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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

里双双丧生,黎明城失去了唯一的儿子,小梨也从此成了没有父母的孤儿,这个打击几乎把爷孙俩击垮。黎明城原本想把孙女儿从英国接回国内,考虑到小梨中学还没毕业,便想等上一两年等她毕业了再回国也不迟。

小梨孤身一人在英国上学,身边只有两个人照顾她。一个是她父母从前的管家麦卡锡太太,另一个就是她的家庭教师闻立阳。

闻立阳是黎明城老战友最小的儿子,一向深得两家老人喜爱,让他照顾小梨,黎明城一直都很放心。谁能想到,这闻立阳找谁不好,竟然和黎家的宝贝孙女儿黎小梨搞到一块儿去了。

黎明城的老伴儿身体一直不好,爱子儿媳的突然去世更是雪上加霜,这两年一直在瑞士疗养。黎明城自己也是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如今小梨又给她爷爷心上戳了一刀子,唐阿姨知道,这个消息对黎明城的打击绝对小不了。

上了岁数的人,谁能接受这事,自家尚未成年的小孙女儿,嚷嚷着要跟大她一轮还多的男人订婚。

老头儿气得够呛,抚着心口有些喘不上气来。小梨那孩子,从小儿她就不安分,没少挨父母长辈教训,可她也不知像谁,越长越皮实,脸皮厚、没心没肺,大人说上一句半句,挠不着她痛痒,说多了,她就装聋作哑。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比那些男孩子还难管教。

唐阿姨吩咐护士拿来吸氧的设备,黎明城就着氧气机吸了一会儿,才感觉呼吸渐渐顺畅起来。这时候,他的大秘书陈绍棠到了。

首长这个时候急着飞英国,看来是家里出了什么事,陈绍棠接到电话就赶来了。一走进黎明城书房,就看到他坐在那里吸氧,情知事态严重。

“唐大姐……”陈绍棠招呼唐阿姨一声,看着她的目光带着询问。谁见过首长这样的表情,一准儿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唐阿姨是黎家的勤务长,相当于黎家的管家,有什么事问她就对了。

“小梨在伦敦住烦了,打电话给她爷爷吵着要回来。小孩子说风就是雨,一时等不得一时。”唐阿姨深知黎明城脾气,知道这事儿他必定不愿张扬,哪怕是最信任的秘书,也是多一个人知道不如少一个人知道。

陈绍棠当然知道她这话是托辞,便不深问,只是道:“首长,这事儿何必劳动您亲自去一趟,交给我就成,我去英国接小梨回来。”

黎明城这时候已经冷静许多,处在他这个级别的­干­部已经不能轻易出国,要出国就是国事访问,刚才说要亲自去英国不过是被小梨气坏了,此时听了陈绍棠的建议,他轻轻颔首:“你这就去安排安排,让小唐去英国接小梨,小梨在英国上的学校也给她办退学。”

陈绍棠心中一惊,到底出了什么事,首长竟然决定不顾孙女儿的学业,要把她接回国内?黎明城当然看得出陈绍棠的疑惑,叹了口气。

陈绍棠走后,黎明城思忖半晌,决定先给闻立阳家里打电话,让他们好好管教管教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勾引未成年少女那是犯罪。闻家人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吓了一跳,他们也不曾听闻立阳提到半个字说要和小梨订婚,事情突然摆在面前,他们也接受不了。

两家一齐行动,非把这对不般配的小鸳鸯拆开了不可。闻家父母亲自打电话到伦敦,把儿子训斥了一通,骂他糊涂,鬼迷了心窍,国内好好的未婚妻不要,非要招惹黎家那个小丫头,那小丫头比他小了十几岁不说,还比他晚了一辈,这让两家长辈老脸往哪儿搁。

黎家这方面,黎明城给唐阿姨下了任务,由她出面,想方设法、连哄带骗也要将小梨劝回国。小梨万万没想到麦卡锡太太会出卖她,居然把她要偷偷订婚的消息告诉了她爷爷。

爷爷在她心里那就是个老古板,小梨知道,爷爷要是听说了她要跟闻立阳订婚的消息,一定不会答应,因此才想到要瞒着他。她是费了多少心思,撒娇撒泼,软硬兼施、威逼利诱才让闻立阳答应跟她订婚的呀,就这么被破坏了。

闻立阳先一步离开伦敦去了布拉格,小梨一个人在伦敦,既联系不上他,也不知该怎么办是好。说订婚,确实是她一时脑热,可闻立阳就这么丢下她不管,更让她忿忿,因此唐阿姨到英国后劝了她两天,她也就答应了回国的事。

她不答应也不行,退学手续都办好了,她爷爷一个不高兴通知监护人把她在英国的生活费给断了,她就得喝西北风。小梨可不傻,她犯不着跟自己过不去。闻立阳那家伙,让他去见鬼。

唐阿姨看到小梨跪坐在卧室的沙发上,一张张把闻立阳的照片撕烂了,哭笑不得。到底还是小孩子,这么任­性­,一会儿好的要订婚,一会儿又恨得牙痒痒。“小梨啊,­干­嘛撕照片,留个纪念也好。”唐阿姨微笑着劝阻。

“谁要纪念他,一点担当也没有,一听说我爷爷反对,他就跑了,亏我叫了他那么多年小叔叔。”小梨没好气的继续撕照片。唐阿姨笑道:“立阳这小伙子不错,可他比你大太多,你也一直叫他小叔叔不是吗,他跟你爸爸妈妈是一个辈分的。”

“可我喜欢他。”小梨抬起脸,脸上有点儿难过的神情,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越发显得黑而深邃。唐阿姨笑意更深:“你还小,懂什么喜欢不喜欢,他大概也是被你缠的太紧,一时糊涂才答应了你,等他想明白也就躲了。小梨啊,你才十七岁,结婚还早了点,再等等你会遇到你更喜欢的男孩子。”

“谁说的,小叔叔在我心里是不可取代的,他最像我爸爸。”小梨撅着小嘴嘀咕。她这话或许是无心,可唐阿姨听着那叫一个揪心。越是这样看似无心的话,越能反映一个人的内心。

小梨这孩子可怜呐,小小年纪就没了父母,又是孤身一人在异国他乡。她是想她爸爸妈妈了,才会把感情寄托在闻立阳身上。说白了,这是恋父情结,闻立阳身上那种沉稳的成|人气质让她产生了移情作用。

“可他毕竟不是你爸爸呀,你也不能把任何人当成你爸爸,你爸爸虽然不在了,却是独一无二的。就算你将来结婚,也不能把丈夫当成爸爸,丈夫就是丈夫,他或许能像爸爸一样照顾你,但他永远也不可能取代爸爸,你明白吗?”唐阿姨语重心长的劝小梨。

小梨缩着脖子,扮了个鬼脸:“那我不结婚了,在家里老死,我爷爷就满意了。”“又胡说。爷爷不让你跟闻立阳结婚是为你好,觉得你俩差距太大,你太不成熟,可没说你将来遇到年龄相仿的男孩儿不能结婚呀。”唐阿姨捏了捏小梨脸蛋儿。

小梨呵呵的笑,搂着唐阿姨脖子,像对母亲一样亲热。她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天大的事她也能不在乎,天大的事,她也一会儿就忘了。

黎家小楼客厅里,黎明城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等陈绍棠去把孙女儿接回来。快到十一点,才听到开门的声音,警卫员进来告诉他,陈秘书长的车已经进了院子。

黎明城有些激动,站起来徘徊几步,心里再恼着,也还是想着那个小东西,毕竟他也一两年没见到她了。自从她那回带着父母的骨灰回中国来下葬,他就没再见过她。如今孙女儿很快就在眼前,他怎么能不激动。

唐阿姨先进门,小梨跟在她后面。“爷爷!”小梨一看到黎明城,就扑过去抱住他撒娇,把老头儿欢喜的话都说不出了,想好了一肚子责备这小东西的话,一看到她,全忘了,只剩满心的稀罕。

小梨比上回来时长高了,也更漂亮了。黎明城拍拍孙女儿的背,上下打量她。这孩子怎么长得这么漂亮了。她像谁?她爸爸妈妈都没这么漂亮,看这样子,倒依稀有些她­奶­­奶­年轻时的影子。

“小梨……小梨呀。”黎明城拉着小梨的手,怎么看也看不够。这是他黎家的独苗儿,是他儿子唯一的骨­肉­,虽说他还有个女儿在美国,可嫁了洋人跟人家姓了不说,生出来的孩子也是黄头发绿眼睛,哪里像咱中国人的娃。小梨就是黎家唯一的、仅有的嫡传血脉。

“爷爷,我特别想你。”小梨看到亲人也是鼻子直发酸,眼泪刷的就流下来。她感情丰富,说哭就哭、说笑就笑,在她爷爷面前更是这样。她早就想好了,为了不让她爷爷没完没了的唠叨,她一看到爷爷就使劲儿哭,哭到爷爷心软,耳根子就可以清净了。

黎明城吸了口气:“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上去洗个澡换件衣服,一会儿吃饭。”唐阿姨带着小梨上楼去了,黎明城目送孙女的背影,心想,早把这丫头接回来多好,这么大的家里就自己一个孤老头子,也是怪冷清的,膝下有了儿孙作伴,才是天伦之乐。

他哪会想到,小梨回来以后,一时也没停止闯祸,让他乐的时候少,让他恼的时候多,经常把他气得吹胡子瞪眼。可即便是这样,小梨仍然是他最最心爱的宝贝孙女儿。

重逢

回国以后,小梨很快适应了国内的生活,黎明城工作忙,爷孙俩好几天见不到一次面是经常地。小梨也颇能自得其乐,很快就和附近几户人家的孩子混熟了。这些孩子家庭背景都和她相似,又都是爱玩爱闹的年纪,到了一块儿整天琢磨去哪里玩儿。

有个叫菲菲的女孩儿比小梨大三岁,爷爷是高级­干­部,父母都在部队上任职。小梨和她特别谈得来,大概都是常年没有父母在身边,两人很有共同语言,菲菲热情开朗,经常开车带小梨四处去逛。有一回,她们去赛车场看比赛。

赛车这项运动在国内尚未普及,北京也没有正式的F1车场,车手们多半是在普通的车场里搞搞训练和场地赛。这天是训练日,没什么观众,放眼望去,只有前排的座位散坐着十几个人。

小梨和菲菲坐在观众席,兴致勃勃的关注着赛道内车手练习的情形,不时说些玩笑话。她们并不是真的对赛车有多深厚的兴趣,与其说是看车,不如说是看人,来看玩赛车的男孩儿们。这些男孩儿普遍家世不错,不然也玩不起这项烧钱的运动。

菲菲饶有兴致的告诉小梨,哪辆车的主人是谁,得过什么什么奖,长得好看还是不好看。小梨有些无聊,一会儿就神游物外。

“小梨,小梨,快看,他们要进行场地赛了。”菲菲兴奋的站起来眺望,想把小梨也拉起来。小梨正戴着耳机听音乐,见菲菲蹦蹦跳跳的,像是对她说什么,把耳机摘下来以后才听到她说什么。

这是计时赛,到最后计算谁开完全程用的时间最短谁就胜出。菲菲拉着小梨从观众席跑到场地边缘,隔着铁丝网往里瞧,指着赛道上一辆蓝­色­赛车道:“看到那辆雷诺没有,开车的人叫丛小天,家里巨有钱,祖上世代官商,清末红顶商人,全世界都有生意,他爸爸是国内最早一批的玩场地赛的,他家有个房间专门是摆放他和他爸爸得过的奖杯。”

小梨嚼着口香糖,听菲菲不住嘴的巴拉巴拉,半天Сhā一句:“他有迈凯轮车队的KIMI帅吗?”“KIMI是谁?”菲菲不解的问。小梨哧的一笑:“你连KIMI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说自己爱看赛车,叶公好龙。”菲菲眨眨眼睛,不在乎:“我是不知道,你知道就行。我跟你说呀,丛小天在咱们北京赛车圈儿里是个人物,十六岁就拿过世界级的奖项。”

小梨不关心这些,但是拿着相机不停地拍照。从小天的赛车开满全程,停在赛道边,他从车里下来,小梨远远看了他一眼。只见他身材挺拔,一米八几的个头儿,头盔摘下之后,一张脸阳光帅气。确实长得不错,小梨心里暗暗的想。

胳膊肘捅捅菲菲,小梨低声道:“你快去呀,给他送矿泉水,要不就给他送纸巾,多好的表现机会,快去快去。”菲菲有点犹豫,经不住小梨一再撺掇,跑过去把手里的矿泉水递给丛小天。谁知丛小天竟没有接,往赛车场另一边去了。

菲菲垂头丧气的走回来,小梨忙问:“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不要?”菲菲无奈的撅着小嘴:“他说他不喝这个牌子的水。”“切,烧包。”小梨不屑的骂了一句。仗着家里有点钱就得瑟的人她见过不少,还真没把那些人放在眼里过。

两人去金钱豹吃自助餐,菲菲说她请客,小梨也就不推辞,点了满满一盘的海鲜,又要了两客冰淇淋。

“嗨,看不出来你瘦瘦的,还挺能吃。”菲菲怕胖,一向节食,看小梨吃得不亦乐乎,有点好笑。小梨笑呵呵:“我一向能吃,只是吃不胖。我在英国的时候为了练舞才控制饮食,老师不让多吃卡路里高的食物,现在我不怕了,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看菲菲有点没劲的样子,小梨知道她还在为刚才的事耿耿于怀,于是问:“你有丛小天电话吗?”“有,怎么?”菲菲不解的看着小梨。“把你的手机给我。”小梨向菲菲伸出手,菲菲疑惑的把手机给她。

小梨边吃边拿着手机翻页找从小天的号码,找到以后按键拨打他电话。“喂,丛小天吗?我是……”小梨还没把话说完,菲菲就已经把手机抢过去。“你­干­嘛打给他?”菲菲急吼吼的,对小梨的恶作剧很是不满。

小梨哈哈的笑,把手机抢回去,继续道:“我是菲菲的朋友,我们在金钱豹吃饭,钱包被偷了,你能来替我们付账吗,改天还你……唉,不要那么小气嘛。”

菲菲歪着嘴巴看小梨跟丛小天通话,心想这招儿能管用才怪。丛小天那家伙见了人连句话都不肯多说,又怎么会热心的替别人付账单。他可不是什么见义勇为的绅士。

可是眼看着小梨好像跟他说了半天,还把她们所在的方位告诉他,难道是有戏?菲菲热切的看着小梨,期待她的结果。小梨挂断电话之后,脸­色­颓败下来,学从小天的语气:“他说,神经病。”

“我说什么来着,他那个人就那样,眼高于顶,就没谁能在他眼里的。我跟他认识那么久,他都没拿正眼看过我。”菲菲嘟嘟嘴,拿出化妆镜照照,镜子里的自己如此青春可爱,怎么就那么招人不待见呢。

看到小梨在一旁笑成一团,菲菲没好气的捶她:“你笑什么,幸灾乐祸?”“不是啦,我是告诉你,你看谁来了。”小梨捂着肚子指指门口。菲菲顺着方向看过去,竟然看到丛小天从外面进来。

他、他、他居然真来了,菲菲的大脑里瞬间空白之后,好多种情绪忽然从身体的各个细胞窜出来往一块儿涌。她想跟他笑,又想保持淑女的矜持;想装作没看见,眼角的余光又忍不住瞟他。

丛小天走过来,看了菲菲一眼,向小梨道:“你家的赛车模型是哪一年的?什么型号?限量多少台?”小梨没正面回答他,向他招手:“你吃了没,没吃坐下来吃一点。”丛小天真就坐下来,看到桌上丰盛的食物,惊讶道:“这都是你吃的,你一个人吃这么多?”

小梨笑:“我们点多了,吃不完,你帮我吃一点好了。”丛小天摇摇头:“我不爱吃这些。”顿了顿,他又道:“你刚才说的赛车模型是什么型号的?”小梨挠挠下巴,抿着嘴笑:“你先帮我们付钱好不好?我再告诉你。”

直到丛小天去收银台付钱,菲菲才回过神来。小梨太厉害了,瞎话张嘴就来,随便撒个谎就能忽悠人请她吃饭。菲菲去过黎家好几次,知道小梨根本没有什么赛车模型,她也压根儿对赛车没什么兴趣。

中午的时候用餐的人多,收银台排队。小梨眼见丛小天还没回来,拉起菲菲的手就往外走。“快走,别给他看到我们。”两个女孩一起离开餐厅,菲菲一溜烟把车开了出去。

丛小天付了钱之后去找小梨和菲菲,却见之间她们坐的位子坐了别人,这才想到自己是被这两个女孩儿捉弄了,心里一阵恼火,却是无可奈何,只得自认倒霉。

车上,小梨不无得意的向菲菲炫耀:“怎么样,我给你报了仇,你心里痛快了吧。”菲菲扭头哼了一声,撅嘴:“你这是歪门邪道,他肯定恨死我了,以后再不会理我了。”“他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没觉得他好在哪里。”小梨耸耸肩。

“他长得好看啊,你没发现吗,圈里圈外我接触过的男孩子不少了,没一个比他帅的,尤其是在赛车场。”菲菲提起丛小天就一脸花痴的样子。小梨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感冒:“一般般,比他好看的人多了。”其实她心里不得不承认,丛小天是她见过的最英俊的男孩儿。

“我就没见过比他好看的,你下回见到介绍给我。”菲菲故意瞪了小梨一眼。小梨大笑:“行啊,等我下回去好莱坞,给你捉一个帅哥回来,洋毛子你要吗?”“不要。我爸妈不许我找洋毛子。”菲菲摇头。小梨嗯了一声:“我爷爷也不让,怕我离他太远。”

自从小梨她姑姑不顾家里反对嫁给一个搞IT的傻老外,还生了个连中国话都说不清楚的傻外孙,从此定居在花旗国,黎明城多次表达对涉外婚姻的不满。可小梨知道的很清楚,老头儿惦记闺女,经常偷偷的在书房里看她一家发在网上的照片。

“下午去哪儿玩呀?”菲菲边开车边问小梨。“蹦迪溜冰都腻了,想玩点刺激的。”小梨手指绕着长发,想主意。

“你会击剑吗,我们去击剑俱乐部玩玩怎么样?”小梨看着菲菲。菲菲点头:“好啊,我以前玩过,但好久没练了,我知道这附近就有一家。”

这天不是周末,击剑俱乐部里人倒不是很多。两人换了防护服,戴上面罩,选好了花剑,走到场地上开始对练。小梨比菲菲熟练地多,不一会儿就把她逼得无力回击,看到菲菲已经没有了还击

之力,小梨比划了一个潇洒的挥剑动作之后停下来,抬起面罩,站在那里向她笑。

“你也太菜了,这才练了几分钟呀。”小梨嘲笑菲菲。菲菲耸耸鼻子,撅着嘴:“人家好久没练了,水平有所退步也是在所难免。这里高手多了去,我就不信没人能赢得过你。”小梨扬了扬下巴,一脸得意:“我在英国的时候,拿过少年组的冠军。”

闻立阳喜欢击剑,小梨是他教出来的高徒,悟­性­好人又灵巧,可惜手臂力量有限,不然有机会成为职业选手。

一连和几个人对练之后,小梨始终处于上风,菲菲看得傻眼,敢情这丫头是剑道高手,难怪她想到这里来玩儿呢,是存心想显摆显摆。

正当小梨感慨没有对手的时候,一个人从场地外向她走过来,手里的剑比划了一个邀战的动作。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可既然人家邀战了,那就得应战。小梨戴好面罩,和那人开练。

一上手,小梨看他出剑的动作,以及正手反手的力度,就知道这是个高手。他的每一次进攻都直指她要害,却又能巧妙的避开她的剑尖。小梨不断地变换战术,可剑尖始终无法刺中对方有效部位,反而被他逼得没有招架之力。

到后来她有点乱了方寸,对方比她高大,进攻也比她有力的多,躲闪不及的时候,她膝盖一软跌坐在地上。这一局算是输了。

那人摘下面罩,小梨看他一眼,竟然是丛小天。原来是他,难怪他刚才一点也不留情面呢,连连进攻,让她手忙脚乱。丛小天挑着嘴角向小梨冷冷一笑,收好他的剑转身走了。小梨恶向胆边生,站起来跟上去,对着他腿弯踢了一脚。

丛小天轻微趔趄了一下,扭头看她:“手下败将还不服气?”

“咱们再比。”小梨歪着脑袋,一脸的不服。

“哼。”丛小天扫她一眼:“对不起,不奉陪。”

“切,胆小鬼,你是怕输给我吧。”小梨故意激他。结果他压根儿不理,头也不回的走了。

菲菲早看到这一幕,等到丛小天走了,她才跑上前问小梨:“你说,他怎么知道咱们在这儿?”小梨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也许他跟踪我们。这个人啊,记仇的很,被我们捉弄了一下,他想方设法也要掰回去。”“跟踪……有意思。”菲菲看着丛小天的身影消失,转着心思。

小梨玩了一下午回家,刚走进客厅,就看到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坐在沙发上,年纪很轻,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没有戴军帽,而唐阿姨陪坐一旁,客气的替他削苹果。这人一定是来找爷爷的,小梨心想,并没有在意他。

“唐阿姨,我爷爷回来了没有?”小梨到厨房倒了一杯柠檬水,边喝边问。唐阿姨把苹果递给那位年轻军官,站起来告诉小梨:“你爷爷下午有个会要开,晚上才能回来。”小梨嗯了一声,上楼回自己房间去了。

唐阿姨刚要招呼她来坐坐,见她上楼,也就不多话,向年轻军官道:“那是黎叔的孙女儿小梨,你见过她没有?”“哦,她就是小梨啊,黎爷爷经常提起她。”年轻军官恍然道。黎家从来没有年轻女孩儿进出,这女孩儿进门时,他还觉得奇怪呢,原来是小梨回来了。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她长成什么样了,她就跑回房间去了。他心里有些遗憾,距离上次见到她,一晃五年过去了。

古玩

黎明城回家以后,唐阿姨告诉他:“下午小羽来过了,说是提前给您送上寿礼,到了正日子,他再过来给您拜寿。”“这孩子真有心,每年我生日他都记着。”黎明城笑逐颜开的说。“东西给您放在书房里,您一会儿过去看看,小羽说是托人在荣宝斋觅的。”唐阿姨道。

活到他这个岁数,处在他这样的身份和地位,什么世面没见过,什么人没接触过,要的就是这份孝心。他平常没事的时候喜爱书法,临帖、观帖、写上几笔字,是他最大的爱好,身边的小辈们,但凡知道他这个爱好的,多半会投其所好,替他觅一些稀罕的器物。

“唐阿姨,谁是小羽啊?”小梨正在吃饭,好奇的扭头问。唐阿姨道:“就是你下午见到的男孩儿,穿军装的。”“哦。”她对那人印象不深,也就不再多问。

“你怎么不记得了,小羽就是你谢伯伯的儿子啊,小时候你不是去过他家。”黎明城见孙女儿仍是一脸茫然,索­性­提醒她:“谢羽杨。”“哦。”小梨吃了一口菜,冲她爷爷扮鬼脸:“还是不记得。”

“这些年你一直在国外,你能记得谁啊,你这丫头除了自己还能记得谁。”黎明城和孙女儿打趣。小梨讪讪的撇着嘴:“我怎么不记得,我记得您记得唐阿姨,连咱家的狗我都记得。”“胡扯,咱家哪有狗。”黎明城哼一声。

“我是打个比方。”小梨狡辩。“没有这么打比方的。”黎明城有时候喜欢像个老顽童似地和孙女较真儿,和孩子逗逗趣,能让他轻松不少。“那赶明儿我养一只狗,行不行?”小梨跟她爷爷撒娇。“不行不行,养狗之后到处都是狗毛,你又不收拾,还不是交给唐阿姨。”黎明城摇摇头。

小梨见他爷爷不答应,不满的报怨:“您整天不在家,家里又没别人陪我,我每天无聊的很,想养只狗您都不让。”黎明城见她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想想道:“要不,送你去上学?”小梨摇头:“上腻了。”

“那你想­干­什么?”黎明城皱眉,见小梨眼睛一眨,他就猜到这小东西又在想歪主意了,她的花样一套一套不带重复的。

果然,小梨笑眯眯的谄媚:“爷爷,我想出国溜达溜达。”“出国溜达?你不是刚从英国回来,又想去哪儿。我告诉你,你这辈子也甭想再见闻立阳。”黎明城点出她心思,撂下狠话。

小梨碰了一鼻子灰,讷讷的:“不见就不见,您凶什么。”爷爷冤枉她了,她刚才还真没想到要去见闻立阳,反而给他这么一提醒,她想起他来。

那时他丢下她,一个人跑去捷克,她始终也没有机会问问他,为什么那么没胆量,家里一反对,他就打了退堂鼓。有时她又觉得,之前那股子想和他订婚的热情劲儿一过,也就提不起兴趣。

唐阿姨见这一对儿老小都讪讪的,气氛冷了下来,忙打圆场:“小梨啊,你爷爷的生日就快到了,你倒是好好想想,给你爷爷准备什么样的寿礼?”“爷爷今年有七十了?”小梨凑过头去问唐阿姨。唐阿姨摇头:“没有,才六十八。”

六十八又不是整生日,办什么寿宴,到时候家里人来人往一群拍马屁的,乱糟糟的惹人烦,小梨心里直犯嘀咕,可嘴上不敢这样说。“爷爷,我一定送您一份特别的礼物。”小梨嘴巴甜,给她爷爷灌迷汤。黎明城听到宝贝孙女这话,心里很是高兴。小梨见爷爷的脸终于­阴­转晴,才松了一口气。

在商场里瞎逛半天,小梨也没想好给她爷爷买什么礼物。家里什么没有啊,也不知道爷爷到底喜欢什么。上回那个姓谢的,叫什么小羽的,送的好像是一方砚台,爷爷喜欢的很,一直摆在书房的案桌上。

看来爷爷是喜欢文房四宝、古玩珍藏那一类东西,可那些东西通常很贵,小梨每个月就那点零花钱,还被爷爷控制的死死的,轻易不让她乱花钱,她哪来的钱买那些。

小梨让司机开车带她去琉璃厂一带逛逛,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玩意儿买上一样。除了书法外,黎明城酷爱围棋,家里常用的那一套围棋是日本友人赠送的,蛤贝制作成的棋子,质地­精­良,装棋子的那俩罐儿却只是一般的瓷罐。小梨想,要是给她爷爷找上两只有年头的瓷罐儿,他那一套东西算是齐活了。

逛了好多家古玩店,标价不菲的好玩意儿确实不少。小梨爸爸闲暇的时候喜欢收藏古玩,有兴趣的时候也会跟小梨说起,因此小梨在这方面虽算不得行家,普通见识还是有的。有一家古玩店有一对瓷罐儿看起来不错,店主说是宋代哥窑的。

“您看,正宗的冰裂纹,金丝铁线,才要您十七万,不算贵了,您知道香港佳士得上回拍卖的哥窑八方贯耳瓶卖了多少钱,少于一千万拿不下。我们这一对儿才要十七万,要不是卖家急着套现,拿到拍卖行,五十万才是起价。”店主察言观­色­,见小梨把瓷罐儿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知道她起了意。

小梨掂量那瓷罐儿的重量,就觉得不对。这样摆在案头的小件哪有做的这么重的,瓷器不比金器,越重反而越不值钱。再看底胎的釉­色­,紫口铁足,这两者在同一瓷器上往往不可兼得,很明显罐底是人工添加的黑­色­釉。

“釉面的攒珠聚球仿的这么糙,您真好意思跟我开口要十七万,我给您一万七,您都该觉得脸红。”小梨瞥着店主,莞尔笑着指出鉴别哥窑瓷器最重要的特征。店主一听她说这话,就知道低估了她。

敢情这小丫头年纪不大,眼力见儿还是有的。之前看她停在门口的车车牌儿不错,又是带着司机来的,以为可以狠宰一回,没想到却是现了眼,店主有些懊悔,知道这必然是个大主顾,可惜招牌被自己砸了。

小梨眼珠转转,跟店主商量:“我看您这店里啊,好东西还是有的,我也不跟您绕弯子,我没多少钱,但我又想给我爷爷送份厚礼,您给我找一对围棋罐子,价钱嘛最好低于五万,但东西一定要真,不然您这招牌砸我手里也挺冤的,您自个儿掂量掂量。”

店主淡淡一笑,他­精­着呢,小丫头敢这么口出狂言,自然不是一般的买家,只怕真是有些来路的,哪怕折点本钱,把这单生意招呼好了,百利无害。跟她一起来的司机,那站姿和目光的凌厉势头,一看就是训练有素。店主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这可不是普通的司机,这绝对是特种兵出身的高级­干­部家的警卫员。

“老板,您给我句回话呀。”小梨笑呵呵的。店主又是一笑:“您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来我这里买玩意儿,我能不给您优惠吗。这样好了,您给我留一电话,我这几天就去给您四处留意留意,有好东西通知您来相一相,买卖成不成的不要紧,咱还能得一朋友呢,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小梨抿嘴直乐,把自己的手机号留给店主。店主瞄一眼,倒也不是什么特牛叉的号码。

小梨从店里出来,和谢羽杨擦肩而过。她早已不记得他,他却对她有点印象,可惜还是惊鸿一瞥,等他回头去看,却见司机替她开了车门,她一矮身上车去了。

谢羽杨心里有些惦记,走进店里和店主攀谈。他是这里的熟客,和店主颇熟。店主告诉他:“刚才来了一尖果,牛逼哄哄的,让我替她找一对装围棋子的罐子,还不能高于五万。按现在的行市,真要是一对宋代官窑的,她给我翻十倍价钱,我也不会卖给她。”

谢羽杨猜到他说的是小梨,故意问:“你答应她了?”“可不,邪乎了,我瞧那妞儿像是有点来路的,打算做长线买卖,这次给她沾点便宜。你看这是她给我的电话号码,倒也没什么特别。”店主毫不隐瞒的告诉谢羽杨。

谢羽杨瞥了那电话号码一下,用心记下了,向店主浅笑:“你知道她是谁家的孩子么?”“不知道,说不上来,我店里像你这样常来光顾的高­干­子弟不少,刚才那妞儿眼生。”生意做久了人也谨慎,店主并没有妄加猜测。

“你看看她的姓。”谢羽杨向小梨留下姓名电话的纸片瞄了一眼。店主仔细一看:“黎小梨,嗨,字儿写得螃蟹爬一样,不怎么样。黎……呦,不会真是老黎家孙女儿吧。”见谢羽杨不说话,嘴角有些笑意,店主知道,他猜测的没错。黎明城的孙女儿,难怪!

谢羽杨原本是替他爸爸来相一幅八大山人的手札,看到小梨之后,不知怎么心思就跟着走了,匆匆和店主告别,他下意识的开车去跟着小梨的车。一上车,他就把小梨的号码输到手机里。

巧得很,小梨他们的车在路上堵了一会儿,谢羽杨很快就追上了他们,不敢跟的太近,怕被黎家的司机发觉。那司机其实是训练有素的警卫员,反跟踪的水平一流,尽管他开的是军车,也还是觉得慎着点儿好。

小梨的车在某家KTV门口停下,小梨跟司机道:“王叔叔,您先开车回去,一会儿我自己打车回家。”“外面人多又乱,我还是在门口等你好了。”黎明城说过,不能让小梨单独行动,因此警卫员不敢自己先回去。“是我爷爷让您这样的吧,我就猜到是这样。”小梨嘟着小嘴下车去了。

谢羽杨穿着军装,不方便进娱乐­性­场所,看到小梨下车进去,他也就把车开了过去。她比五年前高了,身段匀称、纤细苗条,乌亮的长发披在身后,和当年一样。

他第一次见到她是在黎明城家的书房,他十九岁,她只有十二岁,跟着爸爸妈妈回国来探亲。他和黎明城是忘年棋友,经常来找老爷子下棋。

他是黎家常客,熟门熟路,黎家的保姆告诉他,黎明城在书房里,于是他自己进去找黎明城。敲敲门,没人答应,他站了一会儿,又敲敲门,才听到有人答话。“请进。”是个女孩儿的声音。

他推开门,不见黎明城,却见到了小梨。小梨坐在她爷爷常坐的摇椅上,探着小脑袋看着他,手里还拿着一本厚厚的书。

他有些惊讶,不知道她是谁,如何称呼她,只觉得眼睛一刻也无法离开她。这样好看的少女他还是头一次见到,皮肤莹白如雪、齐额的刘海映衬的眉目清秀如画,眼神里有种小动物般的慧黠和纯真。手腕纤细,好像上帝­精­心细造出来,背部柔和的曲线流利,悦目到极点。

虽然只是一身浅蓝­色­棉布裙子,她依然令人过目不忘。谢羽杨的脑海里腾的浮现出一个句子: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

“你是谁,来找我爷爷?”小姑娘好奇的问。谢羽杨下意识的蹲在她腿边:“我叫谢羽杨,来找黎爷爷下棋。你是黎爷爷的孙女儿小梨?”小梨点点头,微笑,嘴角有两个很好看的笑涡。

谢羽杨也向她笑,打量着她。莲藕一样白白­嫩­­嫩­的胳膊和腿,她还稚气的很,可是为什么,他看着她,心里怦怦直跳。这个漂亮的小女孩儿,让人忍不住就想亲近。

黎明城从外面进来,看到谢羽杨来了很高兴,兴致勃勃的招呼他摆好棋局,两人下两盘。谢羽杨四岁就开始跟着师傅学棋,先后拜过多位名师,棋艺了得。可不知为什么,那个下午,他始终心不在焉,小梨静静的坐在一旁的摇椅上看书,却把他整颗心都给系住了。

此后的几天里,他到黎家去,又见了小梨几次,可惜的是,她不怎么爱说话似地,不是静静的独坐一旁,就是只跟自己爸爸妈妈说话,他想跟她说话,又有点不好意思。他虽然还在上学,但已经十九岁了,是成年人,而她还只是个孩子。

后来听说她父母在一场车祸中去世,她一直呆在英国没回来。以为她再也不回来的时候,又再次遇到她,谢羽杨坐在车里颇有些感慨的笑笑。思忖片刻,他决定去黎家坐坐。

在黎家坐了半天,小梨也没有回来。黎明城不在家,谢羽杨左等右等有些不自在,生怕黎家人猜出他心思似地,有些做贼心虚。要是给他们知道他对一个没成年的小女孩儿有了不一样的心思,他们会怎么想?谢羽杨不敢问任何关于小梨的事,心里却默默的牵挂。

唐阿姨陪着他说了一会儿话,就接电话去了,不一会儿急吼吼的问谢羽杨:“小羽啊,你开车来的吧,带阿姨出去一趟。”

“您别急,有什么事儿慢慢说。”谢羽杨看出情况不妙,安慰唐阿姨。唐阿姨一脸无奈:“刚刚小王打电话给我,说是小梨和一群孩子在KTV被临检的警察带走了,有人举报他们他们聚众吸毒。”

“什么?”谢羽杨惊叹一声。“我现在就得赶到派出所去,小王已经打电话给局长所长,让他们别声张,暂时不能让黎叔知道这事。”唐阿姨边说边要往外走。谢羽杨跟上去。

禁闭

派出所里,小梨和菲菲被安置在接待室里,没有和别的孩子关在一起。等唐阿姨和谢羽杨到时,看到她俩歪在沙发上,像是要睡着了。

还有心思睡觉。唐阿姨看到小梨,心里既生气又无奈。小梨看到她,站起来扑过去抱住她:“阿姨阿姨,您总算来了,我跟他们说了多少回了,我没吸毒,他们就是不信。”“是啊,我和小梨根本没吸毒,他们吃瑶头丸吸毒,我们没吃,我们就是唱歌来着。”菲菲在一旁补充。

“阿姨,不信您让他们给我验一验,我根本没吸毒。”小梨摇着唐阿姨胳膊。唐阿姨看她一脸委屈,寻思着:小梨这孩子虽然任­性­了点,倒也不像是会撒谎。于是拍了拍小梨肩膀:“快走吧,回家再说。”

小梨却不肯依,仍是道:“我没吸毒,他们把我关在这儿一个多小时,连个说法也没有,这是非法刑拘,我可以告他们。”谢羽杨Сhā话:“不到二十四小时,不算非法刑拘,顶多是协助调查。”小梨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谢羽杨替小梨和菲菲办好手续,正准备离开,几辆高级轿车开进派出所院子。局长、分局长亲自带人来道歉,小梨没理他们。谢羽杨和唐阿姨跟他们寒暄了几句,说明这只是个误会。

直到上了谢羽杨的车,小梨还在生闷气。菲菲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众人才知道情况。吸毒的人其实是在他们隔壁包间唱歌的几个青年,其中一人和菲菲他们认识,过来坐了一会儿,警察进来临检的时候,查出他们中有两个人吸了冰毒,便以为他们和那几个青年是一伙的,于是把他们一群人全带进了派出所。

“阿姨,您相信我,我要是吸毒,我爸妈会打死我,我更不会带小梨结交不好的朋友,黎爷爷教育过我,我心里有数,我是好孩子,您们相信我。”菲菲嘴巴会说,哄唐阿姨一套一套的。唐阿姨只得点点头。

开车的间隙,谢羽杨不时从后视镜里瞥着小梨,见她蜷缩着身体坐在唐阿姨身边,闷闷不乐的样子。车里光线暗,看得不是很分明,只能粗略看到她脸的轮廓。她长大了不少,还是那种淡淡的神情,比小时候更漂亮了。

天已经黑透了,谢羽杨提议:“你们还没吃晚饭吧,要不要找个地方先吃点再回去?”“好的好的,我肚子早饿了。”菲菲热烈响应他的提议。“不去!这个时候谁有心思吃饭。”小梨提出反对意见。

可谢羽杨没听她的,把车开到一家餐厅门口停下,带菲菲和唐阿姨吃饭去了,小梨自己别扭,赖在车上不肯下去,他们也随着她。

他们去了半小时了还没回来,小梨在车上坐的无聊,下车呼吸新鲜空气。一转身,无意中看到丛小天上了一辆蓝­色­宝马跑车。她心生一计,跑过去拍拍他车窗。

丛小天摇下车窗,皱眉:“怎么又是你?”小梨莞尔一笑:“我没车回家,你能载我一程吗?”“你家在哪儿?”丛小天问。“玉泉山。”小梨告诉他。

“对不起,不顺路。”丛小天就要把车开出去。小梨及时的挡住车,飞快的拉开车门上车。丛小天看到她大大咧咧的坐在副驾驶位子,奇道:“你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啊,我说了不顺路,我跟你又不熟。”

“天这么晚了,不好叫车,我一个女孩子多不安全,你不会一点同情心也没有吧,就算不熟,也可以搭个顺风车嘛,你就当做好事。”小梨跟他套近乎。“切,服了你。”丛小天摇摇头把车开出去。

“呀,你这车真不错,得好几百万吧?”小梨四处打量着丛小天这辆跑车的内置。丛小天充耳不闻,仍是面无表情。小梨哼了一声:“怎么不说话呀,装什么哑巴。”丛小天这才回道:“你坐车就坐车,废话那么多。”

“你平时特深沉吧,是不是从小生长在单亲家庭,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家里大人除了给你零花钱,就没人真正关心过你?我告诉你,这样不好,这样你会孤僻、变态、­精­神抑郁,随时都有­精­神崩溃的可能,随时可能危害社会。”小梨开玩笑的说。

忽然间,丛小天一个急转弯。小梨没防备,被闪了一下,差点撞到车窗。“你­干­嘛呀,想谋杀是不是?你活腻歪啦”小梨拍拍心口,忍不住报怨。丛小天冷哼:“谁让你不系好安全带,废话又那么多。”

“是不是说到你痛脚了?你真的是单亲家庭?”小梨向丛小天眨眼睛。丛小天没出声。“你比我强,你虽然没有妈妈,至少还有爸爸,我爸爸妈妈全没了,就剩我一个人。”小梨耷拉着脑袋。

“谁说我没有妈妈,我妈活得好好地,在美国。虽然她离开我爸了,但她永远是我妈。”丛小天终于开口说话了。小梨看他:“那你更比我强了,爸爸妈妈都在。我一个都没有。”她说着说着撇着嘴要哭。

丛小天侧目看她,知道她是装的,冷冷道:“嚎什么,有什么可嚎的。”小梨这才收敛,忿忿道:“你真冷血。”“动不动就把身世摆出来装可怜,你更冷血。”丛小天反­唇­相讥。小梨虎着脸:“谁装可怜了?”“反正不是我。”丛小天一点也不让着她。

“我没装可怜。”小梨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我只是常常想起他们,一想起他们,我就很难过,可是我知道,没有人能真正了解别人的痛苦,也没人能替我难过,我只能难过自己的。”她垂着眼帘。

丛小天看了她一眼,眼神很复杂,半天也没有再跟她说话。他把车开到小梨家住的大院门外,见到处是警卫站岗,守卫森严的样子,奇道:“你家住这儿?看起来来头不小嘛,比我爷爷级别还高。”

“你爷爷是哪儿的?”小梨随口问。“政协。”丛小天告诉她。小梨哦了一声,转身走了。走了没几步,听到丛小天按喇叭。她回过头,看到他的车灯闪烁,于是走过去。

果然,他再次摇下车窗,语气缓和了,给她一张卡片:“这上面有我的电话,我们下周有场地赛,你去不去看?”“我不感兴趣。”小梨两眼望天。“那就算了。”丛小天笑笑,把车发动了,很快冲出去。“唉,怎么说走就走啊。”小梨又被他闪了一下,气急败坏。

唐阿姨他们从餐厅出来,一上车才发现小梨不见了,急忙打她电话。小梨告诉他们,她已经搭别人的车回家了。谢羽杨把菲菲送回家之后,又送唐阿姨回黎家。一进黎家客厅,就听到黎明城训斥小梨的声音。

看来小王把事情向黎明城汇报了,唐阿姨暗叹一声。本想瞒着老爷子,谁知纸还是包不住火。

“你说你这孩子,你什么时候能少闯点祸,你整天和那群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能学到什么好。”黎明城听说小梨被带到派出所,心里那个气啊,怨这孩子不争气,他们黎家也丢不起这人。

“我说过了,是警察搞错了,我在KTV唱歌,又没犯法,他们凭什么抓我。”小梨不服气的歪着脑袋。“你还有脸说,你们要不是聚在一起胡闹,警察能抓你们才怪。”黎明城见小梨不但不认错,反而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怒火更甚。

唐阿姨赶忙过去劝架:“黎叔,别动气啊。我问过了,小梨他们确实没吸毒,是警察搞错了。”黎明城指着小梨道:“警察为什么不抓别人,就抓他们?还不是因为那群孩子平时就胡作非为,这次没吸毒,不代表以前没吸。”“我知道,您就是不信我,您宁可信那些外人的话。”小梨反驳。

“从今天起,你不许出门去,给我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反省反省。”黎明城发狠,要关小梨的禁闭。小梨听到这话,急了:“我已经十七岁了,不是小孩子,您没有权力把我关起来。”黎明城倒抽一口气:“你看我有没有权力关你,你这丫头不教训教训,就要反了天了。小唐,从现在起,一个月内,不许小梨独自出家门。”

谢羽杨见黎明城气得不轻,想劝小梨服个软,哄哄她爷爷,可又觉得这是人家家务事,他一个外人不便Сhā嘴,只得试着岔开话题:“黎爷爷,您坐会儿,消消气。”他再看小梨,见她耷拉着脑袋,小脸绯红,委屈的撇着小嘴,那模样儿叫人怜惜。

这件事她确实是被冤枉了,可黎明城生气,也不能说没道理,谢羽杨和唐阿姨都不知道该怎么劝,只能一个安抚黎明城,一个把小梨拉上楼。

客厅里只剩谢羽杨和黎明城两人。谢羽杨劝道:“黎爷爷,事情我已经处理好了。小梨还是孩子,您何必跟她生这么大气呢。”黎明城叹气:“小羽啊,小梨要是像你这么省心,我还愁什么。没爹没娘的孩子,我就怕她走上邪道。这孩子跟她爸爸一样倔。”

当年小梨的爸爸黎剑因为父亲太严厉,父子俩不时发生口角,关系一直很紧张,和小梨妈妈恋爱后,又遭到黎明城的强烈反对,生下女儿后索­性­带着妻女常年在国外生活。黎明城心知自己当年对儿子儿媳有些过分,一直想叫他们回国来,可又抹不开面子。

黎剑夫­妇­俩遇车祸身亡后,只留下小梨这个女儿,黎明城把小梨接回国之后,想起儿子儿媳,生怕不能把小梨教育好了,因此小梨遇到一点问题,他都非常上心。

“慢慢来,她还小呢。”谢羽杨淡淡一笑。黎明城叹气:“也不算小,十七岁了,再过一年就该成年了,可还是跟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似地,说她两句她就生气,什么话都听不进,说轻了她当耳边风,说重了她就绝食,真不知是谁把她惯成这样。”

黎明城想起小梨就揪心,说起来小梨变成今天这样,他多少有点责任,自从小梨父母去世之后,整整三年,他没把她接回国,而是让老朋友的儿子照顾她,谁知闻立阳那小子不学好,竟然勾引未成年少女,小梨这脾气,没准就是让那小子教坏了,非得把她掰正了不可。不然的话,由着她歪长,迟早得长成歪脖树。

小梨回到自己房间里,心里憋了一肚子火。之前在派出所已经受够了气,回到家又被她爷爷数落,还被关了禁闭。爷爷言出必行,这一个月可怎么熬。别的倒也算了,丛小天的比赛就在一周之后,她是很想去看看的。

想了半天,小梨拿出丛小天给她的那张卡片,照着上面的号码打电话给他。丛小天很快接了电话,问她有什么事。

小梨告诉他:“我被我爷爷关起来了。”“哦,为了什么?”丛小天好奇的问。小梨把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丛小天无声的笑:“点儿够背的。”

“你别光顾着笑啊,帮我想想辙,我该怎么出去。”小梨苦恼的求助。丛小天回道:“我没办法,你家守卫森严、铜墙铁壁,苍蝇都飞不出来,更别说是人了。”“那怎么办,我不能去现场给你加油了。”小梨抱着小熊公仔在怀里,揉着熊仔ρi股。

“没关系,这次看不成还有下次,这一个月你好好表现,没准你爷爷一高兴,就提前把你释放了。你呀,多说点好听话,多哄哄你爷爷,肯定比跟他吵架管用。”丛小天饶有兴致的给小梨支招儿。小梨嗯了一声:“也只有这样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挂了电话之后,小梨一看时间,颇为惊讶。她已经很久没和人煲这么长时间的电话粥了,以前和闻立阳倒是经常这样聊一晚上。不知道说些什么,时间就过得很快。

拜寿

此后的几天,小梨按着从小天的话,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哪儿也不去,好不容易熬到丛小天比赛那一天,小梨起个大早,她知道她爷爷这天要出门去开会,到天黑都未必能回来,想着找个机会从家里溜出去。

琉璃厂那家古玩店的老板打电话给她,告诉她,他已经替她找了一对不错的围棋罐,同光年间景德镇官窑出产,价钱适中,让她过去相一相。

“我被关在家里出不去,你能不能把东西送到我家来?”小梨跟店主商量。店主心想,自己还从来没去过那么大­干­部的家,去长长见识也不错,于是问清了小梨家的地址。

一个钟头以后,有人按门铃。小梨跑到客厅门口去看,结果看到来人除了店主之外还有谢羽杨。“咦,你?”小梨有些诧异。谢羽杨笑笑:“我恰好在他店里。”小梨哦了一声,带他们进客厅。

验货之后,小梨很满意,和店主商定了价格。“我没有现金,钱都在卡里,你们带我去银行,我取给你们。”小梨眼珠转转,计上心头,想着趁这个机会溜出去。跟唐阿姨说过之后,唐阿姨见她是跟着谢羽杨出去,也就没有多问。

谢羽杨开车,把小梨送到附近的某家银行,店主给了一个账号,小梨把钱存在他账户上。三人一起离开的时候,谢羽杨问小梨:“先送你回家?”“不,还是先送王老板回店里吧,我不急。”小梨转着心思。

把古玩店王老板送回店里之后,小梨坐上谢羽杨的车,看着他把车开动了,问他:“你带我去一个地方好不好?”“去哪里?”谢羽杨看了小梨一眼。他知道她被她爷爷关了禁闭,不知道她转什么心思。

小梨把赛车场地址告诉谢羽杨,谢羽杨眉头一皱:“那里是赛车场呀,你爷爷同意你外出了吗?”“你不告诉他,他又不会知道的。我在家里闷坏了,要去透透气。”小梨故意眼巴巴的看着谢羽杨。被这么漂亮的女孩儿用企盼的眼神看着,谁能拒绝,谢羽杨轻轻嗯了一声,把车往车场的方向开。

菲菲她们早就到了,看到小梨过来,又看到她身后的谢羽杨,打趣道:“呀,还带着保镖来了。”小梨咧嘴一笑:“我在家里出不来,多亏了解放军叔叔把我带出来。”谢羽杨听她叫自己叔叔,有点哭笑不得。

看到丛小天在车场边上的车手休息区喝水,小梨跑过去他身边,和他打招呼。“唉,我来了,你们比赛开始没有?”“刚才赛过一场了,但我没上。”丛小天告诉小梨,打量她几眼,问:“这几天禁闭关的怎么样?”“甭提了,我就要闷死了,好不容易才找个机会出来。”小梨笑呵呵的。

“待会儿我就上场了,你敢不敢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丛小天嘴角微挑,眼神中带着一丝挑衅的笑意。“我?”小梨不由得睁大眼睛,有点为难:“我从来没坐过赛车。我害怕。”任她胆子再大,也知道这是项极其危险地运动,不敢盲目逞强。

“怕什么,系好安全带就没危险,我的技术很好,车上也有安全气囊。”丛小天给小梨吃定心丸。小梨还是摇头:“我怕。”丛小天又是一笑,没有再勉强她。

“要不,让菲菲坐你的车怎么样,她胆子大,什么都不怕。”小梨忽然想起了菲菲,她一定在边上望眼欲穿呢。“我不带她。”丛小天哼一声,把头盔上的透明面罩拉下去。小梨跟上他:“那你开慢点,我坐着试试。”

丛小天回头:“开慢我就赢不了了。你信不信我呢?”“我……”小梨有些为难,终于鼓起勇气:“我信你。”“跟我去换衣服。”丛小天带她去换特制的赛车服。

谢羽杨和菲菲坐在一起,等的有些无聊,看到小梨跟着丛小天走了,问菲菲:“他们­干­什么去了?”“我哪知道呀。”菲菲没好气的回一句。小梨跟丛小天好像很熟稔了,让她有些悻悻的。

小梨换好了衣服出来,谢羽杨才意识到她可能要坐到赛车上,忙过去阻止。“小梨,你不能上车去,你没经过专业训练,太危险了。”小梨不在乎:“没关系,我又不开车,他开车我坐在旁边而已。”

“那也不行,太危险了,给你爷爷知道了,我没法交代。”谢羽杨有些着急,拉着她胳膊。小梨推开他的手:“当你没到这里来就好了,你不说没人知道。你放心,我就算有什么也不会把你供出去的。”

谢羽杨眼睁睁的看着小梨上了从小天的赛车,焦急无比却无能为力。菲菲见他站在车场边,走过来拉他:“就要比赛了,你靠的那么近­干­什么。小梨不会有事的,我信得过丛小天,他的车技很­棒­。”

饶是有她这句话,谢羽杨仍是无法放下心,为自己一时心软懊恼不已。早知道小梨这么任­性­,把她送回家就得了,带她出来­干­什么,平白惹上麻烦。心思一转,看之前小梨和那小子说话的神情,两人像是很熟,心里渐渐有些郁闷。

比赛开始后,谢羽杨关注着场内的赛况。菲菲说的果然不错,丛小天的车技是一流的,比其他车手领先了许多。第一个冲过终点线之后,他把车停在一旁,从车里下来,小梨则从另一侧下车。

“你真­棒­、真­棒­,刚才可把我吓死了,眼睛都不敢睁。”小梨一下车就抱着丛小天直跳,还没从刚才的刺激和惊吓中回过神来。丛小天笑笑,轻拍她的背:“第一次坐赛车是有点怕,以后就不怕了。”小梨捶捶心口,笑道:“我豁出去陪你,你得请我吃饭了吧。”“没问题,你想吃什么?”丛小天小心的把小梨拉到休息区,不让她站在车场危险区域内。

“吃什么都行,我无所谓。”小梨笑着跟在丛小天身后,去换衣服。丛小天嗯了一声:“好吧,我来安排。”

谢羽杨和菲菲远远看到他俩,忙跑过去。小梨换了衣服出来,正和丛小天说笑,菲菲叫了她一声,她才看到他们,向谢羽杨道:“谢……谢谢你送我来这里,你现在可以回去了,我跟他们的车走。”她一时间忘了他的名字,只得搪塞一句。

谢羽杨见她眼里只有丛小天,忍住失望,嗯了一声就走了。菲菲察言观­色­的看着他们三人,感觉到一丝微妙的气息。

“那个姓谢的是不是看上你了?”菲菲等谢羽杨走了以后才悄悄问小梨。小梨茫然的摇头:“我不知道,我跟他又不熟的。”“可我看他好像很关心你,你坐在丛小天车上,他坐立不安,椅子上有钉子戳他ρi股似地,一会儿也坐不住。”菲菲撇了撇嘴。

不知怎么,她忽然有点羡慕小梨。女孩儿长得漂亮就是好啊,尤其是小梨这样讨人喜欢的漂亮,她走到哪儿都有男人关注。不仅刚才那个姓谢的军官对她有好感,连丛小天,似乎也对她和对别人不一样。

小梨哪在乎这些,兴致勃勃的跟在丛小天身后,和他商量去哪里吃饭。菲菲讪讪的跟在他俩身后,走也不是,跟也不是。小梨上了从小天的车,菲菲正要离去,丛小天回头看她一眼,忽然道:“一起去吧。”“嗯。”菲菲忙点头。她就等他这句话呢。

三人去一家情调很好的餐厅吃饭,小梨很兴奋,一会儿和菲菲说悄悄话,一会儿又和丛小天低语。她已经好多天没这么痛快的出来和朋友一起玩了,心情非常愉快。

吃过晚饭回到家,黎明城还没有回来。小梨偷偷溜回自己房间,洗完澡之后躺在床上给丛小天打电话。这段时间以来,他们每天晚上都会聊很久。也不说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没话找话的闲聊。小梨想,总算她又有了一个朋友。

黎明城生日那天,到黎家来拜寿的客人并不多,也就是常来走动的几家晚辈。一来黎明城喜欢清净,并不想让家里闹哄哄的;二来他的职位摆在那里,行事还是低调点好。

一大早唐阿姨就催促小梨起床,让她第一个去给爷爷拜寿。小梨在房间里梳妆打扮一个多小时,穿着件漂亮的酒红­色­抹胸小礼服下楼来。

黎明城正在餐桌旁吃早点,看到小梨的衣服,又看到她一脸的浓妆,推了推眼镜,皱眉道:“你这孩子一大早穿的什么衣服呀,光着膀子不冷啊?”

“九月里冷什么呀,今天不是您生日吗,唐阿姨说要开PARTY,我这么穿没错啊,我在英国的时候,我同学家里开PARTY我都这么穿。”“谁说要开PARTY了,小唐,你这么跟她说的?”黎明城问站在一旁的唐阿姨。

唐阿姨看到小梨的小礼服也笑了,摇摇头:“没有啊,我跟小梨说,家里会有人来拜寿,让她早一点起床。”小梨撅了撅嘴:“我已经这么穿了,我不换,换来换去的太麻烦。”她把送给她爷爷的礼物往餐桌上一放,黎明城看了她一眼。

“爷爷,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小梨把围棋罐从盒子里拿出来。黎明城拿起来细细的看,看了釉­色­、又看了罐底的火印,手指敲了敲,纳闷道:“你从哪儿搞来的?”“买的。”小梨不知道他的想法,有些好奇的看着他。

“买的?你哪来那么多钱买这个?”黎明城不信的问。小梨只得告诉他:“我爸爸妈妈给我的钱啊,在我的卡里存着。”

“傻丫头,这罐子最少也得十好几万,你买这个­干­什么,你爸妈给你的钱你留着好了。”黎明城惋惜道。儿子能留给孙女儿多少钱,他心里有数,那夫­妇­俩在英国也只是中产阶级,收入不低但花销也大,哪会有多少财产留给女儿。

小梨疑惑的从他手里接过围棋罐:“老板只跟我要三万五啊,说这是同光年官窑烧的,因为有些瑕疵,够不上贡品资格,存世的虽然不多却也有好几对,所以价格不怎么高。”“有瑕疵?”黎明城拿回去细看,唐阿姨适时的把放大镜给他,看了半天却没看出什么瑕疵。

“爷爷,您就安心收下好了,那人就算贿赂,又不是贿赂给您,是贿赂我。”小梨见她爷爷总不放心似地,忍不住说了一句。切,黎明城忍住高兴,哼了一声:“你一个毛丫头,有谁贿赂你。”“那您就别再多想了。”小梨抱着黎明城的肩膀撒娇。黎明城这才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唐阿姨拿到书房去。

礼物送出去了,小梨开始跟黎明城提她的条件。“爷爷,您把我关在家里都半个多月了,我闷得慌,想出去转转。”小梨察言观­色­的看着她爷爷脸­色­,小心翼翼的。

黎明城见她乌溜溜的眼珠直转,故意板着脸:“不行,一个月不到不能出门。”“爷爷……”小梨带着哭腔晃黎明城胳膊。黎明城经不起她苦缠,只得松口:“好好好,下午让司机小王带你出去,上午家里会有客人,不要出去。”

小梨见黎明城妥协,忙跑回自己房间去给丛小天打电话,和他约好了时间一起去击剑俱乐部。自从那回输给他,她早就想找机会再和他切磋切磋。

谢羽杨来给黎明城拜寿,刚走进黎家客厅就看到小梨上楼的背影。惊鸿一瞥,他连她衣服的样子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就看到红彤彤的一片。

黎明城看到谢羽杨来很是高兴,让他跟自己去书房看看小梨送的围棋罐。“卖东西给小梨的店主说,这对罐子有瑕疵,你帮我看看,瑕疵在哪里?”黎明城摘下老花镜,换上近视镜。

谢羽杨早就看过这对围棋罐,猜到店主为讨好黎家人故意压低了价格,也不拆穿,只是道:“光绪年间的粉彩,品相很好,据说是为了慈禧的六十大寿烧制的,花纹和样式都是投她所好,但是出窑的时候恰逢北洋水师和日本海军宣布开战,朝廷觉得不吉利,当天出窑的瓷器一律不准进贡。要说瑕疵,罐口沿略有飞皮,您仔细瞧,就能瞧出来。”

他把不太明显的细节指给黎明城看,黎明城点点头:“还是你们年轻人够眼力,我就看不清楚这些细微之处。”谢羽杨笑笑,心里忽然有些莫名的惦记。

菲菲也来给黎明城拜寿,小梨带着她进书房。菲菲嘴甜,黎爷爷长黎爷爷短,把黎明城哄的直乐呵。小梨看到谢羽杨,见他没穿军装,不禁多看了一眼。他的相貌很俊朗,比丛小天魁梧一点,大概因为是军人吧,整个人线条比较硬,站姿很正。

谢羽杨注意到小梨的目光,想向她笑笑,小梨却把视线转移了,白皙的小脸上没什么表情。盛妆之下,就算她有什么表情,也不会那么明显。

衣服倒也罢了,她脚上那双红­色­高跟鞋不知不觉就吸引了他的视线。细细的高跟、漆皮闪亮,火红的鞋将她线条优美的足踝衬托的白皙无暇。他从来没觉得红­色­皮鞋会漂亮,可穿在小梨脚上就是不一样。有一种说不出的……什么呢?妖媚?还是­性­感?

说过吉祥话之后,两个女孩儿上楼去。小梨告诉菲菲,黎明城同意她下午出去玩,她已经约好了丛小天。

“怎么你每次约他,都能约到?我却连一次也约不到?”菲菲不无羡慕的说,神情沮丧。小梨呵呵一笑,搂着她脖子:“想知道原因吗?”菲菲点点头。小梨神秘兮兮的在他耳边道:“那是因为……”她故意停顿一下,看菲菲急切的表情,才又道:“你对他有想法,而我对他没有想法。”

豪宅

小梨出去一下午,和菲菲、丛小天还有其他几个男孩女孩玩疯了。唐阿姨在黎明城催促下打了几遍电话,可小梨嘴上答应,却迟迟不愿回家。等她到家时,唐阿姨一看钟,已经快十二点。

“小梨啊,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爷爷很担心,让我打了几遍电话给你。”唐阿姨轻嗔一句,小梨不以为然的向唐阿姨笑笑,俏皮的吐吐舌头:“你们要是困了,早早儿去睡,我玩累了自然会回来。”

唐阿姨无奈的摇摇头:“快点洗洗睡吧,明天跟你爷爷道个歉,老人家替你担心一晚上。”“他不是派了王叔叔跟着我,担心什么,谁要是打我主意,那还不被揍的满地找牙。”小梨玩热了,把外套扔给唐阿姨。

轻手轻脚的上楼,小梨想溜回自己房间去,谁知道从黎明城卧室门口经过时,门猛然打开,黎明城沉着脸。

小梨决定先发制人,哄她爷爷:“爷爷,您这么晚了还没睡啊。时间不早了,您快点去睡吧,您明天还要工作呢。”小梨推着黎明城胳膊,黎明城并不买账:“刚才送你回来的是什么人?”

他心里惦记孙女儿,睡不着觉,站在窗口张望了一会儿,看到丛小天那辆宝马跑车送小梨回来,有点担心。

“是朋友啊。”小梨猜到黎明城看到了从小天的车,想拿话搪塞。那种超炫的车,即便是在晚上,也能吸引人的视线。

黎明城对这个简单的回答并不满意,继续问:“他是­干­什么的?”“他……他爸爸是做生意的。”小梨对从小天的家世并不十分明了,只偶尔听菲菲提过,知道丛小天爸爸巨有钱,是国内数得着的富豪。

“我不是问他爸爸,我是问他,他多大,做什么的?”黎明城可不会被小梨避重就轻的回答蒙蔽。小梨这才如实道:“他是赛车手,比我大一岁。”“赛车手?”黎明城眉头拧的紧紧地。在他的概念里,这似乎只能算个业余爱好,国内的赛车手纯职业的很少。这是个烧钱的行当,没有巨额财力支持玩不起来。

“你啊,少跟这些无业游民来往,半大的孩子不好好上学,当什么赛车手。”黎明城训斥了小梨一句,也就没再多说。小梨吐吐舌头,偷溜回自己房间去了。

之后的小半个月里,小梨一直老老实实的窝在家里,等候刑满释放的日子。有空就上网和丛小天视频聊天,短短时间内两人就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

“等你被放出来了,到我家玩吧。”丛小天邀请小梨。小梨回话:“你爸爸在不在家?我怕见别人家长辈。”“不在。我爸一年有半年住在美国,家里除了我就是保姆、厨师和司机。”丛小天道。“那就好。”小梨很愉快的答应了。

去丛小天家那一天,小梨拉上菲菲,按了门铃之后,大门自动打开。他家里太大了,靠山而建,气派的像个庄园,道路一边是树木,另一边能看到不远处的湖泊。小梨记得丛小天告诉过她,他爸爸喜欢垂钓,所以在家里建了一个人工湖。

树林深处,有一处开阔地,停放着一架小型飞机。连私人停机坪都有,小梨啧啧称赞,果然是有钱,她在英国去过的亿万富翁家也不过如此了。国内的人均GDP不行,超级富豪倒是不输给国外。

别墅的造型像个太空堡垒,据说是请欧洲的设计师设计的,环保型住宅,塑钢穹顶既能有效的利用太阳能,又经久耐磨损。丛小天早就站在门口迎接,站在他身侧的司机看到菲菲的车在门前停下,忙上去开车门,两个女孩儿下车后,司机把车开到停车场去了。

客厅里布置的很简洁,室内的温度控制系统会根据天气变化调节室温和湿度,小梨原本坐车坐的有些热,进了客厅之后感觉像是进了森林氧吧,连呼吸都跟着顺畅了。

丛家的保姆看到客人进来,端着几杯新鲜果汁过来。小梨见果汁五颜六­色­的,开玩笑道:“这些水果不会是你们家自己种的吧。”“不是,都是早上空运来的。”丛小天跟保姆说了一句,保姆就退了下去。

他带着她俩在他家参观。他家的书房称之为图书馆也不为过,而且是智能化管理,只要在电脑终端输入书名和指令,很快就会有个机器人把图书送过来,根本用不着自己动手。小梨和菲菲相视一笑,这也太、太、太方便了。

“这些书你都看过?”小梨好奇的问,看着那一排排高大的书架。“十几万本书,我哪能都看过,一万本是有了。”丛小天笑笑。“就算一天一本,十年也才三千六百五十本,一百年也才三万本,你才多大,就看了一万本?”菲菲不信的撇撇嘴。

“我看书快,《战争与和平》我五个钟头就看完了。”丛小天告诉她们。小梨是信他这话的,有些人天生阅读能力强,若是后天再培养,会比普通人的接受力强上许多。

“我初中以后就没上过学,我爸说在国内接受应试教育纯属浪费时间,他给我请了好几位家庭教师,五点钟的时候我的西班牙语老师要来,所以只能招待你们到五点。”丛小天带着他们去别墅顶层天台。

刚走到天台,小梨就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天哪,这里像个植物园,各种奇花异草应有尽有,好多连看都没看过的花卉长得郁郁葱葱。

“这些花草原来都是我妈种的,她是植物学家,离开我们后去了美国,我爸把她留下的花草全部都保留着,雇了专人照看。”丛小天说到远在美国的母亲,语调低沉下来。

小梨看在眼里,感知到他情绪忽然低落的原因,道:“你爸半年住美国,就是去照看你妈吧,想求她回心转意,她却一直不答应。”丛小天淡淡一笑:“你挺聪明的嘛。”“我瞎猜的。”小梨嫣然一笑。

菲菲趴在窗台边上,指着远处:“你们看,这里的景­色­好壮观啊,青山绿水,真是会享受,我感觉你们家跟世外桃源似地。” “那湖里有很多鱼,你们想钓鱼的时候,可以过来钓鱼。”丛小天站在小梨身侧,俯瞰着远处的人工湖。“钓鱼挺磨人的,我喜欢吃鱼。”小梨大笑。

“带我们去看看你的车库吧。”小梨最关心的还是这个。丛小天跟她说过,他家有个很大的车库,停放着他和他爸爸开过的赛车和各种跑车。丛小天点点头,带他们下楼离开豪宅。

大概这里是父子俩的心爱之处,豪华的程度比之任何车展的现场都是有过之无不及。丛小天告诉她们,这里的车每天都会有人来擦拭,随时保持车身的清洁。小梨和菲菲对车都没有研究,听丛小天如数家珍的介绍每辆车的出厂年份、车型、技术指数,简直像听天书,但是她们都能看得出他眼里的神采,因此默契的不打断他。

开车回家的路上,小梨和菲菲谈起从小天的家。菲菲感叹:“真是太有钱了,我去过很多富人家的豪宅,还真没见过他家这样气派的,不仅设计的很有创意,而且相当人­性­化,你看到他们家的灯没有,有人走近的时候根据室内光线自动调节亮度。丛小天他爸爸不愧是当年京城有名的玩家,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所有这些,归根结底就是一个钱字,有了钱想过什么样的生活都行。只一样是钱买不到,那就是人心。小天他爸爸再有钱,还是挽不回和他妈妈的婚姻。”小梨自有她的想法,并不觉得住那样的豪宅就能幸福快乐一辈子,该有的烦恼还是会有。

就像丛小天的爸爸,出身名门世家,有几辈子用不完的财富,却始终得不到他想要的女人,她替他生了一个儿子之后,就丢下父子俩去了国外游历,他追了她许多年,还是遥遥无期。

“那倒也是。”菲菲随口答一句,转头看了小梨一眼,讪笑道:“你发现没有,他最近话多了不少,以前他见了我们都不爱说话的,而且我跟他认识这么久,也从来没听说他带朋友去过他家,所以你跟我说,他请你去他家,我还挺意外的。”

小梨当然知道她这么说的用意,笑着瞥她,揶揄道:“去过他家之后,你是不是更加坚定了追他的信心?”

“不但没有,反而打了退堂鼓。我能感觉到,他喜欢的是你。”菲菲沮丧的说。这女孩子有个好处,心直口快,从来不会隐藏心事,不会嘴上一套心里一套。

“他喜欢我吗?我怎么没觉得,他只是没什么朋友,把我当朋友而已,你也一样,你用不着觉得低他一等,即便你再喜欢他,也要矜贵一点,这样他才不会得瑟。”小梨给菲菲出主意。对男孩子可不就是这样,你越仰视他,他越俯视你,你不把他当回事,他就得瑟不起来了。

菲菲给了小梨一个灿烂的笑容:“小梨,我发现你说话越来越有道理了,难怪丛小天喜欢和你说话。”“我也喜欢和你说话,你不拐弯抹角,我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小梨俏皮的抿着嘴。

黎明城出京考察去了,小梨自由自在的过了一礼拜,每日里不是和朋友聚会逛街,就是和丛小天、菲菲腻在一起。熟悉了之后,这群孩子疯起来什么都敢玩。小梨接受了上回的教训,黎明城一回家,她就收敛了许多,免得再被关禁闭。

这天吃早饭的时候,黎明城主动和小梨说话:“过几天就是国庆招待会,你跟爷爷一起去。”他看了小梨一眼,不等她开口,又道:“你整天往外乱跑,跟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也是时候收收心了。”

“谁不三不四了?您那个圈子里的人才虚伪透顶呢。”小梨嘟囔一句。黎明城眉头一皱,这孩子说话怎么那么不中听。小梨不看他,低头吃饭。

“穿的大方一点。”黎明城审视的看了小梨一会儿,没发现她有什么不妥,随口叮嘱一句。他就怕小梨像上回他生日时那样,故意穿些奇装异服。“你放心,不会让您没面子。”小梨利落的回了一句。

等黎明城走了,小梨才寻思,要穿什么衣服出席招待会。她一向不喜欢和他爷爷那个圈子里的人接触,觉得都是些老家伙,她年轻轻的凑什么热闹。然而既然答应了他爷爷,又不好不去,小梨想了半天,才想到主意。

到了国庆当天,小梨早早的把发型师约到家里做头发,等她从楼上下来,黎明城看到她的样子,大大的吃了一惊。

耳环

小梨穿了件孔雀蓝织锦缎旗袍,华贵的金线平金绣,盘扣滚边无不­精­致熨帖,美好的身材被勾勒的曲线玲珑,旗袍开叉处露出修长白皙的玉腿,没有多余的装饰,只在秀美的耳垂上戴了一副珍珠。头发松松挽就发髻,无限娇慵。

“大过节的,你……你居然这么穿?”黎明城愣了,他从未看到小梨如此装扮。这孩子平常穿的很随意,今天居然穿成这样,肯定是故意的。孔雀蓝这颜­色­可不是每个人都能穿,皮肤白净到透明,穿上才会漂亮。

“就是因为过节,我才穿了件旗袍,中国传统服饰。”小梨看着她爷爷,轻轻披上米白­色­流苏披肩。黎明城没办法,只好随她去了。如今说什么都晚了,让她去换衣服的话,势必耽误时间。

然而出乎黎明城的意料,小梨挽着他的胳膊出现在众人面前时,立刻引得在场的人纷纷注目。

这些人多半都是小梨的爷爷­奶­­奶­辈和叔叔伯伯辈,小梨小的时候,他们都见过,此时小梨长成大姑娘,还这么漂亮,人人都争着夸奖。黎明城见孙女儿这么受欢迎,心里也高兴,脸上渐渐舒展笑容。

“嗨,看谁呢?直勾勾的。”有人拍了下谢羽杨的肩,看到谢羽杨目不转睛的看着小梨,开了句玩笑。谢羽杨回转视线,见是他一个朋友叶小航,掩饰:“没什么,随便看看。”

叶小航也看到小梨,忍不住道:“黎家那小丫头也真奇了,跟上回黎明城生日那天完全两样,那天妆化的跟鬼一样,看不清面目,我说我以前怎么从来没发现她这么漂亮,那身段儿绝了。”

谢羽杨喝了口饮料,目光仍是追随着小梨。此时看来,她的样子比五年前要成熟的多,眉眼间的­精­致却仍是当年那个轮廓,小美人一转眼就长成了大美女。

她像是注意到他的目光,嘴角一扁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就是这个可爱的眼神,谢羽杨感觉心脏像是被箭刺穿一样,既疼的揪心又莫名的兴奋。他刚想过去跟她搭讪,却看到她跟丛小天凑到一块儿,两人都笑嘻嘻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到这一幕,他迟疑了。

人群中,小梨早已看到丛小天,趁她爷爷不注意溜到丛小天身后大大咧咧的拍他的肩。“你今天大出风头了。”丛小天打量着小梨笑。小梨耸了耸鼻子,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哼道:“这风头出的好累,脚被这高跟鞋磨的都快疼死了。”“我带你逃出去吧。”丛小天怂恿小梨。“好啊好啊。”小梨立刻附议。

两人手牵着手,趁人不备偷偷从一侧的边门溜到走廊上。随便找了个空房间,小梨脱下脚上的鞋子,坐在沙发上揉了揉脚。“真不知道为什么女人都得穿这样受罪的鞋子,我才穿了一上午就已经受不了。哎呦,疼死了。”

“谁让你穿高跟鞋来着,纯粹自己找罪受。”丛小天笑着说。他的笑容真好看,小梨看得有点呆,忍不住想亲他。

就在小梨嘟着小嘴想吻上去的时候,丛小天把脸避了过去,他看到黎明城就站在不远处。小梨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黎明城,吓了一大跳。自己刚才那是怎么了,好像被蛊惑了一样,居然想主动去吻丛小天。

小梨忐忑的站起来,提着鞋子向她爷爷走过去。她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任何解释都没必要,从黎明城的脸­色­就可以看出来,他什么都看到了。

丛小天若无其事的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爷孙俩,一脸恬淡,没有多余的表情。“把鞋穿好了,宴会就要开始了。”黎明城看到小梨光着脚,板着脸。小梨低头穿好鞋子,跟着她爷爷走了。

宴会厅里摆着许多大圆桌,工作人员引着黎明城入座,小梨便也跟着他坐下。巧得很,谢羽杨就坐在小梨身边的座位。

台上领导们一一致辞,电视台的摄像机镜头不时闪过,小梨再坐不住也得耐着­性­子。她知道轻重,知道这种场合就得规规矩矩的。

谢羽杨悄悄打量她,见她两只小手交叠,手指纤细修长,手背上还画着好看的彩绘图案,那花儿画的栩栩如生,就像盛开在她手背上。

而她的脸,粉扑扑的,透着莹润的光泽,皮肤白净如瓷,近看之下­精­致的无可挑剔,可是她的眼帘低垂,像是百无聊赖。

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丝毫没注意他的目光,微微抿着­唇­。珊瑚­色­的红­唇­,亮晶晶的,让人想吻下去。谢羽杨一阵心猿意马,赶紧提醒自己调整情绪,不要对人家小姑娘有什么非分之想。

好不容易等到领导们演讲完了,国宴正式开始,一桌桌菜式都很­精­致,可小梨没什么胃口。有一道菜里有玛瑙鱼圆,小梨夹了半天也没夹起来一个,反而夹碎了两个,悻悻的有点沮丧。

谢羽杨看到了,用公筷夹了两个丸子放在她面前的小碗里。“谢谢。”小梨低声道。只吃了一个,她就不想吃,梗着脖子找丛小天,看到他和他爷爷坐在另一桌上,想过去找他玩儿,又怕给她爷爷看到。

“你的耳环掉了一只。”谢羽杨悄悄告诉小梨。小梨下意识的摸摸耳朵,这才发现左耳上空空的。“掉了就掉了吧,这么大地方,上哪儿找去。”小梨不以为然的把另一只耳环也摘下来,随手放到手袋里。

国宴一结束,黎明城就被车接走了,吩咐司机送小梨回家。小梨惦记和丛小天出去玩,上了车就打电话给他。

“你到我们家楼下等我吧,我换好衣服就出来。”小梨在电话里跟丛小天约时间。丛小天答应了,说他一个小时以后就到。

谢羽杨在停车场看到黎家的车开出去,也坐到自己车上,刚要发动汽车,想起小梨失落的珍珠耳环,动了点心思。他在车里坐了一会儿,终于决定下车去。

宴会厅里宾客已经散去,只剩工作人员在收拾打扫。谢羽杨走进去,向他们询问,是否见到过一只珍珠耳环。

连续问了几个负责清洁的工作人员,众人皆是摇头说没看见,其中一人道:“地方这么大,清理起来也要时间,您要是愿意等,我们就在清理的过程中再替您找找;您要是赶时间,就留个电话号码给我们,我们要是找着了,给您去电话。”

谢羽杨嗯了一声:“我下午没什么事,帮着一起找找好了。”工作人员见他认真寻找的样子,忍不住道:“您真细心,那耳环是您太太的还是女朋友的?”“都不是,是朋友的。”谢羽杨答道。

他想起来,曾看到小梨和丛小天离开宴会厅去了走廊,会不会是落在走廊上了?他走出去,仔仔细细的找,仍是无所获。

走廊上有个房间的门开着,他下意识的走过去,看到两个工作人员正在清理卫生,眼睛一瞄,注意到沙发上有个东西,灯光下一闪一闪的发出亮光。

一定是小梨的耳环,他走过去捡起来看,果然是只镶嵌着小钻石的珍珠耳环,亮晶晶的,非常可爱。他有点儿开心,紧紧的把耳环握在手里,离去。

上了车,谢羽杨把耳环放到口袋里,打电话到黎家,唐阿姨接的电话。“是小羽啊,黎叔不在家。”唐阿姨以为谢羽杨是要找黎明城。谢羽杨略微迟疑,随即道:“阿姨,我不找黎爷爷……小梨在家吗?”犹豫两秒钟,他还是问出口。

“小梨刚回来,不过我听她说,一会儿还得出去,你找她有事呀,要不要让她来接电话?”唐阿姨热心的问。谢羽杨一听小梨要出门,心就往下沉,猜到她是和丛小天约好了,于是道:“那就算了。”挂断电话之后,他又有些后悔,­干­嘛不跟小梨通个话呢,自己在畏缩什么?

小梨换好衣服之后,丛小天的车已经准时停在她家门外等她。小梨上车后,丛小天把车发动起来,问她:“你们大院的警卫是不是换了,以前我每次来只要验一下身份证,今天非让我下车全身扫描。”

“这不国庆了嘛,什么都跟着严了。要不是唐阿姨跟警卫打过招呼,你的车压根儿进不来。”小梨大大咧咧的伸了个懒腰。丛小天看到她的样子,眼睛里有些笑意,问她:“去哪儿玩?”“今天天气不错,我们爬山去吧,八大处大悲寺。”小梨喜欢户外运动。

“去那里?你要烧香啊,烧香不如去雍和宫。”丛小天建议。小梨摇摇头:“不,我要去大悲寺,我喜欢那里的石阶,我小的时候回北京,爸爸妈妈带我去过,好多年没去了。”

大悲寺里,小梨烧过香之后,和丛小天一起在寺内的石阶上坐下,眺望远方。小梨托着腮,告诉丛小天:“我爸爸说,这里的翠竹一年四季都是青的,即便是冰雪覆盖,仍然不会凋零,所以大悲寺的翠竹是八大处一景。心情不能平静的时候,到这里坐一坐,不会那么浮躁。”

“我怎么不知道?”丛小天故意逗她。“你不知道的事情可多了。”小梨瞥他一眼。丛小天莞尔笑着,陪坐在她身边。

两人安静的坐在台阶上,沉默不语也丝毫不感觉奇怪。过来过往的游人看到这两个孩子坐在台阶上,以为他们只是累了歇一下,从他们身边经过时并不以为意。

就在他俩准备下山去的时候,丛小天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回头一看,对方是和他一起玩过赛车的人,军区的几个­干­部子弟。那几人都不是好鸟,丛小天并不喜欢和他们来往。

“怎么见了哥儿几个也不打招呼啊,尖果儿不错,赶着今儿遇上了,一起玩玩去怎么样?”其中一人嬉皮笑脸的看着小梨,目光令人生厌。

“没空,你们自己玩去。”丛小天下意识的搂着小梨,护着她下台阶。那群人却不放过他们,非要嚷嚷着带小梨一起去玩玩。丛小天越把小梨护得紧,他们越起哄。

小梨悄悄在丛小天耳边道:“我们逗逗他们。”丛小天没说话,小梨扭头跟那几个人道:“喂,有胆儿大的没,一起去蹦极啊?”那几个人见她一副瞧不起他们的样子,哪里经得住激。

“蹦极就蹦极,谁怕谁,要去就去十渡,谁不跳谁他妈脱光了跳脱衣舞。”他们选了个北京最有名的蹦极场所,那里的钢索桥依山而建,被称为“神州第一跳”。

几辆超炫的跑车一路上呼啸而驰,争前恐后,谁也不让着谁。丛小天怕小梨不适应,车速没有提的太高,问她:“你能蹦极吗?那可是非常危险的。”“怕什么,我又不是没蹦过。”小梨颇不以为然。

到了十渡拒马乐园,一行人交钱之后穿上了专用的防护装备。小梨指着钢索桥下的峡谷:“谁第一个跳?”几个男孩到了现场才开始有点后怕,望着脚下空荡荡的峡谷,没有一个人想争这个第一。

“你们不跳,那我先跳了。”小梨跟工作人员说了一声之后,站在钢索桥上,望着天空深呼吸一口空气,轻轻松松的就纵身一跃,优美的抛物线似下坠,她落得稳稳当当。军区那几个男孩看到这场面,纷纷相视无言,他们没想到这个女孩儿的胆子比他们大得多。

丛小天是第二个跳的,他从来没蹦过极,有点紧张,小梨鼓励了半天,他才决定豁出去了,好在有惊无险。

“怎么样,你们跳不跳啊?不跳就得­祼­奔喽。”小梨得意洋洋的看着那几个男孩。其中一个男孩腾的站起来,走上前去:“我跳。”他第三个跳下去。紧接着,其他几个男孩也都闭着眼睛跳了,只剩一个最胆小的。

蹦极

那个胆小的男孩儿站在钢索桥上犹豫半天,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蹲下去,他几个朋友都替他着急,怂恿他闭着眼睛也要跳下去,不要给他们丢人。

“你不跳,就得­祼­奔了。”他们提醒他。“我宁愿­祼­奔,也不想玩儿命。”男孩苦着脸。“没出息,真没出息。”那群人里为首的男孩儿走过去想再劝劝他。

男孩儿蹲在那里,说什么也不愿往下跳,工作人员都有点不耐烦了,催促了几句。小梨好笑的跟丛小天低语:“没想到他胆子那么小,还不如我呢,我估计他再蹲一会儿非尿裤子不可。”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却还是被人听见了。那人一声不吭的走过去,对着他弟弟的ρi股就是一踢,胆小的男孩儿惨叫一声,自由落体似地下坠,最终稳稳的落下去。可是就在十分钟之后,工作人员告诉他们,男孩儿吓得尿裤子了。

小梨忍不住要笑,丛小天赶忙捂住她嘴巴,可是晚了,她没心没肺、幸灾乐祸的样子被那几个男孩儿看得清清楚楚。

“完了完了,你要得罪人了。”丛小天看到那几个男孩的脸­色­和眼中的怒火,心中不由得一紧。若她是个男孩儿倒也罢了,偏偏是个漂亮的女孩儿,她这一笑,算是彻底伤了那几个男孩儿的自尊。

“又不是我踢他下去的,他尿裤子关我什么事。”小梨才不理会那些人呢。他们自己没胆识,难道不许别人笑。“宝贝儿,你别说了,他们可不会跟你讲理。”丛小天把小梨紧紧的搂在怀里,生怕那几个男孩儿冲动之下过来对她不利。小梨眼珠转转,没言语。

几个男孩皆是闷声不响,扶着他们吓坏了的朋友,下山开车而去。丛小天这才松了口气,小梨推开他胳膊:“嘿,你占我便宜可够了啊,经过我同意了吗,你就抱我。”丛小天呵呵一笑:“你也不吃亏啊,我这么帅。”“自恋。”

谢羽杨和几个朋友到餐厅吃饭,刚把车开到车位上,就看到丛小天的车从他车前经过,停在不远处的车位上,一个纤细的女孩儿从他车上下来,女孩子穿着娃娃领浅绿­色­束腰裙子,一头乌黑的长发,简简单单的装束,很是清纯可人。丛小天把车停好了,疼爱的搂着她往门口走。

毫无疑问,那女孩儿正是小梨。谢羽杨看他俩态度亲密,脸几乎贴在一起,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才多长时间,他们已经发展的这么快了。

他有点沮丧的从车上下来,接到朋友电话,稍微振作了点­精­神。走进餐厅没多久,就看到小梨从洗手间出来。她似乎没看到他,径直从他面前走过去。“小梨。”他终于忍不住叫她。

小梨扭头看到是他,笑笑:“小羽哥哥,是你啊,真巧。”她心情好的时候嘴巴也甜。谢羽杨点点头:“我跟朋友约好了饭局。”

“我也是跟朋友来的,他说这里的杭帮菜不错,我爱吃甜的,不能吃咸的辣的。”小梨抿嘴微笑,齐眉的留海下,一双秀美的眼睛慧黠明亮,嘴角小小的梨涡可爱至极。谢羽杨淡淡的笑,瞧着她出神。她没留意到他的表情,寒暄两句之后就找丛小天去了。

谢羽杨叹息一声,走进某个包间,他的一众朋友全到齐了,就等他一个。“怎么这么晚才过来?”叶小航正和程铮他们打牌,看到谢羽杨进门,随口问了一句。

“遇到一个熟人,聊了几句。”谢羽杨把外套挂在衣架上,拉开椅子坐下。叶小航看他一眼,打趣道:“是不是黎家那个小丫头?我看你对她有点上心啊。”他从洗手间出来,无意中和小梨走对面。谢羽杨垂着眼帘不语,却也没有否认。

“黎家的什么丫头?小羽看上谁了?”程铮好奇的问。谢羽杨一直也没有固定女朋友,也很少听他提到女人,因此众人听了叶小航的话,都有点意外。“没什么丫头,别听他瞎说。”谢羽杨可不想被身边这群促狭的家伙开玩笑。

“我妹妹小舸她早就有主了,你甭惦记她,不然的话周樵樵那小子跟你玩儿命。”叶小航漫不经心的出了一张牌。

他堂妹叶小舸和谢羽杨是小学同学,两家关系也不错,大家有时会拿他们开玩笑,但所有人也都知道,叶小舸早已有了青梅竹马的男朋友周樵樵。可谢羽杨老这么荒着,别人难免会想歪了,以为他是惦记某个人,才迟迟不找女朋友。

谢羽杨对这样的玩笑并不当真,笑起来:“你跟小舸说呀,我给周樵樵当候补。他提前退场的话,我紧跟其后。”

“我说你啊……你是不是有点不正常?”程铮怪眉怪眼的看谢羽杨。谢羽杨一时间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皱眉:“我怎么不正常了。”

“你要是正常的话,怎么从来不跟我们去玩儿?我有人管着呢,都照玩不误,你没人管,怎么也不去,该不会是那什么吧。”叶小航和程铮对了个眼­色­,两人挤眉弄眼,一副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架势。

谢羽杨这回明白这俩小子的语意了,几乎跳起来:“谁再这么说,我跟谁急。”叶小航大笑一声:“你跟我们急有什么用,闲话又不是我们传出来的。不是说到你痛脚,你急什么。”他故意使坏,拿话抻的谢羽杨。

程铮甩掉手里的牌,接过叶小航的话:“你怎么那么讨厌呢,你没看到人家去玩,也不代表人家没去玩过,去的场子不一样罢了。下回我问问陶光伟,有没有遇见过你。”他说着说着,笑得肚子痛。陶光伟是程铮的好友,朋友圈里有名的Gay。

谢羽杨冷笑一声,在他俩头上挨个儿打了一下。“妈的,再胡说八道老子毙了你丫的。”那两人还在笑,谢羽杨只得不理。

叶小航拍了拍谢羽杨的肩:“差不多得了,别挑三拣四的,女人都差不多。上回我妈给你介绍那个女的我看就不错,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

儿子老不找女朋友,谢羽杨妈妈容谨挺着急,经常托人替他介绍女朋友。对此,谢羽杨一向都是软抵抗,有人介绍,好,他也去和对方见面,但每次都是见了面就没下文。有好几回,相过亲的女孩子都追到家里了,他还是不理不睬,好像他天生就对她们没兴趣,正眼都不瞧。

程铮正在喝茶,听到这话笑喷出来:“好嘛,你的要求真低,鼻子眼睛拧成一团的那是倭瓜。”“你妹妹比倭瓜好不到哪儿去。”叶小航冲程铮扬下巴。他的女朋友程煜是程铮的堂妹。

程铮哧的一笑:“那你别去找她不得了,也不知道是谁,上回在我三叔家大门外转悠一早上,吓得他们家保姆不敢出门买菜,以为是个神经病。”“去。”叶小航听程铮提起自己的糗事,拍了他一下。

谢羽杨听着这些玩笑话,并不往心里去,心里还惦记着刚才见到小梨那一幕。这些日子以来,他常常不自觉的就想起她来,可看她和丛小天相处的情形,分明是……说不清是难过还是不甘心,他有点提不起­精­神。

叶小航见到他表情淡淡的,不知道想些什么,给程铮使了个眼­色­。程铮悄悄的笑,和叶小航耳语:“思春了,别打扰他。”

几天后,小梨和几个朋友到钱柜K歌,丛小天打电话给她,约她去看他一场比赛。小梨跟其他几个朋友说了一声,拉着菲菲一起离开。

谢羽杨到黎家送耳环给小梨,唐阿姨告诉他,小梨一大早就出去了,午饭都没回来吃。“你要是找她有事,就给她打个电话。”唐阿姨道。谢羽杨笑笑:“我等她一会儿。”他在客厅坐下。唐阿姨疑惑的回头看他一眼,忽然心意了然,这个男孩儿来得如此殷勤,怕不是为了小梨那孩子。

自从小梨回国后,打到家里来找她的电话从来没断过,几乎都是男孩子。女孩子长大了,又漂亮,有男孩子追求很正常,唐阿姨丝毫不觉得意外,可眼下小梨也太小了一点,才十七岁。

也或许,他是黎明城早就替孙女儿物­色­好的未来夫婿?唐阿姨这么想也就明朗了,这样的事在这个圈子并不鲜见,虽说小梨还不大,可早早把婚事定了也有好处,不然的话,几年下去,各方面条件都好的男孩儿渐渐就被别人家挑选走了。

等到快七点,小梨没回来,菲菲倒跑来了,哭哭啼啼的告诉唐阿姨和谢羽杨,小梨和丛小天一起不见了。唐阿姨一听就急了,忙抓着她问:“你说清楚一点,小梨怎么会不见了?”

菲菲凝住心神,理清了思绪,把事情经过告诉他们。她和小梨一起去看丛小天的比赛,比赛完了以后他们去吃饭,她去了趟洗手间的工夫,小梨和丛小天就不见了,她赶忙去问服务生,服务生告诉她,看到三四个男孩过来找小梨和丛小天,把他俩带走了。

“我打他们的电话,没人接,发短信也不回。”菲菲告诉唐阿姨。唐阿姨急道:“会不会是遇到朋友了?”谢羽杨听到情况,摇头:“不像。小梨的手机有卫星定位吧,我查查去。”

“有的有的,小梨的手机里不仅有加密卡,还有跟踪装置。”唐阿姨赶紧告诉谢羽杨。谢羽杨打了几个电话,很快对方就把小梨的确切方位告诉他。小梨在某个酒店里。

某酒店的豪华套房,已经昏迷的小梨被放到大床上,躺在丛小天身边,两个男孩拿着相机在一旁拍照。一个男孩坐在床边,扯开小梨的衣服,忍不住亲了她好几口。

“这小丫头真是漂亮,可惜了,怎么就把药给下猛了,不然让她挨个儿陪我们玩玩。”男孩儿把小梨抱在怀里,见她秀发低垂,睫毛长长的,睡颜很是可爱,摸摸她这里摸摸她那里,舍不得放开。

“快点快点,别耽误时间。一会儿拍完了,把她拖到浴缸里泡一会儿,她就醒了,醒了我们再玩儿,不然不刺激。”另一个男孩不住的催促,他早就把相机调好了,就等那两人摆好姿势就可以拍了。

负责放风的男孩儿站在窗口往下看,看到两辆军车开过来,情知不妙,赶紧通知同伴:“快撤了吧,人已经找来了,悍马车,牌照看不清。”他们知道丛小天家里有背景,发现他不见了很快就会想办法找过来,可没想到竟会这么快。

其余两人一听说有人来了,都有些慌,可又不想前功尽弃,把小梨身上的衣服一通乱扯,扯不掉的也就算了。“宝贝儿,委屈你了,谁叫你得罪我们老大,吓得他弟弟尿裤子,不然的话,我得好好疼你。”他们把小梨抱到丛小天身上,摆出不堪的姿势,让同伴拍照。

几个人收拾好东西准备撤退,之前那个男孩儿走了几步忍不住又跑回去把小梨抱起来亲了好几下,心里直惋惜,这么个小妖­精­居然没玩一玩,直到同伴们催促,他才恋恋不舍的跟着他们走了。

人祸

谢羽杨和菲菲一起陪唐阿姨去找小梨。唐阿姨和司机坐一辆车,菲菲坐谢羽杨的车。谢羽杨车上,菲菲欲言又止,忍了半天才悄悄道:“我们这么过去好不好?万一他们是……不大好吧。”

那两人要是去开房,这一大票人跟去算什么?“照你说的情况,应该不是。”谢羽杨沉着声。他多么希望不是,他在心里默默祈祷,小梨不要跟那个丛小天有什么。

菲菲撇撇嘴:“你是安慰我还是安慰你自己?”谢羽杨听了这话微愣:“你说什么?”菲菲慧黠一笑:“你别当我看不出来,你喜欢小梨。”谢羽杨轻哼一声,实在没有笑的心情。

到酒店之后,到前台去查小梨和丛小天去的房间。前台小姐起先不愿意告诉他们,谢羽杨拿出军官证,又找人给他们经理打了电话,这才查出来。

打开房间门之前,谢羽杨犹豫片刻,让服务生把门打开,他和唐阿姨先进去,其他人在门外等一会儿。

房间里的情形恰恰证实了最坏的猜测,小梨和丛小天衣衫不整的相拥躺在床上,两人都睡着了似地,人来了也没醒。

唐阿姨头皮都要炸了,赶忙上去叫小梨,小梨却没发出半点声音。“他们被下药了,阿姨,您赶快替小梨穿好衣服,咱们赶紧送他们去医院。”谢羽杨别过脸。

唐阿姨很快替小梨穿好衣服,心里着急,她难免有些手忙脚乱,小梨衬衣的扣子扣错了好几个。谢羽杨也顾不得那么多,脱下军装把小梨包裹住,抱起来离开。

走到门口,他顿了顿,对司机道:“你去替屋里那个男孩儿穿好衣服,两人都被下了药,要赶紧送去洗胃。”

一伙人匆匆忙忙的上车,谢羽杨把小梨抱上自己的车,小梨有点醒了似地,胳膊不停的乱动,谢羽杨只得按住她胳膊。唐阿姨让谢羽杨看好小梨,自己坐到驾驶位开车。

药力时时发作,小梨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扯着衬衣领子想把衣服扯开。谢羽杨低头看着她在自己的军装里露出小半边脸,脸­色­潮红。她和丛小天躺在床上那一幕他看的清清楚楚,也很明白他俩是被下了什么药,心里刺痛不已。

小梨身体里的药力像是才发作开,她扭的越来越厉害,大概是有点口­干­,小嘴微张,手从军装里伸出来,在谢羽杨心口轻抚,他把她胳膊放回去,过不了一会儿胳膊又伸出来。

迷离的睁开眼睛,她依稀看到他的影子,却辨不清他是谁,只是闻到他身上的男­性­气息。她本能的向他靠靠,头在他怀里蹭,脸贴在他心口,像是想要钻到他身体里去似地,紧紧的缠着他。

谢羽杨再次把小梨的手捉住了反剪到身后,不让她的手伸进他衬衣里,她明显的狂躁不安,不停乱动,衬衣扣子脱开了,露出内衣的蕾丝边缘。谢羽杨用军装把她裹紧了,她觉得不舒服,用力的扯他衣服,小嘴吻在他衣领上,不一会儿就把他衣领啃的都是口水。

怀里的人不时在他心口蹭蹭,他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很厉害,看到她满头的汗,他拿纸巾替她擦擦,她安静了些,小猫一样乖乖的,脸贴着他,他替她擦拭着额头的汗,几乎要把­唇­贴上去吻,可是必须克制住。她现在神志不清,他不能乘人之危。

就在谢羽杨快要束手无策时,医院到了,小梨被送到急诊室。几分钟之后,丛小天也被送进急诊室。医生替他们检查后洗胃,告诉谢羽杨和唐阿姨。两个孩子服用了一种强力致幻剂,剂量下的非常大,所以造成了他们昏迷不醒,幸亏及时送来治疗,拖久了很可能会损伤脑神经。

是谁这么恨他们?谢羽杨和唐阿姨都很不解。菲菲踌躇着,吞吞吐吐把她知道的事告诉他们。一定是军区那几个小混蛋,谢羽杨一听到情况就认定了。那群孩子无法无天,在部队圈里是出了名的。

小梨被送回家以后,黎明城又差点气昏了,唐阿姨和菲菲好说歹说,他才相信,这回不是小梨和丛小天的错,是那几个孩子存心要报复。

黎明城刚把火压下去,更让他火冒三丈的事又发生了。菲菲接到她哥哥的电话,让她打开电脑上内参网。

“照片里那女孩儿是不是小梨,是的话让他们家赶快想办法。”小梨书房里,菲菲边接电话边打开电脑,果然看到内参网上被人上传了许多不堪入目的照片,照片里的人全是小梨和丛小天。

“这是谁­干­的!”黎明城气得直哆嗦。这不是存心要丢他们老黎家的脸么,谁那么胆大包天。谢羽杨瞄了几眼照片,看得出来,拍照的人是故意把小梨和丛小天摆成那种不雅的姿势,以他俩当时昏迷的程度,不可能做出这些动作。

“黎爷爷,您别急,让我来看看。”谢羽杨坐到电脑前输自己的密码进入核心系统。他在总后勤部某部任职之前曾在军校学了七年的信息工程,是部里数得着的电脑高手。

他输入了一些程序和指令,很快就把上传照片的源服务器给查了出来,用黑客的手段把对方的电脑给黑了,资料全部删除。之后,他又打了几个电话,十分钟之后,内参网上的照片就被删除了。

黎明城惊讶的看着谢羽杨,感叹着现在这些孩子手段真是不低,既能摸得出各方面弯弯绕绕的关系,又会强硬的技术­性­­操­作。

小梨昏昏沉沉的从房间出来,看到所有人都围在她书房的电脑旁,照片被删除的那一瞬间,她还是看见了,脸上顿时窘的发烫。她依稀记得和丛小天、菲菲在餐厅吃饭,然后就一直恍恍惚惚,看到照片她顿时猜到,她和丛小天被人给害了。

黎明城看到小梨气得说不出话来,菲菲适时的溜出书房,回家去了,谢羽杨看到小梨耷拉着脑袋,忙道:“事情我都处理好了。”他这话既是安慰黎明城,也是安慰小梨。小梨的眼睛里没了神采,他心疼不已。

“从今以后,你再不许跟那个丛小天来往。”黎明城气急败坏的跟孙女儿吼一句,全没了平日里的风度。也是,在自家这个不争气又讨嫌的小东西面前,谁还能稳坐钓鱼台,黎明城就差吃速效救心丸了。

奇怪的是,这回小梨没说任何话,她只是呆呆的看着屏幕上的照片瞬间消失,低着头不言语,小手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像是被人窥伺了隐私一般,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谢羽杨见她转身而去,目光追随着她,很怕她会承受不住,忽然倒下去。

她要是哭出来反而好了,这样窝在心里,怕是会成心病。黎明城嘴上生气,心里也在替小梨担心。女孩子遇到这样的事,无疑会在心理上造成强烈刺激。

可是他们都没想到,小梨回到房间里就变了脸,思考着怎么报复回去。她知道是谁害她,她可不会轻易放过那群人。

两天后,菲菲跑来告诉她,那几个人的车都被人刮花了,车窗也被砸的不成样子。小梨大喜过望,心想丛小天行动的比她还快,她就是搁脑子里想想,他就已经行动上了。

“要说他们也都是不可一世的主儿,这回不知道是不是吃了哑药了,没一个敢啃声的。我听说为首的那一个好像还被他家里送到国外去了,说是三年内都不能回国,小梨,是不是你爷爷让人去办的?除了你爷爷的手下,我不知道还有谁能做到。”菲菲很想知道是谁这么厉害。

小梨摇头:“不会是我爷爷,我爷爷那么大岁数了,能搞这些吗。他也不会把这事儿跟他手下的人说,又不是什么好事儿。”

“是不是谢羽杨?我听我哥说,他家的背景也很了不得,跟你家不相上下的。”菲菲八卦兮兮的问。小梨还是摇头:“我的事跟他又没关系,他怎么会出这个头,再说了,你看他的样子,寡言少语的,一看也不像喜欢惹事的主儿。”

“那可未必,要看是谁的事儿。我的事他肯定不管,你的事他就不会袖手旁观。”菲菲点拨小梨。无奈小梨没心思想这些,不耐烦道:“行了,甭说这事儿了。烦得慌。”

她忽然想起唐阿姨之前跟她说过的话,谢羽杨把她失落的珍珠耳环找到了,还送到她家里。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是在哪儿丢的,他竟然费了心思去找。想到这里,小梨的心有点乱。

黎明城书房里,谢羽杨把他调查处理小梨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黎明城。“那几个男孩儿家里我都打过招呼了,他们保证会对孩子严加管教,不敢再闹。丛小天的父母前两天从美国回来了,他们也已经知道这件事。”

这孩子做事多让人放心,面面俱到不说,处理事情够大气而且够狠,黎明城知道他说的打过招呼是什么意思,至少有一批人乌纱帽不保,或者,再也没有升迁的机会。

在小梨这件事上,黎明城碍于面子和所处的身份地位,心里就算记这个仇,一些事也不能做在明面上,何况他不在部队系统,某些基层里弯弯绕绕的关系,他反而不如谢羽杨知道的多,所以谢羽杨带他出面去处理,了了他一桩心事。

黎明城点点头,诚恳的:“小羽啊,这次的事多亏了你。小梨那孩子真不让人省心,前前后后闯了多少祸,有时候我一气之下真想把她赶回英国去,眼不见心不烦,可又怕她回了英国继续闯祸,当初要不是她跟……”

刚想说到闻立阳,他止住了,觉得这事还是不说的好。谢羽杨听他欲言又止,知道他有些话不方便说,也就不追问。

“小梨,你到爷爷书房来一趟。”黎明城打电话给小梨,让她来跟谢羽杨当面道谢。人家帮了她那么大的忙,她不能连个谢字也不说。

小梨进书房后,看到谢羽杨,略微有些拘束。不知道为什么,再见到他,她总觉得有点抬不起头,像是秘密全被他发现了似地,她有些怕见到他。

黎明城让她跟谢羽杨道谢,她就老老实实的道谢了。他们谈话,她就规规矩矩的缩在沙发上听着,心里却在寻思,到底是谁报复了那群人?是丛小天还是谢羽杨?目光不自觉的在谢羽杨脸上转了一圈,他的神­色­淡然,看不出情绪。会是他吗?小梨有些疑惑。

不知道为什么,谢羽杨的淡定和从容经常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人深不可测,能不惹就不惹,惹上了就是个大麻烦,不仅难以亲近,而且是她驾驭不了的,因此她脑子里的识人系统自动就把他给屏蔽了。

“都这么大人了,整天游手好闲,将来可怎么办?”黎明城愁啊,他们家这小东西除了一张漂亮的脸,要什么没什么,­性­子跟野马似地,一般人驾驭不了。小梨缩在沙发里,嘀咕:“是您非要让我回国,不让我在英国上学的。”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黎明城见小梨犟嘴,有些来气。小梨怕惹恼她爷爷,只得闷不作声。

“黎爷爷,要不,让小梨嫁给我吧。”谢羽杨出其不意的说了一句。黎明城和黎小梨听到这话都愣了。

求婚

黎明城首先表态:“小羽,爷爷知道你是想宽爷爷的心,可这是我们黎家的事,你没必要把自个儿卷进来,再说,小梨她出了这样的事……实在是……”

黎明城心里觉得,要是小梨能嫁给谢羽杨那是再好也不过了,谢家的家世自然不用说,谢羽杨本人也是相当优秀,这些晚辈里,黎明城最看得入眼的就是他。这孩子深沉内敛,遇事冷静,颇有大将之风,栽培栽培是个好苗子。更重要的是,谢羽杨比小梨大七岁,人又成熟稳重,没准就能降得住他们黎家这宝贝儿。

然而,小梨出了这样的事,说给哪家的长辈能喜欢,也就是消息瞒得紧,没有传出去,否则谢克榛两口子能同意这门婚事才怪。黎明城很感激谢羽杨这个提议,但心里还是有顾虑,他是太了解他们家小梨这丫头了,这就是个天生能闯祸的东西。

小梨斜着眼睛看谢羽杨,见他表情还是那么平静,没有喜怒之­色­,心里倒有些奇怪。一直以来,谢羽杨对她不冷不热的,两人像是没有交集的平行线,井水不犯河水,没想到她出了点事,他却忽然提出来要娶她,不能不让人怀疑他的动机。

谢羽杨的目光无意中和小梨对视,小梨毫不退缩,直视着他的眼睛,两人暗中较劲。终于,小梨轻轻地说了一句:“我不。”

谢羽杨还是未动声­色­,只看着黎明城:“黎爷爷,您可以考虑考虑,让小梨也考虑考虑,我还有点事,先要回部里,明天我再来。”

他知道他们爷孙俩需要时间商量,毕竟他丢给他们的这个重磅炸弹要慢慢才能消化。走的时候,他甚至没看小梨一眼。

书房里,只剩下黎家爷孙俩。黎明城思考着如何说服小梨,出了这么大的事,小梨自己反倒没事人一样,只管窝在沙发上玩手指头。

“小梨啊……”黎明城决定开口了。“爷爷,我不想嫁给他,我跟他又不熟。”小梨知道她爷爷想说什么。黎明城叹了口气,顺着小梨的话道:“爷爷知道,你对他还没有感情,可感情也是可以慢慢培养的,等你们结了婚慢慢处长了……”

“我跟他没有感情,怎么结婚啊。他要是抱我亲我,想跟我亲热,那跟强`­奸­有什么区别。”小梨歪着脑袋发表意见。

“切,女孩子要矜持一点,哪有像你这么口无遮拦的。又不是让你们马上结婚,是先把婚事定下来,让那个丛小天死心。”经过这件事,黎明城对从小天的印象坏到极点。

小梨还是摇头,嫁人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就算她还没有意中人,也不能乱嫁啊。黎明城也知道这事不能强逼,所以见小梨不答应,也就没有再劝。

第二天,黎明城和谢羽杨说起这事。“小羽啊,我跟小梨说了半天,可她……你也知道我们家这小东西,脾气犟得很,她死活不肯答应,我也没办法,逼急了她再……”黎明城左右为难,吞吞吐吐说不出口。

谢羽杨这个孙女婿,他是再满意不过的,可小梨就是不答应,有什么办法,毕竟是关系到孙女一辈子的幸福,她不肯嫁,难道你还把她捆着塞进洞房里。

小梨的态度,谢羽杨并不意外,见黎明城一脸为难,他反过来还替他宽心:“黎爷爷,您不要急。小梨还是孩子,事情发生的又突然,她一时半会接受不了,您找机会再好好跟她说说。”

他这么一说,黎明城忽然有些明白了。原本他以为谢羽杨是因为两家交情深厚,为了保全黎家的面子,才提出要娶小梨,这会儿听他话里的意思,他像是真对那丫头上了心,才就着这个机会娶她。谢羽杨看到黎明城的目光,也并不回避,淡淡的笑。

“小梨她爸爸去世以后,我们黎家就剩这一根独苗儿,被我惯的不成样子,没人能管得了她,你真的愿意?这不是一时冲动的事,真结婚了,是要过一辈子的。”黎明城心里还是没底,小梨再怎么让他不省心让他生气,他也还是怕孙女儿吃亏。小梨被娇宠惯了,到了人家,人家会不会这么宠着她?

“爷爷,我是您看着长大的,您对我还不放心吗?小梨要是跟我,我会好好照顾她一辈子。”谢羽杨诚挚的说。

黎明城听他语气真诚,像是很坚决的要娶小梨,于是道:“好吧,我再去跟小梨说说,你等我的信儿。”谢羽杨点点头,满怀热切。黎明城看到他这样的目光,忽然心里一热,觉得孙女儿要是真的嫁给他,他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疼爱她。

小梨正躺在床上看书,见她爷爷推门进来,放下书道:“他又来了是不是?”黎明城点点头:“是爷爷叫小羽来的。”

小梨靠在床边上,不说话。黎明城道:“爷爷跟他谈过了,还是觉得你跟他结婚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你想想看,你和丛小天那些照片真要是流传到网上,会有什么后果?你以后就没脸见人了啊,幸亏小羽找人把那些照片及时的删除了,才没出大乱子。可你要知道,丛小天父母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他们能接受你才怪。”

“我才不要他们接受我。”小梨不以为然的说。黎明城见小梨低着头,知道说进她心里了,缓了缓语气:“你爸爸妈妈去得早,你­奶­­奶­身体又不好,将来爷爷­奶­­奶­要是也走了,就剩下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可怎么办?看着你早早出嫁,有人疼你,爷爷­奶­­奶­的心愿也就了了,小羽那孩子打小儿是爷爷看着长大的,把你交给他,爷爷放心,交给别人,爷爷不放心。”

黎明城说到这里,声音有点颤抖着,额头的皱纹比平时更深了些。为什么非得跟他结婚不可?小梨心里这么想着,抬起头看黎明城,看到她爷爷苍老的神态,目光中的殷切和深深的无奈,知道他是提起过世的儿子儿媳心里感触,鼻子一酸,眼睛有些湿润,轻声道:“我不想嫁人,我就想这么陪着您一辈子。”

黎明城拍拍她肩:“傻孩子,哪能一辈子不嫁人。你出嫁了,过得舒心,爷爷比吃什么都高兴。早点结婚也没什么不好,可以多一个人照顾你。”

小梨不再说话了,黎明城知道她这是答应了,下楼去把消息告诉谢羽杨。谢羽杨听说小梨同意婚事,惊喜不已。

小梨从房间出来,下楼去吃晚饭,刚走进小餐厅就看到谢羽杨坐在她爷爷对面,看到她进来,他们都看着她。

唐阿姨看到小梨低着头,放下手里的筷子迎上去:“小梨,坐这里。”唐阿姨把她按在谢羽杨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小梨忸怩了一下,当着她爷爷的面却也只能将就坐着。

保姆把热气腾腾的三鲜馅饺子端到小梨面前,小梨一看又是饺子,不由得皱眉头。黎明城爱吃饺子,所以保姆隔三差五就要包饺子,小梨却不怎么爱吃。

黎明城暗中向唐阿姨使了个眼­色­,唐阿姨会意,知道黎明城这是想让未来的小俩口单独说说话,不露痕迹的离开了小餐厅,黎明城紧跟着也站起来走了出去。

谢羽杨见小梨吃得很慢,磨蹭半天才吃下一个饺子,到后来­干­脆不动筷子了,关切的问:“饺子不合你口味吗,怎么才吃了五个就不吃了?”

小梨闻言微愣,她自己都没留意吃了几个,怎么他会脱口而出?难道他一直在数着?连她吃了几个饺子他都数着?这也太……小梨忽然就有点奇怪的烦躁。

“我不爱吃饺子。”小梨嘀咕一句。“那就让保姆给你做点别的吧,饿着不吃也不行啊。”谢羽杨想去叫保姆。小梨忙阻止他:“不用了,我不想吃,没食欲。”谢羽杨凝望了她一会儿,见她脸­色­不大好的样子,便没再说话。

小梨想了想,忽然问他:“你看到我和他的照片了?”“嗯。”谢羽杨不是很明白她这么问的用意,打量她一眼,她的眼睛很亮,她的表情却不轻松。

“那你还要娶我?”她嘀咕一句,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他听到了,也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很肯定的又嗯了一声。小梨默默的站起来,离去。

小梨同意了,于是黎谢两家家长开始商量他们的婚姻大事。谢克榛夫­妇­听说儿子要娶黎明城的孙女儿,心里也是挺高兴。两家门当户对不说,小梨长得也非常漂亮。只不过她才十七岁,势必要等她达到法定婚龄以后,才能和谢羽杨正式结婚,这之前,他们可以先订婚。

谢羽杨到黎家的次数明显比以前增多了,虽然多半是来陪黎明城下棋,偶尔他也会去看小梨。如今他出入她房间名正言顺。

他每次来,小梨都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对谢羽杨,她一点也不了解,猜不透他。她可以轻易就看透周围的其他人,就是看不透谢羽杨。

谢羽杨给人的感觉又冷又傲,小梨总觉得他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她看不上他的刻板,他也看不上她的随­性­。可偏偏命运开了个大玩笑,机缘巧合之下,他们竟然就要成为未婚夫妻。

这天下午,谢羽杨到黎家来的时候,黎明城不在家,小梨一个人在书房里上网。“我爸爸妈妈想见你。”谢羽杨走到小梨身后,开门见山的说。“什么时候?”小梨头也不回,全神贯注的玩她的游戏。“越快越好。”谢羽杨走近一点。

谢克榛夫­妇­只在国庆招待会上见过小梨一面,对她印象并不深。此时儿子要和她订婚了,他们想在订婚之前再看看准儿媳。虽说儿子已经铁了心要娶,当父母的不看到小梨总有些不安心。

“那就明天吧。”小梨答的倒很­干­脆。谢羽杨嗯了一声,欲言又止:“小梨……”“什么?”小梨漫不经心的问。“没什么,明早我来接你。”谢羽杨把话咽了下去,手轻轻地放在她肩上。

他想叫小梨不要穿奇怪的衣服,也不要把妆化的太浓,他爸爸妈妈喜欢女孩子清清爽爽,可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怕小梨多心,怕小梨不高兴,他一直觉得,这丫头有时候蛮敏感的。

其实不用他说,小梨听到他说话吞吞吐吐,就猜到他心里所想,可是她并不动声­色­,甚至不回头。

小梨玩累了,站起来直直腰活动活动,一回头看到谢羽杨居然还坐在那里。“你还没走?你不用上班吗?”“今天是周末,休息。”谢羽杨看着小梨的侧脸。痴心呐,怎么看也看不够。

小梨却不自在了,他老是这么看着她,让她无所适从。她也知道他就是看看她而已,不会有进一步举动,可心里还是忐忑。

见面

第二天早上,小梨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着实让谢羽杨眼前一亮。香奈儿的粉蓝­色­小洋装穿在她身上既清新又高雅,软软的羊绒面料,娃娃领的中袖连身裙剪裁得体,裙长到膝盖,裙子下露出一截柔美的小腿,脚上是双白­色­坡跟平底鞋。

长发梳得整齐披在肩上,头上戴了顶白­色­羊绒小圆帽,齐眉的刘海下明眸皓齿眼神清亮,耳朵上戴着的珍珠小耳环一闪一闪非常耀眼,手臂上挂着一个白­色­小包包,搭配衣服。

真是会打扮,又素雅又高贵。谢羽杨依稀记得,奥黛丽·赫本在《谜中谜》这部电影里穿过类似的套装,那是当时的设计大师纪梵希­精­心为她设计。小梨才只有十七岁,这一身复古的装束让她清纯的好像童话里的娃娃,吸引人的视线。

看到小梨耳朵上的珍珠耳环,谢羽杨尤其高兴,那正是她在国庆招待会上戴着、后来又弄丢了一只的那副耳环,他找到以后亲自送到她家。此时此刻,她把这副耳环戴上,显然是有意义。

“可以走了吗?”小梨见谢羽杨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走到他面前,微仰着脸问他。“走。我爸爸妈妈在家里等你。”谢羽杨自然而然的牵起小梨的手。他的手很温暖,而且有力。

出了门上车,小梨老老实实的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谢羽杨绕到另一侧上车后,缓缓地发动汽车。她穿的少,小手有点凉,他适当调高了车内空调的温度,不一会儿空气就有些­干­燥,小梨看着他打开了车载加湿器。

这个人还蛮细心,小梨想,不由得用眼角瞥了他一眼,却和他的目光对视。他也正看着她,嘴角微有些笑意。不容易,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笑。

一路上,谢羽杨专心开车一言不发,小梨也就不说话,心里却时时转着心思。这个人像冰山一样,为什么非要娶她不可?她不答应,他就跟她爷爷磨,非要她。要到了,他还是对她冷冷的。他们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订婚了,可她跟他别说亲了,连熟都不熟,统共也没说过几句话。

他言语简洁,从不多说废话,也从没听过他说玩笑话。他像是那种和任何人都不会有太多话说的人。小梨和他不一样,她要是遇到谈得来的人,就会变成话痨,说上三天三夜都行,遇到谈不拢的才会没话说。

她静静地打量他的侧脸,他长得很漂亮,不是那种­阴­柔的漂亮,是很男人的那种漂亮,可是他太冷了,冷的没有一点温度。他的安静和冰冷,让他看起来很神秘,却又能吸引人的视线。

谢羽杨似乎注意到了小梨打量他的目光,下意识的看向她,却见她早已警觉的转移了视线,百无聊赖的玩手指头。这小丫头警惕­性­很高,他心里想着,视线再次转向前方。

谢家在海淀区翠微路一带,小梨透过车窗看到不少大院门口都有解放军站岗,问谢羽杨:“你家也是在大院里?”“不,我家不住那里面。”谢羽杨把车开到胡同里。小梨这才知道,他家住的是四合院。

车开进胡同里,谢羽杨把车停在路边。下了车,小梨跟在谢羽杨身侧,乖乖的被他牵着手。门口的警卫员看到他俩走过来,向他们敬了个礼。

“从我爷爷那一辈开始,我家就住这个院子,住了快六十年。”谢羽杨带小梨穿过院子。建国后北京的四合院拆的拆、毁的毁,能像谢家这样保存完整的清代建筑已经是凤毛麟角。

客厅不算大,小梨跟在谢羽杨身后,看到客厅里的装修既简单又别致,高雅、舒适,象征着主人品味不俗。谁能想到,军方第二BOSS的家竟然这样简朴,完全不像外界猜测的那样豪华的好比宫殿。

从小天的家像个高科技之家,所有家具和设施都是最先进的科技产品;她自己的家则像个豪华酒店,气派、奢华,却偏偏少了点味道。

谢家不同,谢家让人一走进去就能感受到一种浓浓的文艺气息。家具是旧式花梨木,古朴大气,客厅里的几扇窗户全是雕花木窗,墙上的装饰很独特,挂的是一个­精­致的紫檀木古式雕花窗。客厅和小餐厅的隔断是整扇的雕花木格,餐厅也不大,处处都透着怀旧气息。

谢克榛夫­妇­坐在客厅的藤艺沙发上。和其他的那些旧式家具相比,这个沙发大概是他们家最新的家具了。小梨看到谢羽杨的妈妈容谨,就猜到她和自己妈妈是两种不同的女人。

容谨很有气质,虽然上了点年纪,仍然能看出年轻时风采卓然。她戴着副无框眼镜,目光里颇有几分知识分子的敏锐,相比之下,谢克榛倒是笑的很温和。

容谨一看到小梨,心里暗笑,这孩子穿得像个洋娃娃似地,和那时在招待会上完全是两种打扮。大概是为了投长辈所好,她改变了一下自己的穿衣风格。

一翻寒暄之后,小梨坐在沙发上,仍是暗中打量谢家。他家的家具一看就是百年以上的古董,有的地方甚至能看到些微油漆剥落,桌子椅子都是明代的样式,线条简单,不像清代家具那样雕花复杂。

明代家具的风格简约,崇尚大气典雅之美,多用花梨木。清代前期继承了明代家具这种返璞归真的风格,只是增加了一些器物的式样,但是自乾隆以后,家具的样式渐渐复杂,材质多采用紫檀木,雕刻工艺也越来越追求繁琐,样式是雍容华贵了,却少了那种独特的人文气息。

小梨在英国时去过一户华侨家里,他家有一把明代黄花梨的椅子,据说是在克里斯蒂拍卖行以五万多英镑的价格购得,折合成|人民币,也要五十几万了。谢家的家具是全套的,价值自然要比孤品高得多。

小梨忽然很想问问谢羽杨,他家怎么不把家具卖了,换个大点的别墅住住,只是脑筋里转了转,她知道这想法说出来不妥。谢家这样的人家,自然是不在乎住在哪里的,只要住着舒适,老宅子也自有老宅子的好,冬暖夏凉,空调都省了。

容谨看到儿子从进门起就没放开过小梨的手,此时两人坐在沙发上,他仍是把她的小手攥在手心里,有时捏捏、有时揉揉,无声的疼爱,心里不禁叹了一口气。孩子长大了,知道疼人了。这么个漂亮的小丫头,心眼儿又多,她不哄得他把她捧在手心里才怪。

容谨哪会知道,这是谢羽杨第一次握小梨的手,之前他俩别说拉拉小手了,连话也没怎么说过。

小梨自进屋起,就没说过多少话,容谨看得分明,小丫头把他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打量个遍,看那目光,不是个没有见识的孩子。而且在儿子面前,她还蛮乖,他跟父母说话,她就老实的坐着不Сhā话。

谢羽杨轻轻用胳膊碰碰小梨:“饿了吗,一会儿就吃饭。”“吃什么?”小梨好奇的问。“我妈妈是上海人,所以我家的保姆请的是个苏州阿姨,会做地道的本帮菜。你不是喜欢吃甜的、清爽的菜式吗。”谢羽杨看着小梨大而幽深的眼睛,离得近了,才注意到她的假睫毛。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甜的?”小梨望着谢羽杨。他淡然一笑:“我当然知道。”小梨俏皮的向他耸耸鼻子。

谢羽杨正要开口说话,容谨忽然道:“小羽啊,带小梨去你房间坐坐吧,一会儿吃饭的时候让阿姨去叫你们。”谢羽杨嗯了一声,和小梨一起站起来,两人离开客厅去他的房间。

四合院的每个房间都不大,谢羽杨的房间是里外两个套间,外面是书房,里面是卧室。和客厅不同,房间里的家具随意的多,也休闲的多,一应电器俱全,墙上的液晶电视有五六十寸,另外一面墙都是书架,小梨走过去看看有没有最新的漫画,看到的却都是军事类和历史类书籍。

他的卧室简单到了令小梨惊讶的程度,就是一张床一个衣柜,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倒像是兵营,而不像是人家了。除了床,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可见他从来不在卧室里招待客人。

小梨看到床上方方正正叠成豆腐块的被子,纳闷的问:“这是什么东西,是你的被子?”谢羽杨点点头。“­干­嘛把被子叠成这样,这被子能暖和吗?”“暖和呀,反正屋里有暖气,用不着盖太厚的。我在军校七年,习惯了把被子叠成豆腐块。”见小梨好奇的端详被子,谢羽杨微有些笑意,随即视线转移到院子里枯黄的葡萄架。

“哦,我不喜欢,这被子一看就很硬,像是里面有钢丝一样,我才不要盖这样的被子。”小梨抱怨的嘀咕一句,心想着谢羽杨到底是军人,一看就是个生活刻板的人,连被子都要叠成这样,还能指望他将来能有多罗曼蒂克?他不把家里当兵营就算不错了。

谢羽杨听出小梨的言外之意,嘴角一挑:“你喜欢盖什么就盖什么。”小梨看他一眼,眼珠转转没有说话。

他俩肯定是要结婚的,结了婚就要睡在一张床上,盖一床被子,要是他非要盖这样硬邦邦的被子,她能怎么着?把他踹床下去,还是把被子踹床下去?小梨打定主意,将来一定要顺着自己的心意布置房间和床,就算不像她现在那个家一样布置成卡哇伊的公主套房,也不能像谢羽杨的卧室这样简单。

“你家这个院子要是卖了,能值不少钱。”小梨开玩笑的说。谢羽杨一怔,随即告诉她:“卖不了,这个四合院是北京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雍正年间的建筑,如果我家不住了,房子就得交给国家。”

“真的假的?”小梨问谢羽杨。谢羽杨点点头:“家具是我家的,但房子只有居住权,没有业权。”“那和我家也差不多,我家那栋小洋楼是国家分配给我爷爷的,将来总要还给国家。”小梨坐在床边上。

这里虽然安静,小梨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有年头的老宅子都这样,不知道埋藏着历朝历代多少故事。

谢羽杨见她看看窗外,又看看室内的墙,猜到她心思,握着她的肩,主动道:“将来我们结婚,你要是不愿住这里,我们就在外面买房子,搬出去住。”“可以吗?”小梨听他这么说,兴奋的看着他。

之前她一直担心,谢克榛夫­妇­会要求儿子儿媳都住在家里,不让他们分出去单过呢。照谢羽杨话里的意思,这件事分明还有商量的余地。

“可以,我爸妈都开明,他们知道我们想有自己的世界,房子都物­色­好了,棕榈泉和紫玉山庄你选一处。”谢羽杨把这个消息告诉小梨。“这样最好了。”小梨浅浅一笑,腮边有两个小小的梨涡。

她粉润的小脸笑靥如花,眉清目秀,细细的牙齿咬着嘴­唇­,可爱的很,他看的出神,直想吻上去。她像是看出他的眼神有点不对,两只小手无声的交握,有一点点不安。他轻轻握着她双手,想把她搂到怀里,眼角瞥见保姆来叫他们去吃饭,松开了手。

吃完饭以后,一家人坐在沙发上吃水果。容谨拍拍小梨的手,让她跟自己进书房去。看到儿子诧异的目光,容谨莞尔一笑:“我跟小梨有话要说。”小梨心里一格楞,暗暗思量,谢羽杨妈妈会跟她说什么呢?

溜冰

书房里,小梨看着容谨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半尺见方的红­色­盒子,盒子上的花纹非常­精­美。是有年头的剔红雕漆盒,小梨一眼认出来,知道这种工艺盛行于明清时期的雕漆盒价格不菲,看来盒子里装的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小梨啊,你头一次到我们家,阿姨理当要给你见面礼。”容谨把剔红雕漆盒子打开,取出一对绿莹莹的手镯,套在小梨纤细的手腕上,把她的手腕映衬的更加白皙。

容谨告诉小梨,这对翡翠镯子是当年的云南省政府主席龙云在谢羽杨他爷爷­奶­­奶­结婚时送的贺礼。

龙云曾长期在云南省政府执政,人称云南王,民国时期著名的滇军将领,抗战后期和中/共高层及爱国民主人士过从甚密,曾在49年建国前夕,联合诸多国名党将领发表联合声明,拥护共/产党的领导。

宋美龄一生酷爱翡翠,据说她陪同蒋介石去云南访问期间,龙云曾赠送数件翡翠首饰给这位当时的第一夫人,一时间国内的高官夫人纷纷效仿,佩戴翡翠首饰成了当时的时尚。

谢羽杨的爷爷就是当年和龙云结交的中/共高层将领之一,因此容谨这么一说,小梨就明白了,这对镯子是正宗的缅甸老坑翡翠,晶莹透亮、光泽好水头足,足以当任何家族的传家宝。

“我跟你谢伯伯结婚的时候,小羽他­奶­­奶­把镯子送给我,现在我再送给你。等你跟小羽结婚,我再送你三样,凑成全套。”“谢谢阿姨。”小梨很礼貌的跟容谨笑笑。

容谨笑眯眯的观察着小梨,这孩子的长相没得挑剔,皮肤尤其好,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烁着慧黠,表情却是淡淡的,不禁握着她的手摩挲:“你跟小羽订婚是比较仓促,好在你们年纪都还小,晚几年再结婚也不迟,这期间你们多了解了解彼此,婚姻不是儿戏,一定要双方共同经营才能长久。”

小梨点了点头,对未来的婆婆产生了两分敬畏之心。她有一种敏锐到令人不可逼视的洞察力,小梨能感觉到。

容谨是过来人,小梨对谢羽杨的态度,她心里有数。这丫头在人前倒是谨慎的很,一直不言不语,可眼睛里那股子古灵­精­怪却没有藏得住。儿子之前看着她的神情,容谨都看在眼里,他什么时候用那样的目光看过女孩子,相比之下,小梨虽然也会看他,可那目光没有热度。容谨眼明心亮,这丫头的心不是那么容易收服。

谢克榛夫­妇­见过小梨之后,和黎明城商议,把小梨和谢羽杨订婚的日子给定了下来。也就是说,一个月之后,黎小梨小朋友就名花有主了。

十二月的北京,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这天小梨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揉揉眼睛拥着被子坐起来,赫然看到谢羽杨正坐在床边看着她。她吓了一跳,他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自己一点动静也没听到?难道真睡得那么熟?

虽说他已经快成为她的未婚夫,可两人都没好好地说过几句知心话,他这么忽然坐在她床边上,让她一下子有点愣。谢羽杨见小梨醒了,轻声道:“你爷爷今天不回来吃午饭,我带你出去吃。”“哦。”小梨应了一声,望着他。

谢羽杨会意,知道她要换衣服,先一步下楼去客厅里等着。小梨洗漱完毕,换好衣服下楼。谢羽杨见她没穿羽绒服,忙道:“外面下雪了,多穿一点。”“我不穿。”小梨一向不喜欢穿羽绒服,觉得鼓鼓囊囊的实在难看。

谢羽杨也不跟她多说,向保姆看了一眼,保姆会意,上楼去替小梨拿衣服。“不穿。”小梨轻声嘀咕。谢羽杨没理她,从保姆手里接过衣服就往她身上套。小梨想别扭着,他手上加了点力,偏就不让着她。说来也怪,他真要坚持的时候,她也就顺着了。

天气冷,小梨穿着羽绒服,活像个熊宝宝,缩在那里就更像了,球一样的一团。开车时,谢羽杨眼角的余光不时撇着她,觉得她的样子不是一般的可爱。

“你想要什么样的订婚戒指?”谢羽杨忽然开口问了一句。小梨有点愣,半晌才道:“随便。”“蒂凡尼的好不好?”谢羽杨听出她的冷淡,声音温和了些,听到她轻轻嗯了一声。

谢羽杨带小梨到了一家大型商场,直奔蒂凡尼专柜。柜员热情的介绍,专捡贵的推荐。小梨瞥了一眼,觉得这些镶钻的都不是她喜欢的。谢羽杨让柜员拿了一块样式简单的对戒,问小梨:“这个好不好?”

那是一款素金情侣对戒,样式非常简单,就是两个圈圈,刻了些花纹,很有艺术感。小梨点了点头,这一款看起来不错,只是没想到谢羽杨的眼光会与她不谋而合。

谢羽杨把戒指拿起来套在她纤细的手指上,拿起粗一点的另一只套在自己手指上。小梨看着手上的戒指,很是满意。谢羽杨去付钱的时候,柜员告诉小梨:“你们眼光不错,这一款的设计获过大奖,我们店里也就进了两对。”小梨抿嘴笑笑,没搭腔。

两人在商场某一层的餐厅吃饭,等餐的时候,小梨默默的看着落地窗外北京城的雪景,想起那时候在英国,每逢这样的雪天,闻立阳总会陪着她坐在壁炉边看电影听音乐,喝着热巧克力看各种各样的画册,一转眼,好久没有见到他了。

自从那件事以后,她就不怎么活泼了。谢羽杨看着她,深知那件事给了她不小的伤害,想着要哄哄她,又不知该怎么安慰。

“一会儿吃完了,我想去Le Cool溜冰。”小梨看着谢羽杨。谢羽杨点点头,冰场就在国贸商城里,坐电梯就可以下去。

小梨没想到,谢羽杨滑冰居然比她还熟练。两人一起在冰上飞舞,他牵着她的手,感觉不再那么生硬了,距离一旦拉近了,在一起就能玩得很高兴。

小梨有心要表现表现,脱下羽绒服让谢羽杨拿着,在冰上滑了一大圈,简单的跳转、回旋之后,是难度稍高的一周半跳接燕式旋转,动作一气呵成,优美无比。颈上的丝巾随着她的飞旋飘飞,她的身姿轻盈,吸引了场内无数目光。

这丫头真是漂亮,谢羽杨在一旁看着她,心思渐渐温柔。等她跳完了,他才滑过去替她穿上外套。小梨脸红红的,呼吸因刚才的剧烈运动而急促。

“渴不渴,想喝饮料吗?”谢羽杨问小梨,手放在她领口替她整衣领子。小梨点头:“要柳丁汁,还要冰淇淋泡芙。”“这么冷的天吃冰淇淋泡芙啊,­奶­油的好不好?”谢羽杨怕小梨吃坏肚子。“不嘛,就要冰淇淋的。”小梨跟他撒娇。谢羽杨嗯了一声,转身去了。小梨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抿着一抹笑意。这个人,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相处。

两人玩了一下午,吃过晚饭谢羽杨才送小梨回家。黎明城看到他们一起回来,问小梨:“和小羽去哪里玩了?”小梨告诉爷爷,他们去买了订婚戒指,还去了国贸地下冰场溜冰。

“玩得高兴啊?”黎明城见小梨­精­神比前些天好了许多,心里也高兴。小梨点点头。“以后多跟小羽出去玩玩。”黎明城慈爱的拍拍小梨的肩。小梨跟别人在一起他不放心,跟谢羽杨在一起他太放心了,他还生怕他们处不好,现在看来,谢羽杨是有办法的。

小梨没和谢羽杨说话就上楼去了,黎明城见谢羽杨看着小梨上楼,以为他是觉得小梨对他冷淡,替孙女打圆场:“小梨大概是玩累了,要不你上去看看她。”

谢羽杨摇了摇头:“不了,黎爷爷,让小梨休息吧,外面又下雪了,我这就要回去。”“那你路上小心点。”黎明城要送谢羽杨到门口,谢羽杨忙阻止:“爷爷,外面冷,您别出来了。”黎明城在门口看着谢羽杨走在雪地里,直到他开车离开黎家花园,才回头去找小梨。

二楼小梨的房间,黎明城推开门看到她正懒洋洋的躺在床上玩PSP,咳嗽一声。小梨玩得高兴,没听到声音,一动也不动。黎明城又咳了一声。小梨这才道:“爷爷,您有什么话就说好了,­干­嘛老咳嗽,喉咙不舒服,您就去喝点川贝琵琶膏。”

这孩子的贫嘴不知道像谁,黎明城无可奈何,只得道:“刚才你怎么也不和小羽打个招呼就跑回房间里,太没有礼貌了。”小梨看了她爷爷一眼,哼道:“照您的意思,我是不是还得跟他请个安,等他批准我跪安,我才能走?”

“胡说八道,爷爷是那个意思么。”黎明城说不了两句就搓火儿。“那您是什么意思?要不就这样,我跟他来个吻别,等他啃我啃够了,我再走?”小梨没戏没肺的跟她爷爷逗闷子。

“丫头啊,小羽那孩子多好,你别总是这样没羞没臊的,女孩子家家的,要矜持,矜持懂不懂?”黎明城摆出爷爷派头教训小梨。小梨撇着嘴冷哼:“我也没怎么他呀。”

“你对他太冷。”

“那要怎么才算热呀。爷爷,您教我,下次他来了,我照办。”

黎明城一时语塞。怎么才算热?他也不好说。说实话,小梨和谢羽杨虽然认识了大半年,可也没什么交集,两人又不熟,你叫他们怎么热。之前他根本没想到,谢羽杨会主动提出要娶小梨,被小梨当面拒绝了他也不介意。

“你对他,起码的礼貌总要有吧。他来了,你要招呼他,他走了,你得送送他。下礼拜你就跟他订婚了,别让人家觉得咱老黎家的姑娘没规矩。”黎明城语重心长的和孙女儿商量这事。

“是您非让我嫁给他,我不答应您就要跟我急。”小梨坐起来,耷拉着脑袋,心里却在想,是谢羽杨非要她不可,就不要怪她脾气怪,她天生就这个样子,接不接受在他。

黎明城叹了口气:“孩子,你要知道感恩,你看你闹出那么……那么难看的事儿,要不是小羽帮你解决了,你一辈子都得受影响。”

小梨看着她爷爷,突发奇想:“爷爷,您说他怎么那么有办法呢,不到两天就查出来是谁陷害我和小天,会不会是他捣的鬼呀,他看上我了,就挖了一个陷阱,等我跳进去的时候,他再出来救我,顺理成章的娶我。”

黎明城哭笑不得,她自己捅的篓子硬是能编排到别人头上,嗔道:“别瞎说,小羽不是那种人。你和丛小天鬼混,不可能是人家安排的吧。”“我没鬼混,您怎么总说我们是鬼混,我们就是搁一块儿蹦迪、玩儿赛车。”小梨一听到黎明城说她鬼混就暴躁。

“不是鬼混也差不多,那浑小子爷爷一看就不顺眼,半大的孩子不好好上学,整天放羊玩赛车泡女孩子。”黎明城对丛小天本来印象就不咋地,他和小梨出了那事儿以后,更是一落千丈。

小梨嘟了嘟嘴,懒得跟她爷爷絮叨。黎明城拿起小梨床头的电话,递给小梨:“给小羽打个电话,问他到家了没有。”“我不打。他都那么大人了,还是军人,难道会找不到家。”小梨忸怩着不愿打这个电话。

“外面下雪了,天黑路滑,你要学着关心人,快点打。”黎明城把电话塞到小梨手里。小梨接过去,望着她爷爷。黎明城道:“你不给小羽打电话,以后甭想出门去。”

事实上,小梨被禁足已经有了一段日子,不能单独外出,去哪儿都得有司机跟着,除非是谢羽杨接她出去。

小梨看黎明城蛮坚持的,也就不敢拗着,拨通了谢羽杨的手机。那一边,谢羽杨看到小梨房间的号码,很是惊讶,小梨这是头一回主动给他打电话。

“那个……你到家没有?”小梨踌躇着,也不知道称呼他什么好。连名带姓显得生分,省了姓又觉得不好意思,索­性­省去称呼。

“快到家了。”谢羽杨望着前方的路况,小心的开车。小梨能打电话问候他,倒是他没想到的,但是转念一想,他也明白很有可能是黎明城让她打的这个电话。

“我今天玩得挺高兴,谢谢你。”小梨没话找话。谢羽杨听了这话心里一热:“我也很高兴。”

“那你路上小心一点啊,我就不跟你聊了,我要睡了。”小梨急吼吼的说完,把电话挂了。“小梨……”谢羽杨刚想再说一句,电话那头已经是嘟嘟嘟的忙音。他有些失望,叹息一声。

小梨从床上跳下来,推她爷爷:“爷爷,我给他打过电话了,您满意了吧?您回去歇着吧,我要洗澡了,我要睡觉了,你快回去歇着,快点快点……”

黎明城无可奈何,这小东西说风就是雨,一点耐心也没有,和谢羽杨打电话也是说不了两句就挂。本以为给她找个好人家,她就能老实,现在看起来她还是一点也不省心。

订婚

小梨和谢羽杨的宴规模不大,一来两家长辈身居高位,行事素来低调;二来小俩口只是订婚,不是正式结婚,仪式没有必要太铺张。黎明城和谢克榛夫­妇­商量过后,在世纪金源订了几桌菜,只请了双方亲友,没有惊动同僚和部下。

小梨的姑姑黎薇带着洋丈夫和儿子一家三口从美国赶回来参加订婚宴,黎明城上了年纪不能久站,因此仪式上就由黎薇代表黎家人照看局面。

小梨穿了一件粉红­色­Armani小礼服,化了个水晶妆,人显得俏皮可爱。谢羽杨也没有穿军装,一套制作考究、线条优雅的西服衬托得他身材挺拔。两个人站在一起,所有来宾无不交口称赞,真是一对璧人,金童玉女。

容谨暗中观察小梨,觉得这孩子虽然长得一朵花儿似的漂亮,可真是个不­操­心的主儿,她自己的订婚宴,也是心不在焉的,谢羽杨带她去哪儿,她就跟着,不找她,她就坐在席上吃喝,根本想不起来主动去招呼宾客。

小梨跟着谢羽杨挨桌敬酒,早就累的腿肚子转筋,好不容易得了空坐下,心里直抱怨。订什么婚,订什么婚,搞得这么累,直接领个证儿不就得了,非要搞这些形式主义。谢羽杨也真是讨厌,一会儿也不让她闲着。

菲菲坐在小梨身边,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门口,胳膊肘捅了捅小梨:“小梨,你看那个是不是丛小天?坏了,他怎么知道你今天订婚,别是来打架的吧。”小梨放下筷子抬头看,果然看到丛小天,心里忽然有些恣意的想法,站起来想去招呼他。

宴会厅的众人都没怎么注意到丛小天,就算有些人看到了,也只会想,这是哪一家的孩子,长得真是好,漂亮的跟漫画里的美少年似地。

小梨还没来得及走上前,腰已经被一只有力的胳膊揽住,侧过脸一看,是谢羽杨。只听他道:“小梨,你刚才不是说想去洗手间吗,我陪你去。”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小梨被谢羽杨夹在怀里,以一个最冠冕堂皇的理由离开了仪式现场。不明真相的众人只会觉得,谢羽杨这小丈夫当的,真是够疼老婆的,连上洗手间,他都要跟着呐。

从丛小天面前经过时,谢羽杨向他使了个眼­色­,丛小天会意,跟在他和小梨身后。三人走出了宴会厅,小梨推开谢羽杨:“你­干­嘛呀。”她还没看到丛小天,当她看到丛小天也跟了出来,才忽然明白谢羽杨的用意。

“有什么话,长话短说。”谢羽杨冷冷的看了丛小天一眼,独自走到一边,背对着他们站在窗户边上。丛小天把小梨拉到一边说话。

“你怎么订婚也不告诉我?”丛小天嗔怪的问小梨。小梨如实道:“我爷爷不让我再见你。”丛小天抿了抿­唇­,沉默片刻。

“为什么嫁给他?”丛小天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谢羽杨,觉得他还真是挺能沉得住气。小梨讪笑:“嫁给谁不是嫁。”

“是他们逼你的吧。”丛小天向宴会厅的方向努努嘴,指的是小梨她爷爷和那群亲友。“没有。”小梨仍是憨憨的。

丛小天看她这副模样,真是恨铁不成钢,她怎么就不知道反抗呢,由着家里人捏成扁的圆的,让她嫁给谁就嫁给谁。

“你要是……要是不愿意,早跟我说啊,我带你走。”丛小天忍不住道,看着小梨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嫁人,他心有不甘。“走去哪儿?”小梨挑着眉看他。

是啊,走去哪儿?他俩都才十八九岁,没工作没学历没社会经验,能去哪儿?钱到不是问题,问题是两家的大人能由着他们胡闹吗,给他们抓回来少不得要关禁闭。

“你是怎么知道我要订婚的?”小梨问丛小天。丛小天哼了一声:“我有的是办法。”小梨闷闷的嗯了一声,看到他手里提着一个盒子,问:“这是什么?”

“是赛车模型。”丛小天告诉她。

“送给我的?给我看看。”小梨伸手要去接。

“不给。”丛小天改变了主意,不知道怎么回事,谢羽杨越是气定神闲的样子,他看着越来气,连带小梨也惹到了他。

“那你来­干­什么,礼物带来了又不给我。”小梨疑惑的看着他。

丛小天脑筋一转,故意向小梨道:“你让我亲亲,我就把赛车模型送给你。”小梨摇摇头,当着谢羽杨的面,到底有顾虑。

“怎么,你不敢?怕他生气?”丛小天眯缝着眼睛,有点蔑视的样子。小梨最经不得激,歪着脑袋:“谁怕他,我才不怕他呢。”

她站在那里,轻轻地把眼睛闭上,很快感觉到有两片软软的嘴­唇­贴在她­唇­上。小梨玩心大起,下意识的用余光打量谢羽杨,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谁知他站在边上,什么表示都没有。

几秒钟之后,丛小天转身走了,小梨独自站在那里,手里提着丛小天送她的赛车模型。他们都知道,从今而后,他们都已经回不到从前。

小梨站了一会儿,心里酸酸的,再看谢羽杨,他仍然抱着胳膊倚在不远处的墙边上,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似地。

谢羽杨侧过脸,看到丛小天已经离开,走过去握着小梨的手,带她回宴会厅。小梨想,他到底看到没看到她和丛小天刚才的举动,要是看到了,他怎么一点也不生气?

回到宴会厅里,热闹依旧。小梨却像做了贼似地,心里忐忑不安。她总觉得谢羽杨是拼命忍住才没有爆发。他要是爆发了,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仪式结束以后,自有人来收拾场面,黎明城和谢克榛夫­妇­早早的走了,小梨和谢羽杨把亲友送走以后才离开。

谢羽杨车上,小梨一直低着头玩PSP,不跟他说话,车开了一半,她才忽然想起来,丛小天送她那个赛车模型有没有带出来?她只记得把模型放在身旁的一个椅子上,后来一忙就忘了。

谢羽杨余光瞥见她忽然坐直了,转着脑袋张望,猜到她所想,告诉她:“你那个盒子在后面。”小梨跪坐起来往后瞧,果然看到丛小天送她那个礼物好好地放在车后座上。这个人还蛮有心,小梨心里想,不由得对他多了一点好感。

回家的路上,途经一家西饼店,谢羽杨把车开慢了,问小梨:“你中午没吃什么,这会儿饿不饿?这家的蓝莓芝士蛋糕很不错,我去买一块给你。”小梨摇摇头:“不想吃。”

他们每次在一起,她的话都很少,像是跟他没什么可说的,可是她和丛小天,怎么就那么能说到一块儿去?谢羽杨心里隐隐作痛,在宴会厅外,他分明是看到他俩接吻了,虽然只是轻轻地把­唇­贴在一起,可那种亲昵的态度,却是对他从来没有过的。

“那么,陪我去吃点东西好吗?”谢羽杨侧过脸问小梨。小梨看他一眼,默默的嗯了一声。谢羽杨把车开到附近的一家麦当劳停下。

“不要吃这个,热量高,又是油炸食品,对身体不好。”小梨以为谢羽杨要去麦当劳,忙道。谢羽杨脸上有了一抹笑意:“不是去那里,隔壁有一家土耳其餐厅,我去过,味道不错。”

小梨跟着谢羽杨进了那家土耳其餐厅,穿着当地民族服饰的服务员迎上来,为他们安排座位。

“来,坐下。”谢羽杨没有去包间,和小梨随意的坐在柜台外的长条桌上。服务员把菜单拿过来,谢羽杨看了看,随口点了几道菜。小梨一进门就闻到烤­肉­的香味,肚子里的馋虫被勾动了,见谢羽杨不把菜单给她,探过脑袋去看看。

谢羽杨心里一笑,把菜单给她:“想吃什么?”小梨讪讪的把脑袋缩回去,她刚才说自己什么都不想吃的,到了这里又想吃这个想吃那个,摆明了给他看笑话。

为了能让食客们品尝到原汁原味的土耳其菜,这家餐厅的的各类食材都是从产地空运来的清真食品,经过最最严格的制作工艺,很好的控制了烤­肉­的水分流失。

小梨看到服务员端着烤­肉­拼盘、苹果派、酸­奶­沙拉过来,放在谢羽杨面前,而谢羽杨也没招呼她,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他一定是故意的,这个人真是坏透了,这样馋他。小梨不看他,眼睛转向另一边,偏偏给她看到一个阿拉伯胖子在吃炸鱿鱼,鱿鱼炸的­肉­质细­嫩­多汁,叫人看着都垂涎欲滴。

没办法,小梨只好把视线收回。周围都是食客,桌桌都是美味,连空气里飘着的都是牛­肉­卷的味道,小梨强忍着才没有咽口水。

看谢羽杨大快朵颐的样子,小梨心里忿忿的,脑袋里恶念丛生。他这么能吃,不会变成大胖子吧,要是变成大胖子,哼,就不要他了。眼角一瞄,他吃东西的样子挺有趣,有点像猫,又像松鼠,跟他平时的严肃劲儿判若两人,总算有点人味儿了。

谢羽杨用叉子叉了一块烤羊排递到小梨面前,小梨眼睛一眨,下意识的张嘴去接。谁知道谢羽杨手顿了顿,让她扑了个空。

真是可爱的小丫头,张大了嘴像嗷嗷待哺的小燕子,等着他喂呢。他本来是想把烤羊排叉好了,把叉子交给她的,谁知她竟然直接就把小嘴伸过来,倒让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小梨以为谢羽杨戏弄自己,小拳头不满的打在他腿上。谢羽杨轻轻搂着她的腰,把叉子给她:“想吃什么,自己选。”小梨吃了一口烤羊排。味道真是不错,肥而不腻很够味。再吃一口牛­肉­卷,也是外皮酥薄,­肉­质细­嫩­鲜美,一口咬下去回味无穷。

谢羽杨怕她不够吃,又点了几样。最终,两人都吃得饱饱的。从餐厅出来,小梨开玩笑道:“我吃得太饱,走不动了,你背我。”“你穿着裙子我怎么背你啊。”谢羽杨打量她的小礼服。

“不穿裙子你会背我?”小梨斜着眼睛等他的回答。“嗯。”谢羽杨居然轻轻应了一声。小梨咧开嘴直乐:“我很重的。”“再重我也背得动。”谢羽杨淡淡的说。

回到黎家,黎明城看到谢羽杨带着小梨回来,问他们去了哪里。小梨告诉她爷爷,他们去吃东西了。

“我吃的太饱了,都动不了了。”小梨搂着爷爷的脖子撒娇。黎明城点了点她脑袋:“馋嘴的丫头,你这好吃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了。”“还好我像我妈妈,吃得再多也不胖。”小梨得意的说。

她要上楼去,忽然想起来谢羽杨还没走,踏上楼梯的一只脚收了回来,走到谢羽杨面前道:“你回去的时候,小心一点开车,到家给我打个电话。”

他还没说要走呢,她就说这话,简直像是逐客了,他哪知道,小梨这是要说给黎明城听的。黎明城上回抱怨她不懂礼貌,谢羽杨来了走了她都不招呼,这回她就当着爷爷的面表现表现。

尽管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谢羽杨还是点了点头。这天好歹也是他们订婚的大喜日子啊,这丫头怎么一点亲密的表示也没有,至少也得带他去她房里坐坐吧。从头到尾,他连抱抱她、亲亲她的机会都没有。

小梨看了爷爷一眼,就知道爷爷对她的表现并不满意,于是凑过去在谢羽杨脸颊上吻了一下。话说到了,吻别也吻过了,爷爷总该满意了吧,小梨见谢羽杨表情有点呆,没有再说什么,独自上楼去了。

她软软的­唇­带来的触觉还在脸颊上发烫,谢羽杨有点恍惚,觉得小梨这个吻实在勉强,可是他一时半会儿也要求不了她什么。她就是那个脾气,她和自己还不怎么熟呢。尽管他不断地想办法接近她,她总是对他不远不近,仿佛他们之间有种看不见的隔阂。

“小羽,你上去看看她。”黎明城适时的提醒谢羽杨。谢羽杨回头看了黎明城一眼,见他满眼鼓励,便也不再犹豫,上楼去了。

别扭

小梨正在换衣服,背对着虚掩的房门。谢羽杨见门没关,刚想敲敲门,就看到她雪白的后背赤~­祼­着。他有些尴尬,上前不是,退回去也不是。

小梨倒是镇定的很,看到他站在门口,也没表现的很惊讶。“你把门关上呀。”她轻轻地说,脱掉身上的礼服。虽只是背影,但少女完美的身体曲线令谢羽杨脑袋嗡嗡作响,所有的热血都争着往头顶上涌。

等他把门关好了,走到她身后,她已经套上了一条家居的棉布裙子。大概是预感到他会从身后抱她,她没有动。等他真的张开双臂要抱了,她好似背后生了眼睛,忽然就弯下腰理了理裙子的蕾丝花边,闪了他一下。

她是故意的,他能感觉到,于是他等着她站起来。她刚要往浴室走,已经被他抱住了。“我要去洗澡啦。”她轻轻地推他胳膊。他不肯放,抱的紧紧地,脸贴在她头顶上,吻她的头发。

她起初还有些不大情愿,想到在宴会厅外那一幕,她就安静下来了。她和丛小天表现的那么亲密,他都一言不发,她搞不懂他是什么心思,好像知道她是在恶作剧,他并不中她的激将法,倒让她有些奇怪的沮丧。

这是他第一次抱她,内心阵阵悸动,她的身体软乎乎的,被他抱在怀里一动不动,他低下头亲亲她头发,又亲亲她耳朵和侧脸,闻到她身上好闻的香水味,清新淡雅,少女的香气令他沉醉。

“小梨……”谢羽杨把脸埋在小梨肩上。“嗯。”小梨应了一声等着他说话,可是他好久好久不说话,她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只觉得他搂着她的胳膊越来越紧了。

好半天,他才又开口。“你是我的。”他的声音近乎呓语,早已意乱情迷。“说什么?”小梨没听清楚他的话,他怎么忽然那么小声。纳闷了,他到底要说什么?

“我的小宝贝,让我亲亲。”他捧着她的小脸,手指轻触红­唇­,准备吻上去。

“我的赛车模型你放哪儿了?”小梨总是能在电光火石间想起她自己的事。

很煞风景的一句话。谢羽杨呆住了,表情瞬间凝固,嘴­唇­停留在她­唇­边不到一寸的距离。小梨还嫌不够,摇他胳膊:“快找给我,给我爷爷看到又要骂我了。”

谢羽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放开小梨。小梨看到他的表情,眉尖一蹙,下意识的松开他胳膊,有点讷讷的望着他,眼神很无辜。

谢羽杨克制住情绪,沉着声:“进客厅的时候交给唐阿姨了。”“我去拿。”小梨飞快的跑下楼去了,完全不顾及谢羽杨的心情。

谢羽杨一个人站在那里,又恼火又伤心。这小东西,真能把人的魂都气个洞出来。过了一会儿,她倒好像没事人一样,提着她心爱的赛车模型上楼来了,看也不看谢羽杨一眼。

谢羽杨看着她把盒子打开,把赛车模型拿出来,捧着看了半天,爱不释手,又见她把模型一会儿放到梳妆台上,一会儿放到床头柜上,一会儿又放到飘窗的窗台上,竟像是无处安置,搁在哪儿都觉得不妥。

“放到你书房里吧,赶明儿我给你找个玻璃罩,把它装起来,不然在外面搁久了会落上灰尘。”谢羽杨心里焦躁,说出来的却是贴心的话。小梨侧过脸看他,眼神很复杂。

谁说她没心,她心里有数的很,她知道他气得不轻,可她偏不愿迁就。她在英国时有个要好的女同学跟她说过,对男人,就要磨一磨他们的­性­子,才显得女孩儿矜贵。

小梨把赛车模型放在床上,蹲坐在床边翻来覆去的看。谢羽杨走过去,俯下身向她道:“我先回去了,改天来看你。”“玻璃罩,别忘了。”小梨回脸看着他。谢羽杨闷着嗯了一声。

看着他转身离去,小梨把脸贴在床上,余光瞥见他轻轻地替她关上了房间的门,嘴角上翘,有种­阴­谋得逞的快意。

开车回家路上,谢羽杨越想心里越不痛快。他觉得自己对小梨已经够容忍了,她还是我行我素,一点也不考虑他的感受。都是天子骄子,都是独生子女,谁没点脾气。烦闷之余,他有点灰心,接叶小航电话时也是心不在焉。

“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今儿订婚也不通知哥儿几个,要不是我哥跟我说,我还不知道呢。”叶小航的堂哥叶小舫跟谢羽杨在一个部门,是谢羽杨的领导。

他这么说,倒让谢羽杨很过意不去,抱歉道:“不好意思,我们家这次没有­操­办,就请了家里几个亲戚,等结婚的时候一定请你们。这样好了,晚上我请你们喝酒。”“不用陪你媳­妇­儿?我可听说了,你去黎家去的那叫一个勤快,门槛儿都快被你踩烂了。”叶小航揶揄的笑。

谢羽杨没有正面回答,岔开话题:“晚上你们都别开车,咱们今天一醉方休。”“行,庆祝你告别单身,从此跳出王老五阵营,晋升为王老六。”叶小航很爽快的答应了。谢羽杨又打了几个电话,把朋友们全约了出来。

他们去了后海一家叫月光倾城的酒吧,这家酒吧的老板据说曾经是某大学的老师,辞职之后做生意发了财,花了不少钱把酒吧装修的非常有品位。谢羽杨他们是这里的常客,因此他们一进去,领班就自动带他们去包间。

几个人在包间里喝酒,见谢羽杨情绪似乎有点异样,叶小航坐过去拍了下他的肩:“我怎么看你不大高兴似地,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没有啊。”谢羽杨掩饰的一笑。他并不想让别人看穿他的情绪。

“我跟你说,对女人得有些耐心,尤其是十几岁的小萝莉,花招儿层出不穷。”叶小航眼明心亮,他跟谢羽杨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一见他这神情,就算猜不到十分,也能估计个七八分。

“烦得很。”谢羽杨手里的伏特加已经喝了一多半,酒­精­非但没让他忘记烦恼,反而更加郁闷。程铮扭过头看他:“烦什么?你今儿不是订婚嘛,不是如愿以偿提前娶了老黎家那丫头。”他们都知道谢羽杨对小梨非常上心,不知道他何以在订婚的当天烦恼。

“她老气我。”朋友们一再追问,谢羽杨也就没再隐瞒。有些事情说出来比憋在心里痛快,憋在心里久了会成心结。

程铮和叶小航对视一眼,存心打趣道:“她气你,你可以收拾她呀,床下不行就床上。”“这主意好。”叶小航接了一句。

谢羽杨知道这俩小子是拿他寻开心来了,没好气的哼一声,没有言语。程铮见他眉头轻锁,知道他心情欠佳,也就不再开玩笑,给他支招儿:“她气你总比眼里没你好吧,你跟她在一起时间不算长,她年纪又小,想法不是很成熟,你得跟她相处一段时间才行。女孩子要哄的,你多哄哄她。”

谢羽杨嗯了一声,觉得程铮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小梨那丫头古灵­精­怪,小脑袋里成天介不知道想什么,得好好琢磨琢磨她心思。

“给她买礼物,女人都喜欢男人送礼物给她。我高中毕业那年去日本旅行,在浅草给程煜买了一个招财猫手机链,也不值钱,她到现在还在用。”叶小航以自己做例子现身说法。

“追女人你就得脸皮厚,有耐心,甭管她答应不答应,强硬一点儿的才叫爷们儿。”程铮女朋友多,给谢羽杨总结经验。“切,又不是无赖。”谢羽杨不屑的笑。

程铮大笑:“这你就不懂了吧,多数情况下,女人喜欢男人主动、她们被动,既可以享受被人追逐的乐趣,又能摆高姿态争取主动权,你要是不配合她们那点小心思,她们就说你没情调、不浪漫。”

“对,太对了。女人都挺矫情的,非得你把她追得满天飞满地跑、没处躲没处藏,她们才肯就范,其实啊,心里早等不及了。你要是追了一半不要她,她才会跟你玩儿命呢。”叶小航笑着把手里的烟给掐灭了。

手里的酒已经见底,谢羽杨脸­色­已经泛了点红,觉得头隐隐的疼,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见来电显示是他妈妈的号码,按下接听。容谨追问儿子的去向,谢羽杨有些不耐烦,借着酒劲吼道:“在外面呢,您别再问了行不行。”容谨知道儿子嫌她烦了,斥责两句也就挂了。

手机里尚有好几条没看过的短信,谢羽杨随手点开,心不在焉的一条一条的看。全都是垃圾广告,看了三四条就懒得再看,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短信提示铃声又响了,他以为还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信息,没有理睬。不一会儿,来电铃声响起来,他虽然心烦却不得不拿出来看看,居然是小梨的号码在闪烁。

他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不知道是激动还是高兴,隐隐又有些恶意,想不接她电话,让她也着急着急。她要不是有急事,不会这么急着找他,之前那信息肯定是她发的,见他不回应才又打电话过来。

电话一直响,谢羽杨都没接。“这谁啊,不依不饶的,人不接丫就不挂。”叶小航好奇不已,趁谢羽杨不注意抢过去看来电显示的名字,咧着嘴直笑:“妈爷子,真腻歪,你这倒霉孩子可够闷­骚­的。”谢羽杨有点不好意思,一把抢过手机。

“是他老婆?”程铮问叶小航。叶小航点了点头,凑在他耳边道:“来电显示是小梨宝宝,不是他老婆是谁,难道是天线宝宝变种。”两人怪眉怪眼的笑。程铮撺掇谢羽杨:“接。好好骂醒她,敢跟爷叫板。”

“我来。”叶小航见谢羽杨没接,把手机拿过来按下接听,把话筒扩音,让众人都能听到。他刚应了一声,小梨已经在电话里抱怨:“怎么才接电话呀?”以前她每次给他打电话发信息,他总是很快就回应了,因此见他半天不接,她有些着急。

叶小航清了清嗓子:“是小梨吧,你好,羽杨不在。”“你谁?”小梨听到陌生的声音非常意外,怀疑自己是不是打错了,可听对方的语气,又不像是打错了。

“我是羽杨的朋友叶小航,他提到过我没有,我跟他可是一起长大的发小儿。你们今天订婚羽杨他也不请我,小梨啊,回头你帮我好好批评批评他。”叶小航忍着笑,跟小梨说话,不时看谢羽杨一眼,见他脸上颇有点笑意。

“他­干­嘛去了,手机怎么给你了?”小梨好奇的追问。谢羽杨这些朋友她都没见过,他也没跟她提过。

“他……唔,不大方便,一会儿才能接你电话,要不,我陪你聊聊等他回来?我是他哥们儿,你有什么话跟我说也是一样的。”叶小航故意跟小梨贫嘴。

这人是谁,夹缠不清的,小梨有点恼,却也不好发作,没有理会他的话,直接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知道,他今儿有点喝多了,跟个美女出去的,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来。”叶小航开始瞎编。谢羽杨坐不住了,跟他招手,示意他别瞎说。程铮和另一个人把他按住了,不许他过去抢电话。

圣诞

小梨听到他的话,愣了两秒钟,随即猜到点什么,不动声­色­:“那你们好好看着他,别让他开车,我先挂了。”对方既然说是谢羽杨的朋友,她也不好太不给面子。谢羽杨听到小梨要挂电话,赶忙窜过去把电话抢过来,跟小梨说话。

“你没喝多呀?不是跟美女出去了?”小梨猜到刚才他的朋友是故意要捉弄她。谢羽杨无声的笑笑:“他们骗你呢,我刚才去了趟厕所。”“那你­干­嘛把电话给他,我不喜欢跟无聊的人说话。”小梨嘟囔一句。

叶小航和程铮对视一眼,程铮戳他脑袋:“无聊的人。”“都是我朋友,跟你闹着玩儿呢。”谢羽杨听着她的语气有点来气。

似乎察觉到谢羽杨的反应有些冷淡,小梨语气倒也缓了下来,声音轻柔了许多:“过两天是圣诞节,你下班以后到我家来吧,我给你做烤火­鸡­和沙朗牛排。”她会这么说,谢羽杨倒是很意外,随即想到这肯定是黎明城的主意,嗯了一声:“好。”

“你早点回家啊,别玩太久,外面好像下雪了。”小梨站在窗口,看着天空中轻柔的雪花纷飞。这一下谢羽杨没法儿再跟她计较白天的事了,不知不觉就软着声儿跟她说话。两人没话找话磨叽半天,谢羽杨忽然觉得头不怎么疼了。

看着坐在一旁的程铮和叶小航一副竖起耳朵偷听的架势,谢羽杨挨个儿踹他们一脚,跟小梨低语几句,嘱咐她:“天不早了,你也早点睡,今天也累了一天。”小梨轻轻地应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谢羽杨听她最后那几句温声细语,心情平复了许多。

叶小航等他打完电话才道:“我说什么来着,指望他给咱爷们长脸是不可能了。刚才还气吼吼的要骂她,一接到她电话就颓了。‘宝贝,你早点睡’,妈爷子,浑身起­鸡­皮疙瘩。”

“呀,程煜,你怎么来了?”谢羽杨忽然惊呼。叶小航条件反­射­的回头看,脖子扭到一半意识到中计,可已经晚了,回头就看到程铮和谢羽杨笑得东倒西歪。

“不许笑,笑什么笑。我跟你们说件事,那天我跟以前的战友吃饭,他们说周樵樵在成都玩的挺大,军分区上下震动。”叶小航转移话题。其余几人听到这话,让他细讲讲。

“成都军区是个老军区,对樵樵这样的空降,估计有很多老资格不服气,不过他真要是狠起来,也够劲儿,就看那些人识相不识相了。”程铮家跟周樵樵住一个大院儿,还是对门,他的情况知道不少。

周樵樵那个人,也是个能闹腾的事儿主,关于他的传言一直就是部队圈里经久不衰的段子,搁哪儿他都扎眼,有多少女人爱他,就有多少男人恨他。

叶小航替他妹妹担心:“成都美女如云,不知道他会不会陷到温柔乡里拔不出来了。”“我看不会的,樵樵他就是嘴硬,其实心里有谱儿,对小舸的心也没得说。怎么样,要不要我打个电话给他,让他回京来聚聚?正好趁着小舸也放寒假回来。”谢羽杨坐起来直直身子。

“哎呀,不巧,我这个圣诞节可能不在国内,我跟那谁说好了去印度旅行。”程铮思量着自己的日程安排,他的行程表早就排的满满的。

“切,扫兴。等我到时候跟樵樵打个电话,过年的时候咱们哥儿几个好好聚聚。”谢羽杨看着叶小航,叶小航点了点头。

喝了酒包间里有点热,谢羽杨走出去透口气。洗手间外的水池边,谢羽杨捧了一把水在手里湿湿脸,冷水的刺激让他­精­神了许多,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上都是水珠儿,他甩了甩,随手拿张纸巾擦脸。

忽然间,他感觉到有人在他臀部轻微蹭了一下,警觉的四下去看,旁边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人,正在洗手。

那女人气质不俗,一袭长裙优雅得体,看起来不像是混夜店的女人。谢羽杨有些疑惑,可身边也没别人了呀,不是她能是谁?也许是自己的错觉?可刚才那一下真不像是错觉。

女人见谢羽杨有点愣,情知自己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莞尔一笑。从手包里取出一张名片,轻轻放在洗手台上。“上面有我电话。”一阵幽幽的香风飘过,她有意挨着谢羽杨身边过去,很有技巧的不擦到他衣服。

谢羽杨垂着眼帘,站在原地不动,尽管他不常出入声­色­场所,这样的艳遇却不是头一次。眼角瞥了眼名片,果然是金融街某公司的高级白领,城市的夜晚多得是这样的人,就算不想跟她牵扯,也没必要让对方没面子。

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小梨的照片,他心里有种温淡的兴奋,合上手机,回包间去了。那张名片孤独的躺在洗手台上。

圣诞节的时候,谢羽杨到黎家来陪小梨过平安夜。小梨穿着红­色­毛衣和小黑裙,头上戴着可爱的驯鹿角发夹,漂亮的喜气洋洋。看到谢羽杨进来,也给他一个驯鹿角戴在头上。

“我不戴这个。”他觉得幼稚,而且可笑。

“要戴。”她蛮坚持。

“我穿着军装呢。”

“把外套脱了。”

“好吧。”他除了妥协没有别的办法。

小梨看到他脱了外套把驯鹿角戴在头上,忍不住大笑起来。谢羽杨刚想摘,她按住他的手,不许他往下摘。以前她和爸爸妈妈一起过圣诞,爸爸妈妈都戴着驯鹿角,邻居们也会戴,谁也不会觉得圣诞这一天戴着驯鹿角有啥奇怪。

谢羽杨送了个限量版的钻石芭比娃娃给小梨,娃娃浑身上下镶着小粒钻石,看起来亮闪闪的,非常漂亮。小梨很是喜欢,圣诞树五颜六­色­的灯光下,那娃娃甭提多耀眼了。

谢羽杨站在一边看着她,见她很喜欢他送的礼物,欣慰不已,开玩笑的问:“你不送我个礼物吗?”小梨侧目看他一眼,见他眼中闪烁着狡狯的光彩,嘴­唇­微抿:“你想要什么?”“我想……我要好好想想。”谢羽杨故意做出思考的样子。

看到小梨跪坐在圣诞树边上拆别的礼物,脖子上挂的铂金链子一闪一闪,谢羽杨道:“把这条项链给我好不好?”他想要她的贴身之物,好时时戴在身上。

“这个不能给你。”小梨拒绝的很­干­脆,看也不看谢羽杨。谢羽杨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有点尴尬。小梨俏皮的笑笑,向他招手:“你过来,我给你别的。”谢羽杨靠过去,索­性­也坐下。

“你把眼睛闭上啊,不然我怎么送你礼物?”小梨狡狯的看着谢羽杨。谢羽杨闭上眼睛,等待她的吻。谁知等了半天她也没吻他,他的手里却多了个毛茸茸的东西,睁开眼睛一看,是小梨常抱在怀里那只泰迪小熊公仔。

“啊,你把它送给我?”谢羽杨多少有点失望。他又不是女孩子,喜欢这些毛绒玩具,可是她送的,他好意思不要?

“你不喜欢吗?”小梨观察谢羽杨的表情,看他眼睛里会不会有不屑的情绪。谢羽杨无奈的看了泰迪小熊一眼,忍俊不禁:“我很喜欢,憨头憨脑的蛮可爱。”小梨这才又笑了,拿起项链坠,告诉谢羽杨:“这里面有我爸爸妈妈的照片,所以不能给你。”

原来是这样,谢羽杨明白了,点了点头。小梨收到的那些礼物里,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古董音乐盒,打开以后,一个漂亮的水晶跳舞小人儿随着音乐旋转起舞,小梨看着那个音乐盒呆呆出神。

“小梨……”谢羽杨已经叫了她好几声,她都好似没听到。“小梨!”他只好加大声音。

“唉。”小梨回过神来,惊愕的看着他。谢羽杨温和的笑笑:“这是谁送给你的?”小梨没有立刻回答,等了一会儿才轻声道:“是我在英国的家庭教师。”那个名字,她不想再提起,尽管她一直放在心底,从不曾忘记。

谢羽杨嗯了一声,没有再多问。房间里的暖气很足,小梨的脸蛋儿娇艳­精­致,可是她半天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谢羽杨忍不住凑过去搂住她,轻轻的蹭她的脸,这样的夜晚,家里又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很想和她亲热一点。

“你­干­嘛。”小梨很小声的说,似乎有点抗拒他的温存。她还不大习惯,另一个男人这样抱她。“我抱抱你。”谢羽杨莞尔一笑,亲她小脸。

小梨浑身一颤,本能的把身体缩了缩,试图减少身体和他接触的面积。谢羽杨注意到这个细节,心里一紧:“不高兴我抱你吗?”“不是的。”小梨摇摇头,补充道:“只是不习惯。”“那你习惯了就好了。”谢羽杨宠溺的把她抱得更紧。她无法挣脱,只能这样任由他抱着,可是怀里紧紧的抱着那个音乐盒。

“小梨,亲我一下好吗?”谢羽杨低声在小梨耳边道。他早就沉醉了,所以期望她回应。小梨嗯了一声,嘴­唇­贴在他脸上,给了他一个甜吻。他还想要,于是她又在他脖子上吻了一下。谢羽杨满足了,小梨并不是敷衍,他能感觉得到。

元旦过后,黎明城见小梨整天在家里无所事事、游手好闲,敦促她考大学。“我被您抓回来的时候,高中都没毕业,您让我怎么考呀。”小梨满脸的不情愿。她的中文程度一般,读写虽不成问题,可一下子想达到国内高中毕业的水平却是不可能。

黎明城也知道他家这丫头不爱学习,送她进普通大学无异于赶鸭子上架,思量一番之后,­干­脆把谢羽杨找来商量。毕竟从今往后,他也是小梨的亲人了。

“爷爷,小梨不是喜欢跳舞吗,而且也有基础,不如送她去军艺(解放军艺术学院简称)吧,让她继续学舞蹈,我来安排。”谢羽杨对小梨的秉­性­不是一般二般的了解,知道她怕苦,也耐不住­性­子学别的。去军艺,不仅可以给她找点事做,也能磨磨她­性­子。

他的这个主意让黎明城有些动摇,本来他是不赞成孙女儿再走她妈妈的路,当舞蹈家的,可小梨这丫头,天生的舞蹈演员身材不说,让她学别的怕是也学不来。她不笨,她很聪明,可她心不在焉,早就没有上学的心思。

“也是个办法。”黎明城点点头,现在他对谢羽杨这个孙女婿是信任有加,事关小梨的未来,不和谢羽杨商量和谁商量。黎明城有个很大的优点,他不像一般上了年纪又身居高位的人那样思想僵化听不进意见,他喜欢听听别人的想法,哪怕是小辈人,只要他们说到点子上,他就听得进。

“爷爷,这事儿您和小梨提过没有,您想送她去上学?”谢羽杨试探的问。黎明城摇头:“还没有说,那丫头倔的很,让她上学她一定不肯,不用跟她商量,等我们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她不去也得去。”

“要不,我去跟小梨说一下,听听她的意思。”谢羽杨总觉得这件事要是不和小梨商量,他们就替她做主,只怕她未必会领情呢。小梨那孩子,真拗起来也让人够受的。

黎明城思忖片刻:“还是我去跟她说吧。”谢羽杨猜到黎明城是想和小梨深入谈谈,也就没有再说什么,着手找人安排小梨去军艺的事。

冷战

小梨一听说黎明城要送她去军艺,一百个不答应。“我不要去军校,不要穿军装。”小梨的态度很坚决,一副任她爷爷怎么说也不动容的样子。

“军艺并不像普通军校那么严,再说,让你去学跳舞有什么不好。”黎明城劝小梨。小梨忽然抬头看她爷爷:“这是不是谢羽杨的主意?”她脑子转的倒快。

黎明城自然明白她这么问的用意,怕她对谢羽杨生了误会,沉着脸:“这是我的主意。你整天在家里呆着游手好闲,不是长久之计,你得找个事情做做。”“那我出去工作。”小梨赌气。

“不行。你一没学历二没经验,出去工作能工作出什么来?”黎明城实话实说,黎小梨要是不凭着家里的关系,能找个屁工作,最多也就是凭着英语口语去大公司或者酒店混个前台,前提还是人家公司不计较她没学历。

要是凭家里的关系,录用她的公司,又有几个敢真叫她工作,无非是拿工资混闲差。黎明城还真不愿他们家小梨去占人家这个便宜,自家孩子什么德行,他又不是不知道,­干­不了两天她就得烦了。

“我去酒吧当啤酒小妹,去迪厅当DJ,要不就去快餐店端盘子,给杂志拍封面硬照。”小梨的志向倒也不高,她知道自己目前只能­干­这些。

黎明城听了这话很生气:“你就这点出息?快二十的人了,人生一点志向和规划也没有?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在外面胡来,爷爷打断你的腿。”

“您动不动就要打断我的腿,您倒是打一回试试,您把我打瘸了、残疾了,看谢羽杨还会不会要我。您说,我要是残了,他还会要我吗?”小梨才不怕她爷爷这不痛不痒的威胁,嬉皮笑脸跟爷爷撒娇。哪个爷爷会真把自己宝贝孙女儿打断腿。

“你这鬼丫头,真是拿你没办法,不把爷爷气死你是不甘心的。”黎明城消了气,知道小梨一时半会也说不通,想着换个方式来劝她。

“小梨呀……”黎明城向小梨招招手,让她走到自己面前。小梨不情愿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爷爷跟前儿站着。

“你现在已经是订过婚的人了,不能再跟从前一样由着自己­性­子来,你得学着当个好媳­妇­,知道吗,到了人家家里,人家可不会像爷爷这样宠着你,什么都不跟你计较,说轻说重都不往心里去。”黎明城看着孙女没心没肺的样子,心里咋个不急。

小梨看着她爷爷,低声道:“谢羽杨说,他爸爸妈妈同意我们结婚后搬出来住,不和他们住在一起。”

黎明城听了这话,倒有些意外,随即道:“就算谢家同意你们单过,你不可能一辈子在外面吧,总要与谢家人相处。我看你现在呀,就算是和小羽,你俩都未必能处得好,你太任­性­了,不考虑人家的感受。”

“我都猜不透他整天想什么,他也不怎么笑,老是对我板着脸,好像我欠他钱没还似地。”小梨撅着小嘴报怨。其实她怎会不知道谢羽杨很喜欢她,她就是不乐意承认,就是要跟他别扭。

黎明城假意瞪着她:“瞎说,我看他每次都对你很和气,总是迁就着你,你却总是对人家不理不睬,这样下去可不行。”

谢羽杨每次到黎家来,只要是黎明城在家,小梨就心安理得做自己的事。谢羽杨也沉得住气,他不像一般男孩儿见了漂亮女孩儿那样屁颠屁颠的围着她转,多半情况下,他并不是很主动。

黎明城看在眼里,也有点替谢羽杨着急,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追女孩子哪能这样不紧不慢的,只要认准了,就应该放马过去,谁知他从容得很,倒叫他一个老头子在旁边­干­着急。

小梨挠挠耳朵,没言语。在她看来,谢羽杨和丛小天分明是两种人。丛小天也傲气,可他比谢羽杨热情得多,也感­性­的多,他有什么想法从不隐瞒的,小梨和他相处非常轻松。而谢羽杨则不同,他让人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句会说什么,他不是会让人轻易看穿的那种人。

关于黎小梨去军艺这个问题的第一轮谈判以失败告终,黎小梨以讨厌去军校为由拒绝,黎明城想着这也不是急的事,只能慢慢的劝他家这个小祖宗。

这以后,小梨每次看到谢羽杨穿着军装去她家,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觉得这个人除了会讨好他爷爷,简直一点长处也没有。就跟那时候求婚一样,也不问她意见,就跟她爷爷把婚事给定了,她反抗无效,只能默认。

军装有什么好,那么古板,毫无美感。小梨索­性­眼不见为净,只要知道谢羽杨来,就躲在屋里不出来,唐阿姨来敲门也没用,她爷爷发火也没用。

有一回小梨下楼时看到谢羽杨进客厅,只瞥了他一眼就出门去了,连个招呼也不打。她不知道,他见她对自己这么冷淡,心里有多难受。他不知道又是哪里得罪她了,可是他心里再难受也不会表现出来,给黎明城看出来,小梨又要挨批,而这只会使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小梨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谢羽杨还没走。看到小梨进客厅,他站起来向她淡淡一笑。那笑容,温和的,带着忍耐和迁就。

“我爷爷不在家。”小梨跟他赌气,边说边要上楼去。“我知道。”谢羽杨跟在她身后。“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你别上来。”小梨这丫头要是别扭起来,能把人气得灰心。她知道她过分,可是她一想起来他跟她爷爷出主意让她去军校,心里就窝火。

谢羽杨沉默着,小梨走进自己房间,要把他关在门外,可是他已经跨了进来,她总不好把他推出去。

她坐在床边上生闷气,衣服也不换。谢羽杨走过去,探着她的肩,耐住­性­子问她:“小梨,有什么不开心的?”小梨向他翻白眼:“是不是你跟我爷爷出主意,让我去军校,我告诉你,我才不去军校。”

谢羽杨这才明白,小梨是在为这件事生气,蹲在她身边:“你不是很喜欢跳舞吗,去军艺可以继续练舞,那里的老师都是非常专业的舞蹈家。”“我不想当兵,我讨厌军人。”小梨不假思索的拍开他的手,不让他碰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她见了他总是想找茬,想把火都撒在他身上。

谢羽杨倒抽一口冷气,她这么说什么意思,讨厌军人?那不等于变相的告诉他,她讨厌他。黎小梨,你真是太过分了。谢羽杨恼火无比,却还是没有发作,转身走了。小梨看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

趁着黎明城外出开会的机会,小梨得了个空约菲菲去逛街。两人逛了一上午,在西单附近找了一家餐厅吃饭。

席间,小梨忿忿的告诉菲菲,谢羽杨要送她去军校受苦。“他整天就会讨好我爷爷,一会儿要订婚,一会儿又要送我去军艺,把我摆弄来摆弄去的。”

菲菲眨了眨眼睛:“军艺?哪里不是培养唱歌跳舞演员的地方吗,你家里能同意你将来出去抛头露面?”“那谁知道呀,谢羽杨是怎么跟我别扭怎么来,他就不能看我过好日子,消停不了两天就出幺蛾子。”小梨烦恼的拿筷子戳碗。

“你老闲着也不是个事啊,我好歹还在大学里挂着呢,你总挨家里呆着,你爷爷也未必能看得惯。”菲菲在某大学念了一个艺术设计专业,虽说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可好歹也是有个事情做着。

“我想出国,可我爷爷不让,他也不让。”小梨耷拉着脑袋,一想起这事就头疼。菲菲抿嘴一乐:“谢羽杨能让你出国就奇怪了,他怕你跑了呢,怕你一去不回。我看他挺疼你的,那天丛小天出现在你们订婚宴上,我直替你捏汗,真要闹出什么,可够难看的。没想到嘿,什么事儿也没有。”

“可他老不征求我意见就先斩后奏,还拿我爷爷来压我,让我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他再在一旁偷着乐。”小梨撅着嘴报怨。

自从那次她甩脸子给谢羽杨看,他已经好几天没去黎家找她。大概是真的生气了,他连个电话也没有,她主动给他发信息,他也不回。她并不怎么想他,可是心里却不好受,好像有团东西堵在心口,让她呼吸不能顺畅。

菲菲见她慢吞吞的吃东西,像是想着什么心事,不禁偷笑。“烦死啦!”小梨忽然坐直了吼一声。菲菲忙道:“不烦不烦,一会儿我带你出气去。”

她说的出气就是去商场楼上的游戏城玩游戏,两人买了一大把游戏币疯玩,不一会儿就把游戏币输得­精­光,疲惫地靠在游戏鼓的架子上,看着对方大笑。“太痛快了!好久没这么痛快了。”

菲菲笑着嘘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脸颊:“走,去喝点儿东西。”小梨笑嘻嘻地点了点头,两人手拉手去隔壁的冷饮店。

小梨早上出门,到下午还没回家,电话也不接,唐阿姨有点着急了,打电话问谢羽杨。“她没跟我在一起。”谢羽杨道。

唐阿姨叹口气:“她说出去买点东西就回来,这都好几个钟头了,打电话也不接,黎叔就快回来了,她还没影子。”“她跟谁去的,问问司机。”谢羽杨还是不急不缓。那么大个人,不可能凭空消失吧。

“不是跟司机出去的,菲菲开车来接的她。本来我也不同意她出去,可她这两天一直没怎么吃饭,我怕她再闹别扭,就没拦着。”唐阿姨生怕小梨出点什么事,又是轩然大`波。“怎么回事?”谢羽杨没法无动于衷了。

“好像还是为了去军艺的事,爷孙俩闹别扭,说实话我也不大赞成小梨去军艺,军校太苦了。”唐阿姨比黎家人还娇惯着小梨。“锻炼锻炼没什么不好。这样吧,我给菲菲打个电话,回头您等我消息。”谢羽杨觉得在这件事上,还是不能太纵容小梨。

菲菲接到谢羽杨电话的时候,小梨正在冷饮店收银台排队。“我们刚刚在游戏城来着,周围杂音太大,小梨可能没听到手机响。”菲菲帮着小梨跟谢羽杨解释。谢羽杨问清了她们所在的地点,开车过去接小梨。

菲菲挂了电话,看到小梨跟个男孩子说话,近前一看,居然是丛小天。“你约了他?”菲菲诧异的问。“不是不是,刚好遇上了。”小梨忙解释。她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丛小天。既然遇到了,三个人少不得在一起坐坐。

他们聊的太高兴了,以至于,没有注意到站在冷饮店外的谢羽杨。听唐阿姨说小梨两天都没好好吃饭,他又心疼了,以为是他这几天冷落了她,她才会找朋友出来透透气,只想立刻找到她,陪着她,哪怕是让她出出气也好,没想会是这样。看着他们谈笑风生,他眼神冷了下来,缓着没有上前,后退了一步,默默地离开了。

电话响了,他看了看,是他的发小儿周樵樵。“我昨天刚到北京,晚上出来聚聚吧,小航、海平、长乐他们几个都在。”周樵樵在成都军区服役,一年到头也难得回来一次,听说他回来,谢羽杨的心情略微好转了一些:“好,我马上过去。”

挡横

晚上一群人为周樵樵接风,酒足饭饱之后嚷嚷着出去玩玩,搭伴儿去了京城有名的一家娱乐城。谢羽杨本不想去,禁不住几个哥们儿损他,也不愿扫了周樵樵的兴致,也就跟着去了。

这是家高档会所,环境不错,来往的人层次也都不低,这几位公子哥儿一到,经理就把他们往包厢带。周樵樵一把拦了下来:“嘿嘿,不去包厢,就去大厅,那儿热闹,爷就想看看热闹的。”

今天他是正主儿,兄弟们也就没客气,几个人搭帮结伙地占了大厅里最好的座位。刚坐稳,经理就安排好了酒水和小吃,恭敬地退了下去。

大厅里放着劲爆的舞曲,舞池中有四五对男女共舞。其他几位早迫不及待地找漂亮姑娘跳舞去了,周樵樵看谢羽杨情绪不高,一直闷闷的样子,便坐下来陪他。

谢羽杨看了看手机,没有小梨任何的来电和短信。想起她之前和丛小天兴高采烈聊天的样子,他皱了皱眉,抄起台子上的酒杯猛灌了一口。

周樵樵看了他一眼,玩味的笑:“怎么着,你小子失恋了?”谢羽杨捏着酒杯苦笑着:“什么恋不恋的。”

“那哥儿几个说你都落停了,怎么着?你不是挺喜欢黎家那丫头嘛?”周樵樵一回来就听说谢羽杨已经订婚了,对方是黎明城的孙女儿,还觉得纳闷呢,怎么跟个小娃娃订婚了。小梨父母出车祸那时候,他还在英国上学,葬礼上见过小梨一次,小梨在他印象里还是个没长开的小萝莉。

谢羽杨把头仰在沙发背上,疲惫地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小梨灵动的大眼睛晃来晃去,有时生气、有时冷淡,仅此而已。她就象一块暖不化的冰,难道是自己错了?

旁边的一桌很吵,几个人在赌骰子闹酒,谢羽杨有些烦躁地将头转向另一边。周樵樵看了他一眼:“兄弟,其他事儿,哥哥都能帮,只有这种事儿,谁都帮不上。”谢羽杨­干­了手中的酒,又倒了半杯:“不说了!来,咱哥俩儿­干­一杯。”

周樵樵­干­了自己的酒,看着谢羽杨紧皱着眉,忙拿走了他手里的杯子:“行了啊,伏特加这种烈酒哪能像你这样喝法,嫌自己命长呢。”

谢羽杨摇摇头,咬着牙把胃里的翻腾劲忍了过去:“没事儿,你玩儿你的,甭管我。”周樵樵知道他一向嘴硬的很,起身去找那几个兄弟,准备提前撤了。

“停!音乐停!”隔壁桌的一个男人站起来对着键盘手高喊了一声,音乐声音太大了,没有人理他。他眼睛一横,直接走过去让键盘手把音乐停了下来。

音乐停了,所有人都停了……

隔壁桌的两个男人把一个年轻女人架上了桌子。之前那男人回到桌子旁情绪激动地指着桌上的女人大喊:“大家瞧好儿啊,我兄弟赌输了,按他的承诺,他女朋友要跳脱衣舞给大家看。”

所有人开始起哄,键盘手坏笑着放了一首慢摇,还把聚光打在了那女人身上,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聚焦在女人身上。那女人穿着黑­色­的西装裙套装,栗­色­的波浪卷,高跟鞋。

周樵樵走了回来,坏笑着坐在谢羽杨身边:“兄弟等会儿啊,看完这节目再走。这女的跟错人了,那男的真够混蛋的。”他一向爱闹,有这样的热闹景儿总少不了他。谢羽杨没有搭腔,皱了下眉,下意识抬头看向那女人。

那女人懒懒地仰起脸,­精­致的妆容,傲慢的神态,让全场人都愣住了。“脱呀,要脱就快点,装什么蒜啊。”“别呀,慢才有意思呢……美女,慢慢脱……”

女人冷笑了一下,随着音乐的节奏,开始解西装的扣子,有人开始口哨,起哄:“扭啊,扭起来。”女人没有理会,懒懒地转了个身,自顾自地歪头,甩掉高跟鞋,丢掉外套……高挑的身材轻柔地摇摆着,­唇­角微翘,带着柔柔的、醉人的冷笑。

没有人再叫嚷了,那媚态,让所有男人都住了嘴。她男朋友铁青着脸,低着头,认怂地缩在沙发的一角。她看向她的男友,他的窝囊让她心寒,眼中的妩媚渐渐地冷却下来,不想再看他一眼,她转过头,手伸向衬衣的领子,缓缓滑过修长的脖颈。

周樵樵倒吸了口气:“我靠,真是个妖­精­!丫也真舍得。”谢羽杨没有任何表情,却看着那女人的双眼,他在她眼中看到了和小梨眼中一样的神­色­,冰冷如霜!

女人没有停下,领口的扣子已经解开,深深的锁骨,雪白的肌肤,在灯光下份外刺眼。有人向她泼了杯酒,白衬衣遇水紧紧地贴在身上,透出了内衣的花纹,所有人又开始起哄。“别磨蹭了……脱吧……”

女人环视着这些人,满眼的不屑,一咬牙,手伸向了领口。

谢羽杨盯着她的眼睛,不禁火往上闯,猛地站起来,一把将女人从桌上拽了下来,随手抄起一瓶酒砸在了泼酒人的头上。

那人惨叫着抱着头,旁边两个人立刻站了起来:“­干­嘛呀,挡横儿是不是?”女人看到被打的人满头是血,吃惊地抬起头,看着谢羽杨。他冷面如霜,有点杀气腾腾的,令人不敢逼视。

众人几时见过谢羽杨这样斗狠,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周樵樵一看对方不善的口气,向叶小航和李长乐他们使了个眼­色­,围过来把谢羽杨和那几个人隔开。有架要打,可不得弟兄几个一起上。

周樵樵冷哼一声:“挡横儿?我看你们是找死啊!”谢羽杨扔掉了碎酒瓶,看也不看那几个人,拉着那女人就往外走。谢羽杨走得很快,女人小跑着跟着他,身后传来几个人的惨叫声。

谢羽杨一直拉着她到自己车旁,才松了手。冷冷的空气让他浑身一激灵,风一吹,酒劲开始往上撞。

“谢……谢谢你。”女人感激的跟谢羽杨道谢,出来的匆忙,单薄的衣服瞬间被刺骨的冷风吹透了,颤抖着话不成声。谢羽杨忍着头疼挥了挥手:“快走吧。”

“能……能不能借你手机用一下?”女人热切的看着谢羽杨。谢羽杨侧过头看着她,眼中有疑问。女人抱着肩,光着脚瑟瑟发抖地站在地上,不好意思冲他笑笑。谢羽杨叹了口气,打开车门把外套拿出来,披在她肩,又把手机递给她。

女人接过手机拨了号码,放在耳边听了听,又挂断了。“没人接?”谢羽杨疑惑。“号码不对,平时号码都存手机里,我没有记号码的习惯。”女人把手机还给他,又脱下外套递给他:“今天谢谢你。”

“穿着吧,住哪儿?我送你回去。”谢羽杨拉开车门上了车。“你喝了酒,能开车吗?”女人有点犹豫,想着他是不是喝多了,刚才才会表现的那么激烈。

谢羽杨没有解释,只是淡淡地看着前方,发动了车。女人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坐上副驾驶的位子。

女人住柏林爱乐,很不错的住宅区。车停了,女人把外套放在后座上:“我叫李沁,我知道,再说谢字就是第三次了,不说了。你开车小心。”谢羽杨点点头,等她下了车,开车离开了。他不经意地瞟了下右后镜,看到李沁单薄的身影目送他离开。

周樵樵的电话打过来,问他在哪儿。“我们刚从酒吧出来,事儿已经料理完了,那几个小子认栽,屁话没有。你怎么样,送佛送到西?”“总不能把她扔大街上吧,放心我没事,正往家赶。”谢羽杨不想让朋友替他担心。

这一路风平浪静,谢羽杨缓缓地跟着前面的车游车河。之前酒吧里那番景象似乎已经远去,他脑袋一恢复正常就开始想小梨。她是一得机会就跟丛小天搞一块儿,不能这么由着她。谢羽杨沉下心思,思索着该怎么解决这个大麻烦。

小梨回家之后,看到手机上几个未接来电都是谢羽杨,时间还挺密集,想打回去问问他,是不是有事找她,想想又算了。十点多了,估计他也睡了。

几天后,谢羽杨下班之后去停车场开车,坐在车里愣了一会儿,想想该去哪儿。想去找小梨,可一想到她对自己那么冷淡,他又有点犹豫。爱得越深,越在意她的反应,在意她对自己的回应。

算了!他叹了口气,发动了车,缓缓开出了单位大院。进主路,盘桥,加速,看着前面的路,他苦笑,想好了不要去,可还是不由自主往她家走。谢羽杨,你真是走火入魔了。

这个时间,城里应该堵得水泄不通,可是去玉泉山的路上,越走车越少。谢羽杨不经意地抬头看了下后视镜,微微皱了一下眉。车后,一辆宝蓝­色­的CP,不紧不慢地跟着。

这辆车,似乎一直跟着他!

前方右侧有块空地,谢羽杨向右猛打方向盘,快速驶了进去,停下了车。蓝­色­CP没有驶进来,而是在路边停了下来。谢羽杨从倒后镜里观察着,思量着要不要下车。他还没想好,那辆CP也跟了过来,停在了他的车旁。

车门开了,一个女人走过来,敲了敲他的车窗。谢羽杨放下车窗,冷冷地望着她。女人嫣然一笑:“怎么?不认识了?”谢羽杨看着女人娇好的容貌想了想,没有一丝印象。

女人又笑了笑,开了车门,坐在副驾上:“恩人,那晚告诉过你,我叫李沁。”谢羽杨想起了那个晚上,想起了她:“哦,想起来了。”此时的她,妆容得体、穿着时尚,和夜晚判若两人,想不起来也正常。

李沁见他眉头松了一点,双手合十冲天拜了拜:“谢天谢地,要是你不记得,我还得给你讲整个事件的过程。”

“你怎么知道我工作单位的?还跟着我?”谢羽杨刚问完这句话,手机就响了。会是小梨吗,他一激灵,忙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周樵樵。谢羽杨失望地叹了口气,按了接听:“喂,樵樵……算了,你们去吧,我今天不想去,嗯,有事,就这样。”

“就是他。”李沁指了指他的手机。谢羽杨不明白李沁的意思,不解地看向她。“你问题的答案啊。那天我把手包和手机全丢了,第二天,这位助人为乐的周樵樵同志给我公司打电话,把东西还给了我。为了表示感谢,我请他吃了饭。”

周樵樵那家伙,他可真多事儿,难怪他打小儿就受女孩子欢迎,谢羽杨无奈的心里苦笑,猜到他们吃饭的时候谈到了他,诧异的问:“那你跟着我又为了什么?”“请你吃饭啊。”李沁回答的落落大方。

“请我吃饭?”谢羽杨心不在焉的摆弄着手机,小梨的照片出现在显示屏上,她的笑容甜美如花,忽然抬起头看着李沁:“你还想打听谁?”

李沁被他冷不丁的一问愣了一下,想起他之前看着手机屏幕失落的神情,心里暗笑着,嘴上跟他调侃:“对啊,是想问问,你那些哥们儿挺能打的,把那个草包打得连他妈都不认得了,我要挨个请你们。”

你也不想想他们是­干­嘛的,都是部队大院长大的,打起架来谁是他们对手。“不必了。”谢羽杨紧握住手机,下了逐客令:“我还有事,你自便吧。”“可是我饿了。”李沁故意跟他打趣,想逗逗他。

“这跟我有关吗?”谢羽杨反问一句,眼神和语气一样冷淡。从没有人拒绝过她的饭局,这可真是个稀奇品种啊。李沁瞪着眼前这个冷得跟冰块一样的人物,好奇心越来越强。

他和那个周樵樵不一样,那人是个妖孽,对付女人游刃有余,轻易不能招惹的那种,而眼前这人,跟周樵樵恰恰相反,尽管看起来俱是品貌一流的公子哥儿,可一交谈,就能感觉两人差别大了。也许,他比那人有趣的多。

“你连人都救了,难道吝啬一顿饭?我一饿胃就疼,现在已经开始疼了,我不请你了,你请我。大晚上的,你把我带的这么偏僻,我又是个路盲,回去的路都找不到。”李沁故意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跟谢羽杨软磨硬泡。

“好了,好了。”谢羽杨心想这个女人真是难缠加话多,算了,心情不好,还是不要去找小梨了,看了李沁一眼:“想吃饭就跟着走。”

“你说了就得算啊,不许把我甩了。”李沁打开车门下车去。“行了,知道了。”谢羽杨无奈地摆了摆手,发动了车。李沁笑着上了自己的车,尾随着他的车。

同游

谢羽杨回了翠微路,在一家山西面馆外停了下来。李沁看了看附近,跑到他车前敲了敲玻璃:“这里不是停车场,能随便停吗?”“停你的吧。”谢羽杨表情淡淡的。李沁立刻明了这是他的地盘,放心地跑回车里把车停好。

面馆地儿不大,座位基本都坐满了,李沁跟在谢羽杨身后,皱了皱眉。前台的领班看到谢羽杨忙迎了过来:“谢哥,来了。”说完,领着谢羽杨上了二楼。李沁看清了谢羽杨军装肩章上的军衔,把他的身份猜了大概,也就踏实地跟着。

一个不大的单间,墙壁上挂着晋北民俗的工艺品。李沁饶有兴致地拿着手机拍这儿拍那儿,谢羽杨之前没带女人来过这里,领班不自禁的打量了一下她,又转向谢羽杨:“谢哥,还照样上吗?”

谢羽杨看了看李沁,还是决定尊重一下女士:“别拍了,看你想吃什么。”“无所谓,面食我都爱。”李沁根本没回头,拿着一串布艺五毒看个没完。

领班出去下单了,李沁把手机递给谢羽杨:“帮个忙。”说着,摆了个俏皮的POSE笑嘻嘻地看他。谢羽杨拿起手机,替她拍了照。李沁放下工艺品,坐回桌上翻看着照片:“今天可有的发了,我的博客都快长草了呢。”

谢羽杨没有理会,垂着眼帘,自顾倒了杯茶喝。李沁眼角瞥着他,觉得他安静下来的时候有一种入定如佛的气质。如此年轻,却能有这样气质的男人,不多。

“刚才那女的三十好几了吧,叫你哥你不觉得寒碜?”李沁打趣的揶揄谢羽杨。谢羽杨哼一声:“爱叫什么叫什么。”

真是没有幽默感,李沁歪头看了看他:“喂,你这个人太闷了,你女朋友受得了嘛?”“你不是胃疼嘛,还这么多话。”谢羽杨把军帽和军装都挂到衣帽架上。李沁从背后打量他,身材真是不错。

“那是借口。”李沁漫不经心的翻看着手机微博,发了一条微博后,坏笑着看谢羽杨:“我的饭局还没人拒绝过,你严重打击了我的自尊心。”谢羽杨冷哼了一声:“总要有个例外。”

服务生进来上菜,一些­精­致的风味小吃,两大碗宽宽的面条,还浇着红油。“呦。”李沁立刻拿着手机又一个劲儿的拍:“这么大一碗,我一周的减肥全泡汤了。”

谢羽杨不理她,吃自己的,闻到面里的麻油香,他才发觉自己是真饿了,一天的忙碌,闲下来满脑子都是跟小梨的别扭,他都不记得中午吃没吃饭。

李沁边吃边偷看着他,他夹什么菜,她就夹什么,他筷子刚要碰到,菜迅速地被她夹走。一次两次算意外,五次六次可就是成心了。谢羽杨停下来,看着她。李沁就跟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看着他眨眨眼:“怎么不吃?挺好吃的。”

“你让我吃吗?”谢羽杨反问,觉得这女人肯定是故意的。李沁憋着笑看着他,最后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抢着吃好吃嘛,这你都不懂。”谢羽杨有些泄气,怎么就碰上这么个人:“好了,说说你的目的吧。”

“我没什么目的,就是想跟你吃饭。”李沁倒也­干­脆,并不拐弯抹角。“那现在吃了,没别的事儿了吧。我先走了。”说着,谢羽杨起身要走。

“喂!”李沁忙把他拉住,按在椅子上:“你这人真是怪,吃个饭嘛,当然是高高兴兴的,你可好,随时憋着气要发作一样,那你吃的可不是饭,是气。”听了这话,谢羽杨倒也没言语,闷闷地坐在椅子上,打开手机看看有没有小梨的短信。

李沁绷着脸瞧他,坐下来把碗一推:“小女生很难缠吧?”“你说你自己?”谢羽杨瞥她一眼。

见他开口说话了,李沁的笑容又回到脸上:“我可不是小女生,可没那么萝莉可爱,我说的是你手机上的小美女。”谢羽杨警惕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行了,别否认。”李沁给他加了茶水,拿起自己的杯子碰了碰他的:“我借你手机时就看到了,小美女嘛,都不好伺候。”“你又知道了。”谢羽杨出于礼貌,拿起茶喝了一口。

李沁坏坏地笑了笑:“我当然知道,因为我也是美女。”谢羽杨点了下头,坐正身子,直视她眼睛:“别绕圈子了,你打听我、跟踪我、想办法跟我接触,到底什么目的?”李沁端着茶杯瞄着他,想了想,试探:“想追你呗。”

“没可能。”谢羽杨冷冷的回绝。“我知道。”李沁没有生气,反而向谢羽杨慧黠一笑:“今天看你的神不守舍的情形,就知道自己不可能了。”谢羽杨这才眉头舒展,有些笑意。李沁暗道,原来你会笑。

“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这么为情所困,我还真有点不落忍。怎么样,说说看,我帮你出出主意,追女孩子可是门学问,尤其是追漂亮的小女生。”李沁一脸真诚的看着谢羽杨。谢羽杨不得不承认她的观察力,可又不愿跟个萍水相逢的人谈自己的事:“吃完了没有,吃完了赶紧撤吧。”

“你这么木木的,面瘫加冰山,可不是小女生喜欢的,你要是天天宠着捧着,她怎么知道自己是不是在乎你,你要适当时撤掉你对她的保护伞,让她想起你的好。”李沁主动点拨。

谢羽杨本想立刻离开,可听了她的话,心里不禁一动。是啊,自己从没让小梨受过委屈,不管有什么摩擦也都是他忍让、包容。而他对小梨而言,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她又怎么知道自己对她的重要­性­呢?

李沁看他面无表情沉思不语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个男人真是酷到家了,心不知怎么就热了:“让我帮你吧,既然追不到你,就让你幸福吧,我会让她知道你的重要。”谢羽杨不置可否地看着她,她值得信任吗?

李沁迎视着他目光中的审视,收起了妩媚的笑:“信我,无论如何我不会害自己的恩人。”谢羽杨错开目光,看着手机上小梨妩媚的笑脸,不知是不是该这么做。他和小梨相处了这么久,总像是有一道看不见的墙隔在两人中间,让他们无法融入对方的生活。

李沁知道他在考虑,笑了笑,拿出张名片放在他面前:“你神通广大,应该能查到我我的底细,慢慢查,想好电联吧,我先撤了。”

谢羽杨抬起头,李沁扬长而去,拿起名片看一眼,原来她竟是普华永道的人力资源经理。那可是国际知名的四大会计师事务所之一,一向以严谨著称,难怪她那么容易就能摸准别人心思,原来是搞人力资源的。

黎明城又出京考察去了,每次他一出差,家里除了警卫员和司机,就剩小梨和唐阿姨做伴儿。那么大的房子,那么多房间,就她们两个人,显得空荡荡的,寂静无比。

黎明城临走前交代唐阿姨看着小梨,除非谢羽杨陪同,否则不许她单独外出,因此小梨一直被关在家里。自从那次冷饮店偶遇,她也没再联系丛小天,觉得自己还是跟他保持距离比较好。菲菲偶尔会来陪她聊聊,但也只是偶尔。

闲着的时候,她也会想起谢羽杨,觉得他给她的电话似乎比以前少了很多,而且总是很忙很忙。有次开车带她出去逛逛,前后不过两三个小时,他就推说有事要先走。

哼!我还没嫁你呢,你就烦我了。小梨对着电脑里谢羽杨的一张照片,给他画了两撇胡子:“可恶的家伙,等我能出去玩了,我让你找都不找不到我,走着瞧。”说归说,气归气,想想现在的处境,小梨除了期盼他能多些时间带她出牢笼,还真的没其他办法。

清晨,小梨一个人坐在偌大的餐厅上吃早餐,一点口味都没有,勉强喝了口牛­奶­,就再也吃不下去了,盯着一桌子的盘盘碟碟发呆。

什么声音?小梨竖着耳朵听了听,好像是手机响了。现在听到手机响,就象听到监狱里的放风铃一样。 顾不得擦嘴,她把手机掏出来,看到是谢羽杨的号码,按下接听。

“喂,什么事?”小梨装作漫不经心,边上楼回房间边问话,不想给他听出来她在等他电话。“你今天起得很早嘛。”谢羽杨有点诧异。小梨耸耸鼻子,坐在床边上:“你怎么知道我起来了,我还在被窝里,现在是梦游。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谢羽杨笑了一下:“你过糊涂了,今天周六。”“哦。我天天闷在家里,根本没时间概念,不糊涂才怪呢。”小梨脑子里飞快回想这天是几月几号。

“那,出去走走?”谢羽杨征求小梨的意见。就等着他这句话呢,小梨蹭的站起来,打开衣柜看着衣服:“去哪儿啊?天气这么好,最好是户外活动,嗯?我们去看电影吧。”

谢羽杨知道最近把她闷坏了,不禁有些心疼:“好,你高兴就好。”“你几点来接我?”小梨拿了顶帽子戴在头上比了比,最终选了一顶毛绒绒的白­色­狐狸毛帽子。

谢羽杨刚想回答,心念一闪,转了话锋:“让司机送你过来,我们约个地方见。”小梨的手停了一下,约个地方见?他还是头一次这样,算了,不管了,只要能出去。

他们约了时间在南锣鼓巷见,司机听了这个地点,有点儿纳闷,但既然是谢羽杨安排的,他也没太在意。

小梨回国后,没人带她具体游览过北京的名胜古迹,更别提胡同游了。车一驶近南锣鼓巷牌楼,满眼的人群就把她看得有些发愣:怎么这么多人,这是个什么地方啊。谢羽杨怎么想起来这儿了。

前面是步行街,车辆禁止驶入,司机给小梨开了车门,看着她从车上跳下来,两人四处找着谢羽杨的身影。有人拍了拍小梨的肩膀。

“谢……”小梨猜到是谁,话音未落,刚回过头就大叫一声,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张面目狰狞的鬼脸面具,近得几乎贴到她的鼻子。“啊!”小梨吓得立刻抱住了身边的司机王叔叔。

“哈哈哈哈……”带着鬼脸面具的人大笑起来,冲小梨摇着头,忽远忽近,搞得小梨半天没缓过神儿来。谢羽杨走了过来,满脸的担心,摸摸她小脸:“没吓着吧,穿得这么少,冷不冷啊?”小梨摇头说不冷,又看看那鬼脸面具,有些纳闷那是谁。

那人摘了面具,冲小梨摆摆手:“没事儿没事儿,肯定没事儿。是吧?”一头红黑挑染的齐腰长发,满面春风的笑容。小梨一头雾水的看着眼前的漂亮女人:“你是谁呀。”谢羽杨忙上前介绍:“她叫李沁,是我的朋友,今天我请她来陪你到处看看。”

“哦。”不用只对着沉默寡言的谢羽杨,小梨还是蛮开心的,礼貌地向李沁伸出手:“你好,我叫黎小梨。”李沁看着她,见她穿得很休闲,米­色­长外套、长长的同­色­系围巾绕了好几圈,狐狸毛帽子下长发乌黑,粉润的小脸笑起来清纯又可爱,上前拥抱了她:“真可爱。谢羽杨的艳福不浅。”

小梨有些窘,偷眼瞥了下谢羽杨,见他正跟司机交代着什么,司机点了点头,开车离开了。谢羽杨转过身,看到小梨跟在他身边,把她的小手揣在他外套兜里捂着。

“谢谢师傅。”李沁冲车里挥挥手,转身拉着小梨往胡同里走:“你回国后还没好好逛过吧,告诉你,楼阁殿宇可不是真正的北京文化,这胡同里的、小店里才是真正的北京人生活。”

李沁的热情是小梨始料不及的,也是谢羽杨没料到的。小梨一只胳膊被李沁挎着,一只手被谢羽杨揣着,像被绑架了一般,她不知道松开哪头是好。

她俩走得快,小梨不知不觉中松开了谢羽杨的手,眼看着李沁拉着小梨很快融入人群,谢羽杨赶紧跟了上去。

心思

南锣鼓巷人头攒动,游历其间的大多是时尚美女帅哥的身影,外国游客更似到了宝地,手里身上全都是一水儿的中国特­色­。小梨好奇地看着街边的特­色­小店和­精­美小吃。

12平米?好怪的名字……小梨站在一家小店门口,往里探探头。这是做什么的?“嘿。”一顶厚厚毛毛的帽子扣在了她头上,李沁笑嘻嘻地打量着她:“怎么样,暖和吧?”小梨对着12平米的玻璃照了照,哈哈,有毛毛的大棉帽子:“这个我爷爷也有,一点儿都不好看。”

李沁从她手里接过帽子:“你别看不起这帽子,在这里,什么军用水壶啊、军用挎包,可都是时尚,是很多时尚人士另类搭配的必选佳品。噢,对了,你刚刚看到的是最小的酒吧,别看小却很有名。”

李沁是热情的,她的热情感染了小梨。她没想到谢羽杨这么冷冷淡淡的人会有这样的朋友,扭头看了看他,扮了个鬼脸。谢羽杨一直不紧不慢的看着她们,看到她回头,向她笑了笑,俨然一个保镖的模样。

“走,我们去吃文字­奶­酪,不排队吃不到。”李沁没注意到他俩的小动作,提议,随即手指着前方:“看,那是火柴语录,我很爱的,小梨,买一双绣花鞋吧……”

原本谢羽杨看着李沁拉着小梨就象两只蝴蝶一样到处乱飞,真是有些担心,可当他看到小梨之前扮鬼脸的俏皮样子,有些不忍扫她的兴。他很奇怪,小梨和其他人能很快熟络起来,以前是丛小天,现在是李沁,唯独对他,有着奇怪的生疏感。

就在他一晃神儿的功夫,两个美女又钻进了一家小店,谢羽杨赶紧跟了进去。李沁一抬头看到他,嘴里咬着烤­鸡­翅问他:“今天初几?”谢羽杨不解地看了看她,小梨也一脸的茫然,咬着烤翅:“什么初几?”

“唉呀,­阴­历初几?”李沁轻轻推了谢羽杨一把。谢羽杨拿出手机看了看:“腊月十三。”“还好还好。”李沁松了口气,对着烤翅狠狠地咬了一口。“怎么了?­干­嘛那么紧张?”小梨笑嘻嘻地递了张纸巾给她。

“初一、十五我要吃素的。”李沁擦了擦手,看谢羽杨拿起张纸巾递向小梨,立刻从桌下踹了他一脚。谢羽杨看了她一眼,没理她,细心地拿着纸巾替小梨擦了擦嘴上的油。

这场面看着怎么那么像爸爸带女儿,李沁坏笑着看着谢羽杨,回头冲着老板喊了一声:“来两串极品。”“好咧。”老板的嗓门儿很高,隔多远都听得很清楚。

“什么是极品?”小梨很喜欢烤翅的味道,随手又拿了一串,李沁立刻抢了过来塞给谢羽杨:“等着等着,等着吃极品。”“好啊好啊。”小梨对吃一向很重视。

谢羽杨听出李沁肯定没啥好意,从桌子下踹了她一脚。“唉哟!”李沁吃痛地叫了一声。小梨听到声音抬起头看,见李沁咬着牙瞪谢羽杨,奇道:“唉,你­干­嘛啦?”“我……”谢羽杨看着李沁,又看向小梨:“我没­干­嘛。”

“你还说没有?”李沁瞪着他,把桌上的餐巾扔了他一身:“不小心踹你一脚,你还真踹回来。不知道自己力气大呀,很疼的。”小梨瞧着他俩怪异的神­色­,只笑笑没做声。

手肘一碰,手机掉在地上,小梨蹲下身去捡,下意识的看看桌子下那两人的腿,见谢羽杨坐姿很规矩,起了恶作剧的心思,轻轻在他腿上拍了一下。

谁知道他反应那么快,一下子就捉住她的手,阻止她胡闹,她好不容易才抽了回去。坐直了身子,小梨看了谢羽杨一眼,见他面无表情,也绷住了,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极品来了,一层红红的辣椒沫让谢羽杨倒抽了一口冷气:“小梨别吃了,这东西太辣了,呛嗓子。”“你这人怎么那么没劲啊,来来,别客气,这可是我的最爱。”李沁拿起一串咬了一口。

小梨看她吃那么辣的东西好像没事人一般,也拿起来试着咬了一口。谢羽杨知道她口味清淡,本想拦她,可没拦住,小梨刚把那串烤­肉­放到嘴里,就迫不及待的吐了出来:“辣死了。”

“哈哈哈哈。”李沁向谢羽杨指了指桌上的茶壶,示意他倒水给小梨:“快快!她眼泪都出来了。”谢羽杨眼神复杂的瞥了她一眼,递纸巾给小梨,看着她拿去擦眼泪擤鼻涕,轻轻拍着她的背:“我说你不能吃辣吧,你非要吃,来,喝点水冲冲。”小梨就着他手里的水杯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才把嗓子里的火辣给压了下去。

李沁注意到了谢羽杨刚才那个奇怪的眼神,又听到他对小梨细语温言,心底有些酸涩,他是怪她故意骗小梨吃辣的?他对这个小女孩儿真不是一般的在意,简直像是呵护手心里的宝。

三个人在南锣鼓巷一直逛到下午,累了,就找家小酒吧歇歇脚。李沁跟老板很熟,进屋打了声招呼,就去给小梨和谢羽杨拿饮料。

“今天又COS谁啊?真搞不懂你有多少假发。黑红,让我想想……”老板看着她的头发,调侃着。“谁都不是。”李沁一把扯下头上的假发扔给他:“今天应景,送你啦。”

小梨喝着热热的饮品,看到李沁的头发一晃眼成了栗­色­波浪卷发,连连赞好:“还是这头发配你,好漂亮。”李沁笑笑,看了一眼谢羽杨:“漂亮吗?有的人可看不上呢。”谢羽杨顾着给小梨拿纸巾,猛听到她这句话,愣了一下。

“谁看不上啊,这么没眼光。”小梨好奇的问李沁,没留意到谢羽杨眼中一瞬间微妙的情绪。李沁却看到了,很开心:“小梨,过几天公司年会,今年是化妆舞会,最后还要选出舞会女王,你来不来,很好玩儿。”

“真的?”小梨好久没参加这种娱乐­性­节目了,还是化妆舞会,当然高兴,立马就应了:“好啊,我能多带个朋友吗?她也一定喜欢。”

“行啊,人多才好玩儿。”说话间,李沁拿眼瞟向谢羽杨:“我想她说的人不是你,你来不来?”谢羽杨还没说话,小梨已经接上了:“他不会跳舞,他在家里呆着就行,我们去玩,不带他。”

“谁说我不会跳舞?”谢羽杨反诘。小梨歪着脑袋问:“你会跳伦巴、桑巴和恰恰吗?”“不会可以学啊,你教我。”谢羽杨哼一声,心想你当我真不会呢。“好,我教你。”小梨跟他笑笑。

李沁听到他俩的对话,不是滋味,尽管他俩还有点不搭调,可他们说话时那种旁若无人的语气,还真让周围的人没法Сhā`进去。小梨有人这么呵护着,是多么幸福,可她好像浑然不觉他的好。人啊,真是不容易知足。

“沁姐,这是你吗?”小梨突然指着墙上一堆相片问:“全是KISS照。”李沁看了一眼墙上的照片,笑中有一丝苦涩:“是我,那是接吻墙,照片里的,是我前男友。”

“怎么没叫他一起来玩儿?”小梨不明就里的问。“他是个混蛋。”李沁想到那个晚上,不禁看向谢羽杨。小梨注意到她眼里的黯然,愣了一下,抱歉地握着李沁的手摇了摇:“对不起。”“没事儿。”李沁看着她摇了摇头,转身从吧台上拿也相机过来:“你们要不要留一张?”

小梨听到这话微愣,下意识的瞥了李沁一眼,又见谢羽杨看着她,故意垂着眼帘嘟囔一句:“不用了吧。”谢羽杨些微有点失望。

李沁看到他失落的神情,于心不忍,拿起相机对着小梨:“不是订婚了嘛,不会连接吻都不会吧。小梨,快点儿。”谢羽杨怕小梨害臊,想阻止李沁,他刚要开口,却被一双小手把头转了过去。

那一瞬间,谢羽杨都怀疑是不是真的发生了。小梨已经摘掉帽子,嘴­唇­柔柔的吻在他­唇­上,他的鼻息里顿时都是她的清香,想吻的深一点,小梨已经把脸扭到一边,仍是低着头,似笑非笑的样子看起来古灵­精­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沁摇着手中的相片看了看:“哇,真是相配。”说完,把相片递给小梨。小梨接过来看了看,笑一下,转手递给了谢羽杨。

谢羽杨接过去一看,照片上,小梨捧着他的脸,星眸迷离,他却睁着眼睛,低垂着目光注视着她,光线朦胧,昏黄的灯光恰到好处的烘托了气氛。

他还没有回味够,照片就被李沁快速拿走按在了接吻墙上:“订婚不够,定情一吻才够真嘛。来,为定情一吻,­干­杯。”

三个杯子碰到了一起,小梨笑得畅快,谢羽杨笑得满足,而李沁,笑得让人看不出任何意境。

小梨决定带菲菲去参加李沁公司的化妆晚会,两个人从下午就在房间里折腾,一会儿大笑,一会儿惊叫,搞得唐阿姨不知道两个丫头在搞什么。

谢羽杨五点来接她们,一进大厅,唐阿姨只觉眼前一亮:“小羽啊,你今天可真够帅的。”谢羽杨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看楼上:“她们还没好?”“来了来了。”楼梯上一阵脚步声。谢羽杨和唐阿姨一抬头,都吓了一跳。

小梨穿的那是什么,衣服裤子都肥肥的,还画了两撇小胡子,头发用一块红头巾扎起来,手里还拿着细皮鞭,像个女海盗,既帅气又威风凛凛。菲菲倒很平常,《指环王》里的­精­灵公主装扮,发型衣着都很得体。

“唉哟,小梨啊……”唐阿姨拉着小梨胳膊看看:“你这什么样子,男不男女不女,快去换了。”“阿姨,这是加勒比海盗。”小梨随手甩了下鞭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化妆舞会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菲菲笑着回头看向谢羽杨,忍不住上前行了个礼:“皇帝陛下好。”小梨看向谢羽杨,疑惑道:“这是皇帝?你不说我还真没看出来,我怎么觉得像斗牛士啊,手里再拿一块红布的话。”菲菲眨着眼睛:“嘿,你这就不懂了吧,《末代皇帝》里面的造型就是这样。”

小梨雄纠纠气昂昂的走到他跟前一站:“怎么?不好看?”谢羽杨真想说不好看,可是看到她化着烟熏妆的大眼睛,跟约翰尼·德普那造型还真有几分相似,生生把这三个字咽了回去,哭笑不得:“挺好。走吧。”

李沁公司的年会规模很大,五星级饭店的场地,一流的餐饮服务。小梨三个人一进场,谢羽杨才发现了一个问题,小梨的海盗装真的不算什么。放眼望去,兔女郎、小绵羊、灰太狼、侠客、乞丐,应有尽有。

小梨很喜欢这场面,跟谢羽杨说了一声,就迫不及待的拉着菲菲走进了人群。谢羽杨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教条,看来还是李沁说得对,不了解她,就很难走进她的生活。

小梨和菲菲不认识什么人,但好在有着怪异而又可爱的妆扮,几乎她出现的地方就有人要跟她合影,她还蛮享受。

谢羽杨看她玩得高兴,也不想破坏这份难得的融洽。只是他奇怪,为什么整场都没有见到李沁的身影。他端了杯酒,找了个角度比较好的地方坐了下来,时刻注意着小梨的身影。

大厅里不知为什么响起了掌声,所有人都回头去看大厅门口。

“这谁呀?仙女下凡啊。”

“光明女神。”

小梨和菲菲也望了过去,白­色­希腊拽地长裙,一头银白­色­的长发,­精­美的金­色­头饰,而最让人惊叹的是她的妆容,眼线华丽勾勒出如星美眸,眼影层层炫目,一盼一顾,无不美伦美奂。一出场,就惊艳了全场。

舞伴

“沁姐?”小梨惊讶地微张着嘴,眼前的人跟那天热情洋溢的李沁相比,几乎不敢认了。“谁?你认得她?”菲菲不解地看着小梨。小梨凑到谢羽杨身边,问他:“你看,那是沁姐啊。”

谢羽杨也看到了李沁,心里不得不承认,李沁的惊艳出场,让他也眼前一亮:“嗯,我看到了。”低头看着自己的小未婚妻怪异的打扮,谢羽杨有点想笑,她画的两撇小胡子被抹开了,脸上有点黑乎乎的,他从口袋里拿出纸巾,细心的替她擦擦。小梨的眼睛仍跟随着李沁,眉开眼笑的。

李沁看到他们,款款走来,途中不少男士上前问候,李沁一一打招呼:“你们来了,哟,小梨是个小海盗啊。好可爱。”小梨顽皮地冲她行了个礼:“女王,你今天真漂亮。”

“没什么,平时喜欢玩COS,搞这些对我不算什么难事。”李沁看到一旁的菲菲:“这是你说的朋友?­精­灵公主?”

“我叫菲菲,小梨的好朋友。”菲菲真是惊叹有这么高超化妆术的COS达人:“这是《神泣》里的光明女神啊,能不能借我COS一回?”

“行,没问题。”不似那日的豪放,李沁一副优雅作派,轻轻拥抱了菲菲:“小梨的朋友嘛,有什么事都没问题。好了,我去打个招呼,你们玩开心点哈。”李沁走开了,被一群人拉去拍照。感觉到谢羽杨的目光,望向他,笑得无比媚惑。谢羽杨淡淡一笑,礼貌的冲她举了举杯。

菲菲看了一眼谢羽杨:“小羽哥,我怎么从没听说过你这个朋友啊,要知道有这么个大美女,我哥早就嚷嚷开了。”菲菲的哥哥在海军司令部办公厅工作,和谢羽杨熟识。“她跟你哥不熟。”谢羽杨收回目光,看小梨的饮料喝光了,又递了一杯给她。她喜欢喝柳丁汁,他一直记得。

“这么个大美女我哥会落空?真是没看出来。”菲菲的双眼直勾勾盯着李沁,简直象个小­色­鬼了。小梨捣了捣她胳膊:“怎么跟个­色­狼似地。”

司仪走到大厅前方的舞台,全场顿时安静下来。“女士们先生们,经所有公司员工投票,新一年的年会女王就要出炉了。在宣布之前,我们来公布一下奖品。”

礼仪小姐托着一个托盘上来,大会司仪宣布:“今年的大奖是,卡地亚爱之镯。”全场掌声雷动……

菲菲也跟着激动了:“小梨,这奖品还真不赖哦。”“快快,也许是你的。”小梨来了兴致,拉着菲菲跑到前面看热闹。谢羽杨怕她们乱跑,赶紧跟了过去。

“现在宣布新一年的年会女王。就是光明女神!”司仪笑容可掬的宣布李沁获奖。掌声、欢呼声、口哨声响成一片,李沁从一侧的人群中被大家推了出来,笑着走向司仪,接过了新年大奖。

“女王陛下,向你的臣民说点儿什么?”司仪风趣的调侃。李沁很老道地拍了拍司仪的肩,接过了话筒:“感谢祖国,感谢党,感谢CCTV……”

全场哄笑,菲菲也被逗得大笑,小梨却不大明白她这几句话有什么可笑的,看了眼谢羽杨,却见他看着盛妆的李沁,那目光似乎有些特别。

“好了好了,真的挺开心的,这个手镯我去店里瞄了半年了,没想到今天没花钱就得了。下面,我想请现场一位绅士为我佩戴。”李沁边说话边用目光扫了扫全场众人。男士们都不禁挺直了腰,要知道,为美女戴手镯,那也是一种荣幸。

“谢羽杨先生。”李沁优雅的向谢羽杨做了个邀请他上台的手势。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寻找,只有小梨和菲菲看着谢羽杨。小梨是看热闹的鼓励,而菲菲却是疑惑。

谢羽杨知道李沁要炫耀,却没想到她会这么张扬,可事在眼前,退是没有退路了,深吸一口气,从容的走了上去。

看到有人出场,所有人又开始鼓掌,也有人在议论。“这谁呀?面生啊。”“李沁的朋友吧,刚刚看他们有说有笑的。”“挺帅的嘛,跟李沁挺配的。”“不是吧,李沁眼多高啊。不过也难说,要不怎么选他呢。”

小梨像是没有在意旁边人的谈话,菲菲却听得清楚,想了想,下意识地看向大厅中央的两个人。女的艳压群芳,男的英俊不凡,爱之镯,谢羽杨正在为李沁拧牢那金­色­的锣钉,李沁一脸笑容,妩媚动人。

菲菲不禁看了一眼小梨,见她一脸恬然,暗自忐忑起来。以小梨的聪明细心,不会什么都察觉不出吧,她怎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戴好手镯,谢羽杨转身要走,却被李沁拉住了手:“音乐起,我请谢先生跳一支舞。先生们,收起你们的羡慕嫉妒恨,邀请你们的女伴,共舞吧。”又是一阵掌声、口哨声,全场的人群逐渐散开。

舞曲声起,李沁从礼仪小姐手上拿了一朵金­色­的玫瑰为他别在领口:“这回真成皇帝了。”“达成你的心愿。”谢羽杨笑得很优雅。李沁的想法,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可是这一刻,他愿意成全她,这是他作为一个男人应该有的风度。

李沁看到他的眼神,浅笑着垂下眼帘。这个不怎么爱笑的人,他真的笑起来的时候,能融化冰雪。

而她更加明白的是他话里的意思,她这样­精­心的装扮,就是为了这一刻,属于她的辉煌,少了他的欣赏,又怎么能算完美。

“你把所有人都比下去了,当之无愧的舞会女王。”谢羽杨侧目看看四周,放眼望去衣香黛影、云鬓环绕,可丝毫不影响李沁的出众。“是吗,听你夸我,我真高兴。今晚的一切都是我应得的荣耀,我用心了。”李沁莞尔笑着,见谢羽杨下意识的去看小梨,不落痕迹的挡住他目光。

“游戏开始了就不要半途而废。”李沁主动向谢羽杨伸出手。谢羽杨望着她,不置可否,却又忍不住道:“你以为这还是游戏吗?我不想伤害她。”

“被伤害的前提是在意,如果不在意,根本谈不到伤害。你现在要弄清楚的是,她在不在意你。”李沁执起他另一只手,看着他的眼睛,等待着。谢羽杨闭目片刻,握紧李沁的手,走入舞动的人群中。

很多人在拿着相机、手机拍照,他们的镜头下,谢羽杨和李沁是完美的一对,惊艳全场的一对。小梨看着他们,慢悠悠的转着心思。菲菲见她事不关己的淡然样子,把她拉到一旁:“喂,这个李沁到底什么来历?”

“嗯?”小梨扭头看她,见她表情有点怪,奇道:“她是谢羽杨的朋友啊,前两天还跟我们一起去南锣鼓巷玩儿。”“我是说她是­干­什么的?跟谢羽杨认识多久了?”菲菲觉得小梨怎么忽然迟钝了呢,连她这么问的意思都猜不出。

小梨再次把视线转移到那两人身上:“这我倒没问过,也不关我的事。”“你怎么那么傻呀,这样一个女人在你未婚夫身边,你也不问清楚了?”小梨气定神闲的样子,让菲菲替她­干­着急。

“他们要玩游戏就让他们玩去,我无所谓,只要他真能开心就好。”小梨看着的舞池里翩翩起舞的人影,淡淡的笑意挂在嘴角。菲菲愣了愣,搞不懂她这是什么意思:“好,挺好就好,那你好好看吧,当我没说。”

小梨陪着笑替菲菲整了整头发上的发饰,菲菲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这个小没良心的,人家替她着急,她倒好像没事人。

不远处,谢羽杨说着什么,李沁目光轻柔地望着他,不时地伏在他肩头轻笑。两个人轻盈地旋转,谢羽杨高大挺拔,舞步标准,李沁衣带飘飘,身姿纤然。

“我发现,你其实不是那种看不懂别人心思的人,你看不明白的就只有黎小梨。”李沁凝视着谢羽杨的眼睛,目光中透着真诚。“当局者迷吧。”谢羽杨并不反驳她的话。

李沁轻叹一声,希望这舞曲持续的久一点,让她能多拥有一些记忆。有些人,相逢的太晚,注定成为陌路,不是想不明白,是那种淡淡的漾起在心底的情绪,天知地知自己深知。她本是豪爽女子,不知怎的,这一刻眼角竟起了朦胧的水雾。

小梨的笑渐渐不那么自然了,她从那两人的神情里看出了些不一样的东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再抬头看他们,却正对上李沁的目光,李沁浅笑着冲她挥了挥手,谢羽杨也望了过来,冲她笑笑。

很相配,他们的笑,他们的目光,都很相配。小梨的心似是被什么抓了一下,突然有一种想躲开的念头,她忽然抓紧菲菲的手,可是还没等她将想法付之行动。李沁已经牵着谢羽杨向她走来。

“小梨,谢羽杨舞跳得不错,就是有些僵硬,跟走正步差不多。” “我看你们跳得挺好啊。”小梨礼貌的笑笑,嘴上夸奖着,心里却在想,你们的戏演得可真默契。

菲菲看了小梨一眼,也跟着帮腔:“就是,跳得挺不错。一看李沁姐就是高手,男朋友一定也是舞林高手了。”

李沁自然明白这小姑娘是什么意思,菲菲不像小梨那么硬撑着情绪,这小姑娘喜怒都摆在脸上。不想激怒她俩,李沁从容的笑了笑,把谢羽杨推到小梨身边:“你们看不出是我带他吗?再跳下去,我这贵得吓人的高跟鞋就保不住了。”谢羽杨知道李沁是故意的,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掩饰地去拿饮品。

“他跳得那么差吗?我还真没看出来,我就说他不会跳舞,他还不承认,沁姐你真该教教他,不然他得把人家的鞋给踩坏了。”小梨斜了谢羽杨一眼,微撇着嘴角。谢羽杨心里暗笑,知道小丫头这是不高兴了,轻拍着她的背。

他这个纵容宠爱的眼神小梨歪着脑袋赌气没留意,却落在李沁眼里,李沁笑着拍了拍菲菲的肩:“好了,你们玩会儿,我要陪公司客户跳几支舞,如果招呼不到,你们别怪罪啊。”“不会不会,李沁姐你忙你的。”菲菲巴不得李沁赶紧消失,管她去­干­嘛,消失就好。

小梨看了看一直等在李沁身后的一个胖胖的秃头男士,不禁有些厌恶:“那个人那么难看,你­干­嘛跟他跳舞,不要去。”李沁愣了一下,看小梨一脸的不屑,叹了口气:“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还小,体会不到。好了,不陪你们了。”

李沁走开了,谢羽杨拿了一杯西瓜汁递给小梨:“累不累?”小梨跟他媚笑:“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累不累的不要紧,你开心就好。”她还不善于隐藏,那笑容牵强的很,更像是发泄。眼见她气呼呼的神情,谢羽杨说不出的高兴,搂着她的腰往大厅门口走,菲菲紧跟其后。

李沁和秃头男士舞罢,回过身,正看到这一幕,望着谢羽杨颀长的身影远去,眼帘微垂,转身离开了舞池,顺手抄起一杯红酒一饮而尽。

停车场外,小梨倒也没别扭,谢羽杨给她开车门,她很顺从的上车去了,只是上了车之后一言不发。

此后的几天,两人相处还算平稳,小梨没有提起任何有关李沁的话题,可是谢羽杨来看她的时候无意中发现,她把丛小天送给她的那个赛车模型收了起来。原先那赛车模型连同玻璃罩一直都放在她书房最显眼的位置。

也许,李沁的这个主意还真的起到了效果。谢羽杨想到这里,有些高兴,又隐隐的不安,小梨这次的表现出乎意料的平静。

晚上,在黎家吃了饭,谢羽杨开车往回走。刚到四环,电话响了。“喂?”他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把蓝牙耳机塞在耳朵里。“是我。”李沁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

年会后,她有一周没有联系过自己,谢羽杨很好奇她会这么晚打来电话,随口问:“有事吗?”“你在哪儿?”李沁的声音听起来哑哑的。

谢羽杨看了看四外:“四环。”“你能来接我吗?我在八达岭高速小汤山段。”李沁把自己的具体位置告诉他。

“车坏了?”谢羽杨忙出了辅路,掉头往北。“你过来再说吧。”李沁有气无力的说。谢羽杨挂了电话,提高了车速,他听得出,李沁的声音不对。

谎言

一路狂飚,谢羽杨怕错过李沁的车,戴了夜视镜。小汤山段,路边没有一辆打着双闪的车。谢羽杨放慢了速度,终于在路边找到她。她没开车,而是倦缩着坐在路边。谢羽杨停了车,飞快地下了车,快步走到她跟前。

李沁光着脚,身上只穿了衬衣、短裙,包被扔在一旁,物品散落一地。她知道他来了,可是她已经被冻得说不出话。谢羽杨脱下皮衣把她包裹起来:“上车去。”眼泪滴落在谢羽杨的手上,倦缩在他的怀里,李沁哭得几欲抽搐。

谢羽杨没有再说话,将她抱上了车,将暖风开到最大,又下车把散落的物品收回包里,才上了车。

电话响了,是李沁的。李沁死攥着电话,没有接。谢羽杨想了想,从李沁手里抢过了手机。

“怎么样,冻死没有?呵呵,受不了了就求我,我回去救你,哈哈哈……”谢羽杨看了一眼电话号码,就挂断了:“是他吗?”李沁把脸转向窗外,一句话都不说。谢羽杨发动了车,她不用说,他也能猜到了。

柏林爱乐,李沁家的楼下,谢羽杨停下了车:“要我送你上去吗?”“不用。”李沁活动了下手脚,把皮衣脱下想还给他。“穿着吧。”谢羽杨把衣服披回她肩上:“改天再还我。”

李沁点点头,拿了包和手机开了车门,谢羽杨刚要下车,李沁却拉住了他:“你走吧。今天的事,谢谢你,你又救了我一回。”

谢羽杨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下了车,消失在楼门口。他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报了刚刚记下的电话号码:“查这个人,查到底。”

过了两天,李沁约了谢羽杨,谢羽杨如约而至。李沁有些憔悴,见他来了,也没有起身。“没点东西吃?”谢羽杨笑笑,拿了菜单看。

“你知道吗,他今天上午到公司找我,跪在那里求我,让我放过他,说有人威胁他,再不老实就滚出北京。是不是你找人­干­的?”李沁说起前男友,声音有些颤抖。她朋友虽多,可有这个能量能把人赶出北京的不多。

谢羽杨仍然看着菜单:“事情要解决,还是彻底一些好。”“谢羽杨,你不觉得应该事先跟我说一声吗?”李沁转了语气,秀眉微皱。谢羽杨没有理她,叫了服务生过来,点了一荤两素、两盅汤,慢条斯理的:“解决一个混蛋,用得着说这么多嘛。”

李沁冷哼一声,拿了包想走:“你一人吃吧。”谢羽杨拦住她,拉她坐在对面:“把饭吃完,随便你。”“你管得着吗?”李沁对他的态度有些恼,忽然有点理解小梨,这个人有时候做事真令人捉摸不透,还是这些高­干­子弟都这样?

“你今天吃饭了吗?”谢羽杨抬起头,替她倒茶。李沁的眼圈有些发红,她抬头看了看天,把眼泪忍了回去:“别让我知道你这么狠,行不行?”

“那要看是对什么人。”谢羽杨把热热的茶杯塞进她手里,让她捂着手:“一个没用的男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那黎小梨也不过一个女人而已,还是个没长大的小萝莉。”李沁和他争锋相对。

谢羽杨的目光迅速冰冷起来:“你把他跟小梨比?那怎么一样?”李沁泄气地往后一靠,仰头灌了口茶,喝得太急又被呛了出来。谢羽杨随手抓起一张餐巾纸扔给她。

李沁看着他气得发闷的样子,觉得好笑:“是啊,你的小梨是个好孩子,是块璞玉,你乐意花工夫细细的把她雕刻成美玉。”

“她是我命里注定的,遇上了没办法。你不一样,不用这么消极。”菜来了,谢羽杨把热汤推到她跟前,李沁看了他一眼,边笑边喝。

命里注定,命里注定啊,­干­嘛说得这么直白,让别人连幻想的空间都没有。李沁忽然觉得身体里的某些因子,在微微的把疼痛转达到神经中枢,一瞬间,寒意遍布全身。

“你这个人,刚刚还又气又哭,现在又笑又吃。”谢羽杨无可奈何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我就这样,来得快,去得快,傻二百五一个。”李沁又开始抢他筷子下的菜,谢羽杨不让她,她耍赖按着他的手,把爱吃的全夹自己碗里。谢羽杨­干­脆丢下筷子,看着她抱着饭碗猛吃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吃了饭,李沁要去喝一杯,谢羽杨看了看时间,有些犹豫。“走吧,就去上次你跟小梨接吻那家,我保证不喝多,不借酒浇愁,不酒后失德,不酒后那什么。”李沁还没说完,就被谢羽杨拉上了车。李沁坏笑着看他:“我知道了,你怕絮叨。”

接吻墙边的位置被一对情侣占了,李沁过去对他们说了几句,这对情侣很情愿地把位置让给了她。

李沁坐下来,翻看着墙上的照片,很快找出了小梨和谢羽杨的合影:“唉,太配了,真是太般配了。你从来没告诉过我,你是怎么认识她的,现在能告诉我吗?”谢羽杨瞄了眼照片中的小梨,缓缓道:“我认识她很多年了,她认识我还不到一年。”

李沁听着他讲述他和小梨之间的故事,话语虽然简洁,却能让听者感觉到那份情意。小梨哪里会知道,这个人等她的出现已经等了五年,因为她的不在意而独自饮咽苦涩。

“你想过没有,如果她一直不接受你,你怎么办?守着一个感情冷漠的妻子过一辈子,仅仅因为她很小的时候你就已经喜欢她?”李沁一直把这个问题埋在心里,此时才问了出来。

谢羽杨轻轻叹息:“我给她一段时间,也给我自己一段时间,就当我是为自己的幸福赌一回。”“你还不承认你这是执着?”李沁喝了一大口酒,转着手里的酒杯。“我想要的感情,我就去争取,也许你觉得这是执着,我只想对得起自己的心。”谢羽杨的表情仍是淡漠如常。

“她那么好吗?”李沁长长的出了口气。谢羽杨听到她这么问,看着她,有点笑意:“她缺点很多,任­性­、娇气、不考虑别人感受、不负责任还爱闯祸。”

“可感情就是这样,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想了种种理由、理智的分析、思前想后,那是婚姻,不是爱情,对吗?”李沁苦笑着。

“在我看来,婚姻和爱情并不矛盾,也没有多复杂,一段时间有一段时间的想法和选择。可能她跟我原先想象的有一定差距,这几年下来她的­性­格也跟小时候不大一样,但是我也相信,她会慢慢的改变。如果她不改变,那就不是我的问题,将来我也不会觉得遗憾。”谢羽杨坦陈出自己的想法。

李沁几乎三口­干­掉一瓶小啤,谢羽杨因为要开车,没陪她喝,指了指码在她面前的酒瓶。李沁微微有些醉意,摆了摆手。

谢羽杨叫了老板来结帐,电话却响了起来,谢羽杨一边掏钱一边接了电话:“喂?”“你到家了没有?”是小梨的声音。

“还没到家,在外面。”谢羽杨的视线落在他和小梨的合影上。李沁一双大眼睛贼亮贼亮地看着他笑。

“你们不是早就下班了?”小梨有些纳闷,都下班两个多小时了,他还没到家?“有点事儿耽搁了。”谢羽杨有些心不在焉,下意识的看李沁,她头靠着椅背,笑意里带着揶揄,显然是笑他撒谎。

小梨心念一闪,忽然道:“你身边有别人吧?”谢羽杨微愣,随即镇定:“没有啊,你不要瞎猜。”小梨笑了笑,转着心思:“对了,我爷爷就快回北京了,我明天想去花市买些新鲜的花,你陪我去吧。”

她原本是想找谢羽杨带她出去看晚场电影,每到夜晚,唐阿姨在一楼她自己的房间里休息,她独自在二楼,闷得不得了。然而听到他说在外面有事,她也就适时的转移了话题。

黎明城怕她再和丛小天那帮孩子来往,出差前交代,不许小梨私自外出,晚上就更甭想出去了。小梨站在窗口,看到院墙外警卫布的岗,沮丧到无以复加。这个守卫森严的家,哪里是她能逃出去的?

“行啊。”谢羽杨回答很­干­脆,看着李沁把照片按在墙上,手又去拿酒瓶,想按住她,不小心碰倒了酒瓶,酒瓶哗啦啦掉在了地上。

“怎么了?什么声音?”小梨听到动静,追问一句。“没事,酒瓶倒了。”谢羽杨忙掩饰。“哦,你回家的时候开车小心一点,要是喝酒了就别开车。”小梨也没有多问,就把电话挂了。

酒足饭饱,谢羽杨拉着走路已经有点儿晃的李沁出了酒吧的门。李沁抬头看到牌楼,停了下来:“我打车走,你快回去吧。”“还是我送你吧。”谢羽杨看她醉眼朦胧的样子,有些不放心。

“不用不用。”说着李沁扬手叫了辆车,上了副驾对司机说:“大哥,你是好人吧,那你好好送我回家啊,柏林爱乐。”司机见醉鬼见多了,看着谢羽杨直乐:“这姑娘够逗的。”

谢羽杨看了看司机的运营证,知道是正规车,也就踏实了:“麻烦您了,李沁,到家发个短信。”李沁笑了笑,向司机傻笑:“大哥,咱摆驾前行。”车开走了,谢羽杨轻吐了口气,转身去找自己的车。

谢羽杨陪着小梨买花,把她送回黎家后,有事先走了。小梨一个人在客厅里Сhā花,然后一瓶一瓶地摆在卧房、客厅、还有黎明城的房间里。快要过年了,家里摆放上水仙和腊梅,多一些新年的喜气。

菲菲来找小梨,看到她蹲坐在茶几旁摆弄花儿,整个人格外清爽,坐在沙发上看着她。“我爷爷要回来了,我就快刑满释放了。你来帮我看看,哪枝最好看。”小梨剪了枝朱砂梅比量着Сhā哪儿好。

“小梨,谢羽杨最近对你好吗?”菲菲没头没脑问一句。“挺好的呀,刚才还陪我去买花了。”小梨心情不错,没有在意菲菲脸上犹豫的神情。

“小梨……”

“嗯?”菲菲的欲言又止终于让小梨抬起了头:“你今天怎么了?有话就说呀。”

“我哥……”菲菲摆弄着手机,想了想,最后终于咬了咬牙,把屏幕放在了小梨的面前:“他昨天晚上拍到的。”手机屏上的照片有点模糊,但小梨仍能一眼看出是谢羽杨和李沁,谢羽杨轻拥着李沁,李沁正在叫车。

小梨盯着这画面,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头顶有点儿充血,却又不到恼怒的地步:“你是说昨天?”“嗯。他昨天跟朋友去玩儿,看到谢羽杨。”菲菲观察着小梨的反应,不敢把话一下子说的太重,怕刺激她。

“昨天我打过电话,他说在外面,我还听到酒瓶倒了的声音。”小梨想着昨天那通电话,想努力想得更清晰一些。“看样子就象是喝酒了,李沁好象还喝了不少。”

小梨放下手里的花,突然有一种被骗的感觉,她问他身边是不是有别人,他说没有。当时她就有一种奇怪的预感,他身边肯定是有人,不然说话不会那么惜字如金。

小梨思忖片刻,又看了看照片,笑道:“也许是沁姐喝多了,小羽送她一程。”菲菲看小梨十分冷静的样子,仍有些不放心:“你还是问问谢羽杨,看他怎么说。这女人这么风情,可别让她钻了空子。”

小梨笑了笑,重新拿起了花。谢羽杨真要是想跟李沁有什么,就不会把她介绍给自己,他这么做的目的其实很明显。不要以为她年纪小,就什么都不懂。男女间那点事儿,就算没经历过,她也看过电影电视。

李沁对谢羽杨的心思,也不是掩饰的滴水不漏,小梨细想想,就能想出很多不对的地方。她想置之不理,又骗不了自己的心。

尤其是那一晚,谢羽杨终究是骗了她。如果真的坦荡,他为什么不说。说不出口,只能说明他心虚。

也许他的本意是通过李沁来试探试探她,可事情到最后能发展到什么地步,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而她最怕的就是自己看不到听不到的时候,他做些什么,她完全没把握。

面谈

李沁下班后刚走出写字楼,就看到小梨站在一辆越野车旁。看到她出来,小梨对司机交待了两句,向她走了过来。李沁走上前,看着她笑。

风衣墨镜,李沁看起来­干­练潇洒,小梨没有多想,开门见山:“沁姐,我想……”

“那天晚上我喝多了。”

小梨没想到李沁说出了她想问的,略有一丝惊诧,但她还是想问个明白:“可谢羽杨他骗了我,他说他没跟你在一起。”

李沁笑着揽过她的肩,冲司机摆了摆手,指了指楼下的咖啡厅:“走,找个地方坐下说。”李沁要了黑咖啡,小梨点了热巧克力。

“想知道什么?尽管说。”李沁并不畏惧这样的场面。小梨再难缠,她也不看在眼里,小丫头而已。

“你和谢羽杨是怎么认识的。”小梨知道跟这么­精­明的女人说话,用不着兜圈子,直接切入主题。李沁轻柔地望着她,忍不住呵呵直笑:“你呀。你最想知道的是我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小梨想了想,坚定地点了点头。“你信我吗?”李沁立刻问道。小梨不置可否地紧握着手里的杯子。“这很重要。”李沁语意坚决。

小梨抬头迎视着她的目光,看不到一丝闪躲和不明,于是,点了点头:“如果你有足够的诚意跟我谈谈,我为什么不信你。”“好,那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如果不是为了让你明白,我希望这个故事永远不再有人知道。”李沁对小梨的态度还算满意,决心和她把话说开。

小梨看到她眼中的一丝痛楚,有些不忍,但想到谢羽杨,她还是决定听她讲。李沁将如何与谢羽杨相识,又如何联系到他,他如何对小梨感情的不确定,她如何想帮他,他又如何第二次救了他,简短明了地叙述给她听。

听着听着,小梨有些后悔,因为自己一时起疑,让李沁再次去回忆如此不堪的情感经历,抱歉道:“对不起,沁姐,我只是……”她忽然不知道如何表达。“你在意他。”李沁坚定地说出这四个字。

这四个字,让小梨愣住了,她在意吗,这几天,她总感觉惴惴不安,又不知是为了什么。“别说你感觉不到,回去慢慢想想。”李沁轻轻吐了口气:“谢羽杨是个有担当的男人,现在有这份责任心的男人不多。”

“嗯。”小梨应了一声,想了想随即又道:“他很少跟我说他的想法,我不大明白他,觉得他很闷。”“天天跟你花言巧语就行了?你这丫头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样的男人,不善于用言辞来表达感情,外冷内热,可只要是认准了,一辈子会对你好,你还挑三拣四的。”

李沁就象在教训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真想让她彻底知道知道厉害,又怕谢羽杨舍不得。“你想听花言巧语,你看看我,就是听多了,现在男人再说我都不信了。你非要试试吗?”

小梨听了这话沉默了,从未有人推心置腹的跟她说过这些,即便是菲菲,也只是告诉她,谢羽杨对她很好很疼她,反倒是李沁,让她开始反思自己。

“你跟他在一起这么久,他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有数,可你有没有真正试着去了解过他?你真想了解他,就要走进他的生活。”李沁见小梨不言语,给她出主意。

“他的生活?你是没见过他的房间,就一张床,什么都没有,我喜欢的东西他都不喜欢,除了看看电影,我没发现我跟他有什么共同的爱好。他单位里的事我又不感兴趣,我对他们那个圈子的人和事都不感兴趣。”

小梨在国外自由散漫惯了,国内的生活让她很不适应,尤其是陪她爷爷出席一些正式场合的宴会,真是一举一动都不能有丝毫差错,常常让她觉得,自己就是个任人摆布的木头人。

“你不要?嫌烦?那你放手,我第一个排队,我巴不得你把他甩了呢。”李沁心想,看样子不激你是不行了。

“即便是抓在手里的东西,也可能会有失去的一天。就这样没心没肺的活着,就永远也不会失去。”小梨沉默了半天,说了这样一句话。

李沁眉头轻轻的一皱,明白了小梨的心思,可是她想不明白,这孩子小小年纪怎么会有如此悲观的想法。大概,还是跟她的身世有关,听说她是孤儿,父母早早就去世了。

“小梨,这么说你总是不接受他是怕将来会失去他,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将来的事谁能预料,总不能为了怕失去就再也不爱吧。”李沁觉得这女孩子有着隐藏很深的悲观情绪,只是她掩饰的太好了,周围的人浑然不觉。

“我不知道,我从来也没有想过这些。”小梨看着面前的咖啡杯出神。父母在她尚未成年的时候就已经去世,曾经当做依靠的闻立阳在长辈的强烈反对下也远走他乡,什么是可以依靠的?她完全没有把握,也许上一秒还拥有全世界,下一秒就已经一贫如洗。

李沁见她呆呆的出神,开导她:“你该相信,总有人是例外,或许你走近了会发现谢羽杨就是个例外。人的命运的确是不可捉摸的,可是,你要试着去相信别人,相信他能给你幸福,你才能找到真正的幸福。没心没肺固然不会受伤害,可同时也放弃了得到幸福的机会。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样?”

“我不知道。”小梨还是这句话。李沁笑了,知道她一时半会还没法想通:“其实别人说什么做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还是你自己想清楚。这件事没有人能帮你,你必须自己去面对。我先走了。”她站起身,抱了抱小梨,离开了咖啡厅。

小梨注意到她出门时往后撸了撸手腕上的镯子,显然是怕被门碰到,自从那一晚之后,似乎就没见她摘过,不管搭配什么款式的衣服,那个镯子是她的心爱之物。看着玻璃窗外李沁潇洒的背影,小梨心里酸涩不已。

回到家里,看到谢羽杨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小梨走过去跟他打招呼。“去哪儿了?”谢羽杨随口问。小梨笑眯眯道:“去那天沁姐带我们去的酒吧了,我还看到了酒吧老板,他跟我说,头天你和沁姐也去了。”

这话真突兀,谢羽杨不禁为之一惊,小梨细看他表情,不是否认,而是惊讶,她试探的一句话,就让她察觉到了他眼底的怪异。

“小梨啊,你听我解释。”谢羽杨觉得小梨笑得不正常。她不是那种爱藏着心事的人,她肯定是知道了什么。

“不解释好吗,不解释。”小梨说着说着,眼泪流了出来,可还是带着笑,跑上楼去了。她想了一路,心里越来越痛,说不清为了什么,一看到他,把想好的说辞全忘了,只剩委屈。谢羽杨看到她这样子,心痛的像要裂开,她要不是受了刺激,不会是这种情绪。那时候她和丛小天的照片被放到网上,还没见她这么哭过呢。

小梨走进自己房间,脱下外套扔在床上,谢羽杨走上前,握着她双肩:“你听我解释啊……我是怕你误解才没告诉你那天我和李沁在酒吧,我不是有意要骗你,你相信我,我跟她没什么,只是朋友。”

小梨倔强的偏着脸没有说话,不大能接受谢羽杨的解释。李沁知道他们那么多事,哪里像普通朋友。谢羽杨想抱她,却被她推开,只得道:“我跟你保证,以后再也不见她了,好不好?再也不见了。”他轻抚着她脸上的泪,想让她别再哭。

小梨抬起泪眼看他,后退一步:“这两天我脑子里很乱,我要好好想想,想清楚再跟你联系,给我点时间,我要想想。”流泪的时候,她的神情很悲伤。

“好,不管你怎么选择,我尊重你的决定。”谢羽杨知道这种情境下多说无益,也就不再哄她。

回家的路上,他想打个电话问问李沁,是不是跟小梨说过什么,转念一想,这是他们自己的事,­干­嘛多嘴去问人家。李沁对他什么心思,他又不是没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小梨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有这么奇怪的反应。有反应好过没反应,不痛不痒才是他最该担心的。谢羽杨知道,这是关系到他和小梨将来的重要关口。

此后的几天,他没有来,她也没有问。他们需要时间来消化彼此的情绪。小梨每天闷在家里,吃饭的时候也吃得很少,唐阿姨问过几次,她也不说话。

夜晚,小梨一想起谢羽杨的事就头疼,翻来覆去折腾半天还是睡不着,看看闹钟才凌晨两点多。

他睡了没有,她很想听听他的声音,以前他经常在临睡前给她打个电话问候,这段时间以来,他可能也是心烦了,没再打过,她放心不下,于是大半夜给他打电话。还好,他很快就接了电话,声音听起来很疲倦,大概前一秒还在睡梦中,硬是被手机铃声吵醒了。

“你睡了吗?”小梨问他。“睡了。”谢羽杨病了几天,晚上还在医院打了点滴,此时睡意正浓,困得要命,声音飘渺仿佛来自异域。“我一个人在家里害怕,你来陪我好不好?”小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差不多,不让他听出异样。

“唐阿姨不在家吗?”谢羽杨问,实在不想在寒冷的冬夜离开温暖的被窝。“唐阿姨在她自己房间里早睡着了,我不好吵醒她……我想见见你。”小梨轻声道,声音有点含糊。谢羽杨没听清楚她最后那几个字的,倦意让他提不起­精­神,又不便挂她的电话,只得哄她:“乖,我明天去陪你好不好?”

小梨听他态度有些冷淡,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住难过的情绪:“太晚了,你睡吧。我也有点困,先挂了。”挂断了电话,小梨握紧脖子上的项链坠子,闭上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

谢羽杨想了想,猜测小梨是不是故意半夜忽悠他去黎家陪她。黎明城又不是头一次出差,她以前怎么不嚷嚷睡不着,既然她把电话挂了,他也就没当回事,把手机扔到一边,盖好被子又睡了。

睡了一会儿,想起刚才小梨的电话,似乎又有些不对,辗转难眠,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他坐起来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点。穿好衣服,他走到室外,一阵冷风吹过来,他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天气可真冷啊,呵气成冰,夜间低温至少有零下十几度了。

坐到车里发动汽车,试了好几次打不着火,大约过了五分钟,才好不容易把车发动了,往玉泉山黎家的方向开。

一路上他困得眼皮几乎抬不起来,可是又得强撑着,夜里开车本来就危险,何况路边还有积雪。他心里也奇怪,自己怎么就那么愿意顺着她呢?他活了快二十五年了,敢这么使唤他的人还从来没有。

到了黎家,警卫见他深夜来访很是纳闷,进去通报给唐阿姨,唐阿姨急忙披了件衣服出来迎他:“小羽,你怎么这时候来?”“小梨说她一个人在房里害怕,睡不着,让我来陪她。”谢羽杨被冷风一吹,睡意全无。

“切,那孩子又胡闹了,她哪里会害怕,她刚从英国回来的时候,经常一个人看鬼电影到天亮。”唐阿姨一听就知道小梨是恶作剧,存心让谢羽杨大半夜的跑来。话说出口了,她又自觉失言,这么说的话,谢羽杨心里能高兴才怪。

谁知谢羽杨却道:“小梨跟我闹别扭呢,这是考验我。”唐阿姨无声的笑笑:“你呀,也只有你会这么宠着她。”谢羽杨也淡淡一笑:“我要是不宠着她,她心里更没我了。”

这话有多苦涩,唐阿姨听着都心疼,拍拍他的肩,温和道:“去吧,小梨虽然任­性­,但也是个知道好歹的孩子,处长了你就会知道。”谢羽杨嗯了一声,上楼去小梨的房间。

温暖

门关上了,谢羽杨转了下把手,推门进去,床头灯开着一盏,昏黄的灯光下,整个房间恬静。小梨显然是睡着了,红扑扑的半边小脸缩在被子里。

他没有吵醒她,搬了一个墩椅过来,坐在她床边默默的看着她。她的睡颜很美,和白天判若两人,此时的她,是最最安静的孩子。

谢羽杨看着小梨,轻轻把手贴在她脸上摸了摸,温热的小脸皮肤­嫩­滑,情不自禁的想吻上去,又怕把她弄醒。

这是他的小妻子,刚刚成年,还带着少女的稚气,看着她,他的心思不由得就温柔下来,觉得自己为了她无论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小梨是个可爱的孩子,她只是被宠坏了,他会一点一点让她感受到爱,让她渐渐长大。

这几天,小梨一睡着就会梦见父母,梦见年幼时去医院看到他们身上罩着白被单被护士从手术室里推出来。那是她第一次面对死亡,面对亲人的离去,年幼的孩子,连哭都忘了,她只知道追着父母的手术车跑。

医院太平间里,已经死去的亲人,冰冷的没有脉搏的手腕、和医生死活不让她看的爸爸妈妈支离破碎的脸,一直是她可怕的梦魇。

“妈妈……妈妈……爸爸……”小梨在睡梦中哭,叫着亲人。她恢复了点意识,摸摸脸,竟然有眼泪,原来她是真的哭了。睁开眼睛,床头的光线刺眼,好几秒钟之后,她才清晰地看到谢羽杨坐在床边上,满眼关切的看着她。

他真的来了,怎么没有叫醒她?她勉强坐起来,抹抹眼泪。“梦到什么了,哭得这么伤心?”谢羽杨站起来坐到他身边。他依稀听到她叫爸爸妈妈,但又不能确定她是不是在叫爸爸妈妈。

“做了一个恶梦。”小梨脸上泪痕未­干­,没­精­打采,看看谢羽杨:“我以为你不来了。”谢羽杨没有答话,把纸巾盒拿给她擦擦泪。小梨默默的擦­干­了眼泪,嘴角微撇,抽泣着。

“睡吧,我陪着你,不用怕。”谢羽杨轻轻的拍拍她。小梨滑到被子里,眼睛却紧紧的看着谢羽杨,他的目光那么温暖。

尽管订过了婚,她却一直对他很冷淡,甚至有些排斥,他从不跟她计较,就算偶尔不开心,也还是好脾气的惯着她,就像这个寒冷的夜晚,他睡得好好地,被她一个电话叫过来,丝毫没有怨言。

他轻微的咳嗽,怕打扰她休息,用手背挡着。“你冷不冷?你跟我一起睡吧。”小梨看他把外套放在一旁,在室内只穿着衬衣,说了一句贴心的话。用词虽然暧昧,却一点也不会让人误解。

“我不冷,你睡你的。”谢羽杨替小梨压好被子。小梨闭上眼睛睡了一会儿,没睡着。他又咳嗽了,竭力要忍却忍不住,只得压低了声音轻咳。

小梨坐起来向谢羽杨靠了靠,头枕在他怀里,像个贪恋温暖的小女孩儿,满心依赖的抱着他。谢羽杨轻抚她秀发,拍拍她的背,哄她睡。

她无意中看到他手背上的针眼儿,摸摸他的手,抬头问他:“你病了?”他嗯了一声:“重感冒,打针吃药快一个礼拜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有一个礼拜没来。看他的脸­色­,似乎不是很好,有些憔悴,看到她的目光,他却只是笑笑,什么话也不说。对不起,她在心里对他说。

“烧不烧了?”她伸出手去探探他额头。“打过针已经好多了。”谢羽杨安慰小梨。之前被冷风吹得他头昏昏的,可是见了她,他什么都忘了,仿佛她是一剂良药。

他低头看到她的姿势,后背整个儿露在外面,睡久了非着凉不可,把被子拉过来,把她包裹住,搂在怀里。小梨懂事的把被子松了松,把他也包裹在里面,两人贴着抱在一起。

他身上很暖和,小梨觉得和他在一起能感受到一种难得的平静,很安全,天塌了都不用怕,而这种感觉是丛小天不具备的。

“那天我跟你说,要好好想想,想想我们能不能在一起,我每天想,从早到晚,可我脑袋里还是空空的,没有办法静下心思考,我每天都在担心,你会不会不来了,你要是不来了怎么办?你病了我也不知道,你要是早一点告诉我,我早就去看你了……”小梨小声的、自言自语的说着这番话,谢羽杨听在心里,轻抚着她的背,她声音越来越小……

小梨很快就睡着了,谢羽杨抱着她的姿势不敢动,怕把她弄醒了。她很瘦,身体小小的,他低头看着怀里她的小脸,眼角的泪痕未­干­,见她睡得很香,嘴­唇­贴在她脸上轻轻地吻。他俩还从来没这么亲密过,虽然隔着层衣服,可是身体贴的紧紧的,他能感受到她的温度。抱着她,暖暖的,心里更是满足。

这一晚,两人一直是这样的姿势,居然也睡着了,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台灯还亮着,谢羽杨随手关掉台灯。

“我爷爷今天下午回北京。”吃早餐的时候,小梨告诉谢羽杨。“我在电视上看到了,他去了福建考察。”谢羽杨接了一句。

“我这几天一直没出门,一会儿我想出去转转。”小梨望着谢羽杨,其实是征询他意见。他要是不带她出去,她就不能外出。他也知道这是她爷爷给定的规矩,于是道:“我带你去龙庆峡看冰雕。”“好。”小梨很有兴致的点点头。

按照谢羽杨的意思,小梨又把自己穿成了球。他只有一件事不顺着她,就是关系到她健康的事。她再不喜欢穿羽绒服,他也得逼着她非穿不可。

龙庆峡位于京郊延庆县,是北京看冰雕冰灯最出名的地方。小梨回国以后,还是第一次有人带她到这里玩儿。

两人从车里下来,小梨见谢羽杨没穿大衣,问他:“你不冷啊?多穿一点,你的感冒还没好利索呢。”“我放了一件军大衣在后座。”谢羽杨打开后车门,把那件大衣拿下来穿在身上。

小梨看到他肩章上两杠两星,问他:“你是什么军衔?”“中校。”谢羽杨扣好大衣的扣子。“那你得升三级才能到少将呢。”小梨见惯了肩上带金星的高官,谢羽杨的军衔在她看来属于很低很低了。可他才二十五岁,能指望他有多高的军衔呢。

雪天地上有点滑,谢羽杨牵着小梨的手,习惯­性­的把她的手揣在兜里,小心翼翼的往前走。这里分为四个展区,每个展区都是不同的主题。虽然是白天,一座座造型独特、创意无限的冰雕照样让人叹为观止。

谢羽杨看到小梨的脸都冻红了,停下来替她把羽绒服的帽子戴好。那帽子上有一圈白绒绒的狐狸毛,戴上帽子让她看起来像个娃娃。

“我们要是晚上来就好了,这些冰雕要是打上灯光效果一定更好看。我们去那个城堡里看看吧。”小梨指着不远处的迪斯尼城堡冰雕向谢羽杨道。

一起走过去,到了跟前才知道进这个冰雕城堡要排队。主办方为了保证游客安全,避免踩踏事故和毁坏设施,限制了进城堡人数,规定每次只能放行五十人,这批人出来,下批人才能放进去。

两人老老实实的买了票排队,小梨不耐烦,一会儿蹲一会儿站。也难怪她,这么大冷的天在外面站着,不到半小时身上就被风吹透了。

“乖,冷不冷?要不你去车上坐坐,我在这里排,等快到了我叫你。”谢羽杨看到小梨蹲在地上,怕她冻出病来。小梨站起来:“车停的太远了,等我回去只怕没坐一会儿就轮到我们了。”

“我怕你冻着。”谢羽杨摸摸小梨的脸,小脸凉冰冰的。“我活动活动就不冷了。”小梨原地跳了两下。谢羽杨看到她像个小兔子似地蹦蹦跳跳,淡淡一笑。

“我爸爸说,他小的时候,到了冬天大家都没什么娱乐,不是窝在家里打麻将就是出来在大河上溜冰。那时候什刹海冰场在北京特别有名,他经常去那里玩儿。”小梨提起自己的爸爸,总是会说上许多话。

谢羽杨静静的注视着她,她眉飞­色­舞的表情,脸蛋儿粉­嫩­透红的模样,眼睛晶亮晶亮,像是最清澈的湖水,她说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愿意听她说任何话,为她做任何事。

她讲的事情都很平常,可他就是能感觉到,她已经很久没有跟别人说起过这些了。不知怎么谢羽杨就有点感触在心头,之前他总是走不进她的世界,是不是也因为他从来也没有认真去想过她在想什么,她需要的是什么。他喜欢她,希望她能接受自己,却没有深入了解过她的内心。

小梨见他发愣,以为他是心不在焉,拍拍他的脸,娇嗔:“你听到我说的话没有?”谢羽杨握住她的手亲了亲:“我听到了,你说的每句话我都听着呢。我给你讲讲我小时候的事吧,看跟你爸爸他们那会儿有什么不同。”

他说起他小时候的趣事,话也多了起来,部队大院儿长大的孩子,跟一帮朋友成天调皮捣乱,什么坏事儿也都做过。

“我们小时候有一首广告歌特有名,是这样唱的,‘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正义的来福灵正义的来福灵,一定要把害虫杀死杀死’,周樵樵成天唱这首歌,我一听到他唱,就跟小舸说,周害虫来了,来找你了。”谢羽杨呵呵一笑。“谁是周樵樵?男的还是女的?”小梨眨着眼睛。

“是我哥们儿,他的女朋友叶小舸跟我同桌,他老到我们班来找她玩儿。后来他们一起去英国上学。”谢羽杨说起朋友,心里感慨。叶小舸小学毕业后就去了英国,这次春节也没回来,一晃有两年多没见了。

小梨听得入神,不时的笑:“你说的地方我都没去过,我爸爸妈妈很少带我回国,每次回来也都住不了多久,我爷爷老不在家,我­奶­­奶­身体不好,也没有人带我出去,就算出去了,也是跟着司机警卫保姆一大堆人。”“以后我带你去玩儿。”谢羽杨跟小梨保证。

“你应该多说说话,老是不说话舌头就木了,时间一长就成了半哑巴,老了会得老年痴呆。我在英国的时候,隔壁住着一个孤老头儿,他不爱跟人说话,结果后来见到人总是哦哦哦,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小梨笑谑。

“哈哈,是吗?看来为了不变成老年痴呆,我还得多练练嘴。”谢羽杨开玩笑的说。小梨看到他表情夸张,靠在他心口笑得肚子痛。

轮到他们的时候,正好数到谢羽杨是第五十人,小梨是五十一。谢羽杨跟工作人员商量:“您让我们一起进去吧,通融一下,才多一个人而已。”“那可不行,我们有规定,五十人就五十人,只能少不能多,你们可以等下一拨。”工作人员打官腔,余光瞄了一眼谢羽杨的军衔,才中校,级别不算高。

“可我们是一起来的,我们都在外头排了四十分钟的队了。”小梨可不想被落下,虽然她知道谢羽杨肯定不会落下她。工作人员翻了个白眼,没理她。这里每天进进出出的游客很多,工作人员懒得跟她絮叨。

“下一个……下一个。”工作人员见谢羽杨和小梨站在边上,不像要进去的样子,索­性­继续叫号。

跟在小梨他们身后的是一对外国中年夫­妇­,带着五六岁的孩子。外国男人跟工作人员说了几句,工作人员居然也就放他们进去了。

“唉,他们怎么能进去啊。五十二个人了。”小梨看到这一幕,愤愤不平。工作人员自知理亏,讪笑:“人家是老外,难得来中国一回,要照顾外宾。”“狗屁,你这就是崇洋媚外。外国人和中国人应该一视同仁。”小梨气道。工作人员见她要吵架似地,没搭理她,走到临时搭建的办公室坐着去了。

“你说他们怎么这样?”小梨指着工作人员向谢羽杨报怨。谢羽杨不以为然的笑笑:“算了算了,他们就这样。”“不行,我要打电话给陈叔叔,让他管管这些人。”小梨气呼呼的掏出手机拨号。

谢羽杨知道她这是要打电话给黎明城的大秘书陈绍棠,忙阻止她:“别打别打,这么点小事不值当惊动陈叔叔。”不就是排队看冰雕未遂吗,值当给陈绍棠打电话吗?首长秘书室首席秘书,级别未必有多高,实权绝对不低,陈绍棠接到小梨电话就算自己不亲自来,也得安排其他人过来,到时候又是一番折腾,影响不好不说,还坏了游玩的心情。

“这里不让咱们进去,咱们去别处好了,你看那边还有城堡呢,去那边排队。”谢羽杨不是那种轻易会和人起争执的人。这种芝麻小事,他压根儿不放心上。可小梨不依,她心里就是不痛快。

谢羽杨拉她一下,她才肯往前走一步,不拉她就不走。勉强走了几步,她又不肯动了,谢羽杨回头看她,眉尖轻锁。小梨知道他这是有些生气,觉得她太孩子气,轻轻松开他的手,她想把手缩回去,可是他不让,握紧了,又拉她一下。

“我在英国的时候,白人优先、有­色­人种是二等公民,我回到中国了,中国人自己把自己当成二等公民,让外国人优先。我不知道这是什么道理,明明是他们不对。”小梨歪着脑袋跟谢羽杨生气。

“中国人崇尚礼尚往来,远来即是客,那些洋毛子没开化,还处在茹毛饮血阶段,我们不和落后民族计较。”谢羽杨开玩笑的说。“自欺欺人,还在做天朝上国的白日梦呢。”小梨白了他一眼,可爱的撅了撅嘴。

谢羽杨看她悻悻的,拉着她转过身往回走。“­干­嘛回去?”小梨有些疑惑,但还是跟着他。

倾诉

谢羽杨不说话,走到之前排队的那个城堡前,对着门口的告示牌看了半天,一块不大的黑板上用白油漆清晰地写着允许入内参观人数。

小梨看着他蹲下去抓了一把雪,在50后面用雪加了一个零,变成500,他把雪拍结实了,不仔细看,就跟写上去的差不多。

没等小梨说话,谢羽杨拉着她就跑。两人像被老虎追一样,撒开了跑出很远一段距离。回望去,一大群人围在城堡门口和工作人员理论,看那架势,工作人员得要好一通解释。

哈哈哈哈,小梨大笑起来,觉得谢羽杨这一招太­阴­险了,简直是要那个工作人员好看,自己还不用出面。他要是报复起什么人来,坏主意绝不输给丛小天。

痛痛快快出了口气,小梨不别扭了,小脸上笑容洋溢。她心里一痛快,就显得特别温顺,任谢羽杨牵着她的手,带她离开。

“那时候砸车的是不是你?”小梨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谢羽杨有点莫名其妙:“砸什么车?”“就是那几个害我的人,菲菲说他们的车被砸了。”小梨凝视着谢羽杨的脸,观察他的表情,见他脸­色­如常,心里疑惑。

“不是我。”谢羽杨淡淡的说,视线落得很远。事后他的确跟那几家的家长打过招呼,可砸车的事儿真不是他­干­的。他知道是谁,却没有多做解释,因此那几家也以为是他,没敢追究,除了那个找人砸车的人和他,没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那是谁?”小梨靠近谢羽杨一点。“我也不知道。”谢羽杨始终不肯透露。小梨心想,肯定就是他。没想到他不声不响的,做事倒是蛮狠。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天上又是雪花飘舞,两人慢慢的在雪地里走。鞋子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特别有趣,冰雪映照的四野一片白茫茫。

“快走吧,这雪看来是能下一夜的。”谢羽杨拉紧小梨的手往停车场走。小梨忽然松开他的手,往前跑了几步,随手在路边团了一个雪球向谢羽杨砸过去,他也不躲闪,雪球正砸中他的肩,瞬间粉碎开了朵白花。小梨又团了一个雪球砸他,他还是不躲,站在那里等她玩够了。

她见他不动,兴致顿时减了一半,用力踩了踩脚下的雪。谢羽杨走上前,看到她脸蛋儿冻得红彤彤的,轻轻拂去她刘海上落的雪花。她向他微微一笑,清冷的冰雪世界里,长长地睫毛下眼神清冽,尤其清纯。

就在她视线落下去的一瞬间,他低下头吻她。嘴­唇­贴在一起,很快找到了契合的角度,­唇­舌相戏、吸啜探寻。他的吻比她想象的美妙,甚至她的心里一阵热过一阵的悸动。

从来没有过的,这种酥麻的感觉,他好像很会接吻,知道怎么触碰她灵魂。吻的不算激烈,可熨帖,就像用羽毛挠在心坎上,痒痒的、令人欲罢不能。小梨只觉得自己的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被他抱紧了,想动也动不了。

两人站在雪地里不知道过去多久,直到小梨被冷风吹得一阵颤抖,四片­唇­才分开,两张脸俱是脸蛋儿红红的,­唇­形柔艳。小梨不等他说话,一口气跑到吉普车旁边,拉开车门坐上车去。

等谢羽杨上了车看到小梨,她已经慵懒的把脖子缩在衣领子里。“把安全带系好了,雪天路滑。”谢羽杨边系安全带边吩咐小梨,小梨很听话的照办了。

拉制动杆、转方向盘,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小梨自己不会开车,看着他手眼配合默契,觉得他开车的样子太帅了。

这一路风雪交加,车开得不算快。小梨忽然很想吃火锅,打电话回家给唐阿姨,让她准备火锅。“我爷爷爱吃涮羊­肉­,得多准备点儿,冬天吃羊­肉­暖胃,生菜也要,我喜欢用生菜包牛­肉­吃。”

她看着车窗外,手指抹了抹窗玻璃上的雾气,见外面雪越下越大:“唐阿姨,雪太大了,您开车出来也不方便,我正好在外面,买好材料带回家去。”

谢羽杨听她和唐阿姨的对话,心思漫转,这丫头并不是没有心,她只是很难对谁用心,听她说的那些,也知道疼她爷爷呐。平常总跟她爷爷怄气,其实小丫头心里有数,谁是真疼她。

车在路口等红灯,小梨凑过去搂着谢羽杨的脖子,撒娇道:“我们先去东来顺买几斤涮羊­肉­带回去,再去附近的超市买点别的,好不好?”“好。”谢羽杨额头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小梨笑着亲了他一下:“待会儿你也去我家吃火锅,吃完了你再走。”“嗯。”谢羽杨心里很愉快,他就等着她这句话呢。他把她送回家,黎家人肯定会留他吃饭,但他希望留他的人是小梨。

小梨见他双手把着方向盘,视线淡然的平视着前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终把目光落在他微抿的嘴­唇­上。她还想要一个吻,不知道为什么,很迷恋那种感觉,很温暖很温暖。

谢羽杨注意到她的目光,猜到她的想法,轻轻拍她的背:“坐好了,马上转绿灯车要开了。”“我要你亲我。”小梨轻抚他脖子,小脸凑到他面前。

拿这么个宝贝儿能怎么办,谢羽杨知道小梨的脾气,她要什么,你要是不给她,她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搅得你不得安生。真要闹起来,这大街上,天快黑了不说,又是风雪交加的,多不安全。

他放开手抱住她,轻柔的在她­唇­上吻,直到后面的车不停的按喇叭,才放开她,调整注意力再次开动汽车。

真是美妙,小梨心想。他身上的味道很诱人,非常好闻,她喜欢,还有他偶尔轻撇的目光,他的甜蜜和纵容,真不知怎么形容了,说不出的魅,或许就叫­性­感。李沁说的不错,谢羽杨这样的男人,值得细细品味。

黎家小客厅里热气腾腾的,黎明城满意的看着小梨和谢羽杨,心想这小俩口看起来相处的不错。每次只要谢羽杨在,小梨总是乖的跟小猫似地,看来这孩子只有谢羽杨才能降得住,到底没给她选错丈夫。

“小羽啊,今天外头雪太大了,气象台已经发出了暴雪橙­色­预警,你今晚就别回家了,就在我家客房住一晚。”黎明城回来的时候路上积雪已经很深,怕谢羽杨路上不安全。

谢羽杨嗯了一声,余光下意识的瞥了小梨一眼,见小梨低头吃牛­肉­,像是没听到他和她爷爷的对话,些微有点失望。

天气冷,小梨早早就睡了,睡到半夜醒过来就再也睡不着。想起什么,她随手抓起一件衣服披在身上,悄悄溜出卧室。她想跟她爷爷说,她决定听他的话,去军艺当Сhā班生。要问为什么,她会告诉爷爷,她忽然觉得穿军装蛮神气。

可是黎明城也已经休息了,他房间的门关的紧紧地。小梨想像以前那样推推门进去,手放在门把手上,又觉得不妥。爷爷年纪大了,工作又劳心劳力,难得有个安睡的时候,今晚这么冷,该让他好好休息休息。

小梨在黎明城房间门外踌躇了几秒钟,还是没有进去。在楼梯转角,小梨刚准备上楼回自己房间,心念一闪,往谢羽杨住的客房去。房门虚掩着,依稀透出灯光。他果然还没睡。

她推门进去,看到他躺在被窝里,歪着半边身子就着台灯光看书。看到小梨穿着睡衣站在门口,谢羽杨很惊讶,招呼她到床上来:“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快来,别冻着。”小梨走到他床边,轻声道:“我有句话想跟你说。”

“有什么话上来说,别冻着。”谢羽杨掀开被子,让小梨躺到他身边。小梨有点犹豫,忸怩了一下。谢羽杨见她迟疑,索­性­也拥着被子坐起来,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睡衣。小梨这才上床钻到他被窝里。

“小宝贝,你怎么也不穿件厚衣服就跑出来了,瞧这身上冷的。”谢羽杨把小梨紧紧的搂在怀里,用体温温暖她,想把她捂热了。他身上真暖和,小梨直把脸往他怀里蹭,双脚Сhā在他腿间。

“我本来想找我爷爷说话,太晚了,我爷爷已经睡了,看到你还没睡,我就来找你,跟你说话。”小梨甜甜的笑。这个实心眼的丫头,她向来都是直来直去,心里有什么说什么。

谢羽杨听了她的话,莫名的心动,忍不住在她苹果般可爱的­嫩­脸蛋上亲了好几口。小梨能想到找他说话,说明她心里已经开始信任他。

“想说什么?”谢羽杨轻轻地抚着小梨的背,柔声问她。“我已经决定了,去军艺,还跳舞。”小梨告诉他。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寒星。

“哦,你怎么想通的?”谢羽杨饶有兴趣的问。之前她还坚决反对去军艺,这时候她倒主动提出来要去,肯定是有什么事让她改变了想法。

小梨在他耳边呵了口气,很小声的说:“因为你。”“我?”谢羽杨不解,不明白这事怎么和他有关。小梨郑重的点头:“我觉得你穿军装的样子很神气很帅,所以我也想穿了。”真是个疼人的小东西,谢羽杨心里欢畅,抱着她,疼爱的咬她耳朵:“乖,真听话。你把这事告诉你爷爷,他一定很高兴。”小梨点点头,抿着小嘴笑。

“你刚才看的是什么书?”小梨扭过头去看谢羽杨放在床边的书。“《春天的十七个瞬间》。”谢羽杨把书的封面给她看,搂她在怀里,继续看他的书。

“讲什么的?”小梨随口问。“二战期间前苏联一个超级特工在潜伏在德军获取重要的情报的故事。”怀里抱着她,他还怎么看得下去书?

听到剧情,小梨就不感兴趣了,窝在谢羽杨怀里不做声。谢羽杨却好像没察觉,又道:“普京就是看了这本书的长篇电影,才决定投身克格勃,书写得非常好。”

小梨还是不感兴趣,捂了一会儿,她身上很快就暖和了,不再像之前那样软软的缩成一团。感觉到他呼吸有点急促,她恶作剧的心思又上来了,故意道:“唉,我能摸摸你吗?”说话间,她的小手已经绕到他身后。

谢羽杨一看她的眼睛,就知道她转什么心思,把她的手捉住放到身前,不容置疑的说:“不能。”“那你摸摸我?”小梨往上蹭蹭他。“别闹,早点睡。”谢羽杨并不被她诱惑。他已经忍到不行,她再闹闹,他真就控制不住了。

小梨撅着嘴,一脸委屈,悻悻的看着谢羽杨,不等他开口,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他从身后抱住她,哄她:“乖乖,等我们结婚了,再一起睡。你现在还小呢。”小梨转过脸:“那你为什么急着跟我订婚?”

“你这丫头,一不留神就抓不住你了,所以我要先把你的小辫子上绑上红绳,这样你就跑不了了。”谢羽杨开玩笑的说,手指缠绕着小梨的头发。

“你为什么要绑着我?”小梨好奇的看着谢羽杨。他从未对她说过类似的话,她一直不明白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连求婚时都是冷冷淡淡的呢,只征求她爷爷的意见,她答应不答应他倒不是很在乎,仿佛他不是要娶她,而只是为了帮黎家解决一个da ma烦。

“因为……喜欢你,好喜欢。”谢羽杨迷恋的看着小梨的脸,她亮晶晶的瞳孔里有他的影子。原先他以为自己不屑这么表达,酸、甜的发腻,可是面对她,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控制感情,他就是想告诉她,喜欢她喜欢的要命。

“我十九岁那年,你父母带你回国来探亲,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看上了。”谢羽杨说出他心里的秘密。小梨算了算,他十九岁时她才十二岁,只是刚开始发育的幼女呢。十九岁的男孩儿会喜欢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是萝莉控?”小梨用古怪的眼神看着谢羽杨。“不是。”谢羽杨摇摇头。他后来也想过,为什么会对一个小女孩如此迷恋,是不是心理不太正常,为此他还看了很多心理学方面的书籍。

后来他发现,他对其他十几岁的女孩儿完全没有那种想法,甚至觉得她们就是一群小孩儿,根本吸引不了他。她一去五年,其间他没有再见过她,心思渐渐也就淡了,以为自己那时是因为一直呆在军校里,周围没什么女生,才会迷上她,时间久了也就忘了。

他也确实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她,谈过几次恋爱,可惜都不成功,不是那些女孩儿不好,是他怎么也找不到感觉。他总觉得她们都不是他心里想要的。究竟他想要个什么样的,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但他确信,只要那个能打动他心的女孩儿一出现,他就能感知。

就在他寻寻觅觅,怀疑自己­性­取向的时候,十七岁的黎小梨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再一次收住了他的魂魄。她真的长成一个妖孽了,就像她十二岁时,他一眼就看穿了她一样;十七岁的她,以一个叛逆的姿态出现,骨子却还是从前那个早熟的小女孩。

比以前更漂亮了,­性­格也更刁钻­精­怪了,只是黎小梨从来就没有变过。这一回,她带着许多故事回来,她活在自我封闭的小世界里,被身边的男人们宠坏了。

她眼里没有他,他找不到机会接近她。无论他怎么想靠近,她总是本能的疏远他。看到她和丛小天在一起那么亲密,他除了黯然神伤,还能怎么样。他哪里会知道,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子,一直很怕他呐,觉得他是个不会笑的怪人。

老天爷就是会捉弄人,她和丛小天忽然之间就出了那样一件事,谢羽杨不得不承认,那件事发生的时候,他先是震惊,后来是颇有几分惊喜的。

在最短的时间内,他向黎明城提出了和小梨的婚事,甚至没来得及征求他父母的意见,他怕晚一点,小梨那­精­怪丫头又要出什么花样了。不管她态度如何,他知道他提出的建议能解黎明城燃眉之急。

比起黎明城那里,小梨的态态度他还真没把握。让她同意嫁给一个她根本不了解,只能算是脸熟的一个人,照她的­性­子,几乎是没有可能­性­的。最后,小梨在黎明城的反复劝说下终于答应了,他才松了一口气。

可谢羽杨也知道,小梨是不想连累丛小天,才会同意嫁给他。谁要娶她,她并不在乎,只要能给黎家和丛家台阶儿下。

对黎明城来说,宝贝孙女儿有了个让他满意的好归宿,小梨也没损失,反正她总要嫁人的。她自己选的人注定是嫁不了了,既然谢羽杨是她爷爷认可的人选,她就照着爷爷的意思来。

至于谢羽杨自己,他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人他是占着了,心呢?他还想要小梨的心呢。现在她就在他怀里,娇俏的依偎着他。有没有一点真心?他也想问问她,又觉得还是应该再等一等。

“小梨。”他在她耳边轻声叫她,却发现她早已进入梦乡。这个娇憨的孩子,这种情况下她也能睡着了。他能把她怎么办,送回她房间去怕把她弄醒了;放在他床上,给黎家人看到算什么?虽说他俩订了婚,可终究没有正式结婚,有些事还是避着点长辈比较好。他想着想着,也困了,摸索着关掉床头灯,轻轻放开小梨,翻了个身睡去。

除夕

第二天一早,黎明城下楼吃早点,没看到小梨有点奇怪,问唐阿姨:“小梨呢,怎么不下来吃饭?”唐阿姨微微一笑:“小梨还在睡呢。”黎明城见她表情颇有点古怪,奇道:“这都八点多了,还睡,去叫她。”

见唐阿姨站着不动,黎明城纳闷的看了她一眼,唐阿姨怕他误会,只得轻声告诉他:“黎叔,小梨在小羽房间里,小俩口搂着睡懒觉呢。”

唐阿姨半夜起来上厕所,依稀看到谢羽杨房里的灯还亮着。早上去小梨房间敲门,没人答应,她推门进去一看,才发现小梨根本不在床上,心里便有了点数。

这俩小家伙,也太急不可待了。黎明城嘟囔一句,仔细一琢磨,心里又高兴。他们家小梨他是太了解了,那孩子,她不喜欢的人,肯定不会给好脸。她能和谢羽杨这么亲热,说明俩人感情进展的很顺利,这倒让黎明城放了不少心。

谢羽杨醒过来的时候,想起身边还有一个人,转过身看她,发现她也正看着他,问:“你早醒了?”“比你早醒一会儿。”小梨腮边的笑涡儿醉人。“那你怎么不叫醒我?”谢羽杨见她胳膊露在外面,替她拉了拉被角。

“我好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小梨抱着谢羽杨的脖子,在他颈窝里闻。有点像爸爸,又不是很像,这种味道让人舒服,而且很踏实。小梨下意识就往他怀里拱,就像年幼时对爸爸撒娇。

谢羽杨打了个呵欠,一只胳膊搂着怀里的宝贝。“你想睡就睡吧,我不吵你。”小梨用手指点了点谢羽杨的下巴。谢羽杨嘴角一抿,有点笑意,抱着她亲了亲就下床洗漱去了。小梨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暖暖的。

黎明城听说小梨主动提出要去军艺Сhā班,甭提多高兴了,他知道一定是谢羽杨把小梨给说动了。这孩子向来是谁的话都不听,现在看来谢羽杨有办法让她服服帖帖。

除夕夜,谢羽杨到黎家来接小梨去地坛逛庙会。原先每年春节小梨都会和父母一起回北京过年,自从父母去世,她已经三四年春节没回北京。

“一会儿庙会上人多,你跟着我,别乱跑。”谢羽杨嘱咐小梨。每年的庙会都人山人海的,小梨又不怎么熟悉路,要是走丢了可麻烦。“嗯。”小梨有的时候也蛮听话。只要有人带她出去玩儿,她就不别扭。

还是老北京年味儿足,地坛庙会确实热闹,吃的喝的玩的,什么都有。谢羽杨握着小梨的手,带她四处看看。身边不时有舞狮舞龙的、玩花船和表演各种绝活儿的民间艺人经过,小梨看得饶有兴致,跟谢羽杨咬耳朵:“狮子跟我在伦敦唐人街看的不一样。”

“唐人街那些都是南派舞狮,我们这是北派的,细节上略有不同。”谢羽杨把南派狮子和北派狮子的不同之处告诉小梨,小梨听得兴致勃勃。

两人买了好几串挂在家里的中国结和年年有鱼的挂件,又买了一些福字。小梨指着一个货摊上的泥娃娃问谢羽杨:“这个是什么?长着两只兔耳朵的。”谢羽杨一看,笑:“这是兔儿爷,你小时候没见过吗?老北京的小孩儿们最喜欢的玩偶,手里拿着捣药的杵。”

小梨摇头:“我没见过,就算见过也忘了。”“你要吗,我给你买一对摆家里。”谢羽杨让小梨选一对她喜欢的兔儿爷玩偶。小梨认真的挑选,捧在手里给谢羽杨看。谢羽杨点点头,跟摊贩说了几句,买下了那对玩偶。小梨高兴地一手一个揣在兜里,手里原本拿的东西全丢给谢羽杨拿着。

跟谢羽杨一熟,小梨就开始放肆起来,脑袋里胡思乱想,眼睛里却是纯纯真真的模样。他的情绪,她也能感知,尽管他总是那副淡淡的神情,她却分得清他情绪的细微变化。这一下午,他虽然笑得不多,可看起来蛮高兴,和她在一起,他的心情总是不错。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皮衣,军装款,人看起来非常有­精­神。小梨想,他穿便装的时候蛮帅,身材也好,丝毫不比军装逊­色­,难怪刚才吸引那么多回头率,扑倒了一定很好玩儿,吼吼。

有些男人似酒,入口浓烈醇香,后劲悠长,不是叫你沉醉,就是叫你晕眩,如果你不胜酒力,他不经意间就能伤着你;而有些男人却是清淡如茶,得细细的品,才能体会出他的好,渐渐地,为他心驰神往。

小梨想,谢羽杨毫无疑问就是后者,他的淡定和从容是与生俱来的,虽万千人吾往矣,是一种境界,这个圈子里有的是浮躁的人,难得的是他的这份沉静。

这以前她对谢羽杨多少是有点怕的,连她自己也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谢羽杨给她的感觉是冷冰冰的、城府深不怎么爱说话的那种男人。

她可以跟她爷爷胡闹,跟她爷爷怄气,但是对谢羽杨,她总有些顾虑。尽管她知道,他不会对她怎么样,甚至她有时能感觉到,他比她爷爷还宠着她,但她就是有点怵他。她知道,他要是真生气的时候,一定比她爷爷还可怕。

可现在,她觉得他蛮有趣,他知道很多好玩的地方,会讲给她听,也会带她去;他的想法也不是那么难以捉摸,他只是不怎么喜欢表达出来。就像这个冰雪世界,给人的感觉是冷冷的,可没准你了解了之后,就会爱上这样的纯净,严寒里孕育着暖暖的春意。

从兜里摸出那两个兔儿爷,小梨一本正经的问谢羽杨:“你说,兔儿爷是公的还是母的?”哧,谢羽杨心里一笑,这小丫头想什么他会不知道,可嘴上却哄着她:“有公有母吧,公的叫兔儿爷,母的叫兔­奶­­奶­。”

“要是两个公的怎么办?”小梨跟谢羽杨逗闷子。“那就让他俩拜把子。”谢羽杨忍着笑。小梨把兔儿爷的脸蛋碰碰:“嗯,俩公的拜把子,俩母的结金兰,一公一母就叫他们认兄妹。”“别介,造孽,认了兄妹还怎么扑倒啊。”谢羽杨无声的笑。

原来他知道她想什么,小梨别过脸去,低着头摆弄手里的兔儿爷,那兔儿爷憨态可掬,嘴巴咧成三瓣儿,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在嘲笑她。笑什么笑,三瓣嘴,她把兔儿爷揣在手窝窝里。

回到家里,黎家人已经开始张罗年夜饭,唐阿姨回自己家和家人团聚去了,家里除了黎明城,还有小梨的姑姑黎薇一家。原本想把小梨她­奶­­奶­也接回国来,可惜这一年北京太冷,小梨她­奶­­奶­又得过脑血栓,黎明城怕老伴儿旅途劳顿,就没有替她安排行程。

小梨走进客厅,把口袋里的兔儿爷掏出来给黎明城看。“爷爷,兔儿爷,给你摆在书房的桌子上。”黎明城笑起来:“这玩意儿是小孩儿玩的,你自己拿去玩儿去。”

看到谢羽杨站在小梨身后,黎薇故意笑问:“小梨,兔儿爷谁给你买的?”小梨嘻嘻一笑,扭了扭头:“他买的。”黎薇仍是笑,向谢羽杨道:“你把她当小孩儿了,给她买兔儿爷。”

谢羽杨宠爱的看着小梨,笑道:“她本来就是小孩儿。”“谁说我是小孩儿,我满十八岁了。”小梨撅着嘴辩驳。可不是,新年一过,她就又长一岁,已经是十八岁的大姑娘。

小梨坐不住,拿着兔儿爷找她混血的小表弟玩儿去了。“一转眼小梨也这么大了,都要嫁人了。我哥……对了,小羽,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红红的好几串。”黎薇看到小梨心里感触,想到这不是难过的时候,强忍着掩饰了情绪,把话题岔开。

“是小梨要买的中国结,姑姑,我跟您一起把它们挂起来。”谢羽杨把手里的塑料袋解开,把那几串中国结拿出来,和黎薇一起在客厅里布置。

年夜饭已经端上桌,小梨还没有下楼,谢羽杨上楼去叫她,接到他妈妈容谨的电话。容谨问儿子:“你在哪儿呢,这么晚也不回来吃饭。”“妈,您和我爸先吃吧,我在黎家,吃完了再回去。”谢羽杨告诉容谨。

容谨哼一声,生儿子有什么用,除夕夜不回家,跑到老丈人家去吃年夜饭。“吃完了早点回来,明天早上军委的新年团拜会,你爸让你跟着一起去。”

“哦,好。”谢羽杨走到小梨房间门口,看到她和她表弟菲利普正拿着相机拍兔儿爷,玩得很高兴地样子,走上前拍拍小梨的肩:“下去吃饭,就等你俩了。”“你帮我跟我弟弟拍一张。”小梨和菲利普勾肩搭背,看起来非常亲密。

菲利普虽然只有十五岁,个头儿却已经很高,小梨站在他面前,足足矮了一个头,只能傍在他肩上。小梨亲昵的抱着菲利普的腰,姐弟俩亲热极了。

这俩孩子真是要多好看有多好看,混血儿本来就漂亮,菲利普又长得细皮­嫩­­肉­,褐­色­的头发在灯光下泛着闪亮的光泽,眉眼和小梨略有相似。两人站一块儿,说是金童玉女也不为过。

谢羽杨替他们拍了几张,看了小梨一眼,见小梨的视线早落在别处,叫她一声,她却没注意。还是菲利普有眼力见儿,从谢羽杨手里接过相机,主动道:“小羽哥,我帮你跟小梨姐姐照几张。”谢羽杨有些笑意,走过去搂着小梨的腰。小梨自然是明白他的心意,依偎在他怀里,甜甜的对着镜头笑。

有儿孙相伴,黎明城这一晚的心情格外好,吃饭的时候,让保姆去拿酒,他要好好和洋女婿、孙女婿喝几杯。小梨暗中扯扯谢羽杨衣角,压低声音:“我爷爷血压高,不能喝酒,你也不要喝。”

“没事儿,过年可以少喝一点,大不了回头我不开车了,打车回去。”谢羽杨觉得难得老爷子这么高兴,得好好让他尽兴。小梨跟他撇嘴,不理他了,心想这些男人怎么都这样,一喝酒就不要命了一样。她爷爷也是,医生不让喝酒非要喝。

饭桌上,黎薇在一旁细心的观察,谢羽杨的表现让她非常满意。对长辈尊重有礼貌,对小梨疼爱体贴,将来会是个好孙女婿、好丈夫。

可小梨呢,她除了顾着吃,就是跟菲利普窃窃私语咬耳朵,两人笑得很开心。他们从小就这样,一年到头难得见面,凑到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谢羽杨夹菜给她,她欣然领受,却不知道回夹给他。她一会儿要醋一会儿要纸巾擦手,谢羽杨都很耐心的递给她。

可能国外长大的孩子没有给别人夹菜的习惯吧,菲利普也这样,吃中餐的时候不喜欢别人给他夹菜,也不会替别人夹,黎薇心里替小梨找理由。

谢羽杨走的时候,跟小梨道别,小梨送他到门口。他要亲她,她却不让,松开手就跑上楼去了。大概是怪他晚上喝酒了,她一晚上都悻悻的。

站在院子里回头看了眼小梨的窗户,窗帘已经拉上了,谢羽杨不禁有些笑意。她还是有些孩子气,但怎么说也知道关心他了。他哪会猜到,小梨正藏在窗帘后面偷偷瞧着他。

大院里路灯的微光下,他的背影看起来很是矫健,怕给他看到自己,只把窗帘打开一条缝隙。小梨想,最好手里再拿根皮鞭、牵一只狗,他就可以去打猎了。

想着想着起了坏心思,小梨随手抓起一个香水瓶子,向谢羽杨扔过去,谁知道竟没砸中。谢羽杨听到嗖一声,警觉的回头去看,随即猜到是小梨恶作剧,看向她窗户。小梨看到他回头,一矮身蹲在窗台下,大笑不止。

“一个人笑什么呢?”黎薇站在小梨身后,看到她傻笑,忍不住问了一句。小梨站起来指着窗外谢羽杨,笑道:“姑姑,你看他,牵一只狗他就可以去打猎了。”

黎薇顺着她指的方向往外瞧,果然看到谢羽杨,浅笑:“小羽越长越帅了,我上回见到他,他还在上大学,一转眼就成咱们家的人了。我听他妈妈说,好多女孩儿追他,他都看不上呢,就看上你了。”

小梨耸耸鼻子,颇不以为然:“吹牛呢吧,没一个当妈的不说自己儿子好的。”“不是吹牛。”黎薇替小梨拢拢头发,告诉她:“我有熟朋友在总后,我跟他们打听过,都说小羽这孩子人品好、家教好,单位里没人不夸他,一点高­干­家孩子的骄奢之气都没有,你嫁给他,不会吃亏受委屈。那时候你爷爷一跟我提这件事,我就觉得特别满意。”

虽说黎薇常年在国外,可黎明城遇到什么事不跟自己亲闺女商量,还能跟谁商量,尤其是小梨出嫁这样的大事。

遗憾的是,小梨订婚的时候黎薇因为有事,在北京只呆了一天就回美国去了,没来得及和侄女儿好好谈谈,这次凑上机会,得好好跟小梨说说。这也是黎明城的意思,让她这个当姑姑的好好劝劝小梨,怎么当好人家的儿媳­妇­。

“小梨啊,姑姑是过来人,什么样的男人最优秀,姑姑看得很清楚,遇到一个真正疼爱你的人一定要好好珍惜,在家里再得宠也只是一时,结婚后丈夫疼爱你,那才是你一辈子的幸福。”黎薇温和的看着小梨。小梨嗯一声。

很快,谢羽杨就替小梨办好了入学手续。把黎小梨安排在哪个班,解放军艺术学院的院领导是费了不少心思。谢家的儿媳­妇­已经不好安置,何况她还是黎明城的孙女,两个家庭都宠着的金枝玉叶,让她去哪个班是好呢,跳舞不像别的,是个苦差事。

征求了谢羽杨的意见之后,院方安排老师对小梨进行了艺能测试。虽然只是走个过场,老师们却也不敢怠慢。原本他们以为,小梨到军艺来Сhā班只不过是找个事情做做,并不是真的受苦来了,结果发现小梨的身体条件非常好,基本功也相当扎实,是个跳舞的好苗子,这才决定把她安排到舞蹈系师资力量最好的一个班级。

注册

寒假过后,学校开学了,谢羽杨亲自开车送小梨去上学。军艺这地方,每天来来往往的军车不计其数,各种关系进来的学生也是数不胜数。

谢羽杨的悍马车在校园里穿行,周围的车一辆比一辆高档,小梨趴着窗户往外看,忍不住道:“嗬,这路上一水儿的豪华车啊,军艺的女生果然名不虚传。比起人家的世爵、迈巴赫,你的车真不显眼。”

谢羽杨看了她一眼,见她歪着身子往外瞧,道:“别趴在车窗上,危险。”“没事儿,这是校园里,车速又不快。”小梨俏皮的笑笑。

“他们的车只要有钱就能买到,你的车有钱也买不到,HUMVEE。”小梨转过身子,坐好了。谢羽杨嗯了一声。

车在系部楼下停着,谢羽杨带小梨去注册。系主任看到谢羽杨和小梨来了,让他们在他办公室坐坐,他去给小梨拿表格。

军艺和别的艺术类院校不同,这里的学员有相当一部分是从各基层部队文工团选送来进修的文艺骨­干­,因此每年寒假过后的开学是学员来注册最多的时候,注册处熙熙攘攘的站满了人。

“小张,你拿一份表格过来,跟我去办公室指导指导。”系主任招呼在场负责注册的一个女老师。女老师愣了愣,多大的人物来注册,居然是系主任亲自来拿表格,还得跟着去他的办公室填表。

系主任既然吩咐了,这位张老师也不敢怠慢,毕竟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等她一进办公室看到谢羽杨的军衔心里就有了数。年纪轻轻的,扛着两杠两星,高­干­子弟无疑。再看他身边那个女孩儿,旁若无人的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人来了也不站起来,一看就知道是什么家庭出来的孩子,被惯的目中无人。

谢羽杨倒是客气的站起来跟张老师握了握手:“张老师好,让您费心了,亲自来指导我们填表。”张老师听他态度这么客气,心里倒有些好感,忙道:“不客气,都是应该的。这里有一份样表,你们照着填就行。”张老师把样表和表格都交给谢羽杨。

谢羽杨一回头看到小梨还坐在那里玩手机,走过去握着她的肩:“小梨,来填表了。”“你帮我填一下得了。”小梨正玩游戏玩得高兴。谢羽杨见她目光只关注着手机屏幕,沉着声:“乖,你自己填。这是注册表格,要你本人签名的。”小梨抬头看他一眼,见他目光虽温柔,却有着一份不容置疑,只得放下手机填表去了。

她趴在那里填表,忽然问谢羽杨:“婚否这里填未婚还是已婚?”谢羽杨看她一脸坏笑,知道她是故意的,回道:“填未婚。”小梨向他眨了下眼睛,嘻嘻一笑。

张老师无意中瞥了一眼小梨已经填好的表格,见她的家庭住址和家庭成员那一栏都空着,点了点:“家庭住址怎么没填,还有家庭成员?”“这个不用填不用填。”系主任忙Сhā了一句。张老师疑惑的看了系主任一眼,系主任陪着笑:“黎小梨的家庭情况院里都知道,不用填了。”

张老师看到系主任向她使眼­色­,顿时醒悟,这一家必定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高­干­,他们的资料都是要进绝密档案的,所以那女孩儿才会把涉及到家庭的栏目都空着,只填了她自己个人的情况。

仔细一想,张老师忽然记起来系主任前些天跟她说过,会安排一个女孩儿到她班上。听说是政治局黎明城的孙女儿、军方二把手谢克榛的儿媳­妇­,难道就是眼前这女孩儿?看她填的出生年月,也就十八周岁,不可能这么小就结婚了吧。

然而她的名字,黎小梨,毫无疑问是黎明城的孙女了,那么陪她来的这个人,就是谢克榛的儿子、她的未婚夫谢羽杨?

这小俩口,从外型上看真是蛮登对,男孩儿女孩儿长得都漂亮,尤其是男孩儿那身军装穿的,英气勃发,比征兵材料里那些模特儿还帅气,还有他那坐姿,很有规矩,一看就是训练有素而且颇有家教。倒是那女孩儿,坐姿有点奇怪,拱着背,很调皮的样子,是不是军人家庭出身的,从姿态上就能看得分明。

谢羽杨也注意到小梨的坐姿不大规范,走上前轻抚她的背,矫正她坐姿:“坐正了,别歪着斜着,经常这样坐着会驼背。”她的字写的也不好看,歪歪扭扭的。国外长大的孩子,又是从小用惯了电脑,能不写错别字就算不错了。

小梨把表格填好了,交给谢羽杨。谢羽杨粗粗看了看,很好,没写错别字,把表格又交给了张老师。张老师看过没有问题,告诉他们可以去拿女生宿舍的钥匙。

“小梨不住校。”谢羽杨替小梨回答。小梨看看他,心想他还真是了解她,知道她不愿住在学校里。张老师点点头:“你们可以回去了,明天上午九点到系里来开新生动员会。”谢羽杨又谢谢张老师和系主任,牵着小梨的手走了。

张老师等他们走了一会儿,才悄悄向系主任报怨:“你们把这女孩儿安排到我班上,算是把我害苦了,轻不得重不得,怎么教?”系主任摊摊手:“我有什么办法,这是院领导研究决定的。老谢秘书室的秘书长给院长打电话,小太子亲自来办的手续。”

谢克榛在军委虽说是二把手,可谁不知道他是高层的核心智囊之一。他的儿子,好事者私下里都称作小太子。如今小太子亲自带着媳­妇­儿来了,院里哪里敢怠慢,这两家哪一家说出去不是如雷贯耳。

张老师叹了口气:“怎么尽给我遇到这些八旗子弟,一个比一个难管。”“谁叫你带的班教学质量好呢。你也甭担心,谢家人不像别家,他们家有谱儿,不会由着孩子乱来。”系主任宽慰张老师。张老师冷哼一声,没有说什么。那谢羽杨看着倒还好,女孩子不好说,看样子谢羽杨也是很宠他小媳­妇­儿的。

注册完了以后,谢羽杨想得周到,带小梨去院长室见军艺的曹院长。不管怎么说,以后她就要在这里上学了,拜见一下校领导是应该的。

“曹叔,这是小梨。”谢羽杨把小梨带到曹院长面前。曹院长站起来,主动迎上去:“呦,这就是小梨啊,真漂亮。”

“曹院长好。”小梨甜甜的一笑,跟曹院长握了握手。谢羽杨在她腰上轻轻一拍,她就知道他是暗示她主动跟院长打招呼。小梨向来是懒得搭理陌生人的,谢羽杨既然暗示了,她也不跟他拧着。

曹院长见这小俩口俱是笑吟吟的,心里很是喜欢,又见谢羽杨偶尔看着小梨时那种呵护疼爱的态度,他便有了数。小太子这是把他的宝贝儿交给军艺了,责任重大,院里得提起十二分的重视。

在院长办公室坐了一会儿,小梨听谢羽杨和曹院长寒暄,觉得特无聊。谢羽杨知道她心思,很快就站起来告辞。出了院长室,他带着小梨在校园里转转,让她熟悉熟悉环境。

“这里离你家不算远,你有时间接送我吗?”小梨张望四周,问谢羽杨。谢羽杨摇头:“我恐怕没有那么多时间,你爷爷会安排司机接送你,我有空的时候我来接你。”“嗯。”小梨听话的点点头。

“我中午要在这里吃饭吗?”小梨看着不远处食堂的三层小楼,不时有三五成群穿着军装的学生经过。“我跟你爷爷商量过了,中午就让你在学校食堂吃饭,让你锻炼锻炼,别什么都搞特殊化。”谢羽杨看着小梨。

小梨听了这话,目光回转,有点嗔怪的看着他:“为什么你有事都找我爷爷商量,不和我商量,这难道不是我自己的事?”谢羽杨知道她有点小孩子脾气,也不跟她计较,没有答话。

“以后你不要替我安排这个安排那个,我自己有脑子,会思考。”小梨气咻咻的自己先走了。谢羽杨跟在她身后,嘴角微有些笑意,并不上前哄她,目光却是温柔纵容的。

两人走到教学楼楼下,看到一个漂亮的女军官从楼里出来,谢羽杨停下跟她打招呼。这女军官叫区晗子,是谢羽杨中学同学,军艺的英语老师。

“羽杨,你怎么到军艺来了?”区晗子好奇的问,看到他身边站着一个年轻女孩儿。“我来送小梨到舞蹈系注册。”谢羽杨看了小梨一眼。

区晗子又看了小梨一眼,觉得她很小,笑问:“你妹妹?我没听说你有妹妹,长得这么漂亮啊。”谢羽杨含笑摇摇头:“不是我妹妹,是我……是我的未婚妻。”他介绍小梨的时候顿了顿。小梨瞥他一眼,觉得他和区晗子之间似乎有点微妙。

区晗子心里一笑,她倒是听说了谢羽杨订婚,却没想到是和这么小一个女孩子,看样子这女孩儿二十岁都不到呢,齐刘海、深­色­眼影、假睫毛、美瞳,一样不少,整一张九零后非主流的脸。这要是走在大街上,她根本不会把她和谢羽杨联系起来。

谢羽杨会喜欢这样的女孩儿?真是奇怪了。区晗子想,也许是家里包办的,他没办法的吧。这种事在他们的圈子里也不少见。

“小梨在舞蹈系张老师的班上,以后还要请你多照顾她。”谢羽杨道。区晗子知道他这只是客套话,他们这样的家庭,学校还不知怎么巴结着呢,哪里用得着她照顾,有的是人想讨好这女孩儿。

“行啊,你开口了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对了,我先提醒你们,除了演出的时候,学校不准女生化浓妆。抱歉,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改日再聊。”区晗子说完这句话,翩然而去。小梨心里想,这女的挺傲,人都不在她眼里似地。

“喂,她都走了你还看什么!”小梨看到谢羽杨的目光追随了区晗子几秒钟,忍不住嘟囔。这丫头居然吃醋了,谢羽杨回过头来,摸摸她脑袋:“我看看她跟什么车走的。”“看什么看,不就是一辆破奥迪。”小梨没好气的说。

破奥迪挂的可是总后勤部牌照。谢羽杨心想,前些日子听说他们部里的领导叶小舫跟区晗子在一起,看样子果然是不错。

“我化的这个妆,你觉得好看吗?”小梨望着谢羽杨,等着他的回答。“还行。”谢羽杨说了等于没说。还行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还行?“那你喜不喜欢?”小梨又问。“反正不觉得讨厌。”谢羽杨委婉的说。

这回小梨是听明白了,谢羽杨不喜欢她这个样子,她爷爷也不喜欢,说化的跟个妖­精­一样,原来的眉眼都辨认不出了。

小梨默默的跟在谢羽杨身后,一回家她就跑到洗手间把脸上的妆洗­干­净了,素面朝天的下楼走到谢羽杨面前,问他:“我不化妆了,好不好看?”她的脸清清爽爽、水灵灵的,谢羽杨笑着摸了摸:“好看多了。”小梨也笑:“你该多笑笑,比总是板着脸好看。”

叶小舫的车上,区晗子想起谢羽杨身边的女孩儿,问他:“我刚才看到谢羽杨带着一个女孩儿到我们学校去注册,说是在舞蹈系Сhā班,还说那女孩儿是他未婚妻,是不是真的?”叶小舫嗯了一声:“应该是真的,我听说他和黎明城的孙女订婚了,等那女孩儿到了法定婚龄,两人就结婚。”

“那女孩儿……谢羽杨会喜欢那样的?”区晗子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谢羽杨一直以来给人的感觉都是有些清高,对人比较冷,怎么会找那么个女孩子呢。

“哪样的?”叶小舫好笑的问。“九零后非主流啊,化了妆连爹妈都认不出的那种。”区晗子淡淡一笑。叶小舫想想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嘛,九零后多得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儿,又是黎明城的孙女儿。”“嗯,挺漂亮倒是。”区晗子客观的说。

荡漾

小梨到学校参加完新生动员会,学校组织新生去量尺寸,替她们做军装。不到两天,军装就做好了,小梨拿回家以后,迫不及待的穿好了跑下楼去。

黎明城上班去了,家里只有唐阿姨,小梨拉着唐阿姨的手,问她:“怎么样怎么样?唐阿姨,好看吗?”唐阿姨上下一大量,赞道:“好看,小梨穿什么都好看。”虽然是军装,但剪裁很合身,小梨穿在身上不掩曲线,反而多了几分英气。

“我要去给爷爷看看。”小梨这就要出门去。“给爷爷看还是要给小羽看啊?”唐阿姨笑眯眯看着小梨,见她急吼吼的,还穿着拖鞋,提醒她把鞋换了。小梨穿上小高跟,扭头笑:“一个一个来。”

小梨让司机把车开到总后勤部司令部谢羽杨工作的地方,打电话给他却是关机提示。大院门口的警卫员看到她的车号,见挂的不是军方牌照,她穿的军装连个军衔都没有,便多盘问她几句。

“谢羽杨在不在,怎么把手机给关了,你能帮我拨一下他办公室的号码吗?”小梨看着传达室的电话,问警卫。“请问,您是谢参谋什么人?”部队大院儿警卫的警惕­性­都很高。“我是他……是朋友。”小梨想了想,工作的地方还是不要说出他们关系的好。

“您的证件呢,我们这里出入要出示证件。”警卫打量她一眼,这女孩儿实在漂亮,让人看着就移不开视线。“我没带证件。”小梨出来的急,哪会想到带什么证件,平常她去她爷爷办公的地方都没人这么盘查她,基本上看到她的车就放行。

“没带证件不行,起码您要出示身份证才能进办公区。”警卫非常尽责。小梨有些着急,却也知道和警卫发脾气没用,只得软着语气求他:“你给谢羽杨打个电话,他一定会见我的。”警卫有些犹豫,可架不住漂亮女孩儿这么央求,刚要打电话,看到一辆车从外面进来,忙站起来敬礼。

车开进去,警卫才又重新把电话拿起来,打到谢羽杨办公室。结果办公室无人接听,警卫又打到别的办公室问问,这才知道谢羽杨正在开会。

没想到见谢羽杨比见她爷爷还难,小梨心里嘀咕,有点不耐烦。“我去楼上等他。”小梨不想再在大门口站着。警卫员忙拦住她。小梨心思一转,取出手机随便翻了一张照片,在警卫眼前晃晃:“你看,这是他,他光着呢,什么衣服都没穿。你觉得他敢不见我吗。”

照片只是在眼前闪了闪,警卫根本没看清照片里是什么人,可是这种事哪里敢多问,敢这样找上门来的女孩儿,也绝对不是一般人。谢羽杨是什么背景呐,总后勤部谁不知晓,他的私事谁敢多问,谁敢多管。

就在警卫犹豫的那一瞬,小梨已经坐上车,吩咐司机开车。警卫有点愣,眼睁睁就看着她的车开进了大院,像被点了|­茓­一样,僵在那里。中直机关的牌照,还好,放进去也应该不会出大问题。

小梨在楼下问清了谢羽杨在哪间办公室,直奔三楼,蹭亮的小高跟皮鞋在楼梯上咯噔咯噔,过来过往的几个军官无不侧目相视。他们这楼里一年到头也难得来几个女的,还是这么漂亮的女孩儿,人人都有些好奇心。

小梨走到谢羽杨办公室门外推了推门,办公室门被锁了。看来他的会议还没结束,还得等他一会儿。她在门口站了站,有些无聊,拿下军帽站在窗口往外瞧。院子里停满了各种军车,其中不乏几个号码牛叉的车牌儿,反观之下,谢羽杨的那辆悍马车不仅外观不起眼,车牌儿也很一般。

走廊上传来说话声,小梨转过身一看,见谢羽杨和几个军官像是刚从会议室出来,正要下楼去。

“谢羽杨,你过来!”小梨叫他一声。那几个人皆是一惊,哪里来的小丫头大呼小叫的,口气还相当强硬,不容置疑。谢羽杨愣了愣,看了几秒钟才认出是小梨。

这宝贝儿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谢羽杨只得放下手头的事,向她走过去。“你们先走,我一会儿下去。”那几个军官也识趣,见到这情形没有人多问,依次下楼去了。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偷偷打量,小太子的女人果然漂亮。

“等了我很久?”谢羽杨看到小梨一身军装,猜到她是穿来给她看看,打开办公室两人进屋,上上下下打量她。

她的身材很好,军装包裹着浑圆的翘臀,胸线挺拔,腰肢婀娜,修长的腿被笔直的军裤映衬的妩媚柔艳。也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谢羽杨看过不少女人穿军装,可心里总觉得把军装穿的这么有女人味的,只有他们家小梨。

“我连我爷爷那里都没去,就先来找你了。”小梨告诉谢羽杨,用手把长发向后撸成马尾,又松开手,一头乌黑长发披垂下去。她这话让谢羽杨心里多高兴,搂住她的腰,亲昵的用鼻尖点点她鼻尖:“真的吗?宝贝儿,你第一个想到我?”小梨点点头。

小丫头多疼人啊。谢羽杨吻下去,手从她的腰间缓缓滑向她臀部,软呼呼的,手感好极了。再往上摸摸,虽然隔着衣服,饱满的胸部握在他右手里好不销魂,本来只是想亲一下就算了,抱上了哪还舍得撒手,难以自持,手已经伸到她腰间的衣服里触摸到她温热的皮肤了,谢羽杨回过神来,记起来停车场还有几个人等他。

“小梨,我这会儿还有事,要出去一趟,晚上我去你家,陪你和你爷爷吃饭。”谢羽杨轻声哄着小梨,看着她的表情。只见她小嘴一撅,摇着小脑袋不答应:“不嘛。”“我真的有事,你乖乖的听话好不好?”谢羽杨亲了亲小梨耳垂。

小梨这才抬起头看他一眼,坏笑:“那让我摸摸,你支帐篷没有?”这个坏丫头,她是存心呐,谢羽杨哪里会让她摸,他强撑着才没在办公室里要她,真给她摸摸,那不坏事了,神仙也得破功。

“乖乖,咱回家的啊,这里是单位,人多眼杂,影响也不好。”谢羽杨替小梨整理好衣服,送她出门。

两人走到停车场,谢羽杨拉开车门。要说黎明城给小梨派的这辆车底盘真够高的,越野车车型,不费点力气根本攀不上去。谢羽杨把小梨抱上车,拍拍她脸蛋儿跟她告别,关好车门。

“小羽……”小梨摇下车窗叫他。谢羽杨刚转身,听到她叫他,又转回身去。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叫他呢,他刚刚把情绪平息下来,又被她这软软的娇声呼唤弄得心尖直颤颤。

“晚上别忘了去我家,我等你呐。”小梨声音柔柔的,凑到车窗跟前在谢羽杨脸颊上亲了亲。小丫头这是准备要人命哪,谢羽杨站在原地忽然就魂不守舍,他哪里能想到,这丫头要是黏上谁,那真是柔情似水,非把你溺死不可。

小梨看到他的样子,嫣然一笑,吩咐司机开车走了。谢羽杨直到上了车,脑子里依然满满的全是她。她的笑模样,她身体的柔软,她可爱的­嫩­­嫩­的红­唇­,她的一切,都让他爱得不得了。这是个天生能让男人疯狂的小东西,越细品味越觉得她滋味美妙。

一想到之前摸到她腰间那片­嫩­­肉­的触觉,他就越发难以自已。情这东西果然是越想越心动,越想心思越荡漾,谢羽杨吐了口气,努力调整情绪。不能让别人看到他这副神情,还是先办正事儿要紧。

车上那两人早已看到谢羽杨抱小梨上车的情形,也看到开车前小梨那一吻,猜到她可能就是黎明城的孙女,心里都在想,难怪谢羽杨这么急着娶回家,小丫头还没成年就这么勾人,再过几年还不知得怎么妖孽呢。

黎小梨的爸爸妈妈,早几年京城高­干­圈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黎剑自不必说,小梨她妈妈苏婉婉年轻的时候号称京城第一美女,十七岁第一次参加全军汇演时独舞惊艳全场,其后追她的人多不胜数、非富则贵,哪个是省油的灯。可苏婉婉傲得很,谁她都不放眼里,任那些公子哥儿为她神魂颠倒。

黎剑为博美人心,五年考了两个博士,只为小梨她妈妈当年的一句玩笑话,调侃他除了玩什么都不会。这俩人造出来的孩子,不是个妖孽那就奇了。

再看谢羽杨上车前那神态,是个男人都明白,众人几时看过他这样。他们以前私下里都议论过,谢克榛这宝贝儿子年纪轻轻的,人又长得好,照理说应该是一个男人最爱玩的时候,可平常还真没听说他有什么荒唐事,也从来不跟他们一起出去玩。

谢羽杨如此不近女­色­,众人猜测,恐怕是好那一口。这种事他们见多了,也不觉得奇怪,这个圈子里什么样的人都有,从来就不乏各类型的玩家。此时见谢羽杨闷着声坐在副驾驶位子上,只怕是在惦记他那个宝贝儿,众人像是得了默契,没有人出声去打扰他。

然而令谢羽杨万万想不到的是,他推了晚上的安排准备去黎家陪那爷儿俩吃饭,直到快八点,小梨也没回家来。黎明城打了几遍电话,谢羽杨也打了几遍,小梨总是说一会儿就回家,一会儿就回家,却死也不肯告诉他们,她去了哪儿。

她别又是去和丛小天鬼混了吧。黎明城心里兜起这个念头就很难消下去,看了谢羽杨一眼,见他心事重重的样子,知道他大概跟自己是想到一块儿去了。小梨在北京没什么朋友,能玩的这么久,肯定是找那混小子去了。黎明城心里好一通气,想着那小东西回家来,非得骂骂她不可。

八点半的时候,小梨回家来了,有点没­精­打采的样子。黎明城看到她,心里窝着火,斥道:“你这大晚上的,又跑到哪儿疯玩儿去了?小羽等了你一晚上。”小梨瞥了瞥谢羽杨,嘟囔道:“我没去哪儿。”

“你说老实话,你是不是去找丛小天了?”黎明城提起这茬儿就火冒三丈,刚把她送到军艺去,以为她能老实一点,谁知道小兔崽子故态复萌,又跟那小子搞一块儿去了。

小梨见她爷爷无缘无故发火,故意和他针锋相对:“我去找他又怎么样,难道我这辈子都不能见他了,我就要见他。”黎明城那个火啊,气得直发抖。

“小梨,别跟你爷爷这样说话,上楼去。”谢羽杨见状不妙,怕他们爷儿俩再起冲突,忙向小梨说了一句。“不要你管。”小梨听他语气那么凶,赌气的顶了一句。

黎明城听小梨居然这么和谢羽杨说话,心里气急,就要过去给小梨一耳光。谢羽杨见状不妙,拦住老爷子。

“爷爷……”谢羽杨恳求的看着黎明城。黎明城一愣,手抬到一半放了下去。其实他也舍不得打小梨,可那孩子实在气人。

谢羽杨怕小梨再说惹她爷爷生气的话,向她递眼­色­示意她赶快回房间。小梨撅着嘴飞快的跑上楼去了。

黎明城叹息着坐在沙发上,半天才缓过来,抱歉的向谢羽杨道:“小羽,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我家这丫头……这丫头不识好歹……”谢羽杨克制住情绪,安慰黎明城:“爷爷,您别跟小梨置气了,她还是孩子。”

“孽障,她以后再敢去找丛小天,我非把她腿打断了不可。”黎明城气急败坏的说,也等于是给谢羽杨一个交代。

谢羽杨默默的半天没说话,临了才道:“爷爷,我上楼去看看她。您放心吧,把她交给我。”黎明城点点头,心想这孩子比自己还要宠着小梨啊,都这样了,他还是耐着­性­子。

“小羽,那丫头……你别太惯着她了,有什么不到的地方,你该说就说。”黎明城思量半天,觉得有些话得明着说。

他怕谢羽杨因为他在场,不好对小梨发火,心里却积了怨,这不是对小梨好,这是害她。瞧瞧,老爷子心里疼孙女儿疼到这份上,谢羽杨怎么会不知道,安慰他:“我不是惯着她,是相信她。”

小梨房门外,谢羽杨敲了半天的门,她也不来开门。谢羽杨无奈之下只好去唐阿姨那里拿了房间钥匙,自己打开房门进去。

房间里没开灯,黑乎乎的一片,谢羽杨摸索着开灯,脚下却不知踢到什么东西,打开灯一看,是只绒毛公仔。他弯腰把公仔捡起来,放到一侧的沙发上。

小梨正蜷缩着身体躺在床上,大概是在生闷气,她连衣服都没换。听到谢羽杨进房间的声音,她以为他是来责问她,看都不看他,也不说话。

谢羽杨坐到她床边,探着她的肩,柔声问:“饿不饿?我让唐阿姨去把饭菜给你热热?”小梨听到这话,才勉强转过身看着他。谢羽杨这才注意到,她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了,心里顿时揪起来。

“小梨,怎么哭了?”谢羽杨把小梨抱起来,搂在怀里。小梨仍然倔强的不说话,谢羽杨只好哄着她:“无论如何,你不该那样和你爷爷说话,你爷爷年纪大了,受不得气,你刚才把他气得不轻,待会儿下去给他道个歉。”小梨在他怀里扭了扭身子,把脸转过去不理他。

“我知道你不是去见丛小天,是不是?”谢羽杨凑在她耳边轻声问。他会这么说,小梨倒很意外,转过脸来看着他,眼泪啪嗒落下来,哽咽着道:“我说了不会去见他就不会去。你们都觉得我跟他有关系,都不相信我。我告诉你,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和他就是在一起说说话,他从来没跟我怎么样,你信不信?”

信任

小梨这话让谢羽杨吃了一惊,她和丛小天都被人拍了那样的照片了,她这时候说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让他怎么信啊。虽说他们那是被人下了药,可之前每次看到他们,哪次不是旁若无人的搂在一起。

小梨知道他不信,别过脸去抽泣着。“我信了,小梨。”谢羽杨温柔的劝慰她,不知怎么,她的神情让他不得不相信她的话。这孩子要是正正经经的跟你说话,你没法不信她。

小梨再次看着他,眼睛里泪光闪烁,轻声道:“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真的,我不骗你。我那天让你摸摸我,你不肯,其实我那时候就想告诉你了,我跟他没一点关系。”谢羽杨低下头去,吻着小梨脸上的泪,安慰她:“宝贝,我相信你。”

“你想摸摸我吗?”小梨问谢羽杨。“嗯,想。我每天都想着你。”谢羽杨诚挚的说。小梨这才破涕一笑。

“爷爷工作太忙了,我常常半个月见不到他。小天的爸爸妈妈也是,他们工作忙的时候顾不上他,他跟我一样,家里只有司机和保姆陪着。我跟他在一块儿,他带我去玩儿,我就一点也不孤单了。”小梨在谢羽杨怀里蹭了蹭,眼泪都蹭到他胸前的衬衣上去了。

原来是这样,她只是需要一个伴儿,一个能倾听她,能陪着她的伴儿。“告诉我,你这一下午去了哪里?”谢羽杨再次提起这个话题。他觉得小梨一定是隐瞒了什么。小梨抹了抹眼泪,凑在他耳边道:“我只跟你说,你别告诉我爷爷。”“好。”谢羽杨轻声应着。

“我去看我爸爸妈妈了,我想让他们看看我穿军装的样子。他们出事的时候,我不在他们身边,医生说我太小,怕我会害怕,连最后一面也不让我见。我知道爷爷也常常想着他们,所以我没告诉他我去了哪里,我怕他难过。”小梨很小声的说,眼睛里的泪又涌出来。

她这一哭,把谢羽杨的心揉的生疼。这丫头,她真是能让人疼到心坎里。你看她好似没心没肺,其实她心里什么都明白着呢。

“乖,不哭。”谢羽杨吻着小梨脸上的泪,往下解开她衣领的一粒扣子,吻在她脖子上,轻轻地疼爱地咬着她娇­嫩­的皮肤。她渐渐地不怎么哭了,无声的依偎着他。她觉得他很像她爸爸,她小的时候,她爸爸每次抱着她,有时就会这样轻轻的咬她的小­嫩­胳膊,像捧着一个宝贝似地疼。

“我爷爷刚才要是真的打我,你会不会替我挡?”小梨咳嗽一声,问谢羽杨。“会。”谢羽杨抬起脸看着她。小梨欣慰的笑笑,又问:“你以后跟我生气会不会打我?”“不会。”谢羽杨捏捏她小脸。

“那我要是让你很生气很生气呢?”小梨追问。谢羽杨想了想,逗她:“那就打你ρi股。”小梨起来,搂着他脖子,在他耳边道:“你要是让我很生气,我也打你ρi股。

谢羽杨把小梨安慰好了,握着她的手带她去黎明城的房间道歉。黎明城的气头已经过去了,看到小梨抿着小嘴紧紧靠在谢羽杨身边,有点怯怯的样子,又生气又心疼。他家这丫头看来真得谢羽杨才制得住,这么快就乖乖的跟着他从房间出来了。

爷孙俩有什么过不了的关,看到孙女儿疼人的小模样,黎明城心里早就没气了,面上却得摆出长辈架势,让小梨先下楼去吃饭。小梨跟着谢羽杨走了,他才松了一口气。

餐厅里,小梨和谢羽杨面对面坐着吃饭。“你怎么也没吃啊?”小梨好奇的问谢羽杨。“你一直没回来,我吃不下,等你回来。”谢羽杨替小梨夹菜。

“你等我­干­什么,我不是让你们先吃嘛,我回来的时候路上有点堵车。”小梨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是高兴地。谢羽杨看她一眼,淡淡的垂下眼帘。她不回来,他哪里能吃得下。他现在整颗心都是她,一会儿看不见她心里就痒痒,一天看不见她就受不了。热恋的感觉也不过如此了。

房间里,小梨对着穿衣镜敬军礼,谢羽杨懒洋洋的倚在床边上看着她滑稽的动作,目光如痴。她的胳膊抬抬放放,换了好多种姿势,可没一个是标准的。

“我在电视上看到是这样,小羽,你看对不对啊?”小梨并拢五指搭在太阳|­茓­旁,左照右照觉得不是那么顺眼。“你那是英式军礼,不是中国的。”谢羽杨打量着她。

小梨看他一眼:“你教我你教我,怎么敬礼?”谢羽杨抬起右手,做了一个非常规范的军礼姿势。小梨觉得他帅极了,照着比划,总算有点样子,得意的对着镜子照了半天。

“首长好。”小梨开玩笑的跟谢羽杨敬礼。谢羽杨散淡一笑,并拢食指和中指,在太阳|­茓­处轻点随即放开,回了她一个潇洒的巴顿式军礼。

“这个不错,是美式军礼吧。还有没有?我还要看。”小梨笑道。谢羽杨又比划了美军海军军礼和俄罗斯军礼给她看,小梨不住的点头。

“好了,别练了,以后有你练的时候,快过来,给我抱抱。”谢羽杨向小梨招手。小梨很顺从的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没留神被他按倒在床上亲了好一会儿。

整晚谢羽杨都呆在小梨房间里,两人耳病厮磨的说着悄悄话,相识一年多说的话也没这一晚说的多。把小梨哄睡着了,谢羽杨才离开,到楼下时看看表已经十二点多了。

谢家,谢氏夫­妇­卧室里,谢克榛戴着老花镜靠在床头就着灯光看文件,容谨一觉醒来翻了个身,打呵欠,见老伴儿还没睡,报怨:“都这么晚了,你还看什么哪?”“新出来的内参。”谢克榛侧了侧身子,调整姿势。

“小羽回来没有?”容谨对内参不感兴趣,问谢克榛。谢克榛随口道:“不知道,我进来的时候没看到他。”

容谨叹了口气:“小羽现在天天泡在黎家,有事没事都不归家。”谢克榛轻笑一声:“去看小梨吧,小羽对那孩子挺上心。”谢羽杨之前一直没有固定的女朋友,他们还挺着急,现在看来,之前的担心完全没必要。

“说真的,黎家那丫头我有点不大看得惯,国外长大的孩子,心都野。”容谨只和小梨见过几次,对她印象并不是很好,现在谢羽杨为了她天天晚归,容谨这当妈的心里更有怨了。谢克榛扶了扶老花镜:“现在还说这个有什么用,当初订婚的时候你还不是极力要促成。”

容谨道:“我那时看你们爷儿俩对这件事都挺上心,亲家又是黎明城,一时也就没多想。现在看来,小梨被她爷爷惯坏了,将来咱儿子怕是有的受。”

儿子现在天天泡在人家家里,一会儿看不到媳­妇­儿都不行,将来不被她捏在手心里才怪,容谨想到这一点,不无烦恼。

谢克榛摘下眼镜儿,闭目思忖片刻,缓缓道:“你也别这么武断,小梨还小,还可以慢慢调`教,重要的是,儿子喜欢的跟什么似地,要是不遂了他心愿,以小羽的­性­子,别的女孩儿他也不会要。”

“是呀,我就是怕这一点,他在军校那几年,一直不交女朋友,我心里急啊,万一要是那什么,可怎么好。”容谨最怕的就是儿子­性­取向不正常。真要是那样,老俩口急死也没用,­性­取向是天生的,由基因决定,不是想改就能改过来。

“所以你就不要瞎­操­心了。别人家的孩子胡作非为,家里才要­操­心,小羽一向有分寸,我们也不要杞人忧天,儿孙自有儿孙福。”谢克榛吐了口气。

“老谢,要不……咱们把小梨接到咱家来住,儿子就不用天天往人家跑了。”容谨突发奇想,向谢克榛建议。

谢克榛摇头:“不好,他俩还没结婚,黎家不会同意让小梨住到咱家,再说,我上回跟黎明城说起他们的婚事,黎明城话里的意思是还想把小梨多留几年,他膝下单薄,咱们也该体谅他,就这一根独苗儿了。”

容谨叹了口气:“倒也是,谁能想到黎剑两口子就那么没了,小梨她­奶­­奶­一气之下去国外不回来了,留下这爷孙俩,也怪可怜的。可咱家小羽也是独苗儿啊,我也想让他早点成家立业,结婚生孩子。”“再等个两三年吧,起码得等到小梨过了二十岁,不然的话,这儿媳­妇­也太小了。”

容谨想了想:“我就怕咱儿子等不了,他天天去……你说那俩孩子,他们能守得住吗?”谢克榛当然知道她话里的意思,笑笑:“小梨虽然小,咱儿子已经二十五六了,年轻气盛,能守得住就奇怪了,好在他俩已经订了婚,真要闹出什么来,就让他俩把婚事办了。”“唉,也只能这样。”容谨也闭上眼睛,让老伴儿把灯关了,不要再熬了。

小梨到军艺没几天就遇到一次考验,学校通知所有新学员参加为期三个月的军训,军训期间,所有人都必须住校。小梨回家问谢羽杨,可不可以不去军训。

“你还是去吧,不过才三个月,比我上军校那会儿好多了,我们那时候军训得一年。”谢羽杨觉得参加个军训没什么大不了。小梨却很苦恼,她散漫惯了,忽然让她住到学校去,她怕自己适应不了。每天都要艰苦训练不说,连家也不给回。

“宝贝儿,你要学着长大知道吗,军训没那么可怕,大家都能行,你也能行。”谢羽杨疼爱的把小梨抱到她书桌上,小梨眉头微皱,像是在思考。

“我要是住校,就有三个月见不到你了。”小梨换了一个方式跟他谈,眼神慧黠的看着他,心里狡猾的想,这个理由对付他应该比较有效。

谢羽杨笑笑,并不被她的思路绕进去,握着她的小手亲了亲:“我去学校看你。”“你能进去?我们是封闭式军训。”小梨歪着脑袋。

谢羽杨又一笑:“别人进不去,我还能进不去吗。不用担心,我肯定会去看你的。”小梨这才笑了,搂他脖子,跟他咬耳朵:“那你别忘了给我带好吃的。”“忘不了,你想吃什么都给你买。”谢羽杨跟小梨保证。

跟他的谈判,以她的失败告终,可她也并不觉得懊恼。她觉得这是个有趣的谈话方式,不像她爷爷,当惯了领导和长辈,意见不容置疑,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军训前一天,谢羽杨开车把小梨送到学校去,看着她把宿舍的床铺整理好了才走。小梨独自坐在宿舍的床上,两只脚来回荡着,打量室内的一切。军艺的条件不错,四个女生一个房间,各自一张小床和私人小空间,谁也不打扰谁。

其他几个女学员也陆续回到宿舍来,有一个年长的女学员看到小梨,好奇的问:“你也是我们班的,之前怎么没见到你啊?”小梨看她一眼,告诉她:“我没住校。”

女学员又看看她,有点纳闷的:“军艺管的挺严的,不住校也可以啊?”“我不知道。”小梨耸耸肩。和别人合住,她还从来没体验过,因此那时谢羽杨说她不用住校,她很高兴就答应了。

另一个女学员正在削苹果,削好之后递给小梨:“你年纪很小吧,有没有二十岁?”“我十八岁了。”小梨把苹果接过去,啃了一口觉得不好吃,又不好退给人家,只得硬着头皮啃下去。

她们这个班是有编制的学员队,虽然没有军籍,但毕业后能发学位证书,考进来很不容易,因此这些女生不是基层部队的文艺骨­干­就是艺术院校的优秀学生,个个皆是眼高于顶。女生们见小梨呆呆的,问什么答什么,嘴巴也不甜,心里也就不怎么待见她。

晚上几个人去食堂吃饭,队伍排的挺长,小梨跟在一大群人后面,好不容易排到了,饭菜看起来却不怎么合胃口。学员餐厅里人满为患,小梨张望了一下,半天才看到角落里有个座位,赶忙跑过去。

谁知道有个女生捷足先登,抢先一步把位子占了。小梨心里一急,没留神脚底下被谁泼了水,滑了一下,餐盘里的饭菜全洒了出来。

她沮丧的刚要走,路过的食堂管理员叫住她:“这位同学,你把地弄脏了怎么不知道收拾啊?自己拿扫帚扫­干­净了再走。”小梨白了他一眼,讪讪的找扫帚去了。

好不容易把地弄­干­净了,吃饭的心思却也没了,小梨闷闷的独自回到宿舍。想打个电话回家,又犹豫了,黎明城为了让她锻炼锻炼,已经跟她说过,不许她往家里打电话诉苦。打给谢羽杨?他刚走没多久,打给他的话,他没准要瞧不起自己了,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

饿了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小梨半夜起身上洗手间,谁知道洗手间里有人,倒把她吓了一跳。哆哆嗦嗦披了件衣服等在洗手间外,等人家上完了她再进去。

探望

军训很苦很累,站军姿、齐步走、正步走、匍匐前进……每一项都要训练到教官满意为止。每天晚上,女学员们回到宿舍里都是怨声载道,骂教官骂学校,让她们这群平时娇滴滴的女孩子饱受折腾。

才一个多礼拜,小梨的脚底下就已经起泡了,一走路就疼,她只好到医务室把脚上这些泡给挑了,把脓血放出去,结了痂就好了。

这天傍晚,小梨正在洗衣服,有人在门口叫她:“黎小梨,楼下有人找。”小梨有些疑惑,把手冲­干­净了,走到窗前往下看,谢羽杨站在女生宿舍楼下。

“小羽!”小梨兴冲冲的跟谢羽杨打招呼。谢羽杨抬头看到她,张开双臂,向她做了个拥抱的手势。小梨一看到他这个动作,眼眶就红了,所有的委屈在瞬间涌上心头。她飞快跑下楼,奔向他。

谢羽杨一把抱住她,两人抱了半分钟才分开。“来,上车。”谢羽杨打开车门,让小梨上车。

到了车上,小梨仍是紧紧的抱着谢羽杨,在他怀里撒娇:“你说你来看我,我等了好几天你都没来,我以为你不来了。”“你爷爷说,先让你适应一礼拜。”谢羽杨轻抚小梨的秀发。小梨仰着脸看他:“那你想不想我。”谢羽杨点点头,低头吻她。

“军训这么多天,我脚上都起泡了。”小梨终于有了诉苦的机会。“是吗,给我看看要不要紧。”谢羽杨关切的看了一眼她的脚。小梨把脚往里缩缩,呵呵一笑:“有什么好看的,不给你看。我去过医务室了,护士帮我把脓血放出去,消过毒就好了。”

“这几天受苦了,我带你出去奖励一下。”谢羽杨淡淡的笑。“我衣服还没洗完呢。”小梨苦着脸。谢羽杨微愣:“宿舍里不是有洗衣机吗?”“好几个宿舍合用一台。再说,贴身的小衣服又不好放洗衣机里洗的。”小梨嘀咕一句。

“那我给你买一台小洗衣机吧,放在宿舍里用。”谢羽杨摩挲着小梨的手,见她小手红红的,有些心疼。“好好。”小梨高兴坏了。她从来没自己洗过衣服,这些天洗衣服是她头等烦心事。搓的手疼不说,还得跟别人争水龙头。

谢羽杨带小梨去御苑吃铁板烧。小梨看过菜单之后,点了一长串。“差不多了,吃不了浪费。”谢羽杨听她一口气的报出来的菜名,足够三四人份,从她手里拿过菜单还给服务生。

“人家肚子饿。”小梨没好气的瞥着谢羽杨,觉得他真是小气。谢羽杨无奈的苦笑:“你点的那些够四个人吃了,够吃就行,不要浪费啊。”“我保证都吃完,吃不完打包。”小梨撅着嘴。

两人坐在长长的餐桌旁看着大师傅制作各种各样的烧烤美食,谢羽杨见小梨不错眼珠的盯着那些烤­肉­烤海鲜看,奇道:“饿成这样?”“我每天在食堂都吃不饱的,那些饭菜太难吃了。有的时候训练过了饭点儿,就更没有好吃的了。”小梨看着铁板上的牛­肉­,听到滋滋声,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那也不能吃太多,暴饮暴食对肠胃不好。”谢羽杨怕小梨吃坏了胃。小梨跟他笑笑:“你放心,我又不是金鱼,不知道饱胀。”

饱餐一顿之后,谢羽杨送小梨回学校。女生宿舍楼下,两人依依吻别。小梨刚要拿着军装从副驾驶的位子上下车,谢羽杨又把她抱紧了,舍不得放手,还要再吻她一会儿。

“九点半了,我要回去了,我们十点钟熄灯,舍监会查的。”小梨娇慵的打了个呵欠,轻轻的挣扎。谢羽杨把她抱在怀里,手在她身上游走,­唇­在她脸上、­唇­上、颈间不停的吻。

这样抱着真别扭,小梨索­性­爬起来跨坐到谢羽杨腿上,搂着他脖子和他热吻。像个女流氓,她的吻霸道中透着亲昵,谢羽杨简直没法放开她。他们现在接吻已经不像最初,现在是玩情调的时候了,调情、暧昧,刺激身体里的荷尔蒙蠢蠢欲动,可又不让它们真的释放出来。

小梨向上靠了靠,谢羽杨没防备,手碰到她胸前。看到小梨低着头看自己,他才把手抬起来,脸有点红了。小梨看他居然脸红,忍不住哈哈一笑,好萌啊,他这表情实在有趣,简直可爱。

她接触过的男人,还没有会脸红的呢。难道谢羽杨以前没接触过女人?他都二十五了,怎么会呢。在国外,人们从十几岁就开始恋爱,大多数人到了二十五岁早已有了相当的­性­经验,哪里还会脸红啊。

车里微弱的灯光下,小梨坐直身子,端详谢羽杨的脸。他明明很会接吻的,以前肯定有过女朋友,怎么摸了摸她还会脸红?看了他一会儿,她又软在他怀里。

两人纠缠亲热,小梨衬衣的扣子松开好几个。车里空气有点热,她往后一仰,挑着­唇­角看谢羽杨。

他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没穿军装,外套随意的敞开着,里面的衬衣领子也松开大半,浅笑着看她,眼神说不出的魅惑迷离。他这样笑,带着妖气,谁能受得了,小梨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子,嗓子里忽然就有点渴。

“我们把衣服脱了好不好,你车里好热呀。”小梨伸手去解谢羽杨衬衣扣子。谢羽杨及时的按住她的手,衣服脱了那还守得住么,小梨还在上学,不能闹得太过分,何况是在车里。他们的第一次,一定要舒舒服服的,可以随时拿来回味。

小梨以为他是害羞,咯咯直笑,垂着眼帘看谢羽杨替自己扣好衬衣扣子。他的手一直在抖,尤其是扣她胸前的扣子,那里的扣子不知何时掉了一粒,她胸前白皙的肌肤一览无余。

可爱的小东西,磨人的时候真磨人,乖巧的时候又让人魂不守舍,她乖乖的坐在他腿上,用手指梳理头发,那双漂亮的眼睛水灵灵的,他就那么看着她,恨不得这一刻即是永恒。

“小梨。”

“嗯!”

“小梨……”

“嗯?什么事?”

“过两天我再来看你。”

“好。”

一直到快十点,小梨才跑下车去。谢羽杨透过车窗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心思无比温柔。这一晚,小梨睡的格外香。军训这么久,这是她睡得最好的一晚。

很快,谢羽杨就让人给小梨送了一台小洗衣机,嘱咐她和宿舍里的女生们一起用,又买了很多零食分给那些女生,让她们对小梨照顾一点。

一个月下来,小梨瘦了,也晒黑了。谢羽杨每次来看她,都会多陪她一会儿。有时候他到得早,她们的训练还没结束,他就在­操­场边看着。就算是在一大群漂亮女孩里,小梨仍是那么惹眼,谢羽杨总是不费什么力气就能看到她。

开始的时候,大家对­操­场边这个英俊的军官都很好奇,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叽叽喳喳的议论他的车和军衔;时间久了,大家渐渐都知道,他是来看小梨的,是小梨的未婚夫。

有一天早上,天下着小雨,所有人却被通知立刻到­操­场集合,进行体能训练。女生们原本以为这天早上可以偷懒睡个早觉,谁知道艰苦的任务在等着她们。

这一天的训练项目是匍匐前进,女生们一看到学校因为下了雨而坑坑洼洼的­操­场,全都忍不住在心里报怨。

“教官,行行好,今天换室内项目吧。”

“教官,要不咱等下午雨停了再练吧。”

“教官……教官……”

几个女生缠着教官,想跟他商量。教官板着脸,拒绝了她们的请求:“不行,今天的训练项目都是系里安排好的,军人首先要服从命令听指挥。”

他看了小梨一眼,见她打着伞站在队列里,斥道:“黎小梨,出列,把伞放到一边。”这天的训练项目是小太子亲自交代的,黎小梨必须参加,也是他交代的,教官清楚他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让他媳­妇­儿锻炼锻炼,既然要锻炼,那就不能搞特殊化。小梨听他点自己的名,只得出列把伞扔在­操­场边上。

雨下的比清晨大了些,­操­场上完全成了烂泥塘,女生们在泥地上训练,摸爬滚打,个个浑身上下都被泥水湿透了,脏的不成样子。小梨冻得直哆嗦,不得不增大运动量取暖。

教学楼里,谢羽杨站在窗户边上远眺,从他站的地方,能清楚地看到­操­场上的训练。雨势渐长,影响了视线,他已经分不清哪个是小梨,只知道她就在那群女孩子里。

区晗子从办公室出来,看到他,走到他身后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看到­操­场上的情形,笑道:“呦,这种天气还安排训练啊,想让女孩子改掉娇气的毛病,也不能这么急于求成吧,时间长了她们会受不了的,万一落下毛病就糟了。”

“没事儿,我们那时候军训经常遇到这种天气。”谢羽杨觉得这点小雨不算什么。“可现在才五月份,天气还冷着呢。”区晗子看着­操­场,心里不忍。她在室内还要穿着外套呢,何况是在室外,还是在泥水里。

谢羽杨听了她的话,又仔细往­操­场上看看,见雨势又大了一点,给教官打了个电话,通知他尽快结束训练。真要是把这群平时娇生惯养的女孩儿折腾出毛病,院里也得担责任。

小梨一回到宿舍就躺在床上,筋疲力尽,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头天晚上,她们训练整理内务一直到十二点多才睡,早上七点一过就起床集合,这时候她就想美美的睡上一觉。

同寝室的女生不是在浴室洗澡,就是大骂教官,小梨没心思参与,趴在床上睡着了。谢羽杨打电话给她,铃声响了好几遍她才听到。

“喂,小羽……我好困。”小梨累得不行,眼睛都没睁开。“你­干­嘛啦,一大早就困?”谢羽杨明知故问,脸上颇有些笑意。“安排了雨中训练,把我累死了,我头疼、胳膊疼、腰疼,浑身上下没不疼的。”小梨打了个呵欠。

“你坚持下来没有,没有开小差吧?”谢羽杨的笑意更深。“才没有,我坚持到底了。你不要瞧不起我,我在烂泥坑里滚了半天,都快脏成癞蛤蟆了。”小梨赶紧跟他汇报,自己没有偷懒。

“乖,这样才对,军训没有不吃苦的,咬咬牙也就过去了。”谢羽杨鼓励她。小梨又打了呵欠,疲倦的说不出话来。“小梨……小梨,我在你们楼下,我给你带了好吃的。”谢羽杨不跟她逗了,让她下楼。

“我没力气下楼,你上来。”小梨哼哼着撒娇。谢羽杨却不肯依,催促她下楼。小梨没办法,只得打着呵欠下楼去了。

谢羽杨一看到她的样子,简直哭笑不得。在泥水坑里泡过,浑身上下脏的不成样子,头发也乱七八糟,她也不知道换一件­干­净的。“怎么搞成这样也不洗澡换换衣服?”谢羽杨皱着眉头。

“换什么,没准一会儿雨停了又要紧急集合。”小梨眯缝着眼睛,看着他手里的大大的塑料袋,猜测他又给她买了什么。“可你这脸上,哎呦,脏成这样。”小梨的脸上也有泥浆印子,灰一道黑一道,谢羽杨拿出纸巾替她擦。

“这么脏,快回去洗澡吧。”谢羽杨替小梨擦­干­净脸,嘱咐她。“早着呢,每次都是她们全洗完了,才轮到我。”小梨低声嘀咕。

“啊,为什么?”谢羽杨不解的问。难道小梨被人欺负了?可她哪里是像那种会被人欺负的女孩儿。

“我洗澡慢,每次都得好半天,所以我就最后洗,免得耽误别人时间,而且我也不喜欢跟别人争。”小梨还是困,不知不觉头就歪在谢羽杨心口,靠着他,要是他这时候往后退,她就能倒下去。

知道谦让了,总算有点进步。谢羽杨拍拍小梨的肩,把她拍醒了,看着她提着两塑料袋的零食回宿舍,满意的转身而去。

小雨淅淅沥沥下了一天,午饭之后一切正常,没有紧急训练,小梨跟着其他学员去校史馆参观,这是院里给新生们安排的必要课程,每个新进校的学员都要到校史馆看看军艺曾经以及现在的辉煌,为全军乃至全国培养了多少艺术家。

小梨看到自己妈妈苏婉婉的独舞照片也挂在那里,眼泪潸然而下。舞蹈系老师林丛看到她站在那里发呆,走过去拍拍她的肩。

“你妈妈要是知道你也进了军艺,会感到安慰的。”林丛跟小梨笑笑,安慰她。“林老师,你认识我妈?”小梨擦了擦眼泪。林丛点点头:“不仅认识,我还跟她同台演出过,不过那时候她已经是全军有名的舞蹈家,我还在学员队。”

“你帮我拍张照吧。”小梨把手机递给林丛。林丛替她跟她妈妈的照片拍了张合影,小梨看到照片,保存在手机里,又发了彩信给她爷爷和谢羽杨。

黎明城正坐在办公室里处理公务,看到孙女儿发来的短信,眼角也湿润了,心里却欣慰无比。

“黎小梨,楼下有人找。”女生宿舍的舍监打电话上来。啊,又有人找?小梨很是奇怪,从床上爬起来。谢羽杨前一天来看过她了,买了一大堆零食,怎么这时候又来了?她整了整头发,下楼去。

谁知道,来人竟是丛小天。开着他那辆超炫的宝马跑车,要多张扬有多张扬。看到他,小梨很是开心,跑过去和他对视了好一会儿,才握紧他的手。

项链

小梨讶异的看着丛小天,想不到他竟能找到军艺来看她,奇道:“你怎么来了?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丛小天揉揉她的手,见她比订婚那时候瘦了整整一圈,告诉她:“我听菲菲说的,他们把你送到这里来受苦。”“是我自己愿意的。”小梨笑嘻嘻的告诉他。

两人坐到车上,丛小天把车开离女生宿舍楼下,停在校园某处。“你不是一向不喜欢受约束吗,怎么心甘情愿在这里上学?”丛小天对小梨的话半信半疑,这丫头奇怪的很,自从他俩出了那件事,她就好像变成了任家里人摆布的玩偶,摆到哪儿是哪儿。

“我爷爷和小羽都让我来,我就来了,我本来就喜欢跳舞,来这里学学没什么不好。”小梨一脸恬淡,并不跟谢羽杨以外的人诉苦。

丛小天打量她,见她穿着最简单朴素的军装,看起来和军校那些女生并无二致,有点惋惜,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半晌才道:“他对你好不好?”“谁?”小梨故意反问。“那个人啊。”丛小天不愿提那个名字。那个把他喜欢的女孩儿抢走的男人。

“他对我不好,老打我。”小梨耷拉着脑袋,眼角的余光瞥着丛小天。看到丛小天握紧了拳头,才偷偷地笑。

“你说什么?”丛小天信以为真。他倒没想到,小梨有时候喜欢故意说瞎话。小梨怕他当真,忙道:“我骗你的,他怎么会打我呢。我打他还差不多。”

丛小天握紧小梨的手,殷切的看着她:“小梨……小梨,要是他对你不好,让你受了委屈,你就跟我说,我带你走,我会对你好的。”

小梨听了这话,很有点感动,可是她也明白,她和丛小天已经没有可能了,于是松开他的手:“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别人欺负我的。”丛小天见她始终对他有戒心似地,此时又把手抽回去,心里剧痛,沉默着。

小梨见他脸上颇有些难过的神情,主动道:“即便我将来结婚了,也把你当朋友的。”丛小天见她仍是那副笑嘻嘻的表情,心痛更甚,她到底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他可不只是把她当朋友。

他轻轻的把小梨抱在怀里,她只挣扎了一下就没动。她知道他不会有进一步的举动,他就是想抱抱她而已。

丛小天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玻璃瓶子给小梨,小梨好奇的接过去,看到里面有一颗小小的牙,很是奇怪。

“这是我七岁的时候掉的第一颗牙,没扔,我一直保存着,送给你,你不许给弄丢了。”丛小天把这颗牙的来历告诉小梨。小梨笑了:“七岁的牙你留到现在,你可真是个有意思的人。”丛小天没理会她的笑,把头偏过去。

“可我没什么给你的呀。你送了我赛车模型,又把牙送给我,我总不能把手指头切给你吧。”小梨郑重的把装着丛小天那颗牙的玻璃瓶子放到军装的口袋里。丛小天伸手到她领子里,把那条亮闪闪的铂金链子拿出来:“给我这个吧。”

小梨心中一凛,愣住了。这条链子谢羽杨也跟她要过,她没给他。此时丛小天也跟她要,她有些为难。

“这里面有我爸爸妈妈的照片,不能给你。”小梨只得告诉他。丛小天却不理会,把项链从她脖子上摘下来,打开吊坠,把照片抠了下来。“照片还你,项链给我。”

小梨眼睁睁的看着他把项链摘走,却无可奈何。吊坠里有爸爸妈妈的照片固然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这项链是闻立阳送给她的,她戴了许多年。

“怎么,舍不得这条链子?我都把我的牙给你了,你连一条项链都舍不得给我作纪念?”丛小天见小梨呆呆的望着他手里的项链,以为她是舍不得。小梨讪笑一声:“不是的,只是戴久了有感情了。你拿去吧,留个纪念。”

小梨回到宿舍时,心里沉甸甸的。她没想到,那条项链最终会落到丛小天手里。仅存的一点关于闻立阳的记忆,似乎也要随着那条项链的失去而消失殆尽。这对她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丛小天的牙被放在箱子里锁起来,小梨准备保存一辈子,永远也不让谢羽杨知道。她漫长的下半辈子已经归他所有了,他总不能连一点回忆的余地也不给她留吧。每个人总要有那么一点私人空间,在那个私人空间里,可以珍藏着一个两个不愿忘记的人。闻立阳是她的记忆,丛小天也是,只有谢羽杨,是她的未来。

三个月的军训很快就过去了,小梨已经适应了她的军校生活。这天的训练项目是在太阳底下沿着­操­场跑圈儿,这是小梨最怕的一项体能训练。每次跑到最后,几乎要瘫在地上。

跑着跑着,她看到谢羽杨的车停在­操­场外,赶紧加快步伐往前跑,不想给他看到她比别人落下太多。

坚持到底、坚持到底,小梨心中对自己默念,就算不是为别人,为了她自己也要坚持。出乎意料,这一天她的成绩不错,在所有女生里跑了第三名,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小梨兴奋不已的向­操­场边的谢羽杨做V字手势。

等小梨走过来,谢羽杨把矿泉水递给她,看着她咕嘟咕嘟把一瓶水喝了大半瓶。小梨兴高采烈的把跑圈儿的成绩告诉他,兴奋地像个等待表扬的小女孩儿。

谢羽杨见她上气不接下气,拿纸巾替她擦擦汗,让她到车上坐着歇一会儿。同学和教官就在边上,他俩也不好表现的太亲热,顶多是捏捏小脸、拉拉小手。

“后天我们野外训练,五公里越野。”小梨告诉谢羽杨。“好啊,这个不难的,合格了军训就结束了。”谢羽杨也为小梨高兴。她终于把军训这一关顺利通过。“不难?我听教官说,好多人这一项都不合格,我们女的又不能跟你们男人比。”小梨习惯­性­的撅嘴。

谢羽杨笑笑,搂着她的腰:“小公主,你别再撅着嘴巴了,跟唐老鸭似地。我们那会儿是十公里越野,负重,而且是恶劣天气,比你们苦多了。”“我晕倒了怎么办?”小梨撒娇的问。“不会的,我和你爷爷都对你很有信心。”谢羽杨鼓励的说,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你要是坚持到底,我就跳舞给你看,害虫舞。”

“什么?真的吗,害虫舞是什么舞?你可不许赖。”小梨头一次听说谢羽杨会跳害虫舞,乐得大笑起来。谢羽杨点了点头:“不赖,只要你坚持下来,我就跳给你看。”小梨见他的表情十分肯定,忍不住咯咯直笑。

“得,你别抱我了,我身上都是汗,要先去洗澡,你等我一会儿。我们今天下午没有训练项目,可以多陪你一会儿。”小梨把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子塞到谢羽杨手里,就跑去和其他同学一块儿洗澡去了。谢羽杨把车开到女生宿舍楼下,耐心的等她下来。

不一会儿,小梨下来了,没有穿军装,穿的是简简单单的白衬衣和牛仔裤,衬衣修身,将她的腰身卡的窄窄的,低腰牛仔裤紧裹着浑圆的臀部,最显眼的当属脚上那双红­色­高跟鞋,明艳炫目。

戴着夸张的墨镜,她帅气而张扬,胳膊搭在车门上,并拢五指行了一个英式军礼,跟谢羽杨媚笑:“报告谢参谋,内务整理完毕,请求搭车。”谢羽杨大气的挥手:“Come on!”小梨亲他一下:“车费免了哈。”

上了车,小梨看到谢羽杨侧目打量她的脚,奇道:“看什么,还不快走?”其实她知道他在看什么,她故意穿这双鞋出来。那时候她爷爷过生日,他盯着她的脚看半天,她当时就注意到了。

“这好像不是原先那双红鞋了。”谢羽杨的眼力不错,那一双是细高跟,这双是小中跟,一样闪亮扎眼。

“当然不是一双了,我的鞋多的数不清。我妈妈说,女人的衣橱里有三样东西是不可少的,白衬衣牛仔裤和高跟鞋,这双鞋是我在一家意大利品牌订做的,纯手工,上星期才从米兰寄过来,一回也没穿过,好看吗?”小梨得意的把脚抬起来给他看。

“好看好看。”谢羽杨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这是他唯一能说的话,而且确实好看。小梨凑近他,搂着他脖子,在他耳边咝咝的吹着气,甜笑:“我知道你喜欢,我就是穿给你看的。”

女为悦己者容,小丫头也知道取悦他了,谢羽杨搂住她的腰,在她翘翘的小圆ρi股上掐一把,逗她:“鬼主意越来越多了。”她衬衣的两粒扣子没扣,他一低头,视线正好落在她胸口,曲线诱人,忽然间玩心大起,把­唇­凑到她衣服领子里在她胸前亲了一下。

“唉,­干­嘛,会有人看到的。”小梨没防备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赶紧捂住胸口,动作利落的扣好胸前一粒扣子。这又不是晚上,不时有人从车窗旁经过,万一看到了可不雅观。谢羽杨大笑起来。

你还笑你还笑不许笑,小梨看谢羽杨笑得幸灾乐祸,气不打一处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坐到他腿上,在他身上的敏感处蹭来蹭去,手也滑进他衣领子里去,不是想笑吗,非让你兴奋死不可。

一开始还蛮享受,再来,谢羽杨就招架不住了,求饶:“乖乖,别这样,要命了。”再不阻止,天知道这放肆的小丫头能做出什么来。她这绝对是在挑逗他做坏事儿。尽管她那样蹭蹭不算很有技巧,有点横冲直撞的,可血气方刚的年纪,谁受得了。

小梨这才坐回去,嚷嚷着:“开车开车,司机快开车,后面有人按喇叭喽,再不开车交警来抓你。”

小梨她们野外训练那一天,谢羽杨特意请了假跟在她们队伍后面。黎明城到底不放心孙女儿,嘱咐谢羽杨一定要把小梨照看好了,不能让她出任何意外。尽管学校方面信誓旦旦的保证,不会有任何危险,这一老一小还是放心不下他们的宝贝儿。

小梨不知道谢羽杨就坐在教官的吉普车里,她一身迷彩服、背着背囊和其他同学一起在郊区偏僻的公路上拉练。别人跑,她也跑,别人停下来走路,她也就停下来。有一会儿,谢羽杨在车里远远看到她坐在路边小憩,心里一笑。就在他接黎明城电话的两分钟里,她已经又站起来往前跑。虽然步伐明显比之前沉重了许多,看样子是会坚持到底。

这小东西,这些日子以来她娇气的毛病倒是收敛了不少,刚开始的时候,他一去看她,她就跟他抱怨、诉苦,把学校和教官说的一无是处,后来渐渐的抱怨少了。有时候问起她感觉如何,她也知道宽他和她爷爷的心,说一切都好。

教官的指挥车比众学员先一步到终点,谢羽杨从车里下来,看到学员们一个个向终点跑过来。小梨呢,怎么始终没见到她?谢羽杨见人到了一大半,还不见小梨的影子,不禁有些着急。之前看她的速度不算慢,怎么一会儿工夫就落后那么多。会不会是遇到什么情况了?

五分钟过去了,小梨没来;十分钟过去了,小梨还没来。谢羽杨着急了,准备去找找看。学校方面也怕小梨出意外,赶紧让教官开车带谢羽杨去找。

车开出去不到一百米,就看到小梨远远的跑过来,一边跑一边捂着腹部,像是很痛苦。谢羽杨见状,顾不得其他人在场,飞快的下车向她跑过去。

“小梨……小梨,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乖,要是不舒服就别跑了。”谢羽杨见小梨脸­色­苍白,担忧不已的跟在她身边。“还有一点就跑完了,快到了……坚持到底。”小梨捂着腹部,坚持要把剩下的行程跑完。

虽然是最后一名,但总算合格了。到终点的时候,谢羽杨见小梨快要站不住似地,忙过去扶住她,小梨瘫倒在他怀里。谢羽杨吓了一跳,赶忙把她抱上吉普车。

敬礼

吉普车上,谢羽杨拧开矿泉水,小梨喝了一口,才勉强有了点­精­神,很小声的在谢羽杨耳边道:“你不要放开我,我裤子脏了。”“什么?”谢羽杨一时没有明白她的话。

小梨吸了口气,才又道:“我算错日子了,我以为最早也要后天才能来,谁知道提前了,跑了三公里多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对劲,可是荒郊野外的又没办法联系你们。你帮我看看,裤子脏了没有?”

谢羽杨这才明白了她的意思,抱着她翻了个身,果然看到她军裤上有血渍,怪不得她会脱了外套扎在腰上。

他顿时心疼不已,忍不住轻嗔:“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你觉得不舒服就不要跑了,在原地等着就是,经期落下的后遗症会影响你一辈子的。”小梨嘴角一咧,有些笑意:“不要紧,才头一天。我不想让我爷爷和你失望,不想让你们看不起我。”

小梨这丫头,有时候古灵­精­怪,有时候想法又很单纯,谢羽杨叹了口气,把她安顿在后座,让她躺在那里,跟教官说过之后,他独自开车送她回家。

回家以后,小梨洗澡换衣服,料理的­干­­干­净净之后,躺在床上休息。谢羽杨到房间里看她,问她还有没有哪里不适。她告诉他:“身上有点重,一点力气也没有,腿跟灌了铅似地,怎么都不舒服。”

谢羽杨凝视着她的脸,拨弄了一下她额角的头发,嘱咐她:“好好休息两天,别再累着了。以后不能这样知道吗,女孩子要好好照顾自己,尤其是不舒服的时候。”

小梨嗯了一声,想起什么,又问他:“我跑了多长时间?”“快四十分钟了。”谢羽杨说的很含糊。

“合格了没有?”小梨急切的问。“差不多。”谢羽杨笑笑。“差不多是合格还是没合格?”小梨着急的追问。

“合格了。学校考虑到你们是舞蹈系,普遍身体偏瘦、不够结实,所以给你们延长了时限。”谢羽杨握着小梨的手,她的手凉凉的。

唐阿姨抱着一个热水袋从外面进来,敲敲门,谢羽杨回头看到她,站起来。唐阿姨把热水袋放到小梨怀里:“好好捂着,这两天哪儿也不许去。”她听说小梨来例假还坚持跑完五公里越野,也是心疼的很。小女孩子不知道保养身体,将来是要吃大亏的。

小梨很听话的向唐阿姨点点头,唐阿姨这才有些笑意:“你们坐一会儿,我去让保姆做红枣姜汤,喝上一碗胃里就舒服了。”

唐阿姨轻轻把门带上,房间里又只剩他们两个人。小梨抱着巨大的泰迪熊公仔,只露出两只乌溜溜的眼睛看着谢羽杨。谢羽杨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唇­边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让他的表情看起来难以捉摸。

四目相对,谁都没有先开口,小梨先忍不住了,问他:“你怎么不告诉我你也去了?”谢羽杨微一思忖:“让你独立完成野外训练,心里不要有依赖。”“我要是不能坚持到底呢?”小梨啃着手,嘻嘻一笑。

“你能坚持的,有些事你越是把它想的很难越不容易过,藐视困难才能战胜困难。”谢羽杨对小梨很有信心。“你真的认为我行吗?”小梨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彩,殷切的看着他,看到他点头,她很高兴,坐起来抱着他的脖子吻他。

小丫头得到别人的肯定,心里高兴了。谢羽杨猜得出小梨为什么会忽然对他这么亲热,拍拍她的背。

“她们都问我,经常来找你的那个男孩儿是谁呀?我告诉他们,你是我的男朋友,我们已经订婚了。”小梨把放在床头柜里的戒指拿出来戴在手上。学校不让戴首饰,她一直把订婚戒指放在床头柜里,项链也都是偷偷的戴,不给别人看到。

“你直接告诉她们,我是你老公,多好。”谢羽杨逗小梨。小梨忸怩一下:“什么呀,还不是呢,没结婚怎么能叫老公。老公这个词好听吗,我怎么觉得那么难听呢。”小梨笑道。“大家都这么叫的呀。”谢羽杨挑挑眉。

“我还是叫你名字好了,我不喜欢老公这个词,带老字的我都不喜欢,老鼠老师老公老婆。”小梨听惯了她妈妈叫她爸爸亲爱的,觉得还是叫亲爱的比较顺耳。“你喜欢怎么叫都行。”谢羽杨不在乎这些琐事。

“哎呀,我想起来了。”小梨一惊一乍叫道:“你之前说我要是完成了五公里越野,你就跳舞给我看,快跳快跳。”“行。”谢羽杨把外套扔到一旁,松开衬衣两粒扣子,衣袖卷了起来。

小梨坐起来,等待他的表演。他说的害虫舞原来是爵士舞,小梨给他伴奏:“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正义的来福灵、正义的来福灵,一定要把害虫杀死、杀死!”

他跳的不差,很卖力,小梨站起来在床上跳,替他加油:“加油加油,害虫加油!”爵士舞的步履轻快,动作幅度也不是很大,小梨看得入神,不时的拍手。

这时候,唐阿姨端着一碗红枣姜汤进来,正好看到谢羽杨跳舞,忍不住笑出声,把汤碗放到床头柜上就走了。谢羽杨没想到会被她看到,有点囧,停下了舞步。小梨看到他不好意思的情形,笑到在床上。

小东西笑个没完,谢羽杨以一个老鹰扑小­鸡­的姿势把小梨扑倒在床上和她四目相对。“害虫,你是害虫。”小梨望着谢羽杨的眼睛,笑谑,水灵灵的眼睛扑闪扑闪。“我是害虫,你快点消灭我。”谢羽杨逗趣的说,凝视着她可爱的脸,碰了碰她鼻尖。

小梨轻轻的把眼睛闭上,侧脸线条柔美,谢羽杨把她的脸推过来,从她的额头吻到鼻梁,再吻到­唇­,吻她的眼睛、耳垂,舌尖在她­唇­上轻舔一下,樱­唇­微启,顺利的滑进去,缠绵热吻、忘乎所以。

世界仿佛停滞了,只剩他们两个人。小梨轻抚着谢羽杨的背,又摸摸他脑袋:“你的头发好硬啊,扎手。”谢羽杨嗯了一声,看着她的眼睛,睫毛那么长,还卷卷的,真是动人,伸手轻触她眼睫:“睫毛这么长,真可爱。”

小梨翻了个身,趴在谢羽杨肩上,脸贴着他的肩:“我们永远在一起就好了。”“永远是多远?”谢羽杨的手探进她衣服里轻抚她后背柔滑的肌肤。“想多远就有多远。”小梨若有所思的说。

几天后,谢羽杨下班后外出应酬,十点多才回家。客厅里,容谨听到动静,披了件衣服从书房出来,看到儿子,忍不住轻嗔:“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小梨等你一晚上。”“哦?她来了?”谢羽杨有些意外。那丫头怎么不说一声就来了,连个电话也不打。容谨见儿子急匆匆的回自己房间,连话也顾不上说,无奈的一笑。

谢羽杨回到自己房间里,把外套扔在外间的沙发上,看到小梨孤零零的坐在他卧室的床上,怀里像是抱着什么东西,那眼巴巴等候的小模样让人疼惜不已,忙走过去抱抱她。

“傻丫头,你来之前怎么也不打个电话给我,就这样傻等一晚上?”谢羽杨捧着小梨的脸亲一下。小梨闻到他身上的酒气,鼻子耸耸:“你喝酒了?”“喝了一点,不多。”谢羽杨散淡的笑笑。

“告诉我,怎么不给我打电话?”谢羽杨蹲在小梨身边看着她。小梨抿嘴一笑,把手里的玻璃瓶给他:“我想给你个惊喜,所以没打电话。”谢羽杨接过她递给他的玻璃瓶,看了看,奇道:“这是什么?星星和纸鹤?都是你叠的?”

小梨点点头:“军训期间,学校不许我们在宿舍里上网,我闲着无聊,就叠纸鹤和星星玩儿,我每天叠几个,就攒了一大瓶,都给你当生日礼物。”

如今这年月,还肯花心思叠这些的女孩子不多了,谢羽杨看着瓶子里那些星星和纸鹤,叠的非常仔细,心里很是感动,把小梨抱起来想狠狠亲吻一番。小梨推他:“去去去,你嘴里有酒味。”他却不肯放开她,缠着她亲热了一会儿。

“我们后天有个军训结束仪式,你来不来?”小梨临走前告诉谢羽杨。“好啊,我抽空去看看。”谢羽杨握着她小手把她送到门口,看着她上车。

“你早点睡,以后不要喝酒。再喝的话,还不让你亲我。”小梨笑嘻嘻的望着谢羽杨。谢羽杨故意探过头去,在她脸上一吻。小梨把车窗摇上,让司机开车。谢羽杨看着她的车走远了才回家。

军训最后一天,院里搞了个小型阅兵式,让所有参加军训的学员在­操­场上列队,院领导和各个系里的负责人都要出席典礼。

曹院长亲自了参加仪式,几个副院长陪同,可知情人谁不知道,院长们可不是冲着参加军训这些新生来的,他们是为了小太子大驾光临才会全体出动。

尽管谢羽杨不紧不慢的跟在领导们身后,在人群里并不显眼,人人都明白,人家那是出于礼貌,以前谢克榛在总政当副主任的时候,曹院长还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

要说谢羽杨的级别,也不算低,军艺除了有行政职务的领导之外,都是没有军衔的文职­干­部,只享受待遇,因此这里的很多人级别还没有他高。

大太阳底下,一队队的学员列队从主席台前方经过,踏着标准的正步,他们的口号声洪亮,小梨抬眼望去,寻找主席台上谢羽杨的身影。人群里,他一贯低调,站在最不显眼的边上,收回视线,小梨目光平视着远方。

领导们在主席台上发言,学员们在台下必须纹丝不动的站军姿。这不仅考验他们的体力和耐力,也展现了军容军纪。

领导们从主席台下来,从队列前经过。一个男生看到曹院长在自己面前停下,赶忙敬礼,想说句院长好,可一紧张说成了:“院长早。”“呵呵,你早啊,站了一上午辛苦了。”曹院长和陪同领导们都笑了,气氛缓和了不少。

见到上级要敬礼,小梨盘算着要是谢羽杨站在她面前,要不要给他敬礼。虽说跟她走得近的同学都知道他俩的关系,可这毕竟是在公开场合,他真要往她面前一站,她不敬礼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谢羽杨真的已经走到她面前,故意停住,想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小梨顾不得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庞往下滴,目不斜视、表情严肃,向他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谢参谋好。”

谢羽杨这才满意,笑意淡淡的,走了。小梨冲着他背影挤眼睛,他刚才肯定是故意的,往哪儿站不好,非要笔直的站在她跟前,分明是等着她给他敬礼。

院里对小梨的身份保密的很,她自己也从来不提,因此即便是同班同学,也没人知道她的家庭,聪明一点的看她的做派,顶多也就猜到她家里有些背景。

可这次仪式一过,跟小梨同寝室的几个女生都看出来了,黎小梨这个未婚夫出身不凡。曹院长跟他说话的态度,客气中带着一种非同寻常的意味。不是讨好,更不是巴结,而是……谨慎。对着一个比自己年轻许多,军衔也低许多、堪称晚辈的人,曹院长这态度,看不出来也就奇怪了。

列队解散后,小梨嘘了口气,摘下帽子扇了扇风。谢羽杨一定是跟院长他们吃饭去了,迟迟没有来找她。小梨没有等他,回女生宿舍洗澡去了。

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小梨跟几个女生坐一起,有人问起谢羽杨。“他在总后司令部工作。”小梨如实道,没觉得这有什么可隐瞒的。

“他家里挺牛的吧,要不能来参加咱们院的军训阅兵?”一个女生笑呵呵的问小梨。之前他们对小梨的背景虽有些好奇,可也并不怎么感兴趣,这时候却不一样了,觉得打听清楚没坏处。

小梨只是笑,跟她们打太极:“还行吧,一般。”“我看曹院长对他挺客气的。”女生眨眨眼睛。小梨想了想:“曹院长跟他爸爸挺熟。”“哦,那他爸爸官儿肯定不小。”另一个女生接着道,想再套套话。

呵呵,小梨没再多说,听到手机响,低头看手机。谢羽杨给她打电话,让她出来。一个女生们等小梨走了才悄悄道:“她男朋友不是姓谢嘛,我回去跟我爸打听过了,我爸说可能是谢克榛的儿子。”

谢克榛是谁?在座的几个女孩子不是在家庭里耳濡目染就是经常听到电视上报道,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怪不得黎小梨总给人感觉怪怪的,话不多,也不是很合群,原来是有这样的背景。

女生们没有再继续话题,聊起了别的。小梨从食堂出来,远远看到谢羽杨的车开过来,走过去上车。

“我给你敬礼了,你满意了没有?”小梨故意跟他咧嘴。谢羽杨哈哈一笑:“你不应该向我敬礼吗,我级别比你高。”“切,德行。”小梨扯扯他耳朵。

作者有话要说:生活要有点小情趣,不要总是一板一眼的。

受伤

黎小梨同学正式开始在军艺Сhā班上课以后,感觉还挺不错。老师们都对她客客气气,同学也都很友好。自从那次阅兵,大家都对她的背景心里有数,知道她是黎明城的孙女、谢羽杨的心肝宝贝儿,两个最有势力的家庭疼着惯着的女孩儿,能避着就避着。

小梨自己也争气,每回上形体课的时候,老师让怎么做就怎么做,再辛苦点也不报怨。舞蹈老师林丛见小梨并不娇气,身体条件又实在是好,渐渐地也对她多加关注,想着好好培养培养这孩子。

学校食堂的午餐荤素搭配合理、口味也还凑合,小梨开始时不适应,吃着吃着也就习惯了。有时候她和谢羽杨提起,谢羽杨有空的时候会开车来接她去外面吃,改善一下伙食。

唯一让小梨心里不大痛快的倒是谢羽杨那个学姐区晗子。区晗子教她们班英语,对学生非常严厉,有些同学从基层部队上来,英语底子薄,区晗子可不管这些,依然高标准严要求,常常为了一个人,害得全班都跟着倒霉。

她最常说的话就是:“你们将来都是各部队文艺团体的艺术骨­干­,去国外演出的机会肯定少不了,舞跳得再好,一口蹩脚的英语也会出卖你们的个人素质。演员只有不断强化自身的文化素养,才能由内而外焕发一种无可取代的艺术气质。”

鉴于区晗子老师的强硬作风,同学们背地里叫她区女王。小梨在英国长大,学语法倒不是难事儿,可她就是不大看得惯区晗子的作风,觉得她怎么就那么傲气呢,一点面子也不给别人。

有两次小梨在课上故意跟她犟嘴,被她毫不客气的拎起来罚站。本来罚站这种事,只有中小学的老师才会用,哪里知道区晗子不仅罚小梨站着反省,而且一站就是俩钟头。小梨也犟,老师叫她站着,她就站着

别的老师有时私底下劝区晗子,别那么较真儿,黎小梨可是有背景的。区晗子冷笑,怕苦就不要送孩子来军艺,在自个儿家里呆着多好。黎小梨这样的孩子,区晗子见多了,对他们不屑一顾。

同样是出身于高­干­家庭,区晗子是父母的骄傲,要不是她本人不愿意,早就进外交部当外交官了。跟晗子相比,其他很多类似家庭出身的孩子,能不让父母­操­心头疼就谢天谢地了。

这黎小梨一看也不是能让父母省心的孩子,心眼儿多,而且古灵­精­怪的,区晗子见第一次就从心眼儿里不怎么待见她。可她毕竟是谢羽杨的未婚妻,看在学弟面子上,区晗子觉得自己对黎小梨要求严一点没错。

这天,小梨上形体课时不小心拉伤了韧带,虽然不是很严重,林丛还是让其他学生把小梨送到医务室去给医生检查。医生检查过以后,告诉小梨,只要坚持每天热敷理疗,两三个星期就会恢复。

下午还有课,小梨忍着痛,在同学搀扶下到教室里上课。同学劝小梨回家休息,小梨笑道:“区女王的课,谁敢缺课呀。这堂课缺了,下回她必定要罚我抄单词。”同学见她这么坚持,也笑笑。他们班的这些老师里,无论是教导员张老师也好,还是专科课的林丛老师,对学生都很有耐心,就属区晗子对学生最严,大家都有点怕她。

这一堂英语课上的很顺利,小梨乖乖的坐在自己位子上听课,认真的做笔记。区晗子听说她受了点伤,也就没有叫她发言。下课以后,同学们三三两两离开教室,小梨独自坐在那里做功课,她每天都在学校里把当天老师布置的作业写完了才回家。

谢羽杨来接小梨,看到她趴在阶梯教室的桌子上写作业,心里一动,这丫头认真起来也挺像那么回事。原先还担心她不能适应国内的学校生活,这时看来她适应力还不错。

小梨看到谢羽杨进来,向他笑笑。正好她的作业也写完了,收拾了东西站起来跟他一起走。谢羽杨见她走路有些不对劲,奇怪的问:“你的腿怎么了?”“上午形体训练的时候不小心拉伤了韧带,不要紧,医生已经给我看过了。”小梨满不在乎的说。

跳舞练功的时候免不了会有这样那样的拉伤,因此谢羽杨听说小梨受伤也不觉得意外,小心的看着她走路,见她两腿一瘸一拐,实在心疼,上前把她打横抱起来:“我的乖乖,你这两条小细腿儿还能走吗,我抱你吧。”

小梨看看四周,小声道:“你快放我下来,这可是在学校里,给别人看到多不好。”谢羽杨笑笑:“怕什么呀,你受伤了,我抱着你不是很正常。就算你好好地,我也可以抱你。”小梨这才笑了。

谢羽杨抱着小梨从教学楼出来,两人正说笑,迎面遇上区晗子。区晗子看到这一幕,向谢羽杨笑笑就走了。谢羽杨不顾一路上众人的目光,坦然的抱着小梨往停车场走。小梨抱着谢羽杨脖子向后看,看到区晗子的背影,撅了撅小嘴。

把小梨放到车里,谢羽杨开车带她离开。“你要带我去哪里?这也不是回家的路啊。”小梨望着窗外,好奇的问。“去301医院啊,带你找最好的骨科大夫看看,不然我和你爷爷都没法放心。”谢羽杨扭头看了小梨一眼。

“不用了,校医说,没伤到骨头。我不想去医院,我讨厌去医院。”小梨抗拒的说。“不行,一定要去看看。”谢羽杨语气坚决,不容置疑。只要是关乎她的健康,他从来不依着她。

小梨没办法,只好跟着他去解放军总医院。医生替小梨检查的时候,谢羽杨看到小梨左腿后内侧有一大片淤青,些微还有些肿胀,心顿时揪到一起,想问小梨疼不疼,又忍住了。当着外人的面,再心疼,也最好别那么腻歪。

医生告诉他们,小梨腿上的淤青是韧带拉伤内结的血块,没什么要紧,只要遵医嘱按时热敷理疗,很快就会消肿化瘀。谢羽杨照着医生开的药方子去买药,内服外用兼有,买了一大堆。

小梨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向谢羽杨道:“我想去亚得里亚吃意大利菜,你带我去吧。”“就你这腿,还是别乱跑了,回家去。”谢羽杨只想赶快把小梨送回家去休息。“不嘛,要去。”小梨借病撒娇,按着他方向盘,他要是不答应,就甭想把车开出去。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听话呀。”谢羽杨掰她的胳膊,试图把方向盘从她手里解放出来。小梨却犟上了,用力按着方向盘不让他动。谢羽杨怕弄疼她,也不敢使大力,只得妥协:“好好,别闹了,这就带你去,乖乖的坐好了。”小梨这才心满意足的坐回去。

亚得里亚餐厅里,两人面对面坐着。小梨告诉谢羽杨,区女王今天很难得,一堂课也没跟谁发飙。“她是老师,你是学生,你不要惹她。”谢羽杨淡淡一笑。他和区晗子认识好多年,她是什么脾气他能不知道。只不过他也觉得,小梨既然是人家的学生,就得听老师的。

“你说她为什么那样,就算是老师,对学生难道不能温柔一点,林老师从来就不那样。”小梨撇撇嘴,她更喜欢教专业课的林丛老师。

“每个老师教学方法不同,晗子之所以那么严厉,大概也是因为你们班学员的文化课素质实在太差,都是基层部队送上来的文艺兵,英语程度能有多高,她也是想提高成绩。”谢羽杨客观的说。

小梨见他总是帮着区晗子说话,没好气的戳了下他脑袋:“她罚我在课堂上站了两次,当我是小学生一样,害得我在同学面前一点面子都没有。”

谢羽杨这才道:“体罚,这不好,有机会我跟她说说,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不该出现在大学里,下回你再犯错误,直接交给我来罚。”

小梨听他前一句还像是帮他,后一句分明是开玩笑,哼了一声。“小梨,下回你自己也学­精­一点,别跟老师对着­干­,这样老师就罚不到你了。”谢羽杨见她忿忿的,笑着劝她。

小梨瞥他一眼,嘟嘟着小嘴:“你说区女王这样的人,她能嫁的出去吗?她那么凶。”谢羽杨不禁失笑:“你怎么知道人家嫁不出去啊,从小到大追过晗子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只有她瞧不上别人,没有别人看不上她的。”

“那你呢?”小梨狡狯的笑。“我?”谢羽杨看着小梨的眼睛,顿了顿才道:“我对她不感冒,不喜欢也不讨厌。”听出小梨有点吃醋了,他赶忙表明心迹。

“你上回跟我说,她和叶小舫在一起,叶小舫是­干­嘛的?”小梨忽然问。这丫头的记­性­有时候超级的好,他无意中跟她说过一次,她就能记得。

“叶小舫啊,他可是个人物,我们部门的副职,叶一民的孙子,四九城年轻一代部队子弟的头儿。”谢羽杨对叶小舫也是从心里崇敬。叶小舫就像一个信仰一样,存在于这些人的心里。

“呦,这般人物,­精­彩­精­彩,他还是你领导呢。”小梨听谢羽杨这么一说,对叶小舫不禁有了些联想。小梨自回国后接触过不少和她家庭出身类似的人,皇城根儿下这些红­色­贵族后代,哪个不是不可一世,他们能服谁?叶小舫若不是出类拔萃,能降得住这些人?倒真是个值得一见的人物。大概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让区晗子服服帖帖。

谢羽杨见她想得出神,手里的银叉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盘子,叫了她一声:“想什么哪?”小梨回过神来,见谢羽杨目不转睛看着她,笑道:“想叶小舫,我想见见他,什么时候有机会,你带我去见见他。”

这一句话,把谢羽杨嘴巴都气歪了,这丫头真的假的,当着他的面说要见另一个男人,脸上还带着花痴般向往的表情。他哪里知道,小梨想见叶小舫,完全是女孩子心底那种英雄式崇拜,她就想知道,能让那些天之骄子服气的,能让区晗子爱慕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小梨等了半天不见谢羽杨答话,这才发现他有点忿忿的样子,摇他胳膊:“你怎么啦?我想见见叶小舫,让你不高兴了?”

这丫头纯属明知故问,明知道他不高兴,她还笑得没心没肺。谢羽杨没理她,吃自己的。小丫头还要刺激他,自言自语道:“区女王长得挺漂亮,虽然气质比林老师差了一点点,也是个大美女了。叶小舫一定很帅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我爸爸帅。”在小梨心里,她爸爸是全天下最帅的男人,没有人能比得上他,就算是谢羽杨也不能。

想起爸爸,小梨有点伤感,无声的用勺子刮了刮盘子。谢羽杨细腻的捕捉到她的情绪,转移话题:“等下回我们部里开舞会,我带你去。”“能看到叶小舫吗?”小梨还惦记这事,小脸凑过来。谢羽杨轻轻的在她脑门一弹,两人都笑了。

调戏

回到黎家,黎明城还没有回来,唐阿姨看到小梨被谢羽杨抱着回来,以为她出了什么意外,急忙过去问究竟。谢羽杨告诉她,小梨在学校形体训练的时候受了点伤,没什么大碍。

“唐阿姨,您先准备一下,给小梨做冷敷。”谢羽杨直接把小梨抱回楼上她自己的房间。韧带拉伤二十四到四十八小时内先冷敷,四十八小时以上就可以做热敷。

唐阿姨被选到黎家当勤务长之前,本来就是部队医院的护士长,护理这一块儿不在话下。把谢羽杨带来的中草药拿到厨房,从冰箱里取出冰块,用毛巾包裹住,拿到房间里给小梨冷敷。

“这几天你就别上学了,在家里休息静养,你这拉伤可大可小,大意不得。”唐阿姨看到小梨的腿上青肿了一大块,心疼不已。小梨看了谢羽杨一眼,征求他意见,谢羽杨点点头:“休息几天更好,等你伤好了再回去。”

“我早就说,跳什么舞啊,最容易受伤了,你这孩子就是不听。”唐阿姨轻轻的替小梨按摩瘀伤,她有个儿子在国外读书,常年不在身边,因此把小梨当成自己孩子一样疼。小梨又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更让人心疼。

大概是腿疼的受不了,小梨咝咝的身上发抖,谢羽杨下意识的抱她,向唐阿姨:“阿姨,轻一点轻一点……”唐阿姨见他满眼关切,哧的一笑:“我告诉你们吧,现在还不是最疼的时候,今天夜里会疼得你睡不着。过了这两天,也就好了。”

小梨又看了谢羽杨一眼,眼睛里不无幽怨,谢羽杨安慰她:“疼得睡不着我陪着你,陪你看一晚上电影。”

眼看着谢羽杨那心疼的表情,唐阿姨心里很高兴。以前觉得这小伙子冷冷的,话也很少,听说他要娶小梨,她心里还有点不放心。这时候看,他多疼小梨啊,比他们黎家人还宠着呢,难怪她爷爷放心把孙女儿交给他。小梨能嫁给这样会疼人的丈夫,也是她的福气。

坐了一会儿,唐阿姨知趣的离开了小梨的房间,她知道小俩口肯定想单独处一会儿,轻轻替他们关上门。

“你去浴室放点水,我想洗完澡再睡。”小梨坐在床上,指挥谢羽杨。谢羽杨嗯了一声,去浴室放水,让她在热水里泡泡也好,对瘀伤的恢复大有裨益。

洗完澡以后,小梨从浴室里出来,看到谢羽杨脱了军装靠在床边上看电视,走过去躺到床上。“我这些天每天都要练功,腰酸背痛,疼死了,你替我按按揉揉。”小梨趴在床上,向谢羽杨道。谢羽杨坐起来,轻轻地替她捏捏肩,又揉揉腰。以前他哪里做过这些,手下力度欠缺,小梨直叫疼。

“疼,你轻点儿。”小梨娇声道。舞蹈就是这样,天天都得练习,不然基本功就生疏了。自从她回国,有一两年没练功了,一下子恢复训练,就有些受不了。腰又酸又疼,给他一捏更疼。

谢羽杨掀开她衣服看看,腰上贴着一张膏药,手下减了些力度,想说让她­干­脆别跳舞了,又觉得不该半途而废,忍了半天才没开口。

他的按摩手法渐渐熟练了些,她趴在床上让他轻轻的揉捏。他们相处也有一段日子了,彼此已经很熟悉,虽然最后一道防线不能轻易就突破,偶尔的身体接触也是不可避免,总不能抱也不抱、亲也不亲吧。两人在一起,总是要亲热亲热的。

“啊,真舒服。”小梨侧着脸贴在床上,惬意的闭着眼睛。谢羽杨俯下身去,亲了亲她柔­嫩­的半边脸颊。

“这里就是这里,好酸,你再替我捏捏。”小梨摸摸自己的背。谢羽杨照着她摸到的地方替她按摩,那是肩胛骨,长期伏案的人最容易那里酸痛。

她好像没穿内衣呢,隔着睡衣后背上一片光滑,谢羽杨有点心猿意马,却不得不努力克制。

“背上这两块大骨头好疼啊。哎呦,就是那里。”小梨忍不住叫了一声。“那是因为你上课时坐姿不正,总是歪歪扭扭的,不是弓着背就是塌着腰,肩背不疼才怪,以后把背挺直了。”谢羽杨轻笑一声。

唐阿姨端着一碗蹄筋猪脚汤上楼来,刚想敲小梨房间的门,似乎听到房间里传来他们的笑声,还夹杂着小梨的呻吟,心里一凛,猜测房间里那两个孩子是在­干­嘛呢,忽然又没了动静。她犹豫片刻,还是没有进去。

小梨躺在那里,一头秀发柔柔的披散开,像黑缎子一样闪亮,谢羽杨倚在她身边陪她看电视,随意的把她纤细的小手握在手里揉着。

如唐阿姨所说,腿真的开始疼了,钻心的疼,小梨怎么睡着都不舒服。谢羽杨见她不踏实,转过脸问:“是不是腿疼了?要我替你揉揉吗?”“你抱着我吧。”小梨忍着疼,声音都颤抖了。

谢羽杨把她抱在怀里,感觉到她一直在他怀里发抖,看来是疼的厉害。“还是我替你揉揉吧。”小梨吸了口气,勉强哼了一声。谢羽杨轻轻地揉她大腿内侧的瘀伤。“怎么伤的成这样?”他问。“劈叉。”她轻声道。

“要不,咱换个专业好不好?练乐器。”谢羽杨终于忍不住了。“除了跳舞,我什么都不会,钢琴学过几年也都忘记了。”小梨看着他。谢羽杨叹了口气。

让她去上学,只是为了有点事情做,不让她整天无所事事瞎转悠,可这么辛苦的话,到底值不值呢?万一落下后遗症,可是一辈子的事。舞蹈演员为了练功和保持体重,错过了生育的最佳时间;又或者在训练中受伤,导致以后不育的也大有人在。

谢羽杨低头看小梨,感觉她像是比两个月以前瘦了些,大概就是每天练功练的。“小梨啊……我们……”谢羽杨在小梨耳边低语,想跟她说,我们一结婚就要孩子好不好,转念一想,等到他们结婚时,她也不过才二十岁,她能答应生孩子才怪。

“什么?你想说什么?”小梨听他话说一半留一半,不解的问他。谢羽杨掩饰的笑笑:“没什么。”小梨审视的看着他:“你想要我,是不是?”“嗯。”谢羽杨没有否认。小梨嘻嘻的一笑:“等我伤好了才行。我现在浑身都疼,你要是压在我身上,没准会把我压死。”和他说这些,她才不避讳呢。她十八岁了,法律上已经是成年人。

温香软玉满怀,抱上了哪里还舍得撒手。谢羽杨看着她微微发红的小脸,心猿意马,视线从她的脸慢慢下移,停留在她胸前。

起伏的曲线引人无限遐思,像揣了一对小鸽子,她一翻身就扑腾,看得他­唇­­干­舌燥,几乎是不假思索,就把手覆盖上去。小梨一惊,往后缩缩,很小声的嘀咕:“你­干­嘛,摸上瘾了?”谢羽杨没说话,嗯了一声。

睡衣很薄,他的手很快就触到了她皮肤,发育的蜜桃一样饱满,坚挺而有弹­性­、很­嫩­,真有点爱不释手了。女孩子果真是水做的,那么丰润柔软,娇­嫩­的好像能掐出水来,他爱抚到她的腰和小腹,在她圆圆的肚脐上吻了下去。

她身上无一处不可爱,无一处不透着水灵儿,大概是因为羞怯,她的小脸苹果般红润,他的手碰到敏感的地方,她的身体就会微微的颤栗。双目紧闭,偶尔才从睫毛的缝隙里跟他对视。她到底还是没经验,又想跟他亲热,又有些不安。

谢羽杨低头亲亲,又逗逗她、咬她,像宠爱小孩子。谁说他不近女­色­,只要是男人,只要不是GAY,都是喜欢女人的。小梨这样的女孩儿,没有哪个男人会不喜欢。谢羽杨此时最想做的就是把她推倒了,压在身下恣意怜爱一番。

“呀,好痒。”小梨忽然动了一下,咯咯的笑,他的嘴­唇­在她身体上游走,让她痒痒的,爬起来坐着。谢羽杨以为她的腿又疼了,停下动作,随手把她的睡衣整理好,坐在她身旁看电视。

他不知道,在他对小梨转心思的同时,小梨也在观察他。这是个爱欣赏帅哥的小鬼,也知道怎么看,眼睛瞄一瞄她就知道对方的品相如何。

她爸爸说过,人和古董一样,虽然最初给人留印象的是品相,但是文化内涵和底蕴更加重要。品相不好的,价值会打折扣,而真正值得收藏的器物,必定有一段不同寻常的历史,也就是说得有文化含量。这也是为什么名人字画在古玩行里经久不衰的原因。

而男人,头等重要的就是­精­气神。相貌如何并不是最重要的,真正吸引人的是气质。谢羽杨的气质……小梨觉得,是她喜欢的类型,有点像她爸爸,又不是很像,他比她爸爸温柔一点,但不像她爸爸那么­精­怪。

她爸爸那样的男人固然对女人有致命的吸引力,可是小梨后来渐渐知道,她妈妈跟着她爸爸刚到英国那会儿没少吃苦。黎剑工作忙,心烦的时候脾气不好,而苏婉婉也不是那种会逆来顺受的女人,再加上孩子小、又没人帮衬,两人总是为一些琐事吵架。直到小梨五六岁,他们才渐渐不怎么吵了。

所以嫁人一定要嫁个脾气好的,小梨心里有谱儿,她考验过谢羽杨,不是一回两回。谢羽杨不是没脾气,但他懂得克制。也许是没结婚,尚未露出真面目,小梨有时也这么想,不过她自有把握,他让她不高兴一小时,她就能让他不高兴一整天。

眼睛从他细细的窄腰转到他身后,臀部翘翘的,不高兴的时候可以踢他ρi股。小梨为自己的邪恶心思狂笑不止,脸上的表情却是淡淡的。谢羽杨无意中看她一眼,见她心口向下趴在床上,眼蕴笑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虽有些纳闷,却也没多在意,无声的摸摸她脑袋。

小梨的目光从他身后转到身前,定定的看着他腰以下。都说那个神秘的地方是男人最关键的部位,别的地方长的再好,那里不行的,也不算是真正的男人。

他那里长什么样儿?她没见过,是不是跟大卫雕像差不多?小时候爸爸带她去佛罗伦萨,看到大卫雕像时,她还问爸爸,那是什么,爸爸说是小雀雀,她再问,爸爸就什么都不说了。

得摸摸看,小梨趁谢羽杨把注意力放在电视上的时候向他伸出魔爪,惊得谢羽杨一激灵。“小东西,你怎么搞突然袭击啊?”谢羽杨下意识的站起来。小梨见他站得远远的,像是怕自己再会恶作剧,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过来呀,过来坐着。”小梨忍着笑向谢羽杨招手。谢羽杨坐下以后,见小梨盯着自己下身看,低头问她:“看什么呢,有什么好看的?”小梨慧黠的看着他:“看看它有没有变化。”

“小­色­鬼。你这丫头长大了非长成女­色­狼不可。”谢羽杨笑谑。“那你是希望我长成­性­冷淡还是长成女­色­狼呢?”小梨眨眨眼睛,逗他。谢羽杨哧的笑一声,没说话。

这回小梨没再闹,爬到他身上,像个软绵绵的虫子,匍匐在他心口。谢羽杨搂着她,在她脸上亲亲:“玩一会儿就睡吧。”

“你今晚回不回家?”小梨问谢羽杨。“回。”谢羽杨也就是那回下暴雪在黎家过了一夜,此后的日子无论多晚,他都会回家去。“你之前还说要陪我看电影呢。”小梨撅着嘴。

“你要好好休息,不能看一夜电影,等你睡着了我再走。”谢羽杨跟她讲道理。在他心里,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把她当孩子。“哦。”小梨很听话的闭上眼睛睡了。

她睡着了,谢羽杨想放开她,又有点舍不得,手在她背上轻抚。这个柔艳的小家伙,让人爱不释手,尤其是她睡着了以后,身体更软。谢羽杨轻轻的替她盖好被子,离开她卧室。

黎明城听说孙女儿练功时拉伤了韧带,也急得不得了,第二天一大早就问唐阿姨小梨醒了没有。唐阿姨告诉他,小梨已经醒了,黎明城迫不及待去看孙女儿,确认她没事,才放心去工作。

此后的一个月里,唐阿姨让负责首长家保健的医疗组准备了热敷理疗的设备,每天按时在家里替小梨做理疗,小梨一下课,司机就把她接回家。有时候谢羽杨去接她,两人会回来的稍微晚一点。恋爱中的人如胶似漆,他们恨不得天天在一起,可一个要上班一个要上学,他们每天相处的时光并不多。

“我明天要出差去唐山,军分区有个老同志去世,领导让我代表部里去慰问慰问。”这天见面的时候,谢羽杨把自己要出差的消息告诉小梨。小梨嗯了一声,并不追问。这是他的工作,她知道,所以不会撒娇让他不去。

“打电话给我。”小梨搂着谢羽杨的脖子,咬他耳朵。谢羽杨拍拍她的腰,笑道:“咬疼啦,小东西,我会给你打电话的。”小梨揉揉他的脸,凶巴巴的警告他:“不许跟别的女人说话,只许想着我。”谢羽杨又是一笑:“知道啦,不跟别的女人说话。我们这回是去参加追悼会,又不是去玩儿。”

谢羽杨走了几天,小梨有点想他,每天接到他电话才能安然入睡。这天晚上,她正在等电话,菲菲来找她。自从小梨去军艺上学,已经很长时间没和菲菲一起玩了。

“来,坐。”小梨见到菲菲很是开心。菲菲见小梨早早就坐在床上,有点诧异:“这么早就睡了?”小梨摇头:“不是的,我的腿受了点伤,医生让我多休息。”“受伤了?不要紧吧?”菲菲关切的问。“不要紧,已经快好了。”

菲菲打量着小梨,欲言又止。小梨看出她有心事,主动问起:“你这时候来,是有事吧。告诉我,出了什么事?”菲菲思忖片刻,才告诉她:“丛小天要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纯洁的娃,没有船,连个小舢板也没有。。。

思情

“要走了?去哪儿?”小梨眉头轻锁,她想不出丛小天能走去哪儿。菲菲告诉她,从小天的父母在美国已经替儿子办好了入学手续,只要一张机票,他就可以飞到美国读大学。

“你也知道,以他的聪明劲儿去哪里的大学都不是问题,他爸爸妈妈都在美国,所以他去美国上大学也是顺理成章。”菲菲说起这件事,眼睛里带着惆怅。她一直喜欢丛小天,舍不得他走,尽管他一直对她不感冒,她还是喜欢他。小梨看得出来她的情绪变化,愣住了。

“小梨,上回丛小天跟我说,他觉得你变了,自从那时候知道你订婚,就觉得你变了。”菲菲把丛小天说过的话告诉小梨。小梨纳闷的看着她:“我变了?我哪里变了?”

“他说,你一点主见也没有,家里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像以前的你了,以前的你天不怕地不怕,现在的你成了长辈的应声虫。”菲菲审视的看着小梨。小梨抿嘴一笑:“他不就是说我不肯跟他私奔吗?我为什么要跟他私奔啊,我又不傻的。”

“我不信你不喜欢他,说真的,你和谢羽杨订婚,我们都不敢相信,说订就订了,之前一点苗头都没有,忽然就订婚了。”菲菲对谢羽杨印象不坏,可也并不觉得小梨会怎么喜欢他。小梨那时和丛小天走得近,和谢羽杨根本不搭边。

“订婚嘛,可不是说订就订了,反正我迟早也得嫁人,不如嫁个我爷爷喜欢的。”小梨对这些倒是无所谓。她还太年轻,对婚姻并没有那么深刻的想法。

“那你喜欢谢羽杨吗?”菲菲看着小梨的眼睛。小梨想了想,很小声的告诉她:“喜欢。”“我不信,你那时都不正眼看他的。”菲菲撇着嘴。“谁说的,我怎么没正眼看他,我看他很多眼,只是你们都不知道。”小梨笑呵呵的说。

“那你说,你是订婚前就喜欢他的吗?”菲菲不依不饶的问。小梨摇摇头,没隐瞒:“那倒没有,我跟他订婚以后,他对我很好,我就渐渐喜欢他了。”

菲菲一脸的难以置信,戳着小梨的脑袋:“那是不是谁对你好你就喜欢谁?小梨,你知不知道,喜欢和爱不一样的,你要和一个男人结婚,不光是要他对你好,你还得爱他,否则的话,你会很痛苦,没有爱情的婚姻是非常痛苦的。”

小梨见她有点认真的样子,不以为然:“我不觉得喜欢和爱有什么不同。我喜欢一个人,把他放在心里,这难道不是爱。”

爱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感觉,小梨说不清楚,这么多年,她喜欢过好几个男人,闻立阳、丛小天、谢羽杨,每个她都喜欢,难道他们她都爱?

“这怎么能是爱呢,喜欢的话可以喜欢很多人,爱的只有那一个。我问你,假如谢羽杨离开你,你会不会觉得生不如死?假如他爱上别的女人,你会不会嫉妒吃醋?见不到他你会想他吗,见到他会想跟他亲热吗?”菲菲问了小梨一串问题。

跟他亲热?很好啊,很喜欢。小梨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会这么说,慧黠一笑:“他不喜欢别人,他只喜欢我。好吧,要是他那么容易就喜欢上别人,不喜欢我了,那他就走好了,这是他的自由,so ,I don`t care。”菲菲不屑的切了一声:“你这话真是孩子气的很,跟你说话太费劲了。”

“是你自己非要问东问西,这会儿却反过来说跟我说话费劲。”小梨坐累了,惬意的躺在床上。菲菲见她没心没肺的样子,撅着嘴道:“我真搞不懂丛小天和谢羽杨喜欢你什么,整天没心没肺的。”“搞不懂你就不要去搞了,你学学我,不要想太多。”小梨打了个呵欠。

菲菲看着小梨,心中五味杂陈,缓缓道:“小梨,其实我有时挺羡慕你的,你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可是所有人都爱你。丛小天就是,他特别喜欢你,你跟谢羽杨订婚,他难过了好一阵子,要不是你爷爷不喜欢他,他一定会来你家求婚的。”

小梨坐起来,认真的看着菲菲:“可我没想过要嫁给他。”菲菲听到这话,有点来气,别过脸去,沉默着不说话。小梨跟过去,看着她眼眶有点红,纳闷道:“我是跟你说真的。我从来没想过跟他结婚。”

“可你却答应谢羽杨了,而且你刚才还说,你是和他订婚后才喜欢上他。你觉得你这样对丛小天和谢羽杨公平吗?”菲菲质问小梨。

她从来没用这样的语气跟小梨说话,小梨有点愣,半晌才道:“我本来是不答应的,可是他跟我爷爷磨了半天,我爷爷又来劝我,我不答应爷爷就跟我急,你说我能怎么办。”菲菲这才叹了口气:“看来你和丛小天真是没缘分。”

“没有缘分,所以不必强求。我随遇而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小梨淡淡的说。这是那时她爸爸常说的话,她一直记在心里。要说她心里装的事情真不算多,能被她放到心里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菲菲凝视着小梨的眼睛,看了她一会儿,缓缓道:“小梨,我没想到你这么想得开,这样也好,至少不会令自己伤心。”小梨听到这话,闷闷的想着心事。

“丛小天下个月就走。”菲菲临走的时候告诉小梨。小梨点了点头,送她下楼。看着她的车消失在黑暗里,小梨心里有些沉重,闷的喘不上气来。刚走到二楼走廊,就听到房间里电话铃狂响,赶忙跑过去接电话。

“宝贝,怎么气喘吁吁的?”谢羽杨听出小梨的呼吸急促。小梨平定了情绪,告诉他:“菲菲来找我玩,刚走,我送她到门口。”谢羽杨嗯了一声,问起她的伤:“今天的理疗做了吗?”“做过了。”小梨有点心不在焉,还在想着丛小天要出国的事。

沉默了一会儿,谢羽杨听不到小梨的声音,纳闷:“小梨,你在听吗?”“我听着呢,还有事吗?”不知怎么的,小梨心里烦躁,很想尽快结束话题。谢羽杨有点察觉,只得告诉她:“我后天回北京。”

小梨哦了一声,又是一阵沉默,才又道:“小羽,我今天有点困,想睡了,明天我再打电话给你好不好?我想睡了。”“好的,你去睡吧。”谢羽杨些微有些失望,可是又不想打扰小梨休息。

挂断了电话,小梨躺到被子里睡着,脑子里乱糟糟的。丛小天要离开并不是主要的,真正让她心里放不下的是菲菲的那句话。

你这样也好,至少不会令自己伤心。菲菲这么说。小梨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菲菲字里行间还是怪她对丛小天太无情。她对丛小天无情吗?她自己也有点困惑了,毫无疑问她喜欢丛小天,可她说的,没想过跟他结婚,也不是假话。

对谢羽杨又是什么样的感情?小梨很努力去想。在她心底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她,谢羽杨和丛小天是不一样的。可是怎么个不一样法?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有心事的时候,愿意向他倾诉,快乐也愿意和他分享,这是不是爱?

小梨睡了一会儿,怎么也睡不着,把谢羽杨送给她的钻石娃娃抱在怀里心才渐渐定了下来,不一会儿,总算是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她打开手机的时候,看到四五条短信提示,全是谢羽杨的。头天晚上,他就听出她情绪异样,可是她说想睡,他怕打扰她,不敢给她打电话,自己却睡不着了。辗转反侧一夜无眠,终于等到清晨,才给她发了几条短信。

小梨看到那些短信,眼泪不知不觉就从眼角滑落,她闭上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她记得爸爸曾经跟她说过,不喜欢看到女孩子哭,女孩子要经常微笑才会好看,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即便心里是苦的,也要笑着面对。

“小梨,你醒了没有,看到短信的话,给我回个电话,我很担心你,宝贝,给我回个电话。”小梨默默的看着谢羽杨发给她的最后一条短信,拨通了他的号码,努力振作­精­神,不让他听出她情绪的异样。

谢羽杨接到电话,第一句话就是问小梨:“你睡得好不好?”“唔,还行。”小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愉快一些。谢羽杨这才放了点心:“昨晚我听你的声音跟平时不大一样,怕你遇到什么事心里不痛快,你没什么吧?”“没有啊,我很好的,就是困了,你不要担心。”小梨安慰谢羽杨。

谢羽杨打了个呵欠,笑道:“你没事就好,现在轮到我困了,我要睡会儿去。乖,明天见。”他想挂断电话,却听到电话那边没有挂电话的声音,便也不挂,习惯­性­的等着她先挂。

“小梨……”谢羽杨探寻的叫了小梨一声,看看她是不是还在电话旁。“我很想你,昨晚上梦到你了。”小梨轻声道。

谢羽杨听到这话心里热乎乎的,鼻子一酸,很多话想说却说不出口,过了一会儿,心情反而安定下来,温和道:“我明天就回去。”小梨把电话挂断了,脸贴在枕头上,抿着嘴笑。

谢羽杨回北京后,回家洗澡换了身衣服就去看小梨。走到小梨房间外,敲敲门,半天没人答应,看来她不在房里,他便又走到书房。

“进来。”小梨听到敲门声,应了一句。谢羽杨推门进来,小梨回头看到是他,向他笑笑。谢羽杨见她并没有站起来迎接自己,不免有些失望。他走了好几天,怎么回来以后她一点亲密的表示也没有呢。他多希望她一看到他就扑到他怀里撒娇。

小梨没有坐在电脑桌旁,而是坐在地板上,面前摆着一张矮矮的小书桌,谢羽杨走到她背后,见她正在写东西,勾过头去看。“写什么?”他好奇的问。

小梨回头向他笑笑:“给我家原先的管家麦卡锡太太写信。”麦卡锡太太温和善良,极富同情心,无论小梨有什么心事都愿意跟她说。

“直接写电邮不得了,这年头谁还写信。”谢羽杨看她一笔一划,不明白她。小梨边写边道:“发电邮多没意思,我喜欢笔触到信纸的感觉,这才是真正的写信呢。”

谢羽杨知道她喜欢别出心裁,也就不管她,端详她的腿:“你的腿好些了吗?” “好多了。”小梨望天一眼,脑海里组织语句。

谢羽杨凑过去,在她颈间闻。小梨扭扭脖子,肩膀推他:“你别缠我,等我写完了再跟你玩儿,你先到我爷爷的书房找本书看看去。”“不要,我偏要现在就跟你玩儿。”

毒箭

谢羽杨扶着小梨的肩,往她颈窝边凑凑,她身上清淡的香气迷雾一般缭绕,嗅入他的鼻息,令他满心舒畅,心中不由一动,更加舍不得放开她。

“我在这里陪着你。”谢羽杨也坐下来,伸手揽住小梨的腰,嘴­唇­似有若无地擦过她的耳朵。眼见着圆圆的白白的小耳朵慢慢变成粉红,他忍不住吻上那只渐渐发烫的耳朵。“别闹了嘛。人家还没写完呢。”小梨嘴上抗议着,却没有阻止他进一步行动。

“宝贝,你真香。”谢羽杨低喃着,沿着她的耳际向她秀美的脖子吻下去。小梨只得放下笔,跟他吻了一会儿,老气横秋的拍拍他的肩,嘱咐道:“要不你先下去吃饭吧,我写完信就下去。听话一点,别再吵我。”

“我不想吃饭……想吃你。”谢羽杨轻咬着她的粉颈,沉迷的不愿离去。他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她了,想得要命。

她雪白的颈项弧度优美,曲线沿着锁骨往下更加迷人。“我看看,小鸽子长大了没有。”谢羽杨轻轻地拨开小梨衣服领口,她在家里不喜欢穿内衣,从领口望进去,圆润的酥胸白白­嫩­­嫩­。

他把手覆盖上去,握住一边,小鸽子粉红的小嘴原本还羞答答的藏在里面,被他一番揉捏之后挺立起来。呆会儿一定要亲亲它们,他低着头贪婪的吮吻她纤秀的脖子。

小梨羞涩的没理他的话,继续写自己的信,可谢羽杨缠的太紧,手在她身上不停爱抚,让她心里也痒痒的。

“嗷……轻点儿。”她还在发育,有时他手上的力度大一点她会觉得痛,低头看一眼自己胸口,却看到衣襟里他的手,无奈的笑笑。他们熟了以后,每次见面他都要摸摸她,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平常他都是很温柔的,偶尔也会跟她闹着玩,但只要她叫疼,他就不再逗她。

忽然间,她右胳膊被他无意中一碰,正在写的字写歪了。“讨厌死了,字都给你碰歪了。你赔我……你赔我……”小梨看着信纸,撒娇的把拳头猛捶在谢羽杨胸前。“乖乖,乖乖,别生气,我赔给你,乖,一会儿我替你把信誊写一遍。”谢羽杨看小梨急吼吼的样子,把她抱在怀里哄。

“你出去,别在这里碍事。”小梨站起来,把谢羽杨往外推。谢羽杨装出一副无辜地模样望着她:“我不碰你,只在边上看着你总可以吧。”小梨没好气的瞪他:“只许看,不许再动手动脚!”谢羽杨点点头,逗她:“我忍不住嘛。”

小梨玉面绯红,又冲他撅着小嘴,垂着眼帘轻笑:“一会儿我陪你玩儿。”谢羽杨随手拿起沙发上的杂志翻了几页,感觉怎么也看不下去,抬起头又痴痴地望着小梨的侧影,手里机械地翻书。

小梨写了一会儿余光瞥了他一眼,见他直愣愣的看自己,回转目光,很可爱的咬咬笔头,又低头继续写。等她终于写完了,把信纸叠好装进信封里,谢羽杨早已按捺不住,走过来抱住她:“我去唐山出差这几天,没有一刻不惦记你,给我看看,你的腿好些没有?”

“好多了,已经不怎么疼了,过两天我就回去上学。”小梨向谢羽杨抿嘴一笑。谢羽杨不放心,眼睛看着她的腿:“给我看看,是不是真不要紧了。”小梨把裙子撩起来给他看,见他不错眼珠的看着自己的腿,心有所悟,忽然就有了一种害羞的感觉,忽然把裙子放下去把腿遮起来。

谢羽杨看她站起来走路自如,确实是已经恢复了,也就不再担心,捉住她的手,把她拉到怀里细细的吻。两人坐在沙发上,小梨整个人窝在谢羽杨怀里。

“我不在的时候,你想我没有?”“嗯。”小梨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好闻的味道,是一种很温暖的男人味。

“嗯是什么意思?”谢羽杨故意挑着眉问。小梨浅笑,冲他眨眨眼睛:“嗯就是回答你的话,我想你了,每天都想。”“小梨,你长得快一点就好了,我就不用再等两年,现在这样我真要等不及了。”谢羽杨轻抚着小梨柔软的纤腰,望尽她璀璨如星的深眸。

“你等了还不到一年,怎么一点耐心也没有的,卡米拉等了查尔斯王子多少年哪。”小梨顽皮的探着脑袋看谢羽杨。“谁说才一年,从你十二岁起,我就开始等了,一直等到现在你十八岁,还得再等两年。”谢羽杨纠正。

“那我要是不回国呢,你等谁去?”小梨歪着脑袋刮刮谢羽杨鼻梁。“那我就一辈子不结婚了。”谢羽杨搂着小梨,亲昵把脸贴着她的脸。小梨浅笑,有点不大相信:“真的?我才不信呢。要是你没再遇到我,你就会跟别人结婚,生一堆孩子。”“不会的,我只想跟你结婚。”谢羽杨逗着小梨。

“那我们去英国结婚吧,我已经过了十八岁,可以注册结婚了。”小梨向谢羽杨提议。谢羽杨摇头,手指轻抚小梨的头发:“那只是个手续而已,我们回到国内还是不能住在一起,我想跟你结婚,是想每天看到你,晚上抱着你睡,早上把你叫醒。”

甜蜜的一句话让小梨慧黠一笑:“那你今晚住在我家好了,我爷爷出国访问去了,不在家。”“不好,咱俩还没结婚。”谢羽杨低语。小梨不解的看着他:“你很奇怪。没结婚我们也可以在一起啊。”谢羽杨笑笑,轻抚她柔­嫩­的面颊:“我还是想等你大一点。”

小梨怪眉怪眼瞅他:“你一会儿说等不及,一会儿又说要等我长大再要,你到底是急还是不急?”“急……”谢羽杨把小梨搂紧了,两人耳鬓厮磨。贴的近了,他又忍不住在她身上摸摸揉揉,把脸埋在她怀里,呼吸渐渐变得急促。

那对小鸽子柔软而有弹­性­、很温暖也很­性­感,撒发着醉人的甜香,­嫩­­嫩­的小嘴透过薄薄的T恤显露出模糊的形状,隔着衣服,他迫不及待地咬住,吸吮、逗弄,直到他感觉到小鸽子的主人原本起伏的呼吸忽然停下来。

“乖,怎么了?”他怕弄疼她。谁知她只是舔了下嘴­唇­,望着他的眼睛笑:“像触电一样,麻酥酥的。”小梨此时感觉自己的身体异常敏感,他每一次碰触都让她悸动不已。她轻轻地把衣襟撩起来,这回,不要隔着衣服了。

他低头吻下去,柔柔的吸吮,当小鸽子真正的被他的­唇­舌濡湿,变得粉粉的,小梨的脑海里澄澈一片。这种感觉是她想要的,是爱,亦是被爱。密不可分,他们的心是连在一起的,通过他,她可以俯视整个世界。

原先她一直不明白,她一次次明示暗示已经够明显了,谢羽杨却总是半推半就,乐得跟她暧昧痴缠,打心眼儿里疼她却也磨着她,就是不近身,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时候她是明白了,他不急着跟她发生关系,他迷恋的就是这种百转千回的感觉,要新奇也要刺激,若是欲望一下子就得到满足了,还有什么妙趣可言,偷着不如偷不着,黯然销魂、思念憔悴,这重境界才真正叫人牵肠挂肚,远不是一时的男女之欲能与之相比。

小梨越想越觉得妙趣横生,想着要逗逗他,顽皮的把柔细的手指按在他喉结上,轻轻地抚摸,让谢羽杨心里痒痒到不行,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了,争前恐后的往一个地方涌过去。见他呼吸急促、胸口不停起伏,她的小手又往下探在他胸膛上。

小丫头开始撩他了,额头抵在他颈窝里,咬着粉­嫩­的嘴­唇­,手在他衣服上画圈儿。他想阻止她,却又舍不得,□翻江倒海的时候,身体哪里还能接受大脑指挥。一下又一下,让他的思维完全脱缰,只想跟她发生更亲密的关系。

他握住她的手,贴在他心口,又吻了吻她手背,把她的手放到自己裤腰上。小梨抬起脸看他一眼,似乎在征询他的意见,他眷恋的看着她,脸上有点热。

小梨把手在他小腹上揉了揉,解开他军裤的腰带和裤扣,小手探进去,很快找到了要紧的东西。“好烫啊。”她可爱的舔舔嘴­唇­,向他眨着眼睛笑,睫毛忽闪忽闪,一副做了坏事幸灾乐祸的样子。他低头靠过去,吻住她。

这一只小手,手指­嫩­生生纤细如青葱,抚摸着轻握着男人的命门。她的眼神懒懒的,无限娇慵的微喘,几分戏谑、几分天真,那狡猾的神态颇有点狐媚的样子。他在她柔胰的轻握中低低的呻吟,一股热流自心底涓涓而出。

“我去找纸来给你擦擦,别弄到裤子上,给别人看到了会笑你。”小梨放开手,要走。谢羽杨不放开她,轻笑着咬她耳朵:“小坏蛋,闯了祸就想跑?”小梨被他咬的麻酥酥,求饶:“我替你擦­干­净嘛。是你自己说的,现在不要,等结婚了再要,说话不算话了?”谢羽杨拍了下她的脑袋:“去洗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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