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7-17 10:40:45 字数:3330
福诞宫内,四角安置的紫金铜炉使得室内温暖如春。
今儿是大年夜,宫人都在过岁,惯例是今夜无人入眠的。闹腾了一夜,韩成敖愣是不肯睡,喝了半碗醒酒汤,反而小孩儿心性起,硬是要跟她一道包饺子。包饺子是民间习俗,宫人一般是不沾手的,不知他从哪里起的兴,她觉得好笑,问他为什么也不肯说,不过静妃是江南人,大概是她那里听来的吧。
他包得乱七八糟,竟也沾沾自喜,还逼她非吃了他溃不成军的成品不可。
“怎么会,怎么会没有呢?”
“有什么?”
“难道你没吃里面的珍珠?”
结果是,他为了非要让她吃到珍珠,把饺子全部开膛,看着她把有珠子的饺子吃下去才满意作罢。
“怎么了?”
“有……两颗。”她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朝他摊开手心。
等忙完一通,韩成敖坚持要和她一道守岁,然而没到后半夜,便睡意翻涌,眼皮打架,终究撑不住。
施玥儿叫人把他弄回房里去,退了所有人,心事满腹终究无法入眠,起来一人独坐,等到后半夜,喜公公才回来。
她看了床上的韩成敖一眼,轻声道,“公公,外面说话。”
喜公公随她出去,未带她开口,躬身道,“王妃放心,施小姐安置妥当了,只是她激动得很,公公只得让人绑着她,不知王妃要如何处置她?”
公公脸上横着几道新鲜抓痕,她一见就知道他的差不好办,知道事情办妥了,她稍稍舒了心,道,“公公辛苦了,不知公公有何办法把她送出宫去?”
公公闻言颇为惊讶,随即为难道,“施小姐说是舞姬,其实还不是要献给皇上的,当主子当奴才,皇上才做得了主,若皇上瞧不上,那也只能配个宫女的差使,断没有出宫的道理。”
她担心的果然发生了,眉头一皱道,“公公在宫里也等于半个主子,竟然送个人出去也没办法?”
喜公公白净的脸皮泛起了红,“是公公无能。”她又笑道,“公公,我知道想的做的,都是为我好,但公公未免思虑过多了。”
“此女是个祸根,不值得王妃为她扮恶人。”
“公公口中的祸根可是和我血脉相连呢。”
“公公不敢。”
公公自然不敢含沙射影,他一心只有韩成敖,以他喜为己喜,他恶为己恶,信服她,也只因为她是韩成敖信任的人。
喜公公闻言嘴角动了动,似要说什么,终究什么没说,又把头低下去。“这几天有批宫女就要放出宫去,公公倒是把施小姐安Сhā进去,只是她不肯配合,公公也没法子。”
她想了片刻,“你派个可靠的人去找施子珩,把事情告诉他,叫他来接人,施琏儿若要闹,就一直绑着她,绑也要把她绑出宫去。”
送走公公已是四更天,万籁俱静,外面偶尔有夜枭啼叫的声音,“呀”的一声飞离枝头,清晰得连雪簌簌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一桩事了,一桩心事又上头。拓跋扬一切诡异行为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她不知自己哪里露了破绽,一直以来拓跋扬竟都在暗中偷窥、试探她,想起她就觉得毛骨悚然!
她心里像有几百只爪子在挠,恨不能冲到拓跋扬面前问个清楚,然而她又清楚拓跋扬绝对有鬼,故意放长线,就等她找上门去,他在偷窥她,她何尝不是在偷窥他,敌友未分前,她总不能巴巴上门认亲。她心里还抱着万分之一的侥幸,万一真只是个巧合呢?可是真有这么巧的事吗,一连串的巧合还叫巧合吗?
百般心事,注定只能由它烂在心里,好不容易把乱跳的脉搏压下去,她起身,拐进卧间里。卧室里布置得堂皇华丽,中间一张紫檀雕花大床,隔着一层红色幕帘看去,暗红绡纱帐从床顶一直垂下来,让她依稀记起她和韩成敖的婚床来。
床上躺的人从纱帐里透出影子来,她撩起最后一层纱帐,便看到一个绝不该出现在此的人!
“丫头,再揉眼珠子都掉了。”不速之客笑嘻嘻地提醒她。
“师……师傅?你怎么进来的?”施玥儿差点没叫出声来。但见这人白色搭褂,青灰棉裘,外面一件半旧大氅,露出好几处乱糟糟的皮毛,脚蹬一双青布鞋,斜依着床头,摇着乱糟糟的胡子,笑眯眯地看着她。这人她怎么可能认错?
她才从卧间出来不久,怎么可能有人在她眼皮底下进去?别说福诞宫数重庭落,层层禁卫森严,光是这皇宫高墙,他怎么进得了?
一灯白了韩成敖一眼,没好气道,“你当谁都跟这小子一般不济事么?”
她不由朝韩成敖望去,只见他眉睫轻阖,呼吸平稳,嘴角微微上扬,不知在做什么好梦。
一灯从鼻孔里“哼哧”一声,“放心,这小子还死不了。”
她红着脸收回视线,讷讷道,“师傅,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看你们两个小马猴有没有翻了天。”
她一听忙凑过去,“师傅是来看周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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