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0-11-6 21:33:27 字数:3509
施玥儿从寝宫里出来,各人面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变色。
她低低垂着头,沉默得太久,不妙的感觉袭上大家心头。
“皇上!”海公公哀号一声,韩成敖狂嚎了一声,撞开海公公,猛地朝寝宫内奔去。
“父王跟你说了什么?”
她疲倦地说,“他什么也来不及说。”
韩煜齐表情变得晦暗莫测,声音嘶哑,见她紧紧抱着自己,一天一夜没合眼,眼睛失去往日的神采,小脸上满是疲惫之色,不由上前将她肩头拥紧。
两人肩碰肩相依偎着立在寝宫外面,里面传来一声比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叫声,海公公、韩煜齐、宫女、太监,真心也好,假意也好,突然觉得都他们无关,他们静静靠着,吸取对方的力量,好像世上只有彼此的存在。
“皇上走得很安详。”有静妃路上相伴,皇帝了无遗憾。
“王爷。”秦岭在旁咳了一声,察觉到他话透露的不寻常,她轻轻挣开了。
秦岭焦道,“王爷,工部尚书晕了过去,其他各位大人怕快也撑不住了,太傅那边带着十多人过来,禁卫拦不住,让他们闯了进来,现在两方正闹得不可开交。”
“立即将五百御前禁卫调过来,别让他们生出事来!”
“当务之急是安稳人心,他们声势汹汹,不给他们一个交代,属下恐怕禁卫阻得了人,阻不了惶惶流言。”
秦岭此话别有深意,韩煜齐锁眉不语,良久才道,“本王出去见他们。”
又回过头来,眼色一闪,对她关切道,“你一天没休息,我让人带你去吃点东西?”
“你还不是?”她强撑起一丝笑,“我现在想走也走不了,我跟你一起去。”
勤政殿的宫门外,茫茫雪地上跪着黑压压一片人,从大门一直至通往延禧殿的路,虽然是跪着,仍能轻易感到两派人剑拔弩张的对峙气势。数十持枪禁卫将围得铁桶一般严实。
前头十多位位重的官员,早被脱了官服,露出里面的白色单层棉衣,一个个冷得嘴唇青紫,四肢僵硬,旁边的小厮哭着给各自大人披衣,他们强一面推开,一面直挺挺地强自跪正。这时刚好又有一位大人撑不住倒下,禁卫便将他扛上担架,抬着他下去。
韩煜齐眉头紧紧打成死结,秦岭又道,“各宫娘娘在福诞宫外候着多时了。”
这时的局面,再加一群哭哭啼啼的妃嫔,如何得了。
“看好,别让一个人进来。”
韩煜齐大步上前,官员们见有人来了,一时激动不已,正要涌上前来,禁卫立即把他们压下去,韩煜齐怒喝一声,“众位大人要造反吗?”
人群里有人高叫,“王爷,皇上到底是什么情形?”
太傅颤颤巍巍站起来,禁卫不敢拦他,他慢慢上前两步,才哆嗦着声音道,“如今皇上情况不明,王爷私自将调禁卫将福诞宫围起来,老臣怕有人用心不良!”
韩煜齐危险地眯起眼,“太傅的意思是本王会对父王居心不良?”
“王爷,老臣只是心忧皇上,王爷为何不给一个明白话?”这话说到众官员心里去,说不清是期待还是恐惧,大家又静了下来,等着王爷开口宣布。
“铛……”从福诞宫深殿之内,传来一声悠长的撞钟声,众人恍惚了一下。
“铛……铛……”,钟声厚如磐石,直上云霄,一声接着一声,众人方才明白是皇帝的丧钟。
太傅呆如木鸡,“扑通”跪倒雪地,其他人也纷纷跪趴下去,很快一片痛呼“皇上”的声音便响起来,百官不可自抑地哭泣起来。
施玥儿看着满朝文武的悲痛不已,只觉得厌烦无比,脸上忽然觉得一阵凉意,原来是天又飘起雪来,韩煜齐僵直着身躯,直直地平视前方,雪落在他的肩头,隔着一层朦朦细雪,他颀长的身影忽而远近,透出无限孤寂来。
细雪飘飘中,一个官员站起来,她认出正是处处唱黑脸的礼部少府监,“皇上如今驾鹤归去,我臣等悲痛之余,当务之急是确立新主,安定上下民心,以告慰皇上在天之灵。”
他这番话,总算说出各派人最心照不宣的隐秘,丞相在位期间,各人已经被逼着把界线划分明,除了观望的中立派,谁不忧心自己站错了队?现在无论哪帮哪派,为了各自以后的仕途性命,唯有破釜沉舟争取到底了。
韩煜齐缓缓呼出一口气,化成白雾,消散在空中,“父王来不及立下遗旨。”
声音不大,却让在场人骚动起来。
太傅一派的官员道,“王爷敢对着皇上之灵立誓?”
秦岭见那官员对主子态度不逊,出言喝道,“你好大胆子!”
那官员冷哼一声,“臣只怕皇上的圣意,有人隐而不发!”
秦岭眼露怒色,“你的意思是王爷……”
“秦管事,你退下。”韩煜齐脸色骤变,却不得不压住,“父王病情汹汹,的确来不及交代任何遗言,在场的除了本王,还有六皇弟,要不要本王请他出来给你个明白?”
那官员在其他同僚鼓励的眼色下,越发得意,“王爷的意思是皇帝一直昏迷不醒?”
“是又如何?本王连父王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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