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阎立煌,这不是我……”
“够了!”
他低吼一声,一步冲到她面前,她开口却没能在那过于阴鸷到裂冰的眼神中吐出一个字来。ww
“丁莹,那个什么,该死的总结?报告?你还没有报告你的原上级王总,还有陈总?对不对?!”
他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口气愈发的重,沉。
“呵,你想先斩后奏么?那么我可以告诉你,完全不要有一丝侥幸的想法。你早就知道王总和陈总听到你这种,呵,想法会是什么结果了,对不对?或者……”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以她为中心,绕着她,一圈一圈儿地,踱着步子,满满的都是阴冷嘲讽,眼神锐利得更像一把刀子,正一刀一刀地凌迟着圈中的她。
脚步突然一顿,他伸手掂住她的下巴,就立即被她甩开。
他不以为然地欺近,她节节后退,却一下抵在黑色大办公桌上。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那上面,都闪了闪。
在这间屋子,这张黑色大办公桌上,他们的记忆,太多,太乱,瞬间荼糜了眼眸,却又倾刻消失得无情无义。
“或者你还准备了另一条路,不如现在就一次说个清楚!本少,乐意奉陪。”
两只手臂直直环来,她伸手想挡,却不料那双掌穿过她的肩头,直落在她身后,将她整个儿禁锢在了一个小小的空间——他,和身后的大办公桌。
她吸进一口气,全都是那熟悉的味道,可是偏偏这味道里已经渗上了别的女人香,让她觉得恶心得完全不想面对的……
不管是面前的他,还是身后的桌子,都让她有种喉咙被狠狠掐住,无法呼吸的痛。
她直凝进那双眼眸,忽然想起,这是多久,他们没有像现在这样各执一辞,针锋相对了?
“对,你猜的都对。我没告诉王总和陈总,他们一心巴结着你阎三少,当然事事都以你马首示瞻。”
“那么,你要不要把刚才说的那句,该死的话再重新给我说一遍?!”
他蓦地大吼,仿佛耐性都被她过于冷静从容的步调给逼到了一个临界点。
“我辞职,我会离开这间公司。阎立煌,我是认真的。”
哐啷一声大响,把她的“认真”二字给湮灭在一片破裂中。
桌上的东西,被男人一挥手全扫落在地。
“丁莹,我在外面累死累活地应酬交际,讨好谄媚,喝得胃出血了,我他妈的都是为了什么,为了谁,为了你一句‘要离开’,‘要辞职’吗?!你有胆儿的就再给我说一遍,我他妈——”
“阎立煌,你不要说得你最无辜最可怜,你除了大声吼我威胁我吓唬我,你还会什么?!你有尊重过我吗?你有吗?”
“我他妈没有,我没有我会在好好上班时间,跟你关着门来五四三这些废话?!你以为你是谁,丁莹?要不是因为我……”
他的声音,嘎然而止,霍然睁大的眼瞳剧烈地收缩,那小小的一点黑仁里,深深地印着女子难得一见的浓重妆容,扭曲得有些面目全非,荒唐可笑。
可是,谁也笑不出来!
那三个字,她想,她永远也听不到了吧!
他狠狠地抽了口气,眨眼之间就把一切捏碎,“要不是因为我在意乎,我他妈的吃饱了撑的。你这些该死的什么鬼东西!”
他一手抓起桌上的破纸片儿,狠狠地揉成团,砸在她脸上。
“要我高兴,这间小破公司的一切都是我的,信不信我一纸合约都可以把你签到……”
她猛地抬起头,声音更加冷冽,“阎立煌,难道是我让你喝到胃出血,是我让你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还主动下水陪客,是我让你食言而肥,玩到夜不归宿的吗?!是我吗?你说啊?你凭什么都怪我,凭什么?造成今天这一切后果的,除了我,还有谁?还有你这个自以为是的阎三少——阎立煌!”
她用力一把将他推开,闪到一边,脸上布满浓重的厌恶,吐出,“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你,你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却在质问之中有了一丝扭曲。
“什么意思?阎立煌,不要问你早就知道的答案。我说过,我也有洁癖。就算我早不是处汝,交往过的对象也不只游自强那一人。可是我敢摸着良心对天发誓,我从来没有劈腿过,从来没有吃着嘴里的还藏着锅里的。你呢?”
他一把扒过头,气极而笑,口气突然温柔得不似真,“莹莹,原来你就为了昨晚我没回屋,跟我置这气?就要跟我闹分手,给我搬办公室,又是工作总结,又是什么交接清单,你怎么不早说,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上前伸手又想像以往一样,把她搂进怀里,用着他惯常的手段,让她乖乖称服。
“不。”
她一摇头,再次跳出他的范围。
“阎立煌,我累了,我不想跟你在一起,我只想,分手。”
…
又是,那两个字!
阎立煌的眼眸重重一缩,伸出的手,堪堪僵在半空。
瞳仁里印着的那张清秀小脸,从未有此刻这般,光怪鬼魅,冰冷无情,仿佛一只鬼爪浮出灵魂,一把将他撕了个粉碎。
喷涌而出的血色,一下子模糊了那些,原本。
抓不住了么?
“好!”
他重重地吼出一声,在看到她终于破了功,变了脸色后,心情突然大快。
“你要回原来的办公室,可以!你要跟我撇清了公司里的关系,也好!你想辞职,完全没关系。”
突然,他薄唇朝左上角一扯,邪咧咧地,那表情让她立即产生了不好的预感,想要说什么,却已经被他掌握了全场气场。
他又一步步逼近,看着她掠过一抹慌色的瞳仁,一字一句道:
“丁莹,以上我通通都允了你。想要分手,没、门儿!”
他再次把她逼到她的卡座角落里,她急得吼出,“阎立煌,你以为你是谁?你又想威胁我,这一次,没可能了。”
她伸手就推,可是这一次,他早有防备或心思已重,一把抓着她的双手,三下五去二地就把她逼落在她的小座椅里,被压制得动弹不得,情状……些微爱昧。
她一叫,“阎立煌!你……”
他更大吼,“丁莹!你到底要多贪心,多自私?!”
她惊愕地瞪大眼,“我……”简直不敢相信,这男人竟然无耻地贼喊捉贼,整个就一无赖。ww
他又扯了下嘴角,嘲讽至极,“你要怎样,我都允了你,我纵着你,寵着你,难道还不够吗?!你还想要怎样?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劈腿了?难道跟女人吃顿饭就叫劈腿,你还要不要别人开酒楼饭馆了?你竟然敢跟我说,说分、手!”
...
(突然重重压下的唇齿,狠狠咬上她,弄得她又疼又麻,却又挣脱不开。他蓄足了气,那力气大得惊人,她完全动弹不得,被他拾掇得渐渐没了气息。那双唇肿得水亮,大拇指揉掉了她一脸厚厚的妆容,露出浮影极重的眼下,明明丑得难看,可是他浑身的血液沸腾咆哮,竟然就因这一个吻,一个即不浓情也没蜜意,还一心一意叫着要离开他的女人,轻易就让他,起了心思。
她一下被他提上了自己的小办公桌,他欺压上来的姿势,惊得她尖叫一声,扬手就猛力拍打。
他抓住她的手,似笑非笑,痞赖十足地对着她颈下呵气,还说:
“莹莹,这回你特别的不乖,醋劲儿可大过头了。我知道,我一晚没回,还爽了约,害你白做了一顿道歉晚餐。我认错,还不行么?熟话说得好,床头打架床尾和。你要闹,要吵,要哭,要上、船,呵……”
冰冷的长指抚上她更冷的面颊,一下一下地勾刮着,多少爱怜一如昨日。
他轻轻地笑着,眼底似乎还荡漾着熟悉的轻怜蜜爱,出口的话儿十足的佻逗,“我都随了你。若你还敢说出那两个字,爷现在就脱衣服让你检察清楚了,看看这身上有没有留下别的女人的痕迹。你是不是,才给我消停一下,乖乖儿的……”
“够了,阎立煌,你有完没完。别再跟我玩你那套花花公子的伎债,我受够了!我说,我受够了,受够了,你没听到吗!你大可以把你这套用在你的千金小姐未婚妻彭卿云身上,我丁莹敬谢不敏。我要……”
他又故伎重施,毫不让步,甚至更加过份地就要对她下手。
莹莹,你这座椅可真小,不过,小有小的好处。
阎立煌,你再这样我就告……
告我对你施暴?可是我看你倒是挺享受的。
你这无赖!
椅子轱辘被磨得哗哗作响,闷沉里又夹着忽扬的尖锐,来来回回地摩挲着。
我突然想起来了。莹莹!
你住手,你这个疯子,阎立煌,你疯了吗?!
咱们还没有在这张小办公桌上,好好地,检察过,工作。而且,我们的确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好好,加加班了。
“阎立煌,你发什么神精!”
她羞恼至极,狠狠踢去一脚,脚踝子就一把被他抓住。她怀疑他是不是练过武,每每都能把她的动作拆解得一干二净,还借势更占尽便宜。
莹,莹,
他一狠,声音都变得踯躅,“我就一晚没回屋,你就跟我撒这么大的醋劲儿。看来,我还是不够,卖、力!”
阎……我不是开玩笑,我是,认……我要跟你分……
她的声音都接不上续儿,他却哑哑地笑出,几分胜利得意之色,将她抱得更紧,更用力。
乖乖,前儿爷不是心疼你都流血了,就你这不识好人心的家伙。非让爷使狠招不可,不过正好,那瓶药我倒一直带在身边,一会要完事儿了,爷亲自给你抹、上!
他,一字一句地哄着,骗着,下手也更狠更重,丝毫不拘于当下时间、场合。
呼吸乱了,眼神也乱了,天旋地转,无休无止,一切都乱了。
她紧紧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大口喘着冷气,把眼底的泪意彻底眨掉,可是身体却总比心更低贱,在男人的大掌下软化成泥,不禁荡漾。
之后,男人退开身,随手抽过桌上的纸巾,为两人擦拭,目光深热如火,灼得她心口一阵火辣辣的疼。
“傻了?”
他俊脸线条柔和,掬着那抹她最熟悉的寵溺笑容。
她似一震,伸手握住那只大手,紧紧的,抚过那烫人的掌心,他立即将她包裹住,一只就能裹着她的一双。
一双呵!
可她的一生一世,怎能托付给这一双大手?!
他看着那双小手,来来回回地摩挲着自己的手,那么眷恋,那么不舍,不用看是什么表情,也知道。男人都说,只要肉上了,就能直达女人的灵魂。
难道他还做得不够?
可这个女人,竟然敢跟他说分手?!她明明就舍不得,她明明对他说了爱。她怎么就敢说出那种话,他真想一把把她掐死!偏偏,他还是不舍。
该死!
“我,再重打一份,总结报告。”
……
轰隆一声巨响,震得整层楼都似抖了抖。
众人惊愕抬头,便看艺术走廊那头,一道高大的黑色身影,宛如一道惊风刮过,很快就消失在了公司大门外。
虽然只是一刹,但每个人都看到男人的那张俊脸上,怒气满布,双眼森亮仿佛要喷出火来。长长的黑色大衣随之扬起,整个公司足足有很长段时间,都笼罩在一层莫名的低气压下,众人说话都不自觉地压低了声。
男人走后,没一会儿,那方的门似乎又被打开。接着,走出了一道娇小的女性身影。
“丁莹,你这是……”
丁莹朝众人一笑,说,“两家公司合作的项目已经完了,我按计划安排,搬回原来的办公位!”
她笑得,轻轻淡淡,面上寻不到一丝破绽。
在这座繁华巨大的市林里,有几人能看到你背后的悲酸,心知肚明便也不必宣之于口。
——丁莹,你要玩,好,爷陪你!
……
男人本来梳理精顺的发丝,已经被那只大手扒得有些乱。
那身大衣是她特意他挑选,喷上了她极喜欢的,男人味儿。她觉得,像阎立煌这样的男人,最适合的就是那种味道,矜贵,高傲,不可一世。正好跟她匹配,天下无双。
虽然有些乱了,可是,看起来更有男人味儿,呵,她真的好喜欢。
“三哥,你别着急,我刚才都问过三舅了,八九不离十就是咱们的标。”
彭卿云递上一杯摩卡咖啡,脸上都是殷情讨好的笑容,淡淡的绯色在男人凝目睇来时,愈发浓郁。
“谢谢。”
阎立煌淡淡应了一声,接过咖啡,只啜了一口,便不再动。
颇为精致的纸杯子,拿在那只骨节修长的大掌间,端端一个侧廓的线条,都精美得宛如名信片里的剪影。
彭卿云看得痴迷,想要靠近,想要成为那画面里的一份子,但是男人浑身散发的气场过于强大,总是不经意之间就将她排除在外,让她好生懊恼。
她寻思着该怎么叉入男人的世界,男人的机要秘书正好走了过来,她立即迎了上去。
“文宇,周文宇!”
没想叫了几声,周文宇不知在想什么,也没立即回应她。
“啊,彭小姐,真不好意思,你叫我,什么事?”目光立即投向走到窗边的男人,“学长他……”
彭卿云心下轻哼了一下,面上却一副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问,“立煌他这几天好像都有些心神不宁,是不是霍大哥 ...
(,还是阎大哥,又给他施压了?还是……”
周文宇立即明白,女人的询问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遂道,“这个,老实说,我也不太清楚。或者,应该也跟你说的差不多。”
对于这样打太极似的回应,彭卿云显是不满,可是也不便于在男人的亲信面前表现太过,只得讪讪一笑,就此揭过。
窗边,男人抽出烟,打火机在指间摩擦了几下,只有火星子,却怎么也点不燃。
浓眉一压,当旁人把打火机递上前时,他目光微缩,似定了一定,突然就说了声“谢谢,不必”,便转身走开。
周文宇看着自己被推开的手上,多出的摩卡咖啡,也有片断失神。
或许,他多少能猜到一点男人心思,纵使,男人从来都藏得极深。因为就在刚才,他收到那个女子打来的电话,说已经把最后的交接部分放到他们的办公室里。很简单,以后那女子应该不会再涉足那里。
这情况,虽然早在意料之中,可是他又觉得疑惑,毕竟那个男人从头到尾的表态,并非无所作为。准确说来,已经大大出人意料。
“文宇,三哥他,到底怎么了?”
彭卿云有些慌张的脸一下撞破了周文宇的神游,周文宇顺着女人眼光看过去,正好看到阎立煌走回来,身后有个垃圾筒。
彭卿云压低了声,将刚才发生的事说出。
阎立煌把那昂贵的限量版芝宝手机给扔进了垃圾筒,连同兜里那包并不便宜的香烟。
但当官方人员出来时,阎立煌立即撤去眉宇间的凝重,应答如流,风度极佳,丝毫让人瞧不出他刚才只是因为一个打不燃火,就把自己用了多年的打火机,弃如敝帚。连从不离身的香烟,也扔了个精光。如此意气用事,实属罕见。
“果然还是咱们这的技术水准差了你们一大截,输得心服口服。哎,不用感谢我,要谢啊,咱们都得感谢卿云这丫头倒是个有眼光的。不然……”
当所有目光集来,彭卿云依旧含笑地低了头,谦逊地退出男人们的恭维圈子,可谓进退得当。不需特意彰显,已经恰到好处的深入人心。
尘埃,落定。
彭卿云在长辈意谓深长的微笑里,挽上了阎立煌的手臂,阎立煌没有抽开手。
一行人告辞离开后,刚走出办公大楼,阎立煌突然顿住脚步,对周文宇说,“文宇,你送彭小姐回去。我还有些事要办。”
三个人,三张脸,三个完全不同的表情。
“三哥,你不跟我们一起,我已经约好……”
“抱歉,卿云,今天的事多谢你费心了,改日我再设宴。”
阎立煌不动声色地将手抽掉,即转身离开,风撩开那件黑色大衣,傲气依旧,拒人于千里。
身后女子已气得银牙暗咬,重重地跺了下小脚,心下暗暗起誓,绝不罢休,同样固执骄傲。
周文宇手里握着手机,心下还有一事犹豫不定。
……
他打开房门时,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开。
因为室内飘出一股熟悉的香气,那正是出自女人巧手。
他大步走进内屋,脱掉身上的外套,便急不可待地往厨房寻去,果然看到那抹扎着围裙的身影,正忙碌在红红的灶火前。
他深吸口气,上前一把将女子抱住,头埋进那熟悉的柔润颈弯,只觉得一切终于又回归正轨,心安了。
“真香!”
然而,怀中的人儿似乎明显震了一下,震得他心底的不安又生。
“别这样,松松,我还要放几味料。”
女子声音轻柔,一如记忆里的亲切窝心,他抬手捻过她的脸,四目紧紧相绞,仿佛是要确定什么,半晌,他才松开了手。
她一边忙于案台,一边叫他,“你去换个衣服,或者洗个澡也成。差不多,就好了。”
可是他愣在原地,目光深深地看着她,一动不动,仿佛是在拼命地吸取什么。
她奇怪地看过来,催促,“快点啊!你不说喜欢洗澡放松了吃东西,更舒服。”见他还是不动,她叹息,“至少也该把手洗洗干净吧!”
他紧揪的心突然一松,“好。我去洗白白了,等你、好、吃。”
见她面上因他的故意佻逗有了变化,他方才转身离开。
可是,当他进入卧室时,所有的好心情,瞬间消失一空。
衣柜前,放着一个大大的行礼箱子,正是当初他送给她的那个。
空气仿佛也在这一瞬间,整个凝冻成冰。
他走到衣柜前,打开了女人的那一扇,果真是一件不剩,也一件不多——她拿走了原来她拿来的自己的衣衫,留下了他后来买给她的所有衣服、饰品。以及,一大堆还包装得极好,没有拆封的礼物盒子。
他的脑子一片混乱,竟然不知该如何反应。
砰——
又是一声震天价响的关门声,衣柜大门重重地撞上之后,又整个扇开了,里面堆积的那些小小的礼物盒子,都哗啦啦地掉了一地,宛如流殇。
厨房里
她听到那声音,早心有所料,盛菜的手只是顿了一下,又迅速将一锅香汤盛入雪白的大瓷碗里。然后捧起大瓷碗,走出厨房,刚好迎上盛怒中的男人。
男人气冲冲的脚步着实一顿,却还是因为她手中的热气腾腾而僵硬地驻在原地,看着她亦步亦趋地将东西摆放在餐桌上,一飨美宴,桌上的每一个器具,小至连一双玉牙筷子,都是两人曾一起挑选采买的。
多少时光,在这间小小的公寓里流走,堆积了多少回忆,快乐和眼泪。至每一个最不经意的细微之处,便宛如石落深潭,瞬间便激起层层叠浪。
“丁莹,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事实上,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回公寓,但他知道,她一直还住在这里。也正因为如此,他觉得在外打拼得辛苦了,回来一定能享受到她温暖帖心的付出和宽慰,疲惫感也会迅速消散。
可是等着彼此冷静,闻到那浓郁的香味儿时,他以为一切都可以回到原点。不,也许是他自欺欺人的原点,但那又怎样!
她还在这里。
丁莹微微垂下了眉眼,“你在生什么气?”
阎立煌猛地抽口气,扒乱了头发,握成拳的手紧紧抵在腰间,目光游移,都是丁莹最熟悉的模样。
她似乎才想起了什么,又接道,“因为那个箱子?”
“难道还有别的吗?!你这个女人,你到底想要怎样?”
他爆躁得像头豹子,冲上前紧紧扣住她,大声咆哮,再不若两人初见时,那般谦谦气度,温润从容。
她的眼眸蓦然刺,烫。
伸手想抚平他脸上的怒痕,却被那只大掌用力捏住,几欲碎了骨。
“大黄,你先别生气,好不好?”
“丁莹,你要我怎样不生气, ...
(我以为冷静这几日,你这颗是不是装了豆腐渣的脑子至少可以清醒点儿。你给我搞了什么?你这是在报复,还是在泄愤。”
他把她拖进卧室,甩在那大大的行礼箱前,目眶欲裂。
“好,很好。丁莹,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我投降,你这招够狠,我承认,我阎立煌玩不过你,我认输,行不行!你说,你到底要怎样,才不跟我玩这该死的分、手、游、戏,你说——”
他从西装里掏出了钱包,把包里的一堆卡都抽了出来,全塞进她手里。
他的气息急喘,俊脸都涨得通红,目光鸷亮,看着她的表情就像是要吞了她,她的手臂被他攥得又紧又疼,她却一声都没有发出。
他吼着,“拿去,我的你通通都拿去。如果还不够,是不是要我把这颗心都剖了给你看,这里面装着的到底是什么?!你才会甘心情愿地留下来?还是要我求你?!”
“阎立煌——”
她蓦地惊呼一声,双手用力拖住男人的手臂,可是,凭她,又怎么能,托得起这个男人的骄傲!
终是,她与他一起沉沦。
膝头,重重地击打在地毯上,却还是因为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响声沉闷。
有什么,已经碎落在地,却又迅速消失无影。
“立煌,我不要分手了,我不要了。我骗你的,我也骗了我自己。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求求你,不要这样?!我不分了,不分了,真的不分了……”
她哭着,吻上他的唇。
湿咸的味道滑入口中,那有多苦,多涩,却只有自己知道。
他却一动不动,她一遍遍地哭喊着,抱着他的头,吻了他的眉,他的眼,他冰冷的颊,骄傲的鼻梁,薄情的双唇。
她慌急地捉住他的大手,捧在掌心,泣不成声,泪水打湿了两双掌心。
她扑进他怀里,那么用力,撞得他胸口都隆隆地,震得浑身都痛,疼得浑身都没了力气。
光阴黯淡,悄悄退缩。
良久
他仰起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盈满怀抱的温软已经沉沉睡去。
原来真是,累觉不爱。
……
丁莹睁开眼时,完全没力气起身。
因为头天两人都很激动,宣泄起来都毫无节制,她自知把男人逼到了极点,还没被送进医院,大概是万幸了。
男人从浴室里出来,几乎已经整理妥当。精致的衣实包裹着高大完美的身躯,发尖上还凝着未融的水珠,气色极好,精神焕发。只是他投来的眼神,比以往都要深重几分。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
不等她回答,他已经移开眼,在镜前系着领带,一边吩咐,“之前文宇给你安排的检察你都没做完,今天抽个时间去做了。昨天好像你又流血了,不要任性,知道吗?”
“嗯。大黄……”
她刚开口,他已经转身出了房间,很快提着公文包走了回来,“你继续睡,早餐我已经叫了酒店人送来。”
“等等,立煌。”
她咬牙忍着一身疼痛,尤其是小腹下处,撑起了身子。
他转过身后,还是顿了一下,又回了头,看到她的模样,轻叹一声,走到大船前。
“还有什么事?”
他的口气显已有些不耐,或不知是在逃避什么。
她抓住了他的手,温热的,有些糙,还是记忆中的模样,“我只是,想问你,今晚,回不回来吃饭?”
他拧了下眉,目光却投在窗外。
“不确定。到时候,我会给你电话。还有么?”
大手挣开了,抚了抚她的头。
“我等你。”
她仰起头,看着他似乎变尖的下颌,心里推过一波波的浪头,都是酸涩。
他只淡淡地“嗯”了一声,似有若无,便推她入被窝,转身大步离开。
她张开的口,终于慢慢闭了起来。
转开的眼光,落在卧室一角那个还直立的大大行礼箱,只是当时又怎么会去注意到,在小圆桌上,正放着一个彩陶,那是两个人一起捏制的。之前一直就放在两人的床头上,多宝格里。
在那里,还放着很多东西,不是经男人之手,便是女子之爱,或者拥有了两人的手笔。
箱子再大,却装不下这许多回忆,每一个,都那么美,根本舍不得将之尘封。
她后悔了,当她捧着那盅汤走出来,看到男人受伤的表情。
可是,已经,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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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天,亮了5真正该走的是我 秋如意
( 轰隆一声,马桶里一片水花狂泄,倒是畅意。ww
丁莹迅速移开目光,开门走出,将那抹腥红的残影抛之脑后。
李倩也走到了洗漱台前,看着镜子里的人,低讶,“丁莹,你脸色很差呀?最近……”
丁莹立即打断了话,转身就要出门。
李倩急忙抓了张擦手纸,跟着追出来,拉住了丁莹,压低声了说,“我不是要三八什么男人的事。你心情再不好,也不能亏着自己身子了。毕竟,咱们都三十……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呐!没必要为了个五四三的家伙,亏着自己啊!”
丁莹回头一笑,“知道了,准妈妈!你是不是当了妈之后,母性泛滥,越来越唠叨了。”
李倩在心里叹息,知道那些事自己多说无益,只会让这个敏感的女子更难受,便也就着阶转了话题。
但是,看着女子抚着腰,一步一顿的模样,李倩眉心也皱得死紧。
中午吃饭时,李倩叫丁莹同路,看到那电脑屏幕里,都是美食网站,鲜亮可口的菜品,着实让人口舌生津,不禁又打趣儿了两句。
“冬天,他们那地儿的人都喜欢吃饺子。最近,我才知道这做皮的面粉也有讲究。晚上下班回去买点儿来试试看。”
“我说丁莹,你就别折腾了,先把咱们自己的五脏庙给照顾好了,再谈其他吧!”
丁莹碍于众人催促,把网页记下了,拿着手机一起离开。
当点菜上桌之后,李倩又发现问题,“我说小银子同学,你最近不会是在节食吧?这大冬天的不趁机满足一下口腹之欲,还等到什么时候?我听说,北方男人不都喜欢壮实丰满点儿的……”
这嘴巴就被丁莹的一块排骨给塞住了,笑说李倩才是真正该赶紧养膘到开春生个胖小子的正主儿。
然而,一顿饭完,丁莹也没吃多少东西,还不时按压腹部。之后李倩叮嘱丁莹去医院好好看看,却见这人在吃止痛药。丁莹还告诉李倩说,这药就是看病的医生给开的,说过段时间就好了。
李倩还想说什么,丁莹又随便打发了人,下班时间一到,就急忙抓着包包,往超市去了。
……
另一方
周文宇在忙完一阵儿,拧眉休息时,便接到了医院护士打来的电话。
“还是没去?那,我给你们电话,你们……没空?真是这么说的……抱歉,我回头问问情况。谢谢了!”
挂断电话,周文宇眉心又皱了起来。
他起身走到窗边,看向另一间屋里正专注俯案的男人,握了握手里的手机,眼底有些犹豫。
事实上,男人又有两日没怎么回过那间酒店公寓了,都跑到他那里蹭住,还说什么老板视察一下员工的生活质量,害他晚上给老婆打甜蜜电话都有些尴尬,叫他注意影响。
此时,男人突然握拳就唇,低咳几声,然后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上一口,又触着眉头放下了。他猜,应该是这茶叶泡得不够地道,自己这一大男人的手法,当然没有女人心细。以往在京城那边时,煌爷和霍爷共用一位泡茶手艺非常好的秘书阿姨。在这里,似乎都是由丁莹负责了。
若是,这两人真有了孩子,也许……
阎立煌喝了口不冷不热的茶,总觉得不是滋味儿,目光游移时,就看到了被他随意扔在茶几上的那盅东西。
那是丁莹早上让周文宇送来的,专门清炎利喉、养肝生气的滋补汤。
他皱了下眉头,又低头继续工作。
但隔了一会儿,他又抬头,看看那盅汤,终是起身提了叫周文宇去弄热了来喝。
汤汁清淡,清香四溢,里面的料也炖得软糯可口,俱是他们北方的风味,做法应该也是她特意查了网上的资料,看了不少美食视频,做出来的吧!
“嗯,好香呢!”
正凝思着,房门被人推开,进来的彭卿云一下闻到汤的香味儿,浅笑称赞。
“太腻味儿了。你要喜欢,拿去喝。”
阎立煌立即扔下勺子,将碗推了出去。
彭卿云却不客气,笑着端过碗,调皮地说了声“谢赏”,勺了一勺入嘴,便忍不住又是一番赞叹,还打探这是出自哪家的酒店大厨,被阎立煌推给了刚刚进办公室的周文宇。
对此,周文宇只得苦笑。
彭卿云回头就看到了那个模样颇为可爱的金棕色瓦盅,女人天性使然,乐不可滋地赞叹说,“这是哪家酒店呢?这盅,和碗,还有勺子的搭配,好有情趣儿。”
说着,便犯了时下拍客的瘾头,对着汤盅就是一顿乱拍,其间,也趁机闪了男人几张帅照,心下暗自喜乐。
阎立煌的目光,扫过那汤盅,忽自黯了一下,又迅速抹去。
之后,彭卿云追问周文宇这大补汤的来由,真相瞬间就让她怔忡了好几秒。
虽然千金名媛掩饰得极好,周文宇还是看到那描绘精致的美瞳里,闪过了十足的妒嫉,和不甘,天生的优越感下的骄傲,对坐在大办公桌后的男人透露出更浓重的势在必得的念想。
“立煌,你忙完了没?今天我请客啊,我听三舅说……”
彭卿云丝毫不浪费机会。
周文宇立即退出办公室,虽然这位千金早就知道阎立煌有女朋友,还是总爱找机会亲近,回头还会自告奋勇地表示要跟其女友解释两人“清白”,一人两面,确实可笑。
阎立煌从案中抬起头,慢慢拉直了身子,唇角衔着一抹淡淡的笑,眼神却略微地拉远了些。
“卿云,你这么馋嘴,不怕冬天过完了,来春就抱着裤腰带儿痛哭悔恨么?”
彭卿云被男人一句调侃,惹得咯咯直笑,语态更添几分媚意。
两人正这般你来我往间,阎立煌的电话就响了。
男人漆黑的眸子,一触到那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时,光色倏然发生变化,随即,他那浑身的气息都被牵动着变得更不一样。
彭卿云莫名地就觉得气氛有些凝窒,慢慢息了声,主动退出了办公间。
她看着门上的金色铭牌,听到里面传来的男人声音,暗自咬了咬唇。这里是男人刚刚设立好的办事处,故而现在已经有很多时间,并不在丁莹的那家公司办公了。男人把更多的精力投注在了这里,为此他们顶了极大的压力,之前没少奔波求人,还付出了身体的健康为代价。不用多说,男人对此处是相当重视的。
屋里
“什么事?”
“立煌,你忙完了没?”
“有什么事,直说。”
这方,丁莹感觉到男人语气里的明显不耐烦,顿了一下,才道,“今晚,我打算做饺子,面都买好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么冷的天,做什么饺子。你不嫌麻烦么?”
“不麻烦,我都买好食材了。有你最喜欢吃的……”
...
( 那方,阎立煌听着女子如数家珍,都是他以前的最爱。可是,这情绪却怎么都起不来,转眼又看到茶几上放置的那盅,那碗,那勺子,眉心寸寸收拢。
“行了,我没什么胃口,你别瞎折腾了。随便弄弄吃就行了!我这里还早,你自己……”
“立煌,”她立即打断了他的拒绝,“我们已经有好几天没有一起好好吃顿饭了,你不想我吗?”
他的表情,明显一僵。
“我很想你……”
电话里略微失真的声音,低低地,沉下去,那柔软娇糯的尾音,曾是深深拔动心弦的音。
他呼吸不禁一窒,握紧电话,一下从坐椅里站起身。
“莹莹……”
熟悉的呼唤脱口而出,心跳在这一刹混乱。
“大黄,你回来吧,好吗?”
只是一起吃个饭,难道现在也成了奢望了?
可这话没能说完,那方突然发出一声重响,还有什么东西被砸碎了。
丁莹吓了一跳,疾声呼喊,但电话很快就随着一阵杂沓的脚步声,被人摁断了去。
她急了,立即给周文宇打电话,周文宇没有立即接电话。
因为,阎立煌突然昏倒,把桌上的电脑都拉到地上,脸色瞬间苍白得可怕,可把他吓坏了。有史以来,他还真没碰到过大老板发生这种情况的时候,慌乱之下立即打了120急救电话。心里犯着嘀咕,眼见着年节就快到了,要是三少爷这时候倒下,被京城的家人知道了,逮不定这拖了这么久的事儿,就要彻底断绝。
“文宇,立煌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昏倒呢?天哪,他脸色好糟糕,刚刚我进来时不还好好的么?”彭卿云抱着阎立煌的头,急得眼圈儿泛了红,显也是吓坏了,这问着情况,突然眼光就转到了茶几上的那盅滋补汤,双眼就是一睁。
“不会是,不会是那盅汤里的东西有问题吧?”
她霍然一叫,周文宇的眉头就是一跳,同时手上的电话就响了,正是着急想知道情况的丁莹打来的。
他默了一下,回头又看着阎立煌的模样,按下了红色的挂断键。
这方
丁莹打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打成了关机。
看着黑漆漆的手机,她无力地跌坐在沙发里,匿大的房间,暖气十足,她却只觉得寒意森森,一片空寂。
她还能做什么?
虽然说了不分手,可是他却再没回两人的公寓了,就是回来也只是换了衣服,就说出门要应酬。在公司里,由于她搬出了两人的大办公室,见到的机会就更少了。她根本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都跟谁在一起谈事情。
他们联系的纽带,被她,和他,同时切断了。
目前除了周文宇这一个中间人可以打听点儿消息,他的手机一关,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现在,她还能做什么?她感觉自己就像闷在水底里的鱼,明明被赖以生存的水紧紧包围,却憋闷得快要窒息,死亡。
因为,水里的氧气,已经被他们耗尽了么?
……
深夜,医院里。
周文宇从病房里退出后,才掏出手机,重新开了机,便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均来自同一个人。
他回头看了看病房门,里面,阎立煌因为打了吊针,早已经睡着了,而彭卿云守在一旁,不愿意离开。这里是高级vip病房,也有亲戚休息的空间。
想了想,他还是打了过去。
电话只想了一声,就被接通了。
在对方急切焦急的询问声中,周文心中无奈一叹,说道,“抱歉,丁莹,现在学长不方便接电话。他现在很好,没什么事。对,我跟他在一起……”
“文宇,我想见他。他现在在哪里?”
“对不起。”
早就打算好了不会让女子知道,之前阎立煌醒过来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不能让女子知道他突然昏倒的事,也不能告之其行踪。
“文宇,我之前听到……不,不可能没事的,他一定是出事儿了。文宇,你告诉我啊!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为什么不能说?我只是想知道,他的真实情况。”
“抱歉,丁莹。”
除了歉意,周文宇什么也不敢说。满腔的纠结和不忍,都只能压在心底。虽然替阎立煌处理女人的事不少,可是,电话那头的女子和以前的那些更为理智现实的女人很不一样。光是听着那声声的呼唤,都会让一个旁观者心疼。
在他私心里,其实是觉得丁莹不太适合阎立煌的。但看他们在一起时,那么快乐开心,他瞧得出阎立煌这次是动了真心的,又觉得丁莹能陪着阎立煌,就算只是一时,也是值得的吧!
只是现在,那道两人差距的坎儿,真是无法再逃避了。
“周文宇,你凭什么隐瞒阎立煌的情况,万一他出了什么事,需要人照顾,你能照顾好他吗?!周文宇,你别自作主张,立煌他喉咙本来就不好,有颈椎病,最近天气那么冷,蓉城的冬季又潮湿得很。他是不是突然昏倒了,你们最近到底在忙什么?周文宇,你说啊——”
“丁莹,对不起,我……”
“文宇,算我求你,求求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电话里的声音在疾斥重喝之后,突然转为无力的低嘤,带着咽咽的泣声,揪疼了人心。
周文宇十分后悔接了这个电话,更后悔没有立即挂电话。可再后悔,他还是……不忍心挂掉电话,而不忍心挂掉电话,却又不得不狠心说出了以下的话。
“丁莹,事实上,是学长让我不要告诉你。”
那方的声音,倏地消失。
周文宇立即补充,“我想学长是不想你太担心,你最近身体也不好,为什么你不去做检察呢?他今天还……”
可惜他没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安静的医院楼道里,那嘟嘟嘟的盲音极响,震得人心一颤一颤地,抽痛。
……
酒店公寓里
晕黄的罗马灯下,手机被女子扔到一旁,她霍然起身,走到窗边,双手抱臂时颤抖得厉害,胸口不断起伏着,唇也在抖,似在努力压抑着什么,脚步来来回回地摩挲着厚厚的地毯。
目光四散,满城霓虹在眼帘中划过,却没有一处能让她,安心停留。
她双手抚了下脸,只抹到满掌的冰冷。
喉头一哽,泣声破闸而出。
她一下失了力,蹲跌在地,俯地放声大哭。
久久,不歇。
她还是,等不到了么?
……
隔日,夜晚。
房门被打开,来人的脚步声与以往有些不同,有些滞缓,都被厚重的地毯消去了声。
他的头发凌乱,几乎掩去半张面容,剩下的一半,已经胡渣满布,略微下陷 ...
(。
头也没抬地脱掉厚重的外套,转身就进了卧室,看一眼大床的方向,只有一个被角被掀起,那是女人以往专属的位置,靠向墙里。
他顿了一下,又转步进了浴室。
这里没人。
他双手撑在洗漱台上,看了看镜子里的人,扯了扯唇角,开始洗漱。
但刚刚把牙膏挤上牙刷时,突然身形一震。
哐啷一声,牙刷和杯子打落地。
身形已经冲出了浴室,冲回了客厅,怔怔地站在客厅中,看向落地窗的方向,那里隐约似团了一个小小的人影,跨步上前,便能看清女子蜷缩成一团,仿佛是痛极的模样,又仿佛,只是睡着了。
一道抽气声发出。
他立即绕过沙发,看到长发掩去了女子的脸,只露出一个塌塌的鼻头,拔开一缕发丝,就见一缕湿液粘在她苍白的脸上。
“丁莹,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冲口而出的话,又气,又疼。
男人抱起地上的女人,感觉这副身子也轻如鸿毛,还冷得像块冰。
女人睁开眼,干涩的眼眨了眨,才看清了眼前的画面,她张嘴,声音却嘶哑得厉害。
“大黄,你,回来了!”
他却已经气极,怒极,完全没好气,“你就为了等我,在地板上什么也不盖地睡了一夜?!你疯了吗?你看看你脸色有多糟糕,你多大的人了,还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伸出去摸那张同样染满胡渣、模样也不比自己好的俊脸的手,被骂得缩了回来。
“丁莹,你能不能理智一点,不要那么幼稚!”
他一把将人扔进大床,转身头也不回地进了浴室。
她倒在柔软的被子里,似乎已经没有力气再去面对男人的这一举抛,弃!可又想到之前,她还是撑起身子,追到浴室里去。
“立煌,你昨天怎么了?怎么突然电话讲一半,就……我听到有倒地的声音,你身体……”
男人正在给浴池灌热水,调好温后,他回身过来,一把将花洒塞进了女人的手里,声音变得极冷。
“你有什么资格问我。你自己情况有多糟糕,之前文宇给你安排了两次检察身体,你为什么都不去。我就一晚上没回来,你就这样自虐,存心想让我内疚吗?!”
“不……”
男人拿过牙膏牙刷,就要去另一个浴室,女人着急地抓住人急问。
“立煌,我只想知道……”
“丁莹,你连自己的问题都处理不好,凭什么来管我的事。”
他甩开她的手,将浴室门重重关上,她站在门外,只听到门里传来的哗哗的水流声,仿佛都淋在了自己的心头。
她自己的问题?!
呵,这都是她自己的问题么?
床上,还是两个人。
只是女人仰躺着,面朝装饰繁复的天花板,瞪着眼,睡不着。男人侧躺着,背心却朝着女人,鼾声渐起。
这一次,她又等到了什么呢!
……
公司里
文员小妹挂掉一直打不通的电话,一脸遗憾地说,“我一早上都打了十几通了,也没人接。我就怕打得太勤了,把她电话打没电了,那咱们不是更找不到人。”
闻言,一旁的众人脸色都是一片焦急无奈。
那时,在光线昏暗的出租屋里。
丁莹爬在自己的小床里,一动不动,她窝在这里已经好几日,除了饿极了吃东西,什么事也没做。
腹痛在这几日里,时而加剧到她忍无可忍,只能把自己蜷成一团,用热水带敷着肚子,缓解不适,却没想过去医院看看。
书桌上,关成震动的手机还接着充电线,已经在桌上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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