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0-11-8 23:15:08 字数:2858
施玥儿自那次雪地受寒,便大病了一场,每天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风声雪声声声入耳,偶尔雪停了,便跑出来堆一个小雪人,这里是绣墨斋的小偏殿,没人来打扰她,一个人也乐得逍遥。
她知道平静的日子背后,外面世界正酝酿着风起云涌。
正是国丧期间,宫女太监一律外面套了白色麻衣,见了面,话也不敢多说,脸色哀伤。
《礼经》上注“万民哀帝魂”,皇帝驾崩第三日,举行盛大的国丧礼,禁止民间一切嫁娶作乐,丧礼延续一个月,百姓斋戒三日,缟素一月,令全国上下齐声痛哭,皇帝功绩显赫,真心爱戴他的百姓也大有人在,哭倒不完全是假。
皇帝驾崩第十日,举行祭天仪式,满朝文武百官摘冠,斋戒沐浴三日,于午门九九八十一次跪拜,西北、西南附属国君主、使者也赶来祭拜皇帝,丧钟鸣响万次,钟声久久荡在长乐城上空。
祭天仪式之后,皇帝的功名刻在“世表碑”之上,供万世瞻仰,位牌请入皇家祭坛,再一日,皇帝与静妃合柩,共同送入皇陵中。
足足一个月,韩煜齐是摄政亲王,各种繁琐的仪式自然不可脱身。
皇帝葬礼之后,宫里末等妃嫔全部送到大理寺出家为尼,位尊的如慧妃、丽妃尊为太妃,送入宣昼殿,如同打入冷宫。
十皇子生母韵妃,她在宴会上见过一次,是个苍白又寡言的妃子,一举由默默无名的妃子成为太后,真如做梦一般,说话轻声细气的,连指点下人也露怯。她只见了十皇子一次,那个可怜的小孩子,祭礼上被群臣簇拥着,吓得面无人色,走在百官前头,任由旁边的小太监指挥他跪跪拜拜。
一切似乎尘埃落定,十皇子年幼无知,太后胆小怕事,朝中上下大小事宜,莫不仰赖摄政亲王,韩煜齐已经牢牢地将朝政把持手中。
雪下了一天一夜,断断续续,终于停了,她披了一件纯白坎肩出来,空气中是清新的味道,闻到远处传来梅花的幽香,心情也不由好起来,绕着小路前行,原来不是梅花,是一片桃花,桃树还没有开,只有几个小花苞,光秃秃的枝丫堆满积雪。
原来春天来了,冬天过去了,记忆里上一个冬天,他们在小楼的天台懒洋洋地晒太阳,竟是一年过去了。
“在想什么?”
一个温暖的环抱从背后侵上,温柔的气息呼在耳边,她任由他抱着,伸手折了一支桃枝,几粒顽皮的雪便落入衣袖里。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雪。”
“大概是最后一场雪了,来年还会有。”
“嗯。”淡淡一笑,“这桃花为什么开得这么早?”
她逗弄着几个小花苞,被痒痒的触感逗得轻笑不已,“不知能不能看到它们全开的样子?”
有多久没见她笑了,他贪婪地看她的笑颜,有点痴了,“你想看它们开花?我命人引温泉,灌溉几天,应该会开了,好不好?”
她摇摇头,“不好,太奢侈了。”冰天雪地引温泉,想也知道得费多少人力物力。
“我让人清了凌波湖的残荷,植上新的睡莲,好么?”
她有些诧异,“为什么要清理它们?”
韩煜齐微微松开她,改为执起她的手,引着她慢慢前走,”凌波湖的荷花在我很小的时候便有了,这么多年藕根早已腐坏,换成耐寒的睡莲不好么?”
她深一脚浅一脚踩着雪,雪水沾湿衣裙,微冷的湿意侵上脚踝,低着头不说话了。
“等来年夏天,我们就可以见到满湖的红莲盛开。”
她摇头而笑,“太劳师动众了。”
属于他们的岁月已经成为过去,属于皇帝和静妃的传奇谁也无法复制。
“你知道我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
一个月不见,那张清逸的脸上更添的是冷峻,眉心一点微微锁起,似乎是因为经常皱眉而起的折痕,仔细一看,里面浸了几分沧桑的痕迹。
“是吗?”她又是淡淡一笑,不着痕迹放开他的手,拉起裙裾,继续往前走。
她的神态、与往日无异,只是眼底的沉静无端让人心生不安。
“这么招摇,不是你的风格哦。”
“告诉我,你想要什么?”韩煜齐却是重新将她手掌放入手心,将她转过身来,不得不面对他。
她叹气,“太傅他们你都让他们回去了?”太傅一把年纪,借着这次国丧,实在被折腾得够了。
“好,我不会为难他们。”
她听出他话里的保留之意,深谙纵是现在他对自己千依百顺,也不可能任由自己触到底线。
“施家呢?”
他眉心一动,移开视线,语气淡淡,却别有所指,“我暂时不会动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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