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第六章已成轻掷(4)
杜天天微笑,笑容在路灯下倍显明媚,“因为,我一点都不后悔遇见你、爱上你。
我的妹妹说,如果你不能让我感到痛苦的话,就不算是真正的爱恋。可是,我真的觉得,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好幸福;而没和你在一起的时间里,我回味着那些幸福,更不会觉得难过。所以……谢谢你。我永远不会忘记你。”
她主动将手从他掌中抽离,然后开始奔跑,跑了几步,回头,封淡昔还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自己。
于是她朝他微笑,挥手,再转身跑,跑几步,又回头,他还在。
当她第三次回头时,他终于动了,朝她跑过来。眼看着他越跑越近,她觉得自己的心扑通扑通越跳越急,最终,整个人被一具温暖的身躯所包容。
两人紧紧相拥。
她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在这么幸福的一刻里,哭了。
“我……我舍不得你……”
“我知道。”
“封淡昔,我好舍不得你……”
“我知道。”他搂紧她,声音里有着不受控制的怜惜,“小傻瓜……”
“小傻瓜舍不得你。”她哽咽,哭得泣不成音。
封淡昔托起她的脸庞,银辉下,白净的脸上挂满晶莹的泪滴,心坎深处某个地方就那样被无可抵挡地触动了,他低下头吻去她脸上的眼泪,觉得疼痛得无以复加。
“我们明天还能见面吗?”杜天天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问。
他的心格了一下,许久方说:“好。”然后,再次将她抱紧,抚着她的头发,和颤抖的身躯,低声说,“明天晚上,你到电视塔等我。我会带蛋糕过去,然后我们一起在上面吹蜡烛,看日出。”
杜天天诧异,“你怎么知道我最大的生日愿望就是在电视塔上看日出?”
“其实我知道你很多很多事情……”封淡昔说这话时,脸上有很多难掩的沧桑,然而等杜天天抬头,又被掩藏起来,不让她看见,“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从电视塔上俯瞰夜景,s大像一本书,是某个人告诉我的?”
她嗯了一声。
“看日出时,我会告诉你那个人的故事。全部,毫无保留。”
杜天天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但究竟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只能依偎在他怀中,继续柔顺地点头。
“我也会告诉你为什么会问你‘19岁的情人节你在干什么’的原因。”
“现在不能说吗?”
“现在……”他抬起她的下巴,深深地望着她,缓缓说,“现在我只想吻你。”伴随着最后一个字,语音缱绻地消失在她唇上。有些急迫,有些热情,像安抚,又像成心伤害,把某种眷恋反反复复地借由亲吻,印烙在彼此心上。
带着难言的痛苦,还有隐约的绝望。
这个样子的封淡昔,是非常非常陌生的。他一贯冷静沉着,即使在调情,也很能掌握节奏,不会一味掠夺,不顾后果。
而此刻,他却变得不再像他。
然而,杜天天没有多想,只是让自己尽情地接纳那个吻,然后,羞涩却又满含勇气地去回应。
三楼的阳台上,杜年年透过窗帘的缝隙看见了楼下吻得忘我的两个人,素白的脸上没有表情,目光却变得深邃而悠远。
这个人,就是姐姐说的最近在追求她的那个男人吧。
虽然看不太清楚面目,但是光看衣着风度,实在完美。然而,分明应该替姐姐高兴的,分明看见的是恋人亲密拥吻的幸福画面,但那清幽的灯光,映着两人的影子,显得格外暗,滋生出某种不祥。
年年皱起眉头,转身,将窗帘拉上。
大约二十分钟后,还可能更久一点,门锁终于被轻轻地转开了,杜天天蹑手蹑脚地走进来,一看见她,就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问:“妈妈呢?”
“三个小时前就睡了。”
杜天天总算放下心来,“那你呢?这么晚还不睡?”
“我在看书。”这永远是年年最好的回答,只要她这么说,家人、老师,就都不会再过问她的任何事情。毕竟,对于一个永远考满分,而且知识面远在他们之上的天才孩子,怎么管教都力不从心。
第32节:第六章已成轻掷(5)
作为姐姐的杜天天也只能嗯了一声,转身进房,挽起袖子,开始翻箱倒柜。
年年靠在门边,淡淡问:“你在找什么?”
“哦,今天去了趟母校,勾起了我那往日里的青春美好记忆,所以看看毕业相册还在不在,翻出来重温一遍。”她踩着凳子,将衣柜上方的纸箱搬下来。
打开箱子,里面全是以往的书本笔记,她拿一本扔一本,不一会儿,里面的书全都散在了箱外,“奇怪,放哪去了……啊,我知道了!”
她转身从床底下又拖出个箱子,这次,才刚打开,就找到了黑皮的毕业留言册。正在兴致勃勃地翻看,年年从一片狼藉的地上捡起一本《谁动了我的酪》,有些讶然,“你也会看这种书?”
杜天天扭头看了眼,漫不经心地回答:“我没看过哦。”
“那怎么会出现在你这?”
“不知道。”
年年无语,打开看了几页,一张卡片“啪”地掉了下来。她拾起卡片,只见上面写着:“谢谢你答应我的邀请。这是我很喜欢的一本书,现在送给你,希望你能如我一样地喜欢它。”
字体瘦劲遒丽,竟是难得一见的漂亮。
“真是好字。”连年年也不禁发出了赞美之声,推推埋首于照片中的姐姐,“是谁送的?”
杜天天接过一看,表情茫然,“这是夹书里的?会不会是搞错了?奇怪,我怎么半点印象都没有?”再拿过那本《谁动了我的酪》,翻开扉页,上面写着:“季疏禾购于新华书店,2002年2月13日。”
“这是什么?”她瞠目结舌。
年年哭笑不得,虽然知道这个姐姐素来有点小迷糊,但迷糊到这种境界,也非一般人能做到。
杜天天又将书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却再也没有出现任何提示信息,“太奇怪了,这本书居然是季疏禾的!”
年年在一旁提醒:“卡片上的字和扉页上的一样,出自同一人之手。”
“你的意思是……这本书是季疏禾送给我的?”
“你认为还有第二种可能?”
“可是……他为什么要送书给我?”
年年露出一种“这个得问你自己了吧”的眼神,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她的脸微微一红,低下头嘟囔:“可我真的不记得了嘛……要不是你问我,我还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一本书呢,太奇怪了……等等!”她突然想起了封淡昔,今晚和他一起逛s大时,他也问过她,记不记得季疏禾,当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回想起来,他分明像是在暗示什么……难道说……
再低头看那本书时,就充满了疑问与不解,这本书是什么时候到自己手上的?她与季疏禾并无什么私交,为什么他要送书给她?还在卡片上写“谢谢你答应我的邀请”,那又是什么邀请?
“看看日期,是你19岁的情人节前夕啊。”年年一语惊醒梦中人,杜天天跳了起来,脸色煞白地望着扉页上的日期——2002年2月13日!
“你——还记不记得,19岁的那年情人节,你在做什么?”
初见封淡昔时,他问的那句话此刻又重新在耳边回响。当把这一系列的细节联系起来时,就隐隐约约地浮现出某种可怕。
封淡昔认识季疏禾?而季疏禾又约过她?在14号那天她出了意外,曾经撞到过头,会不会就是那个时候,把某些至关重要的东西给忘记了?
见她如此惶恐,年年不禁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我……我……”她抱住头,慢慢地蹲下,“我想我需要冷静一下……”
年年的唇动了几下,但没出声,最后走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而杜天天缩在房间的角落里,望着散落一地的书册,望着那本《谁动了我的酪》,一颗心紊乱成了一片。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谁来告诉她?
她看向桌上的电话,有那么一瞬,很想扑过去打电话给封淡昔,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季疏禾,还有自己之间,是否有着某种必然的联系。但是,手刚伸出一半,又慢慢地收了回来。
很害怕……害怕最终的答案会超出自己的想象,无力承担。
“其实我知道你很多很多事情……”
“看日出时,我会告诉你那个人的故事。全部,毫无保留。”
“我也会告诉你为什么会问你‘19岁的情人节你在干什么’的原因。”
封淡昔的声音华丽宛如琉璃,带着婉转的尾音。当时只道是温柔无限,现在越想却越是胆战心惊。很害怕……
怎么办?她害怕那个答案,不敢再往下想。
杜天天关上灯,月光透过纱帘照进屋子,映得一室凄清。
她爬上床,告诉自己:现在什么都不想,要像《飘》里的斯佳丽一样,等待明天,明天的事情明天再去面对,现在,好好睡一觉。
她将被子蒙上脑袋,黑暗完全罩临,这才感到稍稍心安。本以为会睡不着的,谁知很快就陷入了梦乡。
第33节:第七章总有一些记忆(1)
第七章总有一些记忆
“天天同学——”
寒冬,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走在白雪皑皑的校园小径上,正准备赶下午的公开课时,一个声音唤住了她。
扭回头看,一个男孩慢慢走近,他的脸模糊不清,依稀是个消瘦单薄的男生,却有着一把很好听的温润嗓音:“天天同学,是去上哲学课吗?”
“嗯。”她听见自己这样回答对方,“季同学也是去上那节课吗?”
“是啊,我们一起吧。”
“呵呵,好。”她和他并肩而行,靴子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天天同学……明天有什么安排吗?”那男孩如此问她,声音很低,几乎听不清。
她不以为意,笑笑说:“没什么特别的安排啊。”
“明天没有课呢。”
“是啊,所以准备蒙头在家里睡大觉。”
“那么……”他的声音迟迟停停,“要不要一起去看日出?”
她挑眉,惊喜,“看日出?”这个提议妙啊!
“嗯,而且天天同学好像曾经说过,希望能在电视塔上看日出的吧?”
“是啊是啊,你怎么知道的?”她拼命点头。
对方微笑,虽然看不清他的样子,但可以很鲜明地感觉到,他笑得很温和、很好看,“因为上次联欢会上,天天同学当众说过啊。”
“是吗?”不再记得了呢。她总是那么大大咧咧的,很多事情做过了就抛到脑后忘掉了。
“那么……一起吗?”他的声音虽然轻,但问得慎重。
“好啊。”她的回答虽然响亮,但却多少有点漫不经心。
然而,男孩却笑得更加斯文,说:“那么……不要忘记哦。”
不要忘记哦……不要忘记哦……不要忘记哦……
男孩的声音不停地回荡着,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场景切换,还是到处是白雪,她背着书包准备回家,刚走到校门口,却见一人正好从外面走进,看见她,显得很高兴,“啊,你还没走啊。”
“是啊,马上就走了。”
“等等。”他叫住她,从背包里取出一样东西,递给她,“这个……送你。”
她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接了过来,那是一本当时正疯狂畅销着的外国书,大家都在谈论这本书,而一向没什么文学细胞的她,还没来得及看。
“怎么?不喜欢吗?”那人显得很紧张。
于是她笑笑,塞入书包,“不会啊,我也正想去找来看看呢,到底写得有多好,被这么多人追捧,谢谢啦。”说着就想走。
那人问:“那个、晚上的约定没有忘记吧?”
她怔了一下,但很快想起来,“哦,你是说看日出啊,没问题哦!”
“好,那我等你。”
“嗯。”
“拜拜。”
“拜拜。”
男孩又站了一会儿,似乎有点恋恋不舍,但最终还是挥手走了。
她抬腕看表,啊,糟了,年年已经放学了,要赶快去接她才行!于是她连忙奔跑,而那本书静静地躺在她的书包里,悄无声息。
场景又是一转,下一刻,她看见年年朝火红色的车子跑过去,张开双臂,拦住去路。而那时,车子已经发动。心脏在刹那停止,她连忙扑过去抱着年年滚到一边,脑袋重重撞到邮筒,就那样视线昏沉,依稀看见爸爸无比惊慌地朝她跑过来,她极力睁大眼睛想看清楚点,但最终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第34节:第七章总有一些记忆(2)
梦境到这一幕时停止,杜天天睁开眼睛,窗外天色沉,再看时间,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也就是说,她这一觉,足足睡了十一个小时。
而在梦中,她终于想起了五年前所发生的全部事情,包括那个羞涩约会她的少年,包括那本明明已经传达到她手中,却又被完全忘记的书。
那场意外后的第二天,当她醒来时,人已躺在自己家的床上,书包已经整理好了,挂在椅背上,而那本书,大概就是那个时候被妈妈连同其他东西一起放到了书架上,再然后,被视作无用的东西而打包塞入纸箱……
错阳差。
但是,这一切和封淡昔又会有什么关系呢?
那天晚上,季疏禾真的在电视塔上等她吗?意识到自己可能错过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约会,脑袋就如被千万条铁丝勒住一般,不停抽搐,疼痛到无以复加。
杜天天呻吟着起床,感觉双腿如踩在棉花上,虚软无力。《谁动了我的酪》静静地躺在书桌上,像在暗示某种消逝了的永恒。她翻开扉页,季疏禾漂亮的字体在眼前扭曲,伴随着梦里那个浅浅的人影,一句“不要忘记哦”便足以令她眼圈发红,好……难过……
他为什么会约她呢?他喜欢她?为什么自己当时就没意识到这一点呢?一个男孩,在情人节约女孩出去,本就不是一件平常的事情,为什么会被那么轻慢而疏忽地对待了呢?
真是个傻瓜啊……杜天天,原来你是个大傻瓜……
你所谓的“没有男生缘”,大概就是因为你的迟钝,所以让很多缘分就那样擦肩而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杜天天颤抖地坐在椅子上,望着那本书,终于哭了。
天很沉,却迟迟不肯下雨,云层越积越厚,直将整个城市都罩上影。
时间在这种天气里仿佛是静止的,流淌得无声无息。她不知道自己在椅子上坐了多久,只知道外面的大门开了又关,母亲和年年出去后又回来了。母亲嚷嚷着说:“天天?天天你是不是在家啊?你今天没去上班吗?那太好了,你快出来准备晚饭给我吃,我快累死了……”
接着是年年的声音:“妈妈,别烦姐姐了。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你做啊?也好,我想吃炸酱面,面上要加一个大大的煎蛋哦。对了,天天怎么了?心情不好?”耳边听得母亲问东问西,杜天天轻叹一声,只得起身,由于坐得太久,双腿都在发麻,好一阵子才缓过来,打开门走出去。
外面,餐桌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袋子,韩雪清正在拆其中一只口袋,看见她,开心地说:“女儿你刚起啊?快来看看,妈妈今天买什么好东西了!”
她定睛一看,母亲又买了一大堆美其名曰为“艺术品”的瓶瓶罐罐,还拿着其中一只歪嘴花得意地朝她炫耀。
心脏再次无力,然而这一回,已经疲惫得懒得反驳。她随意点个头,说了句不错就进了洗手间梳洗。再走出客厅时,一看墙上的钟,竟然已经是下午六点了!
天灰蒙蒙的,想起晚上的约会,心也变得灰蒙蒙的。
年年在厨房里问:“姐姐呢,想吃什么?”
“不用管我了,我约了人。”她胡乱理了下手提包,走到玄关处开始换鞋。
年年从厨房里走出来,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她,不掩关切,“你没事吧?”
她勉强自己笑了笑,摇头说:“没什么。好好照顾妈妈,我走了。”
“你真的没事吗?”年年顿了一下,迟疑地说,“你的脸色可怕极了。”
刚才她已经在洗手间的镜子里看过自己的脸,的确很可怕,连嘴唇都是白的,明明睡了那么久,但还是显得很憔悴,由此可见,神折磨比任何其他折磨都要残酷。她低下头自嘲地苦笑,然后出门,打车前往电视塔。
一路上,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似乎想了很多很多事情,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
车开到一半时,一记霹雳划过夜空,云层受不了重量,终于倾盆而下。到达目的地后,雨势更大,她付过车钱,将皮包顶在头上匆匆跑进电视塔,然后转身回望,滂沱大雨笼罩着整个世界,无情无绪地敲打着玻璃窗,劈劈啪啪。
第35节:第七章总有一些记忆(3)
她就那样怔怔地看着这场酝酿已久而今终于崩溃的大雨,仿若痴了一般。
家中,韩雪清吃着鲜热出锅的面条,咬着金灿灿的荷包蛋,啧啧夸赞:“年年,你的手艺真是不错,虽然天天从小就学做饭,但做了十几年了,还不如你好呢。”
她对座的年年淡淡一笑,“不会啊,姐姐做的也很好吃。”
“反正你们都比我强……妈妈真高兴,有你们这么两个好女儿,好开心。”
看着埋头大吃的她,年年眼中闪过几许温情,但再抬头看挂钟时,又变成了隐隐的担心:八点半了,姐姐她……不会有什么事吧?
工作人员走到杜天天面前,“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她将视线从雨幕中收回来,然后摇了摇头,转身,走进塔内。搭电梯上顶楼的过程里,想起某些往事,点点滴滴,格外清晰——
“那可是本城最著名的代表建筑之一耶!它可比艾菲尔铁塔还高14米呢。上面有?望台哦,坐电梯上去只要57秒……”
“那么好,采访地点就定在那吧。”
“你在看什么?”
“等天黑。”
“为什么要等天黑?”
“有人告诉过我,当天黑了时,从塔上望下去,会看见无数灯光,而其中最特别的要属城南s大,灯光排列成一本书的形状,翻开、合上,再翻开,再合上,周而复始。”
她靠在玻璃窗上,望着窗外的夜景,霓虹灯在大雨里,显得微弱模糊。而城南的s大,更是遥远得只剩下一点点暧昧的影子,什么都看不清。
玻璃冰冷,她的额头却滚烫滚烫,心里像有什么东西被打翻了,泼了一地。之前因为害怕答案而不想知道,这会儿,却变成了焦虑难安的急躁。
封淡昔,封淡昔……求求你,求求你快点出现,然后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是我在胡思乱想,是我太过敏感……求求你,救救我……
外面的雨依旧哗啦啦地下着,她觉得那些雨好像都落在了她身上,然后她就快要被淹死,手脚因惶恐而冰凉僵硬,划也划不动。
谁来救救她……谁来救救她……拜托……
太平洋饭店的3027房间里,封淡昔正在收拾行李,将衣服一件件的折好,放进皮箱。当最后一件衬衫也叠好后,露出最下面的相框,相框里,是个少年荏弱斯文的脸,唇角微微上扬,笑得很温和,也很落寞。
他望着相片上的男孩,眼神变得充满了悲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杜天天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只知道电视塔里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就只剩下了她一个。
她的腿很酸,酸得站不住,于是只好改为蹲,后来,又由蹲干脆改为坐,再后来,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睡梦中,看见季疏禾站在她面前对她伸手,当她犹豫地去牵他的手时,他却一下子变远了。
“天天同学,你为什么不来?”他幽怨地看着她。
她想解释,但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只能急得满头大汗。
“天天同学,你可知我在这里等了你整整一个晚上?”
她知道……她知道……对不起……
“因为你没有来,所以我死了。”
什么?
季疏禾很悲伤很悲伤地凝视着她,他的脸本是苍白的一片,突然间,猩红色的体流下来,瞬间扩散,将整个人都濡湿了。
她惊声尖叫!
尖叫声回荡在空寂无人的?望台里,久久不散。
杜天天被自己的声音惊醒,吓得一颗心狂跳不止。再看看手表,已经指向了十一点半,封淡昔还是没有来。
难道说……他不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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