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回答，默默地走着。他想：生活，应当像诗；大地，应当洁净安恬。这月光皎洁的春夜，应当属于爱；细柳婆娑的河堤上，应当让姑娘哼着甜蜜蜜的歌曲轻松地走过……那凄切的呼救声，放荡的口哨声，与这宁静的春夜显得多不协调啊！哦，这大地空间，仍需过滤。不清除假、恶、丑，就不能保住真、善、美。这中间，我，一个战士，还无权沉醉！

不由自主地，他扶了扶镶着国徽的大檐警帽……

送走了姑娘，他看了看天，弯月已开始沿着柳梢头下滑。他又一次返回河堤。他知道时间已经过了，她一定等得焦急了。也许，她已经上路了，那么，他会遇上她的。她会责怪么？该怎么向她解释呢？

他想起自己今天才写的一诗——她喜欢听他读诗——他准备在柳堤上轻轻地念给她听：

……

谁让我是只小鸟呢？

我热爱蓝天，

我贪恋飞翔……

她会理解他、原谅他的——他想：月光下，她会赠他一抹甜美的笑……

冯俐的“长短信”

1983年夏天的一个烟雨黎明，一个17岁的小姑娘从临潼搭乘火车赶到我所在的《工人文艺》编辑部。她说她是来听编辑部举办的蒋子龙文学报告会的，可她没票……

我们就此相识。她叫冯俐；因为同是徐州人，她一直叫我“叔叔”。

1986年11月29日（农历十月二十八），是我42岁生日。我在监所里收到来自北京“中戏”的信。信上是一幅手绘的图画，旁边是一行字：“叔叔，祝你生日快乐——小俐。”

2009年11月26日，收到冯俐来的手机短信：

叔叔：听到《陪号》又要连载和召开研讨会的消息，是在感恩节这天，这仿佛是天意。一下子涌到我心头的话也全跟感动有关：感动于一位遭受过巨大生活磨难的作家，回报生活的方式竟是一本视角独特、硬铮铮又暖融融的文学作品！感动于一位并非位高权重的长者却拥有好多肝胆相照的朋友！更感念命运老人在我的文学起跑线上赐给我您这位良师！您给我的不是写作技巧，而是淡泊、潇洒、自由的­精­神、自在的坚持、坚强的担当、坦然的­性­格、大大方方的人文怀……叔叔，谢谢您！我一直都知道而且通过您的作为令我更加坚信：对于一位艺术家来说，人生中的一切，无论欢乐痛苦坎坷……都是宝贵的财富！预祝研讨会圆满成功！向家乡的文学前辈和朋友们问好！

小俐·2009年11月26日13：34

我给小俐回电话：小俐，短信咋写得那么长？

小俐说：“我还没写成长篇小说呢！”

这条300字的短信在两天后召开的“陪号”研讨会上宣读，《秦岭》杂志刊登。

小俐现在是中国煤矿文工团副团长；连续多年的央视文化部春晚策划人和总撰稿。比我这个傻叔出息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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