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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吻

芷玉眼里闪了闪,来了兴趣,带点紧张的问,“怎么说?”

苏笙弯了下眼,“是上上签,如果我说以后我们会儿孙满堂你会相信吗?”

苏笙暖昧的笑容让芷玉恍惚的望着,一时沉醉其中,回过神来时感觉到­唇­上柔软的东西正在碰触,湿热的感觉让他头晕乎乎的,手抓着苏笙的身体支撑,腰被适当的的搂着,苏笙贴近了他,声音如诱惑般吸引人,问,“信吗?”

重建新家

芷玉面上一热,心怦怦的跳,喃喃道:“可以信吗?”

苏笙突然又在他脸上落下一吻,“一定行的。”

……

夜晚,芷玉依旧喜爱的看着那买回来的布匹,红着脸问苏笙喜欢什么样的衣裳,前后问了不知多少遍,最后还是被苏笙拉回床上睡觉的。

白天在庙里看到林蓝的事情一时也差不多忘了,累了一天,一上床便窝在苏笙怀里睡得沉沉的。

苏笙手指有意无意的挑起他散落下来的碎发,摩挲着感受柔软的触感,最后轻柔的在芷玉脸颊上亲了一下,才拉上被褥入睡。

*****

一早,布庄后院传出一声尖叫,接着叮叮咚咚东西砸破的声音,同时伴随着狂风暴雨得怒骂声……听得秦墨哆嗦了几下,抖着肩膀出去避难,看来无论是秦若,还是那个无辜的男子,都不是好惹的……

林蓝在房间里骂了秦若一通,又威胁这事不允许告诉其他人后,才忿忿离去。

吃了哑巴亏也值得忍着,现在和妻主闹得关系紧张,若是被妻主知道这事,他脸往哪搁,日后也可能在丰镇上都被人指指点点,毫无没立足之地……

*****

一早,大街上冷冷清清的,没有几个人,偶尔街角一件混沌铺,热气腾腾,吸引寥寥几个人过去。

秦墨在冷清的街道上游荡了不知多久,早上出来得急,也没穿什么衣裳,现在冻得身体有些瑟瑟发抖。

最后秦墨心一横,来到了主子家。

此时苏笙正在准备早膳,芷玉也刚起来不久,喂了院角一个单身­鸡­,听到外面的敲门声,疑惑着会有谁来,打开院子大门,看见是秦墨后,愣了好一会儿,才认出她来,身体不自觉的颤了一下,还是被昨夜秦墨的‘热情’震的……

苏笙将饭菜端上桌,朝秦墨问,“你怎么过来了?”

“……”秦墨支支吾吾。

“是不是铺子出了什么事?”苏笙随口问,看见芷玉端着一晚热腾腾的汤进来,连忙接了过来,“小心烫手,这些我来,你去准备碗筷,多准备一双,小墨就在这里吃。”

秦墨有些感动,搓搓手,有冻又饿,来这里还是对的,主子对他们如同亲人一般。

苏笙将热汤端到桌上,“说吧,出了什么事情,昨日还好好的。”苏笙并不担心,不过一个布庄,秦墨能打理好。

秦墨尴尬的嘀咕,“不是铺子出了事,是秦若出了事……”

苏笙微怔,“她怎么呢?要我去处理吗?”秦墨从不来这里,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她一早来不及多穿上足够的衣裳就赶了过来,秦若那人虽然偶尔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但做事还是很有分寸的。

秦墨闻言连忙推搪,“不用了……她……她没什么事情,正温香软玉在怀,可能就要……娶媳夫了……”昨夜是温香软玉,今日可能就惨不忍睹……是她害的,所以才来这里避难……

苏笙这下是真的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要成亲了这是好事……”秦若一向不懂情事,曾经在都城有人爱慕她,写信约她,结果她却将信丢给了秦墨,自己抱着狐崽子骑马去了,回头听说那男子哭得梨花带雨也没任何表示,生生让那男子当场失了颜面,不肯再出门,与她也从没再相见过,苏笙原本还思索着要怎么给秦若找媳飞,现在不用为她担忧了。

芷玉将碗筷摆好,去盛饭,苏笙随口道:“先吃饭,等会儿一起去铺子。”苏笙心里多少有些好奇能让秦若那木头脑袋开窍的男子是谁,没一点征兆就要娶亲了,连她都瞒过了,苏笙有些愧疚这段时间可能将心思都放在了芷玉身上,冷落了他们,连这等大事都没发觉。

秦墨支支吾吾道:“主……老板……我能不能请几天假……就住在这里,不回布庄了……”说完不敢去看苏笙。

芷玉闻言身体一僵,对昨日之事还有些后怕,无措的看向苏笙,苏笙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秦墨看着他们两口子用眼神交流,感觉自己被冷落,秦若可能真的要娶媳夫,到时就剩下她是孤身一人了,不禁感叹万千,觉得自己可怜得很,道:“秦若都有了心仪的男子……我也不小了,是该为自己的终身做打算了……”点到即止,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苏笙狐疑的看向她,这人一向对男女情事没有兴趣,怎么突然就像秦若一样想通了,还下了这么大决心要成亲,苏笙转念一想,不禁欣慰,或许是秦若的事情刺激到了她。

苏笙不快不慢道:“成亲是大事,你既然做好大事,当然可以住下来,等会儿一起过去看看秦若心仪的是哪家男子,为她准备点聘礼。”

秦墨脸一僵,“这……这……”

苏笙抬了抬眼,“怎么?”

“没……没什么,”秦墨打马虎,“这还是不用了……秦若她说还不到时候……那男子对她无意,她……她是一厢情愿的,或许再等等就行了……”

苏笙怀疑的看向她,秦墨心虚,目光游离到处乱瞥,“秦若她……她不懂男女之事,第一次难免会害羞……我们找她她可能会难堪……我想等到了时机,她自然会告诉我们……”视线落在桌面,连忙道:“一早出门还没吃,一起吃吧。”说完,拿起碗筷往嘴里扒饭。

苏笙摇摇头,给芷玉夹了他喜欢吃的菜,“也是,她的事情终究是要她亲自去处理的,你什么时候有了心仪的男子,告诉我一声就是了,房间我去给你腾出来。”

“……”

*****

饭后不久,芷玉收拾房间,秦墨在小院子里打量房屋,不解的问苏笙,“我还是不明白,你想照顾他,可以正大光明得保护,为什么要选择做替身,还来到这么一个小小的镇上?”

苏笙感叹道:“我们现在的生活不好吗?”

秦墨神­色­认真的看向她,“……也不是不好,我只是不明白……”

苏笙理解道:“你若是想再上战场,随时都可以回去,我会去安排。”

秦墨赌气的别过头,“你不回去,我才不一个人回去,就在这里生活也也错。”

苏笙摇摇头笑了,秦墨纠结的看着这小破地方,“你们就不能换个地方住吗,房屋看起来都要倒塌了,正夫住在这里你也不会安心。”

苏笙朝周围扫了眼,“芷玉想继续住在这里,等子洛。”

提到子洛,秦墨也黯然了下来,“她还那么年轻,媳夫都没娶,就走了,怪可怜的,留下的弟弟也很可怜……”

“那些不说了,”苏笙叹了口气,道:“我正准备在此地重新建房屋安家,芷玉会安心得多。”

秦墨一听,­阴­霾一扫而光,“这不错,请瓦匠木工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把周围的地方也买了,建做府邸,我和秦若也住进来。”既然她苏笙不提子洛,她也不会提到往年的那些伤心事。

苏笙会心一笑,给了他一个就知道如此的眼神,秦墨讪讪的笑了,“那就这么说定了。”

……

突然,一个身影闪进院子,随之响起忿忿的声音,“秦墨,我就知道你躲到了这里!”

秦墨闻言身体顿时一震,缓缓转过身看向来人,咧嘴,但笑不出来,“你来报恩了,呵……呵……其实不用,我不过……就拉了那么短短的一根红线……”

“你……你还敢说!”秦若气得脸都红了,为了揪出她,整个大街都跑遍了,此时已是气喘吁吁。

苏笙回头看她,见她脸上挂彩,不小的吃了一惊,秦若武功不弱,在这小镇上有谁能打得过她,苏笙眼光流转,怀疑的看向秦墨,眼眸中那点神­色­意味不明……

温香软玉?

娶媳夫?

娶成这个样子了?

秦墨被看得心虚,咧嘴讪讪道:“打是亲骂是爱……”

秦若一听还未消去的愤怒又忽的腾起,“谁跟你亲跟你爱了,你还不如我的狐崽子!”

秦墨堵了一下,“你说的是你和那男子,你现在应该跟着他死缠烂打,把他娶回来……”

“你还说!”一向不屑计较的秦若此时怒得都要跳起来了。

苏笙神­色­也认真起来了,问,“到底怎么回事?”平时他们也偶尔会吵吵闹闹,但没像今日这样弄出伤来。

秦若脸上又是青又是白的,最后微微泛起了红晕,有些不好意思的微别过了头,“没……没什么……”那种事情怎么怎么说出口,对人家男子的清誉也是不好的。

苏笙见此嘴角抽了一下,这变脸变得比什么都快,无奈摇头,既然没她什么事,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

苏笙转身准备离开,随他们去,秦若愤恨瞪向秦墨,像是要把她吃进肚子里,表情又委屈得紧,看得揪人心。

秦墨当缩头乌龟,主子知道真相后可能会责怪她,此时视线瞥见正出来的芷玉,一个身影闪过,就来到了他身旁,这里才最安全,无论是主子还是秦若都不敢对她怎样。

芷玉听到外面的声响出来看时,见秦若气喘吁吁,就倒了茶水出来,谁知还未走到苏笙身旁,一个身影就串了过来,惊得他手一歪,刚倒的热水就这么泼在了手上,烫的他手有些颤抖。

苏笙察觉不对,赶忙过来拿过他手上的杯子,往秦若方向一仍,也不管她有没有接住,就拿起芷玉的手查看伤口。

秦若一个起身接过了茶杯,里面的茶一点也没泼出来,已经很渴,一口气高兴的喝了个­干­净,她从小习武,长大后又在军中呆了几年,身形虽然看起来和普通女子一样,但早已形成了爽快的­性­格,此时一看细心为他端茶的芷玉,对他的印象比昨夜好了许多,没那么多讲究,爽快的朝他咧嘴一笑,露出白牙。

芷玉低下头缩在苏笙旁边,他对秦墨还是有些后怕,这个秦若素不相识就朝他笑,不敢去看,此时的他感觉苏笙身边的人都和常人有些不同,院子里的人似乎还会武功,芷玉抬头担忧的看向苏笙,动了动口,什么也没说出来,视线弱弱得瞥了秦若一眼,妻主现在招惹的人好像都不简单。

苏笙知道芷玉会有疑惑,解释道:“他们以前是戏班的,自然会这点糊弄人的小把戏,以前随着戏班看多了人和物,与常人是有些不同。”

秦若一听不乐意了,糊弄人,与常人不同,她学的可都是真功夫,正想理论一番,被苏笙的眼神瞪回去了,委屈的看向芷玉手上的烫伤,不满了,保护得跟什么似地,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以前她还……

苏笙牵着芷玉回房处理伤口,随他们在外斗气。

给芷玉敷好药,细心包扎,随和道:“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我一直当他们是姐妹,他们的事情就是我的事,”看向疑惑的芷玉,微微一笑,“这些你不用理会。”

手上的传来的疼痛减轻了许多,芷玉也不多问,理解道:“他们什么时候住进来,我去收拾房间。”

苏笙抚了抚他柔软的发丝,“家里太小,我准备把旁边的房屋也买了,先住过去,建座府邸,以后我们还有儿女要住。”

芷玉脸微微泛起红晕,“可是……”

“钱财你不用担心,我攒了些,已经足够了。”包扎好了手,苏笙亲了亲他的脸颊,“你手受伤了,房间让他们去整理。”

芷玉面上有些热,“他们不是……”

“这些是他们应当做的,现在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苏笙随和问。

“好,”芷玉有些兴奋,随即想起了屋外两人,“可是他们还在,我们应该在家里……”

苏笙不甚在意,“不用理会他们,既然他们来了,就留他们看房子。”

“这样不好吧……”

“没什么,走吧。”

“可他们单独在一起,脸­色­好像不大好,会不会打起来?”芷玉担忧的问。

“不会有事,他们平时也就闹闹,折腾不出什么的。”

“……”

听着他们远去的话,秦若真想认真的跟秦墨打一场,平时总是让着这人,她就愈发得寸进尺的惹她,昨日居然还做那等不分轻重之事。

也是狠狠的伤了他的心。

秦墨见他脸­色­愈发难看,知道昨夜之事做得过了,可也不能全怪她,难不成还把她当成解药被她摧残,秦墨讪讪道:“林正夫除了娇弱了点,其他的都挺好的吧。”

秦若没好气,“柔弱点好,至少比你好看多了。”

秦墨的挠挠后脑勺,“我之前刚在和主子说着重建房屋的事情,以后我们就能像以前一样和主子住在一起了。”

秦若一听也兴奋了,突然眼眸又黯然下来,挥去烦恼,道:“她有了正夫,当然得陪着他,你想练武自己一边去。”

“哎哎,都已经好几个月了,主子还没与正夫圆房,既然都决定要一起生活下去,我们要不要凑合他们……”

秦若闻言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对昨夜之事迷迷糊糊的,产生了点­阴­影,不悦的叱道:“你还在想那些有的没的,主子与正夫的事情你少掺和,就你,每次都只会帮倒忙。”

秦墨略显纠结,“以后他们有了孩子,我就可以教人习武了,都这么久了,他们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叫我怎么不心急。”

秦若脸上的神情彻底破裂,“所以你就算计到我头上去了,昨夜之事你就是故意的,你就那么想要个孩子!”

“……”被猜中心思,秦墨哑然,尴尬至极,“反正你也不小了,是时候该娶亲了……”

秦若警惕,“别想这么容易就糊弄过去!”

“……”秦墨讪讪无言。

秦墨冷眼看她,充分表达自己的不满,质问道:“你知道那个男子是谁吗?”

秦墨缩缩肩,头扭到了一边去,视线不知是落在破败荒芜的庭院,还是光秃秃树枝外的蓝天白云上,显得有些难受,“谁知道,你刚中了媚药,他就撞上来了,这不摆明你们缘分匪浅。”

“你还说,”秦若声音冷冷的,原本可能还有缘分,出了这事,那男子怎么敢来布庄,估计早已当她是禽兽不如了,要来也是家人带着人或带着捕快来。

这人现在居然还不知道闯了祸,还摆出一副她才是受害者的摸样,亏得她今日起来一早就去了衙门,将这事压了下来,不然怕是又得闹腾,过回那不平静的日子。

秦墨不知道秦若在想什么,只道他是怀念那初尝情事的滋味,尽管心里头难受,也还是很有义气的将手往她肩上一搭,意味不明,“怎么,还在想着昨夜的春梦旖旎呢,没想到你看起来老实得紧,兽­性­一发就不可收拾了。”

秦若忿忿瞪向她,“一月之内,把那男子找到。”娶亲肯定不会,补偿总是要的。

秦墨一听这话脸就立即垮了,“你不是真的对那人上了心吧,镇上虽然不大,可好歹有几百户人家,我上哪里去找。”

“……”秦若没好脸­色­的斜瞥她一眼,秦若立即噤声。

******

第一印象总会在心底留下最深的印象,秦墨在布庄那‘欺负’芷玉的事情已经深深刻进了他心里,以至于他每次见到秦墨都会紧张,还略带点害怕,虽然知道秦墨没有敌意,也是能不与她说话就不与她说话。

于是,秦墨秦若两人住在这里后,芷玉与秦若倒是渐渐熟悉了。

开始秦墨秦若见苏笙做饭,只是微微有些诧异,他们以前在军中呆过,什么苦没吃过,做点饭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再看看芷玉那单薄的身子,纤细的手臂,若真让他做饭,还挺担心他力气不够大,万一哪个不小心,把手折了怎么办。

芷玉还在林家的时候没有做过这些,嫁给‘苏笙’后才迫于现实,慢慢习惯了,他开始接管做饭的活儿,最初做得还不是那么好,有了苏笙的前后帮忙,做的饭菜越来越好吃,连秦墨秦若两人都嘴馋,顿顿在这个被称之为‘家’的小破旧屋子里吃饭。

周遭的生活其实比在军队中好一点,但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他们时常想起以前征战沙场的情形,偶尔感叹畅谈一番。

苏笙不是每天中午都回家吃饭,有时芷玉会去布庄给她送饭,看看她。

最初走在大街上,感受到镇上有的人用好奇的眼神看他,碎碎叨叨的,有时还会有一两人上前与他说话,芷玉会有些紧张,后来也慢慢习惯了。

开始动工修建府邸,苏笙本想带芷玉搬到清净的地方,但为了方便查看修建的进度,也为了让芷玉心安,就带芷玉住在邻处,不过,林子洛始终没有出现。

苏笙前后的变化让芷玉的疑惑越来越浓烈,一次他忍不住问,“外面都说妻主变了……”后面便没有话了。

苏笙微讷,稍思量,理解他的疑惑,“……你想问什么?”

芷玉面上有些热,讪讪的低下了头不做声。

苏笙拥过他抚了抚他的背脊,满是柔情,“你想问我为什么突然变了,为什么突然对你好了,是吗?”

没有得到芷玉的回应,苏笙自顾自说下去,声音温和磁润,她并不担心芷玉会怎么怀疑自己,只说做了一个梦,梦中的她很爱护自己的夫郎,有儿有女……

芷玉突然问,“女儿乖吗?”

“……”苏笙怔了怔,忽的淡淡笑了,“你生的女儿,你说乖不乖。”

芷玉脸上一红,不再问下去,苏笙知道芷玉不会纠结她的变化,这时候他会一心享受她难得的体贴温柔。

芷玉这人,只有用真心才能换得真心。

*****

一次芷玉与秦若随意说话时,芷玉无意道:“妻主心里有喜欢的人。”声音里带着黯然。

秦若眼里闪了闪,叹道:“她告诉你了。”

“……”芷玉手一顿,低着头没有说话,原来真的有人。

秦若见他身上似乎散发着黯然落寞,眼前恍惚,这种感觉她很清楚,心心念着的人,心思却不在自己身上,她甚至不能告诉那人她深藏了多年的感情,不过,芷玉比她幸运多了,他们能以夫妻相称生活在一起,还能真心相待。

秦若叹道:“你也别在意,她喜欢的那人已经成亲了,听说连孩子都有了,现在老板是一心待你的,以后她身边也只会有你一人。”

“……”芷玉还是没有做声。

秦若有些担忧了,正想问的时候,芷玉稍微抬起了头,一双幽深的眸子凝望着远处,似乎一明一暗,闪着泪花。

他慢慢道:“其实我心里也有人……”

暗流

“……”秦若怔了一下,不知该说什么好,原来他们举案齐眉般的感情,不是那么简单,主子的情路还真难走。

芷玉声音听了会儿,继续道:“可是我还是一直期待妻主能够待我好……有时我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芷玉悠悠侧头看向秦若,“是我太贪心了……”

“……”秦若一时哑然,找回自己的声音后,道:“谁都希望自家妻主对自己好,你有这样的想法也很正常……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准备离开了吗?”

芷玉心里一紧,“为什么要走?”

这回换秦若怔了,“你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可……”芷玉垂了下眸子,别过了头,透过光秃秃的树丫望向墙外,“以前我很喜欢那人,可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后来妻主对我好了后,我就想一直这样生活下去,不想再改变了。”

既然能说出来,就是真的放下了。

秦若偏头看向身旁的芷玉,这个子洛死时唯一放心不下的弟弟也是个苦命的人,若是他知道自己真正的妻主早已悲伤杀害后,会怎么想。

秦若心里一阵担忧。

突然门口一响,秦若回头望去,见秦墨春风得意的回来,满脸春光。

*****

“芷玉,你还不知道苏笙喜欢的人是谁吧,我想你知道了肯定会很惊讶的,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想过苏笙一个乞丐为什么会敢欺辱还是林家受宠小公子的你,娶了你之后更是不断折磨你……”

这夜,梦中林蓝那日的话反反复复在芷玉脑中浮现,他额上冷汗齐下,心里绞痛,疼得蜷缩起了身子。

从小只要是他的东西,哥……林蓝都想要抢去,现在妻主变好了,一直林蓝可能会抢走妻主,可是,妻主喜欢的是林蓝,是林蓝……是他抢走了林蓝的人……

芷玉心里忽然涌起一阵绝望凄凉,这句话还在一遍遍回荡,最后禁受不住疼痛昏了过去。

苏笙担忧的给他擦着流出来的很汗,秦若想要去找大夫,秦墨将他椅子上一按,“天都这么黑了,还是我去。”

不带秦若说话,她便往外去了。

看着消失在黑暗中的秦墨,秦若叹息,声音仿佛化为一缕青烟消失在风中,不留下痕迹。

三更半夜,大夫哪里愿意看诊,最后是被秦墨夹再肩下扛来的,脸­色­很不好。

给芷玉看过,止住了疼痛后,又吩咐了一些事情,还训了苏笙一顿。

训苏笙时训得厉害,她不敢瞪秦墨,只得将怨气都撒在苏笙身上——这个曾经的地痞流赖。

秦若秦墨很是无辜的看大夫撒气,都对苏笙投以同情,还有不平,那些禽兽不如的事情是那个废物‘苏笙’­干­的,跟他们身份高贵的主子有什么关系。

秦墨小声的抱不平,怨念嘀咕,“她是故意的。”

秦若斜瞥了她一眼,“你对她做过什么?”

秦若立即噤声,不敢再发一言,她不过是好好招待了大夫一番,不然大夫哪里肯跟她来看诊,虽然最后还是被她强扛来的。

*****

芷玉醒来时脸­色­苍白,看到苏笙时,苦涩泛起,这个温柔的人,不是他的,是林蓝的……

苏笙看到芷玉醒了,将热好的药端上来,可以减轻疼痛。

药煎好后热了好几趟,芷玉才慢慢醒过来,苏笙一直细心照顾着他。

看到冒起热气的汤药,芷玉眼里一酸,带着泪花的眼眸看向苏笙,她眼里满是担忧,还有柔情,芷玉心里安心了许多,虽然妻主以前是喜欢林蓝的,但现在是一心对自己好的,这就够了,他以前不也有喜欢的人,可现在心里满心装的都只有妻主一人。

芷玉喂他喝了药,吃了蜜饯,擦拭嘴角后才放下碗,给他掖好被褥,“大夫说你身体不适,今天不要下床了,好好呆着。”

芷玉乖巧的享受着她的温柔,“那你呢?”

“我?”苏笙微愣。

芷玉扯着苏笙的衣角,“你今天留在家里陪我……”

苏笙这下是真的愣了,芷玉从没有对她说过这话,今天是怎么呢?

芷玉见苏笙不做声,心里有些紧张,脸上微微泛起了两抹红晕,带着怯怯与不安,同时又有些倔强,扯了几下她的一角,道:“就今天一天,留下来,不要出去……”

芷玉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仿佛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他一个人害怕……

苏笙感觉到芷玉自醒来后有些不同,体贴的问,“昨夜怎么呢?”

抓着被褥的手指猛的一紧,芷玉看向苏笙,湿润了眼眶,“现在没事了……”昨夜怀疑妻主的事情他并不想让她知道,以后他会相信妻主。

芷玉不说,苏笙也不再多问,她的家族虽然古老,但她并没有带上那些古板顽固的思想,芷玉心里有秘密,只要不是什么不可原谅的秘密,她会放纵。

对于芷玉嘴上说的这个‘家’,苏笙听着很是满意,温和道:“好吧,今天我就留在家里陪你。”

芷玉闻言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笑容,那笑意一直蔓延到眼底,像春风拂过心田,滋润人心。

*****

芷玉的爹爹以前是镇上小户人家的公子,后来嫁进林家做正夫,受到妻主宠爱,随着他在林府也受尽宠爱,同时也遭受旁人的嫉妒。

林蓝的爹爹只是个妾室,他从小便于芷玉争,后来遇到那个装着野心的女人,现在他入赘的妻主,一起控制了林家,将芷玉赶了出来。

看着遭受几年痛苦的芷玉又受尽宠爱,林蓝心里不嫉妒是不可能的。

以前爹娘的宠爱,旁人的羡慕,现在居然又是妻主的宠爱,而他,以前遭受的是旁人的冷落,现在遭受的是妻主的冷落和那些骑到他头上去小妾,怎么也难解心头怨恨。

每次出门回到家里看到那个入赘的妻主,一次次给他脸­色­,娶了无数妾室的女人,所受的委屈恨意都排山倒海似地涌了上来。

林蓝说:“我不过跟她说,她越是将你折磨得惨,我对他的印象就会好,我只说了这一句话,她就将你折磨成那样,你说,若是我现在跟她多说几句,她会如何?”

面对林蓝的话,芷玉身体一颤,咬牙问,“那次我清白被辱,也是你是你吩咐的。”

“当然,”林蓝目光寒冷,带着嘲讽,“不然你认为以他的胆子,怎么敢欺辱还是林家小公子的你呢!”

一阵阵冰凉的寒冷从心底涌起,那不堪的记忆一起喷涌了上来,那次被‘苏笙’欺辱后,曾经待他极尽宠爱的娘亲,发现他清白没了,为了面子,大发雷霆,狠狠骂了他一顿,之后将他关进柴房,爹爹也顿时变了脸­色­,开始对他冷眼相待,那时候他才知道,爹爹生下他,对他好,也不过是为了夺得宠爱,巩固地位,一切都只是在利用他和姐姐。

不久,林府形势剧变,林蓝和他那个入赘的妻主一起夺得林家家产,残忍无情的将林府的人一个个迫得离开,也逼迫他嫁给了当时的‘苏笙’。

即使曾经最疼他的人,也会为了自己去伤害他,更何况那个不喜欢他的哥哥,那个喜欢哥哥的‘妻主’……

芷玉只感觉心底一阵阵寒冷,这一切都太可怕了……

真情

他脸­色­惨白,颤着声音问,“妻主现在对我好,也是你指使的吗?”如果现在享受的一切都是谎言,都是他们合伙在玩弄他,那他该如何自处,该怎么办?

从未有过的彷徨在芷玉心里陡然扩大,迷茫,绝望,凄凉……

一起喷涌而出……

林蓝很满意他的神情,“这倒不是,我没想到她折磨了你两年,突然改了­性­子,将你保护的一丝不露。”他派人来对付过芷玉,但有的有去无回,有的带着一身伤倒在了林府大门口,无一幸免,不然芷玉也不会好好呆在这儿了。

林蓝一直是嫉妒芷玉的,从他第一次在林府看到受宠的芷玉,就捏碎了一地的花,芷玉就是太好,好得想让他毁了……

每次都不如芷玉,久而久之,他心底的怨气越积越深,无法控制……

此时林蓝和芷玉所呆得房间内一片寂静,秦若秦墨出门了,苏笙在外等待,学武之人,听觉总是好得很,听到里面林蓝的话,芷玉的问,很想进去解释保护,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如果两人在一起无法信任,这比没有感情还要令人难以忍受。

没有感情,尚且可以一起平淡的生活,日久天长,总会产生情感,即使不是爱情,也是相依相伴。

可是没有信任,任两人爱得再深,也终有离散的一天。

*****

当秦墨秦若回来时,看到院子里站着的苏笙,周围沉重得可怕,都打了个寒战,谁说主子变得温和了,他还是那个可怕上阵杀敌的冰冷的人。

“……”

林蓝听到外面有人来了,­阴­冷的瞪了芷玉一眼,拂袖出去。

秦若见到林蓝时,脸­色­顿时变了,傻了眼……

这这这这这这这这!!!!!!

秦墨让他找到那个男子,她根本没去找,这些天还特意让秦若多呆在家里,尽量不让她不去布庄,就是不想他们相见,上次媚药的事情她已经很后悔了,看见她去碰了别人心里就难受得紧,可这人找上门来了,还见到了主子。

也不知道主子知道那事了没,若是知道,会不会让秦若强娶了这男子。

秦若蹲在墙角丢花,痛哭流泪,是她卖了秦若,以后秦若就不是她的了,悔不当初!!!

秦墨看到林蓝时,觉得眼熟,在脑中回想这人是谁。

当他的脸庞与记忆中那春风一度之人重合时,她的脸­色­也猛的骤变,不安的看向秦若,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苏笙并不理会他们,往门口脸­色­苍白的男子走去,关怀的问,“你还好吧,要不先进去歇着。”

芷玉看向身旁体贴的妻主,虚弱的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只要妻主现在和以后是他的,就够了。

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

*****

林蓝自上次与秦若发生关系,满脑子时常出现秦若的容貌,那日早上醒来一脸迷糊的秦若,之后脸颊红滴滴的秦若,对他不知所措的秦若,尴尬的秦若,夜晚疯狂的秦若……

都无法控制的出现在脑中,她也没有心思去与家里的那些小妾斗来斗去争宠了,甚至不不想再与妻主缠绵……

今日来这里就是想看那日欺辱了他的人,却看见了芷玉,忍不住与他多‘说’了两句。

现在这人,这人……

林蓝上前本想与眼前的人说话,至少得质问一番。

却看见秦若侧身往旁边看去,不知吹了个什么哨子,一只小白狐狸立即从庭院外奔朝她奔来。

秦若抱起狐狸崽子抚摸着他的绒毛,一脸疼爱怜惜,仿佛那就是他乖巧的小媳夫儿……

林蓝脸­色­变了又变,紧握起拳头,他还不如一直小狐狸吗!

秦墨见秦若不去理会美人,抱起了那小狐狸崽子,脸也抽了下,心里没来由的愉快,对林蓝道:“小若以前可是天天抱着狐狸崽子,说它身上的容貌摸起来很柔软,很舒服,连我都比不上呢。”

林蓝目光一定盯上了那小狐狸崽子,觉得秦若怀里抱着的就是一狐狸­精­……万恶得狐狸­精­……跟那些争宠的小妾一样可恨……

秦墨脸上意味不明,她心里也早已讨厌透了这小狐狸崽子,每天柔软的被秦若抱在怀里,有时睡觉都趴在秦若怀里睡……

秦若都没这么抱过她,摸过她,更没抱在一起睡过!!

她小时候所受的宠爱都被这小狐狸崽子抢去了!!

最后看着林蓝不欢的离去,秦墨心情莫名的好,觉得那小狐狸崽子还有些用处,至少面对一个根本造不成威胁的狐狸­精­,比那个可能会嫁给秦若的人,要好得多。

秦墨哼着轻松的调子去了前面,秦墨看着她的背影,皱起的眉头慢慢放平了,不一会儿抱着小狐狸崽子也跟着出去。

*****

府邸按计划在建造,苏笙有时会过去查看,但大多时候都是秦墨在那打理,芷玉偶尔会过去看看,给他们送些吃的,有秦若在,苏笙放心。

那日林蓝走后,夜晚芷玉又做了噩梦,半夜三更那个大夫脸­色­难看的又被秦墨扛了过来,按往常一样开了方子,训了苏笙一顿,撒气后拂袖离开。

秦墨把她扛来了,治了病,就懒得再将她扛回去,冷眼扫过她离去的背影,还不满道:“她肯定是个庸医,上次来看了,这次正夫又生病了,外面的大夫果然就是不如宫里的好,若是在以前,有谁敢说主子一句。”

面对秦墨的诋毁唠叨,秦若一向是放纵宽容的,这次她也只是无奈的笑笑。

苏笙一心在芷玉身上,也不去理会他们。

当年林府发生的事情她都查清了,发生那件事情时,林子洛早已从了军,并不知道芷玉的情况,芷玉与子洛一直是书信往来,但芷玉担心那个在沙场上的姐姐,并没有跟她说他的处境,和林府的事情。

林子洛说要带芷玉走也是书信告诉他的,后来隐约感觉不对劲,担忧的派人去打探他的消息,才知道这几年来芷玉所受的苦,和林蓝‘苏笙’的残忍对待。

也正因为担忧芷玉的处境,心急得想要尽快赶回去,在最后一场战役上­精­神有些涣散,才受了重伤,失了­性­命,临死时将心心挂念的弟弟托付给她。

苏笙看着脸­色­惨白憔悴的芷玉,或许以前是因为答应林子洛会照顾好他才来到他身边,但现在,感情已经不是单纯的照顾承诺了。

她想要保护她,想要疼爱他,以后的路,她带他走。

求不得,舍不得

那日之后,苏笙一直让芷玉呆在家里,偶尔带他去外面走走。

府邸照计划在建造,秦墨白天去布庄,夜晚依旧出去,深夜才回来。

不久,镇上传出有采花贼的谣言。

传言采花贼仪表堂堂,只在有美貌男子的府邸出现,一时间镇上珠宝布庄胭脂铺里生意好了许多。

采花贼在哪家出现,就说明哪家男子漂亮。

秦墨听到这个消息时嘴角抽了一下,秦若脸也沉了下来,“那个传言中的采花贼不会就是你吧。”难怪她夜夜从外面回来后,都春光满面,原来在做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情。

秦墨僵硬的看向萧若,“还不是你害的,我只是为了找到那男子……喂喂,你那是什么眼神,现在是在怀疑我?”

秦若不是怀疑,是根本不信。

秦墨夜夜春光满面的回来,让她怎么相信一点事都没有,何况秦墨这年龄,正是热血时期。

秦墨心里一把火堵得难受,“难不成我还真采了那谁谁谁!”

“既然有意,就要负责到底。”秦若忍受着心的绞痛,说出这话。

秦墨一听怒了,也不再解释,没想到这人居然不相信她,道:“若是被主子知道我在镇上当起了采花贼,我就算如地狱,也要拉上你。”

秦若一震,心猛的抽痛,原来,她是真的采了许多小户人家的公子!

*****

秦墨很失落,一向纵容她、关心她的秦若这次是真的生气,连话也不跟她说了。

苏笙回来时,就见秦墨独自坐在庭院里一脸苦恼,而秦若则是不知所踪。

苏笙听到外面的传言,再见他们这副情形,十有八九也猜出怎么回事了。

当夜,苏笙叫了秦墨,秦墨低头站在她面前,像以前每次做错了事情的时候一样,苏笙不多说,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若是你真对那人有意,就娶了回来,若只是随意,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

那个人是张家小公子,苏笙留意过,秦墨去张家的次数最多,大概是因为那个张小公子单纯天真,而秦墨又经历过许多,所以两人就到一起了。

秦墨与秦若之间的的风起云涌苏笙虽然知道得不是很清楚,但也略知一二,秦墨对秦若不是没有情意,只是她无法接受,对她而言,秦若不仅是她的恩人、主子、师傅,还是亲人,她彷徨得想要逃避,以为秦若身边有了人,她故意在身边放个名义上的男子,他们之间的情感就不存在了——这次的事情,狠狠伤了秦若的心。

秦墨闻言沉默下来,她对那张小公子的感情是朋友之情,虽然尽力克制对秦若的感情,可是心就是无法控制的。

她是从小就被人从大街上捡回秦家的,后来当了秦若的伴读,秦若一直待她很好,每次闯了祸事都被纵容,或是扛了下来,有时甚至替他挨打受训;被欺负时秦若给她出气,在战场上更是把她保护得很好,宁愿自己一身伤,也不让别人动她半分……一起学功课,一起习武,一起上战场,可以算的是共富贵,同甘苦,怎么能不产生感情呢。

苏笙道:“你回去自己好好想清楚,秦若有她的骄傲和底线,不会每次都纵容你,不要到了失去时,才来跟我说你后悔了。”

秦墨闻言身体震了下,这次她是真的把自己关起来,想要好好想清楚。

苏笙望着她关上了房门,叹了口气,才侧身望向一边漆黑的围墙,声音里透着些许无奈,“你还要在那儿呆多久。”

庭院一片寂静,慢慢的从漆黑之中走出一个人影,幽深的眸子似要令人陷入其中,语气带些试探,“你都知道?”

苏笙无奈的扯了下嘴角,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只得叹道:“这虽然不是打战,但有些事情我还看不出来吗?”秦若一直对秦墨都好得过头了,任谁多一个心眼,就能发现其中的不对劲,更何况,秦若为了能和秦墨在一起,都离开了秦家,放弃了秦家家主之位——那个多少人想要坐上去的位置。

秦若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沉默片刻,才慢吞吞的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

见苏笙不做声,秦若别过了头,黯然道:“她只是把我当姐妹亲人……”这种感情是她都难以说出口的,秦墨知道后可能更无法接受。

苏笙望着她,若有所思的问,“若是她最后都不能接受你呢,你会后悔为她所做的一切吗?”

秦若怔了一下,缓缓摇头,“我知道她对我也是有些感情的……”只是这感情秦墨一直在逃避。

秦家子嗣繁多,秦若并不担心会因她的离开,而伤了秦家的根底,所以她能放弃一切,去守护秦墨,她时常想,即使秦家只有她一人,她也会有勇气和秦墨在一起。

当她要找到那夜与他一顿春风的男子时,秦若从中做了手脚,好多天都没有找到那人,连一点头绪都没有,秦墨的反应让秦若狠狠高兴了下,也生气了丝丝希望,但是之后,她夜夜出去与人相会,又给了她绝望。

她对秦墨一向是宽容的,但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若是有了第三人,便有了裂隙;什么都能分享,就是爱人不能,所以若秦墨真要娶亲,再难受她也会退出。

她不是个喜欢纠缠的人,只是一直以来,秦墨的身边只有她一人,令她无法放手——求不得,舍不得。

苏笙叹道:“这不就对了,喜欢就是喜欢,两个人的事情,为何要看旁人的脸­色­,你们现在已经不在军中,不在庙堂,自然不会再受到约束。”

萧若愣然,诧异的抬头看向苏笙,“你不反对我们?”

苏笙扬扬眉,“为何要反对?我若是你,现在可能早已带秦墨走了。”

也就是说她追了这么多年,连点甜头都没吃到,秦若脸僵了僵,主子还不是一样让那人嫁了人,现在居然来‘讽刺’她。

主子是彻底失去了那人,而她,还有机会,这次,她一定会把人捏在手里,压在身下,给这个主子看看。

苏笙看秦若这意气风华的神情,嘴角扯了扯,秦墨男子的身份只有她和秦老夫人,连时常守在秦墨身边的秦若都不知道。

不知秦若知道一直呆在身边的秦墨是男子时,会有什么表情。

苦命的秦若,一直还以为自己喜欢女子,熟不知,她的苦恼都是多余的,不过,能接受女子,接受日后没有孩子的命运,应该也能接受秦墨不能怀孕的事实。

……

*****

那夜之后,秦墨夜晚没有再出去与人相会,秦若的脸­色­也好多了。

不过,她的话却少了许多,这让秦墨每次见到她时都小心翼翼的。

镇上的谣言起得快,消失得也快。

很快,就有新的谣言将采花贼的事情覆盖下去了。

只是,这次的传言,令芷玉都震惊了——林家家主林蓝死了,被林家入赘的妻主杀害。

林蓝的死都传言是那个入赘的妻主杀害的,秦若派人去查,发现林蓝实则是自杀,但所有证据都指向了那个入赘的妻主。

这是嫁祸,秦若不知道一个人要有多少恨,才能宁愿去死,也要拉人陪葬。

杀人偿命,那个入赘的妻主下场好不到哪里去。

苏笙发现芷玉自从知道这事后有些心神不宁,体贴道:“伤心吗,要不要我陪你去林府一趟。”

芷玉默不作声,靠在苏笙怀里,紧紧抓着她衣襟的手有些轻颤,“我不想回去,你不要牵扯进去。”带着颤音的声音是那么的坚决。

他的爹娘早已不在,林府的人也早已走的走,散的散,这次林蓝被害,林府已经支撑不下去了,最终得衰败下去。

心里虽然难受,但她不想苏笙被牵扯进去,现在的生活已经是他求之不得的了。

芷玉夜晚哭醒了几次,苏笙一直担忧的陪着他,差点没让秦墨又去把大夫扛了来。

林蓝死后,秦墨心里更是不安,小心的观察秦若的变化,担心她受伤难受,又不想她对别人产生感情,以前她的所有温柔都给了自己一人。

可是最终,一件不在预料之内的事情没有预兆的发生了——秦若走了。

秦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以前那个总是跟在他身旁关心他的人,现在抛弃一切的离开,没有跟他再说一句话。

秦墨很苦恼,最终还是应了苏笙的话,等到后悔了,再去跟她说后悔了。

苏笙说:“她总不能一直呆在你身边,她要出去浪迹闯荡,她不是个会被这小小的天空束缚。”

秦墨静静的听着,心里难受,“我想她了,她什么时候回来?……”以前他从不知道萧若想要出去游历。

苏笙略带叱责,“你既然喜欢她,还把她推给别人,自己还故意去招惹别的男子,让她对你死心,萧若虽然一直什么都没说,但我知道她见你夜夜出去,春风得意的回来,心里肯定是难受的。”

“我没有与别人发生关系,我只是想要让她知道我有别人了,那她就不会再对我……”秦墨的声音颤了下,道:“我把她当亲人,可是却对她产生了不应该有的感情,我很害怕,很彷徨……那夜她与那个林蓝滚在一起时,我听着里面的声音……很想进去把人拉开……她以前偷偷亲我时,我的心都会紧张,不知所措,却有期待……可是后来,她就不与我亲近了……我又不能给她孩子,怎么能和她在一起……”

秦墨小时腹部受过伤,无法怀有身孕,这一直是秦墨的心痛处,秦若是萧家继承人,怎么可能会娶一个不能留下子嗣的夫郎,老夫人也不会同意。

那时起,他就很少与秦若亲近了,总是保持着距离,­性­格也大变,还请命去战场送死,闹得秦若也跟着去了。

苏笙叹道:“她已经走了,以后你打算怎么做,要继续就这样生活下去?”

秦墨沉默半晌,指甲狠狠陷进­肉­离,却比不上心口的疼痛,道:“她不回来,我便去找她。”

总是痛过,才知道珍惜,苏笙不知道秦墨追不追得上秦若,只能祝福他们,但她和芷玉,不会错过。

秦墨第二天就收拾包袱要去找找秦若,临走时他依旧一副女装,甩甩头,一派风流潇洒,“你们就放心的让我去,等我把她带回来,再教训一顿。”赶公然甩了他,这比帐要好好算算,还要让她继续苦恼一阵子,让她以为喜欢女子,让她以为无法像正常女子一样享受男子柔软,让她遗憾半身,闹得下半身难受,哼哼。

苏笙看着他那副背影,扯了扯嘴角,平静道:“你知道她往哪个方向走了吗?”

刚到门口的秦墨身体一僵,茫然的望向外面,然后僵硬的转头求救似地看向苏笙,显露出一点男子的风情,“她到底上哪儿去了?”

苏笙摇头叹道:“她往南方走了,你这个样子还真不让人放心。”

秦墨容颜清秀,自从知道自己无法再怀有身孕后,­性­格就变了许多,连自己都不再认为自己是个男子了,总是做着女子做的事情,若不是­性­格与男子的温婉细腻相差太多,又总是一副女装,光看她那副月貌花容,许多人第一眼见到他,都会把他当男子看待。

而萧若在他身边呆了十几年,从第一眼见到穿着女子衣服的他,就打心底里认识他是女子了,这么多年,都从不怀疑过,若是别人怀疑,还认为是欺负羞辱了他,狠狠的替帮秦墨教训了一顿,后来便没有人再敢怀疑秦墨的身份了。

看着秦墨的身影渐渐消失,芷玉担忧问:“他们没事吧?”

“他们以前都在戏班做过,会点拳脚,不会有事的。”苏笙安慰。

芷玉沉默了下,“我说的不是这个,他们都是女子,能在一起吗?”

苏笙怔了下,“你知道了。”

他们的感情连芷玉都看得出来,秦墨还想隐瞒。

秦若都不在乎他是女子了,哪还会在无法怀孕这事上纠结,秦墨就是一直被困在这事上,无法解开心结。

芷玉不做声,苏笙道:“无论结果如何,那都他们的选择,只要他们不后悔,一切都是好了。”

“那孩子呢?他们在一起不会有孩子的。”芷玉有些茫然,两个女子的感情,即使能抛开伦理的束缚,可每个女子不都是最在乎子嗣的吗,还在林府的时候,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没有子嗣的妾室被卖出去。

苏笙抚摸着他柔软的发丝笑了笑,“对他们而言,有比孩子更重要的东西。”

“……那,”芷玉小心的看了苏笙一眼,“如果我没有孩子呢?你是会休了我,还是再娶几个男子进门?”这事一直萦绕在芷玉心头许久了,他以前有过身孕,但流失了,大夫说过他可能很再有身孕,也正因为这样,那时妻主才毫不顾忌的羞辱折磨他,经常辱骂,甚至还默许她那些狐朋狗友欺辱他。

回想起那些,芷玉都还像是在做梦,一个人的变化真的能突然有那么大。

苏笙知道芷玉不安,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了些,带上了怜惜,“若是我们没有孩子,就过继或收养几个,对我而言,你比孩子要重要。”

芷玉似懂非懂的看着苏笙,茫然的神­色­依旧留在脸上,苏笙暗自叹了一声,道:“秦墨是男子。”

除夕之夜度春宵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两个女子之间的感情,如果不说,芷玉会把秦墨萧若的事情一直记在心里,无法释怀,直到秦墨带着秦若回来,恢复男子装扮……

*****

林蓝死了,林府垮了,秦若走了,秦墨追去了……

这些事情在芷玉脑中一直徘徊,自从知道秦墨是男子,他有时连做饭都无法专心。

林蓝被害的事情他略带伤感,林府的事情他黯然,秦若走了他惊讶,而秦墨是男子的事情则是令他震惊。

一个一直以女子身份的人呆在你身边,忽然那天有人告诉你他是男子,怎能不令人震惊。

芷玉也这才回想起往常相处的事情,难怪秦墨第一次见到他,就那么亲热的给他介绍布匹,拉他说话,那时候,常年以女子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的秦墨,应该很像与男子多说几句话,而他却逃避了。

芷玉想,若是早知道秦墨是男子,他们可能会有许多话说,可能会成为朋友。

不过这些都已经过去了,一切都只能等到秦墨找到秦若。

一次芷玉不安的问苏笙,“南方那么大,秦墨能找到秦若吗?”

苏笙闻言笑了笑,“一定能找到,等他们再回来的时候,家里就要准备喜事了。”

萧若是故意离开的,怎么会不让秦墨找到呢,只是这过程必定非常有趣,秦若怕是早已在一路上给秦墨准备了不少‘好东西’。

秦若就是要让秦墨不顾一切的去找她,去留住她,到时她就能站在主动地位,让秦墨跟了她。

秦若等了这么多年,无论秦墨是公的母的,秦若都要让秦墨成为她榻上之人。

*****

离新年越来越近,秦墨萧若走后,布庄新请了几个人,苏笙带着忙着打理生意和添置年货。

以前她从未亲自做过添置年货这档子事情,现在也是请教芷玉和旁人,布庄的生意很好,人也热情。

林府衰败,已经不知被哪个生意人买了去,苏笙带芷玉偶尔经过林府时,芷玉也只是看一眼,眸中闪过回忆伤痛和黯然……

然后回头看着自家妻主,心里暖暖的——

林府的人散的散,死的死,曾经最痛苦的他,现在却是最幸福的人。

……

除夕之夜时,苏笙喝了点酒,双眼微熏的看着柔弱却坚强的芷玉,若有所思……

对于酒这种东西,芷玉还是害怕的,给苏笙斟酒的手有些轻颤,苏笙握上他瘦弱的手时,芷玉颤的一下想要躲开,依旧被苏笙握得好好的,苏笙并没有用力,却很有技巧的包围住了芷玉细­嫩­的手,给他温暖。

外面寒风呼啸的刮着,潇潇的响,屋内点了上个炭炉,温暖入春。

两人四目相对,苏笙能够看到芷玉眸中闪过的慌乱,她没有不悦,手温柔的摩挲芷玉的消瘦纤细的手指,微熏的眼里满是柔情。

手上传来的温暖让芷玉的心也渐渐暖了起来,那份温暖像是包围了他全身,令他不由自主的放下戒备,慌乱也消散了,苏笙细细摩挲他手指的那份温柔,传到他心底最深处的那柔软处,享受着她的怜惜,让他的心也情不自禁的怦怦跳了起来……

苏笙淡淡的透过窗户望向外面的夜空,带着寒冷的风刮过她脸庞,给她增添了几分醒意。

夜空渐渐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芷玉过来看着外面飘落下来雪花儿,眼里闪了闪,有些欣喜的望去,他本来是想关上窗户的,这一看,也忘了正事,还是苏笙担心他单薄的身体受不住,关上了窗。

屋内寂静一片,仿佛能听到外面雪花落下和房内炭炉里微微响起的噼啪声。

苏笙沉思了会儿,看向身旁眼眸里带着几丝水­色­的芷玉,心里情不自禁的一动,仿如春水般柔软。

苏笙声音比平时还多了几分温和,甚至是柔情,问,“芷玉,你嫁给我时恨我吗?”

芷玉闻言愣了下,看向苏笙时眼里闪过怯怯与不安,苏笙甚至都能感觉到他身体轻微的抖了下,她拉过芷玉细­嫩­的手摩挲安抚,“不要害怕,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心里话,不会责怪的。”

芷玉还是不安,沉默片刻,才从嘴里吐出几字,“……没有恨你。”

苏笙看着他没有说话,若有所思,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芷玉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继续道:“那时候恨过自己,但没有恨过你,只是有些……有些怨……”芷玉偷偷看了一眼苏笙的脸­色­,慢慢低下了头,被苏笙窝在手里的手有些僵硬,想要抽出来,又动弹不得,小心翼翼道:“那时候我想过,如果妻主一直那样,至少以后可能只有我一个夫郎……但之后妻主变好了,还有了店铺,重建了房屋,我知道镇上有许多男子都想要嫁给你,后来……我就开始害怕……”

原本饱受摧残的一颗心因苏笙的改变而慢慢痊愈,却因为妻主的出­色­而又不安了起来,甚至痊愈的伤口又开始鲜血淋漓,芷玉虽然什么都没有说过,但外面的传言总是听过,更何况是关于自家妻主的。

苏笙一直没有做声,就这么看着芷玉,受伤的芷玉,惶恐的芷玉,温顺而乖巧的芷玉,柔弱却坚定的芷玉……

所有的这些都渐渐融入了她的生活,以前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夫郎会是一个不会武功,柔弱得像一阵风就能吹起的人儿,她更没想过自己有一日会抢了别人的夫郎,代替别人的位置……愈陷愈深,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无法抽身而退了呢?

但她不后悔,即使日后芷玉发现他的妻主早已被自己亲手所杀,她也不后悔当初的决定,要得到想要的东西,总要付出代价……

苏笙眯了眯眼睛,深深的看着芷玉,忙了半天,他脸上显露出一点憔悴疲惫的神­色­,除了这憔悴之外,还带着心底坚强的柔软,从内心散发的诱惑令她的心早已不知不觉的沉醉,愿心一直就这么沉醉下去……

芷玉被她看得紧张起来,眨了几下眼睛,长长的睫毛跟着微微震颤,轻声唤了她一声,“妻主……”

呼吸流连于耳畔,彼此清晰可闻,苏笙伸手在他光滑如丝缎一样的脖颈上时轻时重的抚摸摩挲,将他揉进怀里,咬上他的耳垂,“今晚我们睡在一起。”

不是问,而是决定,蛊惑人般低沉的声音在芷玉耳畔响起,令他情不自禁的应了声‘好’。

苏笙抱起他含糊不清的笑,这个人儿大概还没反应过来她说的这个‘睡’的意思,有什么关系呢,今夜是除夕之夜,明日就是新的一年,冬去春来,也是他们人生新的一年的开始……

苏笙把芷玉放在床上,开始解他的衣衫,忽来的寒冷令他身体颤了几下,不由自主的往苏笙身上贴去,苏笙拉过被褥盖住他的身体,然后才解了自己的衣衫进去……

芷玉修长的脖颈下骨骼­精­致,苏笙来回摩挲,动作时轻时重……

芷玉渐渐清醒,就见苏笙手指灵巧的摩挲揉搓着他的锁、骨处,起了红、痕,他怯怯的缩了缩颈项,声音里带着轻微的喘、息和些许的无力,“别……别这样……轻点……”

苏笙脸上带着低沉的笑意,含糊不清的吻上他柔软的红­唇­,芷玉早已不知身在何处,迷醉的阖上眼,长长的眼睫想羽毛一样轻微颤动,由苏笙带着一起沉沦……

呻、吟婉转,喘、息粗重,良辰美景,满室柔情……

救人,傻话

芷玉早上起来时腰酸腿软,只得静静的躺在床上,听到外面叮叮哐哐的声响,知道妻主一早起来做饭了。

虽然昨夜苏笙已经很温柔,但芷玉的身体单薄柔弱,又极尽享受情事的滋味,不可避免的累昏过去,以至于昨夜被撩起的快感迷迷糊糊,这种感觉很奇怪,以前房事上芷玉没有真正享受过快感,本以为会和以前一样很疼,却不是。

苏笙进来时,芷玉脸上已经泛起了红晕,略带羞涩,散乱的发丝铺在白瓷一般的肌肤上,目光游离有些不敢与她对视。

苏笙扶他起来时,瞥到他肌肤上紫红的掐痕,还有那些吮、吸亲吻的红、痕,回想昨夜是不是太过了,虽然已经很温柔,但还是累坏了他。

天上还在下着鹅毛般的雪花,大地被覆盖得白茫茫的一片。

苏笙不让芷玉出去,他只能站在门口,亦或是偶尔推开窗往外望去。

清澈的眸中倒映着一片苍茫,仿佛他眼中的寂寥和和迷惘,还有偶尔的幸福满足。

开年,苏笙没有出去,大多时间都在家里陪着芷玉,两人偶尔出去时,都是在家里闲惯。

苏笙不是清心寡欲之人,但也不沉迷于酒­色­,顾及芷玉的身体,两人虽然经常亲密,也没真正纵欲。

开年那段时间,房屋的修建停止,木匠瓦工都回家陪老人小孩,也有新婚燕尔之人。

直到春天来临,房屋才修建好,苏笙和芷玉搬进去住。

芷玉不想请下人,苏笙就由着他,所幸房屋布局和一般的院子相差无几,虽然大了点,但只有两人住——方便!

苏笙偶尔有些怔忪,想念秦墨萧若,来时他们还住着破旧房子,转眼间房屋已经重建,也不知他们现在如何了。

苏笙开始打理布庄,芷玉在家里整理收拾,做好饭菜等待妻主回来,偶尔会亲自送饭过去。

初春天气虽然已经转暖,但有时也寒得透彻人心,不时的下一场细雨,滋润大地。

一日,苏笙像往常一样回来,却在家中看到了不速之客。

两人四目对视,都愣了。

芷玉见他们愣住,扯扯苏笙的衣裳,略带慌乱的解释,“我回家时看到她倒在路边,就救了回来。”

……

“妻主?”声音由慌乱转为了怯怯与不安,带点小心的意味。

苏笙反应过来安抚了芷玉,“没事,你去准备饭菜。”

“你们认识?”芷玉疑惑的问。

那女子想要点头,苏笙不留余地道:“不认识。”

直待芷玉乖巧的出去后,那女子才不确定的唤了一声,“云将军?”

很久没人这么称呼她了,苏笙怔了怔,从容不迫道:“你认错人了。”

“我见过你……”

“萧子宁,你想睡大街吗?”苏笙打断她的话,挑眉反问,“还是你想被抓回去?”

萧子宁话一堵,神­色­间带点忿忿不平。

苏笙看见她上身渗出的伤,语气里稍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怎么弄成这样?”

“还不是你们锦绣王朝的男子惹得祸!”萧子宁想到这么大半年来一直被追捕,在锦绣王朝所受的委屈,这下更不满了。

“你该不会还在被他追得到处跑?”

“你这是什么话!”萧子宁蹬蹬就想起来,触到伤口,疼得拧起了眉,懊恼道:“早知道我就不出来闲晃,更不会来你们锦绣王朝了,压根就是一土匪窝,什么戏码都­干­得出来。”

“你真想了事,娶了陶公子不就是了,听说你也没有意中的人,弄成现在这样,怪得了谁!”

“……”

萧子宁无言的靠在软椅上,半年多前锦绣王朝打完胜仗,她碰巧来到都城游历,结果遇上那世家公子对她‘一见钟情’,非得嫁给她,吓得她连夜逃跑,那家居然出动家臣来追捕。

半年多了,陶家还不放弃,后来闹得满城皆知,既毁了那家公子名声,也缠得她无力再逃。

萧子宁回神瞥向苏笙,问,“上次见你,你还是出使的将军,怎么再次见面,就成了这小镇上的平民?将军变化还真大啊!”

苏笙随意问,“上次见你,你还是阳洛城人人青睐的世家女子,现在这么就东躲西藏了?”萧子宁是邻国大户人家的子女,也算得上时皇亲国戚,苏笙出使时在皇宫见过她。

萧子宁叹,“人生无常,潮起潮落!”

苏笙没说话,即使从放弃富贵权力,也是他们心甘情愿的。

苏笙心里知明白这样的生活都是自己选择的,她如此,萧子宁亦如此……

苏笙问,“你怎么来到这小镇上了,还恰巧被芷玉救来了?”

“你可别怀疑我居心叵测,我被那人追得就快整个锦绣王朝都逃遍了。”

“……”苏笙神­色­沉了下来。

萧子宁知道她认真了,讪讪道:“我路上遇到秦若秦墨了,他们给我指了条路,不然我怎么可能找到这儿。”

“他们怎么样了?”往常过年都会在一起过,现在这都几个月没见到他们了。

萧子宁笑了笑,笑得无奈,笑得不善,“他们可好得很,两人你侬我侬,真让人眼红,陶夕差点就跟他们对上了,你说好不好!”陶夕虽然人多,但秦若秦墨到底是上了战场的,真打起来,吃亏的还是陶夕,这就逼得萧子宁出来调节,跟他们纠缠了好会儿。

苏笙想到他们现在指不定已成了夫妻,甚是欣慰,秦若守候了这么多年,总算是没白忙一场。

现在看到萧子宁还奔跑在追夫路上,苏笙更是满意,自家姐妹到底比这心机深沉的人优秀。

萧子宁瞧见苏笙的神­色­,好奇心浓重,更是疑惑,“秦墨真是男子?”她可是看见秦墨毫不留情杀人的场景,一个男子,能做到那样,让人挺佩服的。

苏笙没回答,算是默认,萧子宁抚额,“秦墨怎么就换成男装了,让陶夕妒忌了好久。”妒忌得跟他们对上了。

“你挺理解陶公子的!”对于这么一个连心都要算计的人,苏笙既轻蔑,又有很深的感触,若萧若能狠下心算计,她与秦墨的轨迹怕是早已相交,也不至于独自一人苦苦等候这么多年。

萧子宁谦虚道:“对于追我的人,总要知己知彼。”

苏笙拧眉,“你算计了这么久,到现在还不准备收网吗?可不是人人都有勇气抛弃清誉追随你。”身为世家公子的陶夕对邻国的萧子宁一见钟情,接着逼婚入赘,这种谣言她才不会信,‘一见钟情’到底是怎样的钟情,光这点就让人遐想了,只怕是萧子宁招惹了陶夕,让他追着她跑,还让人传出那些谣言,之后更是……

这一切的一切一开始就是萧子宁在步步算计,等待鱼儿落网。

萧子宁眯起了眼,“正在准备收网。”被追捕了大半年,收获就是那人的身和心,还有服帖和乖巧。

“就知道是这样,”苏笙叹道:“若你真想甩了他,就不会与他玩这种追逐的游戏,能一时骗了自己的心,又能骗到何时?”

萧子宁与陶夕两人你追我逐,他若真想躲开陶夕的追捕,早逃得影子都不剩了,陶夕若真想追到她,也早就追到了,这两人完了大半年追逐的游戏,还在乐此不彼。

看似陶夕追得萧子宁到处跑,但到底谁在追谁,谁又清楚呢?

想到那人投怀送抱,萧子宁不禁笑了笑,看起来略带猥琐,苏笙有些看不下去了,转移话题,冷淡道:“你需要伤药吗?若是真伤得重,就去看大夫。”

萧子宁收起了猥琐的笑容,一派甚有修养的世家女子的温文尔雅风态,“陶家的家臣一次比一次狠心,伤药我早就时刻准备着,锦绣王朝的男子可真狠心。”

“要得到想要的,总得付出代价。”苏笙不甚理会,这人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那陶公子被她看上,也不知是好是坏,日后即使在一起了,表面上是陶夕把萧子宁制得服服帖帖,实际上陶夕被萧子宁吃得死死的。

——萧子宁的手段,让人心沭。

萧子宁兴趣俨然的问,“你关心的事情倒挺多,跟我说说你怎么从将军变成平民百姓,听林公子说你是他妻主,这都怎么回事?”

苏笙冷冷的,“我的事情还不用你一个外人来过问。”

萧子宁:“……”

苏笙转身要走,萧子宁叫住,“那我跟你说说我怎么从邻国世家女落魄成这般田地,这真是一段感人肺腑的经历。”

“……”苏笙斜眼瞥她,萧子宁虽然受了点伤,是没有以前那风流样,但苏笙可没看出哪有一点和落魄挂上边,冷淡道:“没兴趣。”

“那我跟你说说我是怎样步步算计,将我的夕儿逼成现在如此这般……”

“……”对一个闺中男子做了如此卑鄙下流之事居然还有脸拿出来说,真不知那陶公子看上了她哪里,苏笙无言的继续往外走。

……

苏笙走后,屋内寂静一片,萧子宁黯然的独自静坐,长吁低叹,还是还鱼儿追逐时有趣得多,以后就要将那条鱼儿绑在身边了。

*****

芷玉和苏笙做好饭菜,三人一起用了晩膳后,芷玉给萧子宁收拾好了房间,让他先住在厢房。

入夜,芷玉对白天的事情还是耿耿于怀,苏笙抚着他的背脊,“不早了,睡吧。”

“你是不是生气了?”芷玉小心的说,“我看她倒在路边,怕她出事就救了回来。”

苏笙发出低沉的笑意,“别乱想了,我没生气,那人虽不是坏人,但你也不要和她走得太近。”

“……我没有。”芷玉有些委屈。

“我知道,”苏笙抚着他的发丝,吻了吻,“我不是圣人,你的视线里多了别人,我多多少少总会吃点醋。”

“吃醋?”芷玉眸子忽的亮了下,又黯淡下来。

“是啊,我吃醋了,你救谁不好,偏偏救了她那么个妖孽。”

芷玉往苏笙怀里缩了缩,“……布庄好像有很多男子经常去,他们看你的时候都笑语吟吟,见到我的时候,都……”

“不用理会他们,”苏笙拿过他细­嫩­的手在­唇­边吻了吻,芷玉的身体虽然纤细单薄,但比以前摸起来柔软多了,苏笙很满意,理解的安抚解释,“我跟他们没关系,以后我尽量少过去。”

“那不是生意吗?”

苏笙低沉的笑了,“生意哪有你重要,再说,铺子里有人打理,不用我天天过去。”

芷玉心怦怦跳了几下,紧张问,“你要纳妾吗?”

苏笙一怔,无奈的摇摇头,手指摩挲着他的手,“说什么傻话!”

“秦若说你只会要我一个……”芷玉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将这话说了出来,心紧张的绞了起来。

苏笙声音里带着怜惜,“我本来就打算只要你一个。”

芷玉身体颤了颤,苏笙担忧的问,“你怎么呢?”

芷玉眼眶微湿,声音沙哑,“你以前说过……”

“不管我以前说过什么,那时候的事情都已经过去,现在我们不是生活得好好的吗,我就怕你乱想,伤了身体。”苏笙大抵猜到以前的‘苏笙’跟芷玉说过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但现在真的‘苏笙’早已不在,芷玉的人生由她掌控,由她守候爱护。

芷玉想了片刻,往苏笙怀里窝去,声音低低的,“我不乱想了。”

选择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苏笙露出理解沧桑的笑容,带着怜惜关怀。

她虽然不齿萧子宁对待陶家公子的手段,但她为了得到芷玉的心,她不也同样将爱算计了进去,在这点上,她与萧子宁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

但事已至此,于萧子宁,于她,都不会为自己所做过的事情后悔。

这,便够了。

*****

次日一早,芷玉与苏笙穿戴好出来,便见萧子宁已经在庭院里挥拳,见了他们,清爽的一笑,又继续锻炼。

已经见过秦墨萧若经常在早上锻炼,芷玉对于这事已经不奇怪了,随意说道:“她好像很高兴。”

苏笙听到墙外有东西搬动的声音,知道可能是陶公子过来了,道:“她当然高兴。”能不高兴吗,鱼儿落网,她坐等收网,把人吃得死死的,还让那人意味是自己死皮赖脸的黏着她不放。

芷玉感觉苏笙话里有别的意味,稍微疑惑,也不做细想,有些担忧的说:“昨日见她身上还有伤,都流血了,不会有事吗?”

“她能挥拳就说明她身体好好的,不用管她。”苏笙很想说若是出了事就把她扔出去,想了想,还是不要在芷玉面前表现得残忍,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毁了在芷玉心底的印象不是明智的做法。

*****

自陶公子搬来了,家里就多了个蹭饭的,还是个骄傲难伺候的主。

苏笙不心疼米,但心疼芷玉的手,自此她做饭的次数又多了起来。

陶小公子自小锦衣玉食,没受过什么委屈,但为了追捕萧子宁,真是什么委屈都过了一遍,连男儿家的清誉名声都毁了,除了萧子宁,没人会娶他。

但现在他的处境,便是连萧子宁也不愿娶他。

陶夕气得总是瞪着她,时常气红了脸,再一次把酒言欢之后,苏笙面对他们一对,无言到了极点,为了芷玉细­嫩­的手不再受到虐待,便做了一等不齿之事——将他们仍一房间自生自灭去了。

第二天一早就见两人大眼瞪小眼,之后见了面他们都转身不看对方,苏笙心里只有芷玉,对他们的事情也不再去理会,只盼他们能赶紧把亲成了,然后到别处自生自灭,纠缠不清去。

可苏笙越是这样想,他们的事情就越矛盾,之后陶夕不再只是来蹭饭了,而是搬到了这里住下。

一次陶夕忍不住问,“我都不在乎了,你还在乎什么,难道我堂堂陶家公子还配不上你!”

萧子宁含含糊糊没吱几声,大抵的意思就是不想连累陶公子,虽然什么也没发生,但已经睡到一起,以后他还怎么嫁人,这事就此揭过。

苏笙无语的冷眼看她,做戏做得还真像!

陶夕到底是个小男儿家,听这话气得是快哭了的,名声清誉毁了,现在都睡一块去了,萧子宁还要跟他撇清关系,锦绣王朝谁不知道他们的丑事。

陶夕怎么也想不通他好好的待字闺中,怎么就落得这般下场,他又哑然的不能跟别人说萧子宁轻薄了他,睡了他又不对他负责之类的话,到时就更说不清了。

当然,陶夕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萧子宁害的,谣言是她派人去传得满城风雨,之后算计得他去追她,以至于后面愈演愈烈的事情,不言而喻……

至于酒后事件,苏笙也知道萧子宁是想借她之手,推进他们之间的感情联系……

但谁也没想到,都到了这份上,萧子宁还是吃得死死的,不肯松口……

最后,陶夕气得怒了,“若不是娘亲非要我把你带回去,我才不愿追着你跑!”

萧子宁还悠闲自得的抿茶……

但苏笙看得出来,萧子宁握着茶盅的手有些紧,指关节都泛白了,苏笙对此只摇头说了一声,“难得有情人。”

——不珍惜,也是枉然!

萧子宁又悠悠的抿了口茶,似沉浸在思绪之中,也不知有没有听到苏笙的话。

她只知道,许多事情不是有情,就能在一起,谁知道以后会有怎样的变故。

她能等,等到一切风波都平静,然后给心爱的人一片净土。

*****

芷玉做着本分之事,对他们也没别的想法,每夜还是在苏笙怀里睡得好好的。

因为多了两人,芷玉脸­嫩­,陶夕萧子宁住在这里时,苏笙与芷玉房事上也只是亲亲搂搂,没做到底。

可这居然带来了萧子宁无耻的取笑,“你禁欲?不会是不行吧?”

苏笙怔了怔,冷眼扫过她,她真的是好意思问,她都对陶夕算计到这份上了,让她怎么在他们面前与芷玉亲热,那只会刺激那可怜的孩子。

萧子宁见她不应声,一脸长者风范劝说:“若是不行,还是早点放弃芷玉,不然会害了他,让他一辈子痛苦,世间哪个男子不想要个孩子?”

苏笙听着这话心里怔忪了下,芷玉想要个孩子她看得出来,但一直以为芷玉担心没有孩子是害怕她在意,只要她不在意,有没有孩子不那么重要,她没想过芷玉自己可能想要生个孩子。

是啊,哪个男子不想要个孩子,可能吧!

苏笙思量着怎样让芷玉尽快怀有身孕,他现在的身体,差不多了。

见苏笙仍是不做声,萧子宁正­色­问,“还是你不喜欢他?”

不应该啊,他们两看起来举案齐眉,情意绵绵,她都快怀疑,若不是有她和陶夕在,苏笙早就抱芷玉抱床上风流去了,那样的情怎么可能是不喜欢。

萧子宁愈发认为自己没看错,“我看你挺喜欢他的,还是你不能让那个他怀有身孕?”

苏笙脸顿时沉了,“没有的事。”

“你终于开口说话了,还以为你被我的容貌诱惑,说不出话来了呢!”

苏笙嘴角扯了扯,她是懒得跟这人说话。

萧子宁笑了笑,热情道:“好像都不是,我看你们两是互相喜欢的,问题究竟处在哪儿呢,要不我让媒公给你说媒,你见多了男子,指不定下面就行了。”

苏笙脸这下是彻底黑了,“你真的很闲。”语气中带点威胁,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萧子宁脸­色­也变了,讪讪道:“我很忙,真的很忙,先走了,你俩继续。”

——她很担心苏笙又把她给‘卖’了。

事实上,苏笙还没来得及把萧子宁‘卖’了,萧子宁就把她给‘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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