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十三章、厮杀
事态一下子展到无法收场的地步,花响见陌奕宗怒气冲冲地走向夸叶乘风,她赶忙拦截他的去路。
“不是你想的那样!”
陌奕宗可以忍受她的冷漠,也可以直面她对自己的恨意!但她的心里绝对不能装着他之外的男人!
掠走蓝鼎玉佩的刺客叫夸叶乘石,这厮叫夸叶乘风,所以这……嫂子?!
他轻易地将她扒拉到一边儿,猛地揪起夸叶乘风的衣领,顷刻间,侍卫们横起手中宝剑,只见十几把刀尖对准夸叶乘风的身躯!
夸叶乘风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故作镇定,道:“皇帝大人这是要仗着人多欺负我喽?”
“单打独斗你也不是个儿!”
陌奕宗扯下披风,一抖龙袍,怒指他,“给朕滚出来!”
夸叶乘风完全在状况外,抹了把汗,跟上陌奕宗的疾步。
花响刚欲追赶,则是立刻被侍卫举剑拦截!
王德才也是一脸愤懑,指了指花响,追赶圣上之前撂下一句痛心疾的质问。
“你的心是铁打的?!”
“我什么都没做!”
然而,她的话语没人愿意理会,众人一同关注殿外的厮杀!
……
皓月当空,飒飒拳风犹如铁锤一般砸向夸叶乘风,而夸叶乘风并不擅长硬气功,唯有一边防御一边敏捷闪躲。
陌奕宗出拳招招击向要害,没错!就是要打死这个不知所谓的混账毛贼!
狐影一族以轻功与暗器最为上乘,面对面对打简直是暴露软肋,于是他三踹四蹬跃上树杆,道:“无端端的,皇帝大人为何要与小囚犯切磋武技?”
陌奕宗懒得跟他废话,从侍卫手中夺过宝剑,猛地抛出掌心,“嗖”地一声,宝剑好似箭雨一般刺向夸叶乘风!
夸叶乘风无暇顾及着力点,急侧身闪避,但因为动作过大,脚底一滑身子大幅度倾斜,幸好他抓住另一根树杆,可是还未保持平衡,第二把宝剑又飞向他?!
不松手肯定是不行了,唯有在躲避攻击之际,翻身落地。
又是重拳猛攻,夸叶乘风颇感震惊,陌奕宗的度与战斗力简直乎常人。
然而他有所不知的是,陌奕宗平日的拳脚功夫也没这般凶猛。
果然,被打翻醋坛子的男人最残暴!
他节节败退,电光石火之间,胸口遭到一拳重击!夸叶乘风闷哼一声,还未来得及扬声喊停,陌奕宗又顺势从侍卫腰间抽出宝剑,剑风如龙地逼近他!
见状,夸叶乘风捡起掉在树下的宝剑,唯有勉强应战。
“喂!要杀我也得跟我个理由吧?!”
“你早就该死!——”
陌奕宗抢步冲刺,夸叶乘风抬剑抵挡,两人的动作皆像疾风骤雨,旁人只能看到刀光剑影、飞沙走石!
殿外剑光四射,被挡在殿内的花响则是心急如焚。
她见举剑相向的侍卫仅有两人,又望向洒在地上门板碎木片,于是乎,悄悄地晃了晃左手腕与五指,猝不及防间!抄起一块结实的木片,毫不留情地拍向其中一人的太阳茓,与此同时,反脚踢向身后的侍卫,这一脚稳准狠地踹在那人裆上!
一人当场昏厥,另一人疼得满地打滚,花响一刻不停歇,箭步奔向殿外。
……
所有人都在关注圣上与男囚之间的对战,刚巧没人注意溜出来的花响。她溜边儿向交战双方靠近,见夸叶乘风手中的宝剑落地,又见陌奕宗乘胜追击刺向其心口!
她倒抽一口气,不行!夸叶乘风不能死!思及此,她忽然大喝一声,冲入乱战,单手搂住陌奕宗的身躯!
“我跟他没什么,你要相信我!——”
陌奕宗俯瞰怀中的人儿,怒目圆瞪戾气粗喘。
她终于说了吗,让他相信她?……陌奕宗稍微平复心绪,又看到她随意垂落的右手臂,对了,余毒还未清除干净。
花响可不知晓他正在消气,又补充道:“我是不是黄花闺女你不知晓吗?孩子也给你生了!为何还要怀疑我与夸叶乘风不清不楚?!”
“是,那些只能代表你身体清白,不代表你心里清白,你们关在屋中合计什么以为朕想不到?!”
夸叶乘风在旁揉着钝痛的胸口,神色无力又无奈,果然是自找麻烦吗?想当初他以为花响出卖自己,所以从言语上陷害她,谎称她与自己关系匪浅,呵,看来这句话是烙印在陌奕宗的心头了。
“什么叫心里不清白?我是非你不嫁还是承诺过你什么?!不要说得我好像心甘情愿跟着你一样好吗?!”
“朕管你那些?!朕说你是朕的人,你就必须身、心从一而终!”
不可理喻到极点!噌地一下,花响的怒火也被点燃。
“我心里就没你、你奈我何?!”
“随便使出一招儿就叫你闭嘴!”他看向王德才,“去!把弄盏抱走!”
“遵旨!”
花响见王德才疾步奔走,她刚欲追赶,陌奕宗猿臂一伸,即刻将她牵制在怀。
“跟朕斗?自不量力的臭丫头!”
花响哪里挣脱得开,唯有眼睁睁看着王德才将儿子抱出来。
陌弄盏仿佛预感到什么一样,哇地一声,哭声响彻云霄!
“不准带走我儿子!”她拼命挣扎,疾声厉色地吼道,“陌奕宗!你有本事别拿我儿子开刀!”
“要么把你关起来,要么抱走弄盏,有区别吗?!”
他将桎梏她那只的手臂向上一提,花响顿感双脚悬空,紧接着,她被他像小鸡子一样夹在的腋下,被动地返回殿门。
走入回廊,看到倒在地上的侍卫,陌奕宗的怒火再次冲上天!
“残了一条胳膊都拦不住你伤人?好,很好!”
“我方才也是着急才出此下策!狐影擅长使用暗器,我怕你被夸叶乘风暗算!”
说完这句话,她自己先惊呆了。
陌奕宗缓慢地张眼,不知不觉地松开手臂,花响噗咚落地,继而弹起身奔出回廊,追赶王德才而去。
她跑出回廊,看到躲在角落瑟瑟抖的肥娥。
“小娥快随我来!”
“啊?……是!”
主仆俩像一阵风似的冲出门槛……
见状,侍卫长朝门外的侍卫急声大喊,“拦住她们!”
“慢着!”陌奕宗扬手制止,默道,“随她去吧。”
“呃?……是!”
侍卫长只晓得龙颜大怒,但何时改变主意不得而知。
……
不大会儿功夫,花响护着肥娥返回,肥娥怀里抱着小弄盏。
周遭肃然,只有孩子清脆的笑声萦绕耳畔。
王德才后脚跟来,头被扯得像鸡窝,狼狈不堪。
...
花响见他迫不及待地要给自己告状,举起左拳,用眼神儿恐吓他。
王德才不服软儿反龇牙,有圣上给他撑腰他怕啥?!
“圣上,花香宫女好生野蛮,您快看她把奴才打成什么样了!”
“也没怎么样,就是头乱了点儿,你先梳梳头,然后……”他指向躺在地上的破门板,“命宫人连夜把这扇门修好。”
“……”王德才顶着乱跪地领命,梳梳……就完了?!
陌奕宗阔步走出殿门,侍卫列队跟上,当他路过花响身边之时,就跟没看见这里还戳着三个大活人一样。
他不理她,是不愿从她口中听到她替夸叶乘风求情的噪声。
花响也不想再激怒他,甚至在他路过的时候,还扯着肥娥倒退一步。
见他走远,她无力地倚墙边,仍在分析那句脱口而出的蠢话,她的意思应该是,不希望陌奕宗被她以外的人先干掉,嗯!就是这意思。
陌奕宗走到院中,望向夸叶乘风,此时的他,已经被赶来的御林军团团包围。
他双手环后,大摇大摆地走到夸叶乘风面前,扬起下颌,挑衅打量。
男人之间比得是实力,什么玩意儿就敢跟他抢女人?
“好在花响没瞎透。”
夸叶乘风见他嘴角挂着嘚瑟的坏笑,对于皇帝大人幼稚的举动,唯有翘起大拇指,甘拜下风。
这时,监管天牢的侍卫出现,附耳告知——钰国皇帝,救过来了。
其实在俘虏钰国皇帝不久,老头子便突然昏迷不醒,因此这八卦锁的开启方法也成了谜。
呵,今日真乃双喜临门,陌奕宗从夸叶乘风的包里拎出八卦锁,道:“不要以为花响是在帮你,她只把你当成极其普通的狱友,方才她会冲上来拦着朕,是怕朕擦破皮儿,没想过会顺手薄你的小命。反正她是误打误撞救了你,知恩图报是做人之根本,所以你必须帮她尽快清除余毒。”
夸叶乘风漫不经心地应了声,方才隐约听到他们交头接耳的交谈内容,不由瞄向陌奕宗手中的八卦锁……每当他来给花响送药之时,花响都会问问这把锁的解锁进度,显然八卦锁对她极为重要。再看陌奕宗目前的态度,估计有把握从钰国皇帝口中探出解锁的方法。
一旦八卦锁打开,花响会不会碰上□□烦?!
不行,他要在潜逃之前,立即通知花响。
“且慢皇帝大人,方才一阵打斗,汤药还未来得及喝便打翻,需要我给救命恩人,也就是关系极其普通的狱友,重新熬制一碗吗?”
陌奕宗睨向他,面朝众兵下旨,道:“御林军听令,从即日起,寸步不离该名囚犯!而他与花香宫女之间的距离,至少保持一丈。”
“谨遵圣意!——”
陌奕宗又斜他一眼,啧声道:“长得那么丑还敢在朕面前耍心眼儿?果然是面丑心恶!”
御林军下意识地看向夸叶乘风,丑?俊俏得很啊?应该与圣上的容貌有得一小拼吧?左瞄瞄,又瞄瞄,众人不约而同地张了张鼻孔。
陌奕宗无视一干人等,跟随天牢侍卫离开。
只要从钰国老皇帝口中问出两道暗锁的开锁口诀,钰国的藏金洞便归他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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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88|
( 第三十四章、钰国皇帝
天牢。
全封闭的牢房铁门在陌奕宗的面前开启。这一带的牢房较为整洁,牢房中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属于牢房中的“贵宾单间”。
钰国皇帝乃是年入古稀之人,瘦骨嶙峋满鬓斑白,此刻正病恹恹地歪在床头。
陌奕宗信步上前,道:“感觉如何,需要朕帮你传御医吗?”
钰国皇帝虽是精神欠佳,但依旧目光如炬,不失王者傲骨。
“咳……陌奕宗,你千方百计救活孤王,是为了八卦锁否?”
陌奕宗听他一语道破天机,也懒得再惺惺作态,笑道:“您老这不是废话吗?否则朕留着您在陌氏颐养天年?”
他转身坐上木椅,又道:“朕开门见山好了,只要你把八卦锁打开,朕不杀原钰国皇家女眷。”
“哼,成王败寇,死了倒也干净。”
不怕蔫坏儿的,不怕耍横的,就怕不要命的。何况是风烛残年的老头子。
陌奕宗对他骂不得又打不得,唯有向前微探身,好言相劝道:“啧,您怎么还这般想不开呢?金银财宝那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身外之物,您也一把年纪了,您家女眷也是正宗的皇室血脉啊,就不想给子孙后代留条活路儿?”
“钰国矿产满山、黄金遍地,该抢的你都抢了!孤王与你讲句实话吧,虽那藏金洞称之为藏金洞,实则洞中只放置一百箱的金条,比起钰国国库之中的银两,又算得了什么?至于为何要将藏宝图刻在八卦锁之内,只因它是历代皇族与名将的地下陵墓。那些棺材对你一文不值,然而对孤王而言,是最后的尊严!”
地下皇陵?陌奕宗挑起眉,怪不得未在钰国境内见到像样儿的皇家陵园。这个办法不错唉,可以有效地防御盗墓贼。不过陵墓建于地下是一桩很大的工程,如何排水,如何防霉防蛀等,倘若可以从钰国陵墓之中吸取经验并加以改良,也许会创造不朽的陌氏皇陵神话。
不过,当真像老皇帝阐述得那般简单吗?
“倘若你所言非虚,朕尊重原钰国的先人,可以不碰洞中一草一木,但前提是,您要让朕亲自确认。”
“陌奕宗,你无需浪费唇舌,孤王信不过你!孤王宁可一死!咳咳咳……”
话未说完,老皇帝一口鲜血呕出喉咙。
陌奕宗蹙眉起身,命王德才传御医。
他的耐心已然耗尽,绷起脸怒道:“少在朕面前装可怜,今日您若不肯说,朕就一个接一个的,杀到您开口为止。”
他双掌一击,一位身穿王爷服的中年男子被押到门前,此人正是钰国的五皇子。
五皇子的口中塞着布块,侍卫将他压制在地!五皇子感到冰凉的刀刃架到后脖子之上,不由惊惧满眼,望着年迈的父皇,支支吾吾地拼命摇头。
陌奕宗从侍卫手中接过刀,剑尖抵在五皇子心口。
“据朕所知,您老对这个儿子疼爱有加。他的命,如今攥在您的手中!”
钰国皇帝望着爱子,眼中充满矛盾,一口鲜血再次喷出来。
同一时间,冷宫。
夸叶乘风端来新熬制的汤药,站在殿门口,没有任何异动,规规矩矩地请侍卫将汤药送去给花响。
花响正在哄儿子,顺手从侍卫手中接过药碗,吹了吹药汤上的热气,一饮而尽的同时,感觉把一个异物灌入口中?
她用舌头顶了顶,初步断定是一个无色无味的小圆球。于是乎,紧闭双唇,扬手打侍卫离去。
待侍卫走远,她匆匆反锁屋门,从口中吐出异物。
从表面看是一个蜡丸,她捏在指尖晃了晃,待确定蜡丸为空心之后,果断地用牙齿咬碎蜡丸。
拨开碎屑,一个极其微小的纸卷隐藏其中。
她走到油灯旁,展开纸卷——钰国皇帝苏醒,八卦锁陌已取回。
花响心中咯噔一响,原来不是钰国皇帝宁死不屈,而是他这段日子不省人事?!
一旦那老头子经不起酷刑!……她岂不是成了待宰羔羊?!
钰国皇帝老儿,我相信你能扛得住,一定要扛住!
“小娥,小娥!”她冲出回廊,急声喊道,“立刻,马上!跑一趟天牢,就说七王爷想见圣上!”
“啊?来了来了!”肥娥正在给七王爷洗尿芥子,蹭着湿漉漉的双手迎上前,忽然琢磨过来什么,疑惑地问,“不对啊,七王爷还不会讲话,您是不是做梦听见的哈哈?”
花响哪有心情跟她逗贫,命道:“你就说我胃不舒服一直犯恶心,他若不肯见我你就赖着不走,快去天牢!切记,是天牢。”
肥娥见她神色凝重,不敢怠慢,撒丫子狂奔。
花响焦急踱步,希望来得及,希望。
陌弄盏睡醒一小觉,默默地哼唧两声。
花响坐到儿子的身旁,一边轻拍,一边喃喃道:“弄盏,娘很担心钰国皇帝会将开锁暗语告知你的父皇。弄盏,娘若不是为了你,也不是找不到逃跑的机会,倘若逃出去,娘就不会像此刻这般提心吊胆,所以乖孩子,你快些长大好吗?娘要带你去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陌弄盏完全是一副自由散漫的态度,打个哈欠,挠挠脑门儿,捂住她的一根手指,抱到嘴里啃啃啃。
孩子逗趣的小模样令她心绪稍稍平复,她抚了抚孩子细软的短,孩子是母亲眼中最可爱的宝贝,怎么看都看不够。
半个时辰过去,回廊里终于传来声势浩大的脚步声。
刻不容缓,她扣了扣嗓子眼儿,一阵干呕涌上喉咙。
侍卫夹道两旁,陌奕宗推门而入,见她精神萎靡,歪躺在摇篮旁,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弯身将她抄入怀中。
“你宫里的人说你又有了?”
“……”花响睨向肥娥,谁说肥娥傻来着,根本是一把夸大其词的好手!
不过事已至此,骗过来就好。
她抬起一手环住他的脖子,故作孱弱道:“好像是,食欲不振,不确定……”
陌奕宗不自觉地扬起唇,俯身轻吻她的额头。
花响的身体不由僵硬一瞬,连同语气也变得有些生硬,道:“送我回房间,头晕目眩真难受。”
陌奕宗笑着应声,刚欲唤王德才传御医把脉,花响用额头蹭了蹭他的胸口,道:“谢谢,谢谢你让我继续抚养小弄盏。”
这般温柔定有古怪,这是他的直观感觉。不过或许,他今日的容忍与让步,使得她有所动容?
步入寝室,将她放在枕边,刚准备给她倒杯茶,却被她一把拉住龙袍。
“你要走?”
“……”陌奕宗微挑眉梢,转身坐到床榻旁,自顾自褪去靴子。
哐当一声,他将八卦锁撂在桌边。
见状,花响向里侧挪了挪,给他腾出一大块地方。
陌奕宗翻身上床,展开 ...
(一条胳膊,花响迟疑片刻,枕上他的臂弯。
他将她搂到胸前,摩挲着她的肩膀,感慨道:“这样多好。”
“……不过,你的宫女为何知晓朕在天牢?”
花响顿了顿,装傻充愣地反问道:“嗯?我不知晓她从何而知,她看我吐得厉害便奔了出去,怎么?她在天牢找到你?你又为何去那儿?”
当他听说花响孕吐,确实无暇向肥娥追问其他。
“去天牢找一个罪臣问点儿事。”
果然在防着她。花响有一搭无一搭地应了声,摸摸小腹,道:“倘若真怀上了,这一胎暂时别要了吧?”
“你说什么?!”
“你先别急,夸叶乘风说我这胳膊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我们又不知晓解药的成分,万一生出个不健康的孩子,岂不是不负责?”
陌奕宗听着有几分道理,看来先要从夸叶乘风口中取得药方,方可定夺孩子的去留问题。
思及此,他抓起她失去知觉的右手,抵在唇边磨蹭。
“仔细想来,果然是一天好日子都没让你过上。朕希望……你愿意把后半辈子交给朕来照顾。”
花响下意识地缩回手,幸好手臂没知觉动惮不得,否则定会被他看出端倪。
她再次看向桌上的八卦锁,缓了缓情绪,柔声道:“天色已晚你就别来回折腾了,叫王德才伺候你在这儿沐浴更衣?”
忙碌一整日,到了晚上还跟夸叶乘风打上一架,陌奕宗确实倦怠。
见他习惯性地站到床边等待宽衣,花响一边招呼王德才帮忙,一边帮他解腰带。
她的余光始终锁定八卦锁,脑子快整理对策,该如何做……才可以让这八卦锁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在自己手中?
“花响。”
“……嗯?”
“你为何看上去心事重重?”
“我,说出来怕你又要恼。今晚我不想与你吵架。”
“不说朕现在就走。”
花响一把拉住他,急中生智道:“我在想,你方才见的罪臣,会不会是李贵妃的父亲。他究竟是怎么得罪你了?”
“你真的是很难缠,”陌奕宗喟叹一声,道,“他错在,太希望自己的女儿登上皇后之位,从而引出一系列朕非杀他不可的理由。”
“莫非……二皇子并非你的亲生骨肉?”
陌奕宗呛咳一声,怒道:“胡扯什么?!不是朕的子嗣朕能让他活着?”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就告诉我怎么了!”
陌奕宗揉了揉她的帘,道:“行了,朕答应你,一定制裁纵火真凶,至于那一对父女,朕看着恶心,就让他们在黄泉路上结伴同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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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7.77
( (原创)本章提要:花响盗取八卦锁
花响原本只是搪塞,未料到反而收获到一些消息,如此说来,李贵妃的父亲确实图谋不轨?
陌奕宗掐了掐额头,在离开花响寝室之前,命王德才去叫几个会推拿的太监。
“推拿有舒经活络之效,你要不要一起?”他问花响。
“头晕脑胀不想动。”花响倚在床边缓慢摇头……推拿至少需要半个时辰,揉舒服了估计还要更久。她瞄向八卦锁,真乃天赐良机!
陌奕宗听她说话有气无力,踟蹰片刻,随后在宫女的引领之下前往冷宫浴池。
途中,他环视四周,这座皇后宫在他出生之前就有,后来在他登基那一年重新修葺。至于迟迟未册立皇后的原因,刚登基的时候也考虑过,后来因为李贵妃的事让他暂时搁置此事,何况必要性并不大,反正调动兵马的权利在他手中,他本身就是胜仗的标志,不需要依仗将帅的号召力稳固疆土。至于近几年,朝臣多半推举右丞相之女岚妙娇为后。让她做皇后吧,陌奕宗真拟不下这道圣旨,之前只是觉得她不具备母仪天下的风范,后得知她仗着权势殴打花响,就此彻底打消立后的念头。
这笔账,先记着。
……
褪去龙袍,他心不在焉地走进浴池,粗壮的手臂搭在池边,浸泡一身疲惫。
一时三刻,王德才带来推拿的太监们。
陌奕宗长嘘一口气,慵懒地动动唇,道:“你看着,今晚的后宫,注定无法平静。”
王德才自然知晓他在讲什么,宽慰道:“您得往好了想。未必。”
“说好听了,叫试探,说难听了,就是利用。”
他的神情有些复杂,烦躁地扬下手,将湿热的帕子盖上脸颊。
…………
同一时间,冷宫寝室。
花响一边警惕八方,一边托着八卦锁确定真伪,内心密谋策划。
她缓慢地移动眼珠……近日狐影一族猖狂出没于后宫重地,利用这个现象作掩护,由此混淆视听转移目标。此乃她目前唯一想到的办法。
计划如下:先熄灭窗棂附近的油灯,然后踹烂窗棂,再把自己弄伤,待侍卫出现,她已藏好八卦锁,接下来谎称有刺客偷盗伤人。
如此行事,可信度在陌奕宗心中存在几分?
她甩下头,管不了那么许多,当务之急是夺回八卦锁!
计划拟定完毕,先寻找可以藏匿八卦锁的可靠地
她迅地扫视四周,忽然注意到放在床上的缎面荞麦枕头,继而匆匆爬上床,抓过剪刀拆散枕头的缝合口。单手行动异常不便,何况又是左手,无奈时间紧任务急,她的额头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连拉带拽甚至上牙咬!
荞麦枕头由荞麦壳填充,待缝合线被豁开一个口子,一粒粒的棕黑色荞麦壳从其中漏了出来。花响展开一件衣裳,把荞麦壳小心翼翼地倒出一部分,继而将八卦锁塞入其中!
八卦锁已藏好,她又抱着衣裳跳下床,将包裹荞麦壳的衣裳塞进木柜的最底层。
奔回床边,又急又笨拙地缝合枕头被拆散的边缘,然后快地放回原位!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等到把自己弄伤之后,肯定要躺下,纵使陌奕宗怀疑到她的身上,他应该也不会把受伤的自己从床上拖下来……吧?
花响悄然地熄灭靠近窗棂的几盏油灯,她伫立在昏暗之中,手握剪刀,反正右手臂也没知觉,就扎它好了!
准备就绪,她深吸一口气,果断地举起剪刀,正欲狠狠刺向手臂之时,窗外传来惊天动地的喧嚣之声——
“护驾!抓刺客!护驾!——抓刺客!——”
嘛玩意儿?莫非是夸叶乘风选在今夜潜逃?!
窗外火光跳耀,花响猛地推开窗,惊见一道黑影犹如闪电一般在花丛中穿梭!再看此人身后,尾随着一大片手持兵器的御林军,喊杀阵阵!
花响眯眼望去,刺客身型瘦小,不像是夸叶乘风!
刚刚潜入宫的刺客?
思绪被破窗而入的刺客打断,花响手中刚巧紧握剪刀,毫不犹豫地攻向此人!
黑衣人一边抵御她的攻击,一边从指尖飞出暗器,只听寝室门口处出一声惨叫,只见一名侍卫当场毙命!
“说!该死的陌奕宗在何处?!”
疾奔的脚步声贯穿于回廊之中。花响以目前的状态来看,必定打不过此人,于是她狠出一脚踹向刺客的膝盖,趁其迟疑之际,火奔向侍卫的方向。
这一冲出来,她直接撞在陌奕宗的怀中。陌奕宗手持宝剑,赤着胸膛,显然没来得及擦干身体。
不待他开口询问,她拉起他向另一个房间奔去,急声吼道:“刺客有御林军抓捕,先随我去保护弄盏!”
她并非故意拖延时间,真的担心又是什么调虎离山的诡计!
陌奕宗的步伐比她快得多,率先跑进儿子的卧房,夺门而入。
花响后脚跟来。此刻屋中,肥娥正护着七王爷,一副不知所措的慌张模样。
见儿子安然无恙,悬起的心总算落地,她气喘吁吁地走到儿子的身旁,瘫坐在地,命肥娥将弄盏放到她的臂弯里。
陌弄盏估计被屋外的动静吓到了,扯开嗓子嗷嗷哭。
花响吃力地托高左臂,轻轻亲吻儿子的眼泪。
儿子今日哭得格外凄惨,花响看着心疼,不知不觉自己也红了眼眶,她柔声安慰道:“不哭,娘这不是来了?嗯?……娘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我的弄盏,乖孩子,不哭了乖。”
陌奕宗伫立门边,望着呣子二人,颇为感概地叹口气。
这时,侍卫长来报——该名刺客已被锦衣卫与御林军联手刺中要害,目前跃出冷宫仓皇逃窜。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另,即刻加派人手拱卫冷宫!——”
“遵旨!”
陌奕宗走到呣子俩的身旁,席地而坐,帮她拭去眼角的泪,又戳了戳儿子的小胖脸儿,道:“无需担心,殿里殿外不止有侍卫护着,附近还有锦衣卫守着。”
花响躲开他的手,质问道:“你陌氏的宫墙是纸糊的吗?!刺客总这样随随便便闯进来,我儿子的生命还有什么保障?!”
他不怒反笑,道:“你才遇到几个啊?朕征战八年,攻城掠地肆意杀戮,那可是一笔笔血债,必然会有一些不知死活的余孽妄想报仇。”
花响回忆刺客的话,他确实指名道姓要见陌奕宗,并且可以顺利地找到此处,应是打探到陌奕宗今晚留宿于此。
“你的疆土已经够大了,罢手吧!”
陌奕宗果断摇头,“不行,如今只拿下霄云国一个要塞,不够,远远不够。”
宵云国位于陌氏王朝的北面。东面要塞原本就属于陌氏王朝,如今还有西、南两处断塞关隘需要部署侵略战争。
...
( 然而,西面的王朝不仅距离陌氏主城甚远,并且该国为了自保,宁可割地缴税,也要与西域结盟;南面则是沿海领域,海战并非陌氏士兵擅长之项。
因此,他一刻不曾松懈练兵之事,让旱鸭子们熟练地掌握海游、摆渡为先。
花响见儿子停止哭泣,情绪终于稍有放松,她将弄盏交给肥娥,正准备缓口气,突然想起八卦锁!
“咳……没想到今晚会生这种倒霉事儿,我还是留下来陪儿子睡比较安心,你回寝宫吧。”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白眼狼儿,”陌奕宗扭头指向平整的床榻,愠怒道,“儿子睡摇床,床上又不是没朕的地儿!”
花响面无表情地说道:“我的意思是,假设护卫们没能顺利抓到刺客,刺客仍会想方设法地杀掉你,你若留在这儿,刺客也得跟来,我如今又没有制服刺客的能力,万一弄盏被刺客挟持或误伤怎办?还有,明日一早你最好搬去军营,反正也要加紧海上操练,没事儿就别回宫了。”
“……”陌奕宗嘴角一抽,合着只要陌弄盏没事,他爱死不死?!
她故意忽略他的表情,站起身,道:“你等一下再走,先帮我照看一下儿子,”她又转身催促道,“小娥,快陪我回房取两件换洗衣物。”
肥娥得令跟随,见圣上坐在原地生闷气,她默默跪在他的眼巴前儿,默默地磕个响头,继而追赶花响的步伐。
回廊悠长,夹道两旁站满侍卫,花响表现出一副满意的态度,信步穿行而过。
走到寝室的门前,一大滩鲜血映入眼底,血滴顺着地面一路延伸到窗棂之外。不难断出此乃刺客逃逸的路线。
肥娥生性胆小,躲在花响的身后捂脸抖。
花响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你在门外等我,我去拿。”
她步入其中,装镊样地挑选衣裙,目光时而飘向床榻那边儿。
现荞麦枕仍旧放在原位,她不由舒口气。
卷起衣裳,顺势抱起荞麦枕,正准备离开,迎面碰见王德才。
王德才神色焦急,连招呼都未打,便从她身旁挤进寝室。
他在屋中东张西望,打开衣柜,撩开床单,拉开抽屉,忽然惊叫一声,转身奔出寝室。
“八卦锁不见了?圣上!大事不妙啊圣上!八卦锁被盗啦——”
花响紧了紧抱在怀中的荞麦枕,往肥娥宽厚的背后挪了挪。
陌奕宗闻讯前来,花响侧身给他让开路,随后拱着肥娥的后背向前移动。
刚返回儿子的卧房,怒火冲天的咆哮声在回廊中喷。陌奕宗质问八卦锁的去向,只听侍卫们犹如排山倒海一般跪地请罪,皆否认见过八卦锁。
“给朕搜!纵使要把后宫翻过来也要给朕找回来!”
花响敛气屏息,急忙将枕头藏在儿子的棉被下方。
门在身后被推开,花响脊背一僵。
“花响,朕有要事先回了。你安心睡,弄盏也是朕的儿子,朕不会让他出事。”
“……嗯,好。”
俄顷,陌奕宗穿戴整齐,一阵风似的离开,花响不由瘫坐在地。
趁着陌奕宗还没怀疑到她的头上,她必须尽快藏好八卦锁,以及清理荞麦壳等一切可疑的痕迹。
冷宫外——
陌奕宗疾步走在御花园之中,王德才亦步亦趋,大批侍卫警惕八方。
待远离冷宫,他渐渐地放慢脚步……
驻足,仰望星空,疲惫地吐口气,问道:“假扮刺客的那名锦衣卫,伤势如何……”
“回禀圣上,只是肩部受到一剑之伤,无大碍。”
“那就好。”
原本,他今晚确实打算来见花响,并且给她制造盗取八卦锁的“有利”环境。因为她目前能使用的办法,无非是自伤,再谎称八卦锁被飞贼盗取。如此远不及他的布局更具真实性,也更容易帮她洗脱嫌疑。
只是不曾想,不等他主动送上门,她已然亟不可待地差人去天牢找他。
陌奕宗没有忘记花响初次见到八卦锁时的口吻与神态,一贯冷静的她,居然为了一把锁自乱阵脚,甚是可疑。
她虽然不是花响将军,但一定与钰国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接下来,他会为花响创造与钰国皇帝见面的机会,但,打心底里不希望她捡起这等烫手的便宜。
思及此,陌奕宗又自嘲一笑,她都敢在他眼皮子底下盗取八卦锁,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罢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要跟随花响的脚步,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从钰国皇帝口中撬来开锁密码,由此揭开钰国藏宝洞与花响身份的双重秘密。
没错,陌奕宗承认有他的私心,也是在利用花响与钰国皇帝的关系,获悉他想知晓的一切。
……不过话说回来,对于花响本身不就是一个身份吗?不管她是钰国公主还是叛贼之女,他都不会治你的罪,这一点她再清楚不过,所以身份还有那么重要吗?为何不愿直言相告,为何非要逼着他使出引蛇出洞的阴招儿?
陌奕宗落寞地扯了下嘴角,除了对她的儿子至情至真,对谁还是真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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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7.77|
( 本章提要:花响为逃跑招兵买马
近十日来,花响一直在寻找与钰国皇帝见面的机会,正苦无门路,恰逢迎来陌氏王朝一个重要的节日——休泽日。
休泽指恩惠,此节是陌奕宗登基之后所设立的庆祝日,象征陌氏王朝可以赐予子民无穷无尽的恩惠。在这一佳节当中,官府按照户籍为百姓放粮油或鲜肉;百姓有义务救济乞丐;就连锒铛入狱的囚犯,也会在今日改善伙食。
这其中至关重要的一点则是,关押在天牢的囚犯,会从后宫妃嫔手中领取赐恩。
待肥娥详解休泽日的门道儿,花响立马明白陌奕宗的用意。毕竟关在天牢里的囚犯,往昔皆是位高权重的官宦,而官宦之女多半会送入后宫。因此,那些毫无转圜余地的死囚,可以借助今日与家眷见上一面;对于某些拒不交代的罪臣,能劝的劝,或许还有条活路,倘若冥顽不灵,甚至唆使家眷作乱,一旦让陌奕宗收到风声,统统斩立决。
心慈手软带给历朝皇帝无数次血染的教训。斩草除根永绝后患,是陌奕宗必须走上去的绝狠之路,虽然这条路走起来更艰辛,但总比养虎为患要省心一些。
阳光明媚,花响坐在舒适的藤椅上,怀里抱着儿子。
至于前几日夜袭冷宫的那名刺客,据悉已被斩。陌奕宗仍在追查八卦锁的下落,不过似乎没闹出什么大动静,估计在暗中进行吧。
只要不怀疑到她的身上就好,不过她也感到奇怪,八卦锁乃钰国镇国之宝,她又是以花响将军的身份被擒获,从表面看是正儿八经的钰国君臣关系,因此陌奕宗就一点没往儿自己身上想?可能吗?
“小娥,据你了解,像我这种生了皇子的宫女,能去送饭吗?”
休泽日将于三日后举行,她还有时间仔细斟酌。
“好像要正六品以上才能去,您想去?”
正六品位于后宫八十一位御妻之,封号:宝林。
“我现在是几品?”
“啊?我算算……”肥娥晒好被褥,掰掰手指,道,“您应该算是清闲悠哉的一等宫女,从七品,然后您又被打入冷宫,降到从九品,呀!如此算来,您的月饷还没有我多咧,哈哈哈哈!”
“……”花响嘴角一抽,嘴巴张那么大都快瞅见嗓子眼儿了,讨厌鬼。
虽然阳光不错,但深秋的温度还是偏凉,陌弄盏头戴老虎帽,身穿薄棉软缎小袄,伸出小手抓娘的胸部
孩子饿了,花响解开盘扣……
“哟,喂奶啊?”
夸叶乘风堂而皇之地走入院门。侍卫紧随其后,拦住他的步伐,圣上有命,禁止他与花香宫女近距离接触。
花响的神色有些尴尬,赶忙拉紧衣领,道:“我想试试,你不是说吃中药不会影响喂奶吗?”
就奶水的问题,她特意向夸叶乘风请教是否可以哺乳。他给出的答案很肯定,她身上所中之毒,会导致中毒者四肢麻痹乃至全身瘫痪,但不会通过血液等方式进行感染与传播。
当花响得知该□□的用途,感觉夸叶乘石的手段果然够阴,想让陌奕宗半死不活地瘫在床上吗?
药碗通过侍卫传递到她的手中,她在饮用前,摇了摇药碗,隐约看到一枚新的蜡丸藏于碗底。
见状,她将儿子交给肥娥,自顾自托着药碗返回寝宫。
……
喝完药,咬碎蜡丸,展开小字条——金蝉脱壳,三日后,夜子时,呣子随行否?
花响不由一怔,自从陌奕宗与夸叶乘风生冲突之后,监视夸叶乘风的侍卫翻出两倍,并且给他上了锁具。看来,夸叶乘风也想趁休泽日制造混乱。
她冷静思忖,只要从钰国皇帝口中获取密码,再加上夸叶乘风可以打开的八道明锁,她便可以自行打开藏金洞的地下暗门。
嗯,不如冒险一试,带上弄盏一起逃出宫!
“逃”字的诱.惑力实在太大,话说她方才还在担心陌奕宗对自己疏于试探的动机,此刻已无暇瞻前顾后,趁着没戴脚镣,想方设法地,抑或是明目张胆地!也要从钰国皇帝口中弄来密码。然后,带上儿子与八卦锁逃出后宫!只要离开,什么纵火犯什么阴毒妃嫔,都不能再危及弄盏的安全。
……小弄盏,只要咱娘俩儿有幸逃过这一劫,日后无论是荣华富贵还是高权厚位,你父皇能给你的,娘都能翻倍给予。
想到携带婴儿逃跑的问题,她从柜中取出一个事先准备好的斜挎布袋。
布袋的样式酷似一个兜很大的褡裢。使用时,像挎包袱那样,先将包袱两端牢牢地系在一起,再把大布兜的兜面朝上摆正。兜的深度足以容纳一名婴儿,这样可以借助兜的支撑力以及全方位的包裹搂紧儿子,由此也不必再担心会在奔跑途中占据双手。
她给这个小明起名为——奶娃随行袋。
还有一件事……她缓缓地抬起右手臂,握了握僵硬的五指,失去知觉的这只手臂,已于凌晨恢复正常,虽然依旧感到软无力,但足以灵活使用。为此,她必须感谢精细调制解药的夸叶乘风。
然,她不会将手臂复原之事告知任何人。尤其是陌奕宗。
……
花响左手拎着“随行袋”返回庭院,用余光扫了下夸叶乘风,继而将空药碗递给侍卫,扬声道:“好苦的药,下次煎药的时候,可否加入一点点小玫瑰?我喜欢花茶的味道。”
此话一出,夸叶乘风心领神会,她生于产茶大国,喜欢花茶暗指想家。显然她已经打定主意与他一同离开。
那便准备起来,猛虎出闸!
夸叶乘风朝她挑下眉梢,继而在侍卫队的押送中返回天牢。
花响继续装半残,单手将随行袋跨在胸前,命肥娥把陌弄盏放入布兜之中。
肥娥陪同花响锻炼数日,肥肉明显甩掉一圈,走起路来也轻盈了许多。
“哎呦,您快看,大小正合适呢!”肥娥摸了摸七王爷的小胖下巴,伸舌头做鬼脸,为了博“爷”一笑,不惜各种搞怪。
花响走起来试了试,随着她的步伐,随行袋小幅度地摇晃着,陌弄盏或许以为是摇篮之类的东西,貌似很喜欢这种感觉,于是自顾自将小布偶塞在自己与布袋之间,得意洋洋地嘬起大拇指。
“小娥,喂过奶了吗?”
“嗯,刚抱去给奶娘喂过。”
花响应了声,隔着布袋轻轻拍抚儿子,一同沐浴在午后阳光之中。
看似悠闲,脑子一刻不停歇——若想见到钰国皇帝,先要成为正六品宝林。而这个不大不小的封号,需要得到陌奕宗的提携。
直接索要,他要么拿堂揶揄,要么质疑她的动机≤之,他不会爽快答应。
正若有所思地踱步,殿门外传来兵刃相击的声响。
闻声望去,两名侍卫交叉举起红缨枪,挡住一个泪流满面的小太监?
花响一怔,哟,这不是被她打得屁滚 ...
(尿流的小扇子吗?
小扇子蹭了蹭鼻涕眼泪,跪在院门前,“小扇子感谢您,愿誓死追随!”
他无论如何没想到,会在宫中巧遇妹子。当然,兄妹俩不会傻到当场相认,而是过后找机会抱头痛哭。妹子告诉他,她遇到一位女贵人,贵人兴许是看她可怜,好心赠予一份推荐信函。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通过皇城护卫将信函传递到玉霞尚宫手中,不曾想当日便入了宫门。如今改名为巧雀,主要负责在祭奠宫点夜灯。劳作不累,吃得饱,住得地方也宽敞,再没人打骂她,简直快乐似神仙。
当宫女有当宫女的苛刻条件,显然妹子不符合任何一条。小扇子见妹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内心百感交集,真想告诉他的傻妹子,哪有什么看心怀怜悯的女贵人,他们兄妹的大贵人乃是花香宫女!
小扇子当初跟花香叨叨妹子的事儿也是心里闷得慌,从未料想她会记在心里。素问玉霞尚宫油盐不进,据说就连岚皇妃的面子都会悄不蔫儿的驳一驳,而花香不过是一介宫女,竟然打通了这条硬脉?!
啥都不说了,他有一种预感,跟着花香混,保不齐比跟着皇妃、贵妃更有前途。
花响望向哐哐磕头的小扇子,从表面看上,她的神态不仅平静,还相当疏离。为何?难道要向站在殿内殿外的陌奕宗的人宣布一下,她又将一枚心腹收入麾下?
不过小扇子来得正好,她刚刚部署的计划当中,刚巧缺一个信得过的跑腿儿人。
然而想归想,她没有权利调派太监,除非王德才点头。
花响慢悠悠地背对小扇子走远,一边考虑对策,一边漫步,无意间,她看到儿子把玩在手的小布偶,不由心生一计。
儿子的布偶有很多,但他偏爱这一条小龙布偶,就连睡觉的时候都不肯撒手。于是乎,她稍加力度地从儿子手中抢走布偶。
陌弄盏神色慌张,伸出小手使劲抓,可总在快要抓到的时候被娘拉远。
“哇!——”
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死死盯着布偶,小眉头紧蹙,神态惊恐,那表情就像枕边人小龙被坏人抓走啦!
花响内心向儿子报以十二分的歉意,随后疾步走向小扇子。
小扇子见她终于舍得搭理自己,作揖顿好不殷勤。
陌弄盏抱不到小龙,四仰八叉地瘫软在布袋中嗷嗷哭。
花响一边忙着哄孩子,一边不耐烦地问,道:“你是哪位?我们认识吗?”
小扇子懵,刚欲开口,只见花响手中捏着一个布偶,做出一系列腾不出手哄孩子的苦恼模样。见状,小扇子主动取走布偶,花响点下头,单手拍哄哭泣的奶娃。
成年人手里若是有玩偶,必然会下意识地拿玩偶逗孩子开心,小扇子见花响急得不知所措,谨慎地伸长脖子,凑到七王爷的眼前,举起手中布偶晃了晃。
陌弄盏见小龙“现身”,立马停止哭天抹泪,伸出小胖手抓抢。
“呵,未看出你对孩子挺有办法啊?”花响笑道。
被赞赏还不接着那是傻帽儿,小扇子眯眼憨笑,道:“或许是奴才天生一副笑眼儿的缘故,能讨到七王爷欢心,是奴才的福气。”
花响惊见小扇子于把小龙还给弄盏,她轻声制止道:“别给弄盏,这东西方才掉地上了,我怕他往嘴里塞。”
“是,奴才捏着布偶让七王爷玩儿吧?”
花响若有似无地应了声,小扇子得令,很快与七王爷展开一场“你争我抢”的游戏。陌弄盏嘎嘎地笑着,一会儿捏小扇子的嘴唇,一会儿敲他的鼻头,再抓抓小龙,玩得不亦乐乎。
“小娥,快去把王公公找来,七王爷很喜欢这个小太监,我要留下此人。”
肥娥不敢怠慢,急匆匆地奔出院门。
小扇子一听这话,总算弄明白花香宫女假意不熟的用意,对啊,他怎么冒冒失失地就闯来了?以花香宫女目前的地位根本做不了主。
唉,像他这种缺根筋儿的蠢货,还是跟着聪明的主子,才不容易被乱棍打死。
一时三刻,肥娥引领王德才前来。
王德才拿腔拿调地问:“什么人讨咱七王爷的欢喜?”
“喏,就是他,弄盏方才险些哭晕过去,幸好这小太监有办法。”
王德才不屑地瞄向小扇子,小扇子赶忙跪地行礼,伴随下跪的动作,小龙布偶消失在陌弄盏的视线里。
“哇!——”
孩子哭声震天,王德才敛起高傲的身段,刚欲上前安抚,只见小扇子快他一步站起身,笑眯眯地在七王爷眼前轻晃布偶。
陌弄盏破涕为笑,拍拍小手,咯咯笑。
王德才是个没把儿的男人,哪知晓孩子的情绪可以由一个布偶掌控,此情此景,颇感几分神奇呢。
花响不失时机道:“瞅见没,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合眼缘吧,七王爷缠着他玩了很久,不哭不闹别提多乖了,麻烦王公公把此人调入冷宫。”
“哦,杂家先问问哈……那个谁,你在何处当差?”
“回王公公的话,奴才小扇子,平日里负责搬砖运沙。在劳作之时,曾与花香宫女有过一面之缘。今日刚巧路过冷宫门前,原本只想厚着脸皮与花香宫女打个招呼,却听到七王爷凄惨的哭声,奴才心里一急,便不知深浅地哄起来。”
花响暗自舒口气,这番谎言编得圆滑,好!
王德才仔仔细细地打量小扇子,倒是长了一副忠厚老实的皮囊,只是此人底细不甚了解……“你随杂家过来,杂家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嗳!”
小扇子垂下捏玩偶的那只手臂,刚要挪步,陌弄盏又哭了!
王德才不由蹙眉,示意小扇子先哄孩子。
就这样一来二去,终于把王德才给整烦了,索性说道:“这样吧,你暂且留下试用几日,待杂家查查你的底细,再定夺你是否可以跟着花香宫女。切记,七王爷乃是圣上的心尖儿肉,稍有差池,人头落地!”
小扇子噗咚跪地,激动地谢恩连连,“多谢王公公抬举,小扇子定将尽心尽力照料七王爷,赴汤蹈火……”
“得了得了,收起那一大套儿溜须拍马的空话,只要你能让咱七王爷开开心心,你就有功,懂吗?”
小扇子点头如捣蒜,笑得合不蚂儿。
花响干咳一声,道:“快到圣上用晚膳的时辰了,王公公去忙吧。”
近日在朝堂之上,右丞相岚平忠总是没事找事跟左丞相掐架,原因自然是因为左丞相之女到了该出阁的年纪。右丞相深知自家闺女岚妙娇不受宠,唯恐皇后之位落在左丞相之女的头上,所以能不闹腾吗?
因此,陌奕宗今晚会前往岚皇妃宫用晚膳,给足右丞相面子,还闹不?
…………
小扇子跟随花响步入富丽堂皇的冷宫,抬起脑瓜儿东瞻西望。
花响轻声命道:“你 ...
(快去查一下圣上今晚会在哪用膳。”
“啊?……是。”
“回来,万不可被现。”
小扇子把胸脯拍得山响,自信道:“奴才办事儿,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还真放心不下。
小扇子拔腿就走,走到院门口,扬声告知侍卫,他要返回原住所收拾行李。
花响但笑不语,矬子里拔将军吧,还算机灵。
渐渐地,她的脸色又阴沉下来……方才她从王德才的神态中看出端倪,猜想陌奕宗今晚,大有可能前往某位妃嫔的住处,所以机会来了,也许晋升正六品宝林的机会,就是今晚!
臭不要脸的色皇帝,我们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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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_^1.1
( 本章提要:花响晋升之计
一个时辰之后,小扇子匆匆来报——圣上移驾岚皇妃宫。
果然不出所料,花响嗤之以鼻。
“他在路上,还是到了?”
“路上,奴才立马赶回来通知您。”
花响思忖应声,命肥娥先带小扇子下去休息。
小扇子则是跪地磕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感谢花响救了妹妹。
“起来吧,我救你妹于水火,并不是心眼儿有多善。”
“不管您处于什么目的,反正您是顺手做了善事儿,奴才日后这条命,就是您的!”若有半句假话,愿遭天打雷劈!”小扇子生活在最底层,从小挨打受穷,每当对生活感到绝望之时,皆是妹妹在旁宽慰开导,他之所以答应阉割为奴,也是为了让妹妹的日子好过些。怎料酒鬼爹又打起妹妹的主意,要把亲闺女卖去窑子?!
“有你这句话便足矣。”她抿了口茶,又道,“对了,媛贵妃近日找你了没有?”
“没,自打您不去劳役,媛贵妃就没派小红找过我。”
“那日我让你对她说的话,你都说了吗?……”花响教他如何汇报可以获得更多的赏银,其中便着重提到李贵妃疑似杀人事件。
“说了,您真是料事如神,媛贵妃当场便赏了二两银子。”
花响曾经说过,倘若纵火案与媛皇妃无关,顶多是派小扇子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观察自己还有没有翻身的余地罢了,一旦多赏……越值得怀疑。
“岚皇妃与李贵妃的关系如何?”
“据听说李贵妃与岚皇妃素无来往,加之那个死得不明不白的太监,李贵妃更不愿意出门走动。”
花响一怔,反驳道:“不是吧,我听到一个完全不同的说法,据说那名太监嗜赌成性欠债不还,后来被债主一怒之下捅死。”
“不对不对,奴才在那劳作三年,听过的说法也不少,有些胆儿大的太监,在私底下说……那名太监与李贵妃关系暧昧。”
一听这话,花响更觉得更不可信,笑道:“圣上只要不出去打仗,几乎整日待在御书房,那名太监又在御书房当差,他二人哪里有机会胡搞瞎搞?横不能在圣上的面前!……”
话未说完,花响脊背一僵,登时茅塞顿开!
对了,宫中有妃嫔伺候笔墨的规矩,所以有这样一种可能——李贵妃与那名死去的小太监在陌奕宗的眼巴前儿眉来眼去?!
花响蓦地站起身,立即将李贵妃讲过的话,以及陌奕宗的态度串连在一起。
李贵妃说:圣上希望我死。
她又说:儿子过继给谁都无所谓,总比跟着她有出息。
她还说:我没杀过人。
她最后说:倘若你能在圣上的眼皮子底下查明原委,我便将真凶告知于你。
再来看陌奕宗,每当提及李贵妃,他总是一副反感的态度,恨不得她早点死;
他对于李瑞妍将其生父拖下水之事,不仅熟视无睹,还要拍手称快;
陌奕宗不愿让花响追查此案,暗中阻截消息的来源。所以才会有王德才欲盖弥彰,捏造太监死亡原因的谎言。
他最后说:为了当皇后不择手段,朕恶心这对父女,让他们去死吧。
花响睁大双眸,眸中迸出晶亮的光芒!
她明白了,御书房太监应是——陌奕宗下令暗杀!
那个用血写成的“妍”字,是误导追查方向的重倘若太监被李贵妃所害,岂能让那人在墙上留下一枚清晰可见的“妍”字?她又不傻!所以由此证明,血字根本就不是太监死前亲笔,而是陌奕宗命手下人故意留在墙上的,目的正是警告李氏父女,他已获悉一切真相!别给脸不兜着!
对于陌奕宗这种极其重视皇室尊严的帝王,他干得出这种事儿!
把陌奕宗的杀人动机解读成大白话,应该是以下这段意思——你李瑞妍尊为贵妃,自入宫以来,行事低调,与世无争,朝廷内外对你有口皆碑,几乎是后位的不二人选,但是朕要明着告诉你,你玩儿完了,在后宫明目张胆杀人,纵使朕不杀你,你也会被吐沫星子淹死!怎么着,还想惦记皇后之位呢?去你姥姥的!
花响感到血液在沸腾,唇边扬起揭开谜团的快意!
接下来就要推断太监与李瑞妍的关系。是利用,还是真心相爱?
倘若是利用关系,李瑞妍至于为了一个死去的太监,拽上她的父亲陪葬吗?难道不应该借助父亲的权势洗刷冤屈?认罪就更说不通了。
倘若是真心相爱,放着英俊睿智的陌奕宗不爱,爱一个没把儿的太监?
再者,这里是后宫,不是想谈情就谈情的竹林湖畔,只凭眉目传情肯定到不了至死不渝的地步。
换言之,二人在宫外之时,便大有可能……私定终身?!
花响兴奋地拍打茶桌,似乎愈有眉目。
“主,主子?您没事儿吧?”小扇子在旁瞄看好一阵子,看她一会儿焦虑,一会儿挑眉,一会又手舞足蹈,感觉精神不太正常。
花响这才想起屋里还杵着两个大活人,笑道:“小娥,你带小扇子赶紧吃晚饭,吃完饭你陪我去散步。”
肥娥垮下肩膀,苦苦哀求道:“今日别跑圈儿好不好,我都快站不稳了啊,腿肚子直转筋。”
花响含而不露地笑了,道:“今日真的是散步,还要带你故地重游,快去。”
…………
下人们都在吃饭,她关起房门,初次给儿子喂奶……
折腾一刻钟,孩子终于吸到奶水,她沾了沾额头的汗珠,虽然会感到些许痛楚,但是看着孩子满足的小模样儿,她也感到很幸福。
还有,只要她可以自己喂奶,就不怕儿子会在逃跑途中饿肚子。
抚了抚儿子胖嘟嘟的小脸,感叹人生真是奇妙,一个小人儿在肚子里慢慢孕育,忽然有一天就蹦了出来,明明与这小子连天儿都未聊过一句,怎就会像已等他几百年似的,一刻不舍得分离?
待到时间差不多,花响见儿子睡醒一小觉,她关紧屋门,甩了甩刚刚复原的右手臂,小心翼翼地将儿子抱入“奶娃随行袋”。
这个布袋很好用,等回到自己的国家,可以向产后的采茶女们推广一下。
此刻肥娥与小扇子已经守在门外,花响叫小扇子熟悉熟悉冷宫构造,随后托抱着儿子与肥娥离开。
天色昏暗,走出一大段路,肥娥感觉这条路越熟悉,于是急忙拉住花响,道:“再往前便是皇妃宫。”
“我记得皇妃宫的花园里一片稀有的‘玉玲珑’,眼瞅着天气转凉,等到冬季来临只剩下枯枝干草,得赶紧让我儿子看个新鲜。”
玉玲珑是月季品种,又称粉妆楼,奶白的花瓣中央沁着浅粉,淡雅清馨。
肥娥哪敢拦截主子的去路,唯有心颤颤地跟上。
花响 ...
(堂而皇之地往院子里走,守门侍卫自然要拦截。
“圣上在此,任何人不经通传不得靠近!”
“那你帮我通传一下,七王爷陌弄盏要见父皇。”
听罢,侍卫举起宫灯,照亮她怀中的婴儿。果然,婴儿身着王爷服。
守在一旁的御林军认识花响,自然不管这事儿。而皇妃宫的侍卫则是神色为难,因为岚皇妃有命,今晚就是她亲爹要见闺女,也不予放行!
花响也不催,目光飘向花园……她是掐准时辰来的,只待陌奕宗与岚皇妃吃饱喝足之后,走入花园散步。
这个推断要说起来,还是因为花响看透了岚皇妃的秉性,纵使陌奕宗懒得动不想遛食儿,岚皇妃也会娇嗔着求他一同赏花。为啥?这样才能把皇帝光临皇妃宫的消息传得更远,尽情炫耀恩爱之情。
正如所料,片刻不到,一串娇滴滴的笑声从宫门方向传来,那是岚皇妃春风得意的真实写照。
陌奕宗的身影颀长高大,花响还未看到岚皇妃已经看到面无表情的他。
时机来了!花响忽然开始撒泼打欢儿!
“你算老几敢拦七王爷的路?即使我是从九品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花响这一咆哮,吓得肥娥一哆嗦,咋回事,她站着睡着了还是怎么的?没听见有人羞辱主子啊?!
侍卫不明所以,唯有尽量压制她的音量。
花响就是来闹的,声音当然越大越好。
她一把推向侍卫,质问道:“你还想打我?!你再敢推我一个试试?!”
噪声引起陌奕宗和岚皇妃的注意,二人闻声望去。陌奕宗很快现闹事者是花响,于是拨开岚皇妃搀挽的手指,大步流星地走上前。
岚皇妃顿感掌心一空,气得险些当场破口大骂,居然又是花香这个贱人!
小亮子惊见岚皇妃揎拳挽袖,摆出一副要扯头的架势,赶忙冲过去抱住主子的小腿,悄声劝道:“您别冲动,圣上在此您万不可冲动,没准花香是故意滋事!”
岚皇妃硬生生地停下脚步,大口顺着气,注意到花响怀抱的七王爷,感觉嗓子眼儿要喷火,特意前来嘲笑她生不出儿子吗?贱人,死贱人!
另一边,侍卫见圣上前来,齐声跪地。
陌奕宗先推开拦截花响的侍卫,蹙眉望向花响,道:“怎回事?”
她敛起吼声,不满地嘀咕道:“院内花香四溢,七王爷哭着不肯走,我只能拉下脸恳求侍卫放行呗,怎料就吵起来了……”
岚皇妃咬牙启齿地走过来,缓缓情绪,皮笑肉不笑道:“呵呵,整个后宫当属本宫院子里的花卉最为妖娆罕有,妹妹快进来看看嘛。”
“妹妹?这称呼我可担待不起,您还是像平日一样唤我贱婢好了。”
这小鞋儿穿得够紧啊!岚皇妃撇开头翻个白眼,又反诘道:“按常理来说,本宫与你,只是地位高低有别,说白了,还不都是侍奉圣上的奴仆?如今你有幸为圣上诞下龙种,功大于过嘛,本宫自然要对你以礼相待,你反而挑起礼儿来了?”
花响黯然一笑,自嘲道:“皇妃误会了,奴婢只是承受不起。奴婢虽然生了皇子,但奴婢还是奴婢,随便遇到一个管事儿的都得驻足行礼。今这事儿怪我,犯了恃宠而骄的坏毛病,误以为怀抱七王爷,至少可以得到一部分宫人的尊重。”
花响并未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委屈,而是一副倔强又无奈的神态,她面朝陌奕宗欠身,道:“是我们呣子俩扰了圣上的雅兴,请您恕罪。”
她落寞地转过身,缓慢前行,陌弄盏刚巧在此时大哭起来,见状,花响趁机各种干呕。她一边哄孩子,还要一边捂嘴。话说一只手哪里够用,所以看上去特狼狈。
“小娥,快过来……呕……哄哄七王爷……”
“是!”肥娥急匆匆地抱走孩子,关切地询问道,“主子怎又吐上了?”
又吐上?岚皇妃顿感大事不妙,天啊,这贱人不会又怀上了吧?!
“圣上,圣上,今夜风大,臣妾陪您回屋歇息吧?”她心慌意乱地催促。
陌奕宗不予理会,目不转睛地看向花响……知晓她演戏的目的为哪般,但是这场戏也并非全是假象,后宫是个按照品阶论尊卑的地方,她身为从九品宫女,确实容易遭欺负。
只是没等到她低声下气地求到他的面前,心里有点不爽。
“王德才,婕妤之位,还有空缺否?”
岚皇妃花容失色,“婕妤”乃是正儿八经的正三品!
“圣上!莫怪臣妾多嘴,花香不过一介宫女,按照后宫规矩,封她一个六品宝林已是极限了呀……”
岚皇妃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又让陌奕宗想起她对付花响的那点儿小手段。
“这是朕的后宫,朕如何安排还需要爱妃指”
“不!臣妾,臣妾不敢……”
王德才见缝Сhā针,上前一步,道:“启禀圣上,婕妤之位刚巧有一个空缺。”
抛开宫女不算,其他头衔皆有人数限制,婕妤之位仅有九个名额。
“好,花香听旨。”他朝她的背影喊去。
花响暗自打个响指,转过身,挣扎一瞬,双膝跪地。
“宫女花香为朕诞下七皇子,七皇子弄盏聪明伶俐,深得朕心,着封你为婕妤,位居三品。”
听罢,花响神色迷惘,不解地看看他,随之俯行礼。
索要品级是此行的目的,但是这正三品,也未免太爽快太不合情理。
她隐隐有所醒悟……陌奕宗似乎在与她打一场心理战,当她在利用他的时候,他有可能也在利用自己达到某种目的?
这场战役,谁先沉不住气,谁便输了。
……
陌奕宗原本就想找借口脱身,此刻乱哄哄一闹正适合走人。
“爱妃,朕还有折子未批完,改日叫上岚爱卿,让他陪朕小酌两杯。”
岚皇妃正因出言冒犯感到惶惶不安,此刻收到一颗定心丸,哪还敢强行挽留,赶忙领旨谢恩。
陌奕宗喟叹一声,从肥娥怀中抱走儿子,径直前行。
圣上远去,岚皇妃怒气冲冲地逼近花响,小亮子再次飞扑抱住主子小腿,用表情暗示主子先忍住,来日方长嘛!
岚皇妃憋着一口恶气,踢开小亮子怒步回屋。
皇妃宫门前恢复宁静,圣驾护卫队也走出很远,花响这才想起来追赶。
跑过石拱门,只见路的前方,伫立着一个孤单的身影,是陌奕宗。
她不自然地抿抿唇,步伐缓慢地走到他的面前。
“给朕一个你拼命犯矫情的正当理由。”他明知故问。
花响犹豫良久,最终选择直言相告。
“要封号。”
“好,爽快就好。朕已如你所愿,所以你是否应该向朕承诺点什么,譬如,你可以像其他 ...
(婕妤那般通情达理?又譬如,日后可以安分守己地过日子?”
休泽日在即,陌奕宗希望她不要有所异动,但她为了与钰国皇帝见上一面,宁可在岚皇妃面前一口一个奴婢的称呼她自己,可见藏在八卦锁之中的东西,比尊严更重要。
花响已经感觉到陌奕宗的态度与往日不同,他没有跟她逗贫,也没有动手动脚,就像一个充满疑惑的陌生人。
见她缄默不语,陌奕宗旋身离去,身后却传来花响的话语。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倘若我今日没有胡闹,你是否会留宿皇妃宫?”
问完这句话,她真想抽自己一耳光——龙走月,你还是众星拱辰的龙走月吗?!能问出这种话真让人瞧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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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1)
( 本章提要:李贵妃交代一切
陌奕宗移驾大理寺,独自坐在审问间之中,俄顷,李贵妃拖着锁具前来。
李贵妃垂目顿,神态平静,温婉地说道:“未想到臣妾在行刑之前,竟有幸与圣上见上最后一面呢。”
八年了,陌奕宗至少有七年半没有正眼瞧过她,此刻从上到下细细打量,她的眼角竟也染上一缕细纹。
“说说你与李书文的过往。”
也许真的是年头太久,当年的愤怒已不复存在,仅剩一声叹息。
屋中只点燃一盏小油灯,李瑞妍所处的位置又逆光,她看不清圣上的表情,但是自己的神态可以想象得出来,只能要震惊来形容。
陌奕宗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捻珠,指了指侧面的椅子,道:“过去坐吧。”
李瑞妍又是一怔,领旨谢恩,拖着脚镣缓慢移动。
身娇肉贵的千金小姐,几乎无法承受这等极其普通的刑法,走起路来相当缓慢,并且压抑地轻声呻.吟。陌奕宗耳畔萦绕着哗哗作响的脚镣声,想到被磨烂脚踝的花响,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敢问圣上,时隔多年,为何?……”
“朕在来之前,去见过七皇儿的娘,她对朕说,不要一竿子打死一船人,或许你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朕来推翻她,想听听你到底有没有苦衷。”
李瑞妍愣住,七皇子的娘不就是花香宫女?她还没有放弃追查真凶的念头?
“看来圣上对花香宫女,用情颇深。”
“她与这后宫之中的妃嫔都不同,无论是身份还是性格,她对朕心存恨意,便敢于直言相告;她疼爱儿子,就必须想办法抢过去自己养。简而言之,不虚伪。”
虚伪二字刺到她的痛点,说得是,从懂事儿开始,每日都在扮演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其实这妃嫔与戏子又有什么两样?
“圣上真的要听臣妾的过去吗?应该会感到极其厌恶。”
“讲吧,已经死了的,以及快要死的,朕没空与你等将死之人怄气。”
听罢,李瑞妍紧绷的情绪反而松弛,俯道:“谢圣上成全。”
她稍微调试情绪,从而娓娓道来,“李书文曾是李府书童之事,想必圣上已经查明,那就从臣妾入宫前夕说起吧。”她悠悠地垂下眸,还未开口已是泪眼婆娑,“自臣妾出生,家父便期许借助臣妾的力量步步高升,当然这一点无可厚非,只是臣妾心中除了李书文,再无他人位置,即使那个人是圣上您,臣妾也不愿。而后,臣妾以绝食抗争,家父竟威胁臣妾,不嫁便杀死李书文。臣妾唯有顺从,只是,人在宫中,心在远方。家父见臣妾无所作为,居然!……冒充臣妾的名义假传消息,家父告诉书文,臣妾要求他阉割入宫,以作陪伴。”
李瑞妍想到惨死的情人,哀痛欲绝,如泣如诉。
当她初次在御书房见到身着太监服的李书文时,当场便昏死过去。她的好父亲欺骗了她!父亲分明承诺会给李书文买一座小宅,会帮他娶一房贤惠能干的老婆!会让他过上安定幸福的小日子!可是她那利欲熏心的爹都做了些什么?!不仅毁掉她的爱情,甚至逼得李书文去当个不男不女的太监!
看着深爱的男子成了这副摸样,她恨,恨不得拉上李书文一死了之!
李书文却恳求她,求她一定要坐上皇后之位,否则他的牺牲毫无意义。
“书文虽然出身卑微,但是聪颖勤奋,凭他的学识考取个功名并非难事……是臣妾一家把他推上不归路。臣妾知晓书文一定死在圣上手中,您是那般睿智,家父的小伎俩岂能逃过圣上的法眼。说实话,当臣妾得知书文被谋害之时,并未对圣上心存怨念,死了好,死了好呀,家父再也无法利用他窥视圣上的一举一动,臣妾再也看不到他躲在角落偷偷哭泣的身影。”
彼时,她已是身怀六甲,并未选择自裁,一方面是为了孩子,更重要的一方面则是,她还不能死,因为还没有替李书文报仇,还没有让父亲明白水能载舟也能覆舟的硬道理!
李瑞妍缓缓跪地,道:“圣上认为臣妾冷血也好,为爱痴狂也罢,臣妾已经把最好的年华全部给了圣上,如今人老了,心也累了,想下去陪书文,他一定还在奈何桥头等着他的李瑞妍。”
陌奕宗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的泪滚烫滚烫的,哭得表情都扭曲了,不端庄了,这才是真实的她,真的爱。
“这个黑锅,是你抢着背的?”
李瑞妍默默点头,坦言道:“臣妾等这个机会足足八年,扳倒家父之心从未动摇,成败在此一举。”
李家是官宦世家,侍奉陌氏帝王三代,可以说是鞠躬尽瘁。正因如此,陌奕宗一直对李御史心存迟疑。而当他得知纵火案乃李瑞妍指使,他知晓,李御史这一条忠奸参半的蟒蛇,到了掐其七寸之时。
“憋了八年,说出来是否舒服多了?”
“是,自进宫以来,从未像此刻这般轻松。只是,臣妾愧对圣上,罪该万死。”
“都过去了,要说起来,朕对你也没付出丝毫情感,扯平。”
李瑞妍惊异相望,这还是她认识的冷酷帝王吗?帝王家又何时需要对妃嫔动真情?可是他竟说出,感情需要……彼此付出?
陌奕宗起身走近,道:“你的要求,朕应了。告诉朕,纵火案真凶是谁。”
心中大石落地,李瑞妍三叩。
“实不相瞒,臣妾不确定真凶是谁,只能告诉您,日后对6昭仪多加提防。”
“6昭仪?……”他回忆一瞬,“礼部尚书6钟之女?”
“正是,6昭仪平日与臣妾还算聊得来,某日她前来探访,聊到谋害七王爷之事,她叫臣妾小心,因为听说,那名被救出火海的宫女惠儿,臣妾曾重重地责罚于她,臣妾又是二皇子的母亲,不免会被一些居心叵测的小人拿去做文章。”
“你罚过惠儿?”
“臣妾确实责罚过几名宫女,那几名宫女在背后嚼舌根,刚巧被臣妾听到,于是各罚三十板,至于容貌、姓名,臣妾毫无印象。”
“于是你就将计就计,派人杀了惠儿?你可知晓你派去的侍卫,与陷害花香纵火之人实属同一人?”
“知晓,是他主动找到臣妾,此人一上来便坦白了陷害花香的过程,恳求臣妾救他,他说幕后指使其实是6昭仪,6昭仪听闻惠儿活过来,唯恐行事败露,于是用侍卫全家老小的性命以作威胁,命他指正真凶是臣妾。”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李贵妃原本就有“杀人”的劣迹,因此按照正常的趋势来分析,为防止“惯犯”之罪名强加于身,她应该立即带侍卫前去面圣,从而还自己一个公道。然而,没人会想到,李瑞妍居然选择将错就错,买通侍卫杀害惠儿,并留下伪造遗书一封,诬陷花香纵火杀子。
李瑞妍不认识花香,也不关心谁死谁活,只知晓纵使是指正自己也不能马虎,倘若把破绽暴漏得太明显,依旧容易 ...
(节外生枝,因此她偷偷在假遗书上做了手脚,在信封边角沾染极少量的,来自她宫中的香气。那种混合的香露味儿,只有李瑞妍会调配。
事成之后,李瑞妍再没见过侍卫,后听闻,侍卫割喉自尽。
陌奕宗思忖不语,6昭仪至今还是个不经人事的处子,倘若只是嫉妒花响受宠,有必要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吗?
……
事不宜迟,连夜提审6昭仪。
6昭仪年仅十九,她跪在陌奕宗的面前,眨巴着一双乌黑的圆眼睛,嘟着小嘴询问圣上为何把她叫到大理寺来?
陌奕宗歪头看着她,这满脸写着不机灵的模样……能策划一起纵火案?
他索性改变审讯方式,像唠家常一样聊起她找李贵妃的原因。
6昭仪果然是个实诚女子,一五一十说道,纵火案生的次日,岚皇妃、媛贵妃以及九位嫔聚在一起赏花闲谈,聊天自然会聊到昨日的纵火案,也不知是谁提及一句,“李贵妃好不合群,姐妹们的聚会一向拒不参与”。而后,七嘴八舌就把纵火案往李贵妃身上拽,什么体罚宫女,什么死的不明不白的太监。6昭仪平日与李贵妃关系还行,无奈嘴笨辩不过众口,唯有跑去提醒李贵妃。
“事情就是这样啦圣上,臣妾哪里知晓李贵妃真是纵火犯呀,好可怕!”她浮夸地捂嘴惊呼。
“……”陌奕宗扬手打,快回宫玩布偶去吧!
不是她,一定不是。
……
翌日晌午,媛贵妃宫。
宫女小红满脸堆笑,一路小跑奔入寝宫,匆匆反锁屋门关紧门窗,疾步走向一脸愁云的媛贵妃。
“主子!主子!告诉您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圣上今日在早朝时颁布旨意,李贵妃父女谋害七王爷一案,证据确凿无须再审,三日后推出午门问斩!”
“真的?!”媛贵妃险些激动得跳起来。
“千真万确!您今晚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媛贵妃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地,整个人瘫在床上,又想哭又想笑。
为了帮自己洗脱嫌疑并嫁祸李贵妃,她真乃出钱出力煞费苦心。预期结果会出现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李贵妃听信谗言,决定狠狠地教训6昭仪。6昭仪那傻姑娘肯定不是李贵妃的对手,届时又是一场恃强凌弱的好戏,媛贵妃再在旁含沙射影,暗示李贵妃乃是害人、杀人的惯犯。第二种可能,李贵妃领侍卫面圣,命侍卫揭6昭仪就是纵火案的幕后真凶,到了那个时候,侍卫便会按照媛贵妃的吩咐,当场倒戈,谎称受到李贵妃的胁迫,同时一口咬定李贵妃是凶手。
……
媛贵妃冷笑,侍卫用一条贱命为家人赚回三百两,死得多有价值呀。
总之不管怎样,只要圣上将纵火真凶转移到李贵妃的头上,她便有办法躲过这一劫。
只是万万没料到的是,李贵妃居然快她一步杀了惠儿?且一并扛下全部罪名?
太过匪夷所思。
正因参不透李贵妃认罪伏法的动机,媛贵妃不免提心吊胆、夜不能寐,大半月下来明显消瘦一大圈。
此刻,终于尘埃落定!所有线索,所有知情人统统毁尸灭迹,她总算可以高枕无忧!哈哈!
“命膳房多炒几个菜,本宫要好好地吃上一顿。”
“好咧!”
至于昨日刚被册为婕妤的花香,待她养足精神,卷头重来!
……
与此同时,换上一袭绫罗绸缎的花响花婕妤,站在皇帝寝宫门前等待通传。
王德才第三次轰赶,道:“哎呦您快回吧花婕妤,圣上正忙呢。”
忙个屁!处斩李贵妃的圣旨已然传遍后宫,可真凶是谁?她还想出宫之前宰了那娘们儿呢,可如今什么意思?他躲起来不吱声?!
不让进就硬闯,花响大步流星地往里冲。
毕竟是婕妤,侍卫们也不好武力镇压,唯有王德才奋不顾身地拉住她的脚腕子。
“好吧,圣上其实在沐浴,您还去吗?”
“去啊,只要能见到他,火坑儿我都跳!”
“得,走着。”
王德才挑了挑眉,圣上啊,您莫怪奴才自作主张放行,奴才完全是为了您的“健康”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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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2)
( 本章提要:荡漾的浴池
皇宫的浴池犹如池塘般大小,水面上漂浮着一层氤氲,白蒙蒙的雾气包裹着鲜亮的植物花卉,空气中弥漫着清馨的香气。仿佛踏入仙境一般。
花响初次步入这座御用浴池,遥望远方,只见陌奕宗正在池中游泳。
健硕的手臂拨开水花,在水中滑出一道流畅的直线。
王德才一路小跑追赶着游的陌奕宗,气喘吁吁地启禀道:“圣,圣上,花婕妤求见。”
陌奕宗游得正高兴,根本没现花响已然站在浴池的另一端,于是边游边道:“不见,告诉她朕正在忙。”
浴室中满是陌奕宗的回音,王德才沾沾汗珠,瞄了眼怒视圣上背影的花响,话说他也想在进入浴室前先拦下花响,可是她完全没在管那些,他刚摆出一个要讲话的嘴型,她已然自顾自推门闯入。
花响蹑手蹑脚地,向王德才的身后靠近,趁其不备,登时捂住他的嘴,继而掐着嗓子,嗲声嗲气道:“圣上,花婕妤在宫外等了您将近两个时辰,您究竟在怕什么?为何避而不见?”
“朕会怕她?!”陌奕宗猛地蹿出水面,劈头盖脸开骂,“你个狗奴才!……”白雾散开,待看清难之人的脸孔,他的手指立刻移动怒指王德才,咆哮道,“说的就是你!谁允许你个狗奴才把她放进来的?!”
“……”王德才汗如雨下,您自己带回宫的女人有多野蛮您不知晓吗,呜!
花响咂咂嘴,蹲在他的正前方,揶揄道:“堂堂一国之君,还玩起躲猫猫了?”
陌奕宗走到池边,使劲地甩了头,水滴溅了花响一脸。
花响没好气地抹把脸,继而撩起大片水花反泼回去!
“你以为你是三岁小孩儿啊?耍个皮猴儿就能躲过去?!”
陌奕宗在水里不怕被淋湿,于是玩心大起,双掌用力撞击水面,兴致勃勃地反击起来。温水犹如倾盆大雨一般浇灌着花响的身躯,由于水流过猛,竟然将她拍到在地!她顿时火冒三丈,索性坐在池边抬脚踹!
“你吃饱了撑的吧!”她龇牙。
他粲然一笑,顺势抓住她的脚踝,一把将她扯入池水之中。
见状,王德才识趣退场,随手阖起大门。
……
花响被他压在池壁边缘,他托起她的下颌,嘴唇狠狠地压住她的唇。
热吻犹如狂风骤雨,她单手推拒无效,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抬至三寸,倏尔意识到这只手复原之事绝不能暴露,否则陌奕宗定会提高警惕。
忍吧,忍。
陌奕宗替她拨开黏在脸上的长,水蒸气熏红了她的小脸儿,加上她本身气性大,导致双颊泛起娇艳的绯红,好似一枝含苞待放的荷花。
他的气息渐渐变得粗重,垂低五指,扯开她的裙带,挥臂一抛,只见青绿色的长裙飞出掌心,又轻盈地落在水面,宛若荷叶一般悠哉漂浮。
花响这才弄明白王德才放自己进来的原因!果然是主仆情深啊!
她单手护在胸前,感到他的双手停在她的亵裤边缘,赶忙用脑门顶他胸膛。
“你心里还有没有别的事儿了?!凶手是谁告诉我!”
陌奕宗置若罔闻,黑眸中附着一层厚重的欲.望,亲吻着她的耳垂,指尖顺着她的大腿向下滑,将她的一条腿架高。
花响用尽全力捶打他的胸口,无奈彼此间几乎没有间隙,她的拳头与手臂,轻易地被他夹在两副身体之间。
每当让他夺走主控权之时,她都会对自己的能力产生质疑,倘若两军对战、主帅交锋,她除了可以使用擅长的抛射术与他周旋之外,似乎根本无法与他进行近身对战。
遥想陌奕宗擒获她的手段,她更是恨得牙根痒痒。
那日风沙特别大,仿佛作怪的老妖在嘶吼。她刚刚击退某国三十万敌兵,片刻不想停留,亟不可待地率领大军返回钰国皇城。因为钰国皇帝落笔承诺,只要她帮钰国打赢五场胜仗,便可以取走她想要的东西。这一场战役便是第五场,她不由得心潮澎湃。
殊不知,正当返回途中,钰国皇帝三百里快马加鞭送来密函——陌氏大军伺机偷袭,二十万轻骑,兵临城下,务必火支援!
看完密函,花响打心底里不想瞎掺和,谁不知陌氏王朝拥有百万雄师?谁又不知陌奕宗是个不折不扣的战争贩子,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摆兵布阵尤为精通。此次他会来个突然袭击,估计是买通了钰国官员,从而获悉钰国近期战事密集,主城内仅剩五万守城兵在死撑场面。
……
思绪忽然一顿,她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于是直视陌奕宗的狭眸,没头没尾地分析道:“不对,你没有买通钰国官员,而是唆使周边小国同时向钰国起战争,当军力分散开来,你再坐收渔翁之利?”
陌奕宗简直服了她了,他跟这拼命*,她却在思考钰国沦陷的原因?!对,就是他给四位皇帝写了密函,向四小国同时放出一则假消息——钰国期待与陌氏结盟,一举吞并其周边四国,逐平分西北部领土。然,钰国国土虽广,但远不如四小国占尽枢纽优势,至此,朕愿亲自率领五十万大军,暗中支援四国。
四小国一向与钰国貌合神离,不免信以为真。待协议达成,陌奕宗确实率领五十万士兵向钰国开拔,可惜无人看透这支队伍谁都没打算帮,就是奔着夺钰国而去。
“啧,朕在想什么,你又在想什么?能不能专心点儿?!”
他袭上她的唇,同时,架起她的双腿,冲进她的身体。
花响倒抽一口气,蹙眉闭眼,不能自抑地仰起头。
他的力道与频率犹如刮起一阵突如其来的飓风,惹得碧波荡漾。
此起彼伏的冲击力,迫使花响无法正常思考。她感觉身体越来越软,思绪混沌,很快让他获得全部的支配权。她简直要被他逼疯了,自打被他俘虏那日起,床上,锁具架,军营地板,窗边,书房,目前又在浴池,真想问问还有什么地方不方便生这种事儿?!
陌奕宗粗气重喘,拥紧她的身体,含着她的唇,绕在舌尖百转千回。
她不知是生过孩子的身体变得愈敏感,还是渐渐习惯了他的索取,总之,阵阵酥麻感击毁了花响的神经,身体在烫,情绪在变化,她无力地躲闪着他的吸.吮啄吻,试图躲开这羞耻中所诱的那一点难以名状的异样。
一声娇喘,从她唇边溢出来,在他耳畔透出三分柔媚。
这样的变化对陌奕宗而言自是可喜可贺。他的唇边勾起一轮迷人的笑意,翻起手臂抚了抚她酡红的小脸儿,将她抱出浴池,放在枕边,一遍又一遍地温柔亲吻。
他没有取悦过任何一位女子,向来横冲直闯。生平第一次为了花响按捺冲动。
吻掉她眼角的泪,厮磨着她的耳垂,尽可能地去适应她的步调,为她制造一个可以舒缓情绪的氛围。
花响感到前所未有的颤栗,浑身 ...
(都在颤抖,脑子一片空白,不对,是脑海中只能容纳眼前的陌奕宗,他笑得像勾魂摄魄的邪魔,一口一口吞噬着她的意识。
他的脸庞,初次清清楚楚地映刻在她的瞳里,眉毛很浓,眼睛狭长,目光深邃,尤其是他的唇,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倘若忽略他的种种恶行,确实是俊得一塌糊涂。
不过,她不乐意把他列入美男子的行列,因为这幅好皮囊里面藏的是好战斗勇、残暴专横、诡计多端!
陌奕宗现她的情绪正从迷情中一点点地抽离出去,倏地,他扳正她的脸颊,迫使她与自己直视。
“花响,朕有必要再提醒一次,你当初是朕的战俘,朕对你做任何皆是理所应当。或者这样讲吧,倘若朕被你擒获,你又会如何处治朕?”
这等荒谬的假设,他在今日之前想都没想过,无奈花响的个性太倔太硬,他唯有违心地把自己摆在一个不可能构成事实的位置上。
他在说,她也真的在考虑,漫不经心地回道:“你是陌氏王朝的帝王,我怎么舍得宰了你?当然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留着换取最大的利益。”
话音刚落,一击猛冲打断她的话语,她吃痛地眯起眼,怒道:“杀杀杀!把你这个臭无赖千刀万剐!”
陌奕宗笑而不语,今日已然为了她隐忍良久,接下来就是他的畅然时光。
…………
两个时辰过后,陌奕宗才抱着花响走出来。
花响身上只盖了一条毯子,一双修长的小腿暴露在外。
“圣上,这?”王德才忙上前为圣上披龙袍。
“睡着了,先让她睡儿,晚膳时再叫醒。”
陌奕宗返回寝宫,把她放在龙塌上,命宫女给她擦身更衣。
王德才悄声问,“您把李贵妃提到的人……告诉花婕妤了?”
“嗯,朕跟她说了,肯定不是6昭仪,她不信,非要自己去查。”陌奕宗无谓地扯了下嘴角,她性格中有些部分跟他很像。你有你的量天尺,我有我的三寸绳,纵使你舌灿兰花说破大天儿去,也只信自己。
…………
王德才陪同圣上走入御书房,犹豫许久,斗胆问道:“圣上,后日便是休泽日……花婕妤如今位居三品,您若不打算让她去天牢赐福,奴才想辙绊住她?”
陌奕宗执笔的手顿了顿,道:“朕如今也想通了,有些人,留是留不住的,且看她如何行事吧。”
“是,那七王爷那边儿?……”
“你什么意思王德才?你认为她会带走弄盏?那还怎么逃?孩子那么小。”
“您……真的没想过?”
他撂下毛笔,缓慢地抿了口茶,想起她斜背在身前的一个形状奇怪的布袋子,又想到“装”在袋中的儿子……倏然!他起身离去。
“圣上您要去何处?”
“站好,不必随行。”
王德才透过窗棂望向圣上,只见圣上跃上马背,只身远去。
他挠挠头……圣上这般风风火火地,去见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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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3)
( 本章提要:陌奕宗的新目标
曙光掠过金碧辉煌的皇宫,预示着新的一天已来临。
花响登时睁开眼,刚欲弹起身,现一条手臂压在胸口前方。
沉沉的呼吸声灌入耳际,她侧头相望,陌奕宗不止用胳膊压着她,一条腿还在骑在她的身上。他什么体重,她才几两肉,怪不得昨晚一直在做搬山的噩梦!
蹑手蹑脚地推开他的身体。他或许是疲惫得紧,翻了个身继续睡。
如此正好,花响不想吵醒他,移到床边,快地穿戴整齐,继而匆匆地溜出寝宫大门。
王德才伫立在寝宫门外,耷拉着脑瓜儿也在浅眠。话说他早已练就一身站着睡觉的本领。
花响敛气屏息,面朝其他宫人做个噤声的手势,而后指指屋内,示意莫要吵到皇帝的美梦。
……
顺利离开皇帝寝宫,接下来,便要去会会那位疑似纵火真凶的——6昭仪。
倘若那女子目光闪躲、贼喊捉贼!花响保证要在逃出去之前让她血债血偿。
不过6昭仪住在哪她还不知晓,唯有一路打探,摸索前行。
途中,她见到许多搬运大红木箱的太监。只见木箱向从各殿抬出来,又向一个方位进。经她打探,原来木箱里装的是崭新的丝绸布匹与摆件儿,不过样式和款式早已过气,因此统统运往尚宫局,由玉霞尚宫进行整合以及二次利用。
花响不知晓玉霞尚宫典当饰的真正原因,所以也往治理后宫的方面去考虑,只是对目前所看到的画面产生诸多疑问,陌奕宗竟会想到精简开支?莫非……边关陌氏生战事?或是他又招募了大批新兵准备开战?
若是前者还好,若是后者,对她而言肯定算不上好消息。
心事重重地抵达6昭仪的殿门前。昭仪位居正二品,仅次于贵妃,因此宅子自是飞阁流丹,玉砌雕阑。
花响此刻倒庆幸骗来婕妤的封号。所谓妃嫔,狭义点讲,仅限陌氏后宫一后、三妃、九嫔。昭仪乃九嫔之,婕妤拜访昭仪是应当应分的礼节,若是宫女谁搭理你?
经通传与等候,花响初次见到十九岁的6昭仪。
6昭仪虽然穿戴整齐,但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她掩唇打个哈欠,迷迷瞪瞪地说起场面话:“素闻花婕妤貌美乖巧,今日得以一见果然兰心蕙质气质极佳呢。”
客套话儿都说到这儿了,6昭仪还没正眼儿瞧过花响,当然这一点与态度无关,是她困得眼皮直打架,因为昨晚掌灯夜读——春.宫图。十来遍。
她的懒散极其自然,这一下子把花响给整懵了。
“正巧路过此地,未曾准备什么礼物,还望6昭仪见谅。”
“不打紧,不打紧,你用过早膳了吗?要不要一起?”
6昭仪笑眯眯地眨眼,花响迟疑一瞬,笑着点头。
俄顷,各色小菜与两碗燕窝粥端上桌。粥的香气唤醒6昭仪的精神,她张罗花响开动,同时问道:“听闻七王爷生得虎头虎脑特可爱,本宫可否?”
此话一出,花响的情绪紧绷开来,似笑非笑道:“那有什么问题,不过前些日子有刺客潜入冷宫,因此宫墙内外加强护卫数十人,别吓着6昭仪才是。”
“对对!此事本宫有所耳闻,现今只要天一擦黑儿,本宫立即命人关紧门窗呢!”她帮花响夹了小菜,又道,“你入宫不久便几经波折,估计是撞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本宫建议你赶紧做场法事驱驱邪。”
花响观察着她的一颦一笑,道:“嗯,我对各宫各殿不甚了解,其实今日冒然造访,是想向6昭仪请教一个问题,我与李贵妃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她为何要加害于我和我的孩子?”
6昭仪放下碗筷,神色苦恼,喟叹道:“说实话,本宫与李贵妃关系还不错,平日相处起来也未看出她是那种人,不过宫中姐妹常笑话本宫缺根弦儿,或许本宫是真的傻吧。”
“什么姐妹?是亲姐妹?”
“不是呀,就是岚皇妃、媛贵妃、王充仪、方充容等人,皆是本宫的好姐妹。”
“……”花响微挑眉,岚皇妃也是好姐姐?这位6昭仪是太天真还是在演戏?若是演戏,凭自己敏锐的洞察力,为何又看不出破绽?
当然,后宫妃嫔也不是逮谁跟谁掐,总要找个实力相当的,才能斗出乐趣。换言之,因为6昭仪实在不值得一斗,所以妃嫔们索性让她自生自灭?
花响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毕竟住在后宫的女人都不是善茬儿,说不定6昭仪已经把装傻充愣这门功夫练到炉火纯青。
用过早膳,花响正琢磨如何赖着不走,不承想,6昭仪率先开口挽留。
二人走入花园,坐在池塘边的小亭中,宫女呈上两盏清茶。
花响抿上一小口,嗯,茶色翠绿,汤水清澈,口感香醇,倘若没猜错的话,这上好的铁观音,应是产自她的国家。
6昭仪同样品着香茶,她忽然变得很安静,良久,才红着脸问道:“花婕妤……你跟本宫说说,圣上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呀?说实话,加上在大理寺的会面,本宫只见过圣上两次……”
“嗯?……好,”花响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道,“较比其他君王,圣上更霸道,更狠,更狡……聪明。”她险些将“狡猾”二字脱口而出。
“还有更英俊嘿嘿!”6昭仪捂脸。
“……”花响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她,不由无奈一笑,或许陌奕宗说得对,6昭仪或许并非真凶。因为她的眼中闪烁着情窦初开的光芒,那种清澈如茶一般的干净,不曾被欲.望和贪婪所掩盖。
6昭仪又垮下肩膀,沮丧道:“本宫知晓,圣上不喜欢咱,大婚那日连完交杯都没喝完酒便被王公公叫了去……”
“我也不知晓该怎么安慰6昭仪,只能说,圣上心系江山社稷,除了战争可以满足他的欲.望,他心里也没谁了。”
6昭仪歪头追问,嘟嘴不满道:“你骗本宫,姐妹们都在传,圣上心里有你。”
花响但笑不语,一个好战的帝王,对“征服”有着强烈的执念。她并非刻意与他作对,只因她也酷爱征服,从而无法逼迫自己做到毫无保留的委曲求全。
不过说了这么多,凶手究竟是谁?
……
走出昭仪宫,她漫步在花海之中,环视红墙碧瓦,眼中泛起对家的思念。
粗略一算,从协助钰国抵御外敌到今日,离开国土两年有余,不知父皇与皇姐是否安好,是否已经忘了她的存在。
垂下黯然的眼眸……顶替花响将军出战一事,是她自作主张的决定,皇姐确实不曾知晓,但知晓她人在钰国。
不过,钰国之行的确出预计时间,为此她十分庆幸在出前,果断地将三十万兵权暂时授予皇姐。
她缓缓地吐出一口闷气……陌氏王朝鲸吞钰国之战轰动中原,皇姐岂能不知?换言之,纵然她们之间没有 ...
(书信往来,但也没有现她的尸体,因此应该仍旧算在生死未卜的范围之内,再者说,钰国皇室关押于陌氏天牢之事,只要稍作打探便可获悉,所以为何过去这么久,就没个人试图找找她?
当然,这只是一种较为自私的心态,毕竟,那三十万可以调动的大军,身上还肩负着保家卫国的重任,即使全军杀入陌氏,暂时也抵不过陌奕宗的百万雄师。更何况,谁能想到,陌奕宗竟然给她更名换姓,拷上戴脚镣囚禁于后宫之中,甚至,为他生儿育女。
后宫像极了华丽的牢笼,给你锦衣玉食,但任何消息都送不出去,至于外面的消息,滴水不漏地堵截于宫墙基石之下。
花响心头泛起五味杂陈,堂堂一介龙茗国女帝,竟然经历这等荒诞离奇之事件,想想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与此同时,御书房。
陌奕宗双掌伏在巨大的桌案前,眼下是一张完整的中原地图。
他的神态格外严肃,审视许久,视线从西面关隘缓慢移动至南部海域,又从南部移到西部,仿佛正在思量着什么,权衡着什么。
这两处关隘都是他想得到的风水宝地。西部王国虽然兵力不足,但有两个对陌是王朝不利的条件,一来是距离较远,二来、获得西域的鼎力支持;南面则是四面环海的岛国,距离也不近,并且,海战并非陌氏士兵擅长之项。
待一炷香燃到底,他执起朱笔,笔头沁在红墨之中……抬高笔杆,最终,将一枚火红的“攻”字,斩钉截铁地写在——龙茗国的版图之上!
嗯,目标已锁定,预示着一场耗时耗力的大型侵略战即将拉开帷幕。
就是它,素有茶魁之誉的龙茗国!
“呵,女人当皇帝的?富强的?独立的王国?……”他嘴角勾起一缕轻蔑的笑意,朝着红艳艳的“攻”字伸出一根手指,自言自语道,“龙走月,你可知晓朕惦记这块儿宝地有多久了吗?你可又知晓,朕惦记你的海军几时了吗?不论龙茗国有多神秘、多难攻!朕一定要将龙茗国连锅端儿!”
他搓了搓下巴,想入非非,倘若攻城还算顺利,可以偕花响和弄盏去龙茗国小住几个月……不知花响喜不喜欢海呢?
…………
另一边,花响返回冷宫。
一进宫门,率先前往陌弄盏的卧房,喂喂奶,陪儿子玩儿上一小会儿。
待用过午膳,她将肥娥与小扇子叫到房中,随后关紧门窗,进行密谈。
气氛凝重且紧张,肥娥与小扇子小眼看小眼,摸不着头绪。
花响缄默不语,观察着二人的神态。
小扇子似乎看出门道儿,跪在花响面前,道:“奴才曾说过,这条命日后就是主子的,您需要奴才做啥尽管吩咐吧!”
肥娥终于反应过味儿,跪在花响的脚步,附议道:“奴婢自从跟您了,不挨打,吃得饱,连那个……憋不住的毛病都治好了,您是奴婢的大恩人,再造父母!”
待二人铿锵有力地表完忠心,花响悠悠地直起身,同时将他二人扶起来。
“我信得过你们,实不相瞒,明日休泽日,我要带着弄盏逃出后宫,我需要你二人鼎力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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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4)
( 本章提要:皇帝与花响各有准备
翌日清晨,花响在儿子的身边醒来。
她侧身支起头,望着儿子酣睡的小脸儿,握住小手儿轻轻亲吻。
……弄盏,对不起,娘今日注定要与你父皇展开一行激烈的角逐。潜逃出宫,并非易事,需要一刻不停歇地疾驰,途中会颠簸得非常厉害,届时你肯定会感到不舒服,但是尽量不要哭,做个勇敢的小男子汉,可好?
弄盏眯着眼努努嘴,轻车熟路地摸到小龙布偶,紧紧搂在怀中。
花响忍俊不禁,孩子还小什么都不懂,只知晓有奶吃有玩偶陪伴便足矣。
其实她一直在忽略陌弄盏自身的意愿,也许孩子更喜欢陌氏王朝,但她不想听取孩子的意见,主观地认定身为母亲有这个权利,反正陌奕宗子嗣成群,而她只有一个弄盏。
“娘的家乡非常美,有湛蓝的大海,金黄色的海滩,还有吃不完的海鲜与瓜果……”说到这,她敛起笑容,渺无音讯长达两年之久,龙茗国又远在最南边,如今究竟是怎样一种情况她一无所知。
越临近出反而越容易胡思乱想,花响满脸愁云,登基时便承诺为了江山社稷终身不孕,倘若突然带着一个大胖小子回去,皇姐与朝臣会用何种眼光看待她?
不过,倒不怎么担心谋权篡位的问题,先大部分军权仍旧掌握在她的手中,何况更为重要的一点则是,父皇一生只爱一个女子,也只娶那位女子为妻子,此女子便是她姊妹二人的生母。
因此,当她初次步入陌氏的后宫,见到莺莺燕燕无数之时,立即感受到比被俘更强烈的侮辱感。所以她从未想过一死了之,她要将这份耻辱变本加厉地还给陌奕宗!
这时,肥娥从门缝儿探进头,悄声提醒——前往天牢的轿子等在殿外。
花响沉了沉气,无论如何,先逃出去再说。
……
今日的行动时间格外紧密。按照昨晚拟定的计划,先由小扇子随行侍候。出门前,花响与肥娥互换眼色,肥娥甩了甩抖的双手,笃定点头。
花响漫不经心地扫过轿夫与侍卫的脸孔,果不其然,侍卫中多出几张生面孔。她不动声色地坐上轿子,轿子平稳前行。
与此同时,陌奕宗伫立在冷宫一侧的阁楼之上,遥望远去的轿子,命道:“提醒侍卫务必盯紧花响,孩子绝不能让她带出宫。”
“遵旨!”王德才领旨离去。
陌奕宗浓眉紧蹙,拳头缓慢地砸在石台前,为了揭开八卦锁之中的秘密,他会暂时放她走,然,倘若连同他的骨肉也带走,她岂不成了脱缰野马?!
他的心头泛起一丝挫败感,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花响,朕为何捂不热你的心?为何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你,你仍是打算头也不回地一走了之?!
花响,哪怕你为了朕曾有过一分犹豫,朕都可以不去理会什么狗屁八卦锁!
……可惜你没有,你把朕对你好统统当作废纸,那么好吧,朕唯有也让你尝尝求而不得的难受滋味儿。
他那日独自前往天牢,已经与夸叶乘风达成某种程度上的协议。
夸叶乘风原本拒绝与他合作,无奈此处是陌奕宗的地盘,天牢里布满陌奕宗的兵,纵使他的轻功再上乘,也不可能在被众兵盯死的情况之下一马平川。虽然他手握密旨,但是目前看来,除非他能变成蚊子,否则就在这儿吃牢饭吃到死吧。
他在沮丧之余,内心也受到不小的冲击,因为他已得知花响所谓盗取的八卦锁,实则由陌奕宗一手安排。换言之,陌奕宗断定夸叶乘风是协助花响潜逃的唯一帮手。夸叶乘风必须承认陌奕宗乃是运筹帷幄的高手,且秉性多变难以捉摸。陌奕宗可以为了一句暧昧戏言暴跳如雷,也可以为了一个他想获悉的答案放出长长的鱼线,哪怕这条线随时会断,他依旧气定神闲。
不过很快,夸叶乘风弄懂他沉稳到不像人的原因——陌弄盏。
陌奕宗已经摸透花响的脉,只要儿子仍留在后宫,她飞不远。
综上,摆在夸叶乘风面前的路只要两条,要么此时此刻便被斩杀,要么与陌奕宗合作,反正花响的右胳膊还未痊愈,在潜逃的途中应该可以轻易地抢走孩子,再趁乱茭给追兵就算完成任务。
显然,他没得选择,否则谁都逃不出去。
他忍不住问陌奕宗,你是爱花响,还是想要藏金洞?
然而,陌奕宗没有给出正面的回答。或许说,他也没想明白这份爱在自己心中究竟占有几斤几两,究竟要达到怎样一个高度才可以称之为爱情。他只知晓,见不到会想念,见到会心动,任由她对身份之事言辞闪躲,他仍旧采取不逼迫,不强调,无所谓的态度。
可是花响的情绪一刻不曾松懈,倘若唯有让她离开宫门才能改变僵局,他可以忍受相思之苦,放她出去透透气。
陌奕宗忍不住自嘲,呵,试问哪个宠妃不是使出浑身解数勾.引皇帝?只有他陌奕宗,中原地区最强大的霸主,居然得绞尽脑汁讨好女战俘。
唉,估计是起侵略战太多遭来的报应,趁着休泽日,他也去放生几个妃嫔积点德算了。
不过提及侵略战……便想到必须收入版图的龙茗国。近日在暗中捕获一名来自龙茗的茶商,然而茶商只是普通的小商贩,对于王朝核心了解甚少。后经酷刑拷问,茶商只交代相关女帝龙走月的只言片语。这位登基不久的女帝,虽年仅十七,但脑筋活分、行事沉稳。据传言,龙走月记忆力群,五岁时的识字量已经过十三、四岁的少年,珠算水平也总是令同龄人望尘莫及,伴随年纪的增长,诗词、兵法等运用自如,属于典型的早慧,即神童。
至于数十年来无人觊觎龙茗国领土的原因,各国之间流传着这样一句犹如诅咒般的箴言——攻龙茗,必自亡。
对此,陌奕宗表示不屑一顾,话说狐影一族被传得神乎其神也不就那么回事?想必龙茗国为了躲避战事,巧妙地给自己国家蒙上一层诡异的面纱?
还有那名茶商的话,陌奕宗必须持有怀疑态度,论谁不替自家皇帝吹嘘?多半是夸大其词,何况再聪明也不过是个小女子,若是刀枪剑戟拼起来,龙走月搞不好得猫儿在墙角哭鼻子。
…………
日上三竿,伴随一个个落地的轿辇,妃嫔们从中走出来,各个打扮得花枝招展,齐聚于天牢的高墙之外。
给囚犯赐福是小,逮到圣上一顿抛媚眼儿才是大。
今日也是谄媚拉关系的好时机,品阶低的御妻难得见到二品以上的妃子,这不,有的拍皇妃马屁,有的找贵妃东拉西扯,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花响与小扇子倚在墙角,观察并回忆天牢的构造。由此方便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钰国皇帝。
所幸她在天牢待过两日,记得王德才曾在无意间提及,钰国皇室关押在同一区域……当初离开牢房时,她的一双眼睛就没闲着,在并未现钰国人马之后,有十余间全封闭的 ...
(监牢引起她的注意。
“小扇子,你去打探一下,问问有哪些地方禁止入内。”
小扇子将自行带来的提篮盒放在墙角,转身去查。
“哟!这不是花婕妤吗?”岚皇妃率领一群溜须拍马的御妻,气焰嚣张地逼近花响,她随手指了下天牢,讪笑道,“本宫记得妹妹曾以纵火之罪关押于此,莫非今日特意赶来故地重游?”
听罢,惹来一片哄堂大笑。
花响正在思考如何与钰国皇帝见面的环节,真没闲工夫搭理她。
岚皇妃见她不吱声,感觉好没意思,于是耸动小跟班们一块挤兑花响。
御妻们岂能放过表忠心的机会?什么身份卑微,什么宵小之辈,什么缺乏教养,总之拐弯抹角地猛损。
花响的头都快被她们吵炸了。
“诸位都说对了,我就是心眼儿如针别儿,最喜欢给人穿小鞋儿,加之记性特别好,你们就不怕我在圣上面前添油加醋?”
此话一出,嘲笑声戛然而止。
花响烦躁地扬下轰赶,哪凉快去哪待着去。
御妻惧怕,岚皇妃可不怕,何况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呢,岂能示弱?
“不过是个小小的婕妤,也敢在本宫面前口出狂言?就凭你这低贱的身份,当宫女都是抬举你,还好意思舔着脸住在原皇后宫?本宫只是不屑理你罢了,否则请我父亲随便参上一本,你就得夹着尾巴滚去真正的冷宫!不知进退的贱婢,给你脸怎么就学不会兜着?”
“你后台硬,你嚣张,你放个屁都是香的,你说你那么大一个皇妃总跟我这等小角色过不去作甚?怕我仗着床上功夫当上皇后怎么的?”
听罢,众人有一片欷歔哗然,好不知羞啊!
岚皇妃真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贱婢!
“本宫就与你赌一卦,倘若你有本事爬上皇后之位,本宫立即搬回丞相府永不回宫!哼,咱们走,跟这等粗俗之人多聊一句都是自贬身价!”
花响长嘘一口气,终于消停了。
目光随意扫视,无意间与媛贵妃四目相对。
媛贵妃一怔,瞥开视线继续与妃嫔闲话家常。
花响的情绪稍稍顿了下,总感觉媛贵妃不简单,不过罢了,反正她今日要逃。
片刻后,小扇子疾步返回,告知她,甲区五段的牢房无需改善伙食,因为那里专门用来关押战败国皇室、重臣。
甲区五段?花响立即回忆方位……没错,那些封闭的牢房正是位于此处!
“对了,你从哪里打探而来?”
“问的给囚犯做饭的太监。”
花响忽然眼前一亮,对啊,到点儿都得放饭,待她顺利进入天牢,换上太监服混入甲区五段如何?
“快去给我找一件太监服,最好跟你这套一样。”
小扇子心领神会,坦然道:“偷鸡摸狗奴才小有经验,您瞧好儿吧。”
“……”每回听他自吹自擂就心慌。
……
小扇子的手脚果然麻利,很快顺来一整套太监的衣袍。
花响躲在假山石后方,将太监服穿在长裙里层,太监帽拍扁,贴身藏好。
良辰吉日已到,王德才迈着八字步亮相。花响马上把自己淹没在人群之中。
“圣上政务繁忙分.身乏术,命杂家前来向众嫔妃道一声,辛苦。”
听罢,众人一脸掩饰不住的失望。
传旨完毕,王德才显然无意逗留,来匆匆去匆匆。
今日放的膳食,皆来自各宫各殿的厨房小灶。就此事儿妃嫔也要攀比一番,为了证明自己平日里的菜色精良,无不取出上等食材暗较劲儿。这其中独占鳌头的自然是岚皇妃,一水八珍食材,即刻引起一片恭维之声。岚皇妃这才消气,哼,玉霞那个老顽固控制宫中食材又怎样,她家有得是银子!
花响趁着这些女人唧唧咕咕,叫上小扇子,跟随监狱侍卫走进天牢入口。赐福之前需要先检查饭菜,细致记录菜名。一来怕盒中藏了其他东西,二来、以免有人趁机下毒出了纰漏。
花响的身上还真带一样不能被查出来的小东西,至于是否能派上用场,还要看钰国老皇帝的会对她讲些什么。
顺利通过检查,她深吸一口气……陌奕宗,别以为我不知晓你派人在暗自监视我,你料到我会选择今日潜逃吧?呵,这一次的较量,你猜是你桀黠,还是我狡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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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5)
( 本章提要:龙走月与钰国皇帝的恩怨
花响步入天牢,先向夸叶乘风的牢房移动。
监狱侍卫见她向最深处的丁区走去,急声唤住。
“花婕妤且慢,按照您的品阶,应前往丙区。”
“我知晓呀,圣上曾领我来过此处,穿过丁区一拐弯不就是丙区吗?”她摆出一副有何不可的疑惑神情。
后宫中人皆知晓目前最受宠的,便是眼前这位花婕妤,圣上都安排她住进原皇后宫了,小侍卫哪得罪不起?侍卫犹豫片刻,笑着默许,跟上她的步伐。
小扇子则是步步靠近侍卫,为了分散侍卫的注意力,小扇子一边赞美侍卫身着的铠甲笔挺帅气,一边像个井底蛙一样拉着人家问东问西。
花响顺利走入关押闲散死囚的丁区,也就是关押夸叶乘风的囹圄。
望向空空荡荡的监牢,此处仍旧囚禁夸叶乘风一人,但是守在牢房四周的侍卫增加许多,见状,花响不免有些担心。
夸叶乘风正等着花响出现,他赶忙把脑瓜卡在铁栏前,像个饿死鬼似的讨饭吃。
花响假意疏离,礼貌性地征求侍卫的意见。
“我准备的膳食很多,这名囚犯兴许是饿坏了,分他一点,可否?”
侍卫还算爽快,做了个请的手势。
有关夸叶乘风替她解毒之事,其实并无几人真正了解情况。反正圣上派王公公来提夸叶乘风,天牢这边儿只管放行。花响也敢打包票,天牢的侍卫绝不知晓夸叶乘风与自己相识,人要脸树要皮,何况是他陌奕宗,为了帮她解毒,接受狐影所提出的无理条件,岂能四处宣扬?
花响情绪一顿……对,是为了她。
挥去纷乱的情绪,从小扇子手中接过提篮盒,款款地走向夸叶乘风。
花响蹲在他的面前,四平八稳地做着取菜的动作。
夸叶乘风望着眼眸微垂的花响,知晓她在等他道出汇合地点,然而想到自己与陌奕宗的交易,他心中不免内疚。何况还有一个更可怕的问题,花响也是可以调动百万雄师的大帝王啊!他今日帮陌奕宗抢孩子,保不齐花响明日便率兵扫了狐影的寨子。
他无力扶额,这一对强势男女,都不好惹啊!
“快…………趁热吃。”花响出催促暗示。
“谢谢啊,你长得可真俏儿,肯定是个采女哈哈!”
采女是御妻中的一种官职,采女个个身材曼妙,且精通房中术。
“休得对花婕妤无礼!”侍卫呵斥道。
“啊?失礼失礼,婕妤肯定是官宦之女喽?没想到官家也能生出这么漂亮的闺女,唉,其实采女也没啥不好,对了花婕妤,您见过皇帝大人的采女吗?”
花响不动声色地思量着……夸叶乘风一连提了三遍“采女”。莫非今日的集合点便是采女们的住所?
她故作腼腆地笑道:“采女还未见过,听说她们穿得很清凉,倘若并非圣上召见,她们不得离开宅院。”
一点就透,果然聪明。夸叶乘风颇显失望地应了声,接茬儿传递消息,道:“这样啊,也不知晓我还有没有放出牢的机会,倘若能出去我一定要去养养眼,嘿!”
侍卫抽刀相向,怒道:“死性不改的色胚!忘了你是为何关押于此了?!”
夸叶乘风入狱的罪名便是潜入宫闱,染指妃嫔未遂。
花响已经获悉她想知晓的地点——采女宫。以及通过蜡丸提到的时间:夜子时。
她没有制止侍卫怒斥夸叶乘风,命小扇子拎起提篮,径直向丙区移动。
丙区与她要去的甲区五段相距甚远,若是先行前往丙区再返回甲区,需要多绕大半圈儿。而她目前所处的位置属于一个三岔口,倘若此刻转换方向,很快便可抵达甲区。
耳畔听到侍卫与小扇子走近的交谈声——她忽然捂住小腹,弯身蹲下。
小扇子收到行动信号,奔上去搀扶,道出预备的对白。“主子您怎了?!哎呦快看这脸色煞白煞白的,奴才劝您清晨别喝凉茶您偏不听,又闹肚子了吧?”
花响故作难为情地点点头,艰难地伸出三根手指,道:“今日第三次了……”
“侍卫大哥,看样子是来不及了,您这有地方让主子方便一下吗?!”
侍卫见花婕妤神色痛苦,不免替她心焦,但天牢之中只有给犯人所使用的马桶,牢房四周又无遮无拦,这该如何是好?
“肚子疼,疼死了,快,快小扇子……”花响歪倒在小扇子的肩头。
“侍卫大哥,劳烦您想想办法啊,有没有那种不透光的牢房?!求您了!”
经这一提醒,侍卫立刻想起确实有几间封闭式的牢房,在甲区!
“有有,扶好花婕妤随我来!”
侍卫是个热心肠,跑在最前方,向管辖此地的同僚阐明情况。
很快,甲区的大铁门缓缓开启。
花响暗自打个响指,终于要见面了,钰国皇帝老儿!
侍卫打开一间空牢房的牢门,花响表现得迫不及待,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妃嫔解手谁敢靠太近?于是,除了贴身太监小扇子,一干侍卫尽量避而远之。
牢房内,花响快地摘下饰、褪去长裙等物,又从亵衣里取出事先藏的太监帽,把长重新绑扎塞入帽中。
整理完毕,贴在牢房门前,窥听送饭太监的脚步声。
俄顷,甲区大门附近传来噪声,花响悄然拉开门缝儿,一股饭菜味儿飘进鼻孔。
时机已到,花响坐回马桶的位置,朝门外扬声喊道:“小扇子!小扇子你进来一下!快啊!”
太监伺候主子吃喝拉撒很正常。小扇子得令上前,谨慎地开门进入。
待钻进牢房,小扇子赶忙套上花响的长裙,坐在马桶上装样子。
稍作等待,花响使劲地压低帽檐,替换成小扇子的身份,退出牢房。
花响出来的这一刻,便弯下身,并且捏着鼻子猛扇风,摆出一副快要被熏死的痛苦模样。
单看“小扇子”的表情便知晓那味道不咋样,于是纷纷走得更远,甚至都不太乐意往这边儿瞅。
计谋得逞,花响深吸一口气,待送饭的队伍从她身旁路过之时,她赶忙上前两步,“好心”地帮太监们放午膳。
运气真不错,第一间被打开的牢房里,关押的正是钰国皇帝!
见状,花响按捺住波动的情绪,主动接过装有膳食的碗碟,深低头端进牢内。
她压低声线对等在门外的太监道:“公公们去送别间送吧,小的在这儿等着收拾。”
犯人吃完饭必须收拾干净,否则容易招来害虫引各种疾病。
这声“公公”可给送饭的太监们叫美了,何况有人主动帮忙也省了他们的事儿,因此毫不怀疑地前往下一个牢房。
钰国皇帝神色呆滞,直挺挺地躺在床 ...
(上,他沉浸在丧子的悲戚之中,万念俱灰。
花响没时间安慰老头子,直言道:“钰国老儿,看看我是谁?”
钰国皇帝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颓败地侧过头,待看清来者何人,险些从床上一头栽下来!
“走月?是走月孩儿?你没死?……你居然还活着?!”他惊异又惊喜,激动地爬起身,“你就是如何进来的?是来救孤王的吗?!”
苍天有眼啊!只要龙走月尚在人间,便有机会帮他钰国报仇雪恨!
花响面无多余表情,漠然道:“你就别管我是怎么进来的了,反正我有本事进来就有本事出去。所以你是否应该先兑现承诺,再商议救不救你的问题?”
“孤王说话一向算数,可是那八卦锁被陌奕宗那小贼夺去了!”
花响注视着老奸巨猾的老皇帝,道:“哦?正好我与陌氏皇帝也有一笔帐要算,若不是我当初逃得快,早已被陌氏军队乱箭射死。你把两道暗码告知我便是,我自会出兵讨伐,势必从陌氏皇帝手中夺回八卦锁。”
“暗锁口诀告知你无妨,但是……你拿什么向孤王保证,你确实有意攻打陌氏王朝?还有,我钰国的领土呢?可否还来?”
看吧!老皇帝身陷囹圄危在旦夕,却仍在算计能捞到多少好处!
花响攥得指骨咯吱作响,从牙缝里挤出愤懑的话语。
“你最好给我搞清楚一点!我顶替花响将军打了一年的防御反攻战,并且!已打赢五场战役,击退、歼灭敌兵约计七十万余!如今是你该兑现承诺的时候,所以你凭什么再与我讨价还价,嗯?!”
钰国皇帝毫无愧色,伸出苍老的手,老泪纵横地说道:“因为……因为你血液里流淌着钰国皇室的血啊,你是孤王的皇外孙啊……”
“够了!此时此刻你想起与我是一脉血亲了?!当初你对我是如何冷嘲热讽威逼利诱的!……你不会老到没记性了吧?!”
她眼中满是恨意,父皇久病卧床,唯一的愿望便是,死后可以与皇后合墓。龙走月为了达成父皇的夙愿,跋山涉水赶往钰国,向钰国皇帝提出一个小小的要求,要求便是——从藏金洞之中运走母后的棺木。
龙走月为了表示此行的单纯性与诚意,只率领一小队御林军前往,可是那钰国老儿竟然丝毫不顾父女情、爷孙情,冷言冷语地逼迫她签署代战协议,要她顶替刚过世的花响将军出征!倘若不答应,他便要一把火烧了母后的尸骨!
龙走月无论如何未想到钰国皇帝可以无耻到这般田地,她当然可以拒绝,也可以率兵攻打钰国,然,姑且不说这一来一回的路程需要消耗上四个多月,钰国毕竟是哺育母亲的家园,她确实有些于心不忍。
当时,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父皇的神情,似乎看到那一双沁满思念的眼睛,正望眼欲穿地盼着女儿带他的妻子回家。
信誓旦旦而来,岂能空手而归?于是乎,龙走月把心一横,在这份荒诞的机密协议上,用玉玺盖下清清楚楚的印章。
不该答应的都答应了,钰国老儿却仍旧信不过她,为防止她反悔与反攻,竟又大言不惭地对她说,机密协议已经放置于她母后的棺盖之上。至于藏金洞的路线与暗门,皆刻在八卦锁之中。而他钰国皇帝,是唯一知晓如何打开八卦锁之人。
龙走月抽回神智,握紧愤怒的双拳……若不是肩头背负着治国重任;若不是为了让父皇在弥留之际抱有遗憾;若不是怀了弄盏;若不是想与侵略狂陌奕宗一决高下!她何必疯了似的要逃出后宫?!又何必忍辱负重地活到今天?!
“罢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就让母后永远沉睡在那儿吧。不过实在是委屈了母后,竟让她老人家睡在一个战败国的坟墓里。”
龙走月怒然起身,钰国皇帝从她脸上看到决绝的神态,终于惊慌失措了!
“好,孤王告诉你,告诉你,但孤王求你挽救钰国!哪怕最终被你占领,那也算是回到钰国皇室之手!——”
当了大半辈子的皇帝,他承认,享受当皇帝带给他的荣耀。虽然他子嗣成群,却对皇子或多或少心存不满,感觉远不及自己的睿智果敢,可最终,国破家亡!四百多年的基业毁于他手!
恨啊,恨不得将陌奕宗剔骨抽筋!
他存着一口气!正是期许在绝望中迎来一缕奇迹般的曙光!
不承想,这道光真的降临了!那便是拥有独立海岛大国!拥有强大军事力量的龙茗国女帝,他的外孙女龙走月!
“对了走月孩儿,孤王曾听你母后说起,龙茗国除了海军,还拥有一支!……”
“闭嘴!”花响喝声制止,同时门外传来走动的脚步声。她道:“我即使攻打陌氏,也不是为了你。”
打就好,有她这句话便足矣!
“孤王知晓你记忆能力群,只说一遍,附耳过来。”
龙走月照办,不过已对老头的诚信度不抱希望。
“第一道为公转,以‘乾’为起始点,依次旋转顺序是,巽(xun、艮(gen、坤、坤、巽、艮、兑、坎。第二道为自转,依次顺序……”
口诀极长极复杂,所幸龙走月记性好,默读一遍,已然烙印在的脑海之中。
不管真假,大功告成!撤!
“且慢走月乖孙!你还会……回来救……孤王吗?”
她驻足,在空酒盅中斟满酒,随后从袖口中取出一颗红色的小药丸,将药丸丢入酒盅之中。
“这种毒.药来自制毒名家狐影一族,与酒送服,毒时无症状无痛苦。这杯酒,喝不喝随你。”当初夸叶乘石赠予两颗毒丸之时,她早已想好其中一颗的用途。
“这?……你?!孤王是你的外祖父啊!”
她走到监狱门前,悠悠地侧头,讥笑道:“我母后究竟是死于恶疾还是被你逼死,你以为我在钰国的这一年里,查不清楚吗?又是谁想出来的诡计,模仿母后的笔迹,寄出伪造书信,让我父皇以为,母亲眷恋故土不愿返回龙茗国?……”
严格意义上来讲,母后作为和亲公主,原本应该远嫁匈奴。途中却被年轻的父皇劫了护卫队。二人一见钟情,母后愿跟随父皇返回龙茗国,这一走,便是渺无音讯的二十年。因此,母后在钰国皇帝眼中是大逆不道的叛徒。
至于这其中的种种起伏,说起来话太长,龙走月不想回忆了,心里又酸又疼。
其实,陌奕宗攻打钰国,不过是快她一步。
如今,她可以无牵无挂地……情绪忽然顿了顿,嗯,可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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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6)
( 本章提要:龙走月揣摩皇帝的心思。
此地不宜久留,龙走月毫不犹豫地退出牢房,随后,溜边儿弯身返回小扇子顶替自己的那间牢房。站在门外,敲门三声,声音抑扬顿挫。
小扇子正急得满头大汗,听到敲门暗号,赶忙拉开一道门缝儿,并且特意向外伸出女裙的袖口,以示“花婕妤”一直待在牢中。
龙走月一进门,快穿脱恢复原貌,不大会儿功夫,小扇子便搀扶着她,双双走出牢房。
她正琢磨着该如何向侍卫解释自己久久耗在牢中的原因,只听身后传来瓷碗落地的脆响,接下来是送饭太监出的惊呼声。
“你们快过来啊,钰国的老皇帝!……似乎断气儿了?!”
听罢,众侍卫脸色骤变,圣上有旨救了一年多的老皇帝宾天了?!于是乎,侍卫匆匆地从他们主仆的两侧疾步奔去查看。
龙走月不知不觉地握紧五指,不是愤怒,不是哀伤,更不是畅快,是不可名状的复杂情绪。
小扇子见她杵在原地,轻声催促先行离开。
他们从妃嫔们的身旁穿行而过,顺利走出天牢。
今晚子时潜逃,此刻已过了中午,准备的时间显然不多充裕。
龙走月在坐上轿子前,附耳命道:“小娥毛毛躁躁、胆子又小,我怕她那边儿出状况,你先跑回。”
“是。”小扇子撒丫子狂奔,但不由长嘘一口气,主子的胆量未免也太大了点儿,竟敢在皇帝的身上动脑筋?主子说这叫虎口脱险,可依他看分明是虎口拔牙!这万一没跑成,他们主仆三人即使有九条命都不能活。
……
轿子停在冷宫门前——
龙走月关紧门窗,踩着椅子利落地翻上衣柜,站在衣柜顶端,仰望高耸的横梁,她搓了搓双手,猛地跃身一跳,扒住横梁的边缘,再卯足力气翻上梁柱,顺着半人宽的梁柱爬到柱子横向与纵向的交汇她抓起藏匿于此处的一个香囊,继而从横梁上方跳回地面。
不过她轻功很一般,落地的动静就像半扇冻猪肉从高处拍下来似的。
香囊里装有一块硬邦邦的长方形的东西,在逃跑时会挥大作用。她将香囊藏在贴身亵衣的暗兜之中,洗净双手,前往儿子的房间。
一进门,奶娘已经喂上了,她一边逗弄儿子,一边向奶娘讨教养育常识,譬如孩子做出何种反应代表身体不舒服。奶娘则是热心解答疑惑,并且告诉她,孩童非常容易生病,尤其在饮食方面要多加小心。
四个月的陌弄盏看上去还是小小一团儿,为此龙走月不免忧心忡忡,摸了摸儿子的小手……骨骼也很软,感觉稍微使劲就会被弄伤。
扪心自问,孩子的安全可以完全保证吗?真的可以悄声无息地逃脱吗?还有,近日来反复询问自己的问题,可以完全信任夸叶乘风吗?
百密还有一疏呢,何况她根本无法与夸叶乘风进行深度交流。
思及此,她走进浴室,沐浴更衣,略施粉黛。
需要带走的八卦锁昨晚已经装入行囊,儿子的俸禄也已经偷摸积攒足八十两。八十两在民间是一笔可观的数目,足够在路途中不愁吃穿。
不过出行的前提是,她先要完成一个重要的环节,且是顺利完成。
嗯,去见陌奕宗!
…………
御书房
当陌奕宗听闻花响宫外求见,不由纳闷,天牢来人禀报,钰国皇帝已无力回天,经检验应属于自然死亡。话虽如此,可当时她刚巧也在,显然老皇帝的死与她脱不了干系。
她不是准备今夜随夸叶乘风潜逃出宫吗?难道不应该对他唯恐避之不及?
“宣。”
其实自从预感到花响非逃不可以后,他这些日子都挺纠结。放她走吧,她个白眼狼肯定撒开花儿、笑开怀,而他还得处理政务以及备战,累了烦了,连个斗嘴的人都没有。不放她走吧,她成天跟你闹,一门心思要去钰国取什么重要的物品?说甩脸子就甩脸子,切,驴脾气的小丫头罢了,总弄得自己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陌奕宗登时狠拍了下伏案,吓得王德才一哆嗦。
抛开把她当俘虏对待的那一个多月不算,这一年多来他对她还不够好吗?!跑跑跑!打折腿完事儿!
龙走月一进门便看他在那儿自顾自耍狠,唯有咳嗽一声引起他的注意。
陌奕宗缓了缓情绪,道:“用过午膳了否?”
龙走月应了声,开门见山道:“你下午有空吗?”
他微挑眉,谨慎问道,“那要看你想占用朕多长时间。”
她透过窗棂,望向秋阳杲杲的御花园,道:“今日听到妃嫔们在议论红枫树,她们骄傲地说,唯有陌氏深秋的枫叶红得像火、鲜得通透,尤其远观,仿佛从天边落下的火烧云,波澜壮阔美不胜收,”她悠悠地看向他,“我还未见过她们说的那种枫树林,带我去见识一下,可好?”
红枫林远在皇城之外,一来一回至少两日。陌奕宗一时间没琢磨明白她在耍什么花样儿。
“朕和你,还是……要带上弄盏?”
“儿子还小,就我俩儿。”
陌奕宗越搞不清她的小猫腻儿……莫非改变主意了?
“时间太长抽不开身,陪你在御花园转转还行。”
龙走月暗自打个响指,表面则是显得有些失望,强颜欢笑道:“也好,现在?”
“……”陌奕宗虽然与她出去散步,但是猜到这其中一定有问题,很大的问题,且与潜逃有关。
她见他迟迟不动,走向伏案,主动伸出手递给他。
明知有诈,他仍是不自觉地牵起她的手。
……
二人漫步在陌奕宗的私人花园之中,此处摆放着来自五湖四海的观赏植物,植物以盆栽的形式保持其原有风貌,是一座浓缩自然山水风景的精致园林。
此行只有他二人,王德才被陌奕宗派去冷宫,以防某女调虎离山别有用心。
龙走月泰然自若,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微型树木,不由称赞陌氏王朝人才济济。
除了北方的气候,越喜欢这片繁荣的沃土,越期待占为己有的那一天。
“喂,钰国老皇帝死了。”陌奕宗忽然难。
“知晓,是我把他气死的,他活着对我没好处。”她歪头直视他的双眼,“我要封号,就是为了顺利进入天牢。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潜入天牢杀人不算,还承认得这般坦然?真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儿。
陌奕宗见她悠哉前行,拉住她的手臂扯回原位,怒声喝道:“你不要仗着朕宠你,就敢这般肆无忌惮!”
“你宠我?从前天到今日,我在冷宫内外一共见到十九张陌生的面孔,他们是你派去监视我的吧?忘了告诉你,我对脸孔特别敏感,基本见过一次就很难忘记。”
她何止 ...
(是基本记得,天生的记忆力群者,过目不忘。
确实是十九人,陌奕宗不怒反笑,想不到臭丫头还有这等本事。
“朕为何派人监视你?装什么傻?”
“好吧,我承认我之前想跑,但是我改变主意了,因为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你不会让我带走弄盏。”
陌奕宗不动声色地浅笑一下,内心则是稍感诧异……据他获悉,花响与夸叶乘风只在天牢确定了汇集地点,并未过多交流。所以会是夸叶乘风出卖了他吗?他敢拿狐影一族的性命开玩笑?
……嗯,是花响的试探。
龙走月同样观察着他的神态……他淡定自若,分毫端倪都未显露。单从表面看,似乎真的没有与夸叶乘风达成某种共识?
莫非揣测有误?陌奕宗并未在儿子身上动歪念头?
陌奕宗再次牵起她的手,一边漫步,一边问:“是暂时不逃了,还是永远。”
她避重就轻道:“我不喜欢你的后宫,也不喜欢与女人吵架。”
“你此话何意?你对朕又不怎么样,不,是相当差劲,叫你侍个寝都在那儿推三阻四,所以你来告诉朕,凭什么为了你遣散后宫?”
“……”她只是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可貌似又踩到奇怪的话题上。
“说啊!”
“这里的风景欣赏完毕,我们去别处看看。”她拽着他的手走向石拱门。
陌奕宗注视她疾走的背影,喟叹一声,道:“其实你要去哪里都可以,只是你的计划里从来没有朕。”
她的步伐一顿,沉默良久,道:“我忘不了当俘虏的那段日子,每当听你的脚步声靠近,我真是吓得浑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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