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五天
他们挥别热情的藏族朋友,再次踏上前路。大家都希望他们回来时,还能再相见。可是他们的假期,顶多支撑到到目的地,返程必然只能坐飞机,且机票已经订好。
那时,雪后的天,一片青蓝,缀着絮儿似的云,一溜溜儿的,就好像正在地上跟雪堆玩耍的绵羊,只是这裹了厚厚一层羊毛的宝宝们也要恨上白云比它们还要白,还要干净。
女子坐在帐包前,看着玩耍的藏童们骑绵羊,跳鞍马,乐得直笑。一张被毡帽包裹得严实的小脸,已经染上了两团红通通的高原红。手上捧着一杯热腾腾的鲜羊奶,刚才老阿妈特别送来,还是男人给她温好的。
男人打理好了一切,才过来接女子。臂上多了一件毛皮大氅,花灰花灰的,在空中一抖,就披在了女子小小一团的身上,顿时整个人看起来又肿了一圈儿。
她转头瞧瞧上下,噘着嘴嗔怨,“人家感觉好多了,这样子好丑啊!好像大狗熊啊!哇呜——”
他抓住她做怪动作的手,捧在掌心揉暖了,“昨儿个谁像狗熊似地爬在人家身上又求又打滚儿的,说了一切行动听指挥。敢隐瞒军情的人,都进了禁闭室等候军事申判!又忘了?”
她不满地嘟嚷起来,却只是撒娇的力道。
他抿着唇角,正了正大氅,给她戴好了大大的毛帽子,系好领结,扎了个严实,将人提起,仔细逡巡了上下左右前前后后,确定女子已经做好了完善的保暖措施,方才安心地在心底里舒了口气儿。
恰时,远处的藏童们跑过来,看到女子的熊样儿,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绕着女子就唱起了不知什么歌儿,又是鼓掌又是跳又叫,把女子窘得刚才还说舍不得离开,这会儿就攥着男人往车上跑,一边给小朋友们做鬼脸。
男人垂眼,看着那只紧攥着的手儿,唇角微微翘起,眸色藏尽了这一日的灿烂阳光,深深地压进了灵魂深处。
……
这一天,他们在即将到达目的地前,路上已经能看到很多的叩长头朝圣的信众,僧人也相对增多起来。
在平坦无垠的大地上,远远地看去,有一条条纯粹为人所踏出的长道,阡陌纵横般,从四面八言汇聚而来,或如他们一般驾车前行,或便沿着公路缓慢步行,更或有踩着石砾、越过山脊、绕过美丽的海子,一点点叩首而去,渐行渐远。
便是从来没有什么明确信仰的都市人到了这里,也会不由自主地为这片宁静致远、虔诚庄重的气氛,所深深感染,倍受鼓舞,生出深深的崇敬之心。
“立煌,这里真的比名信片和网图还要美,还要,了不起呢!”
她喃喃叹息,从进入这片被当地为尊为圣地的世界后,她就一直爬在窗口上,眼神都粘在窗外的世界,舍不得移开了。
他为了配合她的情绪,车速也慢了下来,还放起了之前藏人老医生送的梵唱cd,不时回应她的感叹,仍不忘按时给她测体温,温药,跟医生朋友联系确定情况。
这天午时休息时,他们运气好地停在了一处驴友夫妻开的驿站,专门在这条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长途里,给过往自驾或当地人提供一个可以休憩加油添干粮的落脚点儿。故而,这里也汇聚了不少动人的故事。
“你们看到没,海子那边竖立的两座白塔,就是为了纪念这个《七天七夜的爱情传说》。”
丁莹刚吃了药,捧着热呼呼的冰糖雪梨,嘴里又苦又甜,听着老板娘讲这里最最动人的爱情故事。
当然,这是老板娘特别针对情侣的友情节目。
“……咱绝不是在吹牛啊!这可是当地人口耳相传下来,历史上绝无记载,但是又绝对真实动人的——纯纯纯纯纯爱情故事。”
说到激动处,年纪也不大的老板娘捧脸做星星眼儿,惹得旁人如早就听腻味了的老板和男人们都在哄笑。
丁莹却是个绝对的好听众,直催促着老板娘继续正题。
“……老藏人们都说,他们的祖辈是亲眼所见,那位敌国的元帅是真的叩了七天七夜,在风雪交加的夜也没停下,一直叩到活佛庙。那简直就不是人干的事儿啊!可是我敢拿我的灵魂跟你打包票,这绝对是真实的,没一点儿吹嘘……
你知道啦,因为某些国家因素,这种事儿肯定是不可能进行官方记载的嘛,可是这真的是真的,不然人家也不会竖了两座白塔……不信你们可以带点儿石头渣回去用c14验验,至少都是百多年的老古董呢……要是我,我也愿意当那个女孩子,生命垂危就垂危嘛,好歹有这么个男人为了我们不远万里、五体投地地叩长头翻山越岭哪……就算是敌国又怎么样,我们女人的心眼儿,一辈子有这么个为咱们付出,就是死也甘心了!”
“嗯嗯,就是死也甘心!”丁莹猛点着头,全力赞同着老板娘的浪漫主义情调,回眸时予男人一笑,喉口滑下的雪梨汁甜得整个心口都好满足。又急着追问,“那,那位大元帅的妻子,活下来了么?”
“哈哈,那当然是活下来啦!而且听说还生下了一个超可爱的宝宝,取名就叫小小宝。你得知道,咱们的活佛可是真神下凡,法力无边,绝不是虚吹的哦!”
老板娘把口头禅叫得呱呱响,回头挨了老板的一个额头粟子,说她就爱唬年轻小姑娘。还对丁莹爆真相说,“得了,姑娘,你别听她瞎扳呼了。她这么激动,无非就是因为看到老乡家里那张旧照片,那两座白塔的主人算是那年代少见的俊男靓女。不过,据说男人只替女人在佛前求得了十年阳寿,十年后,两人就一起消失了。这两座白塔,是他们的后人为纪念他们,到这里来捐了一个衣冠冢。”
丁莹听了叹息,觉得这个故事不仅是故事,也许真的是曾经遗失在历史长河里的一颗爱的明珠。
阎立煌走过来,将女人一揽,说要准备出发了。
“立煌,我想去那两座白塔拜拜,好不好?”
“你真相信?”
他眉峰一挑,觉得生病的女人越来越感性了,之前光看着人家叩长头衣衫褴褛的居然也能哭得唏哩哗啦,可是医生说养病得静心安神,便有些犹豫。
然这样的犹豫很容易就被女人日渐纯熟的撒娇功给破了,男人不得不又花了几百毛头钞,租了驴友夫妻的牛车前往小白塔。
“我说,你这根本就是被那头驴给骗了!”一破牛车居然要租他们八百rmb。
“大黄,你别生气嘛,回头我还你钱。”先送个吻做利息。
“哼!这不是钱的问题,丁小姐,这是智商和阅历的问题。”
“大黄,爱情是无价的。著名的旅游电台主持人说的好呀,”那个台是他们一路上天天都要听的,“旅行不仅仅是看看风景拍拍照,了解另一个地方的人和事,拓宽自己的眼界,借以感悟人生新的一面,才是最有意义的嘛!”
看着双手扒拉着自己的那张红通通的 ...
(小脸,认真的眼眸水盈盈的,就像白塔后的那片波光鳞鳞的海子,男人的心只能轻轻叹息,和风中呢喃悄悄合而为一。
这一次,小女人竟然没有急着拍照,下牛车后就在那已经有些破烂的蒲团上,认认真真地,学着一路上所见的叩头方式,行了一个三叩九拜。
男人看着女人认真的模样,心里却悄悄滑过了一个早就知道的秘密,这也是他幼时在进修参谋专业的二姐那里捞到历史秘密:那个敌国的元帅,拥有可与日月争辉的绝俊之姿,帝国皇帝赐其尊号为“光”。他为了即将待产的心爱的妻子,叩行千里,整日整夜,沐风宿雨,雪啸寒侵,终于感动了上天,由活佛赐福,妻子于垂死边缘回生,成功诞下一子,成就一段绝旷古绝今的跨国恋。
只是,世无尽美。
他们的夫妻圆满,却付出了更多人的牺牲为代价,于当时人世冲突极大,故而怕成了反面教材为专人抹掉了这段惊心动魄。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双全法必是没有的,所以最终必然有舍有得。
这才是现实的真面目。
女子在白塔旁发现了一块碑文,显然是近代所立,亦或是情感丰富的驴友们捐赠,上面刻的是那位六世活佛的著名诗篇:
那一夜
那一夜,我听了一宿梵唱,不为参悟,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
那一月,我转过所有经轮,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我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朝佛,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我翻遍十万大山,不为修来世,只为路中能与你相遇。
那一瞬,我飞升成仙,不为长生,只为佑你平安喜乐。
“真美!”
女子叹息,终于记得掏出相机,给石碑来了个合影。
男人笑问她,怎么不跟白塔故事中人来个合影留念,回头也好跟众人显摆她的入藏之旅寻着了一个与众不同、从未听人提及的爱情故事。
她失言,久久地,才说道,“人家选在这样人稀天旷的地方安息,就是喜欢安静,就不该来打扰人家。走吧!”
他宛尔一笑,只当她是女人多思易感。将人搂进怀里,一起往来路走。
“我倒是记得网上疯传的一道活佛诗。如果不相见,便可不相恋;如果不相知,便可不相思;如果不相伴,便可不相欠;如果不相惜,便可不相忆;如果……”
没想到话被女子的手掩去,他在怀里蹭蹭脑袋,说有些倦意,他心里吓了一跳,急忙把人抱上牛车就往回赶,只想着立马测体温,打氧气瓶儿。
其实,她只是不想听到那首诗的下一句。
如果不相爱,便可不相弃。
或许,她最怕的其实是从他的嘴里,说出这样的话儿。总感觉,那像是一道诅咒。
在这段美好的旅行里,她不想留下这种不好的感觉。
一丁点儿,也不想。
……
终于到了他们的目的地,看到那白云蓝天下的白色宫殿,耳边都是转经轮和僧人的梵音呤唱,却突然没有了想像中得偿夙愿的激动。
许是这一路的坎坷不平,欢笑悲伤,种种,在一声声传颂的佛音里被涤清抚平,此时面对那大慈大悲的像,只余下一片静好,身心都变得轻盈。
这真是一种极难用言语形容的感觉,只有真正经历了,到过此地的人才能感觉得到吧!
丁莹默默地想着,在佛前虔诚叩拜,悄悄许下了一个愿。
回首,本以为坚持不信神佛的男人仍是等在门外,不想却在身边,同她一般落了膝,拜了一拜。转头冲她一笑,伸手将她扶起,她还是穿得挺臃肿的,倒是省了些力气。
出来后,清风拂去浓浓的佛香,她歪头问他,“你不是不信的嘛?干嘛打破原则,为了我么?”她笑着凑近脸儿,看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
他牵着她大步往回走,只道,“怕你叩太多撑不住这副熊躯,给你搭个手罢了。”
“阎大黄,你一天不使坏就不舒服嘛!讨厌,人家可是很认真的来拜佛的。”
“我也是很认真要扶你起来,怕你万一在佛前失仪,多丢脸。”
“阎大黄,你还胡说八道,讨厌死了。”
彼时,女子娇斥嚷嚷,追着笑得坏坏的男人,在长长的厅廊追打笑闹,一路远行。行过处,有僧侣驻足行礼,口中默念梵文,不知内容几何。
阳光下,蓝天里,白鹰掠过天。
长长的钟鸣,悠悠远荡,大殿里佛主宝相,依旧悲悯,淡看红尘,笑抿人间爱恨。
“你就不能说些,高大上的男主角们常说的那种话,应应景嘛!”
女子不满,之前生病时,男人可温柔得很,说了多少甜言蜜语,这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正是他表衷心的时候,居然连连放屁,好生让人失望。
“什么叫高大上的男主角们,常说的那种话?”这调子纯心就是逗人。
她想甩开那只手,偏偏被握得更紧,一下撞上那厚厚的胸膛,黑眸凝来,亮得迫人。
便情不自禁地吐出:
“譬如像这样。”
“哪样?”
“丁小姐,你是我的女人!”
“嗯!”
“丁小姐,从今以后,任何男人都不准碰你,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还有吗?”
“当然还有。丁小姐,不管你跑到世界的哪个角落,都逃不出爷的手掌心。”
“有这种觉悟就对了。”
他裂着一口雪白,抬指敲了下她的脑门儿,眼底都是奸计得逞的光芒。
“好哇,阎立煌,你又诈我。这话明明该我说的,你快说,照原样儿说一次。不管啦我不管,你要不说,我就不……我就不跟你好了!”
她夸张地嚷嚷开,咬了他手一口,迫他松了手,趁机就转头溜掉。
八角街上游人如织,很快就不见了影儿。
她躲在一角,看着男人紧张地东张西望大叫她的名字,捂着嘴儿直乐呵,还偷Pāi下男人的窘状发到部落格让一群人看傻了眼,直骂她“小样儿太坏了”。
男人终于找到女人时,女人正被一摊子的银饰吸引,东挑一个,西拣一个,又琢磨上买礼物送人的事儿了。可这会儿,男人就故意使上劲儿,不给掏钱了。女人怒了呀,谁叫她出门把经济大权全交给了男人,这会男人唱拐,她能有啥法子。
“阎大黄,你不要脸,你报回头怨,你还好意思自称爷们儿,你就一小鸡肚肠的娘炮!”
哪知,小女人这一脚竟然踩中了大男人的死茓,抚到那逆鳞。
“谁是娘炮?!丁莹,你有胆儿的就再说一次看看!”
“你,你就是小鸡肚肠的娘……啊!救命啊,谋杀——”
他竟 ...
(然一捞把她杠上了肩头,黑滚滚的小熊在高大上男主的肩头上嗷嗷直叫,可怜周人只当看热闹了去,无人伸出仁义之手英雄救美啊!
一路吵回旅馆,冷战到晚饭,然后,继续冷战到睡觉。
她怪他是小气鬼。
他哼她缺心眼儿。
小气鬼vs缺心眼,其实谁都不是高大上。
可是谁都没有先让步,这一吵,倒是让人意外了不少。
夜里,他扔下一碗热好的药,和热好的冰糖雪梨,就离开了房间。
她食不下咽,仍是勉强喝下了药,却抱着冰糖雪梨,掉了眼泪。
热恋中的男女,也许是世界上最奇怪的动物吧,前一秒吻得难分难舍,下一秒却恨得老死不相往来。最糟糕的契约关系,就属情侣或是夫妻了。就算是成仇的友人,也有合好的一天。像他们,这算什么呢?
把毛毡子扯得一团乱,再也受不了,咱也出去逍遥。
谁,谁规定一定要为谁守着那个小破屋子。
走就走,看咱谁走得远。
丁莹就抱着头晚男人不知打哪儿搞来暖手的银铜壶,出了房,走过旅店小厅堂,及目四望没见着男人,忽略掉心底突生的失落,推门出去,夜风一下吹得她眯了眼。及目处,天光星火,映着拾级而上直达圣殿的层层万家灯火,与市林完全不同的夜色,一时间,竟然看痴了。
那时,阎立煌从外面喝了几盅烧酒,却总觉得不是滋味儿,跟酒友唠嗑几句,说到女人,便也抱怨了几声,却得了老板几句点拔,终于释怀回来。
“阎先生吗?你女朋友刚刚出去了。”旅店的前台因得了他之前的叮嘱,一看他就立即报告。
这一听,阎立煌低咒一声,询问几句,就出去寻人。绕着旅馆几圈儿没见着人,就把他急坏了。刚刚压下的脾气,又升了起来。急忙打女人电话,可惜这手机还躺在房间里充电中。前后急坏了,就怕这深更半夜闹出事儿,入过藏的人都知道,这里并不是那么安全。情急之下,旁人提议,赶紧地去报警,找当地老大求帮忙。
他们这店里外正折腾着寻人,却不想,那个闹得一团鸡飞狗跳的小女子,一步一摇,手里提着个小风灯,回来了。
丁莹一眼就看到正在旅馆门口急得团团转的男人,心下一喜,这一溜达心气儿也解了,急忙跑了过去。却在近前时听到他在跟人商量找她的事儿,心里更甜。没叫出声,就用手拍了拍他的背,还故意变了声地唤他“小伙子”,居然让他给别离开。
她可在心里笑欢了,直到周围的人都拿古怪的眼神瞪过来,男人似乎有所觉,回头一看,登时脸色大变。
“丁莹,你到底跑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深更半夜一个女孩子家独自一人跑出去,会有多危险?你是不是嫌小命不够长,非要这么折腾着,折腾着我们所有人都跟着你拼命才高兴!”
他气得大吼大叫,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登时没了表情。
下一秒,两串清泠泠的泪水,夺眶而出。
旅馆门口,死一般寂静,众人自动散去。
窗棂下,夜风呼啸,隐约难辨着男人开开合合的嘴里,对着女子说着什么,女子拿着小半个背对着男人。
男人递大手帕,被拍掉。
男人递茶水,被拍掉。
男人凑近声说了什么,被推开。
男人抱着人狠嘬了几口,女人不动了。
男人送上冰糖雪梨,温在他怀里有些时候了。
女人终于接过,喝了一口,就垂下了脸,不知又说了什么。
男人表情似乎变了变,捧着女人的脸,嘬了一口又一口,好似那脸上析出的液体,比女子手里的冰糖雪梨还要美味儿,不停嘴儿。
之后,他拥着他,昏昏欲睡,这感觉,是幸福吧!
她突然从兜里掏出了一串银穗子,他记得,正是白日里她说想买的那个平安穗,要挂在他的车上,保出行平安。
他也从兜里掏了掏,竟然掏出一串银手链,她记得,那是她选的,连着指环戴在手腕上,十分风情。但因为价格不菲,她还是舍掉了它,而选了那个平安穗。
原来,他之前离开,就是去找摊主买这个东西。
而她,也一样。
只是为什么,他们明明携手,一路同行,却又这样错过了彼此?
莫名的,心如锥刺地,疼了一下。
“真是大姨妈要来了,怎么这么爱掉眼泪呢!”
“就是要掉眼泪,溺死你。”
“呵!”
“大黄……”
“嗯。”
“要是下次我走丢了,你还会回来找我嘛?”
“你还敢给我走丢几次?!”
“谁不知你哪次气坏了,就把人家故意扔掉!”
“……傻瓜!”
这一次,他失声许久,才叹息着骂了她一句,揉了揉她的头,用力又嘬了她大大一口。
却终是没有给出那个,她最渴望的答案。
可她还是就此爱上冰糖雪梨,像是喝上了瘾,戒不掉了。
“丁小姐,我想趁着你即将开始的大假之前,咱们得好好把前期工作先检察检察。”
“你,你怎么,啊唔,不行,这是佛主禁地,不能……”
“佛说,喜欢就得明明白白地做出来。”
“呸,佛才没这么说。”
“我听到佛说了,咱要光明正大地在幕夜星辰下拥抱!”
其实便是如此,已经可以好满足了,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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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任性的代价1踢馆的来了 秋如意
( “我不同意!”
一声拒绝,冷冷地从电话那头传来。ww
站在窗边打电话的男人,头微微一垂,握着手机的指微微曲紧。
不知道那边又说了什么,他转过身,目光轻轻掠过屏风花丛后的卡座,女子正埋着头,一丝不苟地打着文件。
他略一沉吟,便开门离开了办公室,走到走廊尽头的无人区,看着窗口外的另一片蓝天,口气辙转。
“天野,我意已定。”
“阎立煌,你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还是魂儿被女人都勾走了。现在跟我说话的人,还是不是我那个英明睿智的兄弟?!”
“天野,是我在川省待了半年多,还是你在川省待了半年?谁更了解这里的市场情况?我相信我自己的判断,同时我也希望你能审慎地考虑之后,咱们再谈谈。”
阎立煌要挂电话,霍天野却极为不甘地大吼起来。
“阎立煌,你特么敢摸着你的良心对兄弟我说,当初咱们就做过严密的考察,定下这块集团发展的重要战略步骤,只借跳板公司打开市场,不在三省设定办事处扩大行政消耗。咱们当时达成的绝对共识,也是你具体考察之后做下的决定,你现在却要全盘推翻,难道你就真没一点点的私心?!”
阎立煌微微顿了一下。
霍天野却是牢牢抓着这一分犹豫,喝声痛斥,“阎立煌,你特么就骗我吧!现在三省的拓展工作早在一个月前就完成了,你早就应该回公司跟本董事长述职。你为什么还要留在那里,甚至还不管不顾地请了大长假,就为了陪一个女人去那什么该死的圣地逍遥浪漫?!”
“你这是羡慕,妒嫉,还是恨!”
“都有!”
阎立煌拿开了电话。
但电话里仍隐隐地传来霍天野生气的怒吼,估计那头的办公室在几天内都会成为众高管们的禁地了。
“……死大黄!你是不是疯了……我们已经拿到了适合的份额,跟当地达成了良好的合作互惠关系……你这根本就是要打破当前平衡,跟人家树敌!阎大黄,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你要跟人家撕破脸,打破平衡,自掘坟墓,就别怪兄弟我事前没有通知你……我特么不管了!以后就是你跪在我面前求我,我特么也不管了……该死的,随便你怎么搞!”
终于,电话被砸断。
阎立煌不以为然地抽了一只烟,才慢慢踱回了办公室。
时间竟然已经走到了饭点,女人从隔断里抬起头,向他询问今天想吃点儿什么,还列出一堆诱人的菜单,一边扳着手指头,细数着要买什么食材,还附带了一圈儿附近超市的打折信息。
那温柔甜蜜的声音,在耳边缭绕不散,似乎连整个世界都盈动着暖暖的气息。
“丁小姐,我觉得咱们深夜可能又得加班,所以增加一些深海类产品,很有必要。”
他淡淡开口,眸色深柔。
她闻言之后,连连点头记下,随即似乎想到什么,抬头又盯了他一眼。
他宛然一笑,她便红了脸颊。
ps:海产品中的许多类别,都有壮那啥的作用,大家懂滴!
阎立煌却没想到,他的新决策接连受挫,且还接到了路易斯打来的规劝电话。
“立煌,其实你心里明白,天野说的不无道理。现在朝里的局势变动,如水滴热油,一个不小心,很可能波及到整个面上。你们这前的策略,保守中恳,那边的势力也接受这样的划分。现在你突然改变主意要打破这个平衡,很可能会势得其反。
是,我明白你的意思。现在是变动期,同时也是势力重组的大好时机。可是你现在有天时、地利,却无人和。天野已经明确表态不予支持,但也不会拖你后腿,对不对?你是不是应该冷静一下,再多想想……切忌,为了个人原因伤了兄弟情谊,是否合宜?”
阎立煌眉头一沉,却道,“子期,你有没有后悔过,当初若是能再多争取一步,自私一点,坚持一些,现在就不用一个东半球一个西半球,时隔千万里,就是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也不定能见上一面的生活,就是你的选择,你的合宜?!”
这次谈话无疾而终。
阎立煌有些后悔对出于好心的兄弟,说出了如此刺心又刻薄的话。
另一方
霍天野却是个捺不住的性子,在知道路易斯的规劝都被阎立煌打了耙子,回头就寻思着曲线救国。消息便探到了邓云菲头上,因为邓大小姐跟阎立煌在蓉城待了近半年时间,对某些情况,应该相当了解。
“你想知道丁莹的事?”
“那个女人,叫丁莹?”
酒吧里,灯光黯昧的卡座里,男人神色不豫,女人姿态冷傲。
“那个女人,年纪比我大,交往过不少男人,还跟人同居到谈婚论嫁,但听说因为工作钱途,给未婚夫戴了绿帽子,被临门退婚,就此才收敛了几年。终于,碰上了三哥……”
这短短几句,似是而非的总结,让霍天野一口闷尽了杯中物,吐了句京骂,将杯子一掷,甩下毛头钞就走人。邓云菲啜了一口酒,就再没兴趣,丰润的唇角扬起一丝冷恶的笑。
丁莹,阎立煌,我看你们能撑到几时?
……
阎立煌应酬完,回到酒店。
门童为他拉开大门时,殷情问候了一句,说丁小姐今天采买了不少新鲜水果,似乎还会做非常美味的宵夜,应该正等着阎先生回去品偿享受。
阎立煌淡笑谢过,站在上升中的电梯里,映在金属壁上的面容,隐有倦色浮现。
掏门卡时,方忆起门卡早交给了女子,让酒店准备的还没有送到。
抬手按下门铃,似乎隔了一会儿,门才被打开。
“大黄,你回来啦!”
女人笑得很灿烂,一双大眼眨呀眨的,把一屋子香喷喷的味道都卷进他鼻端。
他伸手想去抱抱那穿着可爱的花朵围兜的柔软身躯,却被女子低嚷着跳开了,直说还有一身油污,不想染了他的高级订制款西装,推着他进卫生间,教他先洗个热水澡放松放松,出来就有美味儿吃。
他不依,先吃了几盘现成的美味儿,热呼呼暖融融、又q又滑的小嘴儿,让人留恋不舍。
好半晌,直揉得她嘤嘤嘤软了声儿,才放过。
浴窒里
早已经摆放好男人惯穿的换洗衣物,他撑在洗漱台前,匈臆间缓缓起伏,很快,氤氲的雾色抹去了那眼底积压的沉沉黯流。
丁莹把男人最爱吃的水果装好盘,放到了桌上后,舒了口气,觉得一切都完美无缺,这才回头脱下了围兜,到附设的侧浴室里打理了一下发饰,衣衫。直觉一切都妥当了,方才急急喷了点儿香水,回到厅堂里,打开了电视。
电视台也调到了男人在这个点上,最喜欢看的财经频道。
...
(一切,都是那么周到细致,帖心暖心。
男人洗漱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泛着浓浓“家”的气息的画面。
女子穿着同自己一式的情侣款居家服,象牙色的毛绒衣料,衬在光滑的织花大沙发上,柔美,又温暖,让人打从心底里感觉到舒服,安心。
他走上前,故意重重地跌进沙发里,将被波及到的女子搂进怀里,霸占了个精光。
这一夜,依然浓情蜜意,热情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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