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一笑,“我本以为我是成家唯一遗孤,却没想到生身父亲另有他人,劳容总管费心了。”
容隐道:“我一直奇怪,敢问少主是如何得知我与诸葛正我师出同门呢?”
无情的目光变得柔和:“我从小与铁手一起长大,每当喘鸣不适时,铁手便会运功帮我顺气暖肺,那个一以贯之的劲力,你一导入我体内我就知道了。”
“原来如此,我与铁手的内功出自同源,少主便知道我与诸葛正我有关。”容隐道。
“容总管昔年宰执,见识卓著,你在太后宴间的国策十论,我对其中四论颇为赞许。”无情转而说道,“为上位者,需得立足大势,不计一时得失,夫唯不争,莫能与之争。容总管说到为君者须无情无义无欲无求,方能有功有长,此话说得极是。”
容隐欣然道,“少主颖悟绝伦,我的十条国策能得少主赞许四成,已是莫大欣慰了。”
“其实容总管说到水利万物而不争,我也是同意一半的,所以应该是四成半。”无情道。
“愿听少主详解。”容隐饶有兴趣。
无情一笑,折扇一横,拦住冷血:“你要干什么?”
冷血见无情与容隐竟然越谈越投机,有些索然无味,正准备上前去解开四小童的|茓道,见无情拦他,便道,“我去给金剑他们解|茓道。”
无情摇头,“不要紧,就这样送回诸葛先生处。”
他竟然连“世叔”都不再喊,只称呼“诸葛先生”。——冷血心中不解,想无情平日一向疼爱四小童,忍不住问:“为什么?大师兄,你不是真相信四个孩子会害你吧?”
无情眸光微淡,“怎么,你不信我?”他手中折扇一指金银四童,“诸葛正我欺瞒我身世十多年,我不与他手下人算帐就是念着师徒之情了,不然——”
冷血皱起了眉,“我也是世叔手下人。”他坚定的拨开无情的折扇,走过去连拍几下,拍开四童的|茓道,“大师兄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无情拦住容隐,怔怔的看着冷血,声音转沉,“我可当你是自己人的。”
冷血回身,心脏猛停了停,深深的看向无情墨色的双眸,仍然什么都看不出来。
四剑童一脱困,前一分钟还在互相推拿活血,下一刻突然袖剑滑跌,握剑在手,四柄剑攻势甚厉的对着冷血袭来,冷血一惊,抽剑格开,发力狂退了几步。四剑童不追冷血,剑法一变,辛诡急异,直袭无情。无情立时警觉,双手暗扣飞蝗石数颗,抢在容隐出手之前射出,突的打在四童的肩周要|茓上,只听“叮叮当当”一阵响声,四童手中剑均脱手,跌坐在地上又羞又愧的看着无情。
“大师兄!”冷血呼喝一声,飞身掠过来站在燕窝旁,又惊又疑的看着四剑童,“你们……你们四个……!”
无情冷冰冰的说:“说过多少次,出手时不要枉顾其他,下手要狠,你们四人的剑招才可搭配得天衣无缝——看你们四师叔,他出招都是时间、力道、机变,一分一毫都不会有差池的!”他扫一眼地上的四人,“银儿,你刚才为什么迟了半招?你可知你这一迟,会连累你其他三个弟兄!”
银剑伏在地上,眼圈早已红个通透,被无情这一喝骂,眼泪就滚了出来:“公子……诸葛先生要我们出手阻杀公子,银儿绝不愿意的!公子——”他摇头大哭出声,“我怎么能伤公子?”
其余三童也低头抽泣,无情于他们有救命之恩,又有授业之情,亦师亦兄亦友,纵死犹不能报,即使是奉着诸葛神侯的命令,也实在不忍心痛下杀手。
无情平静的说,“我只是要在穆王府认祖归宗,又不是要犯上作乱,诸葛先生派你们来杀我,是怕我知晓宫中太多秘密,泄露给穆王府吗?”
四剑童一起摇头,神色恍惚,金剑说道:“我们也不知道,诸葛先生只密令我们送来燕窝,然后找机会……对公子下杀手。”说着,他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可怜兮兮的看着无情,“公子——我们实在是不愿意的……”
冷血站在一旁,听到这里,收剑Сhā回腰上,转身就往外走。
无情喝道:“冷血,你上哪儿?”
“找世叔问个清楚。”冷血简单的说。
“你找他有什么用?”无情难过的说,“二十年前,穆王府早有造反之嫌,朝野皆知,现下诸葛先生要阻杀我,也是为人臣子当做的。”
冷血闻言更恼,经过无情身边时伸手轻握握他的肩,然后飞身而去。
容隐故作惊讶的扬起眉:“少主这可是故意激怒冷捕头?”他半俯下身看着无情的双眼,好像一直要望进他心里去,“认祖归宗,您真这样想么……”
无情冷冷一笑,“容总管不正是要这个机会?”
“哦?”
“我师弟冷血,与其说是个捕快,不如说是天生的杀手。”无情道,“他为杀一个人,可以匍匐在泥坑中等上三日,也可以肆无忌惮在闹市繁华中给人致命一击。”
“哦——”
“而且,”无情垂下长睫,耳根微微泛红,“他待我极好。”
“这个,在下倒是看得出来。”容隐笑道。
“所以,”无情撒开折扇轻摇了摇,“你现在可以追上去了。”
容隐哈哈大笑,“能与少主心心相印,合作无间真是愉快,”他盯着无情的眼睛,“有子如此,我家王爷也该放心了。”
“我既收下龙纹佩,便认定穆王府才是我该待的地方,”无情傲然道,“更何况,这二十年来,朝中盛传诸葛正我才是杀成家20余口、废我双腿的真正主使。”他的手握拳,狠狠砸在他那没有知觉的膝盖上,“我本不知何因,故不怀疑,但来到三同后,我心里便有了答案——别人亏欠我的,我必要讨回来!”
容隐长长吁出一口气,“奕儿,你有这份心,我怎能不助你。”
无情却疑惑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容隐看向门外,淡淡说,“没什么……看来,你也不知道那小鞋的事情。”他话音未落,已经提气跃将出去,那轻功竟不在追命之下。
片刻之后,无情喝退下人,转动轮椅面朝四童绷起脸,一句话不说,只用安安定定的冷清眼神瞅着他们,就够表达出“公子生气了”的意思了。
四小童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最后还是年龄最大的金剑站起来,慢慢挪到无情的燕窝旁边,满脸的讨好,满脸的乖巧,满脸的恳切:“公子……”他耍赖的扯住无情的手,“是这样……”
无情摇摇头,伸手揽过金剑的脑袋,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金剑笑逐颜开,点头道:“嗯嗯,就是这样子的!我就说什么都瞒不过公子的!”他得意的回身冲三个同伴一扬下巴,嘻嘻笑道。
无情伸手在他头上轻拍一下,正色道:“你们四个,给我回开封。”他不容拒绝的摇摇头,不顾四小童哀求声起,转过轮椅,看着门外的刺眼日光,“越快越好,给我马上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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