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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儿女 第二章千山古道

铁守容因来此已过久,同时近日来脑中总是念着叶砚霜的影子,自己武功虽不能说已有何特别大成就,但较之来时却是大有不同了!

这一日练完那大三元图解后,向上人恭身道:“弟子来此已­骚­扰师伯过久,况尚有琐事未了,今日就想告别师伯了,不知师伯可有何事需弟子待劳么?”

紫袍上人闻言略点了几下头道:“我也正想你可下山去了,留此也无益处了,你们年青人,却应该把事业雄心放在人群中去……”,言罢满面惜容的又看了铁守容一眼道:“这几个月可真难为你了,居然不负我一片苦心,能将这两巷图谱习会,这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铁守容拜罢起身,紫袍上人忽然点头道:“这墨羽你要带走么?”,铁守容闻言不由大愁起来,本心也实在舍那墨羽不下,可是此行旨在找那叶砚霜等,那好带这么一个大鹰满处走,岂不要把人家给吓坏了,当时闻言不由深锁蛾眉。

紫袍上人微笑道,“你如带它不便,还是留在这里陪陪我好!待你以后有了清修之处随时可领去,你意如何?”

铁守容虽心中难以割舍,但一来也只有如此才好,再方面上人既有此意,自己岂有推拒之理,当时笑着点点头道:“师伯如不嫌它麻烦,就先留下与你老人家作个伴好了,一待弟子生活安定了,再来接它好了!”

此时那墨羽正在室外随那几个女尼在一起嬉闹,铁守容叫了一声:“墨羽!”那墨羽闻声扑鸣而至,铁守容摸着它那身黑得发亮的毛,眼泪就像雨一样刷刷的流下了,她用手抚着它的颈项说道:“墨羽……我要下山去了……但是不能带你,我是多么舍不得离开你啊!”

那墨羽闻言呱呱叫了两声,那双金目中竟流下泪来,这几个月,她同这墨羽几乎天天相处,形影不离,一人一鸟都有极深的感情,这一分别尚不知何日方能再见,那能不伤心呢!

铁守容以脸贴在它的面上,小声对它道:“墨羽!本来我不愿离开你的,因为你是我这一生中最心爱的了!”,忽然她又惊觉这话并不真实,当时又补充了一句道:“啊!不!除了一个人以外……”,于是叶砚霜的影子出现了,他那张略微清瘦俊秀的脸,又慢慢出现在自己眼前,那一汪倩泪却再也控制不住,流了满脸,她小声的唤他道:“砚霜!你到底到那去了?天这么大我到那里去找你啊!砚哥哥!你让我再看看你吧!……”

好难消受的断肠相思啊!那墨羽也被这一哭哭得莫明其妙,但当它听到砚霜的名字时,身子却震动了一下,这名字它太熟了,几乎天天由他前主人太虚老人的口中呼出过!它又怎会忘记呢!

铁守容这一哭诉,就连里面的上人,也听了个满耳他知道这女孩竟染上了相思,不由低低的叹了口气,只微闻他轻念道:“多情自古空余恨……唉!年青人啊……”

铁守容闻声,羞了个满脸通红,低头娇哼了声:“师伯……”

紫袍上人走近她身前,微笑唤道:“容儿!你起来!”,铁守容闻言站起身子,瞟了上人一眼,见其一双怪目正注定自己,不由羞得又把头低下了,上人叹了口气道:“你方才的话我都听到了!我才明白这半年来你为何终日默默寡欢,原来你竟隐忍着这一番深情,叫师伯都为你同情;只可叹我老了,否则师伯一生最愿成全这等好事,你如今就下山吧!我也不留你了……”,铁守容听完上人的话,愈感到自己这两年多委曲受大了,芳心一阵发酸,唯恐眼泪流出令上人见笑,只用上齿紧紧的咬着下­唇­,那份伤心就别说了!

最后又向上人叩了个头,这才含着泪回到自己房中,把东西略事整理,好在东西本就不多,一会就理好了,一转身那墨羽仍随身后,不由对它浅笑道:“你好好留在这里听话,好在这里人你都很熟,我只要一有空就会来接你……”

此时那四个女弟子都晓得铁守容要走了,相继来至她房中话别一番,平日她们之间感情是那么融洽,这一要分开,都不由感到有些伤心!

但出家人讲求四大皆空,不能染一些凡念,尽管这四个少年女尼,芳心中都觉难以控制,可是她们却没有一点儿女私态。

铁守容所以不再去找上人话别,原因也是在此,因紫袍上人已是得道高僧,自己不便再以感情与以困绕,所以在上人之前不敢表现出依依之态。

一切就绪,诸尼送她至院中,铁守容仍想再去找上人道别一下,但那妙慧笑道:“师伯说了,叫你行时不必再去见他了,他老人家此时正在行功呢!”

云中雁闻言点点头,回首勉强笑道:“诸位姐姐别送了,小妹这就告辞了……”,又回头看了看一旁的墨羽道:“墨羽!你送我下山好不好?……”墨羽点点头,铁守容大喜,忙跑过去骑上鹰背娇笑道:“墨羽!可要小心一点啊!别把我给掉下去就惨了!”,那墨羽已似迫不急待的,一声短鸣,展翼腾空,须臾冲霄而起,吓得铁守容紧拨着它脖子,这种滋味真还是初次尝过,顿觉天风冷冷,流云片片,都快似奔箭的由自己身前而过。

起先铁守容满心惊恐,一心只怕由鹰背滑下去,数千丈莴,掉下去不成了­肉­饼儿才怪,但过一会胆子就大了,只是力贯双腿夹紧了墨羽的两肋,身子微微前伏,到了此时才显出那墨羽的威力,只见其延头翱翔,身上的黑羽被这天风都吹得紧紧后贴着,它大概有意带主人翔游一番,按说这山下举翅可到,它却愈飞愈高,俞飞愈远,那扑面的罡风已吹得铁守容连眼都睁不开,身上也感到阵阵发寒,平看白云片片埋体而过,低视大苍万物杂陈,别看她是一世侠女,至此也真有点怕了。

不由强提了一下混元内功,对墨羽道:“好了……快送我回去下山吧……”,那墨羽­性­尚未尽,但经不住主人催促,只好嘤然一声长啸,声调凄婉长回,转翅回飞。

这一次愈飞愈低,守容还弄不清到了什么地方,己见墨羽一收双翼,像箭头子一样往下栽去,跟着大翅一展,已落地了。

守容一见果然正是华山之底,此时一群乡民正在田中耕作,见状都吓得鬼叫了起来。

铁守容下地后小声对墨羽道:“谢谢你啦!快回去吧!你看人家都被你给吓住了!”,那墨羽又朝着铁守容点了点头,一展大翅冲霄而起,铁守容一直目送着它飞了没影,才转回身子,不禁吓了一跳,原来那般乡民,竟把她给团团围住了,评头论足的怪状不一,铁守容排开众人就走,后面还有几个人跟着,不由已止住步,皱着眉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这几个人才一一散开,铁守容一路往城里走去。

入市街后,找了一所店房,那小二见一单身女客都大感惊异,铁守容也不管,自己开了一间单人房。

她所以逗留这华山之下不走,实在是另有原因,原来她一心仍望着要替叶砚霜报仇,如果在寺中明言,紫袍上人定是不允,所以­干­脆下了山再说。

午夜时,这所小店已显得完全静了,没有一点杂吵之音,也没有一点光,只是有豆大的一点灯光自守容房中映出,只见她一身红鳞蟒皮紧身衣靠,背Сhā长剑,长发挽了个纠儿,轻轻把这小窗推开,再把灯灭了,一长身已至窗外,单臂挽着窗沿悬着身子,回手带上了窗子,一挺腰已窜出六七丈,落足在一处房檐之上。

跟着展开身形,纵跳如飞,皎洁月光之下,但见一红影星驰电闪,霎时间已扑至华山之下,她只小跓足看了一下眼前形势,跟着一提丹田之气,展开上乘轻功提纵之术,身已起在了树梢,那小枝仅微微下弯一下,她的身子又出去了!

这六个月来的日夕苦练,更加上太虚老人所赠的那两卷功谱,已使她功力大进,比之昔日更有不可同日而语之态!

这一阵翻扑,不久已至华山之中,遥见那所“青衣寺”正矗立着,门前尚燃着两个大灯,夜风里左右晃着,倘觉这大寺中不胜庄严。

铁守容是艺高人胆大,一弓身嗖!一声已上了那两丈来高的围墙,展目一看寺内,尚有三四处灯火未熄,只当是她们在作晚课!

因恐寺内戒备深严,先抖手打出一枚制钱,这制钱带着一阵薄啸之声,穿落数丈以外,落地微微发出叮的一声,这一声音完后,半天不见回音。

云中雁不禁胆子一壮,翲身落下,仗着自己曾服过赤仙怪蟒灵舌,目力能暗中视物,方一打量眼前形势,想往那赤臂老尼处奔去。

不想方一探足,一阵冷风,袭背而至,铁守容一闻这风声,就知是金刃劈风之声,心中暗吃一惊,只见她猛向前一迈足,“金莲风”,身子已斜着旋出了丈许,身一落空,已看清原来是一妙龄少女,一身青衣,正是赤臂尼手下第十女弟子张­射­仙。

但见她掌中一口青光闪烁的长剑,一声不哼的直奔云中雁分心便点,云中雁心中一惊,自己此时倒不是怕敌这张­射­仙不过,实在怕她出了声,惊动了那老怪物,自己就是想走也怕不易了。

所幸这少女仅递招,口中始终不发声音,自己不如尽速将她制倒,好去办正事要紧。

想到这里一按身后剑柄,并一声抽出了那口石雨剑,午夜里就像闪了一道奇光,张­射­仙不由退后了一步,暗惊对方手上竟是一口宝刃。

云中雁宝剑在手,不再客气,一压剑身揉身而进,张­射­仙冷笑一声,这口剑“长龙吸水”,直奔云中雁胸前刺到,铁守容全身不动,右腕一翻这口剑横卷了起来,“呛!”一声二剑相磕。

张­射­仙顿觉虎口发热,连退了好几步,方才拿桩站稳,手中剑差一点出了手,不由对眼前这少女吃了一惊,心中可不敢再存轻视。

只见她矮身压剑,揉身而进,掌中剑“白剑吐信”直点对方面门,云中雁此时可不敢再恋战了,见此女武功不弱,如不出奇招,一时之间还真不易取胜,当时低叱了声:“我可要不客气了!”

张­射­仙冷笑一声道:“无耻贱婢!姑娘不给你些厉害,谅你不知我青衣帮的厉害!”,言罢往前一耸身,只见铁守容一抽身,张­射­仙这剑方一点空,就觉顶上一阵急风,知道不好,一招”怪蟒翻身”,身才甫转过来。

劫闻云中雁口耳喊道:“大地遗针,磁石往引!”

张­射­仙不由一怔道:“什么大地……遗针?你说什么?”

云中雁噗哧一笑道:“说这个!”,但见其单是找她,平伏全身,双手往两旁平伸,一指作点物状。

张­射­仙心中一怔,心说这是什么玩意嘛!不由向右一纵,忽见铁守容一抖右手,长剑分心便刺,张­射­仙何曾见过这等怪招,见状一惊。

但见其一划足已至铁守容身前,口中叫了声:“着!”,这口剑快似闪电,直往云中雁顶上劈下,但在她剑尚未举起当儿,忽见对方猛一哈腰,一只金莲竟由脸下硬蹦了出来,只朝自己”心坎|­茓­”点来。

此时抽身已自无及,好个张­射­仙,武功毕竟不弱,只见其把举起的剑向后猛一挫,凹肚吸胸,全身向右一个急转,斜窜出了七八尺,总算避开了这一式怪招,待其身形站定后已吓得脸一阵青,不由以一双妙目注定云中雁,心中真猜不透,她这招式到底是何路数。

云中雁见这么厉害的一招,居然仍未伤着对方但可由对方的变态中看出已被自己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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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往后退一步,脸上泛着轻笑道:“东室点火,西窗序麻……”,张­射­仙一听这些希奇古怪的话,就知又有怪招要到,果然此念头尚未转完,铁守容左腿猛向外一划。

张­射­仙心想:这次看你往那跑,只见她猛一提气由铁守容头上掠过,方一站定,‘苍龙出海’,这口剑真个快似夹矢,直往铁守容后心点去。

眼看这一剑已点上了,忽见铁守容仍是不慌不忙的向后一扭娇躯掌中剑‘拨云见日’,直往张­射­仙面上扫来,最奇是她明见自己剑到,竟是不躲,心中大喜,心说饶你这次再快,也要先吃我一剑。

忽然她心又一软,暗思何必要取对方­性­命?只要伤了她就好了,故此把剑身硬往下一按,硬把‘苍龙出海’改为‘拨草寻蛇’,直往云中雁腿上削来。

云中雁这一招‘拨云见日’本可快些,但她有意要叫张­射­仙知道一下自己身上这件衣服不比寻常,见状反而更放慢了这一式。

只听层!一声,这一剑确是削上了,却见对方只是嘻然一笑,和无事一样的,不由大惊,忙抽身避剑,已自无急,只见眼前白光一闪,心说完了!

刚把眼一闭,突觉‘臂儒|­茓­’上一麻,这是人体中最大的一处麻|­茓­,一被点拿敌人定必瘫麻倒地,张­射­仙但觉两眼一黑扑通倒地。

云中雁.此时内心已紧张十分,待其一倒地,忙上前把她背起安置石后暗处,此时方觉那只右腿隐隐作痛,张­射­仙一剑,因有蟒皮衣护体,没有伤着自己,但那一击之力也是不轻!

方在运气和血,忽见眼前人影一闪,又是一女弟子,身已至前,似闻声息正在察看,铁守容细一看这少女,不禁柳眉一竖,心想又是你这丫头,今天可要给你点厉害看了!

原来这少女正是前数月铁守容夜探青衣寺时,和自己死缠不休的那新来弟子,此时见她尚在到处张望,铁守容一振腕,打出两枚青铜制钱,这两枚制钱在空中一阵清啸,落向对面树梢。

这少女闻声冷笑一声,嘴中低哼道:“给我弄这一套鬼吹灯……”,但说着话,身子已仍往那树梢扑去,不想身子纵起,忽觉背后疾风扑背,道声不好!因身在空中转身已自无急,但觉背后“脊心”|­茓­上一麻、“哎唷!”了一声。

方要坠地,已被云中雁就空一把提着领子,身子仍往前纵出七八尺落下。

云中雁把这弟子又置一石后,心中方觉快慰,不由也暗暗惊吓,好一座青衣寺!平日午夜尚有如此戒备,可见这赤臂尼忍大师真是厉害了!

身子纵起,忽一伏腰,但见其双肩紧蹙,脸现杀气,口中低哼道:“好一群丫头……今天姑娘可要大显身手了!”,原来她一眼望处,有三个女弟子,其中一女持一灯笼正由廊下往这边走。

微闻一女道:“这丫头胆子愈来愈大了,守夜时候居然敢檀自离开,要叫师父知道了,又有她的乐子吃了!”

身后二女都是背击长剑,三人都是一身青衣,待走近云中雁藏身石前,驻足不动!

云中雁一打量这为首少女,竟是那赤臂尼手下掌门大弟子钱剑蛾,身后二人面很熟,可是并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云中雁此时不禁一阵发愁,要想凭自己功力敌她们其中之一并非不行,只是以一敌三可就没有把握了,何况那钱剑蛾既是赤臂尼手下大弟子,武功当较他弟子更要高出一筹,心上正在举棋不定时。

却见那钱剑蛾停步娇唤了一声:“小师妹!”,又拍了两下手,仍无回音,不由一颦双眉略思道:“我想今晚上或许有事了……那有两人都不在的道理?平常她们也没有这样!这是怎么回事?……”

忽见她脸现冷笑,一扭头对身后二人低道:“二位师妹就别管她们了,你们分别按原位站好,我想一定有点子进来了!我去察察看,顺便通知各位师妹一声,别闹出事来大家都糟糕!”

那两个少女各自答应了一声,一留就地,一个纵身往云中雁方才来路奔去!

这钱剑蛾足点处,右手仍提着灯笼,活像一只彩燕,嗖一声,已落足在那假山之尖,引目四望细毫无痕迹,不由又一飘身而下,嘴里奇道:“这可真是怪事……我得通知师父一声!别又明天骂我!”

云中雁一听,心中大急,心想要叫你通知后,那我今夜算是白来了,弄不好还要丧命于此,万万不能叫她如此做!

想到这一提丹田气,先一闭目各骨节随着一紧一松,她人就像一片红云似的起在了半天,单掌一捥那大树­干­,借着二指之力一弹,全身已轻似一团棉花似的翻了上去,只她这身轻功,就是她师父恒山老尼也恐望尘莫及。

二女虽近在她身前咫尺确似无知,但那钱剑蛾果不愧长门大弟子,竟然猛一回头,所幸云中雁身已藏妥。

这钱剑蛾把手中灯笼往起扬了扬,口中吟道:“我好象听见有夜行人由此经过……今晚上真是有点怪了九妹好好在这附近察一察!我得快点去了!”

言罢但见她身子一晃,已纵直廊下,云中雁真急坏了,眼前又有这九弟子在脚下,只要一动,定被其发觉无疑,但要是不动,眼见这钱剑蛾进到后面一招呼,今天自己又算白来了!

想到这正自焦急,却不想那脚下少女自言自语的哼道:“来了人最好!这老东西早该死了……谁有工夫给她守卫……”,说着话竟往石后一棚下走去。

云中雁心中大喜;见其走了七八步,自己可不能再耽误时间了,一振双臂“一鹤冲天”,身子直拔起有七丈高下,午夜里真像一头巨枭,竟落足在那纜­乳­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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