立在她面前。
她立即就狠命抱住,“容大哥,出什么事了?房间怎么会弄成这样?是有人发现你了吗?”
真是太揪心了!太要命了!
早知道分开走要这么纠结,她还不如整个白天都干脆找个荒山野岭和容大哥一起休息,晚上再与他赶路呢!
不然的话,再这么提心吊胆下去,她怀疑她的心脏都要急出毛病来的。
“没有,暖暖你别担心!”
容碧青见她急成这样,也不免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感觉后悔了起来。
“那房间怎么会这个样子?”
“我不小心弄翻了!”
“就这样?”苏轻暖的眼泪停住了,表情有些呆呆地看着他。
“就这样!”容碧青点头。
苏轻暖一见他点头,顿时松开他,拳头就打了上去,“混蛋!混蛋!可恶!可恶!”
“暖暖!你别担心我,只要我不愿意,没人能发现我,你不必这么忧虑!”
“你说的倒轻巧,我怎么能不忧虑?知道我会担心,你就不能让我少些担心吗?我都说了一会儿就回来了,你还把澡桶弄翻,我,我……”
苏轻暖又急又气,都不知道该怎么数落他才好了,这人,不对,这蛇,怎么这么像个孩子!
“暖暖,你生气了?”
容碧青本来还想提她的手帕的事情的,现在见他说了自己弄翻了澡桶,都已经吓成这样了,再要说裴骄曾经进来过,这妮子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反应呢,他虽然不懂女人心,却总算还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说其他了。
苏轻暖倒是想生他的气呢,可问题是生气不能解决问题,还有可能会引起其他的误会啊,吵架啊,等连锁反应,恋爱这种事情,本来大家就不是经验丰富的人,容碧青这条大蛇估计更加够呛!
035特殊毒素一
035:特殊毒素
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因关切而生出的怒火,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关切他,还生他气做什!
想到这,她放下了手,重新抱住他碧色的蛇身,“我没生气,更加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生你的气,我只是——不说这个了,只要你好好的就行!现在大部分人都刚吃完晚饭,还没睡觉,等一会他们睡了,我们就走吧!需要我先找个由头,去驿站外面等你吗?”
“不用!我能带你走!”
“不会被他们发现?”
“当然不会!”容碧青沉稳地道,暗想着,要是发现了更好,正好找个由头把那姓裴的小子收拾了。
“容大哥,你是不是还在不高兴我和裴骄同行的事情?”
对上苏轻暖炯炯如炬的目光,容碧青很想摇头说没有,可真实的内心不悦,却令得他不能说出违心的话。
苏轻暖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就知道,别看他之前答应的自己好好的,他的心里倔强的很呢!
“容大哥,你听我说,不管裴骄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对我们而言,他都是路人,是外人,我也就搭乘了这一段路途而已,一会儿我们离开后,天高水长,永无再见之日都很正常,你呀,又哪用得着去计较?”
“我向你保证,我苏轻暖的心,这辈子啊,只会装着你容碧青一个!你就是我后半辈子的依靠,所以你我都要好好的,今天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好不好?别再不高兴了!”
这些话,容碧青当然是再爱听不过了,也辨得出暖暖是真的这么想的,欢喜之余,怒火也熄灭了不少,想着看在暖暖求情的份上,这次就算了,不过暖暖的那条丝帕,是无论如何也要去取回来的。
他才不要他的女人的帕子,被别的男人拿在手中把玩呢!
“嗯!”
“容大哥,你这是答应我了?”
“嗯!”
“太好了!这样我就放心了!”
就这样,好不容易挨到快子时,整个驿站都寂静无声了,苏轻暖房间的门也悄无声息地被打了开来,她轻手轻脚地来到了院墙边处。
只见一条墨绿色的鞭影从院墙外,飞快地往墙角边一落一卷,苏轻暖的身体就悄无声息的被带向了空中,带到了墙外。
随即卷牢之后,便是悉悉索索地微微响动,不多一会儿,一人一蛇就消失在了茫茫月色中。
苏轻暖以为这样的不告而别,就代表着萍水相逢的小Сhā曲结束,却不知容碧青为了惩罚裴骄偷她的手帕,离开之前给他预备了一份别开生面的‘特别礼物’,反而激起了裴骄心中更强烈的占有欲。
看着空无一人的苏轻暖的房间,只穿着中衣,一身狼狈的裴骄,脸色铁青至极:好你个苏轻暖,好狡猾的小女子,我裴骄还非要你不可了!任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挖出来!
“主子爷,您没事吧!”
“给我去查,晚饭之前,有什么人进入过驿站,等等,过去几天都有什么人经过这里,住过这里,都给我筛选一遍!我就不信,苏轻暖一个没有内力,不会武功的女子,能这么凭空消失!”
“是主子爷!”
两个护卫也一脑门子冷汗,而负责此处驿站的驿丞以及其他一些人员,也战战兢兢地都被叫到了院子里站着,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觉得有一股很腥臭的味道正从大开着的裴骄的房间里传出来。
“这位贵客,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是这里的驿丞,我问你,今天傍晚之前,都有什么人在这里停留过,哪怕只是过路?”
驿丞想了想摇头,“这位公子,除了您这一行人,最近几天里,小官这驿站都不曾接待过过路的客人,也不曾有人在门口短暂停留过,您也知道,这驿站究竟是公家的,偶尔接下私差,也不是什么人都接待,是以这——”
裴骄自然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驿站往来接待的都是传递公文的信使,以及一些官员,乃至官员家属,并不对过往的商旅路人开放,况且这里离临安城并不太远了,往前疾赶一程,就能宿到考山村去,根本无需住到这驿站里来受约束。
若非自己身份特殊,这驿丞纵然想赚点外快,捞点油水,也不会选择他的。
裴骄相信他没有说谎,那显然,问题和秘密就出在苏轻暖一人身上了?
“附近平时蛇虫多吗?”
不明白裴骄问这话的用意,不过驿丞还是很坦诚的摇头,“回禀公子爷,蛇虫是有的,不过却是不太多,毕竟就挨着官道,且这里离山里也有一段路了!”
“好,我知道了,你让人把我的房间收拾下吧!龙悦,把马牵出来,我们连夜上路!”
前半句是对驿丞说的,后半句则明显是吩咐他的两个护卫了。
“是,主子爷!”两护卫听了命令后,二话不说,收起手中的长刀,就利落的去两边的牲口棚重新架起马鞍马镫什么的了。
此时,鱼饵也从外面匆匆地跑了进来,面色沮丧地冲着裴骄摇了摇头,然后又从内袋里掏出一块银子,塞到了驿丞的手中。
驿丞偷偷地拿眼看了下裴骄的脸色后,才收下银子,也不敢多问,带着驿站里的几个小役,就朝着裴骄的房间走去,刚走到台阶口,几人就发出了惊呼声,其中一个更是大叫道,“好多蛇啊!”
可不是?
整个裴骄的房间里,密密麻麻的都是蛇,粗细长短,各色各异,一些有毒,一些没毒,反正五花八门的!
当然了,现在还留在里面的,能被驿丞他们看到的,就都只剩下被切断了两截乃至几截的蛇尸了!
难怪那股子血腥,膻味,这么重!
也难怪这位面如满月的贵公子,会狼狈不堪的只穿着雪白的中衣中裤,就跑了出来!
而这,显然就是容碧青留给裴骄的特别礼物了!
但是,裴骄在不知道有容碧青的存在前提下,却是把这帐算在了苏轻暖的头上。
“容大哥,我们离的够远的了,休息一会儿吧!”
“不用了!天亮前,必须找到新的人类聚集区,这次我会把你的脸给你伪装下,免得吸引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的注意!”
容碧青头也没回,就继续前行。
从驿站出来后,他们就重新偏离了官道,纵向再度往有山的方向而去了。
苏轻暖暗自撇了撇嘴吧,知道这大家伙还在为她和裴骄同行了一天,而感到几分不舒服,也不去反驳他,反而顺着他的话头,“是我疏忽了,之前在那个考山村集市,我以为能买到成衣,好换了身上的衣裳的,却没想到居然没有,要不容大哥,我们先找个村子,给我偷两件衣服?”
“嗯!好!”
“等天亮了,容大哥你找个稍微热闹点的村子或者镇子,把我放下就行,反正我们离临安城已经有不少的距离了,没人刻意寻找我们的情况下,户籍落在哪里都一样的!你觉得呢?”
“嗯!”
见他又恢复了寡言少语的应声模样,苏轻暖就知道他心中也是同意的,便也不多啰嗦,安心地继续当她的‘乘客’了。
途中,不知经过了哪里,容碧青把她放到了地上,低声道,“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别乱跑,我很快回来!”
“噢!”苏轻暖自然乖乖地点头,抱着背篓,就听话地坐在了地上,尽量瞪大眼睛看着容碧青离去的方向。
天上的月亮经过两个夜晚之后,已经不再那么圆了,也没有那么亮,苏轻暖看着那与现代能看到的月亮,似乎没什么差别的这个朝代的月亮,心中很是感慨。
也不晓得这里还是不是地球,或者说是个与地球一样的其他星球,或者那个她现在看到的月亮,根本就不是她在现代看到过的同一个月亮,可不管答案是什么,都代表着她总归是回不去了。
算了,还想那些做什么,不是都决定好了要留在这里好好生活,继续今后的人生了吗?
嗯,想想容大哥好了!
他是一条蛇,她是一个人,白娘子可以为许仙生孩子,要是容大哥能重新修成人样的话,不晓得她能不能给他生孩子!
想到这个,苏轻暖就不免想到她和容碧青要是滚床单的话,会是什么个场景。
若是他变成人形的话,她想她应该不会有什么心里障碍的。
可要是他找不到天材地宝,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人形的话,他应该不会想用蛇身和她在一起的吧?
听说蛇的那个东东有两个……
苏轻暖想到这,就一脸接受不良地猛摇晃起了脑袋,衣袖内的手臂上,也感觉到了毛孔倒竖起来的疙瘩感!
“暖暖,你怎么了?是冷,还是在头疼?”
“啊!没有没有,容大哥你回来了!这么快,你去哪了?”
苏轻暖脸一红,赶紧摇头,她可不敢说她刚才脑子里邪恶了一把,在想象他们人蛇|孽|恋,滚床单的画面。
“衣服!”
两套看不清到底是什么颜色,反正大致就是那种灰扑扑的粗棉女装,被送到了她手上,“换上吧!”
“容大哥你给我偷衣服去了?”苏轻暖惊喜地叫道,容碧青有点窘地别过了头。
苏轻暖可不管这些,只觉得终于能换下身上这与穷苦老百姓格格不入的白襦裙了,三下五除二的就快速地换上了容碧青带回来的衣服。
旧衣服干脆也不要了,反正脏的都不行了,直接扔在了草丛中,然后就拍了拍手道,“容大哥,我好了!这下我就不担心自己不像农妇了!”
容碧青转过头,看着她在黑夜中,依旧熠熠生光地漂亮眼眸,水润水润地透着她自己不知道的精神劲,心道,便是穿上再灰扑扑的衣裳,也都遮盖不了她的光芒!
“过来!抱住我的脖子!”容碧青低沉地道。
苏轻暖半点没迟疑,还以为这次他不预备卷着她走,而是预备让她抱着他的脖颈游了呢!
赶忙跑过来就要往他背上站,却被容碧青的脑袋微微拱了下,“正面!抱住我的头,把你的左脸贴到我腮边来!”
“咦?这是要做什么?”苏轻暖连忙好奇地问。
“给你稍微改变下肤色,会有点疼,不过不会伤害到你的身体!暖暖,会害怕吗?”
【今天是暖暖公历生日,虽然一般都过农历,可谁让身份证上算的是公历呢!所以亲们给点祝福吧!!】
036特殊毒素二
036:特殊毒素二
“当然不会啊!你是容大哥啊,你又不会伤害我!不过,我贴紧你的脸就能改变我的肤色吗?会变成什么样?和容大哥一样的碧绿色吗?”
汗!要是那样的话,她会不会就成为了真实版的女阿凡达?
容碧青闻言,更是觉得汗,“暖暖,绿色的脸能看吗?”
“呃——”
“不会变成绿色的,只是会让你看起来肤色黑黄一些!”
“嘿嘿,这个好,这个好!黑黄就对了!不然我还得费事往自己脸上抹泥灰,太不卫生了!不过这样能保持多久?洗脸下雨什么的会变回来吗?”
“不会!一次能顶个三五天,三五天后再来一次就好!”
“太棒了!容大哥,你连这样的本事都有,真厉害!你之前怎么不早说啊,早说我就早点把自己的脸变黑黄了!”
容碧青哪好意思说他自己一开始,根本就没把容貌这个问题当成一回事,总认为,就算暖暖顶着这张漂亮面孔行走,有他在她身边,也不会有人能伤害她的。
直到裴骄那个登徒子想打他暖暖的主意了,他才猛地意识到,他虽然能把裴骄处置了,可贪慕美色的男人太多,只要暖暖一直在人前出现,就肯定会有络绎不绝的这样的麻烦,他总不能把每个人都处置了。
尤其是他现在是原形蛇身,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她身边,替她挡苍蝇,这就更令他感觉几分郁闷了。
正好暖暖自己也愿意改变容貌,他便想起了这个办法。
“容大哥,那开始吧!我不怕疼的,你来吧!”
苏轻暖雀跃又飞快不已地把她的小脸,紧紧地贴到了容碧青的下颔上,金属质感的鳞片,冰凉的触感,令苏轻暖微微战栗了下,她察觉到有两条触角一样的东西,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滑过,有些痒痒地,她猜测应该是容大哥的蛇信。
这算不算是被蛇吻了?
她暗自偷笑!
下一秒就觉得脸部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有点痛,然后半边脸颊就麻掉了,且那种被麻痹的感觉,很快就蔓延向了脖颈,乃至全身。
只不过苏轻暖并不感觉恐慌,因为她太确信容碧青对她的好了。
“暖暖,别怕,一会儿就好!这是我体内很微量的一点点特殊毒素,只会改变肤色,不会让人中毒,你放心!”
“嗯!”苏轻暖柔柔地应了声,她当然放心了。
她非但放心,她还觉得万分神奇!
她甚至想着,这种毒素既然能让白皙的人变得黑黄,那是不是也能令黑黄的人变白皙呢?要是那样的话,可真是赚大发了!
很快,那麻痹的感觉就消失不见了,重新恢复了行动能力的苏轻暖立即就摸向自己的脸,还是光滑细致,就是没镜子看不到肤色是不是真的变黑黄了,只得赶紧问容碧青,“容大哥,怎么样了?有成功吗?”
“嗯!”
“那我现在像农妇了吗?不招眼了吧!”
容碧青很想说其实还是很漂亮,但比起之前白皙剔透的美,黑黄了肤色,再换上这普通的衣裳后,只要她不要对着别人向对着他这样的笑,应该不会太惹人注意了。
“嗯!”
“哈哈,太好了!对了,容大哥,顺便问下,你这个毒素能让白人变黑,那能不能让黑的人变白?”
容碧青定定地看着她,似乎看穿了她问这个问题的用意,却还是点头,“嗯!”
“好极了,那等我们安顿下来后,我买几个瓷瓶回来,你随便给我吐个几瓶子就行了!”
苏轻暖得了这回答,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了,心道只要操作的好,这可是一本万利的好生意啊!
却没见容碧青的蛇脸,顿时就黑了,随便吐个几瓶子毒素出来?这傻妮子还真敢说,真当他体内这毒素是口水,随便吐吐就有了!哎!
“怎么了容大哥,不行吗?”
“吐出来就没用了!需要**控这毒素,才能在人体内产生作用!”
容碧青只得这么跟她解释,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若是没有他转变毒素在进入他体内的性状,怎么就确保好了她的肤色是变黑黄,而不是如她一开始所认为的那样,变成绿色或者其他颜色?
“啊?这样那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让容大哥你去吻别的人,这么好的东西还是让我一个人享受好了!”
苏轻暖立时就甩开了拿这个赚钱的念头,开玩笑,赚钱是小事,她的容大哥暴露那就是大事了。
再说了,这过度毒素是要脸贴脸的,哼哼,她的专属,才不会让别的女人靠近呢!
容碧青见她气鼓鼓的样子,好似他已经去亲近了别的女人一般,顿时忍不住低沉喜悦地笑出了声,“嗯,我也只要暖暖一个!”
“这还差不多!走,上路!向幸福出发!”
苏轻暖说着,就伸手朝着前方坐了一个雄纠纠气昂昂的手势,口中还宛如发誓般地道,“天亮后,必须安家,明天晚上,我一定要在我们的新家里面睡觉,哪怕是睡在地上,所以容大哥,你一定要配合我,不许任性,不许冒头,听到没有?”
“好!”
容碧青又是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笑声中还有宠溺地回答,伴随着夜风,再一次远去。
两天后。
黎安镇东街三房巷内,多了一户女户,户主是个年轻黝黑的民妇,自称容氏。
至于原来叫什么,这个年代没人会这么冒失的去问的。
房子是通过黎安镇上一个专门从事店铺房子买卖的牙行找的,地方不大,总共三间房子,中间带一个小的院子,有口井,院子前面,临街还有一个小间,原来的大门应该是开在那的,后来被改建成了一间很小的铺子,苏轻暖瞧着,顶多也就十个平方左右,不过对于这个年代来说,这个小铺子,足够做点小生意了。
房子是没有后门的,进出都只有通过那个小铺子。
但是因为这房子里有口井,吃水不用去外面公用的井里去挑,这点让苏轻暖很喜欢。
而房子本身也还算结实,虽然有点旧,却还都是一式的青砖砌成的,中间是堂屋,东西两边都是卧房,厨房则在中间的院子一角,搭建了个窝棚,有些稍嫌简陋了点。
牙行说前屋主是个寡妇带着自己的儿子,此番儿子中了秀才,呣子俩预备搬去临安城,好参加明年的会试,一并中个举人,怕盘缠不够,才要典卖这房子的。
苏轻暖听了自然更加满意,因此虽然房子比她预想的要贵了点,还是毫不犹豫的买下了。
办房契户主名字更改的时候,苏轻暖拉过牙行的那汪牙子,多给了五两银子,谎称自己的丈夫出门在外多年未归,恐娘家兄长二度逼她改嫁,所以想自立个女户,也好为丈夫守着,汪牙子得了银子,看了她两眼,倒是没有寻根究底。
加上他们做的就是这种掮客的买卖,因此到了衙门,非但没要苏轻暖开口编造身份,就主动提供了一个空头的户籍,按照苏轻暖与他事先说好的姓氏,房契就很快地更改成了容氏的字样。
拿着那张泛黄加盖了印章的房契,苏轻暖站在衙门大门口,很是傻笑了好几秒,她这也算是在古代有了房子的人了?
不由再一次感谢起了那卖房的汪牙子,“汪大哥,真是太感谢了!小妇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容家妹子,不用这么客气,我看你也是个不容易的,户籍引子那你就放宽心,是真的户头,只是那户头的人前年没了,但是没在衙门登记,你们的身材体征描述都差不多,所以你这会儿就是那个户籍的主人了,不用担心会有麻烦,以后好好过日子吧!”
“谢谢汪大哥,你这么帮我,我——”
苏轻暖这会儿,是真的有点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虽说这牙子帮忙有那五两银子的功劳,但是他完全不必要对她说出户籍来路的真相,因为如此一来,以后要是她的身份有问题,他也是要担干系的,人家完全可以随便杜撰一个假的给她,反正一旦官府查出问题,也找不到他一个卖房子的牙子头上去。
可这汪牙子却是就这么帮了她,苏轻暖没法不动容,想着以后若是能安安稳稳的在这里落脚生根了,可不能亏了这汪牙子,必然是要报答他的。
“容家妹子,客气的话就不用说了,只要记住这户籍的事情,千万别让第三个人知道就成了!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我能帮忙的,就只管来牙行找我就行了!”
“嗳!汪大哥,我晓得,我不会与别人说的。”苏轻暖赶紧连连应声。
那汪牙子也没再说什么,笑了笑转身就利落的走了,苏轻暖目送着他背影离开后,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这古代好人就是比现代多啊!
房子买好后,就是置办家什了,因为房子之前一直是有人住的,所以基本的床板桌椅家具都不缺少,少的只是被褥铺盖,锅瓢碗筷,调料米面之类的东西,当然了摆放衣物之类的箱笼,还是需要重新买新的,厨房也需要重新弄一下。
037阴弱水井
037:阴弱水井
这个家里只有她和容碧青两人住,不用两个房间,因此西厢苏轻暖预备做厨房,不然的话,总在院子的窝棚里做饭,刮风下雨的天气就太不方便了。
这样一来的话,就必须重新垒灶,还要开一新的烟道,砌一个烟囱,不然的话,可要呛死了。
再就是苏轻暖心中还有另个打算,就是在自己的房间床底下,挖出一个小型的地窖来,平时空着,有需要藏东西的时候,就藏进里面去。
当然了,这个地窖不用请人挖,有容大哥这么强大的挖洞能力,她们两个自己就能搞定。
但是其他的买东西啊垒灶之类的,却还是需要花银子请人来做的,苏轻暖有些不确定自己手头的散碎银子还够不够
若是不够的话,少不得就需要典当点她的首饰头面之类的,可那些东西,她轻易不想拿出来,非是自己舍不得,而是谁知道那首饰啊头面的会不会有什么印记在上面,万一由此泄了自己的身份,让人追查到身上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小心点总归是没错的!
寻人打听了下,米粮调料布庄之类的杂货铺子都在什么地方才有之后,苏轻暖就开始了她货比三家,置办采购的大行动。
最先就是添置铺盖被褥,买新的棉花再买布,回家自己做被子,显然是来不及了,且苏轻暖也不会做这种针线活,那就只有买现成的。
好在黎安镇也算是个大镇,繁荣程度不低,棉被,铺褥之类的都各自买了两床,厚实的和轻薄一点的各一床,掌柜的还送了两个麦麸填充而成的枕头,苏轻暖很满意。
看她一个女子,一下子搬不走这许多东西,掌柜的问了地址,见就在不远的东街,大方的又让伙计给送了货,更是把苏轻暖高兴坏了,领着那伙计就朝着自家房子走去。
东西送到后,给了几个铜板,刚打发走伙计,苏轻暖就迫不及待的关上大门,然后朝着屋内就低声喊道,“容大哥,快,可以出来了!”
却没立即见到人,而是等了约莫半分钟,才看到容碧青蜿蜒的身躯,湿漉漉地从院子的方向游了过来。
苏轻暖错愕了下,“容大哥,你去哪了?怎么浑身是水?”
说着,放下背篓,拿出布巾就要给他擦拭,却被容碧青叫住了,“暖暖,这房子买下了吗?”
“嗯,买下了,你看,这就是房契!嘿嘿,容氏,容苏氏!”
一听他问这个,苏轻暖就不免得意又喜悦地赶紧从怀中掏出那张房契,“说起来还得谢谢牙行的汪大哥,我本来最担心的就是女户不好办,毕竟我算是从家里那边逃过来的,没有路引和身份证明,衙门不会平白无故的给我办理一个户籍,没想到汪大哥那里正好有一个现成的户籍,他就给我用了!如此一来,我就算是本城本镇的人口了!就算到时候苏家真有人来找我,也不用怕了!”
容碧青见她欢喜的样子,静静地点了个头,他就喜欢看到她如此活跃活泼的样子,尤其听她自称容苏氏的骄傲姿态,容碧青也不由跟着欢喜了起来,唯一觉得有点对不住她的是,明明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却不得不自认是个妇人,还是个没有男人在家的寡妇。
在墨朝,丈夫失踪或者久不归,在家独守的妻子,都是被叫寡妇的,要是再自立成女户的话,那便是连改嫁都不行,所以若非有坚决忠贞于丈夫的心,很少有寡妇愿意自立一个户籍。
这也是汪牙子佩服苏轻暖,会特意帮忙她的原因之一。
“暖暖,辛苦你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独自一人辛苦太久的,这房子买的很好,对我帮助很大,也许用不了太久,我就能以丈夫的身份,来到你的身边了!”
容碧青这话刚落,苏轻暖就瞪大了眼睛,惊喜不已地冲上来,“容大哥,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这房子里有什么宝贝,能帮助你变回人形?怎,怎么可能?”
“是真的,我刚才就从那里过来,你不是还问我为什么身上是潮的吗?”
容碧青其实也很意外。
他们原本是不该在这黎安镇落脚的,只因为暖暖说她不想再走了,所以他们就留在了这里。
没想到随便急切间买下的一个旧院子里,居然会有一口阴弱水形成的水井,可不是天助他也?
暖暖这丫头果然是天的宠儿啊,幸运程度,连他都要为之感慨了!
苏轻暖却呢喃了一句,“潮的?你又是从院子那过来的,难不成是——那口水井?”
她的眼睛立即瞪大不已地看着容碧青。
只见他微微张着嘴巴,眸中盛满笑意地点了点头,“嗯,就是那口井!”
“怎么可能?”苏轻暖不敢相信这样的好命和好运,会就这么轻易地降临到他们头上,“容大哥,你确定吗?是不是那井底长了什么天材地宝,或者有什么奇珍异宝能对你有帮助?”
“都不是,是这口井本身的井水不同寻常,是极为罕见的阴弱水!”
容碧青见她激动地嘴唇都在一个劲地哆嗦的样子,又有些心疼她,“暖暖,你别急,听我给你解释就知道了!”
“嗯,容大哥你快说!”
“我怀疑这井底下面有个阴弱水的水眼,现在并没有被贯通,但是相距的也不远了,不然的话,这井水里不可能掺合了这么多阴弱水在其中。这阴弱水是天地间八大奇水之一,传说是上古仙人用来锻造仙剑的必备原材料之一,早就在大陆上绝迹了,没想到会在这小小的一个镇上,这么一个旧房子里出现!”
锻造仙剑?这什么奇葩功能?
她对仙人没兴趣,她现在就想知道这名字拗口的阴弱水,对容碧青有什么用,能让他马上变回那个粗狂野性|的MAN来吗?
“这阴弱水对于人类来说,没什么太大的功用,也没有味道,只不过也是不能长时间喝,饮用的多了,容易离魂,轻者精神恍惚,严重了就会看到一些不应该的看到的东西,甚至魂魄离体出窍,造成肉身死亡!”
“现在这口水井里的阴弱水分量不算太多,不过常年喝的话,也足够引起问题了,我怀疑先前这个房子的房主呣子俩,之所以搬走,可能和这口水井有关!但是这阴弱水对于我来说,却无疑是大补药,既能锤炼筋骨肉身,又能补充阴弱水中的特殊灵元力,有助于我尽快恢复,我预备直接贯通水井和井底深处的阴弱水水眼,好让这口水井完全成为阴弱水井,只是这样一来,暖暖以后就半分都喝不得这口井里的水了!”
容碧青一气说完,激动也未全然退去。
苏轻暖则宛如听完了一个神话故事一样,赶紧合上张开的下巴,她可不管这阴弱水到底有多少多少的难得,她只抓住一个重点,就是这水井能替代天材地宝,让她家的大蛇赶紧变成大男。
只这一项,就抵过所有了,是以,苏轻暖小手一挥,“不喝就不喝,不就是去外面挑点水吗,有什么难的?只要容大哥你能早点恢复,让我上天山上去挑水我都没有意见!赶紧贯通水眼,必须贯通!”
容碧青闻言笑了出来,他就知道他的小丫头肯定会这么说的。
“容大哥你笑什么啊,我说的是真的,只要你好了,我就是有男人,有依靠的女人了,到时候,就轮到容大哥你给我挑水吃了!”
“好!”
“那你还愣着做什么啊?别看我啊,赶紧回那井里去,话说要我帮忙吗?”
苏轻暖迫不及待地就开始驱赶起了容碧青,想着这容大哥怎么回事啊,恢复人形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多上点心。
“暖暖,等等,你先听我说,我只说这阴弱水对我很有帮助,但是并不是我浸泡到其中,就马上能变回人来,你不要误会,更不要失望!这还是需要一个过程的!”
容碧青看着她过于着急催赶的样子,想着暖暖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连忙小心地又解释了一遍。
苏轻暖无奈地翻了翻白眼,“容大哥,我没误会,我当然知道效果不是立竿见影的啊,这又不是仙丹,不过是打铁时用来蘸蘸的水而已,我只是觉得既然有用,容大哥你就抓紧时间,早浸一刻钟也是时间不是?”
“打铁蘸蘸的水?”
这次换成容碧青感觉无语了,天地间八大奇水之一的阴弱水,到了暖暖这丫头的口中,竟然成了打铁铺子里用来给铁块降温浸泡的水了!
“不是容大哥你说的吗?用来锻造仙剑的水啊,那不就是等同于打铁时蘸蘸的水嘛!只不过可能材料有差而已,这不重要啦!重要的是从今天起,你没事就在里面泡着便行了,外面有我呢!”
“呃——好!”容碧青决定还是等过几天暖暖没这么激动后,再告诉她,他其实每天只需要待上两个时辰就足够他吸收炼化的了,并不能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泡在里面。
038银子喷泉
038:银子喷泉
“这样看来,这个房子还真是赚大了,不行,等我们安顿下来后,我得买点东西去感谢下汪大哥,要不是他的话,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情落到我们头上!”
苏轻暖是真的觉得越来越有奔头了,眼眸里光芒温暖又柔和地看向容碧青,“容大哥,行了,这里有我一人就能搞的定了,你赶紧去弄这口水井,我回头找人再在咱们的院子上方搭个棚子,就说我要种点葡萄,这样也好遮挡下视线,嗯嗯,就这么办了!”
“暖暖,辛苦你了!”
“容大哥,你说这个做什么,要不是有我在拖累你,凭你的本事,回到深山中去,应该也会很快就找到恢复的办法的,我都没说对不起让你跟着我住在这么小的地方呢,你也不用对我说这个,你看不出我这会儿心情好得不得了吗?”
苏轻暖说着,就抱起一床新买回来的床褥被子,朝着后面的房间走去。
屋子打扫的还是很干净的,不用另外再拎水擦拭,容碧青见她手小小的都环不住那些被子,尾巴轻轻一卷,她手中的东西就都到了他的身上,然后就朝着后面住的房间飞快地游去了。
苏轻暖只觉得手里一轻,东西就没了,赶紧追出去,头颅就向四周天空看去,生怕这大白天的会有人看到他。
好在这古代就是好,少有超过两层的房子,加上这三房巷附近住的都是平民,那种仅有的两三层的酒楼都位于富人居住的街区,离这还远着呢,倒是不虞让人发现容碧青。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这院子两边的围墙,还是要加高一些。
苏轻暖这么算计着的话,就觉得手头的银钱有点紧了,而她一时又还没想好,该做点什么营生来维持生计。
人家许仙是个大夫,会给人看病,加上白素贞也是个道行深厚的蛇娘子,问题不大,可她却是不会看病的,大学学的金融和外语专业,在这个古代却是没什么大用场,加上容大哥,好像也不是那么厉害的蛇妖,这可真得想想才好!
容碧青要是知道就这几秒钟功夫里,他在苏轻暖的心中,已经沦落成了不过是长得足够巨大的大型宠物蛇的话,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快步跟着走进房间里,发现容碧青已经灵活的把床都已经铺好了,想着从今天开始,又可以像从前那样和他的暖暖相守在一起了,容碧青的心中就觉得很是满足,连被囚禁封|印了几百年的仇恨,也暂时的被忘却了。
苏轻暖也欢喜地在屋子里前后转了一遍,发现要添置的东西还真不少,“容大哥,趁着天色尚早,我要继续出去把要买的东西都买回来,顺利的话,晚上我们就能在我们的新家里做第一顿饭了!你就待在家里把水井的问题弄好!”
说完,苏轻暖就打开她包首饰头面用的布包,在一小堆自己的首饰发簪中间开始挑挑拣拣,容碧青见她那动作,还以为她要戴,舌头一伸,一根式样繁复镶嵌了粉色珍珠的梅花型发簪就被挑了出来,“暖暖,戴这个,好看!”
苏轻暖闻言一笑,从他的蛇信上把那根簪子取了下来,又放回了一堆首饰里,“我知道这个好看,不过我不是要戴!我在挑首饰上没有印记的,准备去典当掉,这珍珠梅花簪是我所有簪子里最精致招摇的一只了,你看是我现在这个身份能拥有的东西吗?”
容碧青一听这话,就沉默了。
然后还没等苏轻暖发现他的异常,他倏地一下就转身游了出去。
苏轻暖这下惊住了,不知道他怎么了,等她反应过来追出去,就已经连尾巴都看不见了,只见苏轻暖赶紧扑向院子里的井口,往里看了去,却只看到平静的井中水面,和她自己焦急的面容倒影,完全看不到容碧青的踪影。
甚至连他到底是不是进了这井里,她也不确定了。
“容大哥,容大哥——你在里面吗?听到你就露露头,说个话,你别吓我!是不是我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了,你别生我气,我道歉,我不是有意的,你先出来好不好?容大哥——”
可惜,任苏轻暖又是哀求又是道歉的喊了好一会儿,井里也没有一点动静,容碧青就像压根不在里面一样,把苏轻暖一颗心,给揪得七零八碎的。
一ρi股坐到了井边的地上,想着她之前到底说了什么,让容碧青有了这么大的反应?
居然一句话都不说,转头就走了?
难道是——她说要典当首饰的话,令容大哥自尊心受损了?
想想也是,他如今虽然不得已地恢复了蛇身,可终归心里当她是他的女人的,现在居然要令得自己去典当首饰过生活,容大哥的心里能好受才怪!
想到这个,苏轻暖也不由感觉懊恼又无奈了起来。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和这个时代的女子之间最大的区别在哪里了,她太不够细腻了。
在现代,女人和男人都一样在外面工作,在职场拼搏,她家庭条件优渥,自己个性又强势,有什么就说什么,从来不会掩藏自己真实的性格,可能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她身上,总是缺少一些女人该有的温柔和纤弱吧!
所以她的未婚夫,那个无耻的男人,才那么明目张胆的和那一向会装白莲花的闺蜜,搞到了一起?
到了这里,她顶替了前身成了新的苏轻暖,没有一技之长,没有了来自家里的依靠,唯一拥有的就是容碧青这条大蛇了,心里的忧虑和潜在的不安,已经不用伪装和过度,她都觉得自己软弱到前所未有了。
光是为了容碧青这条大蛇哭,都不知道几次了。
她以为这样的她,即便不完全像这个时代的女子,也总有几分影子在其中了,却没想过外在的东西可能会随着环境,有一定的变化,可骨子里的刚硬,却没那么容易被改变。
这不她直接的完全没经过大脑的就说出了典当首饰的话,不就是伤了容大哥的心了?
要真是这个时代的女子,会采取的措施就是偷偷地去典当了自己的首饰,然后拿钱改善家里的生活,同时继续保持柔顺温婉的贤良姿态!
这是她的过失!
苏轻暖承认她没考虑这么周全。
可另一方面,她的心里又极委屈,就算她不小心说了那话伤到了容大哥的心,他也不用就这样,理都不理她的转身便走了啊!
哪怕说她一顿,骂她一顿也行,明明知道她就剩一个人了,他还这样。
在来这个时空之前,她苏轻暖几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向人低过头啊!
就是未婚夫无耻的背叛了她,她也没掉过一滴眼泪,谁知自打到了这里,她都快泡在泪水缸里了,就是这样,还是不能令容大哥满意。
越想越觉得她自己屈得慌的苏轻暖,那大眼泪珠子就越加掉得起劲了。
可哭了好半晌也没人安慰,期待中的那条大蛇也没回来,苏轻暖就心底也发了狠劲了,想着走就走,反正现在户籍也落下了,房子也有了,身上也不是一点银子都没有,她难道一个人就活不下去了?
女子当自强!既然注定了她是女汉子的命,何必非委屈自己变成白莲花?
手背用力地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苏轻暖扶着井口就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走进屋子里就继续整理起了那堆首饰。
反复犹豫了再三,终于从其中挑出一支式样比较普通的步摇,是蜻蜓点水的式样,垂下的部分串着是玉珠子,其他部分都是银的,苏轻暖毫不犹豫的就把玉珠子从那步摇上扯了下来,放回包袱皮内,握着那纯银的部分,就揣进了怀中。
刚要把剩余的首饰找个地方藏起来,就听到了房间地面传来了响动,这是……容大哥回来了?
苏轻暖还没来得及调整好自己情绪,就见本来平整夯实地地面,床边的位置,泥土都松软了的往四周拱了起来。
然后,预想中紧随其后会冒出来的碧色蛇头却没有出现,而是一个又一个的被铸成元宝形状的银锭子,像喷泉一样从那个洞口,不停地涌出来,滚落在四周。
不多一会儿就已经好大一堆了,把苏轻暖整个看傻眼了。
而这时,她熟悉的那个她以为丢下她,再也不会回来的碧色大脑袋,才继银锭子满地之后,终于从那洞口的地方钻了出来。
一副做了好事,等待大人夸奖他的样子,很是期待地看着苏轻暖。
可他等了好一会儿,预想中暖暖会大叫着‘哇,好厉害’的激动雀跃声音也没有出现,反而持续着呆滞的表情地看着他,那样子就像是她不认识了他一样。
看得容碧青有点慌,也顾不上卖萌讨赏了,赶紧从洞里整个出来,脑袋飞快地就探到了苏轻暖面前,小心地喊道,“暖暖,你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我?”
“你没走?”苏轻暖有点回过神了,只不过看向容碧青的眼眸,表情还是有些迟缓了点。
“暖暖以为我丢下你走了?”
039蛇蜕和说辞
039:蛇蜕和说辞
难怪他说怎么暖暖看他的眼神怪怪的,却是以为他丢下她走了,一想到这个,容碧青的表情就忍不住心疼了。
赶紧解释,“暖暖,我不会丢下你一人走掉的,永远不会!我不是早就说好了,要永远陪在你身边的吗?你不相信我?”
“我信!”
苏轻暖点头,眼泪开始往下掉。
“别哭,别哭!”
容碧青赶紧把脑袋靠过来,一边说,一边伸出蛇信去舔她的泪水,“你这傻丫头,嘴上说着信,心里对我还是没信心的,不然的话,怎么就会哭成这样?”
“你还怪我?谁让你突然间就跑了出去,连交代的话都没有一句,等到我追出去,连尾巴都看不到了,呜……我趴在井边喊了你那么久,你都不理我,你还怪我不相信你!”
苏轻暖本来决定要坚强的自己过日子了,可容碧青的没抛弃,又回来了的举动,立即让她把坚强的念头抛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没人依靠的女人才要坚强,要是有人可以依靠,谁愿意做女汉子?
她不要做女汉子,没人疼,没人爱,被人抛弃了,还不能掉眼泪!
她要做个能小鸟依人,向自己的男朋友撒娇无极限的软妹纸!
而容碧青,就是她的终生依靠!
因此,知道他并不是不要她,而是去找银子回来的举动后,苏轻暖顿时就决定她也要任性一回。
当即就丢开手中的包袱,抱住容碧青的脑袋就是哭,小拳头还不爽地在他的身体上砸上几下,反正他也不疼。
容碧青见状,果然心疼后悔不已,“暖暖,别哭,是容大哥的错,不该走之前说都没说一声,我错了,你别哭,我回来了,下次再不犯这样的错误了!”
“真的?”
“真的!”容碧青连忙发誓一般地道,“也是我之前太急切了,我本就该与你说的,银子的事情不用操心,不管要多少金银珠宝,我都有办法去弄到,结果我一个疏忽忘记了说,看到你烦恼的居然要典当首饰,我才觉得自己为你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这才想着先去弄点银子回来的!”
“走的太急,没想到又让你受了一回惊吓,都是容大哥的错!”
容碧青很是诚恳的自我检讨了全部的错误,又详详细细的解说了他会突然离开的初衷,终于令得苏轻暖转泪为笑。
嘟起的饱满双唇,也娇嗔地重新在他的脑袋上亲了下,这才原谅他一般地道,“这次就算了,下回可不能这样了!你要是下次再这样,我就跳进那井里去!”
“不会了,不会了,我保证!”
容碧青连连求饶,他绝对相信暖暖这小妮子还真干得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还差不多,不过你这么多的银子是从哪弄来的啊?不会是去抢了银库吧?”
苏轻暖见他伏低做小的样子后,也终于满意地放过了继续批评他的举动,转而跑到了那堆银元宝面前。
捡起看了看,没有官银的标记,可是银子很亮堂,成色很新,并不像是在地下埋了很久的老银,不知道容大哥是从哪弄来的。
“不是,总之你可以放心花就是了!”
对于银子的来源,容碧青没有多提。
苏轻暖想着容大哥这点分寸还是有的,便也从善如流的点头了,想着有了这么多的银子,还真不用愁接下来的生计了,倒是可以安心的先把房子都弄好,不过她也不是那种会靠着天降的横财,就不思进取的人。
前面的铺子小归小,该利用起来的,还是要利用起来的。
容大哥弄回来的不花力气的银子固然花着爽快了,但究竟没有自己劳动赚来的银子花的那么舒心。
而且这一辈子还长着呢,总不能永远都是没银子了,就让容大哥从外面去弄点回来花吧?那像什么样子!
“容大哥,这些银子你既然都弄回来了,我们家就留下了,不过以后还是不要这样从外面弄银子了,我有手有脚,等你恢复了人形,我们要在世俗人类中过一辈子呢,所以人家夫妻怎么过日子,我们就怎么过,你放心,我很聪明的,现在是因为只有我一人,不方便在前头太抛头露面,等容大哥你好了,我们就开个夫妻档,以后把生意经营遍整个墨朝大陆都不是没可能的,你说呢?”
“暖暖怎么说,就怎么好!”
容碧青是无所谓的,他只在意她觉得开心高兴就好,若是暖暖觉得做做生意过普通人的生活,是她所欢喜的,那他便陪着她就是。
“那好,这么多银子太多了,就这么放在家里不安全不说,万一让人见了,也容易出事情,容大哥你打洞厉害,你就在咱们床底下,掏一个隐秘的地窖出来吧,以后我们把不能也不想让人看到的东西,就藏在那地窖里,银子留这一锭就足够了!你帮我把它切成碎银子,这整个银锭子拿出去可没地方找零。”
这边苏轻暖有条不紊地开始了她的新生活。
临安城内,皇宫以及苏家,还有不少已经获知了消息的武林人士,乃至现在还多增加的一个裴家,就没那么平静了。
只因为苏家祖宅下面的那个深洞,终于有人活着从里面出来了,虽然出来的时候也只剩下一口气了,然后很快也死了,可总归是带了几句话出来。
也就是这几句话,在苏家和武林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活着出来的就是龙虎山的那位天师,他说洞底有浑厚的妖气,可见那妖孽已经成精了,按照体型和洞内的情形判断,不是巨蟒,也会是和巨蟒差不多类型的未知名怪物!
而巧合的是,正好有个从西方来的道师,夜观天象,发现临安城上方的天空混沌不明,一路随着罗盘指引而来,找到了一个深洞,判断下面必有妖物,只不过那洞|茓|实在是太过深邃,也根本容不下两个以上的人下去。
有人用了绳索,一直往下放了百丈都未曾到底,勉强有一个壮汉,下到一半,就再也不敢往下,却也从半中途的岩壁上抓了片坚硬的东西上来,经过那道师辨认后,确定是一小片蛇蜕。
也就是褪蛇皮时带下来的微小的半片蛇鳞。
人群闻之,又是大惊失色,要知道带上来的那片色泽暗淡墨绿的蛇鳞,足足有成年壮汉的掌心那么大,那道爷居然说只是小半片的蛇鳞,那完整的蛇鳞得有多大一片?
以此推论,那蜕皮的这整条巨蛇,该是如何的体态巨大?
怕是一张嘴,就能把两个成年壮汉同时吞吃下腹了!
这一发现,再对比苏家祖宅上的那个深洞的发现,不知什么人,一个激灵,就说这两个发现肯定就是同一个怪物。
毕竟这位西方来的道爷,发现这蛇蜕的深洞,距离苏家老宅废墟上的那个深洞,直线距离并不遥远。
做这样的联想并不意外,反而十分的合理。
毕竟这片山区,多少年来都十分的太平安静,可最近自从苏家祖宅崩塌过后,山里的野兽和动物就都跑光了,然后也有所谓的妖气出现了。
不是那苏家宅邸下的怪物跑出来了又是什么?
紧接着,没半天功夫,事态就更加急转而下了,盖因一直不曾出声的宫里,终于也来人了,说是翻找了数百年前的一些典籍,隐约记载过墨朝开国初年,供奉过女娲娘娘。
女娲娘娘为了庇佑墨朝子民,曾经派遣下来过守护使者,就是一条碧蛇,然后那条碧蛇就在人间安了家,也生育了很多后代,他们随着百姓入住家中,成为家家户户的看家蛇。
为墨朝百姓的安居乐业是做出过无数贡献的。
现在在墨朝最南方的一些山区里面,还保留着供奉看家蛇的传统,只不过随着年代的变迁,大城镇里看不到看家蛇,可这不等于他们可以蔑视碧蛇的存在,毕竟是女娲娘娘|的使者。
如果苏家祖宅下面真的跑出来的是一条巨大的蛇的话,按照那蛇蜕鳞片的颜色来看,又无疑是碧蛇的种类,那苏家的事情就大了。
因为作为守护使者的碧蛇,是需要被人类常年尊重并供奉的,为什么会反而被压在地底深洞中,还在上面造了宅子?
要是因此引来天谴的话,这个责任到底由谁承担?苏家还是整个墨朝的子民?
前者的话,它担不起,后者的话,怕是一旦传出去,全天下的百姓都不会依!
所以怎么办呢?
唯一的办法就是一口咬定了,从苏家祖宅的深洞里跑出去,和那位西方来的道师发现的碧蛇蛇蜕的深洞内的,并不是一个东西。
前者是被收关镇|压的怪物,而后者是因为发现了怪物跑出去,将要祸害天下,所以女娲娘娘|的使者,墨朝的守护碧蛇,才留下蛇蜕以安民心,自己则已经出洞追杀怪物。
这样一来,就算恐慌的情绪蔓延出去,百姓们知道有守护碧蛇在,也不会恐慌的太严重!
只是,真相到底是什么,苏家,宫里,还有那位西方来的道爷,以及紧迫盯着苏家动静的裴骄,就只有他们各自清楚了!
040裴骄真相了
040:裴骄真相帝
“主子爷,现在怎么办?咱们真的要掺和进去吗?”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裴骄的小厮鱼饵。
只不过这一刻的鱼饵,除了身上的青衣小帽看着是个小厮的样子,其他的表情和由内散发出来的气势,哪里还有半分小厮的无害和谨小慎微?
“是啊,主子爷,现在看起来,临安城的水明显已经开始混了,我们要不先回家里,把这里的情况和家主汇报一下,听从一下家主以及诸位大老爷们意见再说?”
现在开口的是裴骄那两个护卫中的那个叫龙悦的。
裴骄却一脸沉思,摇头,“不用!鱼饵,龙悦,龙宇,你们三人再把各自打听到的消息,重新给我仔细汇报一遍,我再来筛选一番,我总觉得这中间有什么东西被我忽略掉了!”
鱼饵抿了抿嘴,似乎对自家主子爷的坚持,很有些异议,奈何他也清楚主子爷的性格,知道他认定的事情,别人不管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也就稍稍整理了下,就有条不紊地把他打探到的所有的情况,都一丝不苟,毫无遗漏地复述了一遍。
紧接着就是龙悦龙宇两兄弟,也做了从旁的补充。
裴骄听完后,手指就不停地在桌面上上沉思地轻叩了起来,好一会才抬眼开眉地问道,“苏家的确有个庶出的小姐叫苏轻暖?而且她的生母,那位很得苏家老爷宠爱的姨娘,现在病得很严重?”
“是的,少爷!”这情况,他都已经汇报过两遍了,自然是没问题的,鱼饵也知道少爷再三问这个话的用意,就是少爷还相信路上遇上的那个粗鲁的女人是苏家的那位庶出的小姐苏轻暖。
可根据他们三人得到的种种消息和情报的显示,那个女人是真正的苏轻暖的可能性|实在是不高。
没有哪家闺阁里养大的小姐会是她那个样子的,更加别说,不论是从哪方面得来的消息,那位苏家的小姐都是个琴棋书画样样优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真正的闺秀千金。
“林若仙是她大嫂,尚书府家的小姐,虽然也是庶出,可对于嫁入苏家而言,依旧算是下嫁这没错吧,这女人又其貌不扬,虽然算不得是个丑的,可绝对离美貌相差甚远,听说脾性|也不算好,这样的女人进门后,见到小姑子生得美绝人寰,鱼饵,你说,嫉妒憎恨难道不正常吗?”
“主子爷,说到底,您还是相信那位路上遇到的苏小姐,是苏家的千金不是吗?可是我从各方打听过了,都说苏小姐还在闺阁里绣花,整日都不出门,你莫被随便一个女人说的话就骗了,再说了,她不告而别,还在主子爷您的房间里放那么多条蛇,其心之歹毒已经毋庸置疑了,叫我看,就算她是真的苏轻暖,她比她那恶毒的大嫂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鱼饵,你懂什么!”
裴骄顿时没好气地叱了一句。
他看中的女人,他都没说什么呢,就算鱼饵他们都是自己的心腹,裴骄也不乐意听到别人口中这样评价苏轻暖。
“主子爷,其实要证实到底是苏家撒了谎,还是那位苏小姐说了谎很容易,我们只要夜探下苏家,看看那位所谓的还在绣阁的苏小姐,到底在不在就是了!再不济,主子爷你把那位苏小姐的画像画下来,偷偷去给苏小姐的生母,苏家的那位姨娘辨认一下,别的人都有可能说谎,身为母亲,总不可能会不认识不关心自己的女儿的!”
龙宇思索了下后,说出了这么一段话,顿时就令得裴骄赞许地点了点头,“听到了没有,龙宇说的正是我心中想的,鱼饵,你真该多跟龙宇学学稳重!”
鱼饵闻言,有些无语地撇了撇嘴,倒也没辩驳。
“其实证实轻暖的身份对我而言,并不是目前的头等重要之事,在我心中,我是认定了轻暖对我是没说谎的,家有恶嫂,生母重病,父亲又亡,她一个弱女子,被欺凌的赶出家门一点都不奇怪,大户人家里面的腌臜事,这些年你们跟着我见识的还少吗?”
“我现在担心的是,苏家隐瞒轻暖不在苏家之事的,真正原因的因为不想让家门里出了大嫂欺凌小姑子这样的丑事传出去才隐瞒的呢,还是其中有更多我们不知道的内幕在其中!”
“主子爷您的意思是?鱼饵没听明白!”
“轻暖活着,她却不回苏家,好像知道回去一定不能活下来,而苏家明明丢失了小姐,却还佯装人就在家里绣阁里待着一样,好像也肯定了轻暖一定不会回去的样子,他们这种笃定到底从何而来,总不可能是和轻暖之前就商量好的,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苏家之所以这么笃定是因为他们确信了轻暖已经死了,死人是不可能再回去苏家揭穿他们的谎话的!可你们也是见到了的,轻暖她还活着,还活得很坚强!”
裴骄这么一说,鱼饵龙悦他们三人也顿觉眼前一亮,“是啊,主子爷,这点的确很奇怪!”
“更加奇怪的是,轻暖明明是个没有内力,没有武功的闺阁弱女子,但是却就是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从驿站消失了,还有路上我与她交谈的时候,她不小心说漏嘴说她不是一个人上路的,显然她是在与什么人同行的,可我们都是有武功在身的人,有没有人跟踪,不可能不知道,那么这个有能力瞒过了我们一行人,把她带走的又是什么人?”
“是啊,若真有这么一个人,又是谁呢?墨朝疆域虽大,但是武功高得过主子爷您的人,可是掰着手指头都数得过来的!”
“主子爷,您是不是就是因为怀疑这个,所以在驿站的时候才会再三的问那个驿丞在我们一行人去之前的几天有没有其他什么人在那留宿过?”
裴骄点了点头,“嗯,不过驿丞的回答你们也都听到了的,我相信他不敢对我撒谎的!当时我是很想不通的,可现在,我筛选了下你们各自的消息,我有了一个不太好的猜测!”
“主子爷您快说!”
鱼饵龙宇龙悦三人闻言顿时就急切地看向了他。
裴骄的表情不太好看,神情很是严肃和忍耐,似乎这个猜测,他自己至今都不敢想象,“我怀疑与轻暖同行的人,或者说暗中在跟着轻暖的不是人!”
三人顿时面面相觑了下,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记得那些蛇吗?密密麻麻,我这辈子除了在云雾山的毒蛇谷见过这么多蛇之外,还没在旁的地方见到这么多的蛇,偏偏那些蛇就那么奇怪地都涌进了我的房间,你们三人的房间为什么一条都没有?”
“哎呀,我的主子爷,您就别吊我们胃口了,赶紧说说,您的猜测到底是什么!您没看我们三都已经快急得抓耳挠心了吗?”
“今天去苏家祖宅旧址上打探,不是说那深洞底下之前关着的是条巨蟒吗?轻暖是苏家的小姐,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失踪,或者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被送出苏家,可若是那个林若仙借着要她来祖宅守孝之类的理由,把她一人送到那荒郊野外的祖宅去自生自灭的话,却是极有可能的。”
“你们不觉得巧吗?按照苏家的人的说法,那祖宅从来是不住人的,也不允许后代子孙到那去住,之前也屹立了数百年了,算是少数的能和墨朝开国年数相媲美的建筑了,却偏偏最近崩塌了,我怀疑这其中和某种献祭有关系,墨朝开国之前,天下是有很多奇人异事的,但是墨朝开国之后,关于那些传说就很少了,我直觉这中间一定有某种我们不知道的牵扯!”
“可笑的是宫里还出来辟谣,说那深洞内的可能是别的怪物,不是巨蟒,更加不会是碧灵蛇,你们不觉得这反而有种欲盖弥彰的心虚吗?要是不是碧蛇的话,他们怕什么!”
“他们越是这么强调,我就越是怀疑宫中的官家,是不是对苏家的这座祖宅也是了解的,要是这样的话,我就更加怀疑那从苏家祖宅里脱困而出的到底是什么了,联系我房间里全是蛇,各种颜色的蛇都有,像是认准了要给我个教训,轻暖肯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种行为就好像有个男人吃另一个男人的醋一样任性和孩子气,这样看来,结论不是很明显了吗?”
裴骄一边摸着下巴,一边自言自语地分析的样子,与其说是在为他们三人解惑,还不如说是在为他自己解惑,理思路一般。
鱼饵他们却是要抓狂了,“主子爷,明显什么,我们还是没听懂啊!”
难道真的是他变笨掉了,他怎么觉得都跟不上主子爷的思维了。
“我的意思是,与轻暖同行的那个不是人,是蛇,很可能就是苏家祖宅下面跑出来的那条蛇!”
裴骄一脸严肃地说完,三人都惊骇地呆住了。
若是苏轻暖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忍不住感叹:裴骄,你真相了!
041歹毒的恶妇
041:歹毒的恶妇
“主,主子爷——这怎么可能?”鱼饵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已经是在发抖了。
龙悦龙宇两兄弟虽然还没开口,表情却没好到哪里去。
“有什么不可能的?不然的话,你们说还有什么人能这般善于隐匿踪迹到跟踪我们完全不被我们察觉?”
“可,可也不至于是,是,是——”
最后那个‘蛇’字,鱼饵却是怎么也不敢吐出来。
“要证实到底是不是这样,其实也很简单!”
裴骄的表情微微冷沉了几分,嘴角边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冷冷地笑意。
“主子爷?”
“明日你们去给我找个媒婆,到苏府去提亲,就说我早已经听闻过了苏家小姐的才名,想要迎娶她当我裴家的下任主母!”
“啊?”
裴骄的这话一出,鱼饵三人又是失口惊叫了起来。
“主子爷,您不会是当真的吧!”
“我的样子像是在和你们说笑话吗?”
“可,可是这怎么可以啊!”
“为什么不可以!”
“主子爷,您饶了小的们吧!要是让家主大人知道了,我们三个挨板子事小,弄不好家主一个不高兴,我们都要跟着掉脑袋的!”
鱼饵的脸整个垮下来了,那表情比之之前听到裴骄说与苏轻暖同行的是条巨蛇相比,也不逞多让的难看了。
龙悦两兄弟也心有戚戚地同时点头,劝阻道,“是啊,主子爷,这可千万使不得,您又不是不知道您的婚事可是家主大人心中早就属意好了的,内定了庐阳王家的柔依郡主,现在只等郡主及笄,就要去下聘的,您这突然来这一出,属下们可不敢应命!”
“我爹属意谁就让我爹娶好了,我又没答应我的婚事让我爹做主,你们怕什么!”
裴骄少见的露出一抹玩世不恭地笑。
而他这轻慢轻狂地样子,就更是看得鱼饵三人头皮直发麻,跟了自家这位主子爷这么多年,哪还不知道,他越是这样似乎很不放在心上的笑,就越说明内心里不满和火气是严重的。
可他们也不敢因此就不劝啊,只得硬着头皮,干笑着,“主子爷您就别再开玩笑了,家主大人比庐阳王爷都大着五六岁呢,哪能——”
“谁和你们开玩笑!”只见之前还笑得玩世不恭,漫不经心的裴骄,瞬间就寒了俊脸,“你们到底是听我的话,还是听我爹的,要是听我的,鱼饵,你明天一大早就给我把临安城最有名的媒婆请了去苏家给我提亲!”
“要是听我爹的嘛,你们三现在就可以给爷滚蛋了!”
裴骄这番疾言厉色下来,鱼饵他们哪里还敢多说一个不字?
全都绷直了后背噤若寒蝉了。
“听到没有?”
“是,主子爷,鱼饵听到了,明天一早,鱼饵就去办!”
“哼!这还差不多!”
裴骄这才稍露一丝笑颜,鱼饵他们三人却已经内心苦得胜过黄连了,半丝笑也挤不出来了,更加也想不起问自家主子去苏家提亲的目的了。
翌日,苏家大门刚开启。
就有一个穿着花花绿绿,花枝招展的媒婆,挥舞着手帕,一路喊着大喜大喜的进了苏家大门,身后更是数十台绑着大红绸缎的箱子,一看就是上门来下聘礼的,更加别提那吹吹打打热闹的唢呐和铜锣响声了。
苏家开门的门房和家丁,根本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人家几十个人就已经进了门了。
推攘和阻止已经是来不及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跑去后院报告自家大少爷和夫人。
而苏允荣夫妇,这些天为了祖宅的事情,一个好觉都没睡着过,昨天晚上也是如此,三更过后才勉强睡着,这会儿人还没清醒,就听前院有下人匆匆忙忙地跑来禀报说有人一大清早带着几十台聘礼前来府里提亲了。
当下,苏允荣、林若仙两夫妻,立即清醒了过来。
“怎么回事?说清楚点,是什么人来提亲,给谁提亲?”苏允荣厉色道,脸都黑了。
别人不知道,他们自己还不清楚吗,家里哪里还有未出阁的闺女?
唯一的妹子苏轻暖,现在怕是被那巨蛇吞的连骨头渣子都找不见了,只是祖宅出事间隔时间还太短,他们还不能这么匆忙的就安排自己的妹子‘早陨’,可那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却这个节骨眼上,听到有人来提亲,如何不叫苏允荣感觉到头皮都要炸开的麻烦?
“回禀大少爷,小的不知道啊,还是门子那里遣人来报的,只说一开大门,媒婆和那些人就冲进来了,赶都赶不出去,也没来得及问是哪家的少爷,大少爷您赶紧拿主意吧,这人现在都已经快要冲进正堂了!”
“混账!要你们这些奴才有什么用,连个门都看不好!赶紧找人给我赶走!”
苏允荣一听这些话,本就心烦意燥的他,更加是气不打一处来。
“夫君,且慢!不可!”林若仙闻言却赶忙劝阻住了苏允荣。
“怎么就不可了?哪有这个样子来提亲的道理?一点规矩都不懂,知道的是来提亲,不知道还以为是来我苏家抢亲呢!”
苏允荣也意识到他的暴怒,会让人感觉很不合情理,虽说媒婆带着人就这么贸然上门有点太过强势的感觉,可有人到你家里来提亲,总归是件好事和喜事,代表你家的闺女名声在外,有人家要求。
居然会因为媒婆到来而暴怒,这要是让人传了出去,不免要让人家以为他这个当大哥的人是多么的恶待自己的妹妹,居然会不让人家来提亲。
因此,反应过来的苏允荣马上就转口说媒婆和提亲的人太不知礼数了,居然通报都没有一声,就这么闯进来。
这样的解释,也是说得过去的,是以来传话的小厮,倒是没有因此就怀疑苏允荣两夫妇的异常。
林若仙则赶紧打发小厮道,“好了,和管家说我们都已经知道了,更好衣后就过去,你先去让管家给提亲的客人们上点茶水点心,别怠慢了!”
“是,夫人,小的告退!”
小厮一走,苏允荣的脸就又沉了下去,“到底是谁,这么张扬高调!”
“夫君您别急,一会儿我们都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林若仙轻声慢语地安抚他的不悦。
“你说的倒是简单,一大早就让媒婆在门口等着了,还抬了数十台聘礼来,这般的招摇过市,怕是大把的人都看到了,显然是来头不小,也吃准了我们家肯定不会拒绝这门亲事的,有这样底气的全临安城可是不多,我哪里能轻易露面?”
“我若露了面,那就没有半点余地了!这样,一会儿你去前头招呼着,我在后堂听着,看看到底是哪家来给轻暖提亲,也好应变。”
苏允荣不得不做这样周全的考虑,要知道苏家如今可已经是内忧外患,众矢之的了。
宫中那天派来的人虽然明着没说什么,还为他苏家说了话,正了名,可实际上,苏允荣清楚地很,官家那,怕是恨上他们整个苏家了。
还有那西方道爷的巨蛇之说,他内心深处是早就信了的,也确信了苏家祖宅下面镇|着的就是那条留下了蛇蜕的有毒巨蛇。
这从他请来的龙虎山的那位天师死了之后,全身泛着浓烈的黑臭,就能看得出来,那巨蛇的毒性,一定非常的大。
这样的巨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被他们苏家的祖宗,给关在祖宅下面的深洞里,但是现在那恶物跑出来,已经是再真实不过的了,一旦它真的造下大孽大恶,官家能绕得过他们苏家才怪!
所以不论如何,那怪物跑出来的原因是打死也不能被泄露出去了。
这就必须隐藏住轻暖的失踪和死讯,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
因此,苏允荣是巴不得一直没人来给苏轻暖提亲才好,最好所有的人都想不起他家还有一个庶小姐,那他安排她死掉也就自然能顺顺当当的不引人注意了。
谁曾想,这些他都还没来得及计划呢,提亲的人倒是先一步来了,这如何不令苏允荣掌心都在冒汗?
“夫君,您也先别急,妾身先,说不定不是什么来头不小的人物,只是哪家的愣头青,不知道规矩,才做出这样冒失的事情来,要是实在是个来头不小的人家,咱们婉拒不得,也可以先应下,您忘了,公爹他刚走不到百日,虽说咱墨朝没有女儿守孝的规矩,可若是咱家女儿是个孝顺的,非要坚持为公爹守孝的话,也是不悖礼的,到时候不妨就直接与对方说了,就说小姑子发下了宏愿,非要为公爹守孝三年才愿意出门子,要是对方还愿意等的话,才能应下亲事!”
“夫君您想,这三年可不是三个月,多少大户人家能等得?就算提亲的公子哥愿意,他家里也能同意?这不是既婉拒了亲事,又传出了话头,还不得罪人?”
苏允荣一想,也是。
只不过他看向林若仙的目光,也变得越发复杂和深思了。
想着她能这么不假思索的就说出这么细致缜密的应对之策,显然这些话和念头,绝不是一时而起的,怕是早就在心里不知道盘算了多少次了。
他原只以为娶了个大家闺秀进门,虽然容貌不出色,却也是当得起后宅主母的身份的,倒是没想到,心思如此歹毒,远胜过她平凡的容貌千百倍。
看来二弟说的对,这女人不是个好的,早就是想好了要害小妹了的,可惜了小妹她——
042一字并肩王
042:一字并肩王
苏允荣想到这个,对已经死了的苏轻暖,就满满都是内疚和难过,只是如今的林若仙已经知道了苏家太多的秘密,又与苏家绑得太紧,分割不开了,不然的话,似这样的恶毒妇人,何止是休掉,把她沉塘都不为过。
许是苏允荣看她的眼神,实在是太意味深长了,林若仙也不由脸色微变,做出一副楚楚可怜之状问,“夫君,为何这样看着妾身?”
“没什么!既然你都想好了,就按照你想的去办吧!”
“夫君可是觉得妾身心思太歹毒了?”
林若仙也知道现在的自己在苏允荣心目中,已经没有一点点端庄温柔贤淑可言了,倒也不再避讳暴露|自己的本性。
而苏允荣见她这般开门见山,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样子后,不由心中更加厌恶,连带着脸上勉强藏掩住的不耐和厌恶,也流露了出来,“我觉得还重要吗?你不是都已经做了?”
“夫君,你这是厌恶我了?”
“行了行了,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预备让前面的客人等多久?总之,这祸患一开始既然由你而始,你就想办法弄妥当了,否则的话,我厌恶不厌恶你,官家都绕不过你!若不成你以为你的娘家,还会庇护你一个嫁出门的庶女不成?”
苏允荣原也不是这么刻薄的性子,夫妻俩成亲以来,对林若仙虽然谈不上鹣鲽情深,却也是尊重爱护的,谁让她竟会因为嫉妒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一想到家里原本好好的一切,全因她谋害算计小妹而起,苏允荣就无法掩住心中的愤怒和恨意。
这会儿居然还来给他表演无辜可怜,真当她是他的心头宝,掌心爱不成?
林若仙见他鄙夷憎恶的样子,心中就是大恸,要知道她是真心爱慕着苏允荣的,不然也不会以尚书府家的小姐的身份下嫁到苏家一个商贾之家来了。
她虽是庶女,却怎么也是尚书家的千金,便是配个门第稍微差些的大户人家当个正妻还是能够的,可她当初却不管不顾的嫁到了苏家来,难道为的就是今日被他厌弃憎恶吗?
她的确嫉妒苏轻暖,想要她死,谁让她一个庶出的丫头,却享受着她这个尚书千金都没享受过的优渥生活,公爹在世时宠得跟个眼珠子似的,夫君和小叔子们在内的三兄弟,也对她宠的不像话。
明明是个姨娘生的贱丫头,却得尽天宠,更令她心气难平的是,那贱丫头的容貌,比她那狐|媚子的娘,更加的美貌三分,还不显得半分狐|媚气,稍稍颦个眉,都能让男人心疼死,她就是看不顺眼,所以要她死,只有她死了,自己才是这苏家名正言顺的唯一当家女主人。
她有什么错?
要说有错,也是错在不该把那个贱丫头弄到祖宅那边去,以至于闯出这样的大祸来,早知道会这样,她多的是其他的法子弄死她,且不会让夫君在内的家里人发现,要是再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的话,她一定不会采取这个办法。
可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
苏允荣已然看穿了她苦心在人前伪装出来的纯良,以后这辈子,她也不一定有信心挽回他的心了,她便是咬碎了银牙,再是恨怨也无济于事,还不得不出去收拾剩下来的烂摊子,因为夫君说的对,他们已经绑在一起了,谁也别想撇开谁独自好过。
总算心气稍平的是,她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终究还是弄死了苏轻暖的,她也不算白白的付出。
想到这,林若仙就敛了敛眉目,收起了满面的怨怼和愤怒,重新对着苏允荣福了福身,一脸平静地道,“是,夫君,妾身这就去!”
说完,转身施施然便走了出去。
反观苏允荣却没那么快地调整好他自己的情绪,又在室内忿忿了好一会儿,才勉力撩起衣摆跨出了房门。
而此时,正堂里,媒婆以及代表裴骄前来提亲的鱼饵,早就不耐烦了。
冲着一边添茶倒水的苏家大管家,就没好气地道,“好一个苏家,架子这么大!我们来了这么久,主人的面也半分都没露,怎么,真当我们家公子爷是随便人家的客人?我告诉你,我家公子爷能派我来府上提亲,已经是给足了你们苏家面子,你们别不识好歹,赶紧进去再通报,我再给你们一盏茶功夫,要是再不出来见人,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鱼饵对于这桩亲事,本来就是不敢赞同的,只是碍于主子爷的威胁,他不得不来罢了。
只是他人虽然来了,也依足了规矩请了媒婆,抬了聘礼,但是内心深处是巴不得苏家赶紧拒绝,到时候主子爷怪罪起来,他也能说不是他没来提,而是苏家不同意这门亲事。
因此,昨天半夜他就想好,怎么嚣张,怎么狂傲,怎么高高在上,怎么气势凌人,那就怎么来,一定要让苏家一看他这架势就生厌,然后不用等他报出裴家的字号,就扫他们出门。
如此,裴家的脸面不丢,主子爷那也能交差,多好!
是以,从苏家大门一开,他就带着媒婆,和抬聘礼的人冲进来,到进了苏家大堂后,开始对茶水茶叶横挑鼻子竖挑眼,再到现在的再三催促,各种嚣张的叱责和言论,无一不是招人讨厌到了极点的举动。
连一边的媒婆和帮忙抬聘礼过来的那些行腿子,都不由自主地露出错愕和厌恶的表情,想着这哪里是来提亲啊,这分明是来|逼|婚的吧!
苏家的丫鬟小厮,以及大管家,自然是心中更加愤慨的!
可鱼饵怕是怎么也没想到,他越是这么嚣张,越是这么盛气凌人,高高在上的颐指气使,苏家的下人们反而越加的忌惮。
想着一个代替自家公子爷过来提亲的下人,到了他们堂堂临安城首富的苏家,都敢这么嚣张狂傲,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且这还是来提亲,这要是来寻仇的话,眼下这房子还能在吗?怕不是早就拆光了!
以小窥大,以仆观主,就可见对方绝对是来头极大了,哎哟,这样的祖宗,哪是他们小小的下人得罪得起的?
还是赶紧好生哄着供着,同时一拨又一波的派人去后堂催促自家大少爷和少夫人。
“是,是,是,贵客稍待,稍待!我家大少爷和少夫人马上就来,马上就来,您千万别生气,实在是这时辰太早了,我家少爷和夫人还未来得及起身,是以才慢待了贵客!”
“你这意思是在怪我们来早了?”
“不敢不敢!小的哪敢啊!哎呀,都是小的这张嘴不会说话,贵客您千万别生气!”管家额头上汗都要掉下来了,赶紧赔小心的同时,又朝着自己脸上打了个巴掌,那伏低做小的姿态,已经放到了底。
看得鱼饵就算想要继续找茬,也实在找不出来了,心中越加把这苏家给恨上了,这都什么狗屁的人家啊,还临安城首富呢,怎么一点气节和骨头都没有的?
一想到他家主子爷真要和这样的人家结亲,鱼饵心中的那个纠结啊……简直是没法说了。
好在这个时候,姗姗来迟的救命星林若仙终于来了,管家心底大叫阿弥陀佛的同时,赶紧冲到了林若仙面前,急忙地道,“少夫人,您可来了,这位鱼公子已经等了很久了!他是代替他家公子爷来给四小姐提亲的!”
“鱼公子,这位就是我家少夫人,也是我们苏家的当家主母,四小姐的婚事,我家少夫人是做得了主的!”
“哦,是吗?那好,那我就长话短说了,喏,院子里的那些箱子,都是我家公子爷给苏轻暖小姐的定礼,一共六十四抬,这只是定礼,只要你们苏家应了亲事,迎亲之前,还会有超过200抬的聘礼送过来,怎么样,我家公子爷够看重你们苏家的吧?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赶紧写个庚帖过来,把你家苏小姐的生辰八字都写上,我家公子爷还急着找人合八字挑日子迎亲呢!”
鱼饵一见林若仙那不出奇的样貌,却饱含凌厉之光的眼睛,就认定了这女人果然不是个好的,加上早就知道她是尚书府家的庶小姐,往日里又很是自恃身份的,也就越加嚣张狂傲的对着她讲话了,目的就是为了激怒她。
却没想到林若仙见他如此,也忍不住皱眉忌惮了,竟是半分怒色未显出来,反而客气有礼地问道,“不知贵家公子是临安城哪一家?”
鱼饵闻言立即不高兴了,暗想着这苏家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都是软骨头,都不照着他心里的想法去演啊!
难道真要报出裴家的字号来?这一说出来,可就什么都扭转不回来了啊!正犹豫苦|逼|中,媒婆却再也忍不住了,想着再由着这嚣张的小厮这么代表下去,这桩亲事可真是要谈不成了。
这可是事关一千两银子的大红包啊,要是就这么飞了,她找谁哭去啊?
是以,媒婆立即夸张的大笑着开口道,“哎哟哟!少夫人啊,大喜啊!说到这位提亲的娇客,那可真真是来头大的不得了啊,您家四小姐的福气那简直是没话说啊,看中了苏小姐的正是河东一字并肩王裴王爷家的世子爷啊!”
“啊?”
043签了婚书一
043:签了婚书一
媒婆的话刚落,鱼饵和林若仙,以及整个大堂里的苏家下人都惊呆了!
前者心中大喊:完了完了,这媒婆是怎么知道主子爷的身份的,谁和她说的?难道是主子爷不放心他,知道他会暗中捣蛋,又派了其他人向这媒婆子透露了身份?是龙悦还是龙宇?娘|的,这两个叛徒!
鱼饵抓狂的想要大叫!
后者林若仙却嫉妒的想要发狂!
一字并肩王的裴家!
难怪一个下人也敢嚣张跋扈到如此地步,现在听到是裴家的世子爷看中了苏轻暖,这点嚣张和跋扈又算得了什么?
林若仙推己及人,自己一个尚书府家的庶小姐,嫁到了商贾之家的苏家都扬眉吐气,高高在上的自认是下嫁了,何况对方是一字并肩王的裴家!
说起这裴家和如今的皇家的关系,要追溯到墨朝还未开朝之前了,裴家到底对墨朝开国有着什么样的大功劳,除了皇家和裴家自己知道之外,外人是不知道的。
而这一字并肩王的封号是世袭罔替的,整个河东都算是裴家的封地。
只不过裴家并不掌兵权,连官家允许亲王藩王拥有的十万王府护卫军,裴家也没有蓄养。
这固然裴家在向官家表忠心,二来裴家也用数百年的行动,确确实实的表示了他们无意于朝政和帝位,若非这个一字并肩王是开朝先皇御赐下来的封号,必须传承,怕是裴家早就不想要这封号了。
如今的裴家,与其说是皇亲贵胄,还不若说就是个氏族大家,除了封号,他们和许多大家族一样,经商、诗书、耕读都不误。
对外,裴家也从不主动宣称自家的王族身份,家里的下人护卫也从不称呼裴骄为世子爷,而是叫主子爷或者公子爷,少爷,便是这一代的裴王爷,家里也只称呼家主大人。
可说是十分的低调。
可不管裴家自己在不在乎这个一字并肩王的荣耀,数百年来,每至皇位更迭,新登基的官家,登基后,第一件事情就是确认并封赏裴家,以确立裴家的地位,和在官家面前的荣宠,是无人可以超越。
而这一代的一字并肩王,正是裴骄的父亲裴桓。
这些林若仙好歹也是出身尚书府,如何会不知道。
可她却是怎么都没想到,堂堂一字并肩王家的世子爷,居然会派人上她家来给一个商贾之家的庶女提亲。
她原先想好的所有用来难为提亲方的念头和计策,一下子都不能用了。
裴家可不是她们这种人家能得罪得起的。
她甚至都不敢问裴家世子爷到底的是如何看上苏轻暖的,人家能派了媒婆还派了亲信过来家里亲自提亲,说白了,那就已经是给了天大的荣耀了,这比被官家看中,选进宫里当个贵人,也是不逞多让了!
这些从苏家的下人在听到了媒婆吐出未来姑爷的身份是裴世子后,就跪了一地,便可见一斑了。
苏家大管家,现在是各种的兴奋和欢喜啊,他想着这可真是一门绝顶好的亲事啊,好的不能再好了!
媒婆说的没错,果然是大喜!
是以,本来对于鱼饵之前的百般挑剔,万般嚣张,心里也暗自忿然的他,现在是各种觉得理所应当。
想到以后他们苏家和一字并肩王的裴家成了亲戚了,哎呀,苏大管家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腰板无形中直挺了不少,果然自家四小姐是个有福气的。
大管家是高兴了,哪里知道在后堂听壁角的苏允荣,此刻的反应和林若仙是不相上下的,都是心中发苦,胆颤心惊不已。
林若仙还闪过一刹那的嫉妒,苏允荣完全是冷汗涔涔,脸色惨白,完蛋了,裴家的世子爷亲自派人上门提亲,这亲事还推得了吗?
“少夫人,少夫人?您看怎么样?是不是大喜啊!”
媒婆见林若仙呆若木鸡的样子,以为她是欢喜坏了,都不知道如何表达了,也不由得意洋洋了起来。
她说了半辈子媒,这桩亲事也是仅此一件的最风光得意的亲事了,更别提那千两重金的谢媒红包了,媒婆是喜的见牙不见眼啊!
“大喜大喜!”
苏大管家见自家少夫人还一副怔愣的回不过神的样子,不由急了,这可是大事啊,少夫人平日里最是稳重又担当的,怎么这会儿这么失态,要是让世子爷的亲随不高兴了,影响了婚事可怎么好?
赶紧带着一干下人先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就赶紧大声地喊大喜,以此提醒林若仙别再发怔了,赶紧回神啊!
林若仙果然被这喊声惊回了神智,却也更加的心中发苦了,“的确是大喜,大喜!”
“那少夫人您对这门亲事,是同意的吧!”
媒婆心中已经是肯定了对方是喜坏了,所以虽是问句征询,但是口气里却完全没有半分征询的意味,而是另一种笃定了。
林若仙更加觉得心苦的不行了,她敢说不同意吗?
她要是说不同意,惹怒了裴家,那苏家的下场,已经不用等宫中的官家来算账,更不用防备那巨蛇来寻仇,怕是眼下就不好不过了。
这个姓鱼的世子亲随,现在瞪着她的眼神宛如她只要一个不答应,就能吃了她一般,林若仙再是心肠歹毒,身体上,她也是个弱女子,如何能和一个男人斗力气?
而人家虽然是个下人,却是世子的亲信,真要是动手打了她,自家夫君还能找上裴家为她讨回公道不成?
口中发苦不已地点了点头,“自是同意的,只不过——”
鱼饵见他自己那般瞪她,警告她不许同意,这个女人居然还是点了头,就恼怒的不行了人,现在听她话头一转,似乎又有其他的话讲的样子,就赶紧大声地叱问她。
林若仙被他吓得微微缩了缩身子,却还不得不继续硬着头皮回话,“我家小姑子蒲柳之姿能被世子爷看上,自然是她天大的福气,也是我们苏家的福气,只是也需让世子爷知道,我家公爹前月过世了,小姑子是个至孝之人,陵前就哭得死去活来,并发下了宏愿,说是要给公爹守孝三年,谁劝都不听,还差点寻了死,我和夫君,迫于无奈,只得同意了,却是没想到世子爷会在这个时候来提亲,这,这可怎么好!”
“什么?”
媒婆闻言大吃一惊,顿时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守孝三年,这怎么使得?少夫人,墨朝可还从未有过女子守孝之说,您和大少爷可不能这么惯着,女儿家家的及笄了,就该早些嫁人,为夫家开枝散叶,哪能任性的说要守孝?再说了,您可要想清楚啊,这可是一字并肩王家的世子爷啊,这样好的姑爷,这样好的亲事,你们舍得不要?”
媒婆说这些话的同时,眼睛已经不由自主地露出怀疑的眼神看向林若仙了,想着是不是她这个面貌平凡的大嫂在从中作梗,故意不让自家小姑子嫁好人家,不然的话,这么好的亲事,旁的人家听了,早就喜的不行了,可这苏家大少夫人这脸上的笑容,可看着不像是欢喜和真心的样子啊!
之前她没细看,这会子越看越觉得林若仙这当家夫人,胸怀不像个大气的。
林若仙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察言观色的本事自是不差,一看媒婆的眼神,就知人家在怀疑了,再看鱼饵盯着她冷笑不已的嘴角,她心忍不住一抖,差点都忍不住说出苏轻暖已经死了的真相来了。
亏得这时,苏允荣大步从后堂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还拱手行礼,“听下人禀报家里来了贵客给小妹提亲,哎呀,这可真是大好事啊,在下来迟了,喜妈妈勿怪啊!尊客府上是哪家啊!”
媒婆一听这口气是男主人出面了,自然赶紧又把裴骄的身份通报了一遍,顿见苏允荣的脸上露出喜不自胜的样子,暗自心头一松,这表情才对嘛!看来那个当大嫂的果不是个好的。
“果真是世子爷看中了我家妹子?”苏允荣佯装刚刚知道好消息的表情,装的还挺像,要不是鱼饵早就发现了后面有人偷听的话,他都要被他的表情骗过去了,看来主子爷猜测的没错,苏家果然隐藏了苏轻暖小姐的真正消息,现在在府里的肯定不是真正的苏小姐了。
不过,主子爷只要求今天定下名分和婚约,并没有真的要近期迎娶的打算,所以且由了他们夫妻先演着吧!
鱼饵知道他已经没有能力反对主子爷的决定了,也就干脆抱臂冷眼旁观苏允荣夫妇的丑相。
“那还能有假?若是大少爷同意的话,现在就能交换庚帖,定下名分,然后由世子爷那边选定佳期,再来迎娶,您看怎么样?”媒婆欢喜不已地问。
“这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管家,管家,还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把小姐的生辰八字写上庚帖,送过来给喜妈妈?”
“是,大少爷,小的这就去,这就去!”管家忙不迭的点头,一路就跑了出去。
林若仙不安地轻声提醒道,“相公,您忘了,小姑子在家庙给公爹守着孝呢?这可怎么办?”
说是轻声,却是正好能被鱼饵和媒婆听到的。
苏允荣闻言错愕了下,然后就抬手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做出一副无措的模样,“呀,忘了,这可怎么是好?”
媒婆这下已经彻底不知道该说这对夫妻俩什么才好了,他们到底还想不想要结这门亲了?
044签了婚书二
044:签了婚书二
鱼饵却冷笑地看着他们,不耐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守孝三年是吧?世子爷说了,他既然是看中了苏家小姐,自然是不愿意让她不高兴的,不过你们也别妄想着欺瞒和哄骗我家世子爷,若是轻暖小姐真个是在苏老爷守孝,我家世子爷等上三年又何妨,不过若是让我家爷发现你们是虚言欺骗的话——哼!”
“不敢不敢!鱼公子您严重了,这我们如何敢,实在是我家小姑子她——”
“我不耐烦听这些,既然除去这个之外,你们没什么别的意见,就先把婚书给签了!”鱼饵不耐烦地打断了林若仙的话,从之前的要八字庚帖,直接就跳了程序,到了签婚书的步骤,显然是他让了一步,苏家最好也识相点的别再节外生枝。
这种无声地威胁,林若仙、苏允荣自然听出来了,当下二话没说,顿时就点头同意签婚书了,这婚书一签,就算是把苏轻暖的终身给定下来了,只等男方择了日子就可以随时迎娶过门的。
简单的说,这婚书一签,苏轻暖就不再是苏家的人,而是一字并肩王裴家未过门的儿媳妇了。
鱼饵很快的办好了这件差事,走出苏家大门的时候,他的表情像是丢了百万两银子!
反之那媒婆,却是笑开了花,差点都以为这桩亲事快要谈不成了呢!没想到最后世子爷家的亲随却松了口,愿意等苏家小姐,媒婆一边欢喜千两银子的红包到手,一边又感慨苏家的这位小姐果真是个有大福气的,这样守孝三年的苛刻条件,换任何一个大户人家都不能同意,偏生人家世子爷还就依了她。
媒婆欢天喜地的走了,苏允荣两夫妻则铁青着脸回了房间,刚进了门,两人就都腿软地瘫坐到了地上,后背上,衣裳早就湿透了。
“夫君,怎么办?”
“你问我,我问谁!”
苏允荣一听这话,就恨不得再给林若仙两个巴掌,都怪这女人善妒狠毒,不然的话,何至于他要如此低声下气外加胆颤心惊。
现在婚书都已经签了,可不容他们再反悔了,说句难听话,便是现在苏轻暖死了,那鬼也是他们裴家的鬼,而不是自己家的。
可问题是,他们如今到哪里去给弄出一个苏轻暖来?
虽然借着守孝的名义拖了三年,可裴家是一字并肩王,真要是到时候抬了花轿提前来迎娶,他们苏家还能扣着人不给不成?
“夫君,555……妾身真的没想到会闯这么大的祸啊!夫君——”林若仙一下子就哭出了声,这回是真害怕的哭,不是在作假。
苏允荣闻言,脸色更加难看,恶狠狠地瞪着她,“你给我闭嘴!你还嫌这事不够大,想让府里所有的人知道你在哭是不是啊?”
林若仙一听,赶紧收住哭声,可那眼泪却一时收不住,还在不断地无声地掉下来。
见她这模样,苏允荣是既厌恶,又无奈,事已至此,便是生吞活剥了她,也不能让死了的苏轻暖活过来,恨她又有什么用呢?
“赶紧想办法,之前预备安排小妹无声无息病死的法子,显然是行不通了,你去把允正,允睿都找来,我们重新商量下!”
“夫君!”林若仙低低地唤了一声,眼眸里流露出感激和柔弱之色,想着这男人虽然现在厌恶她,却终究还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死,还是站在她一边了。
“你别这么看着我,你当我愿意啊,我和整个苏家都被你这女人害成这样了,不想办法难道等死?还不去?”
“是,夫君,我这就去!”
“主子爷,事情办好了!”鱼饵神情怏怏地回到了裴骄那,从怀中掏出了那份婚书,递了过去。
裴骄表情沉稳地接了过来,展开仔细看完之后,还是忍不住露出了满意地微笑,暗道:苏轻暖,任你再是滑溜,现在还不是成了我裴楚云的女人!且等我找到你,再把这婚书让你看一下,想必那表情一定相当精彩吧!
“听说鱼饵你这次很威风啊,可把我和家主的风采都好顿给展示了一遍!”
小心地收拢好那婚书后,裴骄终于语调悠悠地开始和鱼饵算起账来了。
鱼饵闻言,只觉得ρi股一紧,立即抬头看向主子爷身后站着的龙悦龙宇两兄弟,待看到龙宇脸上露出的尴尬和惭愧的表情后,鱼饵立即没好气的瞪了个眼神过去,好似在骂:叛徒!
“主子爷,鱼饵哪敢啊!鱼饵这不是知道苏小姐的大嫂是个恶妇,之前专门欺负了苏小姐,所以小的才想着替苏小姐和主子爷先教训她一番,好出出气嘛!”
“是吗?这么说起来,爷我还要感谢你咯?”
“哪敢!这都是小的该做的。”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里打的什么主意,你以为搅和了这场提亲,我就会改变主意不成?这是最后一次,要是我的命令,下次你再这么阳奉阴违的话,别怪爷我送你进执法堂挨法鞭!”
一听法鞭的字样,鱼饵顿觉得ρi股一紧,表情也变得害怕了起来,“主子爷,鱼饵不敢了!主子爷您千万别送小的去挨法鞭!”
“那得看你以后的表现!”
“是,是!”
“苏允荣和林若仙的表现如何?”
“主子爷您料事如神,果然如主子爷您所想的那样,那两夫妻听到主子爷您要提亲,脸都白了,拒绝亲事是不敢的,却是千方百计的拖延时间,说是苏小姐要守孝三年!”
“哼!守孝三年!理由想的倒是挺好,爷倒要看看,等过段日子,爷亲自带着轻暖回到苏家时,他们会是何等表情!”
“是,是,那主子爷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从家里那边多调点人过来,一面给我盯紧苏家,另一边也给我盯紧宫里,我相信若是那条大蛇真的和宫中有关的话,那位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的,绝对会有手段,至于咱们,只要守在他们后面,跟着他们就行了!”
“主子爷威武!”
“少拍马屁,轻暖的下落也不能放松,我不打算率先找那条大蛇的麻烦,可苏轻暖既然已经是我的女人了,我们就必须比其他人先确定她的下落,你马上发动暗谍司的人给我漫天撒网的找,我就不信她一个身无长物的弱女子能隐到天上去!”
“是,主子爷!”
“一旦找到她,务必第一时间报告给我,不要轻举妄动,要是惊动了她,或者让我知道你们又背着我做了什么其他的事情,别怪爷我不客气!”
“主子爷,您放心,属下不敢!”这回龙悦龙宇两人,也随同鱼饵一起表态了。
“嗯,做事去吧!”
再三敲打过他们的裴骄,相信他们的确是不敢了,这才挥了挥手,让他们各自出去。
已经完全和容碧青安顿下来了的苏轻暖,可不知道,就在短短两天里,她的终身大事就已经被敲定了,或者说苏允荣、林若仙连她‘死’了都不放不过她,继续地把她给卖了。
她满意地看着已经整理一新的家。
西厢被一分为二,前半间是新垒起来的灶台,还重新修了烟囱,要烧的柴火则买了全新的,堆在了原来院子里用来做厨房的棚子下面。
灶台前则摆放了一张小的方桌,两条长凳,用做吃饭的餐桌,靠墙的地方是个小的碗橱,放放碗筷和调料之类的。碗橱下方是两口小的缸,分别放了大米和面粉。
至于吃水的水缸,则在后半间。
这里面除了放了一口大水缸,还用鹅卵石铺了铺地,修了个小的排水槽,因为苏轻暖把自己的大木澡桶,也放在了这后半间,她一个女人家,倒水自然不方便,可有了这排水槽,洗完澡就只要把水直接顺着排水槽排到屋子后面的河里就行了。
之前说过这房子是没有后门的,只因为这三房巷这整条巷子的屋子,都是直接挨着河岸建的,而这条河不宽,水也不算干净,所以往日也没人会在这里洗衣服拎水做饭,算是没什么用的河,自然也就没人会开|后门了!
不过作为排水而用的话,却是再好不过的了,当然了,这活计看没让外面的人来弄,而是她让容大哥给她弄的,毕竟打洞开槽这活,大蛇绝对是专业户啊!
厨房和洗澡间既然好了,卧室那边自然也不会差,比照着她洗澡间的排水槽的灵感,卧室这边,也被苏轻暖拦起了一个小间,修了个简单的卫生间,安放了一个恭桶在上面。
只是这个恭桶却只是一个样子货,其实下面是没有桶底的,大小便会随着那专门开好的槽,直接通到外面的小河里,也算是个简单的现代抽水马桶了,只不过这个抽水马桶需要有人拎水来冲。
饶是如此,苏轻暖也已经很满足了,因为比起大部分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她以后既不用倒恭桶,也不用担心房间里有凑哄哄的味道,难道不是身为穿越女的专享福利之一?
总之一句话,那就是苏轻暖对她和容碧青现在的这个家,十分的满意和欢喜!
045床板塌了
045:床板塌了
唯一的住进新家第一夜的Сhā曲,令苏轻暖哭笑不得的就是大蛇把他们家里的新床给弄坏了。
那天晚上,铺上了新的床褥被子的大床,挂上了买回来的全新的床帏和纱帐,苏轻暖总觉得那薄薄的窗户纸靠不住,所以在房间唯一的窗户上还挂了一层厚厚的布帘子当窗帘。
外面又下起了绵绵细雨,屋子里却点燃了好几只婴儿手臂粗的大红蜡烛,衬托着沐浴过后,脸上还冒着热气的娇小苏轻暖的模样,还别说,真有点在洞房花烛的感觉。
容碧青一下子就呆住了。
他虽然不食烟火,被囚被禁了五百年,可从前与暖暖一起见过的人间画面很多还是在脑海里的,那也是他仅有的对人间的记忆。
那些年若非是不断的靠这些回忆来支撑他脱困的信念的话,数百年的暗无天日的折磨,早就把他的那点道行消磨的干干净净,哪里还有他如今的蛟龙脱困,破茧重生?
眼前,娇柔纤细的小女人,一边用着条布巾在擦头发,一边全然不知她给他造成的心里冲击有多么大,就这么走向了床边,坐在了床沿上。
苏轻暖一抬头看见他傻乎乎的,眼眸又直不楞登地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忍不住就笑了出来,“容大哥,你呆呆地在那看什么?今天的井水泡完了?”
“泡完了!”
容碧青下意识地就乖巧地点头。
苏轻暖愈加笑了,“那你还发傻地呆在那做什么?现在辰光可不早了,我都累得浑身骨头都酸了,早点睡觉,明天一早我还得出去继续买点其他的小东西,顺便看看这黎安镇上的铺子都经营些什么东西,我们家这间小铺子总不能就这么空着,也得做个什么营生才好,你说呢?”
容碧青又是傻不愣登地点头,他喜欢听到她口中那么自然而然的吐出的‘我们家’三个字,好像他一直是这个家里的成员,还是家里的当家男主人。
而他明白,其实之前都不是,只不过暖暖带给他的那种来自血脉深处的契合和依赖,太深刻,又太顺其自然了,让他不由自主地就产生了这种幻觉。
可他依旧觉得无比的暖心,因为这是他有灵智以来,第一次觉得他自己终于有家了。
“傻子,光点头做这么,赶紧上|床来啊!蜡烛很贵的,咱们居家过日子,总是要省点!”
苏轻暖见他还傻乎乎地待在原地看着她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嗔怪的瞪了他一眼。
那一眼,眉角眼梢都是娇美和风情,看得容碧青骨头都酥了,不由自主间,他的身子就游到了床边,见苏轻暖放下了手里的布巾,拍了拍床板,示意让他睡到里面去之后,他便想都没想的就跃了上去。
下一秒,只听‘砰——’地一声大响,就见床板中间的位置,整个破了一个大洞,容碧青的整个脑袋和身体都掉进了那大洞里,就留尾巴还挂在了窗栏外。
苏轻暖也怔住了,那声大响和震动甫一发生,她就已经反射|性|地从床沿跳了起来,现在待看清是床板破了个洞,并非是地震来了之后,那惊惶了下的心才落回了原地,随后又面色古怪了起来。
而此时,容碧青终于反应过来,他好像不小心干蠢事了。
怎么办?
不知道暖暖现在是不是很生气?
他惴惴不安的恨不得自己现在是只鸵鸟,能把自己的头埋起来。
缓缓地小心翼翼地爬了出去,先探出头,看了看苏轻暖的表情,没见到暴怒生气,只是神情有点古怪的看着他。
不得不心虚地小声解释,“暖暖,我,不会故意的!”
看着她家这呆头呆脑的大蛇,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苏轻暖就忍不住扶了扶额,“没事,没事,是这床不结实,不怪容大哥你,看来我们今天要睡地铺了。
“不是床不结实,是我太重了,我忘记了,一听你叫我上|床,我就以为我还是以前几百年前的我……”
他既解释了,苏轻暖便想着干脆问清楚算了,“也就是说,就算重新请木匠打了新的床,容大哥也是不能上|床上来睡了?”
“那,那倒也不是,只是暂时怕是不能了,我现在法力没恢复好,不能控制自身的重量和力道,等我恢复了,便无碍了!”
“我知道了,那以后容大哥没事就多泡泡井水吧,话说这个井水要泡上大概多久,能初见成效?”
“一两个月就能让我现在的体型,再度凝练缩小一倍!也能淬掉骨骼中多余的一点杂质,也会减轻一部分重量!”
容碧青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一喜,回答苏轻暖的话也变得轻快了不少。
苏轻暖想到的却是其他,只听她随意地点了点头,“嗯,那在容大哥继续变小之前,咱们家就先不做新的床了,回头我们把这床也拆了,把板子都铺地上,再在上面铺上干草被褥,我们就当它是榻榻米睡好了!”
“等什么时候容大哥你完全能恢复了,我们再做新的床,噢,对了,差点忘记了,容大哥,既然床都经不住你的重量,以后你没事,可不能像从前那样再悬挂掉到房梁上去睡觉哦,床榻了还是小事情,不打紧,你可别给把房子也弄塌了,那咱们可就又要无家可归了!”
苏轻暖盯着大蛇的一双大眼,很是认真地说完。
容碧青满眼都是欢喜和笑意地赶紧点头,一副乖宝宝般地保证,“暖暖,你放心,我不上房梁,我不会把房子弄塌的!”
今天要不是被她的眼波给一时迷住了,忘记了自身的重量,他也不会脑子一迷糊就上去了床,弄破了床板了,这样的错误,他不会再犯的。
对这个家,他比暖暖还要喜欢和在意呢,怎么会不爱护房子?
不过暖暖果然还是他的暖暖啊,她对前世的记忆虽然不多,却还记得从前的自己是喜欢倒挂在房梁上睡觉的!
天知道,苏轻暖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想起了梦境里那条大蛇小时候就是喜欢这样睡觉,哪里是想起了前世与容碧青在一起的画面?
“好吧,既然这样,你来帮忙,把床板其他地方也干脆整个卸下来吧,动静小一点,我不知道左右两边院子里面住不住着人家,刚才那声动静怕是已经不小了,再搞出大动静来,我可就出名了。”
“暖暖我知道了!”
大蛇一脸听话的样子,光看着还让人觉得他挺无辜的,可看着这好不容易整齐的屋子里又多了一架破床后,苏轻暖实在又觉得他无辜不起来,想着算了,人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猴子满山走,她既然选了一条蛇,以后估计也就基本告别正常的床铺生活了,好在他没让她继续跟着他去睡地洞,已经算不错的了!
如此这般,重新摆弄好他们家的新床铺,已经是下半夜了,这下,苏轻暖是真的觉得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了,随便卷了卷薄被,然后把一条腿挂到某大蛇身上后,连晚安都没来得及讲一声,就睡着了。
容碧青又是宠溺,又是心疼地盯着她的巴掌小脸看了好半晌,才依依不舍地用嘴碰触了下她的脸,最后大嘴一张,一吹,全部的红烛才灭了去……
翌日。
苏轻暖一觉几乎睡到大中午,终于睡得饱饱的起来,发现古代版榻榻米上,就剩她一个人了,某条大蛇不在。
她也不慌,因为闻到了米粥香甜的气息,就知道他肯定已经去给她做了早饭了。
慢条斯理的起来,穿上衣服,拢了拢头发,就走出了房间,往旁边的厨房走去,果然,灶台上大锅子里米粥已经好了,她们家的小饭桌上,她的碗筷,还有两碟昨天她买回来的现成的小菜,也被整齐地放好了。
走到后面的隔间一看,大水缸了满满的一缸水,更是安安静静,浑然无波的待在了缸里,苏轻暖嘴角忍不住掀了起来,看来她真是捡到宝了,她家大蛇分明就是新一代田螺姑娘嘛,这么贤惠,居然什么都做好了。
房子里没人,毫无疑问,肯定是在井里了!
苏轻暖也不急着先梳洗吃东西,而是撩起裙摆就往院子的井边跑去,脑袋刚探到井口,就觉得脸颊上湿了下,低头一看,她家大蛇的脑袋正含笑地竖在井口里看着她呢!
苏轻暖赶紧整个人俯下身子,挡住井口的位置,生怕有人会看到井内有东西,然后另外一只手,则伸到井口内,抚了下容碧青的脑袋,轻声道,“容大哥,早安!”
容碧青刚要开口,却被苏轻暖‘嘘’了一声,“你别说话,我就想看看你,现在我去吃早饭了,你赶紧下去,别让人看到了!一会儿我出门,你安心在家等我,不许出来,更不许跟着我,听到没?我可不想没两个月,咱家住的这镇子下,就都被你钻出了无数地道!”
容碧青委屈的看着她,似乎还要抗议,苏轻暖却先一步把头探进井中,在他的蛇头中间重重地亲了下,“好啦,乖,不会有事的,你难道忘记了,我现在变黑了,穿的又土,不会有人注意我的!行了,我去吃饭了,我家容大哥熬的米粥就是香,你继续到井底泡着哈!”
说完,苏轻暖又摁了下他的脑袋,然后转身便回了厨房。
046头顶一片绿
046:头顶一片绿
吃过早饭,苏轻暖便背起那个背篓,走过井边,冲着井里挥了挥手,表示她要出门了。
井里井水发出了一阵‘咕咚’声,似乎在说他已经知道了。
苏轻暖便心安的出了门。
三房巷所在的这条街,是黎安镇的主街之一,叫东街,是黎安镇平民和贫民住的区域。
有东街自然也就有西街,西街那边则是富人和有身份的人居住的,比如富绅、秀才举人老爷。
这两条街的中间有一条垂直的街道,叫中栅街,像是黎安镇的镇中心,正好把东西两个街区一划两半。
黎安镇上维持治安的县属衙门,就位于这里,当然了,一些有名气的牙行也都在这里,不管是买房子居住,还是租店铺开门市,都要到牙行来托牙子寻找和办理。
和现代的中介公司职能是一样的,但是古代的牙行却比现代的中介要负责任,且有良心的多了。
苏轻暖特意去了家门面很大的点心铺子,买了几封上好的点心,一路就朝着汪牙子的牙行走了去。
一来是感谢汪牙子给了她一个合法的身份,二来那口阴弱水井,实在是让他们俩占了太大的便宜,连容大哥都说他们简直是太幸运了,若是她不来再谢一次,苏轻暖都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到了汪牙子的牙行门口,却发现有许多人围在外面,里面还传来了哭闹声和打砸声,苏轻暖一怔,赶忙往里挤了过去,“让让,让让!出了什么事!”
好不容易挤进去,发现汪牙子已经被人打破了头,推倒在了地上,而那两间门面的牙行里,桌椅都被砸断了腿的扔了出来,苏轻暖大吃一惊,赶忙迎上去就扶住汪牙子,“汪大哥,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容家妹子,是你?你怎么来了?是要寻什么铺子吗?我没事,你先回去,这里太乱了,你有什么需要,等改天再来找我,我替你去寻合适的!”
汪牙子见扶住自己的竟然是苏轻暖,先是一怔,随后就不免感动地赶紧劝她离开,同时也不着痕迹的把他自己的手臂,从苏轻暖的手中抽了出来。
这年头,男女之防还是很严重的。
尤其是汪牙子知道苏轻暖的身份是个丈夫远出未归的寡妇,怕人家见了后会对她名誉不好。
苏轻暖却不是个在意这种细节的人,或者说,她压根就不觉得这点算什么,见他抽手,还以为他在与她客气,又重新结结实实地扶住他,朗声便道,“汪大哥,我是专门来谢你的!只是没想到会遇到你这出事,怎么了?里面都是些什么人,为什么砸你的牙行?怎么不报官啊,这青天白日之下,就这样的嚣张,也实在是太目无王法了!”
“容家妹子,快别说了!”
汪牙子一听苏轻暖这样不掩声音的开口,哪里还不知道她是替他抱不平呢,可越是这样,他才越担心,赶紧压低声音阻止她,“我们惹不起他们!你还是快走吧!”
嗯?
苏轻暖一怔,惹不起?
她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惹不起的时候,发现之前围在外围看热闹的人,在听到她说完那些话后,已经都不约而同的后退了一大步,离得远远的,似乎生怕因为她的话,而连累了他们一样。
苏轻暖的眉头顿时一蹙,刚要说话,就见里面走出几个人,领头的那个身穿一身翠绿的春日长衫,头系一块同色系的书生方巾,手里执着一把檀香纸扇,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读书人一样。
可殊不知,他这副打扮,在苏轻暖看惯了古代武侠片的现代人眼中,完完全全就代表了四个字‘纨绔子弟’,而且还是不入流的那种,粗俗点的说就是‘地痞流氓’。
“哟嚯!居然还有人来打抱不平的,还是位小娘子!汪波荣,怎么,媳妇死了几年,终于耐不住了?”
轻佻地口吻,一边说话,折扇还一边扇啊扇的,再加上头上那翠绿的头巾也跟着晃啊晃的,苏轻暖看得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下,这人得是什么样大无畏的精神啊,才愿意顶着一头绿出门。
她不开口就已经像足了小流氓,这再一开口,简直就是流氓痞子全附体啊!
苏轻暖暗自感叹,难怪说艺术来源于生活,以前总觉得古装片拍的太假,怎么会有那么没品的流氓,现在看到这位,才知道,实在是冤枉了人家编剧和导演,眼前这位可不就是嘛!
苏轻暖是带着看笑话一般的心理看这位拙劣的表演,但是汪牙子汪波荣,却已经是气得浑身颤抖,显然是被他的话给刺激的不清,若非是顾忌着对方的身份,他吃罪不起的话,苏轻暖都怀疑下一秒他就要冲上去暴揍那个绿头巾了。
汪牙子可是对她和容碧青有恩的,别说现在她之前说的话,已经被对方听到了,就是没听到,她也不会真的就束手不管,避让风波。
有些事情她能避则避,可涉及到原则和良心底限的事情,苏轻暖一向是勇者不惧的,是以,眼见汪牙子被气得不行了,苏轻暖顿时就嗤笑了起来,“汪大哥,你和这样可怜的人计较什么,真是的,让街坊邻居看到了,还以为咱们没同情心呢!他都这样可怜了,咱就算了!”
“啊?”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冷气,似乎没想到这小娘子面对李大纨绔,还这么大胆,居然还一脸嗤笑鄙夷地说他可怜。
便是汪牙子听了这话,都傻了眼,连发怒都忘记了。
“你说什么?臭女人,你在说谁可怜?”想他李达堂堂县太爷的侄儿,别说在这黎安镇,就是在县城里,那都是横着走的,这个长得黑不溜秋的臭女人,居然说他可怜,还用一副鄙夷嗤笑的表情看他。
今天不给他说出个五四三来,看他李大少爷如何收拾她。
“当然这位少爷你啊!我们都知道你很可怜,在家里当不成男人,才到外面来发泄发泄心中的苦闷,这些东西砸了也就砸了,我想汪大哥大人有大量不会让这位少爷您赔偿的,你就不要来欺负汪大哥了!”
苏轻暖这话一说完,周围的吸气声和惊呼声,更大了起来。
尤其是苏轻暖一脸知道他秘密的表情,还有那么自然而然的说出的那句‘知道他在家里当不成男人’的话,更是瞬间让无数人秒懂了其中的含义。
人群中立即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道,“原来是这样啊,我道李大少爷为什么每隔一段时间就来找汪牙子的麻烦,又是砸牙行,又是打人的,原来是汪牙子无意中知道了李大少爷这样不欲为人知的秘密啊!”
“是啊,是啊,别说还真看不出来,李大少爷看上去身体不像是不好的样子,居然在家里是不行的,难怪听说夫人进门都几年了也没生下个一儿半女的,竟是这样!”
“……”
这些声音都在人堆里,说的不大声,可汇集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不一会儿就各种版本全出来了,连带着李大少爷身边带着的两个狗腿子,看自家少爷的眼神也都有点不太对了。
他们比这些人知道的信息显然要更多一点,只是以往不会联想起来,现在听苏轻暖这么直截了当的肯定之言,加上围观群众的议论,令得他们马上想起,自家大少爷似乎是很怕少|奶、奶|的,只要少|奶|奶一个眼神过来,自家少爷就立即就服帖了。
之前他们都以为是因为少|奶|奶、的娘家是大富绅的关系,现在听到这些,显然是另有缘由的,原来是自家大少爷那方面不行啊!
不由自主地,这俩狗腿看李达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同情了。
李达自然把这些都看在了眼里,一时间气得差点吐血了,却又不由自主地有些心虚,想着这女人是怎么知道他那方面不尽人意的,难道是家里那悍妇传出来的?
又怒又急,又心虚之下,他忍不住气急败坏地大吼,“贱|人,你在胡说什么?谁说本少爷不行?本少爷行的很!”
啊?难道他真的不行?
苏轻暖见他这么急于否认的色厉内荏,哪里还会不明白?
顿时也有些瞠目惊讶,随后就失笑,她不过是因为他头上的绿头巾,所以借此讽刺他一番,现在看来居然是歪打正着了?
苏轻暖看出来了,其他的人自然也都看出来,本来还不过是三分相信,七分怀疑,现在见李大纨绔这副心虚的样子,顿时就掉了个头,变成了八分相信了。
人群中甚至有人直接就笑出了声,只不过头低的很,李大少爷一时也找不出是谁在笑。
汪牙子也有些迷糊,他当然知道李达找他的麻烦,根本不是因为这个事,他也是今天此刻才知道原来李达看着人高马大的,却原来是银枪蜡子头,若非说出这个秘密的人是苏轻暖,而苏轻暖又是为了他出头的话,汪牙子自己都想嘲笑讽刺李达一番。
可现在汪牙子却紧张担心的脸都白了。
顾不得男女之防,他赶紧拉扯了下苏轻暖的衣袖,低声急道,“容家妹子,快别说了,一会儿我挡住他们,你赶紧走吧,李达是县太爷的亲侄子,咱们惹不起他!”
原来还真是个不大不小的纨绔啊!
苏轻暖暗自撇了撇嘴,脸上却半点惧色也无,甚至眼眸一转,还被她想到了一个出其不意的好主意,顿时,她冲着李达就又是一声嗤笑道,“这还用我胡说,你自己明明白白的告诉了我们大家不是吗?”
“我?”李达有些傻眼了,暗道他脸上写着他不举的字样?
“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一定戴点绿!”苏轻暖指了指他脑门顶上的绿头巾,“李大少爷你自己顶着一头绿到处跑,不是明摆着告诉大家,你自己不行吗?”
047我赔!我都赔!
047:我赔!我都赔!
“哈哈——哈哈——”人群中顿时爆出一阵大笑。
众人这会儿都反应过来了,苏轻暖这是在捉弄李达呢!
偏生好像还正好说中了李达的短处,相信今天过后,估计整个黎安镇都知道县太爷的侄子李达大少爷那方面是不行的!
哎呀,真是太好笑了!
这位小娘子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胆子可真是不小啊!
说出来的话也实在是太风趣了!
“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一定戴点绿”,李达大少爷这一头一身的绿,可不就是像是一只被戴了绿帽子的乌龟嘛!
人群中有几个头上戴了与绿颜色很相近颜色的头巾及帽子的人,也几乎立即偷偷地低头给摘了下来,他们可不想以后被人指指点点的说自己不是个男人。
汪牙子也被苏轻暖的这话给逗笑了,虽然他很想忍住,可笑完之后,看到李达那铁青的快要喷火般的脸,又不由自主地站到了苏轻暖的身前,把她挡住。
不管怎么样,人家容家妹子都是为了给他出头,他可不能让李达伤害到她。
“好你个臭女人,居然敢耍我!阿大阿二,还不给本少爷上,打死这个臭贱人!”
“你敢!”汪牙子顿时厉声吼道,“李达,你今天要是敢动我这妹子一下,我就敢到临安城去告御状,别以为你有个县太爷的叔叔就能一手遮天,这天下还是皇上的天下,不是你李家一人的天下!”
“今天在场的相亲父老这么多,我汪牙子不求你们大家为我喊冤,但求有一天,若是我汪牙子不幸死了,有京城的青天老爷下来的话,你们能把今日李达的恶行,告知青天大老爷就行,到那时,汪牙子就是做了鬼,也感念乡亲们的厚德!”
说着汪牙子就神情雄壮悲怆地冲着人群重重地施了一个礼。
立时,人群安静了,虽然有一部分人生怕惹了祸,偷偷地遁走了,但是还是有不少的百姓眼中流露出同情和气愤,都目光炯炯地盯着李达和他的两个狗腿子。
似乎是之前苏轻暖的那些话,令得他们看了一场李纨绔的笑话,陡然间发现李达是县太爷的侄子又怎么样,左右他们也就三个人,还能把这么多人都抓起来关起来杀了吗?
身为男人却不行的丢脸真相,他们不给他宣扬的人人皆知,就已经是很厚道了,难不成他还真欺负他们黎安镇没人了,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死汪牙子和那小娘子?
“汪牙子,你放心,今天李达所作所为,我们都看着呢!李达,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已经把汪牙子的牙行都砸都稀巴烂了,还想杀人吗?我李二壮愿意给汪牙子作证,不就是一条命吗,哼,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人群中有个袒露着胸膛的壮汉拎着一把杀猪刀就走了出来,那浓眉两道,铜铃大眼一瞪,别说还真有点吓人。
李达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一步,他往日里抓鸡撵狗的,也就欺负几个老实人,再说了,今天他就带了阿大阿二两个狗腿子出来,现在一不小心居然惹了众怒,这家伙拎着一把杀猪刀,又袒露着满是胸毛的壮硕胸膛,一看就是脑子一热就敢拼命的主。
他堂堂县太爷的亲侄子,命可珍贵着呢,怎么能和这些屠夫市井之流的硬碰硬?
不行,先走了再说,左右下回再来挨个收拾他们。
这么一怕,心中惧意就更多了起来,但是嘴上却又不甘露出胆怯之意,反而恶狠狠地道,“行!汪牙子,本少爷倒没看出来,你人缘居然这么好,这次就且先放过你和这个臭女人,你且等着,本少爷就不相信,这么多人会一直都跟着你,反正旁人的小命我是不要的,你汪牙子和这个臭女人的命,本少爷我要定了!话就撂在这里,咱们走着瞧!我们走!”
说完,李达就重重地合拢手中的扇子,一脸阴毒地看了眼汪牙子和苏轻暖,然后抬脚就要离开。
人群一见李达他们三人过来,顿时就让开了一条通道,本来嘛,小老百姓的,是惹不起李达这样的人的,这次能坚强的站在这里没有散开,已经是看在汪牙子往日里为人不错,加上又有苏轻暖一个弱女子打了头阵,为汪牙子抱不平,这才强忍着害怕,没离开。
这会儿既然已经逼得李达都低了头,暂时放过汪牙子和苏轻暖他们了,这些人自然也不会多事的再拦下李达他们了。
苏轻暖看着众人的举动,忍不住暗自叹息,看来不管到了哪朝哪代,什么时空,人类骨子里欺软怕硬的劣根性,永远都是存在的。
明明对方就只有三个人,他们这边有这么多人,可就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大摇大摆的离开。
罢了,她本也没指望有别的人会为他们帮忙,现在能有这样的场面,已经是比她预想的要好的多了,倒也谈不上有太多的失望。
只不过看到李二壮和汪牙子,都一副随时预备慨然赴死的壮烈模样后,便知道他们的心里其实也很不安的,这种不安自然是来源于,李达他们三人一走,便预示着很快就会报复和反扑回来。
好在她在发现李达真的有不举的隐疾之后,就想到了一个新主意,不然的话,这会儿就真的害了汪牙子和这个为他们出头的李二壮了。
看着李达他们的背影即将要走出人群的时候,苏轻暖终于不急不缓地扬声道,“李大少爷,且慢!”
“嗯?”李达顿时就停住了脚步,转过了神,冷笑道,“怎么?害怕了?本少爷还当你这个臭女人不怕死呢!现在想要低头了?哼,告诉你,晚了!”
苏轻暖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李大少爷,不得不说,你自我感觉太良好了,哪个和你说,我叫住你是因为我怕死,想求饶啊?你想太多了!”
“你——”李达本来就没平复下去的怒火和郁闷,在听到苏轻暖这样的话后,又一次急窜到了头顶,脸都充血了,“臭女人,那你叫住我做什么!”
“噢!只是友情提醒下李大少爷,你那隐疾啊,还是可以治的!”苏轻暖依旧是不急不缓地说着。
李达闻言,先是眼神激动了下,随后又冷笑着道,“臭女人,你不会想说你正好能治?你以为本少爷会相你?不过是你怕死乞命的招数罢了!”
“是吗?既然这样,那就当我没说好了,人群里之前不乏戴了绿头巾的人,你还真当我说穿你的不举,是因为偶然吗?哼,活该你要当一辈子乌龟!还乞命的招数?我若怕得罪你,就不会站出来替汪大哥说话!对了,差点忘记告诉李大少爷知道,小妇人容氏住在东街三房巷,随时敬候李大少爷的报复,你可别找错了人家,杀错了人!哼!”
说完,苏轻暖就看都不再看李达一眼,而是转而轻声细语地对着汪牙子道,“汪大哥,你还能走路吗?我们进去屋里说话吧!”
汪牙子张了张嘴,很想说她不该告诉李达她住在什么地方的,只是苏轻暖说都说了,他再说这话也来不及了。
不由又是担心又是惭愧,毕竟全是他连累了她,想着先进去也好,说不好他把她买那房子的银子全补了给她,让她连夜雇个马车赶紧逃离这里吧,不然的话,以李达那家伙睚眦必报的阴险嘴脸,肯定不会放过容家妹子的。
至于苏轻暖说的能治李达不举症的话,他压根就没相信,也以为不过是苏轻暖的缓兵之计而已。
他不相信,李达却有些相信了。
因为他与苏轻暖素不相识,而且,他之所以会与汪牙子结怨,老是找他的晦气,就是因为几年前,他看中了汪牙子的老婆,想要弄到手,却没想到那女人先一步生孩子难产死了。
不过就算这样,他也没打算放过汪牙子,有事没事的就来找他一顿麻烦,轻则砸砸牙行,重则还要揍他一顿。
汪牙子也不敢反抗,一般都是忍气吞声的咬牙熬过去就算了。
那个时候他那方面还没不举,所以汪牙子肯定是不知道他有了这毛病的。
越加觉得力不从心还是近两年的事情,偷偷摸摸看了不知道多少的郎中,便是临安城最著名的百草厅,他都偷偷去过了,无奈那些大夫开了不少药给他,吃了都不见效,以至于他愈加在家里那悍妇面前抬不起头了。
越是这样,他也越怕人家知道他有这毛病,所以这两年,若说人们提起他李达最令人不耻的恶行是什么的话,泰半就是强抢民女了!
结果他苦心隐藏的秘密,居然一个照面就让这臭女人揭穿了,还在这么多人面前,李达吐血想死的心都有了。
原先他也以为是头上那绿头巾的关系,现在听她的口气,分明是看出了他的病症。
他是听说过有些医术出神入化的大夫,能不把脉只观面相,就知这人有什么毛病的,可这女人,一看打扮就是一介农妇,还很年轻,她会有这本事?
但是不管怎么着,这都是一次机会啊,想到这个,李达哪里还敢犹豫,顿时就喊道,“等下!”
一边说着,人也抬脚朝着苏轻暖的方向走了回来。
苏轻暖也回身,与汪牙子并排站着,目光坦然,无所畏惧地看着他,“怎么,李大少爷还有何见教?”
李达憋着满胸口的忿闷和怒气,来到苏轻暖和汪牙子面前,咬牙切齿地低声问,“臭女人,你说的都是真的?你真有办法?”
“随你爱信不信!反正抬不起头做人的又不是我!”苏轻暖嘴角掀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很是不在意的道。
看在李达的眼里,又是被气得有种血气逆流之感,不过同时心里也浮现出了更多的希望,想着这女人如此笃定和无所畏惧,若不是真的有把握的话,量不至于如此的嚣张。
这般,倒是瞬间对她的恨意和恶感,消褪了不少,“咳咳,臭女——”
‘人’字还没来得及被吐出来,就见苏轻暖目光冷冷地盯着他的样子,李达心头一凛,反射性|地就改了称呼:
“容氏是吧!你听着,你要是真能治好本少爷的这个……咳咳……毛病,本少爷可以承诺你,以后非但不找你和汪牙子的麻烦,相反,你要是在黎安镇有什么麻烦,本少爷都罩着你,你觉得怎么样?”
苏轻暖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就淡淡地道,“不怎么样!”
“你——”李达气结,“那你说,你想怎么样?”
“我现在心情不太好,汪大哥的牙行被你砸了,你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我进行了人身侮辱,我凭什么要治你的病?万一治好了你,你李大少爷又恩将仇报的回来害我们,我岂不是赔大了?”
听了这话,李达一口气噎住了差点没上来,就算他原先心里的确是这么计量的,现在听到这女人这样说,也知道她肯定是不会被算计到的,这么难缠的女人,到底哪冒出来的?
还有,听听她说的这些个话,说什么他对她进行了人身侮辱,到底谁侮辱谁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不是男人,他都没怎么着她好不好?
“我赔!我都赔!”
048遽变
048:遽变
李达现在只想从她口中得到一个确切的回应,那就是她真的能治好他这难堪的毛病,只要她能,赔点银子,低个头,服个软,又算什么,左右还能丢脸丢得过今天吗?
“汪牙子的牙行,我让人马上修整,保证比他之前的更美观,更大气,另外,我也可以写个保证给你们,只要你确实能让我好,我李达这点信用还是有的,绝对不会秋后算账,恩将仇报的找你们麻烦,行不行?”
“就这样了?”
苏轻暖其实也知道,让这么一个不讲究的纨绔痞子说出这样的保证,做出这样的让步,已经差不多是极限了,她也没指望真的从他那得到什么好处,只是希望能了却他总找汪牙子麻烦的这桩事情,也算是报答了汪牙子对她房子以及身份证明上的恩情。
“那你还想怎么样?你这个女人,你不要太过分!”李达压低声音,眼眸里全是强|压|住的阴狠。
“那好吧,先这样吧!”
苏轻暖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这样的交易和交换。
把李达听得一愣后,就大喜,“真的?那你什么时候给我治?”
“哪有这么快!李大少爷觉得现在这样的场面能治病?再说了,你这病你自己肯定也看饿了不少大夫,却都没治好,你也该知道是多么难弄了,我虽然有祖上留下来的独门秘方,却也需要点时间炮制药材,我家就在本镇,又不会跑到天上去,你急什么,先把汪大哥的牙行弄好,然后过几天等我配好第一剂药丸,你再来服用!”
“好!本少爷就信你一回,你最好没有骗我,不然的话——”
“行了,这种没什么威胁力的话就不用说了,我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是有把握的,药有没有效,你吃过之后也能立即感觉出来,何必在这里平白浪费口舌,所以李大少爷,你现在可以走了,五天后再来牙行这边吧,到时候我会把药带到汪大哥这里来!”
苏轻暖没好气地挥了挥手。
“为什么不是去你家里?”李达听她说要把药拿到汪牙子的牙行来给他吃,就不乐意了。
“我丈夫不在家,你一个纨绔大少爷,整日里偷鸡摸狗,强抢民女的,名声如此烂大街,你去了我家那成什么了?反正要想吃药病好,就来汪大哥的牙行,不然的话,随便你!”
苏轻暖说话很是不客气,半点面子都没给李达留,李达当时听了也气得半死,可苏轻暖说完之后,他的火又熄没了,想着这臭女人虽然说话难听,倒也算性格直接,他自己也知道他在人群中口碑极烂,人家都怕他,只是很多人不敢得罪他,所以违心的奉承他而已。
这黑女人虽然说话难听,倒也不是真的一无是处,听惯了奉承,偶尔听听痛骂和不耻,似乎也没那么难以忍受。
想到这个,李达居然还笑了,“行,那我过五天再来!”
说完,很干脆地转身就走了,反而把汪牙子看得一怔一怔地,有些担心地看向苏轻暖,“容家妹子,你太轻率了!李达这样的人,你怎么能和他做交易,他根本没有人品可言的!”
“汪大哥,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道呢?不过你放心,我既然这么说了,就定然是有办法让他不敢对我们报复的,毕竟也是因为我的莽撞站出来,才令得他非要置你于死地,我本来就是想要来感谢你的帮忙,哪里能让你再因为我受连累?”
苏轻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想要扶汪牙子进去。
汪牙子摆手拒绝,“没事,容家妹子,我自己能走!”
进了牙行,桌子椅子都已经被砸得稀巴烂,连块稍微干净地落脚的地方都快没了,苏轻暖看着这一幕,暗想着一定要找个机会让那李达更受点教训才好,叹了口气,从背上的背篓里取出那几封点心,递给汪波荣。
“汪大哥,这几封点心给你,别嫌弃,我来的路上从全记点心铺子买的,这牙行被砸成过这样,这两天怕也不能接生意了,不如先关两天,你也正好回家养养伤,等过几天,李达派人把铺子重新装修好了,你再回来!”
汪牙子眼眶觉得热热的,抱着怀里的点心,看着苏轻暖,一时有些哽咽,总觉得他做的那点事情,不值得她为他去得罪李达。
尤其是那个身份契引,他也是收了五两银子的,这么一想,就更觉得惭愧不已,不由讪然窘迫地道,“容家妹子,我没帮你什么,你这样,让我如何过意得去?牙行我自己重新修整下就行了,就不用让李达的人来弄了,免得他到时候为难你!”
“汪大哥,不碍的,这本来就是被他的人给砸烂的,为什么不让他的人来修?再说了他现在有求于我,不敢有意见的,你千万别自己弄,对了,我这里还有点零碎银子,你也别嫌少——”
苏轻暖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块银锭子上让容碧青切下来的碎银块,想要递给汪牙子,汪牙子却正了脸色,死活也不肯拿了,“容家妹子,点心我收下,银子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要的,你要是再强塞给我,我就真的没脸做人了,我是个牙子,你托我寻了个房子,本也不是无偿的,哪值当你这么来帮忙?”
苏轻暖见他脸色的确很不好,也不强求,便点了点头,又把银子放回怀里,“那行,我也不和汪大哥客气了,我出来不少时间了,家里刚安置下来,还有不少东西没添置齐全,我就先走了,若是有什么事情的话,你派人去我家喊我一声就好!”
“嗳,好!”汪牙子赶紧点头,其实心里却已经是在想着该为苏轻暖做点什么,好报答她的仗义了。
苏轻暖微微笑了下,便重新背起自己的背篓走了。
“这里就是那女人住的地方?”
“是啊,少爷,东街三房巷,小的打听过了,原来这里住的是一对寡妇呣子,这两天刚卖了房子,搬进了新的人,应该就是那黑丑妇人了,左邻右舍现在对她还不了解,反正只看到她一人出门,应该家里是没男人的,不晓得是死了,还是出远门不在家!”
李达也并非真的是个没脑子的纨绔,若不然的话,怎么会看似已经相信了苏轻暖,一回头就立即直奔东街调查来了?
“派两人盯着这家,只要那女人不逃走,你们就不要惊扰到她!”
“是,少爷!不过少爷您真的相信那妇人手里有神奇的方子?”
李达闻言,顿时就面色阴冷地看了过去,“这些是你们该操心的事情吗?”
“少爷恕罪,小的该死!小的只是担心那丑女人骗了少爷!”
“哼,本少爷是傻子吗?走,我们回去!”
“是,少爷!”
这几人一离开宅子的院墙,井里的容碧青就已经目光灼灼地把头浮出了水面,暗暗皱眉,暖暖这妮子才出门这一会儿,又惹了什么麻烦吗?
不然的话,这几人一听说话就不像好人的人,怎么就摸到他们家门口了。
早知道就不该放她一人出去。
不由自主间,一股子焦躁就从容碧青的心底浮了起来。
几乎差点没忍住,立即就想去苏轻暖所在的方向找她,脑袋都伸出水井了,想起苏轻暖出门前再三的关照,又不得不再度按捺着缩了回去。
说来说去,都怪自己现在这原形,不能光明正大的守在她身边,而如今的墨朝,又不似五百年前,家家户户都几乎要供奉养上一条看家的碧蛇。
犹记得那个时候,谁家的家里若是没有供奉一条看家蛇,那房子都不会有人敢于进去住,非要看家蛇愿意在那房子里待,主人家才会全家安宅进去。
而现在,人们看到蛇的第一反应已经是惊恐打杀了,世道传承显然彻底崩坏了,而始作俑者便是苏默宗那个贼枭了。
容碧青有些沉默又不甘地抬头望天,似乎试图透过那层层的云天,看到来自天外的仙音和旨意,但是除了有些压抑的云层,他什么都看不到,也什么都感受不到。
来自血脉身体深处的对天道的渴望和感应,也降到了最低。
连五百年前,刚开化灵智时的情形都有所不知足。
他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是他被上天抛弃了,还是被天道给遗忘了。
脱困之后,他只是欣喜于自己居然这么幸运的就遭遇了暖暖的灵魂转世,却疏忽了他自己居然一点熟悉的其他的气息都没感应到。
他的同族,同类,已经完全在这片大陆,这方世界都灭绝了吗?
苏默宗,当年你算计了我和暖暖之后,你们究竟还做了些什么?
若是——
容碧青碧绿的眼眸,在心中那个不愿意去面对的假设,完成想象后,顿时变得深沉黯黑了起来,本来安定了不少的心思,突然变得按捺不住、焦躁无比了起来。
他有种现在就离井而出,去到苏家把整个苏家人都杀个干净的冲动,他猛然间意识到当年的囚禁和背叛,也许远不止牺牲了他和暖暖两个。
苏默宗是个很有些疯狂和强大野心的人。
阔别了五百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他一边想,一边浑然不知自己内心的狂躁,已经不由自主的在井中掀起了波澜。
只见他周身服帖的鳞片,在这一刻全部张开,原本光滑细腻的花纹,现在就好像是被一刀刀的立体切开般的狰狞恐怖。
井内的阴弱水,也在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赋予了生命一样,在容碧青周身的鳞片全部立体张开之后,立即化作千万道密密麻麻的银丝,狠狠地扎进它的鳞片之下、细腻结实的肌肉中。
丝丝淡红色的血液,顿时就弥漫了出来,在容碧青的周围形成了一整片血红色的水雾。
本来平静的井水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血液的关系,立即就像是被扔进了数十万度高温的铁块一般,只听‘嗤嗤哧哧’一连串的水泡声开始响起,未多时,整个井水就像是被烧开煮沸了一样,开始冒泡翻滚。
而这时的容碧青,终于发现了井中的异常,想要一冲而出,却发现整个身体都被那密密麻麻的银色水线给紧紧地捆缚住了,血液还在不停地往外渗,之前宛如被麻醉了的、完全没感觉到痛楚的身体,这时也开始感觉到钻心的痛。
更加令容碧青面色大变的是,他能清楚的感觉到那些银色的水线,正在偷窃和吞噬他的灵力和生命。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这脉阴弱水,竟然也孕化出了灵智,有了元神,开启了修炼的道路?
049不可饶恕
049:不可饶恕
若是这样的话,倒也解释的通,为什么他会这么容易就发现了阴弱水这样的好东西存在了!
却原来本来就是一个设置好的陷阱!
大自然的生存规则一贯都是这么残酷,不管是兽类还是树木花草,一旦开启灵智,踏上修炼的道路,就必须抓住一切对他进阶有帮助的机会,比之万物之灵的人类,从出生就拥有开蒙好的智慧,兽类要逊色很多,而石头草木,泉水山峦想要开启灵慧比动物还要难上三分。
可同样天道也是公平,越难开启灵智的,一旦开启了灵智,他们每修行所得的一分,比之其他人的三分都要底蕴深厚的多。
这就是为什么动物一旦成了妖,人类就斗不过,而石头山峦一旦化作了精,妖也扛不住,便是这个道理。
容碧青不知道这条阴弱水脉,已经开启了灵智有多少年,若是新近才开启了灵慧,他只要坚持抗争,未必没有一线生机,相反,他还能因此得到偌大的好处。
可要是已经开启了灵慧一定年数的话——
容碧青的心微微地往下沉了沉!
而就这心神稍稍松懈了一秒,便觉得整个身体被往井水深处拽拉下去了一分。
不好!
不能给予它任何可乘之机了!不然的话,不用等到暖暖回来,自己就会整个身体都化作养分,血液,供这条阴弱水脉汲取并壮大。
它现在还缺少灵力和积蕴,所以不得不蛰伏于大地之下,一旦真的汇聚成了灵体,能够脱困而出,化形而走的话,难保这大地上的生灵要被遭殃多少。
他不关心别的人类也好,兽类也好的死活,可他在意暖暖,他说好了要保护她一生一世的,几百年前他没能做好自己的承诺,所以害得她身死差点魂消。
几百年后的今天,他不会让当年的悲剧重蹈,不管是谁,想要在他面前害暖暖,那就都给他去死。
“吼——”
想到要保护苏轻暖,容碧青吃力不已的身体里,就像是被注入了强心素,顿时,刚刚被拽下去一分的身体,便硬生生地拉扯着那道道银丝往上拔高了三分。
整个蛇头满是血迹的再度露到了水面之上,那发自喉咙深处的嘶吼声,也透井而出,响彻整个黎安镇的天空。
几乎听到这一声吼叫的所有人都吓怔在了原地,纷纷抬头望天,以为天要降下什么灾祸,此刻正站在一家布庄大门前,刚要往里进的苏轻暖也听到了这声嘶吼。
几乎立即,她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恐惧也马上从眼底透了出来,这是容大哥的声音!
不好!他出事了!
下一秒,她扔下肩上的背篓,拔腿就开始往家的方向跑了起来。
而其他还怔愣着的人,一见有人开始抱头就跑,也如梦初醒般的一边尖叫着,一边扔掉手中的东西,也开始往家奔,而街上的铺子,更是反应迅速的飞快地开始上门板,苏轻暖一路跑过去,只听到街道两边不停地‘乒乒乓乓’关门声。
容大哥,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苏轻暖第一次开始憎恨附身重活的这具身体,太纤弱了,太没用了,才跑了不到一条街,就胸口气喘憋闷疼痛的像是要背过气去一样,要是这次容大哥能够平安无事的话,她一定要把这个身体重新锻炼的健康无比起来。
容大哥!容大哥!该死的,为什么老天就不能让他们俩过两天太平日子吗?他们才在这里安了家,自家的床还没有睡熟悉呢,究竟又是什么人追到了这里,想要伤害容大哥?
妈蛋的,苏轻暖咬牙切齿地在心底发了狠,最好别让我知道是个和尚或者什么道士,她苏轻暖可不是许仙那种软弱无用的废物,要是真特么是个多管闲事的‘法海’之流,她就算握着两把菜刀也一定要砍死他。
憋住这一股狠劲,苏轻暖顾不得喘气,抬着比灌了铅还要沉重的双腿,再度朝前奋力的跑了起来,等她冲到自家门口的时候,眼珠子都充血了,抖抖索索的掏出钥匙,好几次都差点对不准锁孔,终于开了门,顾不上重新合拢大门,人就跑向后面院子。
可却没看到她以为中会看到的和尚道士,反而听到井里宛如大浪拍打礁石般巨大的水声,顿时,她想都没想的就冲了过去,凄厉地大喊,“容大哥——”
而此时的容碧青正值奋力争夺,强烈抗争的紧要关头,虽然知道苏轻暖回来了,却也没有多余的气力和心神与她说话,这脉阴弱水之灵应该是觉醒灵智并无多久,顶多不过几十年,所以他的灵智还很弱小,停留在约莫人类三岁孩子的智慧程度上。
是以,它想到的吞噬容碧青的修行和生命力的方式,就是这种强行的把他直接耗死的斗力,但凡它若是灵智再开一些,成长到个七八岁的地步的话,容碧青别说现在没有法力积累,便是有,要把它反擒住,也要耗费无数力气。
是以,容碧青的心中又是庆幸,又是叫苦不迭。
庆幸这脉阴弱水开化灵智时间实在太短,加上这片大陆,有灵慧的,能帮助他继续开化灵智,修炼有得的妖物,更少,他甚至怀疑在自己进入这阴弱水井之前,这道水脉开化而成的水灵妖,怕是压根就没见过其他的妖精和修者过,不然的话,不会后知后觉到今天才对他下手,昨天第一次他进入这水井中时,就该捆缚住他了。
可即便这样,才不过开化灵智到孩童两三岁的这阴弱水水灵,已经极难对付,在没有外在妖力和灵力的补充下,每开化多一岁的灵智,都需得至少百年以上的时间,这也是为什么说天道总这么公平,容碧青虽然开化了灵智超过六百多年,修行出法力的年数也远超过阴弱水的水灵,可他是蛇妖,属于动物类。
阴弱水脉是大自然的造化奇珍,原本是没有生命的,它需得先从永恒的自然状态衍变出生命之灵,经过漫长的蕴积,再开启自我思考的灵慧,是以,就算它不过三岁,容碧青抗争它也极为吃力和痛苦。
所有的这些,苏轻暖统统不懂。
她只知道容大哥现在遇上了大麻烦,现在一定很痛苦,因为她看到容碧青的头上全部都是一丝丝的鲜红的血液。
他原本碧绿生青的蛇纹和颜色,如今覆盖了浅浅的红,映衬着那巨大的蛇头无比的狰狞和可怕,更别提可能是因为剧痛的关系,容碧青的蛇口大张着。
那两边两颗最尖锐的雪白毒牙,正挂着透明的涎液,顺着牙槽旁边无数密密麻麻的细小牙齿,一点点地往粉红透明的喉咙深处滑去。
苏轻暖第一眼看清时差点没吓得一头栽进去,可随后看到那丝丝的水线紧紧地捆缚和拖拽容碧青的身体,想要把他拖进进水里面去弄死的时候,她终于恐惧全褪,斗志和愤怒满血复活,“原来是这井水在搞鬼!混蛋,敢伤害我的容大哥!”
苏轻暖握紧拳头,恨不得跳进去,用力地把那些井水形成的银线统统扯断才好,不过她也知道,容大哥抗争地这么吃力,流了这么多血,还脱离不了那些水线,就可见这些水线不是一般的东西,怕是没这么容易弄断。
怎么办?怎么办?
水怕什么东西?用火烧?不行,在井里面呢,怎么烧它?火把一扔下去,火就会被灭了吧!
用剪刀剪断那些银丝?苏轻暖自己想想都觉得这主意实在是太异想天开的缺心眼了!
该死的,那还能怎么办?
早知道这所谓的阴弱水居然这么危险,她就不该让容大哥没事就泡到里面去,为什么她老是出这种会令容大哥遭遇无比危险的馊主意呢!难道真的所有穿越的女猪脚,为的就是穿越时空来坑害男猪脚的吗?
不!她不要!
她目光灼灼,表情凶狠地盯着井里那一条条的银线,雪白的牙齿,深深地咬破了自己的下唇,血淋淋地往井水里滴血也不自知,她想好了,要是这口该死的井真的把她的容大哥给弄死了的话,她也跳进去,与他一起死,她情愿死也不要活在这里继续当这坑爹的女猪脚。
妈蛋的!
苏轻暖刚刚狠狠地心里咒骂完毕,就见几道银光扑面而至,一下子就穿透她的肩膀、缠绕住了她的脖子,让她根本反应不及地,人就被拉入了井中,一下子就砸到了容碧青的头上。
容碧青刚刚才觉得自己的身体一松,似乎本来全神贯注对付他一人的力量给分出去了一缕,正要抓住机会奋力一搏,好挣脱束缚的时候,就发现头上砸下来了一个人,那熟悉的体香味和血液的味道,令他立即知道这是他的暖暖。
“啊——”
容碧青真的抓狂了!
便是他好几次差点被拖入井中,万劫不复,他也没愤怒慌张到这样的地步,可现在他发现这道水灵实在是太过贪得无厌了,害他一个也就算了,连暖暖一个平凡无辜的小女子都不放过,实在是不可饶恕!
050容碧青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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