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虑的心情下,一年的时间过得特别艰辛。
妙紫起先是质疑燕炀的企图,,担心他还会来纠缠,后来是对自己会不会在一年内跑去找他感到怀疑,进而对这样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心生一种荒谬感。
她干嘛信他的鬼话呀?
自从那次到她家后,燕炀再没有出现。他根本是信口说来吓她;他身边的莺莺燕燕不知有多少,怎么会在意她这种青涩的小丫头?
这么想似乎有些幽怨,妙紫当然不肯承认自己有这种心情。她之所以会有这么强烈的不安是基于燕炀给她的那枚戒指。
巨大的男性戒指上,以黑晶钻镶嵌出燕形的图案,不像是随意拔下来哄女人的便宜货。他给她这么贵重的东西,不可能只为了吓唬她,跟她开玩笑吧?
就是这个让妙紫心情忐忑。好在一年之约,随着季节变化,很快就要过去。她不禁天真的想,等约定的时间一过,她就能真正摆脱掉他烙在她心上的阴霾了吧?
这一天,正是飘着三月小雨的天气,妙紫下午没课,中午赶回家吃饭,因为生理痛,午饭吃过便回房间躺着。
睡了一觉醒来,想喝些热茶的她信步走下楼,才到二楼便听见一阵争吵。这在她家是罕少发生的,父亲和母亲几乎不曾提高声音说话,家里的小孩也在父母薰陶下,学会尊重彼此,吵架这种事根本不该发生呀。
“小声点!妙紫在睡觉,你这么大声会吵醒她!”母亲轻柔的斥责声从父亲书房虚掩的房门传来。
“妙紫,妙紫……你们眼里、心里就只有她,我算什么!”妙青极力的嘶吼,使得原本无意偷听的妙紫竖起耳朵,一双脚似有自己意志的朝书房门接近。
“妙青,你怎么这样说话!”母亲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这样说话有什么不对?从小到大,你们就会护着妙紫,宠着妙紫;妙紫要什么就给什么,我跟妙红……”
“我是曾少过你们什么吗?”父亲的声音威严的掷下,妙紫才知道原来他在家。“我承认在情感上,我的确比较宠爱妙紫,但在物质方面,我对你们兄妹哪次不是一视同仁?妙紫有的,妙红都有;你想要什么,我跟*有说过一个不吗?妙青,我虽然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但我自认还是个成功的继父,不曾苛待过你!”
尴尬的沉默在书房里蔓延,妙紫的心在胸腔里卜通猛跳,从半掩的门往里偷看,妙青紧抿着唇,脸色铁青,眼神复杂得略略垂低。
“妙青,你不得不承认这十二年来,爸爸的确对我们极好吧?”玉卿温柔的道。
“没错,可是妙紫……算了,我只是要买一辆车,如果爸爸不肯答应付钱,至少可以让我动用亲生父亲留给我的教育基金吧?我这么要求,应该不过分,是不是!”妙青隐忍住翻上心头的不满,低声道。
令人窒息的沉寂再度降临书房,夏慕翔脸色僵硬得如化石,玉卿着急的咬了咬唇,和丈夫面面相觑约一秒钟后,拧起眉开口。“你以为那笔钱有多少吗?”她懊恼的道。“你父亲不过是名小小的警官,留下来的抚恤金在办完丧事后,能挨我们孤儿寡母用多久?没错,是还有钱剩下,爸爸把钱买了基金,准备你可以独立时交给你,可现在我们家这个样子……”
“玉卿,别说了!”夏慕翔突然大喝一声,“那点钱根本塞不了牙缝,就让妙青拿去吧!”
“钱虽不多,到底可以救急!慕翔,都这种时候了,为了孩子你不要太倔!”
“那笔钱连房子都保不住……”夏慕翔突然老了十几岁,挺立的脊柱再支撑不住双肩的重担,颓然的瘫在皮质椅垫上。
“慕翔,情况怎会这样?我不是早提醒你把盛益的股票卖掉吗?怎么会越陷越深?”
“上次竞选花费太巨了,我原本是想从股票炒作上得到利益,多少贴补,没想到……”
“可是盛益的股票……”
“我是听了你的话处理掉了,可是看到盛益近期的飙涨,加上可靠的内线消息,我又把资金投入,没想到连复兴银行都出了问题,因为盛益的超贷案使股价连日下跌,还受到调查,银根跟着收紧,我在那里的抵押借贷没办法展期,眼看着再还不出钱来,银行就要查封房子……”
“到时我们要怎么办?”玉卿脸色惨白。
听到这里,妙紫如从天堂坠进地狱里,短短的几分钟,她富裕安乐的家就成了岌岌可危的城堡,连栖身之所都要失去。她感到腹部紧缩,难受的痉挛使得她折弯了腰,她痛得浑身颤抖,却不敢喊出声,只能勉强直起腰杆。
“这是怎么回事?”妙青大惊失色。
“妙青,我们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有问题,你……”玉卿抖着唇说。
“你想怎么花那笔钱都行,不过在这种情况下,身为继父的我还是要劝告你不要随便花费。你今年将要毕业,钱应该留到服完兵役,做为留学或是创业的基金。爸是没办法再资助你了。”夏慕翔疲惫的建议。
“你们告诉我,这……”妙青总算领悟到向来慷慨的继父何以会拒绝他买车的要求,这么说来,他们家……向来优裕的生活享受……都将冰消瓦解,想到这里,他的心凉了半截。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玉卿无力的说。
“能想的,我都想了。”夏慕翔紧揪着头发摇头。“本来有消息传出燕子财团要并购盛益,现在反而是抽出资金……我看……”
“我们该怎么办?”
在母亲的悲呼声中,妙紫眼眶灼痛的退离书房门口,觉得自己就要沉进地狱了。她不是怕过苦日子,虽然她从来没过过,但她知道自己可以应付,然而目睹父亲失意,母亲为以后生活的着落发愁,一种混杂着无助的焦虑撕扯着她的心,教她再也禁止不了眼中的湿热扩散。
她悄悄回到卧室,脑中不断回响着从书房里偷听到的对话。燕子财团这个名称一再刺激着她。
妙紫的脸色更加惨白,努力克制内心深处涌出的不安,从抽屉里的珠宝盒拿出燕炀给她的戒指。镶嵌着燕子图案的宝石刺痛了她的眼睛。绝望拢上心头,燕子所代表的意义犹如失败的屈辱戳记烙印向她。
她认命的戴上戒指,晶莹的泪珠落在宝石戒面上。
她知道自己是逃不掉了!
燕子财团的总部位于市中心精华地段的摩天大楼内。…
妙紫收起小花伞,站在骑楼下对着线状连绵的雨发呆,周围的街景在她的视线下有着模糊的面容,一如她暖昧不清的心情。
找出这里的地址并不困难,问题是走进去面对燕炀,对她而言是比面对死亡还要艰难吧?
但能不去吗?一种无可逃避的认命心情紧紧揪住她心怀。
妙紫想起家里的愁云惨雾,除了毫不知情的小妹外,家中的成员都在强颜欢笑。法院的查封令随时都会下来,父亲原本浓密乌黑的头发几天内染上一层轻霜;母亲额上的皱纹变得明显;就连向来潇洒任性的大哥也沉默寡言,眉目间隐含忧郁。
最让妙紫无法忍受的是他们在她面前还要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模样,浑然不认为有必要把家中的困境知会给她。
是基于想保护她的心情吧?在家人眼里,她和妙红一样脆弱,就算知道了也于事无补,可是她真的想帮忙,才会来这里!
燕炀是她唯一可以求助的人,除了他之外,又有谁能帮她解除眼下的困境?
只有他了。妙紫认命的领悟到这点,怀着视死如归的心情走进豪华有如五星级饭店的大厅,拿了伞套套好湿伞,才朝接待处走去。
“你好。”柜台内身材修长,打扮得时髦亮丽的女子亲切的问候。
“你好。”她紧张的捉紧雨伞。“我叫夏妙紫,想找燕先生,可以麻烦你通报吗?”
“燕先生?”柜台小姐挑高一道眉,眼光上下打量一身素雅的妙紫,语气仍显得很客气。“请问有预约吗?”
“预约?”她脸一白,哪晓得见他要预约,夹杂着*的沮丧使得她垂下头。
“燕先生很忙,没有预约是见不着他的唷。”柜台小姐同情的说。
“可是,”妙紫握紧拳头,想到燕炀给她的戒指。她从洋装领口里翻出挂在项链上的戒指给柜台小姐看。“我有这个也不能见他吗?至少帮我问问他秘书可以吗?”
柜台小姐看清那枚戒指时,倒抽一口气。身为燕子财团的职员,当然认得出自家公司的标章,更听过总裁燕炀戴过一枚以此为图案的宝石戒指,只是这枚戒指目前不在他手中,像是送给了谁,没想到戒指的拥有者会出现在她面前。
“请、等一下,我马上帮你联络燕先生的秘书。”柜台小姐急忙拨了内线,得到上司的指示后,她挂断电话,满脸堆满甜笑。“让您久等了。这边请,我送您去搭电梯。”
妙紫受宠若惊的在她的护送下走进电梯,直达二十五楼。
当电梯门打开,气派不凡的接待室出现在妙紫的眼前,一名精干亮丽的女子在门口相迎。
“俞涵,你先下去,客人由我招呼即可。”
“是。”
电梯门再度关上,秘书小姐亲切的道:“夏小姐请跟我来,燕先生在办公室等你。”
怀着忐忑的心情,妙紫跟上她的脚步越过宽敞的接待室、秘书室,最后停在总裁办公室前。秘书小姐在门上轻敲了一下,得到门里的回应后,转动门把,为妙紫打开门。
“燕先生,夏小姐来了。”
正在讲电话的燕炀停顿了一下,炭火似的黑眸直勾勾地射向妙紫。
秘书小姐知情识趣的关上门离开;妙紫则是僵硬的站在原处,不知所措。
燕炀很快结束电话,高大的身躯靠向椅背,黑色的皮椅略往后退,炯炯的黑眸定定地审视向她。
“过来。”
压抑不住的*自他格外低哑的嗓音穿透而出,拂过妙紫敏感的神经末稍,引发内心深处一种未能完全预知的骚动。
她颤动着,苍白的雪颜在他毫不掩饰*的目光下很快灼烫了起来,那股灼热以一种令人屏息的速度烧进她衣领下,从皮肤烧进她的五脏六腑,在下腹深处累聚能量,令她得用尽每一分力气抗拒那股随时都要呼啸而出的*。
但目光是无法避开的。
诗人说它是无声的语言,像风一样自由,无法拒绝也无法邀请。
燕炀的目光像火焰诱人,美丽且危险。
妙紫知道只要听从他的话靠过去,自己将被他眼里的火焰吞噬,再没有退路!
但不过去就有退路吗?
她粉白的唇抖落一朵苦笑。
“你知道自己为何而来,也晓得将付出什么代价。”燕炀诚实得近乎残忍的话,一字一句的敲打在妙紫心坎,刺激得她怒气陡生。
是的,她知道,但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让自己屈从这份认知做出违背心意的事,又是一回事!
但就像她之前领悟到的,她没有退路,明知道前面有火圈,还是得往前跳。
她认命的挪动脚步,走到他两臂之遥的距离,戒备的眼神像只竖着毛发、随时都准备逃跑的猫。
“把雨伞放下来。”他忍住喉腔里滚动的笑意,将修长、宽大的手掌交握在小腹处,低柔的嗓音充满劝诱的甜蜜。
妙紫狐疑的睁大眼眸,目光随着他的注视移到自己紧紧握住的伞,仿佛这瞬间才领悟到她将伞握得多紧,紧得像是随时都想拿起来当武器防备自己受袭。
“伞很湿。”她从紧涩的喉头挤出硬邦邦的解释,好掩饰紧张的心情。
这句话听在燕炀耳里,却有了另一番演绎。他倒抽一口气,*的*因为脑中浪荡的联想而生出渴望的疼痛。
语调更形低哑。“湿就湿吧,放下来没关系。”
妙紫的心跳莫名急促了起来,不明白简单的对话怎么会让她倍感困扰。
他指的当然是伞喽,她颦紧秀眉,赌气的把塑胶套内湿漉漉的伞用力惯下,潮湿的水珠迸跳在名贵的地毯上,留下痕迹,这奇异的感觉取悦了她。
对于她孩子气的举动,燕炀只觉得有趣。
“背包也拿下来吧。”他的声音继续响起。
妙紫微恼的怒视他,不情愿的卸下背在双肩上的可爱玩偶包包。
“把外套脱下。”
他……想干嘛?
妙紫的小脸涨成混杂着气愤和困窘的猪肝色。
他以为她是来这里表演脱衣舞给他看吗?
“燕先生,我来找你是为了……”妙紫捉紧罩在洋装上的小外套,生气的道。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