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中良来这里并不是无的放矢。他知道童四爷一定会帮助他,因为他已经从阿雅那里得知,霍忌还有另一个女人。
所以他固执地觉得只有自己才能帮助阿雅。
如果他是错误,那么也是一个美丽的错误。
就像霍忌的那个错一样。
他无需回报,无需理由,只有一颗满是爱的心。
爱情在此刻显得有些狰狞,可是他真的有错么?
他只不过是为自己的幸福讨一个说法。
也许我们更应该佩服这样的人,自古以来,女人就是男人不可跨越的一道障碍。
是障碍也是希望。
为了你,我做的事,会不顾一切,结局我已经想好——死与非命。
可是已经不在乎。
一生只有一次的生命跟美丽的爱情相比,似乎显得更加微弱。
一个男人不可以有两份爱情,对于这样的男人是造物主的恩赐,也是对女人的不公,也是对喜欢这个女人的男人的不公。
如果让这样的男人失败,那么只有从这两个女人身上找突破口。
陈中良觉得陆云徵月就是一个缺口。
重要的是有人保证,一定会帮助他。
而且帮助他的人并不是童四爷,只不过若想要这件事成功,必须靠近童四爷。
赌博,
对于男人总让男人有一种奇怪的执着。
他在拿自己的命去赌,也拿心中的爱情去赌。
成?败?
在未走的路上,
而不在自己的手里。
既然决定成为童四爷的人,那么应该向童四爷透露一点只有他知道的消息。
“此刻最好是让陆小姐继续到前台,如果不这样做,你有危险。”
童四爷听着陈中良的建议,他懂这个道理。
世上的许多事都是这样的道理,如果你不这样做,就会发生一些你更不想看到的事。
他知道要杀他的人一定不想让自己轻易地去死,但是如果你去配合想要整你的人,那么死亡前的折磨就会被省略。就只剩一个结果,一个很干脆的结果。
陆云徵月。
她的脸在这几天憔悴了许多,她的憔悴让狄杀也变得忧郁了许多,本来只在眼中的愁苦,此时全都定在了脸上,所以他的酒喝的更猛。因为他不想他的忧愁让陆云徵月看到。
狄杀不时地叹气,因为他对这种事很无奈。
如果是杀人,他会毫不犹豫,可是这不仅是杀人可以解决的。
死人常常会让活人难过,所以他不能让童四爷死。
可是如果童四爷不死,他的内心又极为不太平。
矛盾——与生俱来,还是不断成长不断经历的事?
眼前的房间,女人的闺房里亮着微弱的烛光,就像里面的人一样,此刻可能很脆弱,一股细弱的风可能就可以将她吹灭。
而且那微弱的火苗还在摇曳,是她的叹息还是风的柔弱?
她的身影也许也在烛光中颤抖,可是他却不敢再走进这个房间。
不敢进房间——并不表示他不想进去。
他怕看见雪白的床单,不知为何,自那件事情以后,她竟然把屋里的摆设几乎都换为白色——这种纯洁无暇的色彩。
他更怕看见她的身体,看到她已经活在微妙的幸福和奇怪的痛苦中,他不敢去想看到她的身体他会如何?
有时候并不是所有的事都能承受的。
他是男人,可以面对许多问题,可是女人,和女人所给男人的爱情他却没有一点把握。
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衣服,这一切似乎在说明这里就是一个灵堂,里面躺在床上的人有着一张苍白的脸,似乎她就是那个躺在灵堂里的死人。
她的眼珠漆黑,漆黑的眼在苍白的脸,这样的表情绝对不会让人觉得这个人是一个正常的人。可是长在陆云徵月脸上,这种憔悴竟也变成了一种美。
也只有像她这样的女人才能把这种美发挥的如此。
她的眼睛里已经没有泪珠,只有无助。
在长山客栈里的一切,曾让她绝望,可是霍忌这个人却让她感到开心。这是一种奇怪的心理。她曾想过解释,可是没有解释。因为她也不知道答案。
前夜的事像一把随处隐藏在胸腔的刀,总是在你不经意间深深刺穿你柔软的内脏。
所幸,杜弃的话证明什么也没有发生,可是这种事情不用发生,只有一点点迹象,已经让人丧失活下去的想法。
白绫七尺,悬梁。
长发及地,心伤。
圆形鼓椅上一双美丽纤细的脚,清澈的眼睛有着对世间的最后一丝流恋,娇美的容颜留着对世上人的牵挂与淡淡的微笑。
她觉得她的使命已经完成,为她的使命她做过最风骚的女人,做过像侍女一样的女人,可是现在的一切,都像名利一样,成为过眼云烟。
也如美丽的昙花,刹那一现。
柔嫩的脖茎,柔滑的白绫。
终结,总结。
一个人,走完最后的路。
这些年,每一天都像是最后一天。
如今最后一天终于来到,眼前的景象似乎虚幻,无论是谁也不可能再留在她的心,可是她却永远留在了他们的心中。
童四爷顺着旋转的楼梯悄无声息地向下走,他很少有这样慎重的时刻,可是他怕被狄杀发现。纵然如此,他还是被狄杀发现了。
刚才童四爷在楼上的窗户已经观察了很久,确定狄杀不在某个角落,才下决心走下来。可是他走下来忽然感到身后有一股凶狠的杀气,带着浓烈的酒气。
童四爷怔住,因为他想不到这世上除了狄杀还有谁有如此凛冽的杀气和浓烈的酒气。
他转身都似乎在打寒颤,狄杀的眼睛布满血丝,没有睡觉所致还是愤怒至极所致?
狄杀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童四爷。
话语在此时竟然显得多余,恨一个人恨到连话也觉得多余的地步,心中是多么的悲愤而无奈。
童四爷尴尬地笑着,道:“我来看看阿月。”
狄杀依然不说话,只是一动不动地挡在童四爷面前,挡着他的必经之路。
童四爷干笑着,一直以来他对狄杀都显得没有对付的办法。派去杀他的人反被他所杀,就算是以女人这力利用着他,可是却从来不是控制。
童四爷低头作悲愤状,道:“这都怪杜弃,如果不是他……我不是禽兽,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会做,我还是有分寸的。”
狄杀像是想起什么,眼神迷惘,阴沉道:“霍天弃。”
童四爷大震,睁大眼睛看狄杀,他不明白为何在此时这个人会说出这么一句话。
狄杀慢慢道:“都是霍天弃的错。”
童四爷怔住,然后诡异地笑了,道:“谢谢你原谅我。”
狄杀猛然回头,他不是因为听到童四爷的笑声,而是觉得他的声音不正常,虽然有着笑意,却似乎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残酷力。
童四爷刚才的诡异笑容刹那消失不见,他的脸上依然是先前的丑陋嘴脸,没有丝毫的笑容,要有也是干笑。狄杀奇怪地看着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是他不知道什么地方不对。
童四爷看了一眼烛光摇曳的闺房,叹道:“你真的不让我进去么?”
狄杀沉默着。
童四爷长叹道:“也许我进去才可以解决一切,不管怎样,我是她的父亲。”
狄杀脸色铁青,紧紧地咬着自己的牙齿。
童四爷道:“发生这种事我也很心痛,所幸……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们都应该感到欣慰。”
狄杀掏出酒壶,他不想听一句这样的无耻之词。
童四爷深深流恋地张望一眼,叹气道:“她还好吧?”
狄杀嘴唇微动,随即摇了摇头。
童四爷苦涩地摇摇脑袋,转过身体,道:“那你照顾好她……”童四爷猛然转过身,眼睛睁的老大,紧紧盯着摇曳的烛光,紧皱眉头,然后叫道:“不好。”
狄杀依然不允童四爷走过去,他虽单薄,可是在这里却又像是一具铁塔。
童四爷着急道:“月儿肯定出事了,否则她不会这样任你我在这里……”
狄杀神情激动,像猛虎一样,纵身起跳。
门,紧锁。
汗,流出。
冷汗。
衣服也在刹那湿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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