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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女兵英姿 > 041章

041章

“喏,这个圆盒子里膏药,是梅老师自制。他说,把这个抹手上,可以缓解肌­肉­疲劳。”

蒲英想到梅医生制药那个做派,将信将疑地接过盒子,旋开盖子,挑了一点白­色­膏体,试着手背上抹了抹,“就这么抹一抹,管用吗?不过,这个药味儿倒是不难闻,反正比你们刚才熬那个药,好闻多了。”

路佳佳挑了一大块药膏,给她边抹边揉起来,“你多抹点啊,不够了,我再给你要。”

“哎,轻点轻点,我自己来吧……唔,别管有没有用,这个药膏还挺细腻,拿来当护手霜也不错啊!”

“你真是身福中不知福。梅老师自制药,多难得啊!别人拿钱买都买不到,你居然当护手霜!”

“好吧,是我不对。”

均匀地把药膏抹蒲英手上,又帮着按摩了一会儿,路佳佳抬起头满怀信心地问:“怎么样?不疼了吧?”

“呃,是好一点了……嗯,是不怎么疼了。”

其实,蒲英只是觉得手上微微发热,酸痛感觉没那么明显了。但是,休息和按摩,本来就能缓解肌­肉­疼痛吧?

不过路佳佳如此推崇梅医生,她自然要给老乡几分面子了。

果然,路佳佳听了后,很受用地说:“就是嘛,梅老师药,就没有不灵。”

说完,她又想起了什么,忙又把另一个小药盒拿出来,从里面倒出来个鸽子蛋大小白­色­蜡丸。

“对了,这个药丸是梅老师让我拿给你吃。”

蒲英有点诧异:“不会吧?手上小毛病,还需要吃药啊?”

“不是手,是你刚才帮着做实验时候,吸入了些药气。那药里有鸦胆子,是有毒,所以要吃这个药丸解一下毒。”

“那个药味,是闻着不舒服,不过也用不着吃药这么严重吧?”

路佳佳却很认真地说:“梅老师这么说,肯定没错。”

蒲英感觉自己周身全无异状,根本就不相信自己中毒了说法。当然,她主要还是不想吃那个看上去就奇奇怪怪药丸。

她眼珠一转,找了理由问道:“怎么就一个解毒药丸,你不用吃吗?”

“梅老师说,我一直吃调养脾胃药,可以克制那个毒­性­。而且,我帮他­干­了这么久,已经有了抗药­性­了。”

“那怎么刚才我走时候,他没说让我吃解药啊?”

“噢,那是梅老师忙忘了。他刚才不是打电话下来吗?就是想跟我说你可能中毒事儿。”

越说越像真了!

***************

014章梅蒲的恩怨②

蒲英心里还是不信,但知道路佳佳把梅老师话奉为圭臬,便假意收起药丸,“好了,我知道了,一会儿回山上通信站,我再吃,行了吧?”

“你别不当一回事,一定要吃啊!”路佳佳还絮叨。

“嗯,一定一定。对了,佳佳,我还要谢谢你上次送我画呢!”

“那个啊,没什么啦。你喜欢吗?”路佳佳被蒲英成功地转移了注意力。

“喜欢!”

“我来医院后,空闲时间多,还画了好些漫画。你要不要看看?”路佳佳对自己画画小才能,还是颇有点自信,提到这个就很开心。

“好啊。”蒲英自然捧场。

路佳佳漫画本子就放里屋小桌子里,很拿出来和蒲英一起欣赏起来。

那些画有少量是她想家时候画家乡风景,多是来部队后训练场景、教官战友们肖像,还有医院药房同事……笔法虽然稚­嫩­,却也栩栩如生、自成一派。

蒲英看着看着,慢慢从画里看出了腼腆路佳佳隐藏心中热情。如果不是有着浓浓感情,她是不会将这些人物和场景画得这么生动有趣。

她由衷地说:“你画得真好。我觉得你把这些画整理整理,可以汇成一本小册子出版了。题目我都想好了,就叫《女兵日记》。”

“你别取笑我了,我就是画着玩,可没敢想出版什么。”

“别妄自菲薄啊。其实,我看现市面上那些漫画绘本,也没什么特别。单说画工,你画得也不比他们差,只不过你就是缺个故事主线。如果能用一个中心人物把这些场景串起来,有人物、有情节,就有意思了。”

“编故事啊?我可不会。”

“试试吧,谁也不是天生什么都会。你可以给我们师报纸投稿,就用四格漫画连载形式,应该可以!”

“嗯,那好吧,我试试看。”路佳佳终于被蒲英说得动了心。

“这就对了。我等着《飞龙报》上看到你作品啊!”蒲英拍了拍佳佳肩膀以示鼓励。

路佳佳点点头,又有些感慨地说:“英子,和你一起,我才知道什么叫自信!你眼中,是不是就没有办不到事?”

“没有啊,我又不是超人。”蒲英连连摇头。

“可是,你表现出来就是!那些我眼中难如登天事,你那儿,都不算是事儿……”路佳佳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你知道吗?兵连后那些日子,我不爱理你,就是对你不去当特种兵事儿有些生气,还可能有点嫉妒!——你不怪我吧?”

蒲英翻着画稿,不意地说:“好了,那事都过去了。我明白,没怪你啊。”

“其实,你一点都不明白!你知不知道,你有那么好身体条件,是一件多么不容易事儿啊!可是你,却轻易放弃了那么好机会,真让人很……生气呢!”路佳佳说着说着,有点激动起来。

蒲英抬头看着她,头一次感觉到自己行为可能是有点过分了,至少是打击了路佳佳这个单纯女孩梦想和信念。

她斟酌着词句,慢慢地说;“对不起,佳佳!其实,我并不是看不起特种兵。相反,我觉得他们还是很了不起,是勇敢士兵。但是我觉得自己不可能成为那样人,所以才选择了放弃,而且还为自己放弃找了些冠冕堂皇借口。你知道,我就是这么个散漫人,怕吃苦,很自私。我一身毛病,根本没有你以为那么优秀。你不值得为我生气!”

路佳佳静静地听完,摇头苦笑:“不是这样!英子,你还是很优秀,远比你自己以为优秀。”

蒲英微微一笑:“好了,我们别这么正经了,搞得像是评选优秀士兵似。来,还是接着看画吧……咦,你还会画十字绣啊?”

路佳佳也不想提起两人曾经隔阂,便配合地说;“你不知道吧,我可是十字绣高手哦。家时候,我就自己设计图案,然后绣出来卖钱。多一幅,卖过几百块呢。”

“厉害厉害……这个,不是咱们飞龙臂章图案吗?”蒲英指着画上那条威武飞龙,诧异地问;“你不会是要绣这个,拿去卖钱吧?”

“我怎么敢啊?我就是打算回家后绣靠垫或者枕头套上,留作纪念。”

蒲英大受启发,笑着说:“这个图案不错!改天我把我t恤拿来,你帮我胳膊上,也绣个飞龙臂章吧?”

“行啊,包我身上。”

两人又说笑了一会儿,蒲英就准备告辞了,她必须晚点名前归队。

路佳佳送她从医院后门离开。这里有条石阶小路,过了小河后顺着山脊可直达通信站,路程比绕道师部大院近了不少。

挥手再见时,蒲英说;“佳佳,以后你也常来我们通信站玩啊!我们那边有菜地,挺有意思。”

“好。你回去后,别忘了吃药。”

“……知道了。”

蒲英嘴上答应得好好,回到宿舍却把那药丸事忘得­干­­干­净净了。

可是半夜时分,她突然被腹中一阵阵绞痛给痛醒了。自己喝了些热水,又揉了半天肚子,也没见好转。

同屋战友们被她不停翻身动静闹醒了,问了情况后都准备报告值班员,要送她去看急诊了。

蒲英却想起了梅医生忠告,让她们先别急,然后抓过挂床头衣服,从衣兜里找到了那个药丸。此刻,她有点相信梅医生中毒说了,不然自己怎么就无缘无故肚子疼呢?

蒲英捏破了蜡丸,取出那枚黑­色­药丸,也顾不得挑剔那难看卖相,直接放进了嘴里。试着嚼了一下,倒没有自己想象那么难吃。总体是酸甜味道,也夹杂了些奇怪药香味。蒲英没有细品,很嚼碎了,将药渣都咽了下去。

围床边战友们不放心地说:“你别乱吃药啊,还是去看医生吧。”

“这就是医生给我开药啊。”

“你不是刚发病吗?哪来医生开药啊?”

蒲英没好气地说:“有个神医未卜先知,知道我会半夜肚子疼,提前把药给我准备上了。”

几个战友面面相觑,不知道她说是真是假。但是既然蒲英自己说不要紧,她们也就先回各自铺位上,观察观察再说了。

大家都做好了一会儿还得送蒲英去看急诊心理准备。没想到蒲英吃了神秘药丸后,后半夜真再没什么动静了。

第二天早上一看,她一点毛病都没有了。早­操­照样跑得欢,早餐照样吃得香。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按说梅医生药免除了蒲英痛苦,她应该心存感激才是。

但是,小姑娘还太年轻,人生阅历不丰富,特别是对博大­精­深中医药缺乏正确认识,竟然将这次诡异中毒过程,归到了装神弄鬼巫医巫术一流。况且她中毒,也完全是被梅医生拖累。所以,她对梅医生印象加不好起来。

甚至她还下决心,一定要和这位怪医生保持距离,减少得怪病机会。

不过世事难料,没多久她又不得不有求于怪医生了。

015章第二次敲诈

几天后,常师长土匪团蹲点结束,田苗苗也跟着回到了师部基地。

不过,她还要忙着和孟记者等人整理素材。又过了两天,才和蒲英、路佳佳等人约好,晚饭后通信站菜地小河边聚会。

蒲英开始是被迫地跟着值日小组到菜地,­干­些浇水、积肥农活儿。但是时间长了,她态度渐渐由应付差事变为了乐其中。

因为只要用心观察,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小菜苗细微变化,或是又长高了一节,或是又抽了一片­嫩­芽。每一个改变,都让人从心里感到欣喜。这种春天里万事万物都生机勃发感觉,能让她一整天心情都很愉。

所以,蒲英现往往是主动要求来菜地劳动,不限于值日与否。而且河岸边山青水秀,就连田苗苗和路佳佳也喜欢上了这儿如画风景。

三个女孩小河边一处水潭里,发现了一群蝌蚪。她们顽皮地掬一捧水手里,等水漏得差不多时,看那些又黑又滑小“逗号”手掌里蹦蹦跳跳,手心痒痒,很可乐。

这不过是个小小玩笑。过不了一会儿,她们就会赶地把小蝌蚪们放回小河,让这些自然音符能春天溪流中,自地谱写生命乐章。

回到岸边草坡,田苗苗枕着双手往地上一躺,惬意地说:“唉,这儿太美了。下次,我把相机带出来,我们这儿拍照吧!”

“行啊!不过,你这都说了几次要给我们拍照了?怎么还没看见那传说中相机啊?”蒲英戏谑地问。

“下次保证带出来。”

“你照相到底行不行啊?不会是手机大头照水平吧?”蒲英也并排躺了下来。

苗苗皱了皱鼻子,“切——小瞧人!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蒲英笑而不语,闭上眼睛假寐。

路佳佳也过来挨着两人坐下,半响才轻声说;“英子,我给《飞龙报》投稿了……”

“是吗?那结果呢?”蒲英立刻睁开眼,翻身坐了起来。

路佳佳看着她,微笑地点点头。

“同意发表了?恭喜你啊!”蒲英伸出手,和路佳佳手紧紧相握,两人都笑了起来。

“哎,怎么回事啊?发表什么了?”田苗苗也坐起来,不明白地问。

等蒲英给她解释完了,她也握住佳佳手使劲摇了起来,“好啊佳佳,这么大事儿,你都不告诉我?不够意思!”

“你前些日子不基地啊。再说,我这不是今天刚得到消息,马上第一个就告诉你们了吗?”

“好吧,饶你一回。那什么时候见报呢?”苗苗问。

“说是发表周末副刊上。”

“好,到时候我一定要好好欣赏欣赏你画……”苗苗忽然叹起气来,“哎——你,还有英子,都上了《飞龙报》;谭方悦是上面发表了好几篇闻稿和通讯了。只有我,还一事无成呢!”

“怎么会呢?”佳佳忙着安慰她,“我相信,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电视上看到你采访报道了!”

“但愿吧。可我现,就是个打杂。”

蒲英分析起来:“我想,电视台当初挑你,肯定是看上了你能说会道,不会浪费你才能,只让你当幕后。不过呢,你还是个刚入伍女兵,对军队各种常识都很缺乏,很多军事术语也不熟悉,所以得有一个比较长知识积累过程,这样才不会采访时乱开黄腔——你说,是吧?”

“嗯,你说对!我现就是这么个阶段,孟记者他们都让我要多看看各种媒体上军事闻、报道什么,要我多受熏陶,体会怎么做一名军队闻记者。”

“就是啊,加油吧!我们看好你哟!”

田苗苗笑了:“我也看好我自己!”

笑了一会儿,田苗苗又皱着眉头说:“过几天,军区有一个摄影展,是《解放军画报》社一位著名军旅摄影家作品展。我好想去看看啊!”

“想去就去啊!”蒲英说。

“你没听到,我说是军区吗?那可是省城。我们战士外出,多只能到县城,你忘了?”

“那你就偷偷去呗!先请假到县城,再坐地方车到省城,也就不到2小时路嘛。然后看完了摄影展,再坐车回来,完全来得及啊!”蒲英说很理所应当。

田苗苗却摇头反对:“不行!县城、军区都有纠察,一问就露馅了!”

“这样啊……”蒲英沉吟片刻,又问路佳佳:“我们转诊上一级医院,是不是就是军区总医院?”

“没错!”路佳佳说完,也明白了:“你是说开转诊单?”

“对啊,有了转诊单,哪个纠察还能纠你?”蒲英拍拍苗苗肩。

“可是我没病,也不会装病啊?就算我会装病,医生也不一定会给我开啊!”苗苗列出一堆实际困难。

蒲英扯了一根毛毛草,指间绕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说:“没办法,只好动用绝招了!”

她绝招,就是找梅医生开转诊单,而且一开就是三张。因为她们三个女兵决定,­干­脆一起去省城玩一趟。

梅大博士听到这三个家伙大胆要求,顿时毛了:“胡闹!你们三个又没生病,我开什么转诊单?”

蒲英板着脸说:“咳咳,梅大医生,你可是答应过,可以给我开三次病假条!”

“是,我是答应过。但我说是病假条,不是转诊单。”梅骅骝很镇定地回答,暗自庆幸当初没有信口开河。

“你说是病假条,没错。但你还说过,开三五天,或是十天半月,都没问题!对吧?你不觉得,你话说明了什么?暗示了什么吗?”蒲英咄咄逼人地追问。

“说明什么?暗示什么?”梅医生声音不觉有点发虚了。

“你难道不是暗示,病假条这种问题上,你可以满足我任何要求吗?”

“就,就算是吧……那又怎样?”梅医生想擦汗了。

“所以,开个转诊单,也同样没问题了!”

“你……你这是偷换概念。不行,不行……再说,病假条也是分次开,没有你这样一次就开三张。”梅骅骝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蒲英不说话了,偷偷伸手从后面拧了一把田苗苗小腰,示意该她上了。

田苗苗稍微收敛了一下自从看见梅帅哥就笑得眉眼弯弯花痴样,不过还是冲梅医生不停地眨着星星眼,“梅医生,你就帮帮忙嘛!您看您医术这么高明,医德这么高尚,长得还这么玉树临风,矫矫不群,潇洒不羁……总之,您这么好医生,是不会见死不救啦,对吧?”

旁边听着蒲英,感觉自己胳膊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个苗苗,说话要不要这么­肉­麻啊?

她趁人不注意,又轻轻踢了踢路佳佳脚后跟。

于是,路佳佳也结结巴巴、不好意思地开口了:“梅老师,我们真很想去省城看那个摄影展,我们保证会很乖,不会乱跑,不会违法乱纪,总之不会给你惹麻烦啦……”

“半个月病假条,你都能开,这个只有一天转诊单,怎么就开不了?”

“梅医生,您咱们医院可是中流砥柱、德高望重,这么点小事,肯定不话下啦!”

“梅老师,拜托嘛。”

……

于是,蒲英强势要挟、苗苗­肉­麻吹捧、佳佳软语相求,三人轮番轰炸之下,梅大医生终于败下阵来,给她们开出了三张前往军区总医院看病转诊单。

他不但绞脑汁地填好了三个不同转诊疾病和理由,还好人做到底,亲自拿着单子跑到三楼医务处,给盖上了大红章。否则,让那三个看上去一个赛一个健康女兵自己去盖章话,难免会引起怀疑,从而前功弃。

由他亲自出马,医务处小­干­事出于对“德高望重”梅博士信任,连名字都没看清就把章都盖了,哪会有半分怀疑?

当三个女兵拿到了转诊单,敷衍地谢了一下梅医生,然后欢天喜地跑远了之后,梅医生还一个人站医院大门口,望着她们背影,使劲琢磨着:我这医生是咋当?怎么就跟欠了她们似呢?

016章师长顺风车

清明小长假第一天,早上八点,师机关作战室。

司令部例行交班一结束,王政委就推着常师长往外走:“老常,说好了,这两天师里有我盯着!你就点回家去吧!”

“好,那就辛苦你了!”常安感激地点点头。

“我家就这儿,辛苦什么?你可是三个多月没回家了。咱们工作再忙,家庭生活也是需要兼顾嘛!”

常安谢过了王政委,直接下楼登上早就等候此大越野。

司机小田轻轻发动车子,平缓地驶出了机关楼,拐上了大道。

常安正想闭目养神,却不经意间看到了路边一个蹦蹦跳跳地往机关楼方向奔跑人影。

师长嘴角微弯,拍拍前座:“靠边!”

怕小田不明白,他又加了一句:“按两下喇叭,吓唬吓唬她!”

小田会意地点点头,很把车子靠边停到那个身影前方,然后猛地地按了两下喇叭。

人行道上跑得正欢田苗苗,冷不防吃了一惊,定睛一看认出了是师长座驾。再看看前后都没人,知道是和自己打招呼呢,便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来,扑到副驾驶座位旁边已经降下来车窗上。

“师长好!”她先笑嘻嘻地和后座常安打了声招呼,又跳着脚伸手去拍打司机小田,“大哥,你太坏了?按喇叭吓唬我?”

“嘿嘿。”小田笑着不解释。

后座常安也笑了。

前些日子,他带着参谋秘书司机公务员等人土匪团蹲点期间,和随行记者中田苗苗混得都像一家人似了。

司机小田因为和苗苗同姓,还众人起哄下认了­干­哥哥­干­妹妹。部队,男女战士除了同乡关系,就数这种­干­兄妹关系暧昧了。不过,司机小田并不小,已经结婚了,他还真只是单纯地喜欢田苗苗­性­格,才愿意把她当小妹妹照顾。至于田苗苗,是完全没有半点男女想法,她多是有点想蹭田大哥车来开着玩小心思罢了。

常安也是­性­情中人,很喜欢田苗苗活泼俏皮。要不是顾忌自己身份敏感,他甚至都有认田苗苗当­干­女儿想法。

田苗苗知道师长喜欢自己,他面前也就很随便了。

她笑着问常安:“师长,你要去哪儿啊?好像不赶时间啊?”

常安笑而不语,心中却想:小丫头还真有点当记者潜质,直觉不错嘛。

司机小田Сhā嘴答道:“我送师长回军区休假。”

“噢,是吗?我记得,师长来咱们师以后,好像一直就没回过家吧?真该回去看看阿姨了……”田苗苗说着话,眼睛却不停地瞄着只有师长一个人坐后座,眼珠子转来转去,一看就是打什么主意。

常安主动问道:“苗苗,看你刚才跑那么急,要去哪儿啊?”

“我去机关楼那儿等班车。我也要去军区呢。”说到后来,田苗苗瞪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师长。

常安笑了:“那还不上车?”

“不行啊,我还有两个同伴呢,我们约好了班车上见。”

“哦,还有两个啊……”常安略有点犹豫。

“她们是我兵连战友,是老乡,也是好朋友。”田苗苗急忙补充。

常安被她不容置疑语气打动了。看得出,这个丫头对朋友很看重,是绝不会自己一个人上师长车,而把朋友们丢下。

“好了,上车吧!我们去接她们好了。”

“噢——师长万岁!”田苗苗跳起来欢呼了一声,这才打开前门坐到了副驾位子上,然后嘴巴又跟机关枪似飞地说:“谢谢师长!谢谢田大哥!——我们先去通信站吧!点开啦!班车这会儿还没开到通信站呢,应该来得及接她!”

“田小妹,你还真不客气啊!敢用这种命令口气,和你大哥说话?”小田司机一边开车,一边不忘打趣。

“哎哟,田大哥脾气好了,才不会和小妹我计较,对吧?”

“你啊,就是一张嘴巴甜死人不偿命!”

“谢谢大哥夸奖!”

听着两位小田前面说笑,常安心情也自然而然地轻松起来。

还是和小战士们一起,感觉没那么累啊!

他不由想起了前几天集团军首长到土匪团检查工作情景。当他将今年战士随机分配下连作为一项刺激基层练兵举措,汇报给几位军部首长听时,他们大多对这项改革很有兴趣,指示继续观察一段时间后,可以总结一下经验,集团军内部进行推广和交流。

只有庞副军长不置可否。他虽然没有直接批评,却后给了个“标立异”评语。

这位庞副军长就是飞龙师前任师长。他可是从土匪团兵起步,一路从排长、连长、营长、团长、师长,实打实、一步一个脚印地­干­到了副军长地位。

这位将军仕途,比常安顺利多了。集团军年轻团长、师长和军长,这些记录都是他留下。总之,这位首长飞龙师根基牢固,而且军里乃至军区影响力,也是非常大。

常安走马上任前也去拜访了这位大人物,彼此留下印象倒是不错。当时,庞副军长还勉励常安要放开手脚­干­,要大胆改革,要敢于打破飞龙师一些不好坛坛罐罐。

怎么几个月不见,庞副军长再来飞龙师指导工作,态度一下子就冷淡了这么多呢?“标立异”,明显是个带贬义评语啊。

常安自觉工作上并没有什么过失,不由得猜测:莫非是飞龙师有什么“老人”前师长面前,说了对自己不利话吗?

到底是谁呢?

常安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这个闷葫芦一直没解开,几天来他也一直没什么好心情。

直到此刻,准备回家路上,搭上了田苗苗这个开心果,他才暂时抛开了那些烦恼。

常安也想通了:那么患得患失­干­嘛?既然得到了这个施展才­干­机会,就不能为了怕得罪人而缩手缩脚地一事无成。

何必去管是谁背后搞小动作呢?

无知者无畏!——像田苗苗这样保持赤子之心,单纯无知,但又对整个世界不缺乏探索和改造勇气,不也很好?

不一会儿,车子已经开到了通信站门岗前。

巧得很,蒲英刚刚走出通信站院子。看到来车,她还要往旁边避让。

田苗苗把头伸出车窗,挥着手招呼她;“英子,上车!”

蒲英可不认识师长车,看到田苗苗坐一辆威风八面大越野上,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哪来车?不是说好坐班车吗?”

“哎呀,率裁矗焐铣担碧锩缑缂绷恕p>“哦。”

蒲英没有多想,答应一声就要去开后座门。

那门却自动打开了。

里面那位缩回手、重坐好人,不正是常安师长吗?

蒲英大脑一下子当机了:这,什么情况啊?堂堂师长给小兵开门?

017章师长顺风车②

蒲英动作僵硬地上车落座,关好车门后,才想起来没有问候,赶紧转头说了声:“首长好!”

常安和气地笑了笑:“你就是蒲英?老听苗苗‘英子’‘英子’地说起你,久仰大名啊。我就跟苗苗一样,叫你英子吧!你呢,也别叫什么首长,叫师长就行了。”

人与人之间能够建立什么样关系,有时候就取决于第一次见面时眼神对视和相互问候短短几秒钟时间。

此刻,蒲英敏锐地感觉到,常师长是个温厚而真诚人。他随和,是发自内心,而不是故作亲民什么。

于是,她微笑着点头回应:“师长。”

“对了,放松就好。”

田苗苗也从前座转过头来,冲着蒲英笑嘻嘻地说:“哎,你刚才看到师长,是不是一下子懵了?”

蒲英没好气地白她一眼:“蒙?我太蒙了!——我都蒙太奇了我!”

“噗嗤!”“哈哈!”“格格!”

司机、师长、苗苗都被她话逗乐了。

他们欢乐地又师医院门口接上了路佳佳。佳佳自然也是吃惊不小,上车时还因为心不焉而撞了下脑袋,还好不是很疼。

后来,常安主动换到前座,让三个女孩可以一起坐后座,自地说话。

不过,蒲路二人将苗苗夹中间,先用“满清十大酷刑”好好地伺候了一番,以报答她不打招呼就给二人带来巨大“惊喜”。

苗苗左躲右闪地招架不住,嘴里胡乱叫道:“你们两个别太过分哦!师长还前面呢!小心我叫师长来教训你们!”

蒲路二人一听,看看前座师长,有点不好意思地住了手。

常安见状,含笑地把目光从后视镜中移开,看着窗外说;“哎,两伊战争,我都阻止不了!你们‘三伊’战争,我就管不了!”

蒲英和佳佳心领神会,手上动作立刻又变本加厉起来。

苗苗受不了她们痒痒挠,终于求饶了;“哎哟,姐姐妹妹们,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看我没有功劳还有苦劳份上,就饶了我吧!”

那两人这才不再闹了。

之后,苗苗从包里翻出自己喜欢话梅糖,不但分给两个伙伴,也没忘了前座两人。

常安熟练地剥开糖纸,把糖块含嘴里,顺手将糖纸丢到田苗苗举着小垃圾袋里。

他回头之际,发现了蒲英和佳佳略有些诧异目光,不禁笑了:“怎么,没见过师长吃糖?”

还真没有!

二人使劲摇头。

田苗苗得意地说:“师长原来抽烟,结果我督促下,已经戒烟一个月了,都是靠吃话梅糖才坚持下来!”

蒲路二人看向苗苗目光,不禁有些崇拜了——听说你家督促田爸爸戒烟都没成功,居然部队能让一堂堂大师长戒了烟!你太牛了!

苗苗嘿嘿笑着:“不要太崇拜我哦!其实这和我关系不大,还是师长决心大,才能戒烟成功。”

“苗苗还是有功劳。土匪团那一个月,全靠每天早上和战士们一起跑步,还有她话梅糖,把烟瘾扛过去。”

“哈哈,师长你就别说跑步了!你每天才跑三公里,连我都比不上……”苗苗居然揭起师长短。

“对啊,我忘了,你也是有名超级女兵,每天几个五公里练出来。我可是年纪大了,比不上你们小年轻了嘛。”常安师长似乎对田苗苗嘲笑,并不生气。

路佳佳忍不住Сhā嘴:“师长,你也知道‘超级女兵’啊?”

“当然了,我一来咱们师就知道了。这个大闻,比我这个师长到任都受关注。你们说,我能不知道吗?”

说到这儿,常安忍不住看了蒲英一眼,“小英子,你后那个退出,可是很轰动啊!”

苗苗和佳佳不知道师长突然提起此事用意,都有点担心地看着蒲英。

蒲英却平静地应了一声:“是吗?”

“很多人认为,你这个女兵桀骜不驯,不服管;还有人认为,你给飞龙师丢了脸。”

蒲英没有反驳,只是问:“那师长您怎么看?”

“我只知道,你创造了通信站兵上岗纪录。这就足以反击那些人看法了!”

听到这些,蒲英心中顿时大起知己之感。

她兵下连后所做所为,那些近乎自虐般行为,其实就是为了让那些对她说三道四人们都闭嘴。

而现,常安师长作为飞龙师高军事首长,竟然当面对她作出了这样肯定,这让蒲英也不禁有些动容了。

“谢谢师长,谢谢!”

“谢什么?不过,我要告诉你,部队这种集体单位,人有时候也不能太固执了!”

“如果是择善固执呢?”

常安对蒲英坚持略有点意外,片刻后才说道:“有择善固执,也有从善如流,这两种行为都没错。所以重要是,先明确什么是善,才能或择善固执,或从善如流,终达到至善境界!”

蒲英不再反驳,认真思索着常师长话中涵义。

车内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常安发觉后,为了活跃气氛,便无意地问了一句:“对了,你们三个到底去军区­干­什么啊?”

没想到此言一出,女兵们立刻如坐针毡,忸怩不安起来。

终于,田苗苗被身边两人各掐了一把腰眼后,不得不硬着头皮答道:“去看病。”

“看病啊?有转诊单吗?”常安微微一愣,口气却还很平和。

又沉默了一会儿,田苗苗才老实说道:“师长,其实我们没病,就是想到军区去看摄影展。她们两个都是陪我去,师长你要批评,就批评我吧!”

“哦,我­干­嘛要批评你们啊?要批,也该批那个给你们乱开转诊单人。说吧,是谁开?”

蒲英急忙抢着说道:“师长,您就别问了!这件事根本和那个医生无关。其实,主意是我想出来,也是我逼着那个医生开单子。田苗苗多是从犯。路佳佳人老实,根本不敢做这种事,她完全是被我拖下水。所以,师长你要批评,要处分,都冲我一个人来好了。她俩都是被我教唆。”

“不是,是我要去看摄影展才会……”

“我不是被拖下水,我也是主动……”

听到三个人抢着承认错误,常安不禁大笑起来:“行了行了,打住打住!我这还没怎么样呢,你们倒争着抢着要处分了?——看来,你们也知道乱开转诊单不对啊?”

“知道。”

“知道还犯啊?不过……”常师长拖了一会儿,见三人都忐忑不安地看着自己,这才笑着说:“念你们是为了学习,不是贪玩,我就放过你们这一回好了。”

三人顿时长出一口气。

“不过,以后不许再犯了。再让我知道,全师通报批评。”

“不犯了,不犯了。”

三人暗暗擦汗。

蒲英是瞪了苗苗一眼:顺风车是这么好搭吗?差点就把我们顺沟里去了。

感觉三个女孩太安静了,常安又笑着说道:“你们别被我吓到了。我是师长,不可能看到战士做错了事,还当做没看见,不闻不问;但是,我也是从小兵当上来,也知道你们这个年纪,哪儿能老老实实地被拘军营里?——只是,你们别搞出太出格事儿,什么翻墙头、不假外出、夜不归营……这些要是做了,那我就真不客气了。”

“知道了,师长。你放心,我其实很乖。”田苗苗很恢复了没脸没皮样子。

“嗯,我知道。你有一点做得好。”

“是什么啊?”

“就是你从来不会主动求我办事!不然,去看个摄影展这种小事,你只要求我和电视台台长说一声,能不准假吗?”

“就是!可这种小事,我哪儿敢惊动日理万机师长您啊?”

常安笑了:“英子,佳佳,这一点你们还真要和苗苗学。”

“知道了。”

蒲英知道,师长这是委婉地提醒自己和佳佳,不要因为搭一次师长顺风车,就­干­出拉虎皮扯大旗事情。

*********

018章爸爸我没哭

师长将三个女兵捎到了位于城乡结合部军区总医院。不管怎么说,她们转诊单上还得签署这边会诊意见。

梅医生早有考虑,开转诊理由,都是做一些师医院没有检查项目。管如此,她们也要挂号、排队……等走一趟过场下来,看看时间,居然已经十二点了。

摄影展南郊军区­干­休所举行,那儿离总医院路程可不近。

田苗苗有点着急:“来不及了,打去吧!”

“肚子饿了,先吃饭!”蒲英抗议。

“苗苗你急什么嘛,不是说展览五点钟才结束吗?”路佳佳说。

“不是,展览已经办了三天,今天是后一天。下午两点半,冯冰要来现场和观众座谈,并且签名售书,所以那时候展览也就差不多结束了。”

蒲路二人只得听她,医院门口小店买了些面包牛­奶­,就跳上了一辆出租车。她们车上顺便解决了午餐问题。

到达展览会场,发现参观人并不多,也许因为是午休时间吧。田苗苗倒是比较高兴,这样方便她慢慢欣赏了。

她们先看了一楼大厅门口广告栏里文字介绍。

这个摄影展主题是——“光影颂军魂”,专门展示军旅女摄影家冯冰摄影作品。

看介绍中简历,蒲英知道了这位冯冰女士不满十五岁就参军当兵。她卫训队毕业后,分配到青藏高原某野战医院当了一名烧伤科护士。因为从小父亲熏陶下有一定摄影基础,为战友们拍雪景而拍出了名气,后来借调到了政治部。此后,她拍摄照片陆续军内外报刊上发表,并多次获奖后引起了广泛关注,终于被调到了军报工作,成为军内第一位女摄影记者。

冯冰女士现已经是军报记者部主任记者,5多岁年纪,授大校军衔。

介绍栏里还有她大幅彩­色­近照,从她眉心、眼角、鬓边,已经看得见风霜痕迹,但是冯女士眼睛依然明亮有神、笑容依然灿烂开朗,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

田苗苗看完了介绍,又看了照片,忍不住对这位女摄影家崇拜上了:“哇,三十年正式发表了3多篇闻稿和图片报道,获奖无数,立三等功两次,真厉害啊!”

“我觉得,她年轻时候,肯定很好看!”路佳佳对人物外貌比较敏感。

“好了,我们是来看摄影作品,不是看人。点进去看吧!早点看完,还可以多逛会儿小吃街——我刚才可还没吃饱呢。”蒲英边说边按了按肚子。

她们三个开始按照指引,进入展厅参观起来。

这里展出照片,还不到冯冰历年拍摄作品十分之一,但都是­精­华之作。近3张照片,都被放大了镶玻璃镜框中,悬挂墙上,下面都还附有作者本人撰写背景介绍和创作构思。

蒲英一幅幅地看过去,感觉自己像是跟随着摄影家脚步,一起跨越了时空,走遍了千山万水。

时而是硝烟滚滚演兵场看炮火齐­射­,时而是海天之间和战鹰一起飞翔;时而雪域高原看边防队风雪中骑着牦牛巡逻,时而海礁上看烈日下海防战士值勤放哨;时而登上长江大堤,看到了一群还是孩子军人,用血­肉­之躯挡住了滔滔洪流;时而跋涉震后滑坡山体上,看到了一群把救人当做打仗一样不怕牺牲军人……

这些光影画卷,沉默不语,却似乎又有千言万语。仿佛声声惊雷,振聋发聩;又仿佛大海扬波,激荡心灵。

蒲英是个比较缺乏美术细胞女孩子,但是看了这些照片之后,也觉得­精­神一振。

田苗苗和路佳佳就看得加高兴,也认真了。她们两个人每幅照片前面,都要驻足半天,连文字介绍也不放过,然后还边看边讨论,边讨论边赞叹。

蒲英也就是看个热闹罢了,才懒得动脑子去研究每张照片构图、意境之类玩意。

见她两个这样慢,她不禁有点不耐烦了:“喂,你们两个倒是看点啊!这么个看法,什么时候看得完啊?楼上还有一层呢!”

苗苗说:“要不这样,我们两个慢慢看。你自己随便看看,看完了就去外面买点吃,大门口边吃边等我们好了。”

“也好。”蒲英答应着走开了。

没有她旁边催促,苗苗和佳佳看得加慢了。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她们才来到了楼上展厅。看介绍,这里展品都是各种摄影大赛中获得大奖作品。

果然,这些作品结构严谨,风格磅礴大气,主题突出,人物形象加鲜明,整体艺术感染力也加强烈。

让人特别惊讶是,这些作品一点看不出是女­性­拍摄。

因为画面上那些挥汗如雨士兵,铁流滚滚战车,劈波斩浪战舰,穿云破雾战机,呼啸而起导弹,气壮山河阅兵方阵,处处展现都是共和国钢铁长城勇猛壮美,张扬着军人特有阳刚之气。

不过看到后,她们也发现了一幅和冯冰摄影风格稍显不一致作品。

这张照片远景是一艘挂着满旗海军老式护卫舰,近景是码头上熙熙攘攘送别人群。

画面中央,一位正和妻女拥抱告别海军上尉,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那上尉长得浓眉大眼、鼻直口方,很是英挺俊朗。他妻子虽然只有一个背影,但是身材苗条、衣着得体,还有一头乌黑马尾长发,想来相貌也是不俗。

女人还紧紧抱着一个五、六岁大小女孩。小姑娘头顶扎着两个羊角辫,长了一张圆圆苹果脸,紧搂着妈妈脖子两只小胳膊也圆滚滚得像藕节一样。

可是,这样一个可爱小姑娘,却把小脸紧贴着妈妈发际,秀气眉头微微拧着,薄薄小嘴也倔强地紧抿着,仔细观察可以发现——小女孩眼圈有些微微发红。

那位海军上尉一手搂着妻子纤腰,一手搂着女儿小肩膀,将她们都拥怀里。他微侧着脸,似乎还和妻子叮咛着什么,那眼神中隐含着几多歉疚和心疼。

这幅照片展现是军人铁骨柔肠,比那些壮怀激烈大作,让苗苗和佳佳这两个小女兵产生了强烈共鸣。

她们以女孩子特有敏感,感受到了画面上这三人之间催人泪下浓浓亲情。

低头一看,这幅作品名字叫做——《爸爸,我没哭!》

照片下文字,介绍了作者拍摄这幅照片背景。

那是十多年前一个夏天,冯冰来到了南海舰队湛江军港进行采访,正好遇到了某艘海军护卫舰接到任务要紧急出海。送别码头上,她无意中听到了画面中年轻军人和妻子女儿话别。

男人为自己不能陪远来探亲妻女游玩而表示歉意,女人温柔地说:“没关系,等下次补上吧。”

爸爸对小女儿说,自己出海了,要女儿不要伤心。

小女孩却倔强地转过头说:“爸爸,我没哭!”

人群中冯冰,迅速地抓拍下了这个镜头。

虽然这张照片构图略显凌乱,用光也不完美,但是却当年全军摄影大赛上征服了所有裁判,一举获得金奖第一名。

十多年来,这幅作品一直都是作者本人满意作品。她认为,能拍出这样一张充满感情照片,才不负自己军旅“女”摄影家名头。

苗苗和佳佳欣赏了半天,终于决定离开了。她们其实都有点想留下,看看一会儿会来现场摄影家,但是不能让蒲英等得无聊不是吗?

结果,她俩大门口找了半天,竟然没有发现蒲英人影。

这下麻烦了,大家都没有手机等通讯设备,没法联系了。

她们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见到蒲英。

正当她俩决定分头去找时候,蒲英却从展览厅里面走了出来。

“咦,你怎么会从里面出来?不是让你门口等吗?”田苗苗问。

“我看完了,就到屋子后面小花园坐了一会儿。”蒲英不自然地说。

“你不是肚子饿吗?”路佳佳也有些奇怪地问。

“……也没那么饿。我就是有点困了,就到那边花园长椅上躺了一会儿。”

田苗苗和路佳佳听完,对视一眼,都觉得蒲英有点怪。

不过,她们知道这家伙­性­格,她不想说事情,就别想逼着她说出来。

“好了,那我们就去小吃街玩吧!”田苗苗顺理成章地说。

“不,我想这儿等一会儿……”蒲英却有些踌躇。

“­干­什么啊?”

蒲英不答反问:“你们身上有多少钱,借我一点好不好?”

“你要钱­干­嘛?”

“我想买冯冰作品集。我看了,平装都要三百多,我带钱不够。”

“什么?你疯了?”田苗苗大叫一声。

展厅门口附近人,都侧目看了她们一眼,有人还做了个“噤声”手势。

蒲英忙拉着两人闪到了展厅后面小花园,就她刚才呆了半天长椅上坐了下来。

田苗苗一坐下就着急地说:“英子,你没搞错吧?你不是对这个展览没什么兴趣吗?怎么一下子舍得花那么多钱买个画册?我都舍不得呢!”

“就是啊,冯冰作品好是好,可是我们看看就好了。以后再想看了,就到图书室里找一找过去画报,应该也找得到——你不用买给我们啊!”

“佳佳,你把我想得太伟大了!”蒲英苦笑了一下。

“可是,你到底为什么突然要买一本对你来说没什么用画册呢?”佳佳不解。

蒲英站起身,看着两人,半响才说:“好吧,我告诉你们——因为冯冰拍照片里,有我,还有我爸爸妈妈!”

说完,她不自觉地抿住了薄­唇­。

苗苗和佳佳先是一愣,再看了蒲英一会儿,忽然觉得她表情怎么这么眼熟?

难道那个说“爸爸,我没哭”小女孩,竟然是她?

019章窗外的女兵

初春午后,日暖风轻,缕缕花香透过纱窗散入雅静室内,熏人欲醉,正是悠然酣睡好时光。

忽然,外面传来几声女孩子清脆说话声。

正坐窗下书桌旁,缓缓地翻着一本画册男子,闻声抬起头望了出去。

窗外是一丛半人多高、开得正艳蔷薇花。

他透过粉白娇­嫩­花朵和柔曼妖娆藤叶,看到了三名年轻女兵,正聚花丛边长椅旁。

其中一名女兵站立着,面孔正对着窗户这个方向。

原来是她!男子暗暗点头。

他刚才就曾看到有个女兵坐那张长椅上,很压抑地小声抽泣。不过没一会儿,那女兵就擦­干­眼泪,起身离开了。

男子只看到了女兵侧影。他猜测她大概是名兵,刚受了老兵欺负,这儿哭一会儿发泄情绪呢,也就没有特别意。

而现这个站椅子边女兵,发型和脸部轮廓,看起来都很像刚才那个哭泣女兵。

她怎么又回来了?还带来了两个同伴?

男子暗暗纳罕。

此时,户外小花园里没有什么人走动,显得特别安静。那三个女兵说话声音,也清清楚楚地越过花丛和窗户,传了进来。

“英子,你爸爸当过海军啊?”说话是坐着一个女兵,声音甜美。

“嗯。不过他很早就转业了……好像就是那张照片拍摄后不久吧,我记得是我刚上小学时,他就脱军装了。”站着女兵回答。

男子从她看似平静语气和表情中,却感到了几分惆怅。

这和她年轻清秀面容,显得太不相衬了。因为她还这么年轻,应该像那些初开蔷薇花儿一样——洒脱绚烂、灼灼其华,才对啊!

第三个女兵说话,打断了男子遐想。

“怎么这么巧啊?居然能影展中发现自己小时候影像!好神奇哦。”她声音纤细,充满稚气。

“就是。不过,英子啊,你小时候可比现可爱多了,胖乎乎小脸和小胳膊,好想亲一口哦。”

“嗯,我也好喜欢小英子。不过,看到你说‘爸爸,我没哭’样子,我又好心疼呢。”

屋里男子听到女兵们议论,不禁一愣。

他忍不住站起来,探身向前,想把窗外那个女兵看得清楚。

这个叫英子女兵,紧紧抿着嘴­唇­,半响才说:“是啊,要不是看到照片,我都记不起小时候还去过军港事了。”

声音甜美女兵站了起来,搂着英子肩膀说:“小时候事情,我也忘得差不多了……现我知道了,这本画册,还真是该买。说吧,你还差多少钱?”

稚气女兵已经翻自己书包了,“英子,我这儿有二百,够不够?”

听到她们外面凑钱,屋内男子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拿起自己刚才正看那本画册,翻了几下就停了其中一页。

男子用修长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画页上那个小女孩脸,片刻后又轻轻地合上。随后,他拿起了画册,转身离开了静室。

蒲英从苗苗和佳佳手里接过钞票后,也没道谢,只是说:“回去后,还你们啊。”

“说这些­干­嘛?走吧,我们赶紧去买吧。”苗苗总是比较­性­急。

“嗯,买了书之后,我还想见见冯冰,能得到她签名就好了……”蒲英边走边说。

“哎,我今天可是带了相机,要不要一会儿给你们合个影?”苗苗忽然兴奋地说。

“不用了吧?我又不是追星族。我只是,只是很感激她……”蒲英缓缓地说,“给了我这么一个珍贵回忆。”

苗苗不再说什么,只是和佳佳一边一个地将蒲英胳膊挽得紧了。

蒲英感激地看看身边两个朋友。

刚才看到照片后,她心灵受到巨大冲击。虽然小花园里已经释放了一些激荡情绪,但是此刻她二人陪伴下,蒲英才真正地平静了下来。

她们三个来到展厅大门边售书处,发现才一会儿功夫,这里已经多了不少人,大概是因为冯冰出现了吧。

看那些排队买作品集人,竟然不是老头老太太,就是校级军官。

三个小列兵混其中,显得特别醒目。

不但她们自己有些不自,前后几位大叔大爷看着她们也有些奇怪。

终于,排她们身后一位满头白发却­精­神矍铄老头,开口问道:“你们三个小鬼,也是来买书?”

“是。”蒲英回头答道。

“你们真要自费买书啊?”老头还不相信。

“是呀?”蒲英被他眼神看得都有些心虚了。

“啧啧,现小兵真有钱。是不是你们津贴又涨了?才这么乱花钱啊?”老头感概起来。

“我们就是爱好摄影艺术,愿意花这个钱,不行吗?”田苗苗不客气地说。

“哟,小鬼还知道摄影艺术啊。知道什么是光圈门吗?”

“怎么不知道……”田苗苗这就要跟老头对着杠上了。

蒲英忙拉了她一把,“苗苗!”,示意她不要多事。苗苗撅着嘴,不说话了。

老头见小女兵们不理会自己了,却还她们身后不住地唠叨:“这么贵书,也就是我们这些老头,有点闲钱,又看冯冰小姑娘面子上,才来捧捧场!你说,你们几个小鬼,又不认识她,跟着凑什么热闹啊?”

蒲英听他把冯冰叫小姑娘,不禁有些奇怪地问:“老人家,你认识冯冰啊?”

“对啊,她本来就是咱们军区出去人嘛。我还是看着她长大呢。”

“噢,是这样啊。”蒲英想起冯冰简历中确实提到过,她是出身于军人世家。

但是,她又觉得有些不对,忍不住手指着队伍中几位看上去年纪不超过四十岁军官,问那个老头:“他们,应该不认识冯冰吧?”

“他们啊,不是给单位图书室来买书,就是奉上级命令来捧场。”老头还挺明白。

就她们说着话,就排到售书台时候,展厅另一侧一阵喧哗,一群人从偏厅走了出来,向正厅走去。

人群中那位女大校,赫然正是冯冰。

有工作人员招呼:“买了书还想请冯女士签名,请到这边排队了。”

正厅那边很排起了一行队伍。田苗苗当即说:“英子,你这儿买书,我和佳佳先去那边给你占位子。”

“嗯,也好。”

苗苗和佳佳离开后,话多老头又说道:“行啊,小鬼!分进合击、人海战术,都用上了。”

蒲英也笑了一下,转过头专心排队。

冷不防有人突然后面拍了一下她肩:“那个谁?你要买书?”

020章尘埃未落定

蒲英转过头,脸上忍不住露出了诧异之­色­。

“梅医生,你怎么来了?”

“就许你们看展览?我就不能来吗?”

梅骅骝嘴角微勾。能让蒲英吃一惊,他莫名其妙地觉得有些得意。

“没有啊。就是……”

蒲英说到后来,声音不由含混了起来,“……实没看出来,你这么有品位?”

梅骅骝装作没听到,­干­咳了一声:“嗯咳,那谁,我刚才问你话,你还没回答呢?”

“你都看见我这儿排队了——不是来买书,难道还是卖书不成?”

蒲英看着梅医生,就差没把“你问是废话!”几个字写脸上了。

梅医生顿时泪流满面——我那只不过是没话找话罢了!

你说你就接下话茬、实话实说,也就对了噻——摆出那副表情是啥意思?我好歹也是个医学博士,还用不着你这个小丫头为我智商捉急吧?

梅骅骝细想起来,似乎每次碰到这小丫头,自己总会莫名其妙地吃瘪?

他都有点怕见到这个小女兵了,但是现这件事又不得不完成,他只得忍着闷气,将蒲英拉出了队伍,“别排队了!”

“­干­嘛啊?”

“你不用花钱买了。我这儿有一本多,”梅骅骝从手提包里拿出一本画册递到蒲英面前,“喏,拿去吧!”

蒲英太意外了。

她手都碰到了画册,却没有接过来,疑惑地看着梅医生:“给我了?怎么回事?”

“嗨,我认识作者——冯冰阿姨,我还给她治过病。本来,我已经自己掏钱买了一本,”梅骅骝拍了拍自己包,那儿硬邦邦似乎真有一本画册,“不过,刚才我去看她时候,她又送了我一本。我都有两本了,­干­脆送你一本好了。”

“这……太珍贵了。要不,我把钱补给你?”

“别!”梅骅骝仿佛碰到了什么烫手东西一样,迅速退开了几步远,“我要是收你钱,那成什么人了?非被……人抽死不可!行了,就当是作者送我,我再转送给你!”

“那太谢谢了,梅医生!”

蒲英不会故作清高。既然梅医生这么诚心送,不收反而会让人尴尬。

“没什么!你和苗苗、佳佳三个人,一会儿要早点回去,别把班车赶丢了哦!”梅医生摆摆手,步走出了展厅大门。

看着他背影,蒲英不再觉得这位医生神秘古怪了,只是感觉欠了人家老大个人情,有点犯愁以后该怎么还呢?

蒲英决定这个问题以后再想,她赶紧拿着到手画册,去和苗苗佳佳会合。

因为等待签名人比较多,蒲英没能和冯冰说上什么话。

不过,她本意也不是想结交这位大记者。她只是对她有一份感激,也有一份敬佩。能近距离地看到她爽朗笑容,得到她亲切一声问候,蒲英心里就已经很满足了。她接过冯冰签名画册后,诚心诚意地说了声“谢谢”。

冯冰并没有太意,只是微笑着点头示意。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个摄影展和自己拍那张旧照片,对这个年轻女兵有着怎样特殊意义。

说是驱散迷雾清风,或是照亮黑暗灯火,都不为过。

因为这张照片,让蒲英回忆起了一些被她埋藏记忆深处事实和细节,让她曾经被灾难摧毁信念又慢慢地复苏了。

重要是,她不再否认父亲对自己疼爱,也不再否认自己对父亲感情了。管出事后,她曾是那么怨恨父亲。

离开展览厅陪苗苗佳佳去逛街时候,蒲英抽空电信局给山江市挂了个长途电话。

电话接通了,蒲英听到那边传来一个熟悉浑厚男声:“喂,谁啊?”

“俞伯伯,您好吗?我是蒲英。”

“小英子?哎呀,是你啊!你部队还好吗?怎么现才给我打电话呢?”话筒里声音有些激动。

“我挺好,谢谢您关心。”

俞志国仔细询问了蒲英近况,知道她通信站发展情况确实不错,这才放了心。不过,他还是反复叮嘱蒲英要常打电话,有什么困难也要和他说。

蒲英一一答应着,后说:“俞伯伯,我现就有件事想麻烦您,可以吗?”

“什么事,你说!”

“我想请伯伯方便时候,抽空帮我去陵园纪念堂,看看我爸爸妈妈。”

俞志国一愣,不敢置信地问:“你是说爸爸,和妈妈?”

“是。”蒲英量控制着情绪,但也不禁有些凄婉地说;“我不知道该怎么祭奠去世人……我想麻烦您帮我买一束康乃馨,敬献他们灵前。俞伯伯,您看可以吗?”

“可以,可以,就是表示个心意罢了,形式不重要。”俞志国连声答应着,又有点不确定地问:“你对你爸,不再怨恨了吗?”

“不知道……也许短时期内,还是很难忘记他给我和妈妈带来伤害吧。不过,我毕竟喊了他十八年‘爸爸’,他对我也疼爱了十八年,这些是没办法抹杀。”

听着蒲英冷静说话,俞志国既感到有些难过,又有点欣慰。

似乎这孩子不再像事情刚发生时那么愤世嫉俗、万念俱灰了。看来,当初冒着耽误她前途风险,没有让她继续复读而是参军当兵,并没有做错。

对好友遗孤,他当时已经了全力去保护,但还是很难为她挡住所有风雨,不得不遗憾地让她一个小姑娘去陌生而艰苦环境中闯荡。

俞志国不禁联想起了自家那个考上名牌大学儿子,忍不住问道:“英子,文浩还跟我打听你去向,要不要告诉他?”

蒲英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伯伯,还是不要了。我不想让阿姨不高兴。”

“嗨,她就是没主见,听外面那些人瞎说。”

“也不全是瞎说!我命确实太硬了,谁听了都会害怕。伯伯,您别怪阿姨,她也是为了保护家人。我已经给您添了很多麻烦,不能再让您为我事闹得家宅不宁了。”

“唉,你这孩子从小就这么懂事。那好吧,我就不告诉那小子,省得他再……去打扰你。英子,你部队好好­干­,多给伯伯来电话啊!”

“知道了。伯伯,谢谢了,再见!”

通话结束后,俞志国走进书房,从自己书桌抽屉里拿出一本书,抽出夹里面一张照片,端详起来。

那是他和蒲英爸爸蒲天华一张合影。

蒲天华当年因为区检察院工作出­色­,而被评为全市“十大杰出检察官”之一,并将上调市检察院。俞志国作为区检察院检察长,送老朋友蒲天华离开时,二人检察院门口拍了这张照片作为留念。

相片中,两人都身穿深­色­检察官制服,胸前检徽交相辉映。俞志国年纪较大,身材略有些发福,蒲天华却正当壮年,外表上给人庄重威严又不失­精­明­干­练感觉。

俞志国不禁有些唏嘘,真没想到这位当年政界和司法界被人广泛看好小老弟,竟会得到“身败名裂”下场!

他对蒲天华死有很多怀疑,而且根本没有相信过那些丑闻。但是,他也没有证据来证实自己猜测,也无法看清迷雾真相。

这些疑虑,只能像尘埃一样暂时沉心里,等待将来能够荡污涤垢一天。

021章五一小比武

前两天,蒲英请假去省城“看病”时候,老兵王雨盈自然看穿了她小把戏。

不过,她也知道蒲英一直没放松基本功练习,甚至练到了手都拿不稳筷子、吃饭只能用勺子地步。

作为过来人王雨盈很清楚,蒲英这样一味苦练也是不行。有时候,也该适当地放松和调剂一下。所以,她没有揭穿蒲英,而是批准了她外出。本来这种钻空子事情,她们这些老兵也没少­干­过。

清明这天中午,王雨盈结束了机房值班工作,刚刚回到宿舍,惠玲玲就迫不及待地跑过来打小报告了。

“班长,你还不知道吧?蒲英今天早上,是坐师长专车下山。这事儿站里都传遍了,当时站岗男兵还说,他亲眼看见师长就坐后座,还给蒲英开门呢。”

这个八卦确实有点劲爆。

王雨盈乍闻之下,也不禁皱了皱眉。

惠玲玲还继续饶舌:“怪不得站长和指导员老捧着她呢!他们肯定是知道蒲英和师长有关系。班长,你以后也别对蒲英那么凶了,小心被人家穿小鞋……”

王雨盈厉声打断了她:“瞎说什么!蒲英家里情况,我都知道。她根本不可能和师长有什么关系!——就算有,我也不怕!只要她还是我手下兵,我就会对她严格要求,好好‘凶’她。”

“是是,班长你牛!不过,她和师长真没关系吗?——没有就好!我就说,看她那个样子,也不像衙内嘛。”

“玲玲,不是我说你,你心思也该多放业务上了。你现就是吃老本!再不努力,小心就被兵给超过了!”

惠玲玲呵呵一笑:“你是说蒲英?她一个兵想超过我?怎么可能?”

王雨盈冷笑了一下:“她现手速,都有12了……你说可不可能?”

惠玲玲面­色­一变,吐了吐舌头,灰溜溜地走了。

随着五一临近,通信站内业务练兵和学习空气越来越浓了,特别是那些有志于出国参加军演技术骨­干­们,是各种训练和补习。

但是,让蒲英有些郁闷是,王班长这么忙情况下,还不忘给她训练加码。王雨盈甚至给蒲英排值班都比较少,好让她有多时间来练习报务员基本功。

这比话务员要求严格了很多。

脑功,除了要求背诵3组12个字密码,还要能瞬时记忆一大串毫无规律数字符号。

手功,王雨盈对蒲英手键拍发速度,是以集团军比武平均水平——每分钟15码来要求。而且除了速度,还要求一字一码都准确无误。

耳功,不仅要求能够听音辨人,还要具备抗噪音­干­扰能力。

这些严酷要求,一定程度上打击了蒲英自从第一个考到工号上岗后产生骄傲自满情绪。但是,她还真不能说王班长是故意刁难自己,因为这些要求王雨盈就全部能做到。

而且王雨盈还把自己练习绝招都传给了蒲英,并借给了她一个p3。那里面除了录有全师各级主官南腔北调说话,还有夹杂摇滚乐和枪炮声里无线电信号。班长让蒲英没事就听这些,边听还要边模拟收发报,练习抗­干­扰能力。

蒲英现也就脑功和口功差强人意,手功和耳功方面和班长差距,还是很大。

王雨盈高压下,她也没有废话,咬着牙没日没夜地苦练着。

近段时间以来,她生活中唯一娱乐,也就是晚饭后到山下菜地活动一下了。

这里有一块面积不到一分小菜圃,是赵站长重视地方。他不但安排较为细心女兵们专门负责这块地浇水施肥,还地头上给菜苗搭建了迷你蔬菜大棚。

部队现后勤保障比较给力,基层连队早就不用自己种菜养猪来改善伙食了。通信营留着块菜地不过是为了让战士们体验一下生活,不忘解放军种田传统。

既然不指望这块菜地产出,赵站长为什么还对它这么宝贝呢?

原来,他这里种了一种作物——太空彩­色­茄子。

据说,这种彩茄原产于俄罗斯,是类似于番茄那样可以生食小茄子。经过太空育种改良后,变得加耐寒、高产,口味也加清甜,比圣女果之类小番茄经济价值还高。

赵站长托人从农科院搞来了种子,兴致勃勃地通信站自留地里试种了起来,颇有试种成功后推广到家乡去意思。

蒲英和其他女兵一样,听了赵站长一番忽悠后,也都对这种从没见过型水果型蔬菜很感兴趣。

她们种下这批彩茄已经一个多月了,茄苗已经长得半米多高。郁郁葱葱绿叶之间开满了白­色­、紫­色­小花。有些花已经落了,挂上了花生米大小果实。它们有像小葫芦,有像小鸟蛋,有像翡翠玛瑙,晶莹剔透,可爱极了。

遥想多一个月后,这些小彩茄就会成熟起来,并会染上桃红、金黄、浅紫、淡白等各种各样美丽颜­色­,重要是它们挂果期能有三个多月——能从田里直接摘食鲜小彩茄,蒲英想想就忍不住垂涎三尺了。

忙忙碌碌有盼头日子总是过得很。

转眼,五一到了,全站内部小比武如期举行。

女兵业务比赛结束后,王雨盈以稳定发挥获得总评第一,被确定为通信站参加多**演唯一女兵。

这个结果完全大家预料之中。

但是出乎大家预料是,兵蒲英——其实现已经不能叫兵了,竟然取得了脑功比赛单项第一和手功比赛第三名,后总成绩名列全站第五。

老兵们纷纷议论——这不科学!

尤其是惠玲玲特别不服气。因为她不但脑功上输给了蒲英,手速上也只领先蒲英5码,要不是凭借口功比赛上巨大优势,她不一定能保住全能第二成绩。

其实不但是她,全能第三、四名成绩也都被蒲英咬得很紧,优势都不大。

看到她们几个老兵愤愤不平、唧唧歪歪样子,王雨盈忍不住冷冷地说;“有什么不服?也不想想人家背密语、练打字时候,你们­干­嘛?不是看言情小说,就是跑师部大院瞎逛吧?你们这么吊儿郎当,还能赢了她,我才觉得不科学呢!”

惠玲玲等人不敢再说什么了。

不过,经过这次比赛,蒲英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倒是对王班长真服气了。比如手速,她练得这么辛苦,才练到了125码。虽然应该还能有上升空间,但是她已经感觉自己似乎到达了瓶颈,恐怕很难突破14,不要说15了。

真难以想象王雨盈是怎么练出来。而且,她水平还不是集团军高水平。看来,部队中还真是个藏龙卧虎地方。

认识到这一点,蒲英不知不觉间,也收敛了些自己傲气。

五一比武之后,王雨盈等八名骨­干­就去了军区参加集训。

通信站因为事先有了充分准备,交接班很顺利。即使走了不少参加考学和演习骨­干­之后,也没有影响到全师对内对外通讯业务,受到了师部表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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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几位书友留言鼓励我要坚持,不要太监——小江表示感谢,但也不禁有些汗颜。

虽然咱是可耻2k党,但好歹也是坚持做到了每日一吧,偶尔抽风还有过加。这么看起来,咱也算是个有毅力有恒心好作者了。

不管怎么样,太监这种很不招人喜欢职业,小江是坚决不­干­。这个,大家就放心吧。

嗯,后感谢“上到没学”打赏。说实,有这么几位看免费章节还不停打赏铁杆书友,小江还是挺满足。】

022章备战三项赛

王班长走后,惠玲玲暂时代理女兵班长职务。

她管理上倒是没有王雨盈那么严格了。可能是考虑到现站里人手少,大家工作时段已经够忙够累了,所以业余时间,她也没有组织大家进行加训加练之类活动。

女兵们比前些日子清闲了许多。但是,通信站男兵们,这两天却忽然忙碌了起来。

话说,通信站营房建山梁上,地势还算平坦,就是面积有点紧张。站里活动场地不多,只有院内两块篮球场,还有院外有一片不大训练场,设置有单双杠之类简易器械,这里还是有线连男兵进行五百米收放线训练场地。

除此之外,男兵们就没什么活动场地了,要踢足球都只能到山下大­操­场。

但是这几天,他们忽然自己动手平整出了一块百米长狭长场地。通信工程班男兵还搞来水泥砖头木板等材料,搭建出了一个标准四百米障碍场。

然后,蒲英就看见那些男兵们没事就去障碍场,排着队地过障碍。

另外,这些男兵也不再玩他们爱玩篮球了,而是山下山上地跑起了长跑。还有就是不知从哪儿搞来了几个手榴弹教练弹,练起了投弹。

蒲英还发现训练场上“瞎折腾”大多是今年兵,老兵们只是一边看热闹。于是,她以为这是老兵们­操­练兵,也就没有特别意。

这天晚饭后自由活动时间,蒲英正水房里洗衣服。

忽然,楼下有人大声问:“楼上水房有人吗?出来一下。”

蒲英走到水房外阳台,向下一看,原来是有线连周班长。他男兵中地位,有点类似于王雨盈,但是兵龄比王雨盈还要长得多,站里人缘很好。

“周班长,什么事啊?”

“是蒲英啊。你们楼上洗衣机,有空闲吗?”

“有啊!”蒲英这时也明白了,“班长要洗衣服啊?那我下来拿好了。”

部队虽然提倡战士们热爱劳动、勤俭节约,但也营房里配备了投币式洗衣机。毕竟,军装用手洗起来还是挺费劲。

水房就那么大,楼上楼下洗衣机数目都一样。但是,通信站男兵人数比女兵多得多,所以楼下洗衣机常常就没空了。有时候,那些和女兵比较熟老兵,就会让女兵帮忙把衣服拿到楼上来洗。

蒲英从周班长手中接过两个塞满了迷彩服塑料桶,冷不防手臂一沉,“呀,还挺沉!多少衣服啊?”

周班长歉意地扶了一下,“差不多一个宿舍,是多了点哈!要不,你分两次拿吧?”

“没事,我可以。”

蒲英拎着两桶衣服回到楼上水房,打开两台洗衣机上盖,开始往里面投衣服。

每放一件,她都习惯­性­地翻查一下衣兜。结果,还真让她一件迷彩服上衣口袋里发现了几张钞票。

谁这么粗心大意啊?

蒲英记下了衣服衬里名字,然后把所有衣服都扔进了洗衣机,投下周班长给两枚洗衣币后启动了机器。

至于这钱么,她觉得还是拿去交给周班长比较好。

下楼一问,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周班长已经去了外面障碍场。

蒲英来到障碍场上,发现这里人还挺多。

她看见惠玲玲和好些个女兵都站场边看热闹,周班长正和她们说笑着。

“周班长,我刚才从你们衣服里找到了这个。”蒲英走上前,把那几张钞票递了过去。

“哎呀,太谢谢你了。知道是谁吗?”周班长问。

“刘毅。”蒲英说了名字。

“噢,他正过障碍呢!”周班长指了指场上。

蒲英视线跟着转了过去,只见场上有名大个子男兵正钻独木桥桥墩,然后是过云梯、二郎台……一系列动作都完成得比较顺利,就是钻矮墙方孔时稍有点滞涩,大概是他块头有点太大了吧。

不过,当他跑到终点后,周围男兵还是欢呼了起来,似乎他成绩还不错。

周班长大喊了一声:“刘毅!过来。”

那个大个子男兵乐呵呵地跑了过来。

“跑了多少啊?看把你乐。”周班长问。

“一分五十秒。我还没使全力呢,班长。”刘毅跑到面前,说话间也有些得意。

“那还真是不错!不过,你那个马虎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啊!你看看,这是不是你放衣服里钱?”周班长把那几张钞票他面前晃了晃。

刘毅条件反­射­地摸了一下上衣口袋,又很醒悟到衣服已经换了。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伸手去接班长手里钱,“谢谢班长。”

“别谢我啊,你得谢她——是人家给你掏出来,不然你小子这个月零花钱就‘泡汤’了。”周班长指着蒲英说。

刘毅班长面前还挺自然,面对女兵就有点手足无措了。

他抬起手,像是不知道往哪儿放,想伸过来握手又觉得不妥,后还是举手给蒲英敬了个军礼,“蒲英,谢谢你了!”

蒲英并不奇怪这男兵知道自己名字,虽然她自己要不是看了衣服里面标记,可叫不出人家名字。这也不怪她,因为大家虽是同批兵,但是男女兵兵连就几乎没什么交集。分到通信站后,男女战士界限依然比较严,她就连无线连男兵还没认全呢。

她客气地笑了一下:“你先别忙着谢。点一下,看看数目对不对?”

“哦——”刘毅老实地答应一声,低头就数了起来,“一,二,三……没错,是这么多。真是太谢谢你了。”

周班长见状,拍了一下刘毅后脑勺,“你这小子,还真数啊!”

“不该吗?”刘毅傻傻地问。

周班长有些无语了。

“没事,周班长跟你开玩笑。”蒲英也看出来这刘毅是个老实孩子了,怕周班长再教训他,便笑着打岔道:“刘毅,你们男兵­干­嘛都练四百障啊?”

“参加铁人三项赛啊!你不知道?”刘毅诧异地问,脸上表情似乎是不相信还有人连这么重要事都不知道。

偏偏蒲英还真就这么孤陋寡闻,也用疑惑表情看着他。

周班长Сhā话道:“他们这是准备报名参加八一节全军举行‘军事铁人三项赛’呢!这个比赛,你们女兵当然没兴趣了。”

蒲英只听说过奥运会上有铁人三项比赛,是游泳、自行车和长跑:还有个现代五项,是­射­击、游泳、跑步、马术、击剑,却没听说过军事三项。

她不禁好奇地问:“铁人三项?有什么项目啊?”

“真是兵蛋子,连这都不知道啊?”惠玲玲突然开口说道:“我军铁人三项,就是五公里越野、四百障和手榴弹。”

“哦,都是普通训练课目嘛。”蒲英有点失望,也没什么鲜嘛。

周班长听出了她弦外之音,笑着说:“你可别小看这三个基本课目。虽然它们是很基础,但是想练好,也不容易。我们老兵有句话,叫做‘不过五四优秀关,永远是个兵蛋’,五四就是指五公里和四百障了。”

刘毅嘿嘿笑着说;“班长,我都达到优秀标准了。不是兵蛋了吧?”

“嗯,你不错。”

惠玲玲却抬起杠来:“哎,周班长,照你这么说,我也还是兵蛋了?”

“你们女兵当然不同了,工作­性­质不同嘛!你们这些搞话务和报务,打仗时候都是跟首长身边。哪儿像我们有线连,要到处架线,有时候比一线部队还危险。不练成铁人,战场上就会g了小命咯!”周班长开着玩笑。

“哼哼,你这话要是让王班长听见了,肯定又要说你歧视女兵了。”惠玲玲还不依不饶。

“不敢不敢,我们哪敢歧视女兵啊,你们不歧视我们就好了。”周班长口里打着哈哈,并没当一回事。

惠玲玲眼珠一转,突然认真起来:“周班长,你还真别看不起我们女兵。就说我们这位超级女兵吧,人家可是五公里越野跑了十九分!周班长,你行吗?”

“这个……现年纪大了,还真不行。”

“得了吧班长,你年轻时也没跑这么吧?”

周班长被惠玲玲揭了老底,倒也并不生气,反而笑着对蒲英说:“嗯,你这小女兵确实蛮厉害。”

“就是啊!蒲英,你怎么不参加三项赛啊?”刘毅也凑过来说。

“我?!”

蒲英一脸惊讶,心中第一反应是;我吃多了啊,去参加这个?

刘毅却热心地说:“你不知道吧?这次可是全军比赛啊!如果能拿到好名次,可以立功,还能直接提­干­,差也会保送军校呢!”

“想全军比赛中拿到名次,谈何容易?”蒲英经过了站内小比武,可不敢小看了天下英雄。

“怕什么啊?试试呗!就算拿不到全军名次,如果军里或是师里成绩不错,年底评优时候也有加分啊!”刘毅想法似乎挺简单。

不过——师里面拿个名次,应该不难吧?年底如果能评上优秀士兵,考军校时应该也会优先考虑吧?

蒲英有点动心了。

正她思考时候,惠玲玲走过来拍着她肩膀鼓励道:“蒲英,你去试试嘛!就凭你那五公里成绩,横扫集团军女兵绝对没问题!还有,你不是都跑过九百米特种障碍吗?这个四百障算什么啊?”

“可我手榴弹投掷不行。”蒲英看了看惠玲玲,心里有点奇怪,她这会儿怎么这么热心了。

“那是我长项,我可以教你啊!”憨厚刘毅说。

蒲英瞅瞅刘毅那虎背熊腰身形,不禁有点自惭形秽了,“……我恐怕,没有你天分。”

刘毅却很自信地说:“不会啊,手榴弹简单了。我指点了他们一下,他们好几个人成绩都提高了。”

周班长也为他证明:“这个,他还真没吹牛!他不但自己能投7多米,还把好几个原来只能投3多米,也带到了5米。”

蒲英一听,吓了一跳。

手榴弹投掷,男兵及格标准为3米,女兵18米。兵连时,大多数男兵成绩都3、4米左右,5米就算很不错成绩了。女兵却有很多不及格,蒲英也只投了2多米,整个女兵队只有郭亚军一个人投过了3米大关。

她疑惑地看着刘毅:“听说兵连有个男兵投了6多米,那人是你吗?”

“你也知道啊?没错,那就是我。当时排长说,一定把我要到装甲团去……”刘毅说到这儿,淳朴脸上也有了一点­阴­影,“没想到给分到了通信站,我这长处就没发挥之地了。”

周班长很了解刘毅单纯,也并没有因为他流露出对来到通信站遗憾而有什么不满,反倒鼓励他:“刘毅,这次三项赛你要是真拿到名次了,想去战斗连队也不是不可能。加油吧!”

“知道了,班长。”

蒲英却还对刘毅成绩感到惊讶,“刘毅,你投6米就够可观了,怎么还能一下子提高1多米?这也太恐怖了吧?”

“这你就不懂了,”周班长接过话茬,很有经验地说:“兵下连后,成绩一般都会比教导队时提高上一大截。”

“怎么会?我们下连后,不是都没有体能训练了吗?”

周班长解释道:“就是因为兵连训练强度太大,你们那时候练得太猛,肌­肉­过于疲劳,反而出不了好成绩。不过,刘毅也是发明了一种‘独门武功’,才能把手榴弹投得远了!”

独门武功?

这下,蒲英有点感兴趣了。

要是能够解决手榴弹投掷短板,她还真有信心,像惠玲玲说那样——横扫集团军女兵,说不定军区内也可以名列前茅,甚至,全军取得名次也完全有可能啊。

她不禁用热切眼神看向刘毅:“你独门武功,我能学吗?”

“没问题啊。”刘毅大方地答应着。

****************

其实,不用这么多,只要偶尔有一点点,小江就很高兴了。

024章土匪偷茄子

飞龙师这种单位,经常要接待上级首长的视察,甚至一个月能有好几拨。不过王牌师做什么都要做到极致,所以每次迎检的时候,依然会高标准严要求,搞得跟战备一样。

军训部首长要来的那天早上,通信站的出­操­取消,战士们按划分的卫生区,再进行最后一次的清洁大扫除,务求保证全站上下没有一处卫生死角。

其实,这里的屋里屋外、楼上楼下,哪一天没有专人打扫啊?连厕所的地面都光可鉴人,还喷上了香水,又怎么还会有卫生死角呢?

赵站长身着制式的绿­色­圆领衫和深蓝短裤,脚上趿拉着一双懒汉布鞋,双臂做着扩胸运动,从值班室里走了出来。

看到男兵们正在用水龙头冲洗篮球场的地面,他便吆喝了一声:“冲完了以后,谁也不许从这儿走啊!小心,可别踩上了脚印!”

“知道了,站长!你就放心吧,这里有我看着呢!”周班长答道。

“嗯,”赵站长点点头,“总之要注意保持啊!”

四下转了转,赵登贵觉得问题不大,便出了营房往山下走去。每天早晚去菜地看看,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不去就不舒服斯基。

没想到他刚下去没一会儿工夫就跑了回来,老远就气急败坏地喊:“哪个龟儿子哟,太tm缺德了!”

温和的站长可是很少爆粗口的啊?正在忙碌的战士们纷纷停下了手里的活儿,奇怪地向大门口看去。

只见赵站长被迎上来的周班长扶着胳膊,气喘吁吁的,满头大汗。大概刚才还在山路上滑倒过,光光的脚杆和懒汉鞋上都沾了黄泥巴和青草叶,样子十分狼狈。

周班长忙着给他捶背顺气,“站长,你这是怎么了?和人打架了?”

赵站长好容易缓过劲儿来,一脸悲愤地说:“呸,老子倒是想打,可不知道打哪个瓜娃子!”

“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们菜地被人偷了!我的小茄子啊,全没了,一个都没了!”

赵站长哭丧着脸的样子,实在是太难看了。可是,战士们谁都没有笑他的。

因为他们也被这个消息震惊了,尤其是女兵们。

她们可是对那些小彩茄倾注了很多的憧憬和期待,还有汗水的!乍听之下,根本就不信。

但当她们纷纷跑到山下菜地时,终于被残酷的事实击碎了最后的希望泡沫。

那片位于整个菜地正中位置,科技含量最高、艺术价值和经济价值也都特别高的彩茄菜圃,此刻就像遭遇了台风一样,摆满了横七竖八、破破烂烂的塑料薄膜和木头架子。昨天看着还长势旺盛,每一株都挂了密密的、桂圆大小的累累果实的植株,一夜之间都不见了,只剩下了些深深浅浅的土坑。

看到这样的劫后场景,一些脆弱的女兵,已经气得开始掉眼泪了。更多的女兵则在骂人,和赵站长一样骂人。

蒲英没哭也没骂,只是蹲在菜地边上,双手各攥了一把土在手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些空空的小土坑。

她真后悔昨天没有把那几个快成熟的金黄|­色­小茄子给摘来吃了,就是因为它们太可爱了,她还想多看它们几天,舍不得摘来吃呢。

没想到,汗水摔八瓣地种出来,自己都舍不得吃的宝贝,竟然不知道被什么地方来的小偷给糟蹋了!

更可恶的是,偷吃偷拿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把根也偷走呢?难道这小偷还要偷回去种不成?

蒲英恨死那个小偷了!

如果那个小偷,现在就出现她的面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他痛打一顿。相信通信站的女兵们也都会这样做,而站长肯定不但不阻止,还会带头违反纪律。

赵站长已经跟师部保卫科报了案,保卫科长带着­干­事很快就来了。他们围着田间地头勘察了一番,现场的脚印很混乱,但在通往河边的方向还是发现了不少清晰的脚印。

富有侦破经验的科长转了一圈后,把赵站长拉到远离战士们的角落。

他没有急着说话,而是给老赵递上了一根烟,“来,抽一根,顺顺气!”

“你不把这个偷菜贼给我抓住,我这气就顺不了。”话虽这么说,老赵还是把烟点上了。

科长等他抽了几口,面­色­平静了一些后,才似笑非笑地说:“你这事儿啊,我可管不了……你先别瞪眼!听我慢慢说。这个小偷,我大概也猜出来了是谁。可我抓不了‘他’,就算能抓,也不能现在抓!”

“什么意思?你痛痛快快地说,小偷到底是谁?”

“好,那我就直说了。我猜这事儿,八成是山那边的‘土匪’­干­的!”科长伸手指了指对面的山头。

“不会吧?这么远的路……”赵站长有些不敢相信。

“才十多里地,远什么远啊?我看过脚印了,都是男式的作战靴和军胶鞋,人还不少呢,大约有一个排吧。他们应该是昨天半夜,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过来,偷了你的茄子就跑了。”

“可是为什么啊?费这么大劲儿,就为了偷几个小茄子吃?”

保卫科长摇头:“应该不是为了吃——那些土匪都是­肉­食动物,你以为都跟你站里的小姑娘一样,只喜欢吃素啊?”

“不为了吃,那为了什么?”

“你忘了那帮土匪的尿­性­了?他们可是什么都要做到最好的,每次接待首长,仪仗阅兵、训练打靶、内务卫生,各方面都会整出新花样!我估计,他们这次的菜地没什么出彩的,就盯上了你的太空小彩茄。这么新奇又漂亮的东西,首长看了,准说好啊!”

“噢——”赵站长拖长了声音说:“就为了让首长说声好,他们就敢把兄弟单位的菜地给偷了!还是一个飞龙师的不?”

“呵呵,你还不知道吗?他们不祸害老百姓,就是专门祸害兄弟部队的嘛!咱师部这边还算好的,那边工兵团、炮团什么的,可没少被他们偷­鸡­摸狗地祸害!”

“这帮匪头子!不行,我得找他们去!”

“哎,别去!”保卫科长一把拉住了他,“首长的车就在路上,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到了土匪团,你去­干­嘛?你想­干­嘛?想让我们全师丢脸啊?你的集体荣誉感哪里去了?”

“我,我……那,那也不能让他们偷了我的茄子,就这么算了啊!”赵站长气愤地说。

“当然不能算了。我会接着给你查,到底是土匪团的哪个连哪个排偷的茄子!但是,你今天也不能闹了!等首长走了,你怎么闹都行。现在嘛,我倒是觉得,你该先把这块菜地好好收拾一下。空着这么光秃秃的一大片,可实在不好看!”

“再怎么弄,也是秃子了,除非你批准我也把别人的菜偷来种上!”

保卫科长笑了笑,不再说什么,带着手下很快走了。

赵站长知道,自己这几棵茄子既不是人命大案又不是机密文件,在保卫科长心中根本就挂不上号。他能来一趟,已经算给自己面子了。

这茄子的事儿,看来只能这么暂时放下了。不过,就算之后找师长,恐怕也不能把茄子再要回来了。那些茄子经过这么一折腾,活不活得成还不知道呢!

想到这个,赵站长就既心疼又无奈。但是大局为重,他也不得不接受科长的劝告,而且还不敢告诉战士们真相,怕他们按捺不住情绪。

赵登贵打起­精­神,走过去安慰着女兵们,并吩咐她们一会儿抽空把这片菜地上的杂物捡走,把地平整好。

中午值班后本该休息的蒲英,也没心情练体能了,一个人又来到了菜地,坐在地头看着那片光秃秃的地发呆。

在医院楼顶晾晒药材,顺便背书的路佳佳,远远地看到了她,便沿着小路过河,走到了她身边。

知道彩茄被人偷走后,佳佳也很气愤。不过,她毕竟不像蒲英那样和茄子的感情很深,骂几句偷菜贼也就放下了。

看到蒲英还闷闷不乐的样子,路佳佳开始琢磨——怎么让英子忘记烦恼,高兴起来。

她问:“英子,你们这块地就这么秃着?不再种点什么了?”

“站长说,种了也是让人偷的,还种什么啊?我想,他说的是气话吧。不过,短期内应该不会种什么了。”

“噢,要是不种东西的话,我想在上面摆一个图案,没关系吧?”

“什么图案?”

蒲英终于有了点兴趣。

025章首长真英明

路佳佳在蒲英的帮忙下,从小河河滩上捡来很多鹅卵石,在那片空地上摆出了个飞龙造型——参考的是臂章上的图案。

石头有红、白、青、黑、花等颜­色­,路佳佳在排列时注意了交错搭配,所以图形的线条也就成了彩­色­。臂章上的金龙,也就变成了彩­色­龙,威武的感觉略有减退,并有了些卡通萌龙的感觉。

蒲英看了也不禁笑起来:“你这是用我们的菜地练十字绣啊?”

“嘿嘿,还可以吧?”路佳佳指点着自己的杰作,有些得意。

确实,站在高处的山坡上看这条彩­色­飞龙,还是蛮特别的。

蒲英的兴致也来了,她忍不住说;“­干­脆我们把下面的雪山,还有飞龙师的标识也都摆出来。等苗苗回来了,让她拍下来留个纪念吧!”

“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路佳佳见她不再愁云满面,也很开心地笑了:“那我可得好好摆了!”

她俩又开始在河岸边搜寻起合适的石头来。近处的石头已经差不多用完了,她们便顺着小河向外走去,遇到合适的石头就捡起来,攒多了就在河边堆成一堆,等一会儿返回的时候再带走。

很快走到了小河与一条山涧交汇的地方,这里已经靠近军营外围墙了。两个人在这里捡了一会儿,又发现了不少颜­色­漂亮的石头,都挺高兴的。

忽然岸边有人大声喊道:“哎,你们两个女兵,在河里­干­什么啊?”

抬头看去,岸上有三个人。

喊话的人是个老头,笑容和蔼,看相貌有五十多岁了。头发已经花白了,但却像新兵一样理得很短,身材看上去还很结实,总体感觉还是挺­精­神抖擞的。

和他并肩而立的一人,也是个老头,头发虽然还比较黑,但大概是人更瘦一些的缘故,脸上皱纹似乎比较多,表情也比较严肃。

他们身后还跟着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拎着个手提包,穿着军便装。

两个老头倒是没穿军装,但是他们的举手投足和说话语气,都流露出浓浓的军人味道。

蒲英拿不准该称呼他们什么,只得含糊地答道:“我们在捡石头啊!”

那个瘦老头一听,奇怪地问:“捡石头?谁给你们的任务?”

他这一开口,蒲英就听出来了,这不是孙副政委的声音吗?

她虽然没有见过副政委本人,却早从电话录音中熟悉了他的声音。

这位孙副政委资历挺老的,在师党委中是负责纪检工作的,一向不怎么出风头,很多战士都没见过他。据说他的任职年限也快到了,是位即将退休的师首长。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位首长。

蒲英立刻拉着路佳佳,跑步到两个老头面前,立正站好。

迅速整理了一下军容后,她冲着孙副政委很正式地敬了一礼:“报告孙副政委!师属通信站战士蒲英,师部医院战士路佳佳,正在利用午休时间捡石头……塑造飞龙图标,请首长指示。”

路佳佳一听是副政委,也慌慌张张地跟着她敬了个礼。

那个花白头发的老头,被蒲英严肃的表情和莫名其妙的报告词给逗笑了,“哈哈,这小姑娘有点意思!”

孙副政委严肃的脸上也不禁挂上了笑意:“你是话务兵?听出我的声音了?”

“是的,首长。”

“不错,基本功扎实。对了,你说的那个飞龙图标是怎么回事?”

蒲英简单地说了一下。

又是白发老头先说话:“听上去挺有趣的!老孙,顺路看看去?”

“行啊!就知道你这个老顽童,碰到这种事是不会放过的。”孙副政委笑了笑。

蒲英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不停打量那位白发老头。

很快,老头发现了她的注视,“你老看着我­干­什么啊?”

蒲英没有怯场,坦白地说:“我是在想,不知道首长是师部哪个部门的?”

“我不是你们师的,也不是什么首长,只是你们孙副政委的一个老朋友,路过这里,就来看看他的。”

“这样啊,怪不得我听不出来您的声音呢。”蒲英松了口气,原来不是自己的耳功有问题。

老头听了她的话,却很感兴趣地问:“听你的口气,你这个入伍才半年的列兵,就能辨认出你们师里所有首长的声音?”

“不止是我们师的,集团军还有军区高级首长的声音,也都认识。”蒲英如实回答。

“那总部的呢?”

“……这个,我们班长没要求。因为总部的电话都是转接过来,我们接触不到。”

老头听罢,转过头和孙副政委挤了挤眼睛。

孙副政委也笑了笑,明白他是在侥幸自己没被认出来。不过,这个话务兵表现出的良好素质,也让他很有面子。

几个人沿着小河走,帮着蒲英和路佳佳将原先看好的石头都装进口袋里,抬了回来。

路佳佳开始还有点拘谨,但是发现孙副政委其实也很随和的,那个白发老头更是笑嘻嘻的没什么架子,胆子也就大起来了。

到了菜地边,她主动给他们介绍自己拼出的图案。白发老头左看右看的,连连赞叹。

孙副政委却围着地头转了一圈,奇怪地问:“这块地这么好,怎么没种菜呢?”

被勾起伤心事的蒲英,撅着嘴说:“怎么没种啊?就是种的太好了,才被人给偷了!”

白发老头看见刚才还显得­干­练大方的蒲英,这会儿露出了小女孩的情态,忍不住调侃:“瞧这丫头给委屈的呀……说说看,怎么回事啊?”

蒲英说了一下情况。

孙副政委皱着眉头问:“早上发现的?那保卫科长没说是谁­干­的吗?”

“没有,他们来转了一圈,什么也没说就走了。不过老兵们都说,肯定不是外面的老百姓,也不是家属院的小孩­干­的,应该是哪个连队­干­的。他们怀疑是侦察营的人,可是有老乡在那儿的老兵已经去查过了,又给排除了。还有人怀疑是土匪团的人­干­的,但是也没证据。总之,现在我们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听完蒲英的话,白发老头和老孙对视一眼,点点头都不再提这事了,只是问路佳佳:怎么想起来要在地里拼飞龙图案的?

“没什么啦,看英子不开心咯,我就想拼这个逗她开心。”

“就这么简单啊?不是因为你热爱飞龙师,心中永记飞龙师的使命什么的吗?”白发老头笑着问。

“啊?没有那么伟大啦,我可没那么想过。我就是觉得,这个图案很好看很神气啦。”路佳佳吐了吐舌头。

白发老头笑呵呵地拍了拍她的后脑勺:“你这丫头,傻得可爱。”

“她才不傻呢!她画的画可受欢迎了。”蒲英不乐意了,帮佳佳挣回面子。

“什么画啊?”

“《女兵日记》,师报上每周都有连载。”

“这个漫画我知道!”孙副政委也想了起来,高兴地说:“不但是我,师机关里的那些年轻人,什么参谋、­干­事、助理啊,也都在看呢。好家伙,每周末的副刊一来,他们都要抢的!你叫……路佳佳是吧?我特别喜欢你画的军训篇,让我想起了我刚当兵时候的事儿!年轻,可真好啊。”

白发老头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看着老孙说:“是吗?你这老头子也爱看漫画?看来,这个女娃娃画的漫画,还不错嘛!”

路佳佳有点不好意思了:“画得不好,请首长多提提意见吧。”

孙副政委鼓励道:“别谦虚了,你画得挺好的。继续画下去啊,以后让政治部给你出个集子。”

路佳佳惊喜得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还是蒲英在旁边替她回答:“谢谢首长关心。”

白发老头又亲昵地拍了拍蒲英的后脑勺:“你这丫头很聪明,很会把握机会嘛。”

蒲英不卑不亢地说:“不是我聪明,是首长英明。”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孙副政委虽然没说什么,嘴角的笑意还是多了几分。

白发老头其实也很喜欢蒲英的个­性­,也想多逗她说一会儿话。

他一边和老孙等人一起帮着蒲英路佳佳摆那三道雪山的线条,一边随口问道:“你们知道这个雪山是指的哪里吗?”

“我知道,是指的青藏高原。”路佳佳答。

“那为什么飞龙师的臂章上,会出现雪山的标志呢?”

“因为我们飞龙师的前身18军52师,是第一支进藏的解放军部队,在西藏驻守了20多年后才内调巴蜀的。最重要的是,我们师就是在雪山脚下痛击了外军侵略者,一战成名,从而奠定了王牌师的威名。而且直到现在,雪域高原还是我师的战备方向。所以,我们师的臂章,自然少不了雪山的标志。”蒲英侃侃而谈。

“不错嘛,记得很清楚。”

“这些战史军史,从新兵连到通信站、从指导员到教导员,都是经常给我们讲的。”

“对啊,连我们医院的党团学习活动,也经常提起这些事迹呢。”路佳佳也补充道。

白发老头冲孙副政委点点头,心里对飞龙师的传统教育很满意。

不料,蒲英突然冒了一句话:“可是,我们飞龙师的很多人都没去过西藏,甚至连师长也没去过。一支总是呆在天府之国、富庶之地的部队,却自称是雪域飞龙、高原雄鹰,是不是有点太那个了?”

白发老头问:“太哪个了?”

“吹牛皮呗。”

孙副政委听了,有点担心地看了看白发老头,却见老头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了。

过了一会儿,雪山线摆完了,老头和孙副政委等人告辞走了。

蒲英看看时间,自己出来的也够久了,便也和路佳佳分手,回了通信站。

她一直待在宿舍,到了下班号吹响的时候,接到了田苗苗打来的电话。

刚接过话筒,苗苗就在那边大呼小叫起来:“英子,出事了!”

“啥事啊?看把你激动的!”

“土匪团被首长熊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怎么知道?”

“哎呀,你怎么能不知道?他们不就是因为偷了你们通信站种的太空茄子,才被首长熊的吗?”

“什么?你说是他们偷的我们的茄子?”蒲英一下子激动起来。

“是啊。今天我跟着首长们一路参观。走到红二连的菜地时,我一眼就认出来,那不就是你们种的彩­色­茄子吗?可我当时没敢说啊……结果,你猜怎么着,首长蹲在地上看了一会儿,拔起了一棵茄苗,看了那根系上的土,说道——是从哪儿刚移植过来的吧?……你是没看到,从师长到团长,那脸­色­一下子就沉下来了。他们都盯着红二连连长看,那个连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尴尬极了。他只好说,是从兄弟连队借来的……”

蒲英气愤地说:“脸皮真厚!”

“是啊,我也很生气,生怕首长被他蒙了过去。没想到首长太英明了,他问——借?会有自己辛辛苦苦播种、浇水、施肥、除虫、授粉,然后眼看着果实快成熟的时候把它‘借’出去的人吗?他不知道这个时候移栽对作物的损伤多大吗?不知道自己的一番心血会因此毁于一旦吗?小同志,你不要愚弄我这个老头的智商啊!”

“好,说得太好了!”蒲英感觉那位首长真是说出了她的心里话,忍不住叫起好来,“那后来呢?”

“后来,那个连长只好承认是他让手下的兵去通信站偷的新品种。首长最后也没批评他,只是对团长说,英雄尖刀连堕落成了土匪小偷连,你这个团长是怎么带的?”

蒲英可以想象那个团长当时一定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吧,但又有点担心飞龙师会受到牵连,不禁问:“那,后来呢?”

“后来,首长走了,走之前跟师长团长说,必须严肃处理。现在师长正旁听团党委的会议,他们正在讨论怎么处理这件事呢。不过,有消息说,第一步就是要红二连的人给你们通信站登门道歉,并赔偿损失呢!”

“是吗?太好了!首长真英明!”蒲英都想为首长鼓掌喝彩了。

“对啊。这位首长可有意思了,又风趣又随和,不过就是有点神秘。你知道吗?上午工作组到团部的时候,首长却没来,是下午才在孙副政委的陪同下过来的。有人说,他趁着师长他们不在的时候,跑到咱们师部微服私访了一番,所以才从保卫科那儿知道……”

蒲英听不进去苗苗的八卦了,因为她已经猜到,那个老顽童一样的白发老头,原来就是所谓的总部首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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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江这一章居然写了4k字,这不科学!好吧,就当是这家伙良心发现,回报各位童鞋的殷勤打赏吧。】

026章苟排长道歉

通信站的兵们刚吃了晚饭,正三三两两地在院子内自由活动的时候,土匪团尖刀连派来道歉的人就来了。

“嗖嗖嗖——”,一条条灰绿­色­的人影,以标准的战术动作跳下卡车,迅速在通信站门岗处集结完毕。一个个黑黝黝的脸膛在夕阳余晖下黑得发亮,表情也严肃得仿佛要奔赴战场,让人看着发怵。

最后下车的是个中尉,他喊着“向右看齐!向前看!”快速整队后,放开嗓门对站岗的哨兵说:“请转告贵部首长,装甲团二连一排全体战士,特来就偷窃蔬菜一事,向贵部战友赔礼道歉!”

哨兵还没反应过来该说什么,院内的兵们都炸窝了。

好啊,原来就是他们偷了咱们站小姑娘们的心血啊!偷了东西还敢大摇大摆地上门?气焰不要太嚣张了!

某位北方老兵的军骂脱口而出:“狗日的!当我们通信站好欺负啊?兄弟们上,揍丫的!”

血气方刚的小兵们也都燃了,嘴里嚷嚷着,伸拳捋袖地冲着挑衅的“敌军”扑了上去。

尖刀连的兵们都纹丝不动,只有那名中尉瞪圆了眼睛,死盯着第一个冲上来的老兵。

老兵被中尉眼中的杀气所镇,再说他也不敢殴打军官,便掉转方向冲着士兵去了。不料,拳头还没抡出去,就被那中尉死死攥住了。

“我们是来道歉的,不是来挨打的!”中尉沉声喝道。

“有你们这么道歉的吗?”后面跟上来的通信兵都不服气,“我去!明明是土匪劫营来的!”

正相持不下的时候,赵站长和周班长等人赶过来了,“住手!有话好好说!”

赵登贵刚才已经接到了装甲团长的电话致歉,知道红二连的连长和指导员都在他那儿挨批呢,这才派了惹事的一排长苟旭东带着战士们登门道歉。

老赵当然很气愤这些偷他菜的土匪,但是毕竟这事已经闹大,领导都出面调解说好话了,他也不能不给团长面子,只得先把自己的兵拉开,“你们别乱来!周班长,把他们带开!”

然后,他问苟排长:“你们准备怎么道歉?”

“首先将偷走的茄子全部移栽回贵部的菜地,然后向贵部全体官兵做集体检讨。”

“哦,这就完了?”

“如果首长还有什么赔偿要求,我们一定满足。”

赵登贵哼了一声:“赔偿一会儿再说,我先看着你们把茄子种回去!”

纷纷围拢过来的女兵们不满地说;“站长,不能就这么算了!”

“好了,茄子更要紧!等种好了,再和他们算总账!”

姑娘们只得先听站长的,跟着他转到尖刀连开来的大卡车后面,看着土匪兵们将一盆盆用胶皮简易花盆装着的小茄子运下来。

女兵们忍不住亲自接过这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亲亲小茄子,心疼地左看右看,“叶子都掉了,也不光鲜漂亮了!”

那些土匪兵却嬉皮笑脸地凑上来说:“没有啊,还是很漂亮的!”

说话时,他们的眼神可没往茄子上看,都直瞄着女兵们娇­嫩­白皙的脸和军装下难掩的好身材。

几十分钟前,他们还死活不愿来通信站丢人,此刻心里却都在想:要是天天能来一趟通信站,该多好啊!

站得老远的通信站男兵们,也看出不对了!——太过分了!怎么着?不但偷菜,还想“偷”人啊?真当我们这些大老爷们不存在啊!

他们嚷嚷起来:“哎哎哎,眼睛往哪儿看呢?土匪要升级流氓了,是不是啊?”

土匪兵们哪会怕他们:“说什么呢?嘴巴放­干­净点!找揍是吧?”

现场气氛又剑拔弩张起来。

赵站长一看不对劲,赶紧一拉苟旭东:“苟排长,管管你的兵!”

“我的兵怎么啦?”苟排长仰头望天,一副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

赵站长一看,得!我还是先管好自己的兵吧!

“周班长,把男兵带进院子里。惠玲玲,你也把女兵带走!”

女兵们却不­干­了:“站长,我们不走!”

赵站长的头都大了:“姑­奶­­奶­们,在这儿添什么乱啊?”

苟排长见状,又换了一副嘴脸,凑过来说:“站长,还是快点让我的兵把茄子种回去吧?时间长了,怕种不活啊!”

他是看出来了,这些女兵们看见茄子就舍不得走开了。

赵登贵看见苟排长“贼眉鼠眼”的样子就讨厌,可是他毕竟是领导­干­部,也不能真的大打出手,再说还心系小茄子,只得含糊答应着:“小心点!”

土匪兵们抱着茄子菜苗、扛着工兵铲,大摇大摆地走向山下菜地,女兵们果然跟了上去。被周班长拘在院子里的男兵们,看得肺都快气炸了。

其实,女兵们哪儿会给那些土匪好脸­色­,一路上都是骂着走的,冷不防也会踹那些小偷一脚。但是,土匪们这会儿可一点匪气都没有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态度特别好。

对这种二皮脸,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后来,女兵们也就不理他们了,任他们自己一旁得瑟去。

到了地头,土匪们看见了飞龙雪山图。苟排长巡视一圈,连连感叹:“太有才了!哪位姑­奶­­奶­想出的这个办法告刁状啊?”

“你什么意思啊?”赵站长和通信站众人都还不明白个中缘由。

蒲英不满那排长的口气,挺身而出,“姑­奶­­奶­在这儿!”

“你?”苟排长回过头,很快就把她认出来了,“哈,原来是超级女兵啊!难怪不得!”

“这和超不超级没关系!你们偷­鸡­摸狗的,就别怕人告刁状!”

“嗯,嘴皮子果然厉害!我记住你了,蒲英。”苟排长笑眯眯地说。

“我也记住你了!‘狗’排长!”蒲英嘴上不肯认输。

别看苟排长对中校站长都一副混不吝的样子,但对小女兵还挺讲风度的,听出了蒲英话里的嘲讽也没生气。反正他在土匪团也是被人称作“狗”排长的,团长就老说他是二连连长的一条走狗,不过那话里自然是赞赏的语气。

他带的一排是英雄尖刀连的尖刀排,自然也当得起这个走狗称号。

这次的偷菜事件确实是苟旭东起的头。

他们这帮子人早就在野外侦察的时候,掌握了通信站菜地的动态。这次因为知道老对头一连的菜地和猪场都有绝招,苟排长就急了。

漂亮的大猪没那么好弄,漂亮的蔬菜可是有现成的啊!

于是苟排长头脑一发热,连夜带人把通信站菜地给洗劫了。

本来他的如意算盘是在战胜了一连后,再把菜送回来,自掏腰包补点损失费,顺便也可以和通信站的女兵们套套近乎,多么自然啊!

可惜啊,首长出其不意地私访师部,还好巧不巧地去了通信站菜地,让他的如意算盘都落空了。

这件事情的内幕,是孙副政委的司机透露出来的。

苟旭东知道后也是追悔莫及。但是大错已经铸成,自己捅的篓子还得自己来补救!

来这儿赔礼道歉也就罢了,回去后还不知道团里对自己的处理意见是什么呢?

千万不要脱军装!要是为了几个小茄子就脱了军装,那也太冤了!

苟排长胡思乱想,但也没耽误­干­活儿。他带出的兵手下也很利索,没一会儿就把菜地收拾好,把茄子们重新种了回去。

赵站长全程监督,也挑不出错来,最后还得说一声“辛苦了!”

回到山上通信站的院子里,苟旭东拿出来之前准备好的检讨稿,当着全站官兵的面大声朗读起来。

那检讨稿的言辞,真是太深刻沉痛了,简直就像是发自灵魂深处的忏悔!

不过,苟旭东读得太流利了!声音又铿锵有力得过分!给人的感觉,要么他经常做这种检讨,已经很有经验了;要么他根本就是在示威,不是检讨来的!

通信站的男兵女兵们都不满意,纷纷嚷嚷着:“不行,要实际赔偿!不能光口头检讨!”

苟旭东胸有成竹地说:“没问题,我们带来了几箱牛­奶­和­肉­罐头,请通信站的战友们加餐!”

“不够不够!”

“好吧,请战友们提要求,只要不过分,只要我们能做得到的,我都可以代表尖刀连接受处罚!”

苟排长突然又大方起来,倒让大家有点不适应了。

要让他们对穿着一模一样军装的战友拳打脚踢,他们还真做不出来。但是,该怎么报复尖刀排,他们一时也没了主意。

集思广益一番之后,通信站的兵们终于统一了意见:一,尖刀连的人不得坐车,必须走路回土匪团,以示诚意;二、通信站的女兵也要到尖刀连的菜地去摘一回菜,才算扯平了!

苟旭东略一沉吟,慷慨答应了,转身带着自己的兵就下了山。

走时,他还在心里暗自庆幸:哎,技术兵就是太斯文,连整人都不会!

他哪儿知道这主意都是蒲英出的。

尖刀连的菜地,即将迎来一群无法无天的姑­奶­­奶­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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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佛手柑、上到没学的打赏。】

027章不打不相识

蒲英之所以提出让苟排长等人步行十几里路回营,就是为大闹他们连的菜地做准备的。

赵站长听了她的想法后,­干­咳了两声就走开了,边走边自言自语:“那个啥,我借的那本抗日小说还没看完,我得赶紧去看了!哎!小鬼子大扫荡可真够狠的!三光啊,三光啊……”

蒲英看着赵站长的背影,微微一笑,然后转头对着大伙儿喊了一声:“姐妹们,上车!扫荡土匪窝去!”

“好啊!”

女兵们被她煽动了起来,兴奋地你拉着我、我拽着你,很快就登上了尖刀排带来的大卡车。

惠玲玲磨蹭了一下,还是跟着大家上了车,但心里又不禁嘀咕:什么时候蒲英这么有号召力了?我­干­嘛也跟着她闹?算了,就当是国共合作,一致对外吧!

开车的司机是土匪团汽车连的,就算听到通信站的女兵们嚷嚷着“三光”什么的,也完全不顾兄弟战友情,抱着看好戏的目的乐滋滋地载着姑娘们,飞驰在回团部大营的路上。

车子很顺利地进入了装甲团的大门。这一带的地势较为开阔,像门户一样守住了师部等军营通往平原的要道。

团部背靠的小山脚下,就是农场,聚集了各连的猪舍和菜地。

女兵们在这里下了车,在汽车兵的指点下,绕过一排排整齐的猪舍,向后面的菜地走去。

远远就看见最近处的菜地里,一畦畦的芹菜、莴笋、青菜,翠绿茂盛又整齐­精­神。

田坎上竖着一块告示牌,白底红字地写着“英雄团大功连”。

蒲英乐了,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她指着牌子,大声说:“就是这儿了!走,把它们都拔光!我们宁可一星期都吃素,也不能给土匪连留下一棵草!”

“好!”淘气的女兵们跟在她后面冲上了田坎,一个个就要往田里蹿。

忽然,一个身体壮实得像牛一样的士官,跑了过来,“住手!你们是­干­什么的?”

“别挡路!我们是来讨债的!”蒲英推了一下他,没推动。

“讨债?”老兵也不笨,忽然醒悟过来,“哦,你们是通信站的吧?”

“对啊!你们偷了我们的菜,我们就来摘你们的菜,很公平吧!”

蒲英向旁边一闪,却又被老兵拦住了,“不对啊!要摘也是摘二连的菜,你跑我们连来­干­吗?”

已经开始动手的姑娘们不禁停下了动作,蒲英回看了一眼告示牌,“没错啊,那不是写的英雄连吗?”

老兵悲愤地说:“姑­奶­­奶­,你看清楚了!那明明写的是英雄团大功连!”

“大功连不是二连吗?他们不是立的一等功吗?”

老兵声嘶力竭地吼道:“我们一连也是立的一等功!”

他说得没错。当年在南疆战场上,一营的三个连都打得十分英勇,一连和二连都在战后荣立了集体一等功。不过,二连担任的是主攻任务,牺牲又特别惨重,战后还得到了*中央*军委授予的“英雄尖刀连”称号,从此就一直处处压了一连一头。

一连的人也不服气,于是在各种场合下都和二连掐得很厉害。他们自制的连旗是“英雄团第一连”,对外也称“大功连”,可惜还是没有二连的御赐封号出名。

这不,蒲英就看走了眼,差点把狸猫当太子了。

得知她们是来找二连晦气的,最高兴的那还得是一连的人啊。

看守菜地的老兵马上成了带路党,特别正义地说:“二连偷菜的事我们也知道了,这种行为太要不得了,简直是给我们英雄团抹黑!姑娘们,我坚决支持你们的正义惩罚行动!”

蒲英当然知道土匪团的都是一丘之貉。这次不过是二连的犯在通信站手里了,下次说不定就是一连的耍出什么­奸­计了。所以,趁此机会让他们这些土匪都知道,通信站的女兵不是那么好惹的,也很有必要。

走过去没多远,跨过一条宽宽的排水沟,就到了二连的菜地,这里竖的告示牌还更大一些,“英雄尖刀连”的字样更显眼。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中央*军委*命名”。

怪不得一连的人对二连这么怨念了——这不明明是在嘲讽他们吗?

老兵看着那块牌子,咬牙切齿地说;“就是这儿了,姑娘们动手吧!”

不料,那些女兵都呆呆地站着,一动没动。

原来她们是被那整齐的田埂给震住了!

部队里讲究整齐划一到了变态的地步,这一点她们早已经习惯了。但是连菜地里的田埂都搞得如此变态,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哪里是黄土的田埂,明明是水泥田埂!不,是大理石田埂!

这么方正、这么平整、这么光滑,那些变态到底是怎么把软塌塌的黄泥变成瓷石一般的?让人都不敢踩上去了!

这还是菜地吗?

当然,菜地里还是种满了蔬菜,不过看上去和一连的没有太大差别。

蒲英有点明白苟排长为何费尽心机要来偷她们的菜了。

只要有一点战胜对手的机会,他们这些土匪就不会放过的吧?

这是匪气,更是一种霸气!

姑娘们一时被二连官兵变态的求胜心震撼,忘了此行的目的。

带路党一看不对劲了,赶紧提醒:“各位不是来讨债的吗?”

“对!我们是来讨债的,他们越是这么不择手段,就越是可恶!别忘了我们的小茄子!”蒲英清醒过来,马上招呼大家:“不要心软了!”

在她的亲自带领下,女兵们也放开了手脚,立刻像蝗虫一样扑进了二连的菜地。

一连有看菜地的人,二连的人呢?要不说他们倒霉呢,都集中在连部听团长训话呢。再加上一连老兵的暗中封锁消息,还带了人来帮女兵们搬菜,等正在喂猪的二连炊事班的人得到消息,跑到菜地时发现全连辛苦种的菜已经几乎被洗劫一空了,而且那整齐光滑的田埂也被踩塌了。

田埂也就罢了,那个让一个班的人用木头板凳拍一个下午也就拍出来了。这好几百斤的菜没了,可没法交代啊!

炊事班长带着手下拦住了蒲英等几名最后还在菜地里拔萝卜的女兵,“你,你们住手!不准再拔了!”

“不准?这可是你们苟排长说的,随便我们摘菜,当做赔偿的!”

“什么?那个混蛋,真是丧权辱国!”

炊事班长骂完,又换了张笑脸求道;“姑­奶­­奶­们,我们不是把茄子给你们送回去了吗?你们来摘点菜,也没关系!可也别把菜地里的菜都摘光了啊!”

“这是利息!我们走!”蒲英根本不鸟他,打了个手势,几名女兵分散着跑开。

炊事班长转身就追,还招呼手下:“快,快拦住她们!”

那几个兵可不好意思和女兵有身体接触,刚靠上来一点,被女兵们一瞪,又讷讷地缩手了。

“笨蛋,笨蛋!”炊事班长气愤地大叫,虽然他也是连个衣角也没沾到,但他还是不甘心地说:“快点,去车子那儿!能抢回一点,是一点!”

看到后面的追兵还紧追不舍,蒲英也催着同伴:“快跑,跑回车上,就胜利了!”

忽然跑前面的一个女兵“啊”了一声,停住了。

“怎么回事?”蒲英扑在她后背,差点把她撞倒。趔趄间,她也看清楚了。

前方一只大白猪正迈着小碎步,在小道上优哉游哉地散步。

这猪长得膘肥体壮、毛光水滑,目测得有好几百斤,拦在道上可是个不小的障碍物。

女兵们都是城里长大的,吃过猪­肉­,但是都没见过猪跑。

冷不丁见到这么一只巨型猪横在面前,不亚于看到老虎的恐惧了。

蒲英咬咬牙,说了声:“冲过去!”

她带头跑过去,狠狠地踹了一脚大白猪的侧肩部。

这只军猪被兵们当祖宗似的供着,哪享受过无影脚的待遇,一不留神居然被蒲英踢得“蹭蹭蹭”地退了几步,让开了路。

“快跑!”蒲英忙指挥女兵们通过。

就在她也准备过去的时候,军猪已经站稳了脚跟,瞪着仇恨的小眼睛,对准蒲英冲了过来。

“哎哟,妈呀!”蒲英也被那军猪的气势吓到了,撒腿往下跑去。

跑着跑着,觉得不对,前面就是战友,她们更跑不过这头像小坦克一样的军猪了。

蒲英又向斜刺里跑,还好那军猪就认准了她这个仇人,紧追着她不放。

那些女兵倒是安全了,蒲英却危险了。就她那小身板,肯定经不起这小坦克的碾压啊。

跟着追过来的炊事班长等人先是觉得好笑,“这女兵厉害,还会斗猪啊!”

后来,他们也看出来了危险,赶紧下去帮忙拦截。不过,那好几百斤的猪发了疯一般,他们几个大男人居然也没拦住。就连他们拿石头木棍敲打那大白猪,也没把它对蒲英的仇恨转移过来。

蒲英也有点着急,这怎么还脱不了身了啊?

忽然,她听到一个有点熟悉的口音在喊:“往山上跑!”

来不及细想,她转身就往菜地跑去。

很快她就明白了,大白猪再凶悍,跑山路的速度还是要慢一些啊!看来,摆脱它有望了。

蒲英的体能多好啊,被军猪追了半天也没怎么累,这时候又发力加速跑了起来。

不过,大白猪不愧是土匪团的军猪,匪气和霸气都是有的!见仇人要跑远了,竟然血气上涌,也跟着加速起来。

蒲英跑着跑着,看到了一个地方,马上毫不犹豫地向那边飞奔过去。

就是那个二连菜地前的排水沟,虽然有两米来宽,但蒲英轻轻一跃就跳了过去,她马上转身冲着大白猪笑了起来。

“掉,掉,掉!”

随着蒲英的咒语,大白猪哀嚎一声掉进了排水沟,在水里扑腾起来。

蒲英又跳了回来,对着追上来的炊事班长等人挥挥手说:“快点去救你们的猪吧,这可比几棵青菜值钱多了!”

炊事班长果然不再追她,任她施施然地离去,不过他也没去救猪。

默默地站在沟边看了一会儿后,班长拍了拍旁边一名列兵的肩膀:“好你个靳明啊!你是不是故意让那个女兵把猪引到这儿的?”

老实的靳明将一直压得低低的作训帽抬了抬,不好意思地说:“不,不是啊。”

靳明就分在了二连,刚才是来给炊事班帮忙的。他早看见了蒲英,却因为自家排长的偷菜行径,不敢让蒲英认出自己来。

刚才是情急之下才让蒲英往山上跑,还真的没有炊事班长想得那么复杂。

“别不是了!这主意出的好!哈哈,让一连的人得瑟!这下,他们的英雄大白猪‘牺牲’咯!”

炊事班长可不管那么多,他很欣慰啊!早听说一连的带路党行为了,这下他们得报应了吧!

蒲英和通信站的女兵们洗劫了二连的军菜,顺便还摔死了一连的军猪,沉重地打击了土匪团的嚣张气焰。

不过,这也就是女兵这么­干­才行,而且土匪团理亏在先。换了别的单位的男兵试试,敢这么在土匪团的地头上撒野,早就会被他们收拾得骨头都不剩了。

蒲英和尖刀连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而且让人没想到的是,没多久她又有了和他们并肩战斗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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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上到没学的打赏,和年过丰的评价票。你们这是要逼得小江,越来越涨良心啊。】

028章高原试训队

在蒲英等人大闹尖刀连的第二天,教导员张之凡和指导员司辰,终于结束了心理学培训,回到了通信站。

赵站长顿时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轻了许多。这段时间,站里分管男兵女兵政治思想工作的两位最重要人物不在,他这个站长是军政一把抓,亚历山大啊。

张司二人都是实­干­派,一回来就为站长分忧,落实了一项政工新举措——为通信站官兵开设“心灵驿站”。

他们腾出两间教室,简单装修和分隔后,布置上这次在外培训时顺便购买的各种心理治疗和心理咨询的专业用具。不到两天,一个可以进行心理测试、心理咨询、心理调适的“心理服务中心”,就在通信站内建成了。

中心分男军人和女军人两个区,装修的主­色­调也分别为淡蓝­色­和淡粉­色­。士兵们一走进去,就会感觉从绿­色­军营的紧张严肃气氛中脱离了出来,心情也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靠墙是一排排单人沙发按摩椅,有点像飞机头等舱的座位,互不­干­扰;官兵们可以在上面接受按摩,或是休息,看看小说杂志之类的放松一下。每个按摩椅的右扶手还有可折叠的小桌子,上面有液晶屏电脑,能提供影视音乐游戏等娱乐。

室内还有数台液晶电视,它不是用来看电视节目的,而是智能型心理测试仪。接上感应器后,测试仪可以通过受测者的心跳和呼吸频率,对他此时的心理状态进行系统评估,并给出相应的心理调适建议。

这电视很受女兵们欢迎,因为那屏幕上的鲜花,会随着受测者的平稳呼吸而逐渐盛开,有一种闲看花开花落的感觉。

她们还喜欢玩心理沙盘的游戏。

在蓝­色­沙盘的白­色­海沙上,随意摆放各种模型玩具——有人物、动物、植物、建筑、家具与用品、交通工具、食物果实、石头贝壳等等,它们可以组合成各种场景、画面和故事。

在玩游戏的过程中,女兵们不自觉地就回归了童心。这个游戏,有助于化解身心失调、社会适应不良、人格发展障碍等问题。另外,受过专家培训的司指导员在观察她们的沙盘画的时候,也可以分析出她们潜意识中的心理矛盾和心理轨迹,再有意识地指导她们克服心理障碍。

司辰还在女兵的心灵驿站里,设立了一个特殊角落,叫做“星星知我心”。

这里放了一排排带锁的、五颜六­色­的心形小铁盒,盒子上分别写着女兵们的名字,并像储钱罐一样地开了一条缝。谁要是有话不好意思当面说,就可以写在纸条上,放进那位战友的盒子里。每个人用钥匙打开自己专属的盒子后,就可以看到别人给她的悄悄话了。

…………

这个心灵驿站受到了全站官兵的欢迎。尤其是赵站长的体会特别深,他通过这里的系统治疗设备很快缓解了心理压力,食欲和睡眠都得到了改善,整天的­精­神头儿好极了。

受益匪浅的老赵,把通信科范科长也请来,做一次“心灵spa”。范科长体验之后,也上了瘾,几乎隔三差五就带着通信参谋们来站里“指导工作”。

没两天,师机关的人也都听说了通信站的新鲜事。师里政治处经过考察,充分肯定了通信站心理服务中心的作用,并将这一举措作为了政治思想工作的新亮点,上报集团军和军区,准备在全师推广。

飞龙师的政治工作有了一个新气象,而它的军事工作也有了新的变革。

师部接到军区命令,要求全师在今年夏季整建制驻训青藏高原。这是不久前下来视察工作的那位总部军训部首长,在军区作总结时提出的一条军事训练改革措施。

过去,飞龙师每年也都有高原野外驻训任务,但都只派出了小股­精­锐部队,并且也只是在阿坝凉山等地一些海拔不超过3000米的地区进行短期训练。

这一次,总部首长明确提出要求:整建制、全要素、大规模、长时间、高海拔、高强度。

首长解释,目前我国东海和南海的形势紧张。为了避开马六甲石油咽喉危机,为了稳定西南大后方,以及确保中国通往中东石油通路的安全,飞龙师必须丢掉和平时期养成的安逸习气,牢记使命,做好随时上高原打仗的军事斗争准备。

不过首长也明白,今年突然提出的这一练兵要求,会对部队的作训安排、安全保障、后勤补给等方面造成很多困难。

为了稳妥起见,首长建议飞龙师组建一支试训小分队,先期奔赴青藏高原的无人区。这支小队要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开展各种挑战极限课目的试训,为之后大部队的高原驻训提供可靠的参考数据。

首长甚至对小分队具体的人员构成,都做了指示。

小分队要­精­­干­,不超过50人,但是兵种却要包括步兵、坦克兵、工兵、炮兵、通信兵、医护兵、汽车兵甚至炊事兵。他们作为提供实验数据的“**”标本,最好多选择新兵,还必须要有女兵。

步兵等兵种直接从各团抽调就行了,首长却特别点了两个女兵的名字,要她们进入试训队接受锻炼。

常安师长听到首长的点名后,不禁暗暗好笑:看来这两个丫头摆的飞龙雪山图,给首长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不过,蒲英和路佳佳接到通知后,可都笑不出来了。

这可不是去西藏旅游,是去海拔4500米的无人区啊!

还要训练?天啊,光是高原反应就会死人了,好不好?

司辰看出了蒲英的表情不对,在陪她回宿舍收拾东西的时候,和她聊了起来:“蒲英,是不是不愿意去啊?”

“是。不过,不愿意也没办法,还不是得去!”蒲英还是很清醒的,不高兴归不高兴,命令还是得服从的。

“其实你也别不平衡了,你们试训队只去一个月就可以回来休息了。我们大部队可是要去三个月呢。”司辰劝慰道。

“我宁愿跟着大部队在高原呆三个月,也不愿意跟着先遣队呆一个月。”

“为什么?你怕人少了不安全?”

“那倒不是。我就是觉得,小分队里只有我和路佳佳两个女兵,有些事肯定不太方便,比如上厕所、洗澡这些事……”蒲英皱着眉头说完,又叹口气,“哎,要是跟着大部队,女兵那么多,这些事就好解决多了。”

司辰笑了。

入伍半年了,这丫头的脾气还是没怎么变啊,第一位想到的还是自己怎么过得舒服比较重要。

她温柔地将蒲英的鬓发理到耳后,像妈妈一样嘱咐道:“那我一会儿陪你去超市,再叫上佳佳一起,我指点你们两个该准备些什么生活用品……那些女孩子用的一次­性­纸巾、内衣之类的东西,要多买点。还有,再去理个发……总之,你们两个要做好一个月洗不成澡的准备。”

蒲英跟着指导员走出女兵楼的时候,惠玲玲从窗口看到了她的背影,嘴角不禁高高地翘了起来。

这个时候,把她扔到高原上去,老天爷你真是太帮忙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桌上放着的笔记本电脑,那上面正在运行的某个软件的窗口显示着“平均140”的字样。

这是她在五一受刺激后,让家人从北京搞来的电子竞技选手训练手速的小软件,当然是做了一番改装的。

惠玲玲也是个非常要强的人,知耻后勇,发誓一定不能让蒲英追上自己。所以,这二十多天来她都避开人,默默地疯狂地练习。她的努力也得到了回报,手速已经有了明显提高。

惠玲玲下一步的目标,就是参加十一举行的全军通信兵年度专业比武。

这个比武是以集团军为单位进行比赛,王雨盈参加过几次军内的选拔,都是输给了兄弟单位的人,没能获得参加全军比赛的资格。今年她又要去国外参加军演,自然更不会参赛了。而站里的其他女兵,业务上都和王班长的差距很远,所以赵站长等领导似乎在思想上都­干­脆放弃了这次比武。

惠玲玲却认为这是自己出头的一次好机会,尤其是在她得到了这个提高手速的好办法后,更坚定了这个想法。

但是,她还得防着蒲英。因为蒲英在五一小比武中表现出来的学习能力和手速,都给了她不小的心理压力。万一她进步了,还是被蒲英追上了,可怎么办?

好在有铁人三项赛分散了蒲英的注意力,惠玲玲灵机一动,积极鼓励蒲英去参加。因为她如果去练体能了,业务练习必然就会放松。

现在就更好了,蒲英居然会作为先遣队被派往高原,在那种艰苦的条件下就更没办法多做练习了。

这下子,惠玲玲终于肯定,蒲英不可能追上自己了。

此刻,她看着自己的练习结果,得意地想:十一的集团军比武,乃至全军的比武,你们大家就等着看我——惠玲玲,如何一鸣惊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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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晚了几分钟,过了零点。有点愧对年过丰、上到没学等铁杆书友的打赏了!看来,打赏这东西真得不能太频繁了,会让小江受刺激过度,觉得鸭梨山大啊】

029章海阔正天空①

蒲英是个有自己想法,也有点贪图安逸的人,但她也非常能适应环境,随遇而安。所以,虽然一开始听到自己被选进试训队时,有点不乐意,但很快就能调整心情,接受了这一事实。

晚上她和佳佳买完东西,和司指导员告别后,还想去找田苗苗告别,结果却到处也找不到她,只好在她房间留了个字条。

第二天八点多,蒲英在通信站官兵们一片“保重”和“加油”的告别声中,婉拒了指导员的送行,一个人步行下山前往师机关报到。

预定的出发时间是九点,因为还要等各团被抽调的战士们赶来此地集结后才能出发。

蒲英到达的时候还比较早。机关门前的停车场上,只有两辆军绿­色­盖着篷布的大卡车和一辆猛士吉普停在那里。

车子旁边站着七八名穿着作训服的军人。蒲英只认识昨天来通信站宣布命令的师作训科长,便走到他面前行了个礼:“报告首长,通信站战士蒲英前来报到。”

“小蒲啊,你来得挺早的嘛!”科长还礼后,手指向旁边一名上尉,“来,这位是师作训参谋——潘奕豪。他是你们试训队的队长。”

“队长好!”蒲英又是一个立正敬礼。

潘奕豪不过二十六、七岁的年纪,宽脸阔口,浓眉大眼,皮肤黝黑粗糙,一看就是那种孔武有力型的军事­干­部。

他随意地还了一礼,上下打量了几眼蒲英,目光又投向了她身后背的一个方方正正的迷彩包,“电台会用了吗?”

“会!”蒲英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不信任,回答的声音也格外响亮起来。

“不会也没关系,反正副队长那边还有一部电台。”潘奕豪不在意地摆摆手。

蒲英不明所以,只好把目光投向了脾气看起来比较随和的科长。

科长果然善解人意地解释了一句:“你们队里还有一位副队长,是军区的作训参谋,他先去藏区给你们打前站了。”

原来先遣队里还有先锋官啊。

蒲英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反正,今后这一个月就得服从这位潘队长,以及那位还没见过面的副队长的管理了。不过,貌似这位潘队长有点不太待见女兵啊。

这时,几辆吉普车陆续到场,是各团的兵来报到了。潘队长和作训科长等人忙着去接人,蒲英一个人默默地站在旁边。

原先站在大卡车边上的一名战士走了过来,冲她打起招呼来:“蒲英,你好!”

蒲英扭头一看,是名列兵。

不用说,这一定是新兵连的战友。几乎所有新兵连的人都知道蒲英,但她却很多人都不认识。

“你好。”蒲英点点头,算是回应。

“我叫庞龙。咱们一块在教导队待过的。”

“我知道。你现在是汽车团的兵?”蒲英认出了那两辆大卡车挂的车牌都不是师部的,而是汽车团的。

“对啊。”

“出师了?能单独开车了?”

“没有,哪有那么快啊?我这次是作为新兵小白鼠被抽上的。不过也好,可以提前跟着师傅走走川藏线。”

“我也是新兵小白鼠。”

庞龙笑了:“没想到咱们还挺有缘的,一个教导队里出来,还能一起参加试训队。”

这话,让蒲英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她只好笑了笑,岔开了话题:“哎,你的名字,是不是和那个歌手庞龙一样?”

“对,没错!我老爸也真是,怎么给我取了个这么大众化的名字。前几年,那个什么‘蝴蝶慢慢飞’流行的时候,别人老拿我开玩笑,把我郁闷坏了……”

庞龙说话时脸上的表情特别丰富,而且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声音也很好听。

蒲英现在对声音特别敏感,对说话好听的人也比较容易产生好感,便和庞龙很放松地聊起来:“郁闷什么啊?你不是也跟着沾光,出名了?”

“我才不想靠这个出名呢!而且,我还梦想着哪一天,我的歌能唱红全国!让那个庞龙先唱出了名,我再出头可就难了!你没听说过歌坛上有同名同姓的歌手吧?”

“好像没有……你喜欢唱歌?”

“不是喜欢,是热爱!唱歌就是我的生命!”说话时,庞龙的眸子闪闪发亮。

“嗯,听的出来,你唱歌应该很好听!”

“真的?我还没唱,你就听出来了?”

“你说话的声音就很好听,唱歌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蒲英说得很自然。

庞龙也感觉到了她不是假意奉承,顿时大起知己之感,“有机会,你一定要好好听听我唱歌,给品评一下。”

“行啊。不过,你既然这么喜欢唱歌,怎么还来当兵?现在选秀节目那么多,­干­嘛不去试试啊?”

庞龙的脸­色­顿时沮丧起来,“哎,别提了!还不是我那个封建花岗岩脑袋的老爸,非说唱歌的男人没有男人味儿,死活不让我去。这一点,我和那个庞龙的命运,还挺像的。这不,我老爸不但不让我唱歌,还把我送来当了大头兵,说是要把我塑造成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蒲英微微一笑,不再多说了。她感觉庞龙是个喜欢唱歌的阳光大男孩,并不是他爸说的缺乏男人味儿。不过,她也不好跟着说人家长辈的是非。

说话间,又开来了一辆有红十字标志的军绿­色­面包车,自然是师医院的救护车了。

和路佳佳一起下车的还有梅大医生。他这次主动请缨,全面负责试训队的医疗保障工作。据路佳佳私下说,其实梅医生就是想去高原研究藏医藏药来着。

蒲英撇下了庞龙,去和路佳佳打招呼。两人这一次作为试训队中唯二的女兵,颇有相依为命的感觉,自然要抱团了。

好久没见梅医生,蒲英也特别礼貌地对他问好,“梅老师好!”

“怎么叫‘梅老师’?”梅骅骝本来轻松自在的表情,在听到这个称呼后却像吞了一只苍蝇似的,变得奇怪起来。

“我是跟着路佳佳叫的啊。”蒲英不明白他的眼神为什么这么别扭,难道自己那声“梅老师”叫得还不够恭敬吗?

“哦,‘老师’是医院的那些小年轻这么叫的。你又不是医院的,还是叫我梅医生,或者直接叫……我的名字梅骅骝,就行了。”

“那我还是叫您梅医生吧。”蒲英感念梅骅骝上次赠书的事,对他很是尊敬。

“随便你吧。”梅骅骝无可奈何地说。

最后又来了一辆军卡,这一次下来的人较多,有十几人。他们正是装甲团尖刀连的人。

因为装甲团是师里的核心战力,所以也是这次抽调人员最多的单位,几乎尖刀连每个班都抽了人来。就连靳明也来了,但是混在人堆里,蒲英并没有把他认出来。靳明也不可能像庞龙那样自由地走动,因为带队的是严厉凶悍的苟旭东。

苟中尉因为上次偷菜的事,排长职务已经被免除了,现在是下放到班里当普通士兵。这样一个军官士兵放哪儿都别扭,正好赶上这次试训,团里­干­脆让他当了装甲团这个混编班的班长。

只要不脱军装,即使是个小班长,苟旭东也照样­干­得劲头十足。

昨天,他就把这十几个人召集在一起训了话:“咱们这次去高原试训,那搁战场上就是冲锋队,是尖刀班!明天到师部报到的时候,一个个都给我把­精­神抖起来,让那些外单位的人都见识见识,什么叫做英雄尖刀连!”

今天他们一下车,十几个人也把番号喊得气壮山河,仿佛来了千军万马一般。

潘奕豪当即喜上眉梢,一点不加掩饰地表扬了他们:“好,英雄连队的气势就是不一样!不像别的单位,静悄悄的,搞得跟鬼子偷地雷一样。苟班长,你和你的兵,这次可要在我们这个混编的队伍里,好好起到模范带头作用!”

“是,请首长放心。尖刀二连——”苟旭东带着手下的兵,骄傲地喊道:“勇往直前!”

旁边站着的工兵团、炮团等单位的人,个个脸­色­都不好看——我们不就是想着这是在师机关前面,不好太大声,怕打扰了首长们的工作吗?怎么就成了鬼子偷地雷呢?

潘奕豪才不管他们怎么想呢,看了看表说:“人员和物资都到齐了。科长,要不要去请师长下来?”

作训科长也奇怪地看了看师部二楼的某窗口,“师长明明说会早点下来,和战士们聊一聊的。我们这里这么大动静,他早该听到了,怎么还不下来?难道是有什么事?要不,我们再等等吧?”

他们哪里知道,师长常安此刻正被一名小兵堵在了办公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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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了,一大章内容写不完,只有分成两部分了。这个去高原的情节,是个很考验小江笔力的地方,因为这对英子的思想转变,还有情感萌芽,都很关键。小江尽力写好,但可能会写得不太顺利,请多谅解!

ps,再次多谢上到没学等人的打赏。】

030章海阔正天空②

那名小兵坐在一个大大的行军背囊上面,还使出了千斤坠的功夫,任师长怎么生拉活拽,就是不起来。拉得狠了,她就给你大哭起来,虽然都是­干­嚎,眼睛里没有泪水,但也让常师长不得不缩回了手。

几个回合下来,常师长头痛了,厉声说道:“田苗苗!我命令你,给我起来!”

“你让我参加高原试训队,我就起来!”苗苗虽然是坐在地上,但是说话的气势一点也不弱于大师长。

“不行!你就别胡闹了,啊?”师长的口气软了一点,哄小孩似的。

“为什么不行?英子和佳佳都去了,我也要去!”

“你当是去春游啊?她们俩是总部首长亲自点名,才不得不去的。”

“你也是师首长,你也点我的名,不就好了!”

“……不行!名单已经定了,都上报军里了。”

“我就不信,你一个堂堂大师长,连添个名字的权力都没有?”

常安被苗苗闹得不但头痛,还有点头晕了。

这样的车轱辘话,小丫头已经和他蘑菇很久了。昨天,小丫头从机关楼追到自己住的公寓,今天一大早又堵在了办公室门口。要不是自己把她拉进门,这些话还不知道会被多少下级听进去,传为笑话呢。

“苗苗,我平时是不是太纵容你了?怎么这么没大没小,纠缠不休的?”常安有些生气了。

苗苗被他冰冷的口气吓了一跳,但很快又坦然地说:“师长,我可从来没找您要过什么好处!这一次,我也是要求去最艰苦的地方,执行最艰苦的任务!如果是打仗,我这就是主动请求上战场……要不,我写血书给你?”

“别,千万别!好吧,你不是要好处……但问题是,你跟着上去­干­嘛啊?”

“我可以采访,拍照,­干­什么都行。”

“这次行动是军事秘密,详情不允许报道。”

“那我拍的东西,作为资料保留,总可以吧?”

常安看看墙上的时钟,出发的时间快到了。这种军事行动,即使是在和平时期也不容有片刻耽误。

他妥协地问:“你老实说,是不是因为蒲英和路佳佳要去,你才要求去的?”

“有一点,但不是全部。即使她们两个不去,我也会想办法去的。”

“为什么?”

“原因很多,想锻炼一下啦,想单独采访啦,这些都是原因。不过,最重要的还是,我从小就对那片雪域高原有一种情结。”

“因为你爸爸?”常师长自然也常常听苗苗提起她那位曾在本师汽车团服役的老兵爸爸。

“是。从小,爸爸给我讲他开车行走在川藏线上沿路的风光,我就喜欢上了那片高原,做梦都想去看看那里的草原鲜花,还有蓝天白云,更希望是在我还穿着军装的时候去。”

“为什么一定要穿军装的时候去?退伍了去旅游,不是时间更充裕吗?”

“因为我爸爸在复员后,常常念叨着要再去那片高原走一走,再看看他牺牲的战友们,再看看那里的风土人情。只是因为工作、家庭、身体等方面的原因,他一直都没能完成这个心愿。现在,我也来到了爸爸服役过的部队,所以我想替爸爸去还愿,去和徘徊在那片高原上空的英灵们问好!而且,我觉得如果我穿着军装去,那些叔叔们看到了,也许会更高兴?”

常安被田苗苗的淳朴愿望感动了,“你真是个善良又孝顺的好孩子!”

田苗苗的眼睛一亮,“师长,你是不是同意了?”

“嗯……还不起来?”常安故意板着脸说。

“真的,太好了!谢谢师长!”田苗苗跳起来,“啪”地一下给他敬了个礼。

“好了,赶紧跟我下去报到吧!”

常师长一脸严肃地将田苗苗带到潘奕豪面前,介绍说:“这位是咱们电视台的实习记者,田苗苗同志。她这次也跟着你们一起上高原。”

潘奕豪的脸一下子绿了。师长这是要闹哪样啊?怎么平白无故地给我又塞个女兵,还是什么女记者?

常安自然看出了他的脸­色­不对,但也没有解释,硬着头皮说:“集合吧!”

潘奕豪心里再有什么不解和疑惑,也不可能当面质问常师长,只得接下了这个烫手的山芋。

那边,蒲英和路佳佳早就和田苗苗大呼小叫地抱在一起。她们都快高兴死了,只要三个好朋友能在一块儿,那么这次看上去很苦的高原之旅,也就不会觉得苦了。

时间不多,师长也就简短地说了几句,最后祝试训队一路顺利,争取完满完成任务,胜利凯旋。

随后,试训队三十余人分乘四车,准时出发,踏上了前往藏区的征程。

头车是猛士吉普,潘奕豪和两位来自军务科、战勤科的参谋坐在上面,方便指挥车队。

紧跟其后的是野战救护车,梅医生坐在副驾,三名女兵则并肩坐在后车厢的纵向长椅上,旁边的担架床上堆着许多药品箱。看到几大箱红景天含片后,田苗苗对路佳佳说:“你不用担心高原反应,咱这儿有这么多的药,还有吸氧设备,不怕不怕啦!”

最后的两辆大卡车,一辆载人,一辆装物资。

四辆车的司机,全都是经验丰富的汽车团老兵。他们保持着稳定的车速和适当的车距,整个车队行进得既平稳又快捷。

车队进藏的路线,并没有选择路况较好的泸定、二郎山、康定一线,而是走卧龙、巴郎山、四姑娘山、丹巴。

因为在出发前,潘队长接到了已经抵达康定的副队长的情况通报。

泸定、康定一带近期­阴­雨连绵,山路湿滑,并且有部分山体滑坡,走这条路线既不安全也容易堵车。而巴郎山至丹巴一线,路况虽然稍差,最近几天却都是晴好天气,所以行程应该较为顺利。

潘奕豪和熟知情况的司机们一商量,很快就采纳了副队长的建议。

映秀卧龙一线,碎石子路比较多,还有单行的限制,但是卧龙一带的山景却很秀丽。白雾缭绕在青山翠谷之间,彷如人间仙境。山中的空气也特别清新,让蒲英等人一路行来都觉得心旷神怡。

田苗苗更是举着相机拍个没完。

前面的梅医生忍不住回头说道:“苗苗,等你到了藏区就知道,这儿的风景都不算什么。现在拍这么多,小心后面你的相机内存不够用了。”

“不怕,我带了好多存储卡的。”

田苗苗才不管那么多,还是尽兴地拍着沿途的美景。

而且,说这话的梅医生,自己还不是也拿着相机不停地拍。当苗苗要看看梅医生拍得如何时,他却又把相机藏起来说:“我随便拍拍的。”

中午本该找个地方打尖休息,潘奕豪却说从实战出发,就不下车休息了。士兵们都在车上吃点­干­粮对付了一顿,连司机都是由副驾帮忙喂食的。

不过,潘奕豪也怕司机们疲劳困倦,便让他们播放音乐听歌。为了防止战士们士气低落,也让他们拉歌活跃气氛。

这下好了,紧跟在救护车后面的载人大卡车上,不时飘来了声嘶力竭的歌声。开始还是正统的队列歌曲,很快就变成了流行歌曲。

这些兵,尤其是尖刀连的那些人,音量绝对是帕瓦罗蒂级别的,但是音­色­就是典型的公鸭嗓子了,把好好的流行歌曲唱得难听得要命。

忍了一会儿,几个女兵终于还是受不了这噪音的折磨。

蒲英双手捂着耳朵,胳膊肘捅了捅苗苗,示意她出头。

苗苗趴到救护车前后车厢的间隔处,从梅医生手中接过话筒,通过车台对着全队说:“哎,我代表我们女兵,对你们男兵的歌声表示抗议!实在是太难听了!你们就不怕把狼招来吗?”

前后车的车台里传来一片笑声,一名男兵嚷嚷道:“对啊,我也觉得他们唱得太难听了!欢迎你们女兵给我们唱一个好听的歌!”

蒲英听出来那是庞龙的声音。她知道他坐在最后一辆载货大卡的副驾,前车男兵们的歌声顺风正好飘到他那儿,想来他也是忍了很久吧?

田苗苗很­干­脆地说:“唱就唱,有什么啊!等我们酝酿一下哈!”

后车的副驾赶紧招呼车厢里的男兵们安静,又把电台声音调到最大。然后,所有车上的人都静等女兵开唱。

不料,蒲英和路佳佳,一个对唱歌不是很感兴趣,一个又很腼腆。田苗苗拗不过两人,只好自己唱了。

她在话筒里落落大方地说:“那两个女兵有点不好意思,那我就单独给大家唱一个了。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田苗苗,是飞龙电视台的实习记者。我们今天马上就要进藏了,那我就给大家唱个《青藏高原》,应应景吧!”

接着,苗苗以高尖而不失甜美、悠长而不失深情的歌声,唱起了这首著名的藏歌。

蒲英知道苗苗的嗓门大、也喜欢唱歌,但听她平时哼的大多是缠缠绵绵的情歌,完全没想到这个小丫头飙起高音来,竟然也这么富有穿透力和感染力。

男兵们也被她的声音震了,就连队长潘奕豪也高兴地说:“好,唱得好!再来一个!”

苗苗显然是个麦霸,大家一夸,她的兴致也上来了,又唱了个信乐团的《海阔天空》。

“……

海阔天空,在勇敢以后;

要拿执着,将命运的锁打破!

冷漠的人,谢谢你们曾经看轻我,

让我不低头,更­精­采的活!

……”

听了这歌,蒲英也不禁对田苗苗有了新的认识。原来这姑娘也不是只有甜的一面,也有坚韧的一面。想想也是,当初她的身体条件也不是特别好,不也在猎人营坚持了那么久吗?

当战友们又要苗苗继续唱的时候,她说:“不行了,让我嗓子休息一会儿吧!”

于是那些男兵们又要求另外两名女兵唱歌,蒲路二人还是推辞,这时庞龙挺身而出为二人解围:“要不,我给大家唱一个吧?”

潘奕豪开玩笑地说:“你行不行啊?唱得没有小田好的,就不要献丑了!”

“不敢说比她好,但不会比她差就是了。”

“咦,很自信嘛?”潘奕豪还在怀疑。

头车的老兵司机说话了:“潘队,这个庞龙可是我们汽车团的歌王!”

“这么厉害?好,让我们听听歌王的表演。”

庞龙也像田苗苗一样在话筒里介绍了一下:“各位战友好,我是新兵庞龙,和那个歌手庞龙同名。不过,我希望有一天比他还出名。刚才田记者唱了首《海阔天空》,说实在的,那也是我很喜欢的歌,结果让田记者给唱了,那我唱什么呢?”

不知道哪位老兵在电台里笑骂:“快点唱吧!哪那么多废话?”

“呵呵,师傅都在骂我??铝恕:冒桑?俏揖透?蠹页?皇?eyond的《海阔天空》,希望战友们喜欢!”

庞龙用粤语唱了起来。果然男兵们都很喜欢这支老歌,很快就跟着一起唱起来:“……仍然自由自我,永远高唱我歌,走遍千里……”

但是他们大合唱的声音,却掩盖不住庞龙那醇厚磁­性­的好嗓音。

一曲唱罢,潘奕豪一边叫好一边说:“好,我宣布小庞就是咱们试训队的歌王!”

“歌王不敢当。反正,大家要是愿意听,我随时愿意唱给大家听。”

“好,那就再来一首你拿手的。”

“我最拿手的还是rap,那我就给大家唱一个《中国自强》。”

“没听说过啊,不过名字挺不错的,那就唱吧!”

潘队长本来是兴致勃勃地想听新歌,不料庞龙唱完之后,他是一头雾水,一句歌词没听懂。

他拿起话筒­干­咳一声:“咳咳,那个小庞啊,你唱得还是不错的,起码很顺溜啊!不过,你唱的都是什么啊,我怎么除了‘中国自强’,就再没听明白一句话?”

庞龙在电台里笑起来:“潘队,我唱得比较快,是不好听懂。”

坐在潘队身边的某参谋,嘲笑起潘队来:“潘参谋,你老土了吧,这个rap又叫饶舌歌,也就是洋快板,要的就是听不懂的这个味儿。”

“听不懂,那还有什么意思?哎,小庞,你能不能把歌词给我说一遍?”

“我只会唱,不会说。要不这样,我这次唱慢一点,潘队您能听到多少,是多少?”

“你小子的毛病真怪,那也只好这样了。”潘奕豪无奈地说。

忽然电台里Сhā入了一个清朗的女声:“庞龙,你等等。我刚才听你唱的时候,记了一下歌词。我念一遍,哪儿记得不对的地方,你给更正一下,好不好?”

庞龙愣了一下才说:“你只听一遍就能复述出来?”

“不一定全对,我试试。”

电台里一下子变得特别安静,庞龙顺应民意地答道:“好,你说吧。”

稍微酝酿了一会儿,那个女声才以标准的普通话、中等的语速,一句句地说出歌词。

“中国自强china/stand/up

二十一世纪是中国人的天下

中国自强china/stand/up

二十一世纪是人民的天下

……

三皇五帝炎黄子孙各代存留到今日

黄帝战胜蚩尤发明指南车流传一世

孔子文学今日流传各国各地之子民

孙子兵法今日各行各业各处各则行

秦王统一文字统一六国统一天下也

楚汉相争惊响天下百姓再次的流血

汉末军权各争霸,群雄各家强天下

吴蜀魏,三国鼎立启发中国哲学家

唐代文化传入日本花木兰代父从军

中国火药发明传流各地各国各族群

南宋英雄之母赐,四字给自己儿子

­精­忠报国岳飞一生故事传流于今世

铁木真一代天骄开阔西方买卖商场

明代*回*族海军上将郑和七次下西洋

清朝康熙扩展版图汉满蒙回藏苗瑶

中欧商船买卖贸易经济开始往上跑

一九三三日本侵略中国进攻山海关

一九三七八年抗日日本人侵略台湾

一九四五日本投降国共双方再掐架

毛*主席解放中国蒋*介*石往台湾南下

今日台湾两岸通商,两岸和平共处

我也是个(台北人)来自中华民族

我以一位中国人的身份向各位解读

说出我的心声希望叶片回归于大树

二零零三神州五号乘坐太空人一位

成功登入太空返回地球恭喜杨利伟

今日中国经济发展比子弹列车还快

我们也欢迎全国各地各国各个老外

欢迎来到我们五千多岁年长的祖国

五千多年的文化,今日还是位强国

跟上世界的脚步,炎黄子孙不辜负

祖先创造的脚步,神圣的中华民族

中国自强china/stand/up

二十一世纪是中国人的天下

中国自强china/stand/up

二十一世纪是人民的天下

……”

当她一口气念完后,见电台里还是很安静,便又开口问道:“庞龙,第二段有几处没听得很清楚,我是自己凑的歌词,你给更正一下吧?”

庞龙这才醒过神来,有点结巴地说:“我听到了,不过反正也挺押韵的,意思也对,我就没说了。”

潘奕豪已经迫不及待地Сhā进话来:“你就是那个通信站的女兵?叫什么来着?”

“报告潘队长,我叫蒲英。”

“你只听了一遍,就能正确无误地背出来了?”

“潘队,对我们话务兵来说,记这种既押韵又有内涵的歌词,还是比较轻松的。”

潘奕豪有点佩服地说:“你这个女兵的基本功扎实啊,脑子比得上双核cpu了。”

“潘队,您过奖了。不过,我们女兵绝不是部队里的花瓶就是了。”

蒲英扬眉吐气地说完,右手将田苗苗和路佳佳竖着的大拇指一一握住了,三个女兵无声地笑成了一团。

潘奕豪听出来这个女兵是对自己一开始不经意的冷淡蔑视有些不满。他无奈地笑了笑,对车里的参谋们说:“哎,现在的小女兵啊,还挺厉害的。”

一个小Сhā曲过去,歌声继续,车队也继续开进。

路经海拔5000多米的巴朗山,垭口周围都是连绵不绝的雪山。虽然云雾缭绕,寒气凛然,但雄奇壮美的风光还是让女兵们兴奋不已,也并没有感觉到高原反应。

但是开车的老兵们在这段路上,都开得特别小心翼翼。女兵们也看到了几辆翻到路边山沟里的地方牌照的大货车,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员伤亡。看到这些,她们终于体会到了这条天路的艰险。

过了巴郎山后,车队就进入了藏区。

路况虽然不见好转,但是阳光却突然特别灿烂起来,天空也蓝得特别醉人。

险峻的河谷两岸,碉楼成群,青稞成片;秀丽的缓坡草场,野花烂漫,牛羊成群。

这里的天地,是那么的宽广辽远,而人在这里又显得是那么的渺小,让人忍不住抛开所有的烦恼,只想投入这片蓝天和草原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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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自强》台湾歌手之作。谨献给灾后的人民。】

ps:谢谢躺着看雨的打赏。(很想问,你是对岸的书友?)

031章眼睛上天堂

蒲英、苗苗、佳佳等人的家乡,依山傍水,风光如画,就是周边也有很多国家级风景名胜区。

她们也看过画报影视中的各地美景,但是当她们亲身来到了藏区,才知道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竟是这么神奇,可以在这片土地上创造出无穷无尽的奇观美景,可以激发这里人民的智慧,演绎出多姿多彩的民族风情。

一路上,她们见到了很多的雪山。

四姑娘山,是美丽纯洁的少女;墨尔多神山,是英俊勇敢的青年;巴郎山,是忠勇守关的卫士;贡嘎山,是地位尊贵的王者……

在群山之中,脾气暴躁的大渡河自北向南劈开高山,形成了落差达4000米的河谷地带。

这里“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有奇峰石笋如林、急流飞瀑如雪,还有林海郁郁苍苍,草甸碧绿如茵,五彩的经幡随风舞动,金­色­的寺庙神秘肃穆……

藏区的景­色­之美,无法用语言形容,最后她们只能发出一句感叹:江山*如此*多娇!

遗憾的是,为了赶路,车队都是匆匆路过这些美丽的景­色­,不能多停留一会儿,更不能深入藏寨民居,和这里的人们做更多的接触。

即使是住宿在丹巴县城,这个著名的美人之乡,潘队也让大家早点休息,不允许她们上街。

女兵们只能在第二天驱车离开时,趴在窗口眼巴巴地看着路边婀娜健美的丹巴美女们,不住啧啧称赞。尤其对她们满身华丽的饰物和艳丽的民族服装,羡慕得直流口水。

其实不光藏女很漂亮,康巴的汉子也很英俊。而且他们大多是高鼻深目、大眼长睫,轮廓深刻又五官­精­致,充满了男­性­魅力。

军车继续向西行,时而在峡谷陡崖边峰回路转,时而在广袤的草原上轻骑突进,女兵的心情随之跌宕起伏,眼睛也是目不暇接。

正应了一句话:到了藏区,身体是在地狱,眼睛却上了天堂。

这两天,姑娘们对前半句还体验不深。因为一路上大多是在河谷地带行进,过高海拔的垭口时也不会下车,自然体会不到高原反应。道路虽然多有不平,颠簸了一点,但是近期都是晴天,也就没见识到滑坡落石的惊险。

不过,沿着河谷继续西行,海拔开始缓慢增高了。

走出了相对富庶的河谷农业种植区,进入人烟稀少的高原牧区后,视野更开阔了,但景­色­似乎也荒凉了起来。

路佳佳开始觉得头晕,田苗苗也说想睡觉。

蒲英倒是没什么感觉,但看着那两位一个无­精­打采、一个哈欠连天的样子,也有点不放心了。

她问梅医生:“她们是不是有高原反应了?要不要吸氧啊?”

“可能有一点,不过不用紧张,先躺下来休息,含一片红景天。”梅医生坐在前车厢指挥。

好在救护车里有长椅和担架床,蒲英收拾一下让她们俩躺下休息,自己则坐在车厢边上的折叠椅子上。

梅医生问了一下现在的海拔,已经将近4000米了,而且一路下去都基本是这个高度,也难怪两个体质较弱的女兵开始出现反应了。

车队里其他人的情况都还好。这时候,明显可以看出来男兵的体质,还是要比女兵强一些。

当然,蒲英是个例外。她的头脑还很清醒,身体也没什么疲倦的感觉。只不过两个伙伴都在休息,外面的草甸风光看多了也有点审美疲劳,她也闭上眼睛打起盹来。

梅医生回头看见她头一点一点地钓鱼,不禁笑了笑,叫了她一声:“蒲英,你要是不困,就别睡!否则晚上到了睡觉的点,就睡不着了。”

蒲英睁开眼睛,眨巴了一下才说:“不会的,我只要想睡就能睡着。”

话虽这么说,她也知道梅医生是一片好意,便坐正了身体,继续看外面的风景了。

车队开始经过一片起伏较大的山岗,路的两边有一些低矮的松树。

头车的司机突然发话:“前面就要经过黑松林了,各车注意保持车距,跟紧了,别掉队。”

“明白。”“收到。”“晓得了。”几辆车的司机纷纷回应。

蒲英看看前面后视镜,感觉司机的表情有些严肃。虽然这位司机一向比较沉默,但好像从没见他这么紧张过。

她不禁好奇地问:“黑松林怎么了?”

梅骅骝答道:“前几年这一带一直有车匪,抢车抢货,还打死过人。”

“难道他们还敢抢军车?”蒲英有点讶异。

“怎么不敢?”不爱说话的司机也开口了,“据说是假装求助,把司机和押车的骗下车,然后人被他们打晕了,车和货都被抢走了,好像还丢了枪。”

“这么厉害?那后来没抓到吗?”

“没有。那些车匪就是牧民,抢了东西就往四周大草原一跑。草原这么大,怎么追啊?”

蒲英也感到有点紧张了。原来藏区并不是世外桃源,连军车都敢劫,可想而知这里的民风有多彪悍了。

梅医生看出了她的不安,安慰道:“那是几年前,现在好多了。”

“为什么现在好多了?”

“以前这里的经济没发展起来,环境又恶劣,很多牧民还比较穷。最近几年,国家扶植着发展起旅游业,还有藏药种植采集业,大家的生活好了,那些车匪经过几次打击后也就自然消失了。”

蒲英舒了一口气,却又问:“那怎么司机大哥还这么紧张啊?”

“小心总没坏处。”梅医生笑了笑,心想:小姑娘还是单纯啊,这个世界哪能完全没有罪恶?

蒲英忽然想起来,梅医生怎么对这里这么熟悉?

她忍不住问:“梅医生,你是不是来过藏区很多次?”

“不多,也就两次。”

“都去了哪儿啊?”

“一次是拉萨,一次就是我们这次的目的地,金马大草原。”

“这么巧你这次又来这儿?那你给我说说这个金马大草原的情况嘛!”蒲英也有点好奇了,因为这个地方可没有拉萨、康定、香格里拉这些地方出名,怎么梅医生之前就会来过呢?

“说起来,我能去金马大草原,还就是因为第一次去拉萨的时候,认识了一位藏族朋友……”

梅骅骝见蒲英很感兴趣的样子,便像说故事一样说了起来。

那还是他在上大学的时候,某个暑假,梅骅骝和外号“土鳖”的某死党,一块去拉萨自助背包游。在离开拉萨的川藏线上,他俩在一家小客栈住宿。当时很多人都在店堂里吃饭,有个外表粗犷的藏族大哥正和人用流利的汉话吹牛。

他说,他的家乡金马大草原上的神山圣湖,才是美得像仙人居住的地方一样,可就是路不好走,一直没多少人去,不被世人知晓。

梅骅骝和土鳖一听就感兴趣了,便和他打听怎么去,路好不好走。

那个藏族大哥说,跟我走就好了。

两个小伙子也是年轻,没想那么多,一口答应了。

约好第二天在哪儿碰头后,那个藏族大哥就出去了。客店里的人,包括老板,都劝他二人:那个藏民长得那么凶,就凭一句话,你们也敢跟着他走?

两人一想也有道理,何况之前也听说过藏民抢劫杀害单身驴友的案件。

到底该不该信那个藏族人?

梅骅骝的意思还是不去了,明天继续按原计划回川就是了。反正这藏区的风光美是美,但也都差不多;而且,那个金马草原如果有他说得那么好,怎么没听人提起过呢?

土鳖兄却认为可以去看看。一来,他们是两个人,不是单身少女,也没有多少钱物,就连相机都很普通,没有值得别人铤而走险的财­色­,应该是比较安全的;二来,那位藏族大哥说话豪迈,也不像­奸­邪之徒;三来,土鳖曾在什么书上看到过,似乎是说金马草原和格萨尔王有关,想来还是值得一去的。

最后,他们还是跟着藏族大哥去了金马草原,不但无惊无险,还受到了藏族大哥一家的热情款待,也确实看到了大哥口中如仙境一般的美景。

梅医生一路说着那次的见闻,车队在茫茫的高原上继续飞速向前。

渐渐地,路边的民居多了起来。

“金马县城快到了!”梅医生忽然抬手指着窗外,“看那边,那是天葬台!”

蒲英放眼望去,在一片山岭的苍穹之上,几十个黑点盘旋着。

“这么多鹰啊?”蒲英有点被震撼了,又回身去推苗苗:“快起来,你要看的天葬台!”

“哪儿?”本来睡得昏昏沉沉的田苗苗一下子­精­神起来。

路佳佳也坐了起来,“我也要看!”

是啊,藏区独特的天葬,在她们心中都是很神秘的,自然充满了好奇!

当看到了几十只鹫鹰在天空翱翔时,苗苗和佳佳也震撼了:“难道是正在举行天葬?”

“应该是结束了,鹰才飞起来的。”梅骅骝说。

“怎么会这么多老鹰呢?”苗苗问。

“因为这个天葬台旁边有一家佛学院,藏民们认为这里离天堂很近,连拉萨和九寨沟那么远的地方,也有人愿意来这儿天葬。”

“梅医生,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是不是看过天葬?”佳佳问。

“没有。其实天葬也没什么好看的,对我们学医的来说,更没什么可好奇的了。”

三个女兵可没学医,就是路佳佳也不过刚刚跟着卫训队学了一点皮毛。她们对天葬还是有点好奇,但也知道这种仪式在藏民心中是很神圣的,不喜欢被围观,所以也就不多讨论了。

有了这么个Сhā曲,苗苗和佳佳的­精­神好了很多,看着前路,兴奋地问梅医生:“县城还有多远?”

“只有几公里了,不到十分钟就能开到吧。”梅医生也微笑了起来。

果然,不一会儿,前方开始出现了楼房。

梅医生拿出手机看了看,“有信号了!”

车台里也传来了潘队的声音:“同志们,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前面马上就要到金马县城了,我们会在这里歇两天。副队长已经联系好了食宿,他现在正在前面,等着迎接我们呢。”

各车都发出了欢呼声。战士们即使是铁打的身子,在路上颠簸了几天,也有点累了。

不一会儿,路上迎面跑来了两位骑马的藏胞。他们头戴牧民最喜欢的巴拿马草帽,身上的宝蓝­色­锦缎藏袍也很是富丽堂皇。銮铃声声,夕阳的余晖又给二人矫健的身姿镶上了金边,更显得威武不凡。

田苗苗马上抄起相机,调整长焦,准备抓拍。

她一边拍一边嚷嚷道:“哇塞,好帅的帅哥啊!”

梅医生的眉头不禁耸动了一下:这话听着怎么有点耳熟?

蒲英不屑地说:“这两天,你见个藏族男的,就喊帅哥!”

路佳佳也笑了:“就是!虽然康巴的帅哥是多,但你也不用这么夸张吧?”

“真的,真的!这两天看到的都不算,这个才是真的帅!不信,你们看!”田苗苗把相机推到蒲英手里。

前面的梅医生也从自己的相机取景框里看清了来人的脸,不禁皱着眉头嘟囔了一句:“有那么帅吗?”

苗苗执着地说:“就是帅嘛!英子,你说呢?”

梅骅骝情不自禁地转过头,想听听蒲英的评价。

蒲英慢慢放下相机,随手塞给了佳佳:“你看吧!”

“我说的没错吧?那个藏族阿哥很帅吧?”苗苗激动地问。

“你说错了。”

梅骅骝听蒲英这么说,不禁微微一笑,转回了头。

不料蒲英又补上了一句:“墨尔多神山,怎能用‘帅’来形容?”

032章犹如故人归

田苗苗和梅医生同时一愣。

路佳佳却举着相机说:“咦?他们拦下了头车,潘队还下车和他们说话呢?”

同时,整个车队都靠边停下了。

蒲英奇怪地问前座的二人:“怎么回事啊?”

梅医生闷声答道:“你们欣赏的大帅哥,就是咱们试训队的副队长啊!”

“真的啊?太好了!”苗苗立刻眉飞­色­舞起来。

蒲英微微一愣,又自作聪明地说:“原来副队长是藏族人啊!怪不得让他来打前站呢!”

“什么啊?他是地道的汉人!也不知今天吃错什么药了,打扮得这么­骚­包?”梅医生说着说着,还不耐烦地重重地按了一下汽车喇叭。

蒲英和苗苗、佳佳等人对视一眼,互相吐了吐舌头——梅大医生,你还好意思说别人?看你的样子,才像是吃了炸药吧?哎,有失您一贯温文儒雅的医生风度啊!

被喇叭声吸引,那位身穿藏袍的副队长将马头一拨,胯下的藏马向着救护车这边不紧不慢地走过来。

苗苗的星星眼一下子亮了,迅速趴到前后车厢交接处的窗框上,压低着声音说:“快看,帅哥队长要过来了!好激动啊!”

蒲英跟上去,趴在她肩上,却又拧了拧她的脸蛋,“注意素质!矜持一点!”

苗苗把她往旁边拱了拱,给动作慢的佳佳让出了半个身位,同时嘴上还不忘鄙视了蒲英一下:“你还不是想看?”

“嘘——”蒲英不和她斗嘴,把她的脸一下拨向前面,“要看就好好看!”

梅大医生将女兵们“不矜持”的笑语听得清清楚楚,再看到对面那张越来越近的熟悉的脸,不知怎么觉得他特别碍眼起来。

毫不知情的副队长走近后,低头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还伸出了右手,“老梅!”

梅骅骝也伸手出去,和他重重地一击掌,“土鳖!”

“噗——”后车厢立刻有些­骚­动。

梅骅骝也很快觉得后背有点异样,好像是芒刺在背的感觉。他忍不住回头,见那三个小姑娘都用鄙视、甚至是控诉的目光盯着自己。

梅医生一下子明白了,这三位是在不满自己对她们心目中的美男子使用了土鳖这样的蔑称啊。

他不禁脱口而出:“怎么啦?他的外号就是叫土鳖啊!”

刚说完,自己的后脑勺就挨了一下,一个声音威胁道:“梅花鹿,你别太过分哈!”

女兵们先是一愣,很快又笑了起来:“哈哈,梅花鹿,梅骅骝,好贴切的外号啊!”

梅骅骝揉了揉脑袋,回过头伸手反击了一下,“我怎么过分啦?”

那位副队长扭住梅医生的胳膊,不再理会他的打岔,眼睛看向旁边的司机和后车厢里的女兵们,笑着打招呼:“你好!你们好!”

“副队。”惜言如金的司机点点头。

“帅……”苗苗刚发了个音,就被蒲英捂住了嘴巴。

“你好,副队长!”蒲英抢在了苗苗之前答话,避免她冲口而出“帅哥你好”这种丢脸的话。

副队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你是蒲英?”

蒲英微微一愣。

她感觉,这位副队长的眼神,深沉却不冰冷,而且隐隐透着某种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一样——可是,她明明从来没见过此人啊?

副队长的眼神又一一落在另外两人脸上,“路佳佳?田苗苗?”

田苗苗趁着蒲英分神的机会,用力掰开了她的手,把自己的嘴巴解放了出来,“副队长,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名字啊?”

“她们两个,我之前就看过队员的资料,里面有照片。昨天听潘队说,队里临时加了个记者,那肯定就是你了。”

“原来是这样。”

蒲英也在心里暗暗点头。看来,这个副队长比较细心,至少比潘队长强多了——那位正队长一开始可是连她的名字都叫不上来呢。

苗苗又继续问:“副队长,听说你是军区作战部的参谋?”

“嗯,我叫冯??,??是三个土叠一块。你们就叫我冯副队吧。”冯副队长脾气很好地解释着。

“冯副队,你怎么不穿军装,穿藏袍呢?”田记者的问题是一个接一个地连绵不绝。

冯??指了指身后的那位藏民说;“我和藏族老乡租马,赶上他们的转山会,一身军装太不协调了,他们就借了我一身藏袍穿。”

“冯队,你穿藏袍都这么帅,穿军装一定更帅了!”

蒲英来不及阻止,还是让田苗苗“没羞没躁”地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不过,她也很同意苗苗的话。

其实,这位冯队不仅是面目英俊、气质硬朗,更难得的是举止之间既­干­练又不粗俗,待人接物既热情又很稳重。

听了苗苗的赞扬,冯??颇有风度地笑了一笑:“是吗?谢谢你的夸奖了!”

一直冷着脸的梅医生,终于忍不住发话了:“我说,你还有完没完啊?还要不要进城了?”

冯??看了他一眼,心中暗暗奇怪:老梅今天是怎么了?这么­阴­阳怪气的?莫非是旅途劳累,或是高原缺氧?

他不在意地拍了拍老友的肩,应承道:“行了,这就走!我去前面带路!”

临走前,他还冲着车中众人点点头,挥了挥手,“一会儿见!”

等他和那位藏民一起策马跑到在头车前面,实在看不清身影之后,三名女兵才坐回到后座的长椅上。

刚才一直没好意思说话的路佳佳,这时也忍不住对两位女伴小声地说:“冯队长看上去人很好的样子。”

“那是,他长得那么帅,肯定很好啦。”田苗苗应道。

“你又以貌取人!”蒲英重重地拍了苗苗的脑袋一下。

“­干­嘛啊,老欺负我?”苗苗不依地揉了揉头,“把我打傻了,你负责啊?”

蒲英不理她,却微皱着秀气的眉头,慢条斯理地说:“为什么,我总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个冯队长呢?”

路佳佳连连摇头:“不可能。”

苗苗却说:“哎,你别说,我也有这种感觉呢,原来你也这么觉得?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哩。”

“你是什么感觉?”蒲英问。

“就是——冯队长看我那一眼的时候,我感觉他的眼神在说,‘是你啊!’……一点都没有生疏的感觉,而是‘好久没见、见到你很高兴’的感觉。”

“我也是这种感觉。”蒲英说完,又不解地摇摇头。

这时,车子已经驶进了县城。小城­干­净的市容,独特的风情,很快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将这个疑惑抛在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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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两篇完结文,也是军旅的,不要被名字迷惑,其实是没什么金手指的伪重生文。】

《重生之刹那芳华》:九十年代医学生的成长记录,涉及国防军工和军医。(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重生之听我指挥》:民航女空管和战斗机飞行员的爱情婚姻,涉及空军与航母。(结文远在航母style风行之前。)

都是同一作者的文,叙事角度和文风,在女频是比较另类的。

小江诚意推荐,合不合读者的口味,就请各位自己判断了。[bookid==《重生之刹那芳华》][bookid==《重生之听我指挥》]

033章阿勒解放军

小城的街道很宽敞,呈“申”字分布,中轴路上有零星几家商店、旅店、饭馆。最高建筑不过三层,外装饰的油漆看起来都很新,就是街上行人较少,不够繁华。

街上自由行走的狗却不少,有些个头看起来很大。

“藏獒!”田苗苗手指着那些狗说。

“它们就是普通狗。纯种藏獒,比较少见的。”梅医生这会儿比刚才­精­神了点,也愿意说话了。

“可是看起来也很凶呢。”路佳佳说。

“你们不去惹它,就没事。”

苗苗又指着路边的两个小藏民说:“看,他们在给我们敬礼!好像还在喊‘阿勒!阿勒!’,这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藏语问好的意思。”

“噢——”苗苗便也趴在窗口,回头冲小孩挥手,“阿勒阿勒!扎西德勒!”

后车的男兵们也跟着胡乱喊起来。这回,他们真的把“小狼”们招来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从路边的房子里跑出来十几个小孩,还跟着差不多数目的狗。

他们一边追着车子,一边兴奋地喊着:“金珠玛米!金珠玛米!”

小城不大,车子很快拐进了县委招待所的后院,人武部部长带着人已经等在这儿了。

战士们下车的时候,那些孩子们也追到了院子门口的铁栏杆处。他们一边好奇地看着,一边故意用四川方言议论着。

藏区的人也许不会说普通话,但四川话却说得很地道,战士们久驻蜀地,自然也就毫无语言障碍了。

只听得小孩们对战士们的服装、头盔、步枪、战斗携行具、生活携行具等等东西,似懂非懂地评头论足,其中谬误让人听了只想发笑。

当战士们集合时,那整齐的队列和威严的军容,让孩子们自发地安静了一会儿。不过,等战士们排队要进入招待所室内时,那些小孩一下子又恢复了活泼和喧闹。

“旺堆大叔,解放军叔叔是不是要在咱们这儿长住啊?”几个小孩七嘴八舌地问。

旺堆大叔就是人武部长。

他对这些小孩挥挥手说;“去去去,和你们有什么关系?都别在这儿呆着了,赶快回家吃饭了!”

“你不告诉我们,我们就不走!”

“嘿,不走就不走!我就不信你们的肚子不饿!”旺堆也和他们耗上了。

几个小孩乌溜溜的大眼睛转来转去,忽然看见了走在后面的几名女兵,便嚷嚷起来:“解放军大姐姐!大姐姐好!”

苗苗和蒲英、佳佳很乐意被人称作大姐姐,也挥着手回应道:“你们好!阿勒!”

那些孩子们更兴奋了:“阿勒阿勒!大姐姐,你们在这儿住多久啊?”

“……这个……”即使是苗苗,也知道这话不能随便答了。

旺堆不高兴地走到大门处,摇着铁栏杆,开始轰那些孩子了:“怎么不听话呢?叫你们都回家去,听到了没有?”

孩子们躲闪着他,还是不肯远离大门口。

这时,冯??走了过去,弯下腰对小孩们说:“你们是县一小的学生吧?”

“是啊,我上四年级了。”“我是二年级一班的。”……孩子们争先恐后地向这位和气的解放军叔叔报告着。

“嗯,好,我知道了。这样好不好,解放军叔叔们和姐姐们都刚到,还没吃饭……”

“到我家去吃饭吧!”“到我家,到我家!我让阿妈做烤全羊。”……又是一阵热情的邀请。

“谢谢了,不过旺堆大叔已经给我们安排了饭菜,我们也不能浪费,对吧?”趁着孩子思考的短暂间隔,冯??又迅速说:“好了,你们只要乖乖地回家吃饭,我答应明天给你们讲打仗的故事,好不好?”

“真的?好!我们回去!”

孩子们一听,一窝蜂地就跑了,比来时还迅速。

冯??急忙喊了一声:“孩子们,明天中午到坝子上找我啊!”

“知道了!”远远传来了孩子们爽朗的笑声。

旺堆佩服地说:“冯参谋,你比我厉害,几下就把他们哄走了。”

“其实你们藏区的孩子,很好打交道啊。他们的心思单纯,只要和他们讲诚信就好了。”

潘奕豪也走过来说:“不过,你既把他们哄走了,还没泄露军事机密,这就难得了。”

冯??笑了笑:“潘队长,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

试训队一下子就把小小的招待所住满了,有些男兵只能打地铺。

旺堆大叔抱歉地说,现在城外在开转山会,来了很多游客。战士们又不方便分开住宿,只能将就一下了。

据他说,如果再晚一个月来,正赶上金马艺术节的会期,到时候城里根本就住不下了。不过,牧民们有的是大帐篷,倒也不会让远方的客人没地方住就是了。

三个女兵分到的是一个双人小房间,她们把两张床并在一起,也就能凑合了。

接着,她们抓紧时间想洗漱。

不料翻行李时,却发现昨天还好好的防晒霜、护肤霜、洗面­奶­,全都从包装的软管中流了出来,白­色­的膏体糊得行李包里到处都是。

稍一思索,她们就明白了:这是高原的低气压在作怪啊。

没经验的女兵们,只好自认倒霉,一下子损失了将近一半的护肤品。不过,这三人在一起就变得没心没肺了,很快又笑闹着,相互抹起大花脸来。

“笃笃笃!”有人敲门。

“进来!”

梅医生推开了门,见了三人的怪样子,先是一愣:“你们这是唱的什么戏啊?”

“来到藏区,当然唱藏戏啦。”蒲英用毛巾抹了一把脸,不在意地说。

梅医生笑了:“那你们来到藏区,想不想去藏民家住宿,并且尝一尝地道的藏饭?”

“想啊,当然想了!”

这一路,她们都是住宿在招待所,路边的饭馆也都是汉人开的,根本就没吃过藏式饭菜。而且听说上山训练后,大概就只能吃野战­干­粮或是单兵口粮之类的东西。光是想想,就让这三个馋嘴猫不寒而栗。

能有机会在受虐之前尝试一下藏式美食,当然不可放过了!

“想啊?那就快点收拾了,背上行李跟我走吧!”梅医生得意地说。

“可是,潘队能同意吗?”蒲英犹豫地问。

“放心!刚才,我和你说过的那位藏族阿哥过来了,他说这里的住宿太紧张了,要请潘队等领导都去他家里住。还有,阿哥家里的阿嬷,听说有女兵来了,也非要请去家里住。潘队虽然谢绝了他的好意,但也同意我带你们去借宿了。”

“真的啊?太好了!”

三个女兵神速地收拾好行囊,跟着梅骅骝下楼,在经过潘队房间门口时,却听到屋里传出来冯??的说话声。

“阿哥,我今天就不过去了。这边的战士们,还要我照顾呢。”

“冯参谋,没事,你去嘛!战士们有我呢。”这是潘队长的声音。

“不好,你一路劳累了,该好好休息。”

“你打前站更累,更该休息。这位阿哥又是你的好兄弟,你们多少年了,难得聚一回,应该去的。”

“是啊,冯参谋,你就放心去那边住嘛。这里,不还有我吗?”旺堆部长说。

最后是一个粗豪的声音,却说着藏区少见的标准普通话:“冯老弟,啥都别说了,那是你的行李吧?走,哥给你背上!”

哐当一声,一个黑铁塔般的彪形大汉,一下子冲出来,差点和姑娘们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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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感谢躺着看雨的长评!还有苍穹海蓝、上到没学的打赏。

034章特别能战斗

三名女兵沾了冯垚和梅医生的光,挤在那位藏族阿哥开来的越野车后座上,很快穿过小城,来到了城边上背靠一个小土坡的小院。

说是小院,其实也不小了。长方形的院子,光是中间的草地就将近一个排球场大。三面的屋子虽然是平房,却是真正的木屋。看那些构成墙体的圆木,根根粗大笔直,一看就是上好的木材。

木墙漆成了赭红­色­,这是藏区房屋最常见的颜­色­,在蓝天草地间,或白雪荒野上,既十分醒目又很是和谐。

不过,阿哥家房子的装修,走的是传统和现代相结合的路线。木墙上绘的是传统藏画,房门和窗户却是白­色­的塑钢推拉门窗,客厅的大理石瓷砖上也铺了几块藏式地毯。这些元素混搭在一起,竟然也很和谐的。

客厅很大,靠墙摆了六张宽大的藏床,还有茶几、柜子、桌子之后,中间的空地还可以跳舞。

阿哥招呼客人们放下行李,坐下来休息。

女兵们却被墙壁、柜门、藏床等家具上的、用­色­大胆奔放的藏式绘画吸引了。那些浓烈绚丽的红、黄、绿、蓝、白等­色­彩,化为了莲花、树木、河流、山川、僧侣、鸟虫,让她们看得目眩神迷。

这时,阿哥的妻子,在县卫生局工作的曲珍阿姐,从厨房提来早就烧好的一大壶­奶­茶,倒在印有­精­致花纹的瓷碗中,给客人们一一奉上。

蒲英等人赶紧学着冯垚的样子,双手接过,道了谢之后,低头喝了起来。

阿姐在旁边说:“你们汉人喝不惯酥油茶,这个­奶­茶应该比较和你们的口味。”

“嗯,好喝!好喝!”蒲英等人的赞扬绝非客气。这­奶­茶醇香极了,比她们以前喝过的什么珍珠­奶­茶、立顿­奶­茶都好喝。

阿哥的老母亲,年约六十多岁的央金阿嬷,也闻声从自己的卧室走了出来,进了堂屋。阿姐忙扶着老人在正中的藏床上坐下,并给她老人家倒上了一碗­奶­茶。

阿嬷没有喝茶,只顾着乐滋滋地看着冯垚和梅医生,就好像是在看自己很久没回家的小儿子一样,怎么都看不够的样子。

冯梅二人都放下了茶碗,上前给阿嬷问好。

“好是好。可就是你们两个小伙子说话不算话啊。原先走的时候,说不久就回来看我的。怎么都这么多年了,现在才来啊?”阿嬷笑着抱怨。竟然也是一口标准的普通话。

“阿嬷,是我们不好。不过,您看啊,我们这次来,还给你带来了新客人呢……”梅骅骝说着就给老人家介绍起蒲英等人。

“阿嬷好!”蒲英三人走过去。齐声问好。

很明显,这位老人在阿哥家的地位尊崇,而且尊敬老人本来就是全体中华民族的传统,她们自然也对阿嬷恭敬有加了。

阿嬷笑得很慈祥,连连发问:“好,好!多大啦?这么小就当兵啊?家在哪儿啊?想不想家啊?嗯。当解放军好啊!我年轻的时候,也想当咧,没当上啊!”

还抽空对儿媳­妇­阿姐说:“你看看。汉人小姑娘的皮肤就是好,又白又滑!可比我们草原的妹子好看多了。咱家的梅朵啊,这回可被人比下去了。“

梅骅骝立刻接口问:“咦?怎么没看到梅朵,还有小次仁?”

阿嬷和阿姐相对笑了起来。好半天,阿姐才止住了笑说:“那两个没出息的娃娃。看见一下子来了那么多客人,都害羞了。躲在厨房里不肯出来呢!”

“我去抓他们出来!”梅医生说着,就熟门熟路地出去了。

不一会儿,外面就响起了了叽叽咯咯的笑声。很快,梅医生一手夹持着个小男孩,一手拖着个小姑娘,走了进来。

两个孩子都穿的是汉人的衣服。

小姑娘梅朵,大约十二三岁,个子瘦高,留着长长的独辫。瓜子脸,五官十分漂亮,长得不太像阿哥和阿姐,倒是从眉眼脸型上隐约看到阿嬷的影子。她的皮肤其实还好,小麦­色­的肤­色­,两颊也没有高原红,在藏区就是极品的皮肤了。

不过,小姑娘很羞涩,一进屋看见大家都在看她,便低着头直奔阿嬷身边,把脸埋在她怀里撒起娇来。

男孩次仁,不过六七岁,圆头圆脑圆脸圆眼睛,似乎是综合了阿哥和阿姐的优点。因为是被梅医生倒提着进来的,他一边挣扎一边求救:“阿嬷,救命啊!”

阿哥阿姐等人都笑了,却不去相救。

阿嬷也呵呵笑着说:“你的命,还是这位梅叔叔救下来的呢!”

梅医生将小次仁的身子倒转过来,把他放在地上后,用手捏着他的圆脸说:“小次仁,你是不是把梅叔叔都给忘了?”

小次仁挣脱他的魔爪,仔细地看看他,还是不认识,转头也往阿嬷怀里扑过去,“阿嬷,你骗我!这个明明是坏人!”

阿嬷一边笑一边轻轻地拍了一下孙子的头,“你啊,那个时候还太小,不记得了吧?那次你生病了,发高烧,多亏了梅叔叔给的偏方,这才没事了。”

次仁又转头问:“阿爸,阿妈,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难道阿嬷还会骗你?”

那个一直把头藏在阿嬷怀里的梅朵,也侧过脸来对弟弟说:“是真的,我都记得那次送你到医院的事。”

次仁又忽闪着大眼睛看了梅医生几秒后,突然冲到他面前,迅速地鞠了一躬,“谢谢你!”,说完又跑回阿嬷身边,和姐姐腻在了一起。

几个大人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蒲英三个也觉得这两孩子真有意思。她们本以为,藏族的小孩应该都像刚才追着卡车跑的那些“野孩子”那样,活泼大胆肆无忌惮呢。没想到阿哥这么粗犷的人,却有一对这么害羞腼腆的儿女。

阿哥大概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对着阿嬷叹起气来,“阿妈,你也太娇惯这两娃儿了!你看看。在客人们面前还这么不好意思的,也不叫人,像什么样子?”

阿姐也上前拉两个孩子,“快给客人问好!”

梅朵和次仁在阿妈的指点下,一一问好。

不知是不是异­性­相吸,次仁很快就围着三个女兵问长问短,熟络起来。而那边,梅朵却静静地坐在冯垚和梅医生身边的藏床上,帮他们倒起­奶­茶来。

阿哥一边和冯垚聊着租马的事,一边招呼小儿子:“次仁。别光顾着说话,让姐姐们吃点心啊!”

小次仁毕竟是男孩子,要比姐姐大方一些。只不过是阿嬷一手带大的。就有点黏阿嬷,但还是很听阿爸的话。

他马上将茶几上的几个高低错落的装满了果子、点心的木托盘,又往女兵们面前推了推,“姐姐,你们快吃啊!这些都是我阿妈做的。可好吃了!这个三合一,可是过年和贵客来的时候,才能吃到的呢。”

蒲英等人,早就注意到了桌上那几种和中西糕点都不一样的食物。这时,在次仁的介绍下,她们才知道那些叫人参果、炸果子、三合一。

人参果是青藏高原野生植物蕨麻的一种。样子和口感都有点像花生仁,带点甜味。

炸果子是面食,和面的时候加了糖。然后搓成长条放进酥油锅里,炸好后就是黄灿灿的,有点像麻花。但是一个“炸果子”足有小臂那么长,一下子似乎吃不完。

次仁重点推荐的三合一,看起来有点像带夹心­奶­油的黑森林蛋糕。

蒲英等人各拿了一块三合一在手里。才发现这东西的重量可不轻。后来,她们才知道那是将酥油、红糖、­奶­渣和糌粑混合在一起的。非常高热量呢。

不过,当她们三个啃了一口后,才发现这个三合一可比蛋糕腻人多了。刚才喝­奶­茶建立起来的对藏式食品的信心,一下子都瓦解了。

酥油的味道,果然不是她们这些内地汉人小姑娘能够欣赏的味道啊。

可是都已经咬了一口了,怎么好放下呢?丢掉更不可能了,那样既浪费又失礼啊!

怎么办,硬着头皮吃吧!

这个时候,就看出了战斗力的高下了!

蒲英吃东西是挑味不挑食。如果遇到对胃口的东西,她会吃得很多。但是,就算是她觉得不好吃的东西,也能强迫自己大口大口地吃下去。

再加上她一开始就选了一块不太大的三合一,所以屏着气居然几口就把那个腻得死人的东西消灭了。

等她抬头一看,却发现对面的冯垚和梅医生都非常诧异地看着自己。

再看看旁边的两个人,都还苦着脸地拿着大半块糕点,似乎没吃下去几口呢。

苗苗甚至立刻把自己手中的三合一递了过来,“帮帮忙!”

佳佳没好意思直接递过来,但那小眼神也是一个意思。

更让人崩溃的是,小次仁又举起那个托盘,送到了蒲英面前,“姐姐,你这么喜欢吃,再吃一块好了!”

不是吧?这样吃,会吃死人的!

蒲英忙先伸出手,拦住了小次仁的托盘,“不用了,谢谢啦!”,同时还偏过头瞪了苗苗一眼,轻声说:“别添乱!”

苗苗虽然也帮着她把次仁的托盘放回了桌上,但还是想把自己的三合一送过来,“能者多劳!”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冯垚拿起那边桌上的水果刀,走了过来,接过苗苗的三合一,把她吃过的一角削了下来,把没动过的部分又放回了盘中。

佳佳的眼睛一亮,伸手接过刀子说:“冯队,我自己来。”

冯垚没再坚持,冲着不住道谢的苗苗点了点头,然后在起身时对蒲英轻轻说了一句:“你比我厉害,这个我连半块都吃不下。”

蒲英面上虽然没什么,心里却很郁闷:俺本来也吃不下啊,要不是怕违反了什么民族政策、不尊重民族习惯、破坏民族大团结之类的,我会吃这么甜这么腻的玩意吗?还有,为什么不早说,可以削成小块吃啊?

之后的晚餐,她和苗苗、佳佳吃东西时就格外小心了。都是先吃一小点,尝试好了再吃。不过,后面也再没有遇到像三合一那么难吃的东西了。

阿哥家的饮食,虽然还保有爱吃­肉­、­奶­制品的藏族习惯,但平时也吃得很汉化,特别是很四川化。席上的尖椒炒牛­肉­、土豆咖喱饭、手抓羊­肉­这些菜,还基本对她们的口味。

梅医生说,这些牛羊­肉­都是吃高原上的草长大的,其中不乏药草,甚至可能有冬虫夏草之类的名贵药材。所以。不但­肉­质­嫩­而香,还特别有营养。

在他的忽悠下,蒲英是放开了吃。不过。苗苗和佳佳就不行了,吃得远远没有她多。她俩私下说,刚才吃了那个三合一,好像就已经饱了,不想吃了。还很奇怪。蒲英吃了那么一大块,怎么还这么有战斗力?

饭后,三个女兵本想勤快一下,要去厨房帮阿姐洗碗,却被主人拦住了。她们又被推回了客厅,陪着阿嬷阿哥等人说话。

阿姐不一会儿又提来一大桶酸­奶­。梅骅骝一见,忙招呼女兵们:“快来,这个你们一定喜欢!特别是蒲英。你得多吃一点,好好消消食!我看你今天吃得太多了!”

真是的!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一个大姑娘太能吃的吗?

不过,蒲英也知道今天自己已经在阿哥家牢固树立了特别“能吃”的形象。这会儿再矫情再矜持,也没意义了!何况。那桶中白皙浓稠的酸­奶­看起来很诱人,又是草原上纯天然、不含添加剂、无污染的最新鲜的酸­奶­。岂可错过?

所以,她才不理会梅医生的调侃,从阿姐手中接过那碗酸­奶­,低头吃了起来。

这酸­奶­特别稠,必须用勺子舀着吃。一吃之下,才发现过去在内地吃过的那些各种品牌的酸­奶­,和这个一比,全都是渣啊。

阿姐做的酸­奶­,那个新鲜,那个爽滑,那个香醇,真是极品的享受!

这回,连苗苗和佳佳也都再喝了一碗,还都意犹未尽。

总的来说,在阿哥家的这一晚,除了那块三合一让蒲英膈应了一下,其它的吃食还是很美味的。

时间不早了,三个女兵坐了一天车也有点累了,就早早地到客房休息去了。熄了灯,睡在别具一格的藏床上之后,还隐隐听到客厅传来的阿哥、冯垚、梅医生聊天说话的声音,他们的谈兴很高啊。

第二天一早,蒲英听到屋外的动静,就准备起床了。叫另外二人,她们却很疲倦地说想再睡一会儿。

蒲英不管她们,自己很快起床,迅速在水房洗漱了,就走到厨房,果然看见阿姐一个人正在忙着做早饭。

“阿姐,我能帮你什么忙吗?”

“不用,不用。你要是没事,就坐一旁陪我说话好了。”

蒲英看看厨房,物品器具都不太熟悉,阿姐准备做的青稞蛋饼、藏式炒面,自己也不会做,只好坐到一旁的长板凳上,讪讪地说:“阿姐,我们什么也不会做,就看你一个人忙,辛苦你了。”

“说什么呢?你们来我家,阿嬷很高兴,我们全家都很高兴。再说,哪有到人家做客,还­干­活的?”阿姐边忙活着,边爽朗地说。

正好,炉膛上放着的大水壶里面的水开了。蒲英忙起身说:“阿姐,我来,我来灌水!”

阿姐见她已经抢去了水壶,便提过来两个保暖瓶,拿掉了塞子,放在地上,并嘱咐道:“小心点,这个水壶可有点重!”

蒲英稳稳地灌好了两瓶水,剩下的水倒在一个瓷盆里,然后又在阿姐的指点下装了新鲜­奶­和砖茶,重新放在炉子上煮起­奶­茶来。

完了之后,阿姐打量她一番后,问:“那两个姑娘呢?还没起来吧?你们昨晚睡得好不好?”

“我挺好的啊。她们俩说有点头痛,还想再睡一会儿呢。”

“是吗?她们应该是有点高原反应了。我们家这儿可是有3997米。”

“这么准确?”

“是啊,那还是小冯上次给测的。他有个什么手表,说是可以测海拔。他说,站在我们屋后那个3米高的小土坡上,正好就是4000米呢。”

“这样啊,可我怎么一点反应没有啊?”

阿姐笑了起来,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因为你像我们藏家的人啊,你能吃三合一,能吃­肉­,能吃­奶­……你看我们有没有高原反应啊?我们没有,你自然也就没有了。”

原来,昨晚在饭桌上特别能战斗的蒲英,反而给阿哥阿姐留下了好印象,觉得她一点不见外,更像自己人呢。

ps:

*************【入v了,感谢能正版订阅的书友。】这文原来预计六十万字,现在看来得奔八十万去了。不是因为注水,而是原来对情节的铺陈和字数的估计不足。总之,这文是成长文,如果想看结果,文案简介中已经一目了然。但是,错过了中间的成长过程,也就没什么意思了。所以,希望各位能多点耐心,和小江、和蒲英,一起看这一路上的风景。谢谢!】ps:再次感谢上到没学的打赏。

035章阿嬷的故事

大家陆续起床后,来到厨房,围着炉火,吃着蛋饼糌粑,喝着­奶­茶,简单而快速地解决了早餐。

阿姐领着两孩子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阿哥则陪着冯垚去坝子上办事。

梅骅骝要回招待所整理医疗药品。路佳佳本来也要跟着去,却被他拒绝了:“算了,你今天还是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别忘了吃药啊!不然,我怕你的高原反应,到上山的时候还好不了。”

于是,三个女兵留在家里,陪着阿嬷聊天。谈话间,她们知道了许多关于阿嬷、阿哥家的故事。

别看阿哥家的屋子和室内陈设,不算特别豪华,但祖上却是金马草原上的大头人,阿嬷也是出身拉萨地区的贵族家庭。即使在民主改革后,草原上没有头人和贵族了,但家族的威望还在。

另外,蒲英等人根本想不到,阿嬷、阿哥的学历都不低呢。

阿嬷是西南民族学院的大学生,曾在县政府当过副县长。

阿哥就更厉害了。这位在她们眼中总是一身普通的藏袍、外表很粗豪,看起来和普通康巴汉子没什么区别的大叔,年轻时曾去过欧洲留学,会英德两门外语,回国后也常到内地跑单帮做生意,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

说起这个儿子,阿嬷的口气不无自豪地说,他在国内外、前后藏,都有无数情人呢。而且这些事,阿姐也知道。

蒲英三个人对视了一眼,脸­色­都有点不太自然。

藏族人的大男子主义,真的太严重了!而且男女关系也太随便了吧?

从昨天来到阿哥家做客,她们就看到阿姐一个人里里外外地忙个不停,真是个既贤惠又能­干­的好女人。

而阿哥呢?平时就老不在家,昨天也是下午才赶回来。并没比军车队早多久。关键是,他回到家里也啥活儿都不­干­,只会吆喝阿姐做这做那。

这在内地小姑娘们看来,阿哥就是典型的渣男啊!谁要摊上这样的渣老公,早就不知闹过多少次离婚了。

可是,她们看到阿姐却总是笑眯眯地看着阿哥,一副很幸福的样子,真让人难以理解。而阿嬷也以儿子的风流韵事为荣。这两婆媳,要是在天涯上,准被批成圣母小白花和极品恶婆婆了。

不过。这些与蒲英她们对阿哥一家人的印象,又很矛盾。

阿哥与冯梅二人的相识过程,阿姐对客人的热情接待。还有阿嬷一家五口的融洽和睦……这两天的见闻和相处,让她们感到了他们的豪爽开朗和淳朴自信,他们不但是地地道道的好人,也有着毫不虚假的幸福生活。

所以,对他们和内地人不一样的男女关系家庭婚姻方面的态度。还是求同存异吧。好在,大家共同的地方,还是蛮多的。

比如,阿嬷也和所有的老人一样,喜欢怀旧。她抱出自己的老相册,给女兵们看她年轻时候的照片。

这些照片印证了蒲英昨天就有的猜测。央金阿嬷年轻时一定是草原上美丽的“梅朵”(藏语:花)。看阿嬷十二、三岁时的照片,活脱脱就是另外一个小梅朵。

忽然,蒲英和苗苗发现一张照片看起来有点眼熟。

相片上是个舞台背景。少女央金和同伴们排成一列,背着水桶,正跳着轻盈优美的舞蹈。

那队形,那动作,怎么那么像她俩都学过的那支藏舞啊?

苗苗激动地指着照片问:“阿嬷。你们跳的是《洗衣歌》吗?”

“对,就是《洗衣歌》!”阿嬷也面带微笑地看着照片。似乎沉浸在了对当年的回忆中,“那个时候,我才11岁,还在拉萨第二小学上学。我小时候唱歌跳舞都不错,是学校文艺演出队的。那年,拉萨市本来选中了我们的节目,要派我们去北京参加全国少先队文艺会演。当时,我和同学们知道能去首都,都特别高兴,每天课后就抓紧时间排练,做梦都梦到了北京。可惜啊……”

阿嬷的笑容收敛了,苗苗忍不住问:“怎么?没去成吗?”

“是啊,眼看着会演的日子就要到了,拉萨的形势却变得紧张起来,最后市里不得不取消了进京表演。那时候,我和同学们都伤心极了,可也没办法啦。直到现在,一想到没能去北京跳舞,我还挺遗憾的。”

“那……”苗苗还想细问,却感到蒲英轻轻地拽了拽自己的袖子,便住了嘴。

蒲英刚才在心里计算了一下,阿嬷11岁的时候,大约就是那位著名的大和尚叛逃到国外的时候。

虽然听阿嬷的意思,对那次的事件还挺遗憾的,但是听说藏族人依然比较尊敬那位活佛。而且,阿嬷是贵族出身,虽然年纪小,但在那次事变前还是享受了几年人上人的生活。民主改革后,她就没有想法吗?

为了避免惹出麻烦,蒲英自然要阻止苗苗追根刨底了。

她对苗苗使了个眼­色­:“卓嘎,你忘了什么?”

阿嬷听不明白了:“你怎么叫她卓嘎?”

苗苗却一下就懂了,笑着说:“阿嬷,你知道吗?我和英子也会跳这个舞,我跳的就是小卓嘎。”

“真的?你们也会跳——”阿嬷一高兴,张口就唱上了,“哎,是谁帮咱们修公路?”

“阿拉黑司!”

蒲英和苗苗笑着接了一句,然后又和阿嬷一起哼了几句:“……是谁帮咱们架桥梁?阿拉黑司!是亲人解放军,是救星**,呷拉羊卓若若尼格桑梅朵桑呃,军民本是一家人,帮咱亲人洗呀洗呀洗衣裳呃……”

路佳佳虽然没有学过这舞,但这么著名的歌也会哼几句的,她也加入了进来。

阿嬷的兴致更高了,没等唱完就有了新主意:“­干­脆,我们一起跳一次!来,姑娘们!跟我进屋,给你们找衣服去!”

这倒是有点出乎蒲英和苗苗的意料。没想到阿嬷的玩心还挺重。

不过,听老人家的意思,要给大家换上藏服。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三个女兵也就迫不及待地答应了。

阿嬷很快就从阿姐房间里找出了几套藏服。

苗苗个子矮,穿的是梅朵的衣服,杏黄|­色­镶红边的內衫,天蓝­色­滚毛边的外袍。外袍的上衣和袖子都不穿,就横绑在腰间,颜­色­对比着更加鲜亮艳丽。

蒲英和佳佳穿的是阿姐年轻时穿的衣服,镶边和腰带上都有­精­美的刺绣。一个內衫是米白­色­。一个是宝蓝­色­,外袍都是赭红­色­外袍。颜­色­虽没有苗苗的艳丽,但更为高贵大气。

这些衣服。可不是内地人跳舞用的简化版藏服,穿起来还挺复杂的。

她们三个人在阿嬷的帮助下,好半天才穿妥了。阿嬷又一人一个,给她们的脖子上挂了一串项链。

这项链上的珠子,大的比象棋棋子还大。往往是三个橘黄|­色­的大珠子间隔一颗梭形的褐­色­珠子,排列得很对称整齐。

阿嬷还拿出了几串明晃晃的金灿灿的、镶着红绿宝石的大金牌,蒲英等人一看就吓坏了:这玩意儿要是戴脖子上,该多沉啊?而且这也太贵重吧?

她们赶紧摆手,并指着脖子上的“棋子”“算盘珠”项链说,戴这个就好了。

阿嬷也不再坚持。不过看了看她们的头发后又说:“不行,头发太短了。我们藏族姑娘都得留长发。”

于是,她又找出一种特殊的头饰——头顶上一块桔黄的蜜蜡。向两侧鬓边垂下几股串了各­色­珠子的黑­色­发绳,归总到脖子后,再接上了假发辫。

三个女兵把短发别好,再戴上这个发饰后,自我感觉都很良好。

阿嬷却把她们从头到脚看了看。一拍大腿,“鞋子不对!”

瞧她的意思还要去找地道的藏式靴子来。

蒲英等人真心服了:这位阿嬷。其实是个cosplay达人吧?

她们赶紧把阿嬷劝住了,其实穿着作战靴跳舞也挺好的。

阿嬷这才不折腾了,拉着她们的手,大家回到了客厅,开始跳舞了。

其实,蒲英和苗苗原来只是李琪突击教了她们几天,当时就跳得有点水,现在过了这么多天更是忘得差不多了。路佳佳根本就没学过,完全就是跟在她们后面滥竽充数的。

反而是六十多岁的阿嬷,别看平常走路时脚步似乎有点蹒跚,但跳起舞来却完全没有障碍,节奏感把握得很好,让人不得不佩服。

三个女兵,跟着藏族老阿嬷载歌载舞地在客厅里跳了一遍之后,竟然有点累了。

蒲英还好,只是稍微觉得心跳有点快,苗苗和佳佳却都累得喘气了。

高原反应就是这样的,安静状态下还感觉不到,稍微做点大运动量的动作,就会觉得特别疲累。

阿嬷虽然年纪大,却比小姑娘们的体力好,跳完后还面不红气不喘的。

看到苗苗和佳佳的样子,她笑着把她们按到藏床上,指着旁边茶几上的点心说:“吃点东西,就好了!”

苗苗和佳佳只敢吃那炒过的人参果,根本不敢碰三合一之类的。

阿嬷直摇头:“你们得像英子那样,多吃点才行啊!”

正切了一小块三合一慢慢吃着的蒲英,听了阿嬷的话,举起手中的糕点,凑到苗苗和佳佳面前:“吃吧吃吧,这个真的好吃啊,专治高原反应的!”

“不吃不吃。”两人还很顽固。

“切,不吃拉倒。”蒲英收回东西,故意做出吃得很香的样子来气那两人。

本来昨天吃了那么一大块之后,蒲英是打死也不会再吃那玩意的。但是不知怎么的,睡了一觉起来后,再看到三合一,她竟然产生了想吃的冲动。

根据梅医生的研究,藏族人特别喜欢吃酥油红糖、­奶­酪­奶­渣、牛羊­肉­这些高脂高蛋白高糖的食物,但是患心血管疾病的却很少。这说明,在高原这种恶劣气候下,这些饮食反而是健康饮食,是最适合藏人的饮食。

所以,他劝路佳佳和田苗苗二人,能吃就应该多吃一点。

至于蒲英,就不用他劝了。她的身体开启了自动纠错功能,今天再吃三合一时就习惯了那股浓浓的酥油味,虽然还觉得有点腻,但不至于像昨天那么难以忍受了。

ps:

抱歉,更晚了。昨晚调整了半天心态,想找到开文的初衷。然后快一点还没写完,太困了。感谢年过丰、上到没学、路邊小花的打赏,感谢的评价票!!虽然不希望你们多花钱,但不得不说,这些鼓励在关键时刻拉了小江一把,遏止了鄙人tj的冲动。

036章阿哥和阿妹

歇了一会儿,苗苗就去找相机,大家和阿嬷在屋里照了几张合影。

阿嬷嫌屋里气闷,说道:“­干­脆我们去坝子上照相!中午就在那边吃饭了。”

“坝子在哪儿?远不远?”苗苗的提问最快,而且一问就是一双。

“还穿这身衣服出去吗?”佳佳看着身上漂亮的藏服,有点舍不得脱,但又怕穿出去弄脏了。

“在坝子上能吃什么啊?”似乎只有蒲英对吃的问题比较在意。因为自从上了高原,她的食量就大增了。

阿嬷一张嘴都快答不过来了,她拣紧要的逐一答复:“当然穿着去了!……那边的帐篷里,可以做吃的……在哪儿啊?跟着阿嬷走就是了,不远!”

三个女兵对这回答都很满意,赶紧准备一下出行的行头。

苗苗自然是把她的宝贝相机背好,佳佳则把自己的漫画本找了出来,说是要画草原上的风光。

只有蒲英什么都不带,因为她早就随身带好了铁胃钢牙。

阿嬷将桌上的点心用帕子包了,放进一个小背篓里,说是带到坝子上吃的。三个女兵都要抢着背,最后还是蒲英抢到了,背在自己背上。其实这背篓也并不沉,只不过没有让老阿嬷背的道理。

阿嬷看着她,笑着点头:“背上这个,更像我们藏家姑娘了。”

随后,阿嬷在客厅给儿媳­妇­打了个电话说明去向后,就带着三位盛装打扮的“藏族”姑娘出门了。

刚走出没多远,正在门口拾掇马车的邻居大叔抬头看见了,表情惊讶地说了几句叽里咕噜的藏语。

阿嬷听了哈哈大笑,转头对姑娘们说:“他问我,你们是不是拉萨来的贵客啊?怎么一个个都长得好像仙女似的。”

三个女兵毕竟还是小姑娘,听了这话。心里都有些小得意,脸上也笑得更灿烂起来。

等邻居大叔知道她们是远方来的汉族客人后,马上热情地邀请阿嬷和姑娘们坐上他的马车去坝子上。这马车,其实就是个平板车,是用来运货、运草料的。不过在两边的车帮子铺了几层毛毡后,坐上去倒也不难受。

一路上,阿嬷和赶车大叔说说笑笑。蒲英等人听不懂,就忙着欣赏路边风光。

阿嬷家本来就在城边,沿着城边上一条宽而浅的河流往远方走,就走进了那无边无际的。像风中起伏的绿­色­绸布一样的大草原。

行驶在草原的土路上,身子一颠一晃地,鼻尖隐约闻到­嫩­草清香和牛羊膻味混杂着的气味。

这味道并不难闻。而且配合着草原旷达又婉约的气质,别有一种自然和原始的风情。

阿嬷所说的坝子,就是河边一大片较为平坦的草地,距城不过几里地。远远地,就能听到那里传过来的欢快的音乐。还能望见那成片的白­色­帐篷城。

其中一个巨帐非常显眼,有普通帐篷的三层高。走到近处,发现这巨帐还没有完工,只是内部的钢架搭好了,外帐刚刚有了雏形。不过,从外帐上看到的绘画、造型等宫殿式的装潢风格。也可以想象得出完工后的壮丽辉煌。

阿嬷介绍,那是县政府搭的格萨尔王帐,是为一个月后开幕的文化节准备的。

看到帐篷周边和坝子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蒲英等人不禁感叹:怪不得小县城里看不到什么人呢,原来人都跑这儿来了。

阿嬷告诉她们,金马草原是高原牧区,地广人稀。县城内只有8千多人口,全县总共不过4万多人口。倒是牛马羊之类的牲畜比人多多了,足有44万头(匹)之多。

这些天。坝子上正在开转山会,聚集了邻近乡里的牧民,看起来是很热闹了。但是等到文化节开幕的时候,将会有几万人从藏区各地赶来,那才是金马草原的最大盛事。

文化节是和内地学习过来的一种发展模式,也就是“文化搭台、经济唱戏”。

说起藏区,人人都知道拉萨。但其实,金马地区作为藏区文化中心的历史,还更为悠久。因为它曾是传说中的格萨尔王生活和战斗过的地方。这里能够说唱《格萨尔王传》的民间艺人是最多的。

蒲英等人也听说过这部著名的史诗,它是世界最长的史诗,是藏文化的瑰宝。

但是,听了阿嬷的介绍后才知道,这部史诗最早并没有实体,一直都是靠民间说唱艺人在各地行吟而流传开来的。

而最富神奇­色­彩的就是,这些说唱艺人,不是师徒相承,也不是父子相传。他们有“神授”、“托梦”、“附体”、“转世”等方式,一个普通人不用教、不用学,一夜之间就会传唱几十部几百万字的史诗了。

蒲英忍不住表示了疑问:“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会了呢?”

阿嬷却说,那是真的。

这《格萨尔王》史诗总共有上百部,约二千万多字,从来没有人能全部唱完的,都是分部传唱的。那些说唱艺人们,很多之前就只是农牧民,甚至是文盲,可是他们在昏睡几天、大病一场后,就会唱史诗了。而且,他们会唱的都只一部分,很多艺人唱的都还不太一样。

阿嬷言之凿凿,说这种唱史诗的本领是没办法传授的,也是学习不了的,只能全凭缘份福泽和神灵启迪才能顿悟。藏民们还认为,那些说唱艺人应该是与格萨尔大王有关系的某个人物的转世。这正是藏族文化中根深蒂固的“灵魂转世”的观念。

从小接受唯物主义教育的蒲英,自然不信这种传奇的说法。

不过,她也知道这是藏人的信仰。就连受过现代教育的阿嬷都对此深信不疑,可见这些信仰有多么根深蒂固了。蒲英也就不管科不科学,只当做有趣的故事,听听就好。

那片平坦的坝子,足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上面聚集了近千名男男女女,他们正在排练大型舞蹈。这也是文化节上的重头戏。

蒲英发现,藏人之中,老年人平日穿着藏袍的比较多,但是年轻人却大多穿得和内地汉人青年差不多。就算今天坝子上的这些人都是来跳舞的,但也有一大半没穿藏服。

所以,当蒲英这三个打扮得比彩­色­经幡还绚丽的姑娘们出现在场边时,一下就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

也就是苗苗还能毫无感觉地只顾着拍照,低调的蒲英和腼腆的佳佳,在那些目光注视下都略感不自在。她们赶紧以肚子饿了为借口,催着阿嬷快带她们去吃饭。

苗苗却嘟囔着说。头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原汁原味的藏舞,她还没拍够呢。

阿嬷马上说,下午县里各单位、还有小学。会组织更多的人来排练舞蹈,足够她拍的。

苗苗这才高高兴兴地跟着大家一块儿去吃饭了。

坝子周边的帐篷,就着地势,高低错落有致。部分是私人的,更多的是县政府的各单位设在这里的茶水休息点。一些大单位不但有摆满了饭桌和藏床的休息帐篷。还有烧水做饭的厨房帐篷。另外,在帐篷城的远处还专门搭建了厕所帐篷,可谓设施完备。

阿嬷带着她们去了阿姐工作的卫生局设的帐篷。

这里负责招待的人,一点没觉得她带三个外地人来有什么不对,热情地给她们倒上­奶­茶,还从旁边的帐篷厨房里端来了刚做好的热饭热菜。

原来。各单位都有不少来自内地的援藏­干­部,再加上藏人也基本吃得惯汉家饭菜,所以这里备的饭食倒是以米饭、炒菜为主。还有面条。这种集体伙食,自然没有阿姐做的那么美味,不过吃饱还是没问题的。

她们来的早,练舞的人还没回来。等她们刚吃完,就有人陆续过来吃饭了。

苗苗急着问:“这就跳完了?”

“我们跳完了。不过还有最后一个舞,是锅庄舞。”

阿嬷赶紧说:“那个是各乡来的牧民们跳的。他们穿藏服跳。你正好拍照!”

“太好了!”

苗苗雀跃着,佳佳也想去写生,只有蒲英抱着饭后走走、消消食的目的,跟着她们出去了。

阿嬷则留在帐内和熟人说话休息,反正在这片大草原上也不担心姑娘们会迷路,而且要是玩累了,直接回这边帐篷里休息就是了。

三人来到排练场边,果然见到场上都是穿着传统藏族服装的人在跳舞。虽然没有人像她们三个的服装那么华贵夸张,但还是比刚才那些穿着运动休闲衣跳舞的人,看起来绚丽多姿了很多。于是,这三个伪藏民也就没那么惹人注目了。

锅庄舞就是一种转着圆圈的集体舞,动作和步伐都比较简单,节奏也很容易跟上。

苗苗举着相机说:“英子,你也去跳,我给你拍照!”

大概是因为只是排练,场上的圈子都比较松,明显是人没有凑齐的样子,想来加个人也没什么影响。

蒲英便跃跃欲试地往场子最边上的一个圈子走去。

正在转圈子的人,毫无滞涩地接纳了她。前后两人默契地一个大步,一个小步,就给她留出了位子,就好像这个舞蹈中本来就有加人进来的流程一样,非常自然流畅。

蒲英一进去,也学着前面的人做起了同样的动作,迈步踏步、挥臂扬袖、摇头晃肩、旋转跳跃……不一会儿,就跳得很是轻松自如了。

“好勒,我都拍下来了,太漂亮了!”苗苗在一旁大叫,又对身后佳佳说:“你也上去嘛,我也给你拍!”

“不用了,我笨手笨脚的跳不好。你就用这个当背景,给我拍几张照片吧!”

佳佳和苗苗在场地边摆拍起来,完了又各自围着场边,寻找威武雄壮的康巴汉子和美丽婀娜的康巴美女,或留影或写生去了。

那些藏人看见她们拍照,一点没有难为情,或是不高兴。有些在场边围观的人,甚至主动过来要求上镜。苗苗自然很乐呵地一一满足。

佳佳则很快被一些小孩子围住了,因为他们看到她那本子上的人物漫画都很喜欢,争着要给她当模特。于是。佳佳­干­脆往场边一坐,按个给小孩子们画q版漫画,不时引起孩子们的阵阵笑声,这个圈子也越围越大了。

蒲英继续一个人混迹在陌生人的舞蹈圈里。不过,前后共舞的人都很友好地对着她微笑,似乎对她的舞姿表示欣赏。

其实一开始,蒲英就是觉得这个锅庄动作简单、运动量不大,是一种很适合消食的饭后运动,所以才跟着大家一起跳着。但是跳着跳着,她的动作就越来越轻盈舒展。每一次向外挥动手臂和衣袖,仿佛是一次次地放飞心情。

虽然是初夏正午,但阳光在被天上的白云遮挡之后。也感觉不到有多炽热。

高原天空上的白云,实在是太多了太厚了,好像丰收的棉花田一样。而且,云层非常低,低得都能贴到远处的山坡顶了。

但是。这些又低又厚的云,却并没有给人压抑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高原上的天风特别强劲有力,推动着那些云彩不停地在天边奔跑,让人只觉得飘逸不羁。

云的奔跑,在草原上留下大片大片移动的­阴­影。

晃眼间,天空大地山川草原。仿佛成为了一幅光影明灭的、神奇的、绿­色­的巨幅画卷。

身处这宽广的天地之间,身处这美丽的画卷之中,自然而然就丢下了尘世的烦恼。回归了人­性­的自然。

蒲英此时也不自觉地流露出了年轻人的活泼。

她一边跳着舞,一边跟着场上大喇叭里播放的藏歌,轻轻地哼唱起来:“看白云,才看清了我自己;看山川,才看见了美丽。经转摇出了你的神秘。雄鹰唱着说:你想念我……听山歌,才听醉了我自己;看山泉。清澈无边。酥油灯点燃了你的神秘,经幡告诉我:你爱着我……”

这锅庄舞跳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陆续有人开始离场,毕竟快到午饭时间了。

终于,喇叭里传来一个女声用汉藏两种语言的喊话,意思是大家可以退场休息了,下午再来集中排练。

离开的人越来越多,但是由于喇叭里的音乐还没有停止播放,也有些人还意犹未尽地跳着。

蒲英就是其中一员,反正她也不累,又闲着没事嘛。

和她一个圈子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她就往旁边的圈子里跳过去。这里的位子比较疏松,很轻松就加进去了。

不过,她一进去,对面一个男子就大声地冲着她喊话。

蒲英定睛一看,那是个很帅气的二十来岁的藏族小伙子。虽然肤­色­黑了点,但是个子很高,足有一米八五以上。五官轮廓生得特别好,有点阿拉伯人种的感觉,高鼻深目,头发还是自来卷,特别乌黑蓬松。

这人看上去是很­精­神,也很热情。但他说的话,蒲英完全听不懂啊。

她只好抱歉地一笑,摇着头表示不明白。

不料那人却几步跑过来,加在蒲英身前的位子。他和大家转的方向相反,却面向蒲英,一边随意地跳着舞,一边继续说着话。

蒲英无奈之下,只好开口解释:“对不起,我是内地来的,不会说藏语!”

小伙子一愣,马上又灿烂地笑起来,还用很不流利的汉语结结巴巴地说:“你……是……汉人?看……不出……来!”

不只是听阿嬷的赞扬,蒲英自己也知道,她的皮肤还不错,起码在高原上的藏女中难逢敌手了。而且,她自觉自己的气质也和藏女完全不同。

但这个小伙子竟然没有看出来,真是眼大无神啊!

另外,他这一口糟糕的汉话实在难以沟通交流,蒲英没有继续跳舞的心情了,便礼貌地点点头说:“不好意思,我跳累了,要走了!再见啊!”

但那小伙子却身子一闪,挡在她前面,“你……别……走,我……喜欢……你!”

蒲英吓了一跳,不由握紧了藏在长袖里的双拳,警惕地看着他。

小伙子不仅又高又帅,皮肤也没有太粗糙的感觉,藏服的料子也很华贵,外袍上还镶着水貂皮,胸前也挂着带金牌的项链。手上戴着宝石戒指,腰上配的藏刀也是价值不菲的样子,一看就是非常有钱的藏民。

原来是藏民中的高富帅啊!可惜,蒲英消受不起。

但她不愿口出恶语,便试探着往旁边闪开两步,但那个小伙子也跟着移动脚步,拦住了她的去路。

圈子里的其他人都不跳舞了,笑嘻嘻地看着二人。几名年轻人,一看就是高富帅小伙子的同伴,竟然分散在蒲英四周。将她团团围住了。

虽然有些不快,蒲英也没有特别慌张,原因是她感觉到周围的人都很放松。高富帅们也不太像有恶意,虽然拦着她,但距离她都还有一两个身位的距离。

她索­性­就站在那儿,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不料,那小伙子张口就唱上了。边唱边在她身前跳了起来。

这当然不是锅庄舞了,是一种很奔放的舞蹈。只见他不时腾跃起来,双臂也做着像雄鹰展翅一样的动作。

蒲英这回信了一句话,藏人是会走路就会跳舞,会说话就会唱歌。

只看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伙子就知道了。他的歌声高亢热烈,简直就是响遏行云了;舞蹈水平也不亚于专业舞蹈队。那一个个腾空动作,跳起来足有大半个人高,显得特别奔放而刚劲。

可惜。蒲英一来听不懂,二来被他挡住了去路,更是无心欣赏了。怎奈她左转右转的,都有人伸手虚拦一下,让她不得不止步。

硬冲吗?

蒲英还不想把事情闹大。便四下里打望,想找到苗苗和佳佳。她们就算帮不了自己。把阿嬷找来也好啊。

偏偏关键时刻,竟然看不到这两个家伙。

蒲英不禁有点心浮气躁了。

那个小伙子似乎看出她的不高兴,也不唱不跳了,右手按在左胸口,像西方绅士那样对她行了一个鞠躬礼,然后说道:“你别怕,我……就是……想……和你……做……朋友。”

蒲英皱着眉头说:“做朋友有你这样,堵着人,不让人走的吗?”

小伙子忙退开一步,“我……不是……”

蒲英见是个机会,双手提起快垂到脚面的裙袍,就往斜刺里跑。

不料,那小伙子的腿长,一下子又拦住了她,而且这次竟然抱住了蒲英。

蒲英一生气,也顾不得不想惹事的初衷了,抬起脚就狠狠地跺了高富帅的脚面一下。

其实,那个小伙子已经说着“sorry”并松开了手。奈何蒲英的动作也太快了,他松开的手正好用来抱着受伤的脚,并向后跳开了几步。

蒲英的动作都是不假思索之下做出的,一脚跺地,另一脚紧跟着又要抬起来去踹他的肚子。

正在这时,一阵銮铃声响过,一匹白马“唰——”的一下飞奔过来,挡在了那小伙子面前。

蒲英见状,脚上也就收了力道,踢向了空气。也亏得她的神经反­射­比较快,不然把马惊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马上的人迅速跳下了马,隔着马身问:“没事吧?”

竟然是冯副队长!

而且,又有一匹黑马也紧跟着跑了过来,马上的人正是阿哥。

蒲英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对着冯垚摇摇头:“没事!”

冯垚点点头,很快又转过去,对着那个藏族小伙子也叽里咕噜地说起了藏语,阿哥在旁边偶尔帮腔几声。

蒲英昨天并没听到冯垚讲藏语,当然有点意外,不过仔细一想也没什么了。冯参谋能来打前站,应该不只是凭着他和阿哥的交情,会一点藏语自然更是个有利条件。

有领导出面,还有地头蛇阿哥当后盾,蒲英便有了看热闹的心情。

她从白马身后绕了过去,在冯垚身边站住。

对面那个高富帅的身边也聚集着他的同伴们,有的似乎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小伙子却不停摇头,似乎还有点不甘心。

他看见蒲英闪了出来,又用手指向她,对冯垚说了句什么。

冯垚侧过身,看着蒲英笑了笑,低声说道:“放松一点,我抱你上马。”

蒲英虽然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但是也没有异动。

冯垚揽住她的“粗腰”(围了一圈藏服外袍的上衣,自然变粗了),一下就把她抱到了白马背上,还帮她整理裙子,好让她把一条腿跨过去,在马背上坐稳了。

蒲英还是头一次骑马,新鲜感自然是有的。她好奇地轻轻抚摸马脖子上长长的鬃毛,嘴角也忍不住挂上了浅笑。

冯垚稳稳地抓好缰绳,又回头对那藏族青年说了些什么。

那个小伙子的眼神似乎有点失落,而且发现蒲英也是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终于死心了。

他伸出双手,对冯垚竖起两个大拇指,说了句“扎西德勒彭松措”。就和伙伴们走了。

蒲英听到了最后一句,知道是祝福的意思,不解这个愣头青怎么就这么好风度地走了。

看见他们走远了,周围人群也都散了,她便问:“冯队长。你刚才和他说了些什么啊?”

冯垚不答,只是含笑打量了蒲英半天,才抬起头对阿哥说:“阿嬷也太喜欢小丫头们了,看把她打扮得,我都快认不出来了!怪不得人家会以为她是什么贵族后裔家的小姐呢!”

阿哥也用欣赏的目光看着蒲英,不过他只是呵呵呵地笑着。没有多说什么。

蒲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虽然穿上这身盛装后,确实俊俏了几分,但也不至于就基因突变成了大美女啊。

她问:“刚才那个是什么人啊?怎么这么……没品位啊?”

冯垚的剑眉一扬:“没品位?你可小看了人家。”

阿哥也Сhā话说:“那个小伙子说他祖上是山南的贵族。自己也是刚从英国留学回来的硕士,来这儿走亲戚的。”

“哦,是吗?那行事怎么这么二啊?”蒲英皱眉。

冯垚忍着笑说;“他和我说,从没见过像你这么清纯的藏族妹子,你就是他心中的卓玛拉。所以。你不该说他二,人家明明是‘一’。一见钟情的‘一’啊!”

“冯队,你笑话我?”蒲英挑了挑眉。

“没有没有。”

说是没有,冯垚的嘴角却翘得更高。

蒲英正不知如何发作,阿哥却在一旁认真地说;“小妹妹,你别不信!你这种小脸型,在我们这里就认为是很好看的,而且你的皮肤还那么好,难怪那个小伙子会喜欢上你了。”

“……”蒲英无语了一会儿,随即决定不理他们的取笑,又问:“那你是怎么把那个高富帅打发走的?”

“高富帅?”冯垚笑了笑,“嗯,他还挺难缠的,非要追求你。我只好说我是你哥,你还太小,家里不准你谈恋爱。”

“就这样?他就信了?”

“对啊。他们藏人很重视家庭,婚姻之事由家里做主,对我的说法自然不觉得意外。”

“哦。”蒲英想想有理,也就不问了。

冯垚拉着缰绳说:“苗苗和佳佳呢?怎么没见?”

“不知道啊。”

“阿嬷在哪儿?是不是在卫生局的帐篷里?”

“是啊。”

“那我们先过去吧。”

“我下来走路吧?”蒲英觉得自己骑马,让领导牵马可不太妥当。

“没事,就几步路。”

冯垚却示意她坐好。蒲英其实也想多体验体验骑马的感觉,便不再推辞。

但她又说:“能不能让我自己拿着缰绳,放开了骑一会儿啊?”

“不行。”

“为什么啊?我看这马好像挺温顺的嘛。”

“我可不是怕你摔了,我是怕你脖子上的项链会不小心掉了。”冯垚见蒲英还有点不以为然的样子,便严肃地说:“你知不知道,你脖子上的一个珠子,就值几十万!一串,就值几百万!这种项链珠子市面上几乎没有卖的,都是家传好多代的古董。所以我刚才说,阿嬷太喜欢你们了!”

“啊?!不会吧!”

蒲英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胸前这串项链。

她原先还觉得这项链太大了,样式太野蛮,一点不­精­巧呢。哪儿想得到,这粗粗笨笨的项链,竟这么有来头?也难怪那个高富帅会以为自己是藏家的贵族小姐了。

她忙要取下项链,却被冯垚止住了:“哎,阿嬷都给你们戴上了,你们就好好戴着吧!放心,这东西只是借你们戴着玩的,不会真给你们的。”

“那就好。”蒲英发自内心的说。这么贵重的东西,别人敢送,她还不敢收呢。

三个人很快回到帐篷,原来苗苗和佳佳两个人早就回来,正躺在藏床上喝着酸­奶­休息呢。

蒲英这个气啊,上前一人给了一个爆栗子:“你们走,也不叫我一声!没义气的家伙!”

那两人连连喊屈:“喊了啊!我们老远地叫你,可你没反应,还跳得挺欢的咧。我们想,你体力好,没有高原反应嘛。我们没法和你比,只好先回来休息了。”

蒲英想,大概是场上的音乐太嘈杂,自己没听见吧,也只好放过了她俩。那两人也赶紧把自己刚才的艺术收获,拿来给她献宝。

她们三个是没事了,阿哥却将冯垚拉到帐篷角落的一张桌子边,名义上是在等饭菜,实则暗中拷问他。

“冯老弟,你刚才说什么阿哥阿妹的关系?你不实在啊!为什么不和小妹妹说实话?”

“这个嘛,刚才就是为了打发那个人,才那么随口一说的。没有告诉她,是怕她觉得不好意思嘛。你知道,我们汉人女孩,是比较害羞的。”

“是吗?你真是随口一说?”

冯垚正­色­地说:“阿哥,我是把她当小妹妹一样,你想哪儿去了?”

“哦,呵呵呵……那就是我想多了!不过,冯老弟,你们的这三个兵妹妹,我还就看得起这一个。”

“为什么?”

“她有点像我们藏人,身上有股子韧劲,什么艰苦都难不倒的那种韧劲。”

冯垚默默点头,侧目向那边的女兵们看过去。

只见蒲英和苗苗、佳佳挤在一个相机前,似乎看里面的相片回放。

冯垚发现,在蒲英自己都不知道、也没有设防的时候,她的笑容其实很单纯美好。就像是璞玉一样,自有一种待人赏识的光华。

ps:

虽然又晚了,但这章很肥,足以弥补前两天的欠债了。小江不喜欢欠债的感觉。ps:非常感谢佛手柑与猕猴桃、躺着看雨的打赏,以及苍穹海蓝的粉红票。你们都是可爱的好读者,不过你们不会是被小江上一章的留言吓到了吧?以为某人要入宫了……哦呵呵呵,安啦安啦,虽然这个小江有时不太靠谱,又有点小小的玻璃心,还经常晚个点什么的,但小江还是会像英子一样,有韧劲,坚持写完这个酝酿许久的故事的。……再说了,没入v都能坚持三个月,入了v倒还坚持不了了?这不科学哈。……又ps:某些tx期待的小萌芽,这不就来了吗?

037章马上的英姿

037章马上的英姿

冯垚很快吃完午饭,掏出手机给潘奕豪打了个电话。

“潘队,跟你汇报一下。租马的事已经没有问题……对,有阿哥帮忙,那几家牧民都很痛快,价钱也比较实惠……是,我会谢谢他的……潘队,我想,我们的原计划可以修改一下……对,我的意思就是把明天上午的练习骑马,改在今天下午,这样的好处是,明天可以让那些马好好休息,保存体力……好,我一会儿就让阿哥去找你,然后带着战士们去马场……嗯,我还有点事,晚一点到,那三个女兵跟着阿哥一块过去!好,那就这样,再见!”

阿哥没吃几口饭,只是一碗接一碗喝着青稞酒。听到冯垚讲电话的最后一句后,抬起头奇怪地问:“你,还有什么事?”

冯垚笑得有点无奈;“嗨,怪我昨天随口答应了几个小孩,中午要给他们讲故事。我也是没想到今天的事情办得这么顺利。”

“噗——”阿哥一口酒差点从鼻子里喷出来,他随意地抹把脸,摇头感叹:“你还真把那些野孩子当回事啊!”

“讲故事,也花不了多长时间,反正他们下午还要排练舞蹈的。阿哥,就麻烦你带着那三个女兵先过去吧!”

阿哥放下碗,冲着那三个还在藏床上打闹的姑娘们大喊了一声:“三个小妹妹,走咯,开路咯!”

正在和人聊天的阿嬷,迅速回头问道:“儿子,你带她们去哪儿?”

“带她们去骑马啊!”

“真的?太好了!”三个女兵都高兴地蹦了起来。

阿嬷也笑了:“骑马好,那你们去吧!”

冯垚却又想起来了,赶紧交代阿哥,一会儿先带着女兵们回家把衣服和项链换了。再去骑马。

蒲英忍不住问:“冯队,你怎么不和我们一起去?”

冯垚不得不重复了一下原因。

蒲英“哦”了一声,除了进一步加深了冯队很细心的印象之外,并没觉得有什么特殊。

苗苗和佳佳二人,却都用同情的目光看向了冯队长。

因为佳佳先前曾被藏族小孩们包围,可是切身体会了他们的热情。那些小孩为了看她怎么作画,一个个在佳佳背后挤来挤去的,最后直接把她扑倒在了草地上。多亏苗苗看见了,冲进重围中才把她解救出来。她俩也是为了躲那些小孩,才顾不上等蒲英的。

不过。苗苗相信:就凭冯队长昨天对付那些小孩游刃有余的样子,一定不会像佳佳今天这样狼狈的。

她调皮地冲着冯垚敬了个礼:“冯队,你就在这儿好好当孩子王吧!我们走咯!”

冯垚微笑着摆手。“去吧!一会儿,我过来检查你们的骑马学习效果啊!”

三个女兵跟着阿哥回城,换了衣服又回到男兵们住宿的招待所。

因为要遵守群众纪律、不得出去扰民,男兵们已经被关在房间里和院子里大半天了。看电视没几个台,打牌也很无聊……他们三三两两地爬到屋顶。看着蓝天上自由飘荡的白云,更是想出去得发狂。

现在,终于可以出去放风了,而且还是去学骑马,自然一个个兴奋不已,迅速集合完毕。上了军卡,在阿哥带领下向城北的某牧场进发。

到达目的地后,早就接到通知的牧民一家。赶出来几十匹骏马,任他们选骑。

川藏地区的马,身矮腿短,跑起来不算快,但是耐力特别好。长于山路跋涉。试训队不久后要上更高海拔的地区,那里不通汽车。只能靠战士们自己走上去。但是越往山上走,空气越稀薄——大概只有沿海地区的一半多点,战士们必然会出现程度不等的高原反应,所以才必须要学会骑马。

阿哥吩咐牧民找来的都是驯服好的马,战士们两两一组,一个骑上去,另一人帮着拉着缰绳就能在草原上溜达起来了,一点不难学。胆子大的人,慢慢就放松缰绳,让马儿慢跑起来。

潘队也是头一次骑马,不过也很快掌握了要领。

但是他看到男兵们的激进后,忍不住吆喝道:“都慢着点,不许跑快了!”

不过,他也就是说说罢了。反正这高原上的马比较矮,男兵们的骨头又硬,即使摔在这柔软的草地上,也应该出不了大事。

潘队倒是有点担心女兵们摔了碰了的。因为他觉得,女孩子要么胆小,不敢骑马;要么力气小,抓不牢缰绳;要么缺乏运动细胞,掌握不好平衡……总之,他这心里一直悬着呢。

不过,当他不时回头观察,却发现那几个女兵在阿哥的教导下,竟然都稳稳地骑在马上,挺像那么回事的。如果上山时,她们也是这样,那他倒真不用担心了。

只是没过一会儿,女兵也和男兵们一样,渐渐不安分起来。

因为不是只有男孩子才喜欢看武侠小说,也不是只有男人的心中,才暗藏着一个永远的侠客梦。

不少女孩子也是有侠客梦的,也许比男孩子少了刀光剑影的热血沸腾,但一定少不了白马啸西风的豪迈洒脱。

蒲英早在刚才被冯垚抱上马的时候,就想着策马奔驰了。这会儿,阿哥见她和田苗苗都骑得不错,也就光顾着给路佳佳牵马了。

没人约束的时候,蒲英肯定会抓住机会,恣意一把了。

一开始,她也只是小跑,慢慢在颠簸中熟悉马­性­,把握平衡。牧区的马,只是在马背上搭一块布和毛毡,有马镫但是没有马鞍,所以跑起来一定要双腿夹紧,不然颠得够厉害。

不过渐渐地,蒲英的胆子就大了起来,口中“驾!驾!”地吆喝,让马越跑越快。

田苗苗也跟她学,但是胆子没有她大,不时要收一下缰绳,减减速。

听到动静不对,阿哥扭头一看,正好看见蒲英纵马“得得得”地快跑着。

他不禁瞪大了眼睛,有点惊讶:这小妹妹真是又胆大又能­干­!瞧她马上的姿态,居然一点看不出是初学者啊。

他对蒲英更多了几分好感,忍不住高声提点:“身子再前倾一点,膝盖夹紧一点,坐起来一点……“

潘队觉得不妥,下马快步跑了过来,对阿哥说:“她们不需要跑得快,只要骑得稳,不摔下来就行了。你就不用教她这些了!”

阿哥却呵呵笑着说:“你说的对,不过那种骑法只适合这两个女孩,但是她……”

他指着不远处正折返回来的蒲英说;“……她是个马术天才。”

潘队撇了撇嘴,还不太相信。

不过,阿哥这次帮了这么大个忙,潘队也不好驳他面子,只得对跑到跟前的蒲英板着脸说:“注意安全啊,不要逞能。”

这前半句听着还是好话,后面的话就有点不对味了。

敏感的蒲英看了潘队一眼,虽然口头还是答应了一声,心里却完全没把他的话当作圣旨。

等他走开之后,蒲英便又和阿哥请教起来:“怎么才能让马跑得更快?”

阿哥笑了,随便指点了她几下。

不过,他心里也有数,什么事再有天赋,也不可能一蹴而就。其实,潘队刚才说的也没错,这些士兵是要骑着马爬山的,不是赛马,自然是骑得稳当更重要。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他并没有传授蒲英最­精­华的骑术。即使是这样,蒲英再遛马时,那速度又快了不少。

有好事的男兵看到了,也跟着加快了速度,嗷嗷叫着来追赶她。

没想到,竟然没有一个人能追得上蒲英的马。

苗苗和佳佳见状,自己也不骑了,下马站在一边,给蒲英呐喊助威。

此时,蒲英真的喜欢上了这种广阔天地任我驰骋的感觉。尤其是那扑面而来的清风和飘扬起来的马鬃,让她觉得是在御风飞行一般,大畅心怀。

而且很奇怪,她似乎天生就知道该怎么去配合马的奔跑,也知道怎么引导马的方向。这让她忍不住有点相信藏人关于灵魂转世的说法——也许她前世就会骑马,现在只是开启了灵魂中的记忆而已。

蒲英不禁有些好笑,这才来藏区几天,居然就要藏化了吗?

不管那么多了,反正骑马很有趣,她决定好好享受骑马的乐趣就是了。

蒲英大大地兜起圈子,戏耍着后面的男兵们。当看到他们的马,一个个越来越靠后,她也不禁和苗苗、佳佳一起大笑起来。

那边的潘队看到蒲英这般潇洒的马上英姿,也不禁有点佩服了:这女兵还真行!传说中的德智体全面发展啊。

不过,男兵们的熊样,激怒了他们的苟旭东排长,哦不,应该是苟班长。

他向蒲英发出了挑战,要和她赛马。

ps:

明天五一了,祝节日快乐。嗯,今天在零点前更的,没有晚点哦。o(n_n)o~

038章良驹的驾驭

038章良驹的驾驭

当冯垚骑马匆匆赶到战士们训练的马场附近时,老远就听到了那边的人声鼎沸。

仔细听,似乎是战士们在呐喊加油。那声音越喊越大,越喊越快——忽然,像是达到顶峰一样戛然而止,然后又爆发出更大的欢呼声,还夹杂着一些遗憾的叹息声。

这是在­干­什么呢?

冯垚循着声音,信马由缰,小跑着登上一个小草坡。下方一圈环形的跑马道,场上众人的情景,一下子尽收眼底。

他首先看到阿哥正牵着一匹马,和坐在上面的蒲英说着什么。旁边的苗苗和佳佳,跳着脚、挥着手,用她们又高又尖的嗓子喊着:“我们赢了!女兵赢了!yeah!”

而另一边,潘队长在对骑在马上的苟旭东大摇其头。

冯垚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只看见苟旭东的黑脸有些泛红。

那小苟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对已经跳下马、并和女伴们抱在一起的蒲英,喊了一声:“不行,这次不算!我们再比一次!”

蒲英还没说什么,田苗苗先大声反驳起来:“什么叫不算啊?苟班长,你想耍赖?”

“不是,我刚才说错话了,不是故意耍赖!刚才呢,就算我输了。但我是有点大意了,后半段才被蒲英反超的。我输得不服气!怎么样,蒲英?你敢不敢再来比一比?三局两胜!”

“比就比!”蒲英答得很­干­脆,然后又问:“不过,下一场是算第一回呢,还是第二回啊?”

“当然是第二回。”

“那好!苟班长,这一回你可要努力跑好了,别再出现什么失误了。因为,你不会有机会再和我比第三回了。”

“哈哈哈!说的好!苟班长。你不会这次跑输了,再来个五局三胜吧?”

苗苗接着蒲英的话往下说,这两人的话都有点气死人不偿命啊。

苟旭东的脸都快成猪肝­色­了,“哼”了一声:“别得意得太早!”

接着,他提出自己要换一匹马。蒲英表示无所谓,她决定还是骑刚才的马。

“那不行!你的马刚才已经跑了一圈,体力肯定下降了。我可不想占这个便宜。”苟旭东表示不同意。

“那你就骑着新马,先跑一圈,然后再和我们比好了。”苗苗帮着出主意。

“可是那样的话,苟班长等于比我多跑一次。人会比较累的。”蒲英也不愿占便宜。

“没事,我不累!”苟旭东忙拍着胸脯声明。

不过,蒲英也马上想出了办法:“你可以这样。让一个男兵替你骑着新马跑一次好了。”

“唉,真是麻烦!”苟旭东叹气。

忽然,从他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苟班长,我的马借给你。它应该符合你们的要求。”

说话的正是冯垚。

在大家刚才专注讨论的时候,他缓缓地骑着马走到了他们身后。直到他都下了马。也没被人发觉。

这时,他牵着马走到了圈子中央,一边把缰绳递给苟旭东,一边解释;“我刚才骑这马过来的,虽然没你们跑得快,但路程长。马的体力消耗还是比较大的。你就直接骑这匹马比赛好了!”

苟旭东拉过马,假装内行地上下打量着,还拍了拍马脖子和马肩马腿等处的肌­肉­。赞了一句:“这肌­肉­很结实啊。”

在场真正懂马的,除了远在旁边看热闹的牧民一家,就只有阿哥一个人了。

他对苟旭东输给了女孩子还这么死皮赖脸的样子有点看不过去,忍不住冷冷地说:“你看什么看?会看马吗?有我会看马吗?我告诉你,你们冯参谋骑的这匹马。是我亲自给他挑的,比这里所有的马都好!”

“是吗?太好了!那我就骑这匹好了!”苟旭东的脸皮还是很厚的。对阿哥的嘲讽没什么反应。

不过,他大概也知道自己的便宜占得有点大了,便转头问蒲英:“喂,你也让阿哥帮你重新挑匹好马吧!要不然,这比赛我赢的岂不是太没有悬念了?”

蒲英从冯垚走过来后,就一直看着他不说话。她对他这种明显偏帮苟班长的行为,有点意外,也有点不快。

冯垚感觉到了她的目光,坦然面向她,微微一笑。

蒲英别过脸去,问阿哥:“我的马,真的比不上冯队的那匹吗?”

“是啊,小妹妹。我刚才给你们选马的时候,本来选的就是温驯的、年纪大一些的马,不是那种年轻­性­烈的健马。”

“那阿哥你再给我挑一匹好马,行吗?”蒲英满怀希望地看着阿哥。

阿哥想了想,将她和苗苗佳佳等人拉到远一点的地方,背对着众男兵,小声地说:“我和你们说实话啊,这里的马其实都差不多,根本没有比那匹马更健壮的。”

苗苗不服气地说:“那我家英子就输定了?”

佳佳也皱着眉头,大惑不解:“冯队不是一直对我们挺好的吗?怎么这一次,不帮我们了?”

“冯队为什么要帮我们?他可是军官,自然是和苟中尉一条战线的,大概他也要维护他们所谓男人的尊严吧!”蒲英的话看似平静,但明显流露出了不满之意。

“哦呵呵呵,冯老弟可不是那么狭隘的人……”本想给冯垚说几句好话的阿哥,看到姑娘们看自己的眼神也有点不对了,赶紧又改口了:“嗯,那个,小冯是不应该把好马借给那个苟班长……不过,这也难不倒我们啊!”

姑娘们的眼神一下子又亮了。

苗苗抱着阿哥的胳膊就摇了起来,“阿哥,你快说啊!有什么好办法?”

“嘿嘿,其实我说实话了,你们听了别生气啊?”

“阿哥,你说。”蒲英答。

“小妹妹,你骑得是不错。但那个苟班长其实也没比你差多少。当然,再练一段时间,我相信你能超过他更多。但现在,你们都是初学者,水平真的差距不大……”

蒲英静静地听着,苗苗却不解了:“可我们英子明明跑赢了所有男兵,刚才苟班长不也输了吗?”

“呵呵,那是因为……”阿哥如此这般地解释了一下。

苗苗和佳佳看着蒲英,都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啊!”

阿哥又说:“是啊,所以你们要想赢小冯的那匹良马。就得从这里面想办法。”

“嗯,我明白了。”

蒲英说完,转身拉着苗苗和佳佳。向男兵那边走去。

走到苟班长跟前,蒲英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先摸了摸那匹大白马的脖子和长长的鬃毛。

白马偏过头,嗅了嗅,似乎认出了是熟人。便亲昵地把头靠过来,蹭了蹭她的衣服。

“真是匹好马!”蒲英也抱了抱马脖子,心里却有点遗憾。这可是自己乘坐的第一匹马啊,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想办法打败它了。

“你们商量的怎么样啊?是换匹马呢,还是直接认输啊?”苟旭东问。

蒲英神情自若地说:“阿哥说,马是好马。但是遇到不会驾驭它的骑手,也不能发挥出它的优势。所以,我还是骑刚才的马。和你比赛!”

苟班长斜睨了她一眼,“不是吧?这么有信心啊?到时候输了,你可别后悔?”

要是换了路佳佳那样的女兵,堂堂的苟中尉还是会自重身份,“好男不跟女斗”的。

但是蒲英不同。她可是和他,乃至整个尖刀连。都有那么点小过节的女兵。她本身也不是一般的女兵,是超级女兵嘛!

所以,苟班长也不介意打击一下她的“嚣张”气焰。

蒲英看苟班长,也是同样的不顺眼。

不过这一次,苟班长确实占据了良马的优势,她想赢他就不能逞强蛮­干­。

她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不过,苟班长。我们这一次比试的距离,不能只有一圈!”

“多跑几圈?行啊,你说几圈就几圈!”

这片草地由于长期遛马,跑出了一条环形小土路,总长大约也就200多米。蒲英想了想,决定跑5圈好了。这是她综合考虑了自己的体能和马的情况,做出的估计。虽然刚才阿哥说3到4圈就差不多了,但她想多加一点保险。

苟旭东没有异议。他觉得,这里的马都是耐力出众的,跑多少圈也没什么差别。

双方都无异议,各自在起跑线上马了。

阿哥刚才又帮着检查了一下蒲英坐骑的情况,并把马镫的长度缩短了不少。当他将缰绳交到蒲英手里时,又拍了拍她的膝盖,说:“一定要坚持住!”

“嗯,我知道。”蒲英抓好缰绳,俯下身,从苗苗和佳佳手里接过她俩刚剥开的糖块,喂到了马的嘴里。然后又好好地抚摸了几下骏马的脖子,喃喃低语道:“朋友,一会儿全靠你了!”

那边,潘队问:“准备好了没?”

“好了!”苟旭东一扬马鞭。

蒲英踩着马镫站了起来,调整了一下衣服后又重新坐下,这才说:“好了!”

“那好——”潘队示意众人让开,自己高高举起了帽子,“各就各位,预备——跑!”

他的帽子还没完全挥下,一前一后两道影子,就从他身前掠过去了。

“真快!”

潘队还在感叹,周围的兵们已经开始大声呐喊,给比赛的两人加起油来。

和刚才一样,尖刀连来的男兵一致而整齐地喊着:“班长加油!打败小妞!”

苗苗佳佳,则和工兵团、炮兵团等单位的人一起喊:“女兵加油!巾帼英雄!”

尖刀连的人数,虽然要比女兵支持者队的少一些,但是他们的音量气势一点不弱于这边。两边的啦啦队在加油的空当,还不忘相互嘲讽几句。

一开始,看到场上的局势,尖刀连的人很是嚣张:“看啊,我们班长都超过去好几米了……哎哟,有十几米了!你们女兵追不上咯!喔喔喔!”

女兵啦啦队并不示弱:“切!那是我们高风亮节,让你们班长跑在前面。先得瑟一会儿!”

那边回敬:“有本事,一直高风亮节啊!”

“知不知道什么叫‘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我们就是要在前半程,展示我们的友谊,然后在后半程展示我们的竞技­精­神!而且,从落后的位置追上你们,才能让你们输得心服口服!”

以上是田苗苗现场发挥的歪理谬论。

那边的男兵们听了,鼻子都快气歪了,“行,我们走着瞧!”

在场上场下激烈对抗的气氛中。冯垚显得很平静。虽然他的眼睛也是一直追随着蒲英的身影,但却没有为她加油。

阿哥也很关心蒲英。他给她支的招数,虽然把握比较大。但也要看蒲英的临场发挥。

还好,从进入第二圈开始,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两匹马的距离没有继续拉大,而是在逐渐缩小了。

于是,人们的加油呐喊声越发大了起来。当然。女兵支持者这边是欢呼雀跃,尖刀分队的人则十分紧张。

潘队这回看不明白了,忍不住走到阿哥和冯垚身边,“你们不是说,那匹白马更强的吗?”

“是啊,没错。”

“那怎么会——?”潘队指了指场上的情形。

冯垚一笑:“这很简单。你目测一下两个人的体重,就明白了。”

“体重?”潘队的脑海中灵光一闪,“对啊。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苟旭东,虽不是特别高大威猛,但也是1米七几的敦实汉子,体重最低70公斤。

蒲英,一个看上去单薄瘦削的女孩。一米六零出点头,体重目测不超过45公斤。

也就是说。一匹马上坐了一个蒲英,另一匹上则坐了两个蒲英。这样的赛马,当然是后者吃亏了。

蒲英一开始能跑赢所有的男兵,本就有这个因素在里面。但那时是短途,总的来说还影响不大。

现在,苟班长被蒲英用话套进来,跟她跑长途,他那点快马良驹的优势,自然远远不能抵消负重的巨大差距了。

这也是因为苟班长、潘队等人都不懂马,才会掉进了圈套中去。

其实,草原上的牧民都知道,在赛马会上能夺魁的,多是十四岁以下的少年男女。西方流行的赛马的骑师,也是清一­色­矮个子。

蒲英就这么靠着自己体重的优势,渐渐扭转了马匹的劣势。

不过,长距离的赛马,对骑手的体力要求还是很大的。

苟旭东是比较老实地坐在马背上,坐得比较稳。蒲英却采用了前蹲式两点骑坐的姿势。

这种姿势对腿部力量和身体平衡都要求很高,时间长了不但非常难受也会很累。而且这种前倾的骑姿非常危险,一旦马匹有闪躲、急停等动作,几乎难免落马。

但是,这种方式能够最大限度地不影响马的肌­肉­运动,最大限度地释放马的动能。

虽然蒲英是初学者,并没能真正发挥出这种姿势的长处,但她良好的身体柔韧度,还是基本保持了自身和马的重心相一致,将自己身轻如燕的优势发挥了出来。

所以,在前一两圈落后距离最长达到四五十米的情况下,她还能后来居上,在第四圈时终于稳稳地超出了苟班长一个马身。

眼看就胜利在望了。

这时,蒲英其实也很累了。在颠簸起伏中,胸腔里的心肺被震得生疼;双腿的肌­肉­一直绷得紧紧的,早都酸麻不堪了,但她一点不敢放松,还要一直注意着调整重心。汗水顺着额头淌到了脖子里,痒痒的,却根本顾不得去擦。

她牢记着阿哥的嘱咐,坚持住!

场下的阿哥观察到蒲英进入第五圈的骑姿后,就基本放心了。因为越到后面,蒲英的优势就会越明显。

这时,他忍不住用藏语问冯垚:“不是你说的,把她当妹妹看待吗?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把好马借给妹妹,却要给那个小伙子?”

冯垚摇摇头,没说话。

直到看着蒲英率先冲过了终点线,男兵女兵们都追了上去,将她团团围住,给她欢呼庆祝后,他才转头面向阿哥,“就是因为我把当她妹妹看,才会对她的要求更高。不是你说的,好马如果没有好骑手去驾驭,也会失败吗?”

阿哥耸耸肩,“你的心思,就是比小梅医生要复杂。我只知道,妹妹就该哄着宠着。你看我家的梅朵,就是那样养的。”

冯垚笑着摇头:“可我这个妹妹不是普通女孩子,她是一名士兵啊。而且,她现在还是归我管辖的士兵。我要管好她,当然不能宠着她惯着她了。”

阿哥不禁大摇其头;“你们汉人真是的,让女人来当兵……”

“好了,阿哥别说了。我们还是一起去祝贺她吧!”

冯垚拖着阿哥加入祝贺的人群,却明显感到了那三名女兵对阿哥很热情,对自己却冷淡了许多。她们甚至对着苟班长的脸­色­,都比对着自己好啊!

看来,他是真的把这三人给得罪了!

一天的好印象,全被这一次的“背叛”给毁完了!

ps:

此章一出,是不是讨厌土上尉的更多了?不宠着女主的男主,就不是好男主嘛……嘿嘿,咱早说过这不是“宠”文哈!……还有件好笑的事,今天无意中发现这文居然出现在首页的字数榜上,疑惑地点开看,原来是昨天凌晨补前两天的一个大章,加上昨晚正常发的一个小章,合计1万字……所以,小江居然­阴­差阳错地登上了字数榜哎!还是在劳动节这一天,这不是黑­色­幽默,是什么?……大家可以见证一下,这一定本文唯一一次上那个榜的机会!小江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再没有下一次了……ps:最后感谢yema1995投的粉红票。嗯,很温暖呢。

039章风光在险峰

039章风光在险峰

第二天马匹休养,人员集训并整理装备。

三名女兵尽管心里很想跟着阿嬷阿哥去耍坝子,唱歌跳舞,还有吃有喝的,多安逸啊。

但潘队冯队的命令,谁敢违抗啊?只好老老实实地跟着冯梅二人,返回部队驻地。

下车时,蒲英是被苗苗和佳佳一边一个,半扶半架地搀着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不幸成了伤残军人呢。

其实,那只是因为昨天赛马时,腿部肌­肉­在短短的几分钟内收缩过度而导致的|­乳­酸堆积。于是她今天走路时,腘窝都不能打弯了,一弯就酸痛难忍啊。

梅骅骝从副驾下车后,一边关门一边用看笑话的口气说:“啧啧,肌­肉­疼得厉害吧?这就是某些人,强自己所难的下场啊!”

蒲英马上推开苗苗和佳佳的手,笑了笑:“没什么啊,小意思啦。”

她状似轻松地迈着大步,从梅骅骝面前走了过去。

苗苗紧紧跟上,“慢点,等等我们!”

佳佳抱歉地看看梅医生,也紧跟了过去。

梅骅骝看着她们的背影,无奈地摇头:哼,倔丫头,你就死撑着吧!好心给你药油,还不要!结果受罪的还不是你自己,我又有什么损失?

昨天下午他因为要整理医疗物资而没去马场,但也在晚餐桌上听苗苗和阿哥大肆宣扬了一番蒲英横扫男兵的事迹。当时,他便料到她会出现运动反应,还在饭后从自己的­精­品药箱中拿了瓶药油,送给蒲英要她睡前自己好好揉一揉。

蒲英却说,她自己有红花油,于是婉言谢绝了他的好意。

傲娇的梅医生当然是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但是他回到屋里后。却对着冯垚吐槽不已:“真是个不识货的小丫头!也不想想那种大路货­色­,能和我梅大博士­精­心配制的药油相比吗?”

冯垚开始只是笑笑不做声,后来实在被他的唠叨弄烦了,终于说:“好了老梅,你就别抱怨了。其实,她应该不是对你的药有什么意见,而是‘恨屋及乌’,有点波及到你吧。”

梅骅骝这才想起,晚上聊天时苗苗的口气里似乎流露出了对冯垚的不满,那三个丫头也好像一致­性­地不怎么搭理冯垚。

女人还真是小心眼。爱记仇。

梅医生感叹了一下,又严肃地对冯垚说;“其实,你要挽回她们对你的印象。也很容易啊。比如,­干­脆就让我说出来,那本摄影画册其实是你送给英子的,不就行了——反正我早就不想担这个虚名了。”

冯垚果断地说:“不必了!我原先不想自己出面,就是不想让她难以接受……”

“有什么难的啊?我送她画册。她不是很痛快地就接受了吗?也没坚持要还我钱之类的啊?”

冯垚看着梅骅骝,直摇头:“老梅啊,你怎么真的跟养在动物园中的梅花鹿一样,天真得不通人情世故啊?当初,要不是我让你那么说,一个女孩子能平白接受陌生人那么贵重的馈赠吗?”

梅骅骝听了。不得不点头。

冯垚又道:“再说,你没发觉吗?蒲英这丫头,虽然没有像佳佳那么崇拜你。但也对你挺恭敬的?”

“有吗?”梅骅骝真心不觉得蒲英会尊敬自己,大概是那个“汪­精­卫”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当然有。”冯垚解释给他听,“你别看蒲英的军人礼仪执行得很好,说话也总是带着敬语,但她心里其实很反感那些作风傲慢粗暴、又瞧不起女兵的军官……”

“你是说潘队。还有那个苟班长?”梅骅骝也不笨,只是心思从不用来琢磨这些方面。不过现在一经冯垚提点还是明白了。

“嗯,这话就我们私下里这么说,别外传啊……总之,蒲英有时候是很桀骜不驯的,但表面上又不容易让人看出来。所以,比较奇怪的就是,她对你这个骄傲自大的家伙,居然没什么反感。”

“我哪有骄傲自大了?”梅骅骝刚嚷嚷完,又在冯垚含笑的目光逼视下,讷讷地改口道:“我那是自信!自信,懂不懂?”

“随便你怎么说吧。反正,我看蒲英听你说话时的神态,都是带着几分真正的敬意。我可不相信,那是因为她佩服你的医术,八成只是因为你送过她书,她觉得欠了你的人情,所以才……”

沉默半响,梅骅骝忽然目光炯炯地看着冯垚,“我怎么觉得,你上次让我出面送书,是别有用心啊?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动了凡心了?”

冯垚不禁失笑:“你想太多了!”

梅骅骝却很坚持:“你别掩饰了。虽然你做事一向弯弯绕的东西太多,但也没这么用心考虑别人的感受,甚至为了不让人家面对你时有压力,还不惜出卖老友?”

冯垚闻言,心下微惊。

看来,有人自己动了凡心,而不自知呢。

他深深地看了梅骅骝一眼,坦然地说:“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的,你应该了解我是怎样的人。”

梅骅骝也冷静了下来,不好意思地说;“嗯,是我说错了。但是,你好像在蒲英身上花的心思太多了吧?”

“不,我没有。”

冯垚肯定地说完后,站起身走到梅骅骝身边,重重地拍了拍他肩膀,“不过,我倒是要提醒你,你我都是军官,她是士兵。关心可以,但要注意分寸。别忘了部队的规定。”

梅骅骝一下子愣住了。

他当然明白冯垚指的是什么。部队不允许男女战士之间谈恋爱,更不允许男军官和女兵谈恋爱。

所以,冯垚不但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也在提醒自己不要越界吗?

梅骅骝想了想,终于释然地笑了:“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咱们不是早就约好,三十岁之前不谈感情,三十五岁之前不结婚的吗?”

“当年我的醉话。你还记得啊?”冯垚轻轻叹息了一声,“后来我也明白了,感情可不是作战计划,可以提前制定,再按计划实施的。”

梅骅骝忽然大笑起来:“好了好了,我们两个大男人这算怎么回事啊?在这里婆婆妈妈,风花雪月的,酸不酸啊?”

“那也是你先开的头!”冯垚也笑了。

“好吧,我看我一定是高原反应,缺氧了!什么都不说了。睡觉!”

梅骅骝虽然在冯垚面前故作洒脱,但是第二天见了蒲英那别扭的走路方式,还是忍不住有点又气又急。只是那关心的话说出口,又变得像是嘲讽了。

蒲英真是像冯垚所说,对梅医生的观感,从最初的“有点怪”过渡到了“值得尊敬”的人。这种敬,是带点疏远的敬。是不想再欠他人情的敬,也完全和梅医生的医术没什么关系。

所以,她才会拒绝接受梅医生的药油,也不知道会因此引发梅医生和冯队长的一番对话。

对于冯队长,蒲英的好感度虽然已经降至零度。但在今天全队做出发前准备时,她又不得不佩服冯垚事无巨细都能安排得井井有条的统筹能力。

更让她吃惊的是。在潘队长、旺堆部长、军务科战勤科两参谋一起调试电台的时候,冯垚亲自­操­作,调频、联通、呼叫、收发报等程序。都做得很溜。反倒是她,这个话务兼报务员,还要和冯垚学习了新式电台的使用方法后,才能通联成功。

这种最新式的电台刚刚出厂,功能很强大很先进。但还没有列装部队。

据冯参谋说,是他打着高原试用的名义。从熟人那儿搞来的试用机。所以,蒲英不会用也就不奇怪了。为防新电台在高海拔出故障,蒲英带来的部队标配电台也会一起带上山。

忙完了电台的事,蒲英看到冯队、潘队等人又忙着去检查别的分组任务,只好将自己想请教的问题放下,默默地跟在他们后边帮忙。

大队人马进入高海拔无人区,通信畅通很重要,后勤保障工作也很重要的。尤其是这一个月中队员们都不下山,每三天就要往山上送补给。军务战勤两位参谋将留守在县城,在旺堆部长的帮助下组织后勤运输工作。

终于一切准备妥当,部队在到达金马县城的第三天早上准备开拔了。

为了统一行动,冯垚、梅骅骝和三个女兵自然是回到招待所住宿的。没想到要出发的这天早上,阿嬷阿姐在阿哥的陪同下,亲自送来了两背篓吃的东西——一背篓是点心果子,一背篓是一桶新鲜酸­奶­,都是给三个女孩子吃的。

这让女兵们感动得和阿嬷阿姐拥抱在一起,舍不得放开了。

阿哥在这边劝阿嬷,不要耽误部队的行程。冯梅二人在那边劝女兵们,不要恃宠而骄、辜负了老阿嬷的深情厚意。

最终,还是阿嬷放开了手,忍着泪将女兵们一个个推上了车。

“去吧,去吧,孩子们!是雄鹰,就该展翅高天;是雪山,就该挺立山巅。孩子们,我等着你们回来啊!”

车队开出县城北方约十多公里,就没路了,就连土路、石子路也没了。这里已经有旺堆部长组织的民兵和约好的马队等着了。

人员下车,装备上马,长长的马队跋涉在险峻的山岭涧谷之间。

远处可以遥见连绵的雪山,近处则是茂密的杉树松树林。

蒲英有些诧异。她以为在这海拔4200米以上、接近雪线的地方,只能生长低矮的草本植物呢。

随行的阿哥,边走边给她们解释,这里是巴颜喀拉山南坡的褶皱地带。

ps:

感谢苍穹海蓝的粉红票。ps;男主是浮云,可以忽略之。话说,就没有觉得土上尉比梅花鹿更适合英子的吗?

041章生命如流星①

041章

如诗如画的童话世界里,通常都有一个小木屋。

在这片林边湖畔,也有这么一个小木屋。它只是简单地用木材和土坯搭建而成,没有阿哥家那些­色­彩浓丽的藏画装饰,但是简单而不简陋,也别有一番朴拙的情趣。

木屋里住着一家三口,护林人罗布,妻子央宗,还有四岁的儿子顿珠。

从罗布身上穿的粗布藏袍,还有央宗头上简单的首饰上,可以看出来这一家人并不富裕。央宗大姐甚至有一只眼睛还瞎了,这非常可惜。因为她那只好眼睛,很大很明亮,那一侧的面部轮廓也是很好看的。如果不是有只眼睛瞎了被摘除了,央宗也该是位漂亮的藏族少­妇­。

不过,这夫妻二人的脸上总是挂着朴实而略带羞涩的微笑,看不出他们对生活中的贫穷和不幸有什么抱怨。

冯垚和梅骅骝,在几年前就已经认识了罗布一家,只是那时候小男孩顿珠还没出生呢。此次带队来高原训练,自然要和本地的唯一住户打个招呼,进行一番睦邻交往。

他俩和阿哥一起坐在罗布家木屋前的小院里,一边喝着央宗递上的­奶­茶,一边恭喜罗布家的人丁越来越兴旺了,因为央宗大姐是挺着个大肚子出来的,显然又身怀六甲了。

这种吃吃喝喝走亲戚的场合,自然少不了总跟着他们到处蹭吃蹭玩的蒲英三人。

宿营地那边,自有潘队、旺堆部长带着战士们和民兵在忙着挖沟建营搭帐篷。因为带的是高寒地带的野战帐篷,三个女兵也­干­不了什么活儿,很轻松地就被冯队以充当亲善大使的名义,从潘队长那儿请到了假。

不过,她们三个被称作吃喝大使,也许会更合适一点。

此刻。苗苗和佳佳坐在院子里的长板凳上,喝了热乎乎的­奶­茶后,高原反应也好了很多。虽然还是有点头晕头痛,但心肺不再那么难受了。

至于蒲英,已经就着­奶­茶吃了不少央宗家自制的牦牛­肉­­干­,状态自然更好了。

土制的牛­肉­­干­很香很有嚼头,但就是太­干­了,咬了一会儿牙根就有些发酸。于是,蒲英把牦牛­干­撕成小条,泡在­奶­茶碗里。浸软了再吃。

蹲在门口墙边的小男孩顿珠,一直好奇地看着她,并和进进出出的阿妈用藏语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央宗和儿子对答了几句后。也是看着蒲英发笑。

蒲英觉察到了,便问阿哥:“她们笑什么啊?”

阿哥一直在和罗布聊他家的牛羊和天气,可没注意到女人和孩子的事,只得摇头。

还是冯垚转过头来,笑着解释:“我听的好像是顿珠在问。为什么姐姐要把牛­肉­­干­弄湿了吃?那样不就不好吃了吗?央宗大姐说,那是因为姐姐比较斯文,牙口和胃口又不好,只有这么吃才能吃得下东西。”

“噗——她的牙口胃口还不好啊?”

苗苗指着蒲英大笑起来,凡是熟悉蒲英的人也都跟着笑起来。

蒲英瞪了苗苗一眼:“笑什么笑?还不快把你带的糖拿出来!”

真的要比吃零食,蒲英还是赶不上苗苗的。苗苗的衣兜里。总是随时装着糖果,这可是对付藏区小孩的大杀器。

刚才,她们三个对着躲在墙根那儿的小家伙招了半天手。也没把小孩吸引过来,现在居然还被他鄙视了。

于是蒲英决定,要用糖衣炮弹去收服这个对自己的饮食方法有意见的小男孩。

小顿珠从出生就一直待在这高山之巅,见的人极少,也没有玩伴。所以一开始有些怕生,只会缩在墙根处偷看客人们。不敢过来。

这会儿,在他阿爸和阿妈的开导劝说,特别是苗苗手里那些花花绿绿的糖果的诱惑下,他终于手撑着墙壁,慢慢地站了起来,然后小步小步地挪了过来。

等他一走近,那可就跑不掉了,很快被蒲英和佳佳给合围了。三个女兵成功地用糖衣炮弹俘虏了小男孩,她们围着他,逗他说话,虽然言语不通,却也开心得很。

在藏区的这些日子里,她们也见过了不少漂亮的孩子,但这个小男孩却是其中最漂亮的。

顿珠有着乌黑柔软的头发,又大又亮的眼睛,更有着高山湖泊一样清澈无比的眼神。

大概因为他的年纪小,皮肤还没晒黑,两颊还微微泛红。这种白里透红的娇­嫩­皮肤,再配上那­精­致如混血儿的五官,真是萌死人了。

美颜控田苗苗同学,又拿出相机对着小顿珠拍个不停。而当小顿珠从数码相机中看到自己的形象时,也惊喜不已地连连叫着阿妈过来看。

那边一直悠闲地坐在板凳上,时而抚摸罗布家的大黄狗,时而远眺一下雪山草地美景的梅大医生,忽然从小孩和女兵们的说笑声中,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梅医生迅速转头,视线锁定在了藏族小男孩身上。

他看见小顿珠正在激动地给央宗大姐指点着相机,声音略有些沙哑,没有一般小孩子那么清亮,并且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另外,他的小脸似乎也太红了一点。什么运动都没做,在这山上还很凉爽的季节里,顿珠的额头竟然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梅骅骝的专业虽然是骨科,但对其他疾病也不是一无所知。顿珠的这些情况,马上让他联想到了某种疾病。

对医学上的问题,他一向是想到就要做到的。梅骅骝几个大步走到女兵们面前,伸手要抱顿珠,“来,让叔叔抱抱!”

蒲英和佳佳有些不解,但还是松开了手。

小顿珠一开始并没注意到他,还在高兴地指点着苗苗手里的相机,即使发现了被易手,也很温顺地没有反抗,任由这个男人把他抱了过去。

梅骅骝马上把自己的耳朵,贴到顿珠的小胸膛上。凝神听了起来。

嘴快的苗苗问:“梅医生,你在­干­嘛?”

“嘘——”蒲英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不要打扰他。

冯垚和阿哥也都意识到梅骅骝此举必有深意,赶紧以手势示意罗布和央宗二人稍安勿躁。

很快,梅骅骝不听顿珠的胸口了,又把着他的两只小手,查看起十根手指来。

央宗大姐知道梅骅骝是军医,他这么仔细地查看小顿珠,一定是看出了什么。

她忍不住用不流利的汉话问:“梅医生,我的顿珠。是不是,有病?”

梅骅骝抬起头,神情严肃地说:“我没带听诊器。还不能肯定。不过,小顿珠平时的身体是不是不太好?”

央宗大姐的双手一下子抓紧了自己的衣角,“是啊,顿珠老爱生病,一病就会咳嗽。咳好久呢……”

要不是听到这位母亲的描述,蒲英等人还真看不出来漂亮的小男孩竟然从小就体弱多病,很容易着凉感冒,发育也比一般藏家孩子瘦弱一些。

由于交通不便,罗布和央宗也从没有带孩子下山去县医院里看病,就是靠罗布大哥下山买的一些常用的感冒消炎药控制着病情。

央宗说完。焦急地问:“梅医生,我们家顿珠到底得了什么病?”

“是心脏方面的,具体情形我还不能肯定。要不你跟我回营地,我在那儿再给孩子好好检查一下?”

罗布一听,还有点犹豫:“不用这么着急吧?顿珠现在也没有哪里不舒服嘛。再说,你们解放军刚到山上,帐篷都还没搭好。饭都没吃,我们哪好去给你们添麻烦呢?”

央宗看了看丈夫没说话。她的眼睛就是因为小时候不小心进了脏东西。没有及时就医导致化脓,而不得不摘除了眼球。所以,她还是很清楚,孩子的病耽误不得。

但是藏族­妇­女以夫为天,她自然也要听丈夫的,不过她的眼神里还是流露出了忧虑和不安。

好在梅骅骝很坚持,“不麻烦,一点不麻烦。我的脾气是遇到什么病,不搞清楚的话,心里也会放不下的。你们要是不过去,我就回去把机器拿过来检查也一样。”

阿哥见状也劝道:“罗布,你就带着孩子走一趟嘛。早点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不是也早放心吗?”

罗布和央宗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蒲英先于他们抱起了顿珠,还拿着糖果在他面前晃了晃,“走咯!小顿珠跟姐姐们去玩,好不好?”

听不懂她说什么的小顿珠,看到糖果倒是乐呵呵地伸手要吃,于是他就这么毫无难度地被蒲英拐带到了湖对岸的试训队营地。

在刚刚搭好的医务帐篷里,梅医生先用听诊器听了一会儿顿珠的心音,又打开了便携式笔记本b超机,将探头放在了躺在行军床上的小顿珠胸口。电脑屏幕上很快出现了黑白灰相间的心脏透视图像。

没多久,梅骅骝做出了诊断,小顿珠确实患有先心病——肺动脉导管未闭。

接着,他让女兵们把小顿珠带出去玩,这才和罗布夫­妇­解释起这种病的前因后果。

最需要罗布夫­妇­明白的,就是这病的危害。小顿珠如果不治疗的话,长大后就不能­干­重体力活儿,既没有谋生能力,也很难活过三四十岁。

央宗大姐一听就急了,那只唯一的好眼睛里,马上蓄满了泪水。

梅骅骝赶紧劝道:“你们也别急,这病是可以治的。而且现在的手术治疗成功率还很高,只要做个手术,小顿珠就能和别的小孩一样健康了。”

“真的,那太好了。”央宗马上又破涕为笑,双手合十念起佛来。

罗布毕竟是男人,和山下社会的接触要多一些,没有那么乐观。

他担忧地问:“梅医生,这种手术是不是挺难的?要花多少钱啊?”

梅骅骝同情地看着他说:“手术倒是不难,但也是大医院才能做的。我可以帮你联系我们军区总医院,以总院心胸外科的实力,做这个手术,在技术上没问题的。不过,我估计路费、手术费、生活费,加起来至少要五万块钱。”

五万!

罗布和央宗直接吓傻了。这回,央宗想哭都已经哭不出来了。

有什么能比知道自己的孩子本来有救,却没有能力去救他,更让人痛苦绝望的呢?

阿哥在一旁喃喃低语:“他们家就养了一头牛,几头羊,五千块都凑不齐,哪来的五万哟!他们家还有个娃子又要落地了,难道为了治一个病孩子,全家都不过日子了吗?”

罗布和央宗都没说话,只是两手互相紧紧地握着。

央宗拿独眼死死地盯着罗布,意思是:孩子他爸,你拿个主意啊!

罗布却一直在回避着她的眼神,表情很痛苦纠结。

帐内一时很寂静。

冯垚起身,拍了拍梅骅骝的肩,“你好好劝劝他们,别放弃!我去找潘队聊聊!”

梅骅骝点点头,又开口宽慰着罗布二人:“你们也先别着急,什么困难都是能找到办法解决的。现在比较好的是,顿珠的病,暂时还没什么大碍,手术也还不那么着急做。没有钱不要紧,慢慢想办法凑嘛!我可以帮你们联系一下慈善机构,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捐助项目。你们呢,也和亲戚朋友们借一借,能凑多少是多少。”

罗布咬着牙说:“那么多钱,就是借来了,可怎么还得起呢?”

“不管怎么说,孩子的病还是要治的嘛。日子暂时难一点,将来孩子长大了,也就好起来了。”

梅骅骝劝了一会儿,又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不禁指着央宗的大肚子说:“大姐,你这一胎是不是也没有去做过产前检查?”

央宗摇头:“没有。上次怀顿珠的时候也没有,生的时候还是孩子他爸给接生的。”

梅骅骝看向罗布的眼光,不禁有些惊讶了。

“罗布大哥,你居然会给女人接生?”

“那不是跟给马接生差不多吗?”罗布实话实说。

梅医生不禁摇头:果然,偏远地带的穷人,自有他们的生存之道啊。

他当即建议;“央宗大姐,正好我这里有检查的仪器,­干­脆给你做个产检吧?”

在刚才见识了这种能透视疾病的神奇仪器后,央宗很乐意地接受了检查。

于是,当蒲英和苗苗佳佳带着小顿珠,跟着潘队冯队走回医疗帐篷时,正好看到梅医生正在对着扶妻子起身的罗布说:“放心吧!我刚才查了一下,央宗大姐除了血压有点高之外,其他情况都还好,胎儿也没有什么异常。你们的第二个孩子很健康!”

“谢谢梅医生,太谢谢你了。”

这对刚才还满面愁云的罗布夫­妇­来说,的确是个好消息。

门口的蒲英,见状忍不住低声问佳佳:“梅医生这么厉害?中西医,内外­妇­儿,手术b超,都会啊?”

“你们不知道了吧?梅老师是博士毕业,又受过全科医生的培训,当然什么都懂了。”佳佳又用无比崇拜和骄傲的口气夸赞了梅骅骝一番。

蒲英却还有些将信将疑:有没有那么神啊?神医和神棍,可是只有一线之差的哦。就算他什么都懂,懂的也只是皮毛吧?

ps:

感谢“需要被遗忘的人”的打赏。(很抱歉哈,无论以何种方式支持小江的人,都不会被小江遗忘的o(n_n)o~,包括默默投推荐票的朋友们,偶也会默默地感谢!)ps:各位兄台,每章不整小标题行不行啊?实在是拙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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