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煜齐站在远处看着她们,慕容德馨永远懂得点到即指,嫣然而笑,“德馨真是羡慕你。”
天空的铅云仿若湿水棉花一般重,云层一直垂到天边,黑压压一片,似乎预示一场即将来临的大风雪,是要变天了。
皇帝自从凌波湖一游后,便宣病不早朝,偏偏是多事之秋,贺兰十三州动乱一事未完,又传来各地布商粮商涌入贺州,屯积居奇,物价飞涨,好不容易安顿下来的百姓又陷入水深火热,西北地区遭受了百年罕见的雪灾,还有山寨土匪趁机出没作案,搞得一方百姓不得安生……大事未毕,小事不断,各地加急的奏疏雪片般飞来,皇帝的案上奏折推了厚厚一叠,勤政殿得专门设一个接旨的太监,整日守在门口过滤百里加急的信函。
施玥儿顶着一个敏颐郡主的头衔,为求避嫌,遏云宫自然是不能住,皇帝赏了她住在绣墨斋的偏殿里。
每日陪伴皇帝批阅奏章,皇帝病不能起的时候,她便逐字念给皇帝听,皇帝闭着眼听她说,说了他的结果,决定无数人命运的意旨,便由她一支朱笔批注而定。
皇帝吐血症状越来越严重,朱砂丸已经不能压制住了,膳食只能进一些稀粥,御医一拨接一拨进来,苦着脸出去,整夜守在绣墨斋外讨论研究,回答皇帝时却十分的委婉小心。从御医的症状描述中,她隐约知道了皇帝是到了癌症晚期,一切无力回天。
一天,皇帝轻描淡写地对她说,“他们该有动静了。”
皇帝不再刻意封锁病重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宫里上下,最为惶恐的自然少不了妃子嫔妾们,每日苦苦等在福诞宫外,海公公横着一张脸守在宫门外,说皇上需要静养,除非奉召,否则谁也不见。
韩煜齐身为皇子,皇帝病重自然是来看望,相比起韩成敖抱着皇帝不放,几乎要哭出来,他倒是克制得多。
皇子们在场时,皇帝精神竟是出奇的好,双目豹一般锐利,皇帝的眼皮底下,两人目光偶尔碰到一起,只是轻轻一碰,不敢在对方身上停留。
偶尔擦肩,眼角余光里感到彼此都有千言万语要说,只来得及淡淡点头,快速离去。
这日皇帝精神稍为好些,进膳比平时多了一倍,她正摊开一本折子,皇帝笑了,这种畅快的笑意她在凌波湖的小舟上听过。
“朕从不怀疑朕会在有生之年收复拓跋,将国土一直拓到北海之滨,只恨这副病体拖累着朕,罢了罢了,都由他去,朕终是甘愿认老了。”
皇帝传令海公公,朝臣勤政殿面圣,女子听政是大忌,因皇帝一句“你也随朕过去”,她站在皇帝身后,只被当是一个不起眼的宫女。
百官们身穿白鹤团簇补服,戴着长翅帽,依照官阶位等,鱼贯而入,整整齐齐成两排,站满了整个勤政殿,一时显得殿内逼仄起来。
皇帝平日早朝都在宣政殿,这会换了较小的勤政殿,显得有几分不自在。
左列之首站着丞相慕容晔,右列为太傅李翰林,自进入殿内,背着手,一副不屑于与其他官员多说一句的姿态,施玥儿忆起皇帝对他的评价,“忠则忠矣,可惜太好名声”,再看他此时傲慢的样子,顿时对他没了好感。
百官显得有几分战战兢兢,仿佛商量好了,专挑了一些无关要紧的小事上奏。皇帝耐着性子听了一阵子,道,“各位爱卿,无事退朝。”
“皇上,臣有事要启奏。”
站出来的是礼部少府监林佐庭,他本来是一个闲职小官,此时站出来让百官有些惊奇,他扫了一眼百官,朝皇帝拱手高声道,“臣,恳请皇上早立太子,以定民心。”
林佐庭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百官一时哗然,却是一致发出赞同之声。
皇帝身裹着厚厚的虎皮毯子,背靠着龙椅,看够了百官交头接耳,才道,“依爱卿之意,朕立哪位皇子才好?”
回答的是吏部尚书郭宇,“回皇上,以臣看,三皇子文武全才,沉稳大度,堪为太子之选。”
工部侍郎也发话,“臣也是如此认为,三皇子封王以来的政绩有目共睹,按年收入递级征税一计也是由他提出,其他在水利、农耕方面多有独到见解,臣任命多年,竟是闻所未闻,臣以为皇子之中,只有三皇子堪担大任!”
“皇上,三皇子封王多年,生母孝妃位尊,论位份,论历练,都是上上之选……”
慕容晔身为百官之首,立太子如此重大的命题,却束手一旁不发表意见,她渐渐看出端倪,陆续出来表示支持韩煜齐的,以文官为多,都是站在慕容晔一方的。
那个礼部少府监林佐庭充当了打头阵的小兵,其余的礼部、工部、吏部尚书等都是慕容晔的车马炮,威力不可小觑。慕容晔像指挥若定的将帅,无声告诉皇帝他的选择。
起点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