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餐厅的时候,时间还早,他提议去山上看夜景。卢敏萱当然同意。其实,只要跟他在一起,做什么她都觉得很好。
“冷吗?外套给你。”
她只是缩了缩身体,他就发现她的举动,进而体贴的脱下外套给她披在肩上。高级的质料有着舒服的触感,当然,带来暖意的不只是衣服本身,而是他的温柔。
卢敏萱腼腆的微笑说:“谢谢。”
他们上了车。车子没开多久,杜丞谚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阿婕?”
卢敏萱的心陡然往下沉。
“什么?我现在?没有啊!没什么特别的事情。”
她茫然的看着他,他把眼睛别开。
“好,没问题,老地方见。我十分钟以内就可以到。”他结束了通话。
车子里陷入窒息般的沉默。
她等待着,等待他说。
“山上,我们改天再去好吗?”
他问“好吗”,可她想问的是,她有没有选择?
“对不起,我恐怕没有办法送你回家,你可以坐计程车吧?”
她紧咬着下唇。
“可以,在前面的捷运站把我放下来就好了。”
他似乎觉得歉疚。“我还是先把你送回家好了。”
“不用了!这里就可以了。”她有些尖锐的说道。“请让我下车。”
他让她下车了。她头也不回的往捷运站冲去,快要下手扶梯的时候,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黑色的轿车已经渐渐隐没在车阵中,她不知道他可曾停下来看她走进捷运站?
不过,她不确定自己想不想知道这个答案。
街上好冷,她觉得全身都好冷,冷得直打颤。抱住自己的双臂,才发现他的外套还穿在她身上。
刚刚发生的那些,好像都是一场美梦。现在她一个人站在捷运站内,就算他的外套再暖,都没有办法温暖她的心。
卢敏萱走在往住家方向的小巷子里。
她边走边想了很多。
她会不会反应过度了?山上随时都可以去,可是表姐是他的老朋友。老朋友回来是很难得的事情,所以他以表姐优先应该是可以理解的,不是吗?
不是都已经告诉过自己,不要再去在意表姐的事情;不是决定了不管怎样都要跟他在一起,如果这一点的事情都要吃醋、痛苦的话,她怎么能够坚持下去呢?
嗯……别想了。别想他们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她可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一副妒妇的模样,他一定不喜欢。
他不喜欢的事情——她不做。
这条路晚上没有多少人,低头想着事情的卢敏萱也没有太注意周遭的情况,直到摩托车的声音离她很近、近到不正常,她才出于本能的转头去看——
嗅!好痛!
手臂跟肩膀传来的剧痛让她尖叫出声:“你们要做什么?!”
两个年轻男子穿着黑衣,骑在一辆摩托车上面,两个人都带着全罩式的安全帽。一个骑车,后面那个抓扯住她的皮包。
卢敏萱出于本能的抓紧自己的皮包。
“放手丫!笨女人!”
拉扯中,被惹恼的歹徒一脚踹出去,踹中她的腹部,卢敏萱吃痛地闷哼出声,手一松,皮包就这么被抢走了。
她倒在地上,摩托车早已呼啸而去。
痛、好痛、好痛……
手臂、肩膀,还有肚子好像火在烧一样……她疼得眼泪不停的流下来。巷子里没有人,她无助的躺在地上喘气,开始想自己会不会在这里死掉……
对了,还有手机在衣服口袋里。
她想也不想的拨了一个不曾打过、但是背在脑海里的号码……他说过,有事的话可以找他,他说过,她可以依赖他……
“喂?”
杜承谚低沉的声音让她的眼泪落得更急了。
“是我……”
“敏萱?什么事?”
“你……呜呜……可不可以过来……我在我家那条巷子……我……被抢了……”
“你别哭。到底怎么回事?讲清楚。”
肚子好痛,她讲每句话都痛彻心肺,她咬着牙忍耐。
“有两个人……骑摩托车……抢我皮包……抢走我的皮包了……”
“那你怎么样?”
“我……我好痛……”
“有没有流血?”
她看着自己,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手可以弯成那种奇怪的角度。
“没有……”她的心好慌,不知道要怎么说。“没有流血……可是……”
“那就好。皮包被抢了没有关系。你是吓到了对不对?明天我再过去看你。”
“不……”不是那样的!她现在真的好怕、真的很需要他。他说过她可以依赖他的,不是吗?“求……求求你……呜呜……可不可以过来……”
沉默代表了他的为难。
“阿谚,你在磨菇什么?过来丫!”
透过电话,她听到了表姐的声音。
“听我说,回家休息,洗个澡就会觉得好一点了。”
心,沉到了谷底。她总算体会到绝望是什么样的心情……
她的手再也无力握住手机,啪地一声,任它掉落在地面。黑暗向她全面袭来……她从未如此刻那般感谢自己再也没有意识……
至少,不用再痛了。
医院的头等病房里,躺着一个苍白瘦弱的女孩。
已经是手术后的第三天了,卢敏萱始终没有醒来。
她肋骨骨折造成内出血,加上左臂骨折,差点因为大量出血而死亡。
那天快凌晨时,他送阿婕回饭店后,回家的路上绕到她公寓前——
她家里没有一丝亮光。
也许她睡了。
虽然那么想,但是杜成谚却有种不安心的感觉,他停车上楼,按了门钤,却久久没人应门。
情况相当不寻常。他立刻打了她的手机,接电话的却是医院的急诊室人员。
“你是她的亲友吗?这位小姐现在在我们医院的急诊室抢救。她身上没有证件,我们没有办法联络上她的亲人。”
当时,他的感觉像被人在胸口打了一枪……
床上的卢敏萱呻吟了一声,眉头聚拢,露出痛苦的表情。
他立刻凑上前,像是握住最脆弱、最珍贵的东西似的握住她吊着点滴的小手。
“萱……”
她没有醒,又恢复平稳的呼吸。
杜承谚抿紧唇,看着三天来不曾离开过视线的脸蛋。
“对不起……”沉痛的低语回荡在空荡的病房里。
可是,她听不见。
“醒来吧……”他在她耳边喃语。
醒来。让我补偿你。
张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大片的白。
这是天堂吗?她有些发愣的想。
好痛!她注意到自己被裹上石膏跟厚厚纱布的手臂和身体……原来是医院。她没死吗?
好可惜……
这个病房好眼熟,想到前一次来的情况时,她的胸口就疼了起来。
不稳的呼吸声,牵动了趴在床畔的身体。
一张男性的脸孔拾起来看着她,喜悦的光芒从眼中进出。“你醒了?”
她几乎认不得眼前的男人。
野性的胡渣让他变得有些可怕,凌乱的黑发跟平常一丝不苟的整齐发型有着天差地别。
真糟糕。这样看起来不帅了呀!
“要不要吃点什么或喝点什么?”
他这么说,她才觉得自己好渴。
“水……”
他立刻拿了杯子装了水,还用吸管方便她饮用。
喝完水,她烧灼干燥的喉咙才得到舒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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