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0-11-1 18:24:05 字数:3160
早春的凌波湖,新荷未长出,残枝断藕与薄薄的冰层连一片,放眼望去,光秃秃的枝干一深一浅地Сhā着,衰景连天,实在是让人伤怀。
皇帝的兴致不错,命人驶了一艘乌篷船式样的木舟过来,小舟不大,能容得三四人,上面有拱形黑篷顶,似是江南女子的采莲船。
海公公忧心皇上的龙体不适宜出外吹风。皇帝竟像小孩子一样,挣脱了海公公的手,踉跄几步上了船。
小舟内早已铺好厚厚的毛垫子,船尾船头各生起一个小暖炉,船内温暖如春。
皇帝执意不要海公公跟着,除撑船的小太监,船上只有她和皇帝两人。
早有人在远远前方,划着船,撞破碎冰,排除湖中异物,为皇帝的船开路。雪早停住了,乌篷小船推开波浪,渐渐往残藕深处驶去。
船内点起熏香,她依皇帝令将焦尾琴一同带来,上了船才发现,小船十分干净整洁,似是有人常来,另有一把琴静静躺在船舱里,正是静妃的绿绮琴。
船行得很稳很慢,施玥儿和皇帝各坐一端,除了各自心事重重,反而有点像一对忘年之交,卧舟听雪,把酒谈心。
皇帝手边,便是那卷能让她心跳加快的圣旨。
皇帝出神地远眺凌波湖,目光悠远而幽深,微笑着,“她什么也不要,连朕的后位也不要,唯一向朕开口要的便是这满湖荷色。”
凌波湖的传奇她早已听过不少,传奇的不是静姐姐的恩宠,而是站在权力顶端的帝皇罕见的用情,荷花开得再好又怎样,到了冬天逃不了零落成泥的命运,这宫里何时少了姹紫嫣红,花期又怎及人心易变?
她却是几近冷笑的一声:“我记得静姐姐说过她喜欢文竹,没有美丽的颜色,可是四季常青。”大觉寺的后院栽满文竹,静姐姐便是因为喜爱满园的绿色,才挑了这么一个园子。
她有激怒皇帝的意图,皇帝却一眼看穿,毫不留情笑道,“你再怎么说对你处境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她咬了咬唇,不语。
“你还不肯承认朕赢了?”
“我赢了还是输了,都改不了结局不是吗?”
皇帝放下怀中暖炉,目光再度投向湖面,戏谑一笑,“若他真能放弃一切带你离开,说不定朕会答应。”
她心里苦笑,真这么容易放过了他们,又何必费了诸多周章,皇帝够高段儿,以他的位尊,来不得棒打鸳鸯一套,皇帝要让她看透一切,甘愿自行离开。
“朕敢跟你打赌,因为朕再了解齐儿不过,儿子之中他最像朕。”
“皇上说这些是想让我甘心么?”
皇帝冷了几分脸色,“敖儿是静妃的孩儿,朕不希望看到他伤心。”
因为韩成敖是皇帝最宠爱的孩子,所以他要什么,皇帝会尽一切手段替他得到,她跟一个被他偶然看到,哭闹着不肯放手的布娃娃有什么区别,等他玩腻了,又会扔到哪里去?
皇帝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你不了解敖儿,以后你便知道朕是为你好。”
每个人都是为她好,皇帝如此,韩煜齐也是如此,从没有人问过她要什么,自作主张替她安排,心凉飕飕的,连大逆不道的话也出来了,“皇上知道六皇子不适合龙椅。”
皇帝的声音也有了几分薄冷,“朕知道朕的龙椅适合谁!”
她听了只是苦笑,皇帝握紧了暖炉,“朕比谁都了解敖儿,他虽顽劣,实质天赋过人,本性纯厚,你以为朕仅是因为静儿的缘故?”
她怎么敢,皇帝的威名前无古人,恐怕后亦无来者,帝皇的野心,红颜何时能左右半分,红颜能祸国,不过因为国已不国。
嘴角掀起讽刺的弧度,“六皇子自然是虎父无犬子,我却不敢自比静妃。”
她宁愿放弃区区一个所谓侧妃之位,难道会愿意接受一整个**?
皇帝不知为激动起来,暖炉从怀中滚下去,瓷色一般白的脸上涨上了一丝血色,一双目却如鹰钩般紧紧抓住她,呼吸紧了起来。
“皇上……”施玥儿有些慌了,哪知道皇帝这么经不起刺激,上船时海公公塞给她应急的朱砂丸,手忙脚乱地去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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