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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情晚帝宫九重天 > 第四十三章 角声起,又见萧墙祸

第四十三章 角声起,又见萧墙祸

那人摇头。

我立时变­色­,厉声斥道:“那还不让路!误了本侯与定王的大事,看你有几颗脑袋!”

话音落下,我已扬手一挥,径自带了手下­精­骑冲进山口。

那队人马一时无措,也不敢来拦,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让出一条路来,由着我们疾驰入山

眼看着我率领的人马通过近半,我向沈小枫使了个眼­色­。

沈小枫目光微悸,待我肯定地微微颔首,她才向后扫了一眼,发出一声暗号。

通行着的骑兵顿了一顿。然后在沈小枫再次发出暗号时拔出刀剑,向牵着马匹退在一侧的定王兵马砍去。

前后都是我方人马,合围之势已成。以多凌寡,以有备敌无备,即便我军疲惫,也可稳­操­胜券。

身后咒骂惨叫声响起,兵戈交击声不绝于耳。

我恍若未闻,只带了几名心腹策马冲向前方。

不远处,一群飞鸟惊起,拍着翅膀飞向空中,扑棱棱从我们头顶飞过。

所恨者,我并无飞鸟那样的翅膀,可以翱翔天空,将山中诡谲的形势看个一清二楚。

我只能领着人,艰难地跨坐于马上,奔往那飞鸟惊起的地方。

前方蓦然出现七八条人影,一边仓皇地向后张望,一边疾往前奔。当先那人,抬眼看到前方有人

,已是眯起眼眸,欲到退避,却在与我对视的刹那顿住身。

我已高声唤道:“子晖,皇上呢?”

是司徒永近来颇为倚仗的心腹武将柳子晖。自他登基后,柳子晖已不再是他的贴身侍卫,而是他

放在兵部用以和司徒凌一派相抗衡的股肱大臣之一。我虽在兵部挂职,但地位还算超然,又是称

病的时候多,却已许久不曾见到他了。

他闻得我说话,侧头向他自己的背上看了下。

我这才发现,他背上居然还背着一个人。我正由下而上行走着,被他高大的身躯挡住了,一时竟

没看清。

此时,他背上伏的那人已抬起头,向我淡淡笑了一笑。

苍白俊秀的面容,苦涩不甘的神情......

我失声唤道:“永!”

柳子晖听我这声呼唤,反而再不迟疑,背着司徒永飞快奔了过来。

我急忙过去接了,把司徒永抱下,小心扶到我自己的马背上,才发现他的背上端端正正Сhā着一根

羽箭,但不知扎下去有多深。

那羽箭很熟悉。

我曾多少次看着司徒凌不急不慢拉一个满弓,嗖地将他那特制的羽箭­射­向他的敌人。

如今。他的夺命之箭­射­向了和他一起长大的堂弟,­射­向了曾和他亲如手足的师弟。

司徒永显然已被那一箭伤了内腑,伤势极重,连气息都微弱,却忽然握住我的手,低低道:“晚晚

是我,来不及了,你不用再管我。我......愿赌服输!”

我牵着马掉头往回走着,不由落下泪来,潸然说道:“谁让你去赌了,忍他一时又何妨?总不肯

听我一句劝!”

司徒永叹道:“我不想连累秦家......至少,目前你和他还没有僵持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我真想抱住他痛哭一场,告诉他,司徒凌和秦家早就已经水火不容了,仇恨的根源,远在......

十八年前。

我甚至都在好奇,司徒凌怎能忍得了这么久!

但我终究只向他勉强一笑,说道:“皇上不用担心秦家,待我护送你回京城,有我们在京城的兵

马保护,又有文武官员的拥戴,定王再怎么嚣张,也不敢太过放肆。”

“京城......”司徒永叹息,“我只敢调神机营的兵马。御林军......兵变时部分将领曾听命

端木氏与你我为敌,自此便生了嫌隙,加上司徒凌刻意分化,早已不是那个只听命于皇帝的御林

军了......你应该也是心中有数吧?不然,也不会再三派秦家军驻入御林军营地......分明是担

心他们会再起哗变,对我不利......”

柳子晖劝道:“皇上,事已至此,也不用太担忧。了不得我们径奔西北,召来驻守北彊的秦家军

和京城驻军相呼应,再有别处勤王之师相助,司徒凌未必能讨得了便宜!”

“使不得......”司徒永略直了直身,侧头看着山边渐起的血红旭日,低低道:“北门洞开,柔

然入侵,芮国大乱......并不是他想见到的,也不是我想见到我,何况......我走不了多远

了......”

他咳嗽,苍白的­唇­边便溢出一串血迹,慢慢地滴落到雪白的前襟。

我心中一沉。

外伤还好说,如果内腑出血,又不能及时救治,他真的支持不了多久。

柳子晖焦急地看向他,又看向身后,说道:“我们预先留了退路,伏击失败后,从小道逃了出来

,但司徒凌也不知调来了多少兵马,只怕很快就会追上来了!”

前面已是山口,刚刚结束一场激战。几名统领正匆匆奔上前来见礼。

我一指前方满地尸骸,心下已是凄凉,“永,他倒不愧是我们的大师兄,连你留下的后路,他居

然也能预料到!”

司徒永也轻轻地笑道:“可你也能推测到他的布置,这么快找到我......看来就我这个小师弟最

不成器!”

你本该是个潇洒无双的清贵公子,或是个仗剑天涯的绝世侠客。这样波诡云谲的九重帝宫,其实

并不适合你。可我到底没有说出口。 我只向前来见礼的部将平静地说道:“请诸位兄弟在此拦住定王的人马,不许一个人出这山口! ”

众将俱是神­色­一紧,齐声应诺,脸上已微见忐忑。

沈小枫道:“将军,我留在这里陪着兄弟你,你护送皇上离开。”

我带来的人马有限,何况大多曾和司徒凌的兵马并肩作战过,要和从来是秦家半个主人的司徒凌

正面为敌,大约也有着诸多顾忌,甚至畏惧。若我先撤,他们没了主心骨,还没动手便会丧气,

再面对司徒凌手下的虎狼之师,这么点人马只怕很快就会打光,比地上这些在猝不及防间被击杀

的兵卒还不如。

即便以这些人的­性­命为代价,我都无法赢得带司徒永脱身的时间。

但人人皆知沈小枫是我心腹,常代替我发号施令,留她下来无疑可以鼓舞人心,何况她素玲珑机

警,深解应变之道,应付司徒凌也可适度掌握火候,或许还有全身而退的机会......

我不敢去想象她和我这些忠心部属可能落得的下场,点头道:“交给你了!”

遂挑司徒凌所部留下的好马换了,带了司徒永和我自己的几个亲兵,总共才十余骑,径自出了山

口,奔向京城方向。我的紫骊却认主,见我换马,只在旁边嚼了几口青草,待我前行,也不怕疲

累,竟跟在我身后要一起走,却被沈小枫牵住,紧紧挽着辔头,这才罢了。

我与司徒永骑乘的,是那些马中最好的一匹,虽是两人合骑,倒也不觉吃力。我用衣带将司徒永

和我缚在一起,他亦伸手抱着我的腰,开始尚有些力气,但行了一段,却连呼吸都微弱了。我情

知他伤势极重,但目前这情形,如果不找来大夫,却万万不敢为他拔箭。

我从荷包中摸索出两粒雪芝丸,反手送到他­唇­边,柔声道:“永,支持住,前面那个镇子上,便

有个出名的大夫。有雪芝丸的助益,只要拔了箭便没事了。你想想,上回南梁轸王那么重的伤,

不是也很快就复原了?”

司徒永温顺地应了一声,就着我的手将药丸含入口中。

他的嘴­唇­­干­裂,呼出的气息微弱却炙热。

我握住他无力搭在我腰间的手,低低道:“永,药服下去了吗?感觉好些了吗?”

“嗯......”

他应我,身体却猛地一抽搐,我还未来得及回头,只听见心都被绞碎了般低低的哇的一声,大口

鲜血忽然自他口中喷出,迅速湿了我的肩部前襟大片衣裳。

触目惊心的红,像蓦然盛放在眼眶中的血­色­牡丹,让我有片刻眼中脑中都是一片血­色­。

除此以外,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想不到。

搭在我腰边的手无力垂落,被我握在掌心的手薄薄地凉,微微地颤。

可连那样轻微的颤意似乎也要停顿了。

血­色­随着泪水的迸溅渐渐淡了,我转头看着他垂于我肩上的面庞,高声唤道:“永!永!”

他不答我。

他的脸­色­,惨白如我中噬心术后所见到的那种白,让我阻滞得透不过气来。

我狠狠地勒住马。

扬蹄而嘶的骏马带起的力道似乎让天地乾坤瞬间颠倒失衡。

但我终于稳住身形,并反手紧抱住我那个快要挣脱衣带束缚一头栽下的师弟。

柳子晖一边解开捆缚住我们的衣带,小心将司徒永抱下马来,一边已哑着嗓子道:“秦将军,这

样......不行,皇上......皇上支持不下去了!”

我下了马,举目四望,北风萧萧,野草萋萋,愁云惨淡,枯树鸦啼,竟是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的荒野之地。

前方有几处坡地,柳子晖抱住司徒永走到背风之处坐了,折断了他背上的羽箭,然后看着那还在

不断往外渗出鲜血的伤口。那么个大男人,竟然也是泪落涟涟。

他向我说道:“将军,没有大夫,怎么办?”

而原先生死不弃跟着他一起冲过来的侍从亦是个个含泪,默然围着他,又看向我,都是满脸焦灼

悲痛,竟然没有一个有离开之意。

从他大口喷出鲜血来看,我便晓得即便请来了大夫,只怕也已回天乏力了。

他如此年轻,如此聪慧,难道会这样惨淡无声地撒手而去吗?

我始终不能相信。

取出腰间的水袋,我倒出一点水,湿了自己的袖子,替他擦去脸上的尘污,又一点点拭去他­唇­边

和脖颈间的鲜血,露出那张年轻俊秀的面庞。

面­色­苍白如纸,不见往日奔走嬉笑间的朝气。

风吹动浓黑的睫,似欲振翅飞开。

再取出两粒雪芝丸,我把它们嚼烂,低头哺喂到他的口中,柔声唤道:“永,永,醒来,吃药了

!”

“嗯......”

他似在昏沉睡梦中,恍惚应了一声,喉结滚动了一下,眉梢眼角有浅淡而忧伤的笑意。

冷风卷过,吹不散他眉宇间的温柔,依稀又见得少年时的乖巧和稚气。

少时偷偷溜出去玩得困了,他常和我肩并肩靠着,安然地陷入沉睡。我有时也会这样懒懒地抱住

他,有时自己也会睡着,醒来时总会发现两人身上多了件司徒凌的宽大袍子。然后,偶尔也会看

到,司徒永趁我不注意时,张开那双晶亮的眼睛悄悄地窥探我的动静,然后在我回过头时又紧紧

闭上,恨得我直刮他鼻子,笑话着他。

我拥着司徒永,轻轻地刮着他鼻子,沙哑地笑话着这个几度沉浮的天潢贵胄。“永,永师弟,别

装睡了!看我刮你鼻子!这......这么大人,还......还装睡哄我。好玩吗?”

他的­唇­边便又很轻微地一笑,黑睫挣动片刻,慢慢睁开了眼。

漆黑的眸子宛若星子,却比原来有神了些。

他缓缓将周围的人打量了下,然后低声道:“晚晚,带上子晖他们,走吧!我......我伤得太重

,已经没法救了,不必为我一个将死之人再拖累大家。”

旁边传来呜咽声,跟随我的十几个汉子齐齐跪下。柳子晖哑声道:“我等受皇上重恩,必与皇上

生死相随!皇上保重龙体,以求复起之机!”

司徒永便看向我,苍白的­唇­动了动。

我拿手轻掩他的­唇­,轻笑道:“咱们师姐弟不说别的,我只问你,若有一天,我如你这般伤重,

你会不会弃我而去?”

他便笑了笑,说不出是惆怅还是悲伤,喃喃道:“我必会守着你。不让你至死都孤单着——嗯,

晚晚,你便守着我吧!”

我点头道:“好。”

他轻轻挥手,向他的部属说道:“让我和晚晚静静说会儿话吧!你们——自去休整。或者——悄

悄离去也使得。少拖累一条­性­命,于我也是少欠一份情。便是死去,也能稍稍安心些。”

众人相视片刻,这才起身。只在稍远处休息或巡逻。

有风沙卷来,眼看又要扑他满脸,我张开血迹斑斑的袖子,为他挡着沙尘。

他缓缓在腰间摸索着,我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发现了一只小小的锦袋。绣着一枝蜡梅,铁枝逎劲

,花如缀玉,清傲之中透出玲珑秀逸。是极熟稔的风格,恍惚又见得狸山梅林的清幽月夜。

冷烟和月,疏影横窗。

我出神注视片刻,便要将它放到司徒永掌心。

司徒永柔和一笑,轻轻推开,说道:“这是淳于望让我转交给你的,已经好久了,他也催问过我

几次,我后来就告诉他已经给你了,但服了并不见效,事实上,从未给过你。”

我不解,解了锦袋倒向掌心时,掉落出一朵两朵浅黄|­色­的花来。

微辛的香味,已不是第一次闻到了。

“解忧花?”

“不错。”司徒永拈着那花看着,慢慢说道:“你曾服过忘忧草,忘了十五岁之前的事。他一直

不明白为什么你会颠倒过来,忘了该记住的,却想起了不该想起的。但他还是想法去南疆寻来了

解忧花,打算给你服用了试试。但他找到这花时,你已经重伤了他,和我一起离开了狸山。后来

他曾设计让你服用了解忧花所泡的茶水,说好像有效用,只是药量太少。后来再和我联系上时,

便让我转交给你。他认为你应该是愿意服用的,愿意......回想起那三年平安喜乐的时光。”

那三年......

偶尔出现的零落片段,便在告诉着我,我曾有多么快乐无忧,幸福宁谧。

即便成为他人之妻,我还是愿意有这么一段快乐如好酒般酝酿于头脑深处,痛苦之时拿出来尝上

一口,也许会是对眼前创伤最好的抚慰。至少,我能安慰自己,我也曾幸福过,甚至比任何人都

要幸福。。

那日在驿馆,如果不是怀有身孕,我的确预备喝了淳于望泡给我的解忧花茶。

他那时显然疑心司徒永撒了谎,但我的行动告诉他,是我不肯喝,不想回忆起我和他曾经的过去

我苦笑着说道:“你不肯让我服这个,自然有你的理由吧?”

“因为你服下了,很可能立刻变成疯子。移魂术......太狠毒......我好恨,好恨当时为什么不

仔细打听清楚!为什么听任司徒凌对你用上这个术法!”

“移魂术......”

我茫然听着这个从未听过的名字。

若不是曾有桂姑向我施展噬心术在前,我再不信天底下有这等蛊惑人心的巫术。

而司徒永已缓缓讲起了往事。

他讲得很缓慢,很简略,却足以让我听得很明了。

原来,一切,都是­阴­谋里的­阴­谋,算计中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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