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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周子全书

第二十五章:周子全书

聂不平总是寻思如何为杨芊婉他们报仇,又如何追查谁刺杀先帝,害死父亲,更要找了那另几片残玉,起了惊天宝藏来惠及天下贫苦。种种事情纠缠于心,断非凭聂不平一己微薄力量能为之事,若是依附别人,是去找寇三娘么,还是向风他们。一时千头万绪,让聂不平痛苦不堪,深感自身懦弱无能,浑不如在谷中和杨芊婉他们一齐烂死来得清爽。聂不平自小锦食重褥,怎堪受这般折磨,内心总是免不了要逃避。如此三番,一忽儿心中赞同,一忽儿又成了另一人反对,时时和自己争辩不休,作慷慨激昂状。此时若是旁人见了,聂不平实是已十分疯癫。聂不平却浑然不觉,每日不同自己声嘶力竭地争辩数次,便不得安歇。

这日傍晚,聂不平又自言自语地论辨一番,将要沉沉睡去时耳中听到一声轻笑。聂不平不由内心一突,只见天­色­已暗,洞口处隐约有人影晃动,背对着洞内冷冷笑个不停。聂不平身子虽不利落,仍勉力跳起去追,等他跳起时,那人影忽地又向外飘出数尺,竟似被风吹出一般轻快。聂不平再追,那人影复又飘起,依旧离开他数丈,不即不离。聂不平心头一凉,这仙人谷本已十分绝密,这谷中并无他人。聂不平月光下陡然见这人影飘忽不定,心先寒了,壮着胆问道:“你是人还是鬼?”那黑影声音冰冷而生涩地答道:“我是信使。”聂不平讶异地问道:“什么信使?”那黑影呵呵一笑,冷冷说道:“上通天宫,下入地府。三界行走,魂魄传音。”聂不平心中一凛,不假思索地说道:“好!既是阁下通天入地,可否代我问问芊婉?”那信使问道:“芊婉是谁?”聂不平答道:“芊婉是我师妹,她被人所害。尸骨无存。我想你代我问她,是谁害她?我好替她报仇!”信使似是一怔,沉寂片刻,才缓缓道:“这个信我传不了。”聂不平哈哈冷笑道:“那你妄谈什么信使?管你是人是鬼,快些滚罢!本公子不稀罕!”那信使也不答话,蓦地起身,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聂不平只觉一阵凉风掠面而过,那信使已自他面前掠过,复又落回原地。聂不平尚未回过神来,那信使手中已多了一样东西,正侧对着月光翻来看去。聂不平细看之下,信使手中之物竟是天青玉镯。聂不平连忙向怀中摸去,怀中空空如也。聂不平向前冲去,口中喝道:“你这贼人,还我玉镯来!”信使轻轻一飘,聂不平便扑了空,而后收势不住跌倒在地,回头看那信使依旧蹲在原地。聂不平回身再扑,眼见指尖便要触到信使,那料又扑个空。如此再三,聂不平终于气力耗尽,颓然倒地,呼呼喘着粗气。

信使不理睬他,对了月光细细查看玉镯,缓缓道:“聂不平!纵我上天入地,芊婉之信却独独传不了。”聂不平躺在地上,仰面看着冷月,失望地道:“什么上天入地?你休要欺骗我!不错,你功夫固然深不可测,但不过和我一样凡人而已。”信使不急不恼,轻声道:“我受托来传话,传到便走,信不信,听不听在你。”聂不平懒懒地问道:“受谁之托?你快点说了便走罢。”信使答道:“受聂尚仁之托。”聂不平听黑影讲出父亲名字,不由打一激灵,却懒得再张口。那黑影叹道:“我半人半鬼,才被摊上这送信的苦差。你若不信,不妨试试用剑来刺我便知。”聂不平攒了些力气,爬起身小心迈步向前,这次那黑影却不再躲闪。聂不平靠近到黑影盈尺之遥,这才看得真切那黑影背对自己,一条大斗篷从头至脚,至于那里是头那里是腰根本无法分辨。聂不平抽出长剑,道:“我要刺了,若你是鬼便不用怕呗。”那黑影不耐烦地道:“早说聂尚仁儿子不济,如此啰嗦、、、”话未讲完,聂不平手中长剑已“唰”地自那黑影胸口正中处Сhā入,直至没柄。聂不平半是惊慌半是气愤,出剑并不留情。那长剑刺入,如中败絮,直至没柄,聂不平不意他这次竟真的未躲,忙不迭地抽回长剑,剑上却半点鲜血皆无。只是那斗蓬上多了个窟窿,月光下竟然透亮。

那黑影格格笑道:“如此以来可信乎?我如下所讲,是因聂尚仁托我问你。”聂不平实是匪夷所思,那黑影正­色­道:“聂不平,你修习禅宗有些日子,可听过‘自己未度,先能度人,乃是真正菩萨心肠’?”聂不平点点头,却垂头道:“天下诸恶,我做菩萨又如何?”那黑影道:“佛家云‘佛心自现’,你看旁人是什么,你自己便是什么。你觉天下人人诸恶,你便是最恶。”聂不平一时语塞。那黑影接着又道:“真功德乃是最圆融智慧,最纯净之心,它存于你内心,世俗之法本是外向,又如何能解内心只惑?”聂不平呆立当地,口中吃吃地道:“外,内?看旁人什么,自己便是什么、、、”寥寥数语,却击中聂不平内心深处。

聂不平正发呆思索着,忽然眼前一花,只觉后脑玉枕|­茓­处一阵剧痛,转身已不见那信使踪影。那剧痛越发猛烈,聂不平痛得四下翻滚,纵是将额头在地上磕出血来,也丝毫不减。聂不平折腾了足有盏茶功夫,最终那剧痛莫来由地去了。聂不平心中清明似水,躺在草地上,睁眼看那满天繁星,忽明忽灭,心中嫌恶之情渐去。

这晚,聂不平在睡梦中仍是反复折腾,忽然觉出身体不由得被分做两半,两半各自幻为人形互相攻击,越吵越烈,最后竟动起手来。两半人形打了片刻,而后一半静静呆坐,另一半起身去了。一忽儿那半片身子复又回来,合为一体。而后又上下分了,一半慢慢飘了上去,另一半却沉落在地。如此反复折腾,聂不平身体渐渐舒坦,内心感觉却越发怪异。聂不平亏得有禅宗心法根基,最终能摄了心神,醒来后已是天­色­大亮,浑身冷汗淋漓。聂不平起身后反复琢磨,睡梦中感觉似曾相识。聂不平思索良久,最终想起,那日在凤翔老宅中翻看《周子全书》时,身子也曾如此这般分为两半,当时忙乱只是收了书,后来见到谷中惨事,早将这本书淡忘脑后。

聂不平连忙翻开包裹,那《周子全书》赫然便在其中,聂不平重新自总纲开始,读道:“自无极而为太极,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静极复动。”禅宗心法中也提及“无极”和“­阴­阳”,这太极莫非介乎无极和­阴­阳之间?聂不平反复思量,毫无所获,继续读道: “一动一静,互为其根。分­阴­分阳,两仪立焉。”读至此处,聂不平又沉思默想,片刻间,神智感觉却正如昨晚一样,慢慢觉得身体正中,自百会而下到天庭,再下膻中后到丹田,隐隐生出一条线来。这条线越来越粗,初时有些弯曲,身体慢慢被分做两个半片。一片轻轻飘了上去,另一半却缓缓沉落下来。聂不平微一收念,那两半复又合为一体,再一动念,又分为两半。聂不平心中默念道:“一动一静,互为其根。分­阴­分阳,两仪立焉。”思及此处,那轻的一半渐渐升高,端地随风灵动,正如施展那“雪绵掌”和“来音腿”到了酣处。更妙却是这种灵动透彻天地,聂不平心中想得到多快便是多快,真是前所未有畅快淋漓。最奇却是,与此同时那缓缓沉落另一片,正如“玄元真气”中至静之境一般,恒如泰山,达到不离不弃之境界。聂不平内心觉得畅快,只觉数日来压抑,终能摆脱片刻,一边心念中让下一半守了玄元真气,一边心念中动了所有敏捷招数,恣意附上那轻灵一半去玩。最终足足施遍了所习种种功夫,这才缓缓收神。

聂不平这一收神,只觉心中一片空灵,连日来心中无数烦恼忧伤,竟就此一扫而空。

聂不平拾了包裹,走回泥屋处。先去厨下查看所存粮食­肉­脯,应够大半年所需。而后顺手将厨房收拾­干­净。回身看原本小屋依然空着,便又打扫了房间。找了水潭,洗濯去身上多日污秽,寻思先住一阵再做打算,内心浑然不如先前惶惶然。聂不平自此心情稍安,每每心情郁闷时便诵读那《周子全书 》,诵了片刻便可神游天外,少不得心中一边守重,另一边将那轻灵功夫习练一遍。每练一遍,聂不平身体也舒畅一分,心神便宁静一分。

自此聂不平除了睡觉吃饭,便时时诵读《周子全书》,诵读之下,免不了心中不停演练。聂不平渐渐对书中所提“动静”“­阴­阳”和“两仪”深有契合之感,修习中又渐次悟到“五行”和“四时”之互动。只是那“太极”究竟是何物,聂不平隐隐约约能捉摸丁点,却又似全然不懂,饶是如此,却也受益匪浅。聂不平动作起来,功夫依旧是原本天童子所授“玄元真气”、“雪绵掌”、“来音腿”和“追风剑”共一种内功,三套招数,但施开来动静结合,变幻莫测,招式间转换变通更是随心所欲。反应敏捷和攻击力道绝非入谷前可以相比。聂不平一身功夫不知不觉已提升了两三层,内力更是比以前雄厚数倍,现下功夫,只怕已可勉强和天童子战平。只不过聂不平并无对手,不自知罢了。须知聂不平自小便在谷中修练正宗禅门心法,根基十分纯正,生­性­又最喜顺应自然,这倒暗合《周子全书》本意。故此才能有所收益,且又不陷入其中。

转眼便是谷中夏季来临,聂不平觉得除了“太极”之说尚未参透,其余部分再三重复再难有新意。时时寻思道,这周子恐是什么江湖前辈,他日定要当面请教而后快。又看最后几句平平淡淡字句写道:“惟人也得其秀而最灵。形既生矣,神发知矣,五­性­感动而善恶分,万事出矣.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立人极焉。圣人与天地合其德,日月合其明,四时合其序,鬼神合其吉凶。君子修之吉,小人悖之凶.故曰: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此段聂不平早看过数次,揣摩乃是在讲为人道理,着重在于“仁义”。内心寻思道,父亲倒是一生英雄,仁尽义至。还不是落了个血染城头。这世间浑噩,遍地­奸­邪,你独自如何仁义,只不过给屑小之辈以可趁之机而已。“仁义”二字,除了换个好名声,更有何用?聂不平以前只盼能逍遥自在,随遇而安,打混一生也无甚紧要。现下却饱尝江湖险恶,诸般事均是身不由己。聂不平思量道,出谷去寻觅害死父亲凶徒,同时为杨芊婉他们找到仇人,待这两件事了后,能找到宝藏便找,找不着便罢。而后,还是回了这谷中终老算了。聂不平自忖既不想做甚君子,更无意修成圣人,因此这“仁义”二字却也不用去多加理会。至多不陷害他人便是。

主意已定,聂不平稍事收拾,来到杨芊婉他们坟前,只见那坟上已生了莹莹绿草。眼前此景,倒是让聂不平想起,《周子全书》末尾处父亲所书那首《登幽州台歌》“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聂不平不由吟出声来,吟罢不禁潸然泪下。

聂不平重新自南峰攀缘而上,行到峰顶时,听得谷中两声狼嚎,回首只见正是雪耳在山脚下嗥叫。叫声惻还悠长,饱含不舍之意。聂不平仰望苍天,望着悠悠白云,口中喃喃道:“芊婉,我明年再来陪你罢、、、”紧紧背上行囊,倏地向峰外滑下去。

青红令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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