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无戏人未到,声先至:“神侯啊神侯,你家无情去探一次三同州,我还得合着跟你演场大戏,你可落下我一个大人情了。”
神侯府中来来往往的仆役各忙各的,舒无戏也不见外,直接来到中厅,中厅里一人正对着墙上挂着的泼墨桃花图抚髯观赏,正是诸葛神侯。
诸葛笑道:“余儿自尊强,我料到他听说铁手和追命遇袭后就会想去一探究竟,更何况是为这画。”说起来,诸葛不由得有些得意,“余儿自小琴棋书画,奇门遁甲,无所不精。前日里我故意激他说山水泼墨不精,他心中就已跃跃欲试。”
“可你还偏在收到铁手和追命遇袭的消息时,说他最近身体虚弱,不宜远行。”舒无戏大笑,“还让我来报假消息,说是太学院中藏书屡屡失窃,知他爱书如命,请他帮手破案。”
诸葛道:“愈是危险的愈是要去,况且他们兄弟情深,他又怎么舍得不管。我若是说让他去救师弟,他倒因为师弟对他暗怀萌意,立了那个三月之期而矫情不去。让他去帮你找失窃的藏书,说成轻松的任务,却是激他去作难事的台阶。”
“如今果尔。”舒无戏宛尔。“这孩子忒也倔强!实在可爱!”
“我要人回报铁手和追命遇袭的消息时,把事态夸大了几倍,这样才能说服他把冷血和金银四仆都带去,这样我才放心些。”
舒无戏道:“其实,你要他做什么,你直接吩咐他,不就好了?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你不是刚说了吗?这孩子犟得很,”诸葛宽和地道,“无论做什么事,让他明白、了解而后配合,要比什么都好……他自尊特别强。”
舒无戏叹道:“说起来,你还是为了他好。”
诸葛叹道:“原先收这四徒是为门下有人可承我绝学,也是因为无情少年孤苦,给他找几个伴儿免去些寂寞。却不想少年人的心思,越是不可碰的东西越是要去招惹,他那些师弟对他的心思,你我一看皆知,他却对人宽厚,对己薄情,明知自己的寿年只有……唉。”
两个老友,相视苦笑。
“真像你啊,名曰无情,实则多情。”
“只怕他无情却被有情伤,幼年已磨难太多,此年少时,又逢情关……”
舒无戏与诸葛神侯这一番感慨的时候,无情与冷血已经在三同州的府衙中,仔细聆听着案情。
无情不轻易开口盘问,冷血更是抱剑不语,倒把来说案情的官员弄了个满头大汗。这两位神捕府过来的京官,一个俊得像画里的仙人,一个冷得像庙里的神兵,眼神却出奇相似,如冰如刀,锋芒太过刺人。
“你是说,铁手和追命是追着蜀西裴家的裴战狂来到了三同州。”等了半天,无情坐在轮椅上轻摇折扇,与其说是在发问,不如说是借着发问思考。
“正是,成捕头。”官员擦了一把汗,“铁捕头来三同州后曾知会地方官员,说这裴战狂在豫西作下几起命案,他追捕至豫南一带,不及阻挡裴战狂行凶,那厮杀了潇湘楼十四条人命后北上,铁捕头途中恰遇上崔捕头来查潇洒楼的案子,他便与崔捕头一起来到三同州,要将姓裴的追拿归案。”
“铁手稳重,追命机警,怎么会在进入三同后失去踪迹。”无情低声说,似是自言自语。
“只是失去联络,他们可能好好的也说不定。”冷血恰是听到,便用他大师兄能听到的声音低声安慰道。
冷血带回泼墨桃花图后两天,铁手与神侯府联络用的信鸽便带着追命撕下衣襟匆忙写下的血书——“泼墨桃花图事关重大”只有这九个字,之后,神侯府便失去了与此二人的联络。无情面上不动声色,却是着手准备一切,还在诸葛一番用意明显的激将之法后,马上与冷血等一干人等马不停蹄赶往三同州。他喘鸣之症本未足愈,加上无内力护身,舟车劳顿,更是伤了肺经,咳喘不停。冷血心中受苦,却也担心师兄安危,不忍相劝。
“既然铁手稳重,怎么会无端地失去联系。”无情的声音变得严厉,却在说完后变成一阵轻喘,俯在轮椅扶手上发出一阵低闷的咳嗽声。冷血心一揪紧,半蹲下轻抚无情的背脊,注入少许内力为他顺气。好半晌,无情才微微抬头,面色苍白,愈发衬得一双星眸如落墨一点。
“你可曾听铁捕头说过在找什么画吗?”无情目光如炬,看向地方官员。
刚才还是弱不禁风的病人,现在目光又如刺在芒,官员忙不迭的答道:“不曾听说过。”
“铁、崔二位捕头不曾向你提过吗?”无情再问。
“从来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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